声明：本书为宝书网(baoshu2.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戏精守护者》 第1节 《戏精守护者》 作者：五军 文案： 陈彩今年二十八，赶时髦，睡了个鸭。 噼里啪啦，醒来发现，鸭的来头比他大！ 陈彩( ⊙ o ⊙ )：夭寿啦…… （戏精学院脑补帝）霸总攻vs（狐假虎威爱撕逼）经纪人受 【排雷预警】 攻受都不是第一次。 涉及娱乐圈的部分瞎诌为主，无原型，勿考究。 内容标签：强强 都市情缘 娱乐圈 相爱相杀 主角：陈彩，陆渐行 ┃ 配角：若干 ┃ 其它： 第1章 刚办完事，陈彩就后悔了。 喉咙疼，后面也有些涨，浑身上下像是被人拆开碾碎一般酸软乏力。按说不应该这么折腾的，都快三十的人了，每天文件砖头似的压在办公桌上，搬完一摞还有一摞，私生活如果不节制，这身体迟早要完。 他翻了个身，琢磨明天的工作。目光游移间瞥见了一旁的衣帽间。那边感应灯正亮着，是刚刚有人取东西的缘故，里面半挂半扔着几件衣服，一半儿西装衬衫，另一半是运动衣裤，无论是风格品味还是价钱，显然都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极端。 陈彩自诩为极简主义者，信奉断舍离，因而衣柜里的衣服少之又少，最常出镜的运动服和冲锋衣，只要没有破损，洗洗干净能穿好几年。当然他的断舍离并非是物质丰盛到极端之后的回归，而是条件有限下的最优项。 就像住酒店，他虽然一向只选择标准间，但这次住了一下套房，感觉到底还是有些不一样。。 八十平的带客厅小套，双洗手间，每个空间都有独立的木门相隔，不算奢侈，但足够方便。卧室里除了大床之外还有个布艺沙发做贵妃榻，再往侧边是衣帽间，推拉设计。陈彩瞧着那大小正合适，取东西能方便不少，便琢磨着回头家里也可以做一个。 他的酒劲儿还没下去，思绪有一搭没一搭的随处乱飘，过了会儿听到浴室有动静，这才突然想起了今晚的床伴。 陈彩后知后觉，立刻惊出了一身冷汗。 天颐传媒的老总陆渐行，人前儒雅风趣不解风情，床上手段高超如狼似虎。 陈彩昨晚撞见他的时候，把他误当成了隔壁酒吧的头牌——那头牌追求陈彩半年了，虽然名号是头牌，但小孩其实挺不错，音乐系的学生，人长的帅气，也没什么心机，在酒吧当驻唱歌手这么久就靠脸拉客。 陈彩一直犹豫不决，倒不是看不上，而是觉得那孩子太小了，二十出头的年纪，正是水灵的时候，何必让自己这头老牛给啃了。 也就是昨晚，他跟人应酬喝得醉醺醺，谈完事，心里一松，远远看那人又朝自己走来，脑子里一时浆糊，就跟人上楼开房了。 一夜酣战。 小头牌的身材比他想象的好太多，俩人交叠时陈彩又发现对方个子似乎也长了点，他心里这么想，嘴上哼哼叫的时候也就断断续续说了……直到头顶上的人突然停住，“啪”的一下按开了床头灯。 陈彩这才发现坏了，搞了个假头牌。 脸看着还挺熟悉。 假头牌似是报复，把他折来叠去又搓弄了一轮，这才离开去洗澡。陈彩这块老旱地被人从里到外开发了个透，躺在床上跟卸了零部件的机器人似的，动动这挪挪那，再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味着。 冷不丁瞅见衣帽间，这才想起了假头牌的身份。 浴室里的杂音倏然安静了下去，看样是小电视被人关上了。 陈彩心里一哆嗦，心想都什么事啊！早知道自己不多嘴那两句话，这会儿应该能抱个大腿吧？陆渐行啊，霸总！一个手指头就能把自家公司给戳翻的大佬！行走的大树！玛丽苏！傍上他岂不是吃喝不愁了？ 总裁夫人还用到处给艺人求角色吗？当然不用了，都是导演哭着喊着来求自己吧！ 总裁夫人还用去找小鲜肉赔笑脸，让人带带自家小透明？那简直笑话，肯定是小鲜肉要倒着去讨好那几个小透明，吼吼吼吼…… 当然不是总裁夫人，总裁家偏房也行，再不济当姨太…… 陈彩没节操地越想越乐，踢着脚在床上幸福地滚了一圈，又很快回归了现实。 有句老话叫什么来着，千金难买早知道。 他话也说了，名也喊了，人也得罪了……姨太姨妈都当不成了，还是保命吧。 陈彩脑瓜虽然疼，但转得不慢，他抬起身子往外看了看，见卧室的房门虚掩，镇静片刻，翻身下床，开始捡着衣服往身上穿。穿衣服的时候还不死心，到处瞅着陆渐行有没有名片在外面，捡一张以后唬人用。 只可惜老总似乎很高冷，除了衣帽间里那身衣服，连个皮包都没带。 陆渐行洗完澡出来的时候，陈彩刚好穿戴完毕，正往脚上套袜子，耷拉着个脑袋。 俩人迎头碰上，都是一愣。 好在卧室的灯带没开，双方的表情瞧起来都模糊的很。 陈彩早就编好词儿了，什么朋友生病刚刚打电话求助，自己作为老铁不得不去跑一趟，希望陆总不要介意好好休息云云……这样既能给自己刷一波好感，也能避免尴尬。 陆渐行却压根没打算问，他的神色有点冷，扫量了陈彩一眼，随后转身去衣帽间里拿衣服。过了会儿，又走回来，点出一沓钱给陈彩放到了茶几上。 陈彩：“？？？” 陆渐行蹙眉，有些不满：“不够？” 怎么可能不够……陈彩凭经验估摸了一下，得五六千。 他有些惊着了，虽然知道是陆渐行误会了什么，但是五六千…… 陈彩老脸一红，心想我知道自己帅，但是竟然值这么多钱吗？可是我这晚上都没怎么动啊，哼哧哼哧老牛犁地的是他吧？他还倒给我钱？所以鸭子是干的那一方还是被干的那一方？ 他丝毫没觉得被误会是种羞辱，反倒有点不好意思。 陆渐行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有点多，”陈彩挠挠鼻子。他身上零钱不多，怕一会儿打车费用再不够，干脆从最上面捏起一张，放进了自己的包里。 陆渐行：“？？？” 陈彩还处在被肯定的羞涩中，从地上拿起自己的小包包，往肩上一甩，也没看陆渐行，虚空着摆了摆手，飞快地转身推门走了。 一出了酒店，倒春寒的冷风便一阵一阵地扑了过来。陈彩一个激灵，这下是彻底清醒了。 午夜不太好打车，他沿着酒店前面的小径出去，又在马路上走出二三百米，这才伸手招到一辆。 上车的时候看一眼手机，凌晨三点。 陈彩心里哀嚎一声，今天喝酒明天上班，下午还要出差，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作为一个人经纪人，尤其是小公司里小透明的经纪人，陈彩的日子相当苦逼，几乎是又当爹又当妈，必要是要给小透明们解疑答惑，偶尔还要变身为保姆替他们做饭更衣。因为公司的实力有点弱，目前为止只造过几个雷翻天的偶像剧，所以他还得时常瞅着外面，从一堆饿狼猛虎嘴里给孩儿们抢口好肉吃。 他现在到处活动的这部《大江山》就是块大肥肉。这部剧其实是天颐传媒为了捧自己的人，专门找编剧写的。编剧是名人，班底也厉害，大制作，名导演，题材又是最近格外受重视和扶持的军旅剧，所以现在还没开拍，买主已经找上了门。 陈彩知道这事后便一直琢磨把手里的人给塞进去，无奈他无门无路，直到有人帮忙给了他剧组副导演的联系方式，陈彩这才算是提着猪头找到了庙，三请五请，终于请动对方。昨晚一顿猛吃猛喝，这才争取到一个试戏的机会。 如果不是晚上跟假头牌的那点意外，昨天可以说是过的很满意了。 想事的事情时间过的飞快。从城市的这头到另一头，眨眼便过了。 陈彩付钱下车，走过一片身形单薄的“接吻楼”，才到了自己的地方。那是一处老式小区，几幢矮楼零散分布，一层贴满了各式培训班瑜伽课的红字大广告，路边则停满了自行车电动车。 此时已近凌晨，偶尔听到几声虫鸣，更显得周遭寂静。陈彩轻手轻脚地上楼，不料还是惊动了父母。 陈母披着件棉衣坐在客厅沙发里，一直等儿子进来，才沉下脸问：：“你怎么又这个点才回来？昨晚去哪儿了？” 陈彩从小惧怕他妈，为了少挨揍练了身撒谎的技能，一脸忧愁道：“公司有个新人谈恋爱，我奉命去棒打鸳鸯了。” 陈母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瞅不出破绽，没好气道：“天天去棒打鸳鸯，搅和别人谈恋爱，怪不得快三十了还单身。”说完又教育他，“这种事意思意思就行啊，别真给人拆了，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懂不懂？” 陈彩点头：“懂。” “他们要是爆出恋情来再炒作炒作也是行的，”陈母叮嘱，“黑红也是红。” 陈彩被雷的不轻，心想一优秀人民教师怎么还懂“黑红”了？ 他自然不知道自己老妈最近迷上了一个小鲜肉，而且因为误入粉圈，现在俨然有成为战斗粉的趋势。别说“黑红”这种词，就是连陈彩不懂的很多字母简写，粉圈里的黑话，他妈都解读的溜溜的。 此时陈母也不是为了给陈彩等门才在客厅里，她也一宿没睡，忙着给自家的小鲜肉反黑，同时指责小鲜肉的工作室工作不力，经纪人就是个废物。 陈彩没多想，还以为他妈是跳广场舞听来的，忍不住辩解道：“黑红虽然也红，但不能这么来。我们公司的小孩都不错，我还是希望他们有个优雅的公众形象。” 陈母却不赞同道：“什么优雅公众形象，不就是艹……设立人设吗？现在观众又不是傻子，耿直的才招人喜欢呢。” 陈彩目瞪口呆：“啥？” “啥啥？还不去睡觉？”陈母一挑眉，“天天喝酒熬夜的等着猝死呐！” 陈彩吐舌翻白眼做死尸状，心想是你拉着我说的啊现在又骂我是闹哪儿样，他在心里吐槽一阵，转身往卧室走。 又被陈母拉住。 “哎等下，”陈母从茶几下面拿出来一个信封，里面厚厚的装着什么东西，“六楼那个林阿姨的姑娘，挺喜欢许焕的，你要是碰上了找他要个签名。” 陈彩愣了愣，跟踩了尾巴的猫似的，嗷一嗓子跳起来拒绝，转身往卧室奔：“我不！” “你不什么啊？”陈母在后面道，“这才分手多久啊？签个名都不行？” “分一年了！”陈彩喊，“藕断丝连不是我们老陈家的风格，我们要有风骨！” “噫——装什么呢，”陈母把照片又放回茶几上，啧道，“那天他打电话是不是求复合呢？是的话快答应了吧，是你对不起人家的，好歹人也是影帝了，还能看上你。” 第2章 陈母对于许影帝是相当满意。 谁让许焕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他乖巧聪明，干啥啥行，上学的时候是好学生，不上学了去学演戏，回头拍出来的也是好电影。所以到现在许影帝的宣传词上都离不开那句话——被上天眷顾的男人。 而陈彩，则是一个“被上天眷顾的男人”的妈……重点关注的人。 在许焕演的第一部 电影上映的时候，许母就单独找陈彩谈过，而且拿出的是那种富太太对穷家小白莲的套路。那时候陈彩还小，跟着许母进了餐厅，听明白了对方的来意，心想许婶儿您折腾啥呢，咱两家不就住门对门吗，你家还没我家大。 第2节 他很是鄙夷了对方一番，并很有先见之明的没有告诉自己家战斗力爆表的老妈。 再后来许焕拍戏越来越忙，俩人聚少离多，陈彩这才重新考虑起来。 他不怕恶婆婆，但他怕守活寡。许焕天天在外面，要么吻戏床戏不断，要么出去应酬呼朋唤友，可自己呢，一年就等着能跟他见两次面，如果跟gay蜜出去玩，许焕知道了还会管，怕他喝多了跟人爆料，影响自己的前途。 后来许母也不再举打鸳鸯的大棒了，她儿子一年回家不到两趟，家里的窗帘滑杆坏了还是陈彩去修的。 直到许焕去年拿了影帝，许家老小一起搬走，住起了大别墅，陈彩才痛快跟人提了分手。 分手的时候，陈彩说“再也不见，免的难堪”。 但前几天为了问那个副导演的电话，他不得已又给许影帝重新打了个电话，厚脸皮说：“艾玛，该见还是得见的是不，宰相肚里能撑船。” 什么影帝不嫌弃他家贫人丑，，一门心思要回头这种事，压根儿是不存在的。 甚至陈彩总觉得许焕给自己副导演的号码时很不情愿。 他回来倒床上眯了一觉，也就三个来小时，天一亮又赶紧爬起来，洗漱刷牙冲澡。这一晚折腾地不轻，镜子里的人却容光焕发，丝毫不像是熬过夜的。 陈彩心里啧啧称奇，心想莫非滚床单还能美容养颜？这皮肤咋还更有光泽了呢？ 他之前倒是听过一些言论，但当时没有实施的对象，所以也就没在意过这些。这会儿见自己状态不错，一边骂自己小骚货一边哼着歌穿衣收拾东西。 陈彩把自己的几个手机放包里，又塞了一个文件袋，那里面有着他手下艺人的所有照片和资料，方便见组的时候给对方看。等忙完这些，陈彩才掐着时间，给王成君打电话通知去试戏。 王成君这会儿刚睡醒，看到手机来电还有些迷糊，拖着嗓子问：“怎么啦？” 陈彩一听就知道他肯定没去上早课，没好气地喊，“你说怎么啦？啊？是指望我问你早安呢还是该问你昨晚儿上玩的开不开心？你都多久没拍戏了？不拍戏也不知道锻炼学习给自己的皮囊塞点有趣的东西吗？还是你打算等着养肥了去竞选真人版熊出没？有点生存危机行不行啊我的大明星……” 他一口气嘚嘚嘚跟说相声似的，王成君却嘎嘎直乐，笑得腹肌疼。 陈彩又吆喝：“乐个屁！麻利儿的，快滚出来，试戏。” 王成君的确很久没拍戏了，没戏拍意味着没收入，吃外卖都要算着钱抢红包和返券，中午只敢点9.9元的半价午餐。这会儿陈彩的话说完，他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立马窜去洗手间刷牙洗脸。 手机开着免提，王成君边洗边激动地喊：“真的吗陈哥？有活儿了？你怎么搞来的，不会是被人潜规则了吧？” “潜个屁，”陈彩道，“副导演是男的！” “哎？” “……我可是直男。” 王成君：“……”好吧，就当你是直男。 半个小时后直男经纪人在地铁站跟王成君碰头，一见面就开始挑剔：“你这外套不错啊，给你借辆电动车能直接去送美团外卖了。” 王成君穿了件柠檬黄的冲锋衣，脑袋上扣着顶棒球帽，就差身上背个包了。 陈彩平时不怎么挑剔他们衣服，一来他们没钱，二来都是小透明，走街上还没人注意。可是今天不一样，这可是去试戏的，穿的邋里邋遢的是埋汰人吗？ 王成君也知道这个道理，见陈彩真要生气，忙把冲锋衣拉链一拉，露出里面的衬衫来。 陈彩神色稍稍缓和一点，但仍旧不满：“怎么又是这件？这个剪裁不好，穿着特别没气质。上次我陪你买的那件新的呢？” 王成君道：“被霍兵借走了。” 陈彩一愣：“什么时候？” “早上，我拿出来放床上打算穿的，去厕所的功夫，他就穿着走了，后来又给我发了短信。”王成君叹了口气，“他说今天要去见女朋友，所以穿好点。据说他女朋友的爸妈来了，要逼他们分手呢。” 霍兵也是陈彩带的艺人，原本是跟别人的，后来他嫌前经纪人太懒，找了公司的副总，又换到了陈彩这。但是陈彩手里资源也有限，他之前只带王成君还可以，俩人脾气合得来，半师半友，陈彩找来的戏王成君不嫌弃，王成君不争气的时候陈彩也不骂。 可是霍兵一来，俩个男孩子年龄相仿，定位相似，都是走帅气硬汉风，资源分配上就有了冲突。 陈彩初期十分公平，几乎是你一个我一个的轮着来。可是霍兵这人事多，陈彩辛辛苦苦谈来的角色，他一定要挑挑拣拣，扮相丑的不要，负面形象的不要，剧组条件太苦或者成本小的也不要。 一来二去，陈彩也有些意见，最近一直想着跟公司说一下能不能换人。 霍兵这衣服借的时间太凑巧，陈彩也不想往坏处想他，见时间还早，干脆让王成君上车，直奔了江西路上的老商场。 衣服自然还是找着打折的买，但因为这处老商场定位高，所以折扣款里的一件衬衣也动辄四五千。 王成君心疼地直抽气，陈彩却叹气道：“你心疼什么，又不是才入行的，还不懂吗？娱乐圈里三分靠努力，七分靠运气。不一定哪次见组就会让你飞起来。你懈怠的这一次，万一就是大机遇呢？” “我知道，”王成君说，“就是有点心疼钱。早知道早上强硬点，不当什么老好人了。” 陈彩笑了笑：“学会拒绝别人本来就是门学问，你现在先入门，再慢慢修炼。”他说完看了眼标牌，把挑好的几件递过去，又道，“一会儿好好表现，要是事成了，这衣服算我送你的。要是不成，你自己掏腰包，知道吗？” 王成君大喜，欢天喜地地抱着去了试衣间。 包里的手机叮叮作响，是个陌生号。陈彩坐到一旁休息区的沙发上，接通了电话。 那边说话的却是许焕。 “你联系上李导了？”许焕问。 陈彩心想，吼吼，前男友不错啊，给个号码还带售后的。 他连忙点头：“联系上了，谢谢你，许……” “不用客气，我打电话就是叮嘱你一下，我不太放心。”许焕那边迟疑了一下，却道，“万一李导问你从哪得来的电话，你不要说是我，这会影响我声誉。” 陈彩：“……” 陈彩不知道跟多少人打听过剧组信息导演电话了，还是第一次被人叮嘱这个。其他不过点头之交的人都不担心，认为陈彩这人做事有分寸，没想到认识多年的前男友竟然不放心了。 他一时震惊，又想不过是个电话号码，还是演员副导演的，这人竟然值地特意打电话过来说。但当初俩人还没分手的时候，许焕可是常常一周都没一个电话，他主动打过去，那边也是敷衍居多。当时他一直以为许焕忙，现在看，许焕并不是忙，而是事情按照轻重缓急来安排的话，自己的部分只能算是又轻又缓，不值得在意。 陈彩心里微微发凉，握着手机不想说话。 许焕催促道：“陈彩？” “嗯，在。”陈彩有些懊悔自己找他要电话的行为，想辩驳两句，转念又觉得不值。 再说现在俩人也算同一行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回过神，笑着客气道，“许先生放心，李导并没有问过，就是问了我也不会提你的。” “嗯，陈……” 陈彩心里却不舒服，心想陈什么陈，可去你妈的吧。 随后抬手，干脆按下了挂机键。 —— 许焕看着被挂掉的电话发了会愣，有些难以置信。 经纪人正好推门进来，看他打完了，诧异道：“说完了吗？” “没，”许焕脸色不太好看，“还没来得及说，那边就挂了。” “哎？那你说你是谁了吗？” 许焕点了点头，但是没说自己开头的那段话。 经纪人“哦”了一声，口气莫名有些幸灾乐祸：“既然这样，那就是拒绝了。我一会儿跟vv姐说一下。” 许焕一直在沙发里坐着没说话。这是他经纪人的办公室，地方不大，但视野够好，举目望去是一片低矮的楼从，再数里之外是一片海。而从这办公室出去，往下一层，墙面上则贴着数不清的大小艺人的照片和资料。 这里是天颐传媒，也是明星造工厂。 许焕之前签约过来的时候已经小有名气，如今拿了影帝，在公司里的待遇却始终不是顶级。他有些不忿，再看着事事排在他前面的前辈，又觉得不服，总想着争一争。 经纪人让他联系陈彩的时候，许焕很是吃了一惊。因为经纪人的意思是副总听说他跟一个叫陈彩的经纪人认识，点名让他联系一下，问后者想不想过来。可是许焕却不知道，陈彩什么时候这么出名了？怎么会突然被天颐看上？ 他心里起初是高兴，陈彩跟他是旧识，来了天颐他也多了份助力。随后却又开始担心，陈彩是不是借自己名气了？以后会不会跟同事说他过去的种种当做谈资？ 权衡利弊，仍是觉得隐患居多，最后没成，许焕心里也乐意。 —— 经纪人把陈彩拒绝来天颐这事汇报给了艺人经纪部的副总vv姐。vv姐听完眉头稍稍一挑，也没再多问。 等人一走，她才撕了袋挂耳咖啡，放在自己的马克杯上。 陆渐行在一边翘着二郎腿翻报纸，专门找夹缝里的笑话和小段子看，见她这样，出声提醒道：“不是怀了吗，还喝咖啡？” vv姐靠在办公桌上，掐着腰，一摇头：“还不是为了给你卖命，现在不为以后打算，等着小贱人玩釜底抽薪吗？” “这也正常，人才流动么，”陆渐行道，“你挖的那几个有什么来头？” “没来头，都是刚入行的，听人说过都是拼命三郎，所以有留意。”vv姐说完，看着办公室外面的人冷笑道，“我就是要个鲶鱼效应。你看外面一个个的国企老员工做派，没事就等着公司往下分饼，要不就炒股喝茶搞内部斗争，能有什么出息。” 陆渐行平时也不管手下各部门的人怎么运作和管理。但他和vv除了上下级关系外，还是表姐弟，所以有时会多聊几句。 这会儿工作差不多忙完，vv八卦心起，瞧着他开始笑道：“还没问呢，昨晚玩的怎么样？那小孩是老三特意给你找的，听说……嗯……” 陆渐行从鼻子里哼了声：“听说什么？” vv哈哈一笑：“就是听说招式很猛的……一般人招架不了。” 陆渐行原本不想谈这个，听这话倒是愣了。招式很猛？昨晚上演的不是死鱼躺吗……还是说这一行也讲究武林做派，什么无招胜有招？ 他神色莫名地看了vv一眼，又想起昨晚老三好像是这么说过。 “以后别给我整这个了，我不好这口。”陆渐行沉下脸，把报纸往旁边一放，批评道，“庸俗！” 第3章 不庸俗的陆渐行曾经接受采访，向媒体透露自己的几大爱好——喝喝红酒、买买跑车、搞搞艺术收藏，跟文化人谈谈人生。 他本就长了副美人骨，头骨圆，眉骨高，鼻骨挺，下巴线条流畅有棱有角。平时目光收敛，唇角微翘，配合霸总专享大背头，简直是又帅又苏。 颜值高气质好的富二代，跟各种烧钱的爱好是绝配。可是vv却听人说过，陆渐行原本并不懂这些的，因他从小被寄养在了一户普通人家。 至于寄养的原因没人详谈，从长辈闲聊透露的一星半点，能听出是陆渐行的妈妈年轻时跟别人有点不清不楚，所以生下的第一个孩子就被送了出去。至于后来为什么快成年了又要回来，就没人知道了。 表姐弟俩关系还算融洽，vv对于这种豪门秘辛也不感兴趣，只是觉得如果真如传闻所言，那陆渐行也太厉害了，比自己的精英教育的弟弟妹妹要强不少。 她想到这忍不住朝沙发那打量，陆渐行却丝毫不觉。手里的报纸三两下翻完，杂志也没什么好看的，他便拍拍屁股，抬腿就走。 vv问：“中午不一起吃饭？” 陆渐行摇头：“不了，我下午要去趟杭州。” 有个拍淞沪会战的剧组明天开机，因制片人和导演都跟陆渐行的父亲相熟，所以这部电影天颐也小有投资，并让许焕过去友情客串。 陆渐行下午是去探班的，跟他一块去的还有今天需要到组的许焕。 vv能看出陆渐行不乐意去，那个制片人和导演都是有名的刺头，没事爱吹牛爱说教。之前陆渐行跟他们见过面，闹了点不愉快，现在一晃过去，快两年了。 第3节 她笑了笑，忽然想起坊间传言，跟陆渐行透露：“吕导最近找了个小三十多岁的老婆，最近正甜蜜着呢。” 陆渐行有些意外，“什么时候的事儿？” “去年，圣诞节定的情。那女的挺高调，上次去港后街的那家店买翡翠，看好店主的镇店之宝了，非说能感受到召唤让人卖给她。”vv笑了笑，“有这么个作精，够老头子喝一壶的。你要想这一趟消停点的话，就给他们买个挂件做礼物。” 陆渐行却不以为然，自顾自地往外走，“开玩笑呢，我可是金主爸爸，哪用给他们送礼物。” vv忍不住笑，又听他问：“倒是你爱吃的那个什么东西是在哪儿买？回头把地址发我微信上，我给你捎点回来。” 陆渐行这人长的高冷，骨子里却是个暖男。每次出差去外省必定会给家人买东西。他溜溜达达出了公司，让秘书开车来接，等着的功夫又分别问了家里的其他成员有没有要买的。 此举遭到一众人的嘲笑，纷纷吐槽他专注于土特产代购，也太接地气了点。 倒是vv很快发过来一家蛋糕店的地址，点名要吃他们家的老式面包。 陆渐行把地址截图，又复制了一份到记事本里。 正好秘书开着车过来，陆渐行让他叫上了下午出差的几位。大家一块找了处地方吃烤肉，等吃饱喝足，又开车拐去了茶馆解腻。 —— 陈彩先是发现一直在门口的漂亮姑娘换人了，随后又见王导带着两个细嫩活泼的小帅哥出去了一趟，不久后他自己回来，红光满面，笑意未收，显然是刚跟人攀谈过的样子。 他猜着茶馆里应该是来了位重要人物，可是左瞅右瞅，也没见有人进来，不知道是不是这里有后门。倒是没多会儿，茶馆老板突然让人给他们送了茶水和点心。 王成君已经饿坏了，他跟陈彩上午就来等着试戏了，谁想到了时间，那导演却没来，一直到了中午才慢吞吞出现。其他几拨早来的比较灵活，跟老板要了小包间边吃边喝等着，陈彩也要去买，被王成君给拦着了。 王成君道：“陈哥，咱不整那个，人家都是腕儿，又不缺钱。” 陈彩看他穿着新衣服不敢趴不敢蹭的，有些心疼，但是回头再看小包间价格，最小的888/小时，着实也不便宜。 俩人跟穷酸小兄弟似的，找了个大堂的角落坐着等，也不敢到处乱走，一直饿着肚子到了现在。这会儿老板送了甜点，王成君的俩眼都要粘上去了。 陈彩正在手机上查下午的航班信息有无变动，回头见他那傻样，忍不住笑道：“你想吃就吃呗。” 王成君悄悄捏起一块，却有些犯嘀咕：“不会跟我们要钱吧？” 陈彩摇摇头。 王成君又道：“那吃太多会不会不好，看着老板跟王导挺熟的。” “老板都走开了，没事。”陈彩看了眼，见又有人被叫进去，想起正事，转头问他，“你觉得自己怎么样？” “我啊？我哪行？”王成君往远处抬了抬下巴，“就看这些，不是老演员就是当红的小鲜肉，就是最不济的一个，我上次还排着队给人做配呢。” “……”陈彩不动声色，只问，“然后呢？” “没啥然后，我争取能上就行，”王成君道，“管他是几号还是十几号，就混个脸熟。” 他没心没肺说完，小饼干一个接一个往嘴里扔。 陈彩却是听得一愣，顿觉气不打一出来。刚刚俩人在来的路上，王成君还信誓旦旦地拍胸脯说一定要努力，争取个好角色，谁想到一到地方，看到了几个熟脸，这人就又犯怂了。 “挺好的，”陈彩把手机收起，看着他点了点头，“你对自己有个十分清楚的定位和认知。” 王成君嘿嘿一笑，正要得意，抬眼一看陈彩的表情就傻了。 果然，陈彩说：“其实你真不应该签约，这里不适合你，影视城才是你该去的地方，当个群演干个特约多好，稍微混混，认识几个小团伙就能不愁吃穿。要是出息了呢，特约一天三五百，活多的时候轻轻松松月入过万。何必在这里苦等？我还得求爷爷告奶奶去跟找人……” 王成君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讪讪地把饼干放下，大气儿也不敢出，偷偷瞟陈彩一眼，再低着头搓手指。 陈彩虽然有些烦躁，但没继续打击他，“我不说那些话了，你自己想想吧。看看公司现在签了多少新人，那些可都是十七八的小孩子。你自己呢，今年二十八，明年虚岁就三十，不客气的说，跟新人比你已经老了，老太多了。要是今年还不出息，你觉得公司会怎么做？” 王成君心道还能怎么做，肯定不管我了呗。 他虽然也是科班出身，但本人的个子有点高，一米八七，长相又是硬汉风，浓眉大眼，方口阔鼻，放在镜头里不好看。头几年他签约到这家公司后就一直没有事情干，混的跟群演差不多，直到去年陈彩来，他的情况才有所好转。 “那陈哥，”王成君小声问，“万一公司放弃我的话……你呢，不会也不管我了吧？” “你说呢，”陈彩道，“现在还没怎么着，公司就塞过来一个霍兵，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如果到时候真开始安排人了，我手下人一多，精力有限，就是想照顾你，肯定也跟现在不一样了。” 王成君知道他说的实话，心里有些发慌，没着没落的。 陈彩在一边瞧着他，看他脸色红红白白，显然是怕了，这才又改了口：“不过这说的都是以后……如果这部剧你能争取个好点的角色，一切都还不晚，而且我也会说服公司倾斜一下各项资源，好好给你宣传宣传。还有你们宿舍的电路是不是总坏？这次争气了，别的不说，先给你换个好宿舍。” 王成君瞪大眼，又被勾得高兴起来：“可以吗？能换宿舍啊？” “可以，”陈彩点了点头，“前提是你自己出息。” 他这一番连哄带吓，王成君果然被激起了一点士气。不一会儿轮到他进去，陈彩把手里打印好的简历又给他一份，握着拳头鼓励：“加油加油！” 王成君也瞪着眼，小声喊：“加油加油！”随后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 —— 陈彩一直看到王成君进了那处大包间，这才松了口气，拿出自己的随身小本记录这两天的工作。 小本的扉页上写着“变脸and撕逼日记”，陈彩掀开，第一句写下关键字：变脸。只是“脸”还没写完，手机又有来电。 他叹了口气划开，一看来电人是“碧昂丝”，这才眼睛一亮，立刻兴奋了起来。 “碧昂丝”是陈彩的gay蜜，因为长得黑，喜欢带长假发，所以被人送了这个外号。正好他本人也很喜欢，便自己取了个简称bebe。 陈彩跟bebe认识十几年，俩人好的穿一条裤子，平时分开的时候他俩都很正常，但只要凑一块就会双双暴露本性，话题往往十分邪恶又下流。 这会儿周围有人，陈彩怕一会儿聊起来不方便，左右看看，便收着东西悄咪咪往侧边的走廊上走了一段。 这处茶馆整体是古式建筑，前面是厅堂，后面是小花园，走廊的栏杆有美人靠，坐上面正好可以看花园里的假山流水。 陈彩挑了处靠水近的，惊奇地发现里面还有锦鲤，干脆先双手合十祈祷锦鲤保佑那个试戏的，祈祷完毕，这才大咧咧靠坐在上面，接通了bebe的电话。 bebe找他倒没什么事，就是约着晚上吃小龙虾。 陈彩有半年没吃小龙虾了，一听就馋的直流口水，但是无奈时间不凑巧。 “我下午要出差呢，去杭州，”陈彩哀嚎，“你怎么不早说啊！” bebe道：“我哪知道你要出差，干嘛去呀？” “去撕逼，”陈彩往美人靠上一趴，吐槽道，“我们台柱子在那拍戏呢，昨天打电话给老总，说自己胃疼要请假，剧组不准，让人过去给撕一下。” bebe哈哈大笑：“她戏可真多，让她自己的经纪人去呗。” “她经纪人不行，”陈彩挥了挥手，“我可是撕逼界终极武器。” 俩人不知道戳到了哪根神经，突然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 又闲聊了会儿别的，bebe说自己去泰国了，那才是自己的娘家，简直不想回。陈彩说我好苦逼我还在工作，我再忙就忙傻了家都不能回了。 bebe顿觉心疼，啧了声问他：“你这个工作行不行啊，我还以为你干这个就是为了气气许焕呢。要太累就赶紧换个。” 陈彩是在和许焕分手后才入的这一行，他脑子聪明，很快考出了经纪人证，又找了现在的公司。因为公司小，没什么人，所以他只做了一个月的执行经纪就升了职。到现在虽然还没干出什么成绩，但挺有模有样的。 对于陈彩的新工作，许焕的确害怕过一阵子，觉得他此举有些诡异，后来还找朋友从中说和让陈彩放弃，只不过没人站在他那一边。 陈彩“嘁”了一声，十分上火，“许焕？可别提了，我今天差点没被气死。” bebe诧异：“怎么了？” “我找他要了个副导演的电话，你猜怎么了？他今天特意打电话给我，叮嘱我不要跟人说。”陈彩气不打一处来，“可气死我了，你说要陌生人也就算了，我跟他认识多少年了他说这句话，每次都提防我跟我要借他上位似的，你说他还是不是人了？” “必须不是，”bebe道，“畜生！” “对，畜生！”陈彩怒道，“不！是牲畜。” 说完俩人又戳笑点，一阵哈哈哈。只是这次哈哈完，陈彩长长地叹了口气。 “许焕也太渣了……”陈彩叹气道，“就是个恋爱，他能谈就谈，不能就散。你说他图什么啊，一边吊着我一边还去搞绯闻抱大腿？我以前不是怀疑过他有问题吗？前几天才确认，我俩没分的时候，他就是有问题。” bebe一愣：“真的假的？” “真的，确切消息来源，”陈彩说，“他拍第一部 戏的时候就跟女主聊过，后来自己火了就跟人分了，又掉头去追老板千金，拐弯抹角打听了千金电话，跟小姑娘谈了两个星期，又被小姑娘踹了。” “我靠！真畜生啊，”bebe风中凌乱了，“陆渐行的闺女，成年了吗？” “……” 陈彩无语：“陆渐行哪来的闺女，陆渐行他爹的闺女好不好……” bebe这才明白，哦了一声。 陈彩狠狠地“哼”了一声，咬牙切齿道：“我跟你讲，我目标就定了！以后我也捧个影帝出来，还要双料的！让许焕这个人渣后悔去吧，小唇膏！” 他越说越解气，甚至因为这个志向明确又远大，觉得心胸开阔了不少。 一阵小风迎面吹来，栏杆下微波粼粼，周遭浮着阵阵花香。 陈彩自我感动地不行，深吸一口气，还要往下说，就听耳边有人阴森森地问：“……你说谁小唇膏呢！” 第4章 走廊前后无人，陈彩被这一声吓得汗毛倒竖，嗷一嗓子抱着包跳了起来。 他动作太快，脚腕又磕到一旁的柱子，顿时疼的小腿都麻了。陈彩疼地泪汪汪了好一会儿，等冷静下来抬头，这才发现声音是从旁边传出来的——他刚刚以为走廊没人，却没发现走廊另一侧不是墙，而是一处落地长窗。 那长窗下面是木栏杆，上面是挂帘，而此时许焕就把帘子卷了起来，露出个脑袋，阴晴不定地盯着他。 陈彩有些傻眼，抬头瞅瞅，又隐约看到那包厢内影影绰绰还有别人的样子，只是模样模糊，看不出男女。 他头一次碰上这种事，脑子飞快运转，琢磨着对策。 比如不好意思啊许影帝，我前男友跟你重名……可是刚刚他都提到陆渐行了，跟许焕重名还要重公司的，傻子也知道不存在。 或者大喊不好意思我是你的黑粉，刚刚都是胡编乱造的，我不认识你…… 这个思路倒是可以……就是需要夸张点，努力表现出心虚和害怕。 陈彩眨眨眼，正准备施展演技糊弄过去，给彼此一个下台阶，就见许焕咬牙切齿，怒斥道：“你是哪里来的狗东西！我他妈压根儿都不认识你！” 思路完全一致！！ 陈彩脑子清楚，想着“退下退下，道歉就走”，却不妨心里突地一下，窜起了一股火气。 还狗东西？ “装什么装呢，人五人六的，”陈彩把包一抱指着就骂，“就说的你，言字旁的许，火字旁的焕，来自城东区姚家村的！” 许焕：“！！！” “说你唇膏还是带着滤镜夸的呢，你那就是缩水的金针菇，爷我跟你好几年，菊花往里一厘米都是全新的呢！”陈彩状如泼妇，声如洪钟，“你还好意思吼我？以前你那表演培训班是我给你报的，你跑组是我陪着的，你穿的新衣服还是我买的！我受苦受累倒贴钱，你倒好，渣了我还敢骂我是什么东西？你说我是什么东西？” 许焕脸色铁青，腾地一下站起来。 第4节 陈彩叉腰喊：“我是你升天后忘在凡间的鸡犬！” 许焕：“！！！” 包厢里踢里哐啷一阵响，挂帘那很快探出另一只手，手腕上戴串佛珠，一看就是别人的。陈彩这次没管住自己，祸也闯了，人也骂了，怎么可能等着许焕出来再对着干。他眼睛一溜，脚底抹油飞快地跑走了。 陆渐行脑袋都探出去了，愣是没能见着那个“撕逼中的战斗机”。 他听着声音有些熟悉，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起来是谁。对面的许焕却已经坐不住了，陆渐行还是头一次见他气得浑身发抖。 室内茶香阵阵，室外风景怡人，陆渐行低头喝茶，因为听到八卦眼睛兴奋地贼亮。 许焕死活要出去，被助理拦了下来。 助理劝道：“许老师，不生气不生气，那就是个人疯子，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许焕一腔怒火没处发，压着又难受，俊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 助理看他攥着拳头，浑身发抖，又提醒了句：“再说外面试戏的人那么多，别闹不好看，而且王导他们也都在呢。” 许焕一听顿觉抓到了重点，恶狠狠地拿食指冲着他：“对，王导！我现在就去找王导，把他们给踢了！还想去试戏……” “试戏怎么碍着你了？”助理劝不住，一旁的经纪人发话了，“人家线已经搭上了，你为了这点事去搅局？是想逼他狗急跳墙吗？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闹起来你俩谁倒霉？” 许焕怒道：“他造谣，胡扯！” “行了行了，是不是大家心里都清楚，”经纪人瞪了他一眼，又拿眼神示意陆渐行还在，“你跟可萌出去玩的那几天我不也在吗？网上黑子造谣的比这难听多了，说你爬我床的都有，快忍了吧。” 她挥了挥手，许焕只得忍气吞声坐回去。不一会儿微信响，他点开，经纪人说：你对面坐的是新老板！！！你以为你心虚他看不出来吗？？？ 许焕抬头，陆渐行正悠哉悠哉地看风景，小水池里那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一对鸭子，他看得津津有味的。 许焕问：他好像……挺开心的。 经纪人大怒：你白痴啊！那是怒极反笑！！ —— 陈彩还不知道许焕被人吓住了，一溜烟跑回大厅，还担心后面有人追过来。。 大厅里王成君都等急了，陈彩冲进来，他也飞快地奔过去，一把拉着陈彩的胳膊喊：“我过了！陈哥！王导让你过去呢！” 陈彩心脏怦怦直跳，脑子里还在琢磨得罪许焕的后果，直到王成君晃了他三四下，才回过神来。 “什么？” 王成君激动得四方大脸通红，时刻准备喜极而泣：“我成了！我过了！” “成……成了啊，”陈彩一怔，随后又大喜，一把反拽住王成君的胳膊，“男几？六还是七？” 王成君抽抽鼻子没说话，眼睛忽的一下冒了泪。 陈彩着急，催他：“几啊？你倒是快说啊！” “三，”王成君边哭边笑，“男三，戏份可多了……导演都说我会捡漏，制片人让你上去谈合同。” 陈彩眨眨眼，身体反应比脑子还快：“我艹你哭啥哭啊！稳住！快走快走！免得他们再变卦了！”他说完拉着人朝大包间跑，一迈步却觉得腿发软。 王成君哭完反倒镇静了一些，又赶紧拽住他：“错了错了，不是大的，是旁边那个小包厢。” 小包厢里坐着四五个人，正中是导演和制片主任。陈彩在门口深吸一口气，这才推门进去，带着王成君挨个给人鞠躬。 制片主任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先生，小光头，大肚子，看见陈彩笑呵呵地指了指沙发：“小王的经纪人是吧，挺俊的小伙子啊，坐。” 陈彩忙跟人道谢，在沙发上坐了。 包厢里的一圈人都在各忙各的，要么看剧本要么玩手机，制片主任则正吸溜溜地喝茶。 陈彩暗自数数缓解紧张，其实这次王成君试戏他心里也没大有底，因为正常试戏的时候演员都会提前拿到剧本做准备，可是王成君时间太仓促，什么都没来得及谈就上了，完全靠的是眼缘和现场表现。 不过他虽然紧张，但没忘观察在座几人的表情。他发现导演王琦看王成君的眼神似乎很满意，心里便猜着要么王成君超水平发挥了，要么是人物角色正好撞上合适的了。 茶桌上放着一份剧本，制片主任先跟陈彩闲聊了几句，问问哪里人，什么公司的，过了会儿才示意陈彩可以看看看剧本聊一聊。 陈彩拿起来粗略一看，心里顿时有了底。果然，这里男三的设定最大的特点是个高儿，眼大，爱说方言……而王成君不管是形象、气质、年龄甚至口音上，几乎跟角色设定一模一样，简直让人怀疑这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剧本看完，陈彩心里多少有了底，开始跟人谈合同。因王成君现在没什么名气，合同的条款又大同小异，所以他干脆先奔着片酬去。 制片主任笑吟吟得端起茶杯，吹了下茶叶沫，示意陈彩先说。 陈彩知道现在等于是菜市场砍价阶段，买方怕还高了，卖方怕要低了，就看俩人怎么扯。 他虽然年轻，但姿态倒是挺稳。 “十万一集，”陈彩笑道，“赵主任您看怎么样？” 他这话一说，别说制片主任，连导演都望这看了一眼。 制片主任一脸惊讶，似乎对于他的要求感到不可思议。他先是看了陈彩一会儿，沉默片刻，才收起了笑，摇了摇头说：“其实呢，我们男三的人选已经定了。” 王成君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声，立刻紧张地转头去看陈彩。 谁想陈彩还是那样，唇角翘着，一脸倾听状。 制片主任说：“……但是看这小伙子很认真，又努力，刚刚试戏的时候，急的都要哭了。我们这才想着是不是给他一个机会。”他慢条斯理地说完，转头去看王琦。 王琦导演也点了点头，“的确是早就谈好了，就差签合同了。”不过他说完又笑着替王成君说了句，“小伙子挺不错。” 制片主任“嗯”了声，“所以你看这个价格，是不是高了点？” 陈彩没直接回答，歪着脑袋犹豫了会儿，问：“那赵主任，我们演员全程跟组，不请假，一切全看剧组安排呢？” 制片主任：“……”剧组里的小透明本来就没有假期，这个陈彩主动说出来，搞得像是在让步一样。 他不说话，陈彩也不慌，又继续道：“而且咱剧组五月开机，而成军参演的电影《老街》正好五一档上映，提前的点映宣传时间，我们会重点包装他，届时势必会提到他的新作品……等到后期，公司也有计划请专业团队重点宣传他，几十万的宣传经费，宣传的作品肯定就是我们的新剧了……这样一算，咱剧组也是很划算的呀。” 他声音轻柔悦耳，吐字清晰，语速也慢，叫人十分有好感。 制片主任不觉暗暗看他一眼，对他留了意。但在片酬方面仍不退步，只摇头：“你这话我是不同意的，毕竟电影还没出，你们的演员又是男配，未必会出名。而且那电影……”他说到这略显轻蔑地笑了笑。 陈彩也不觉得是被奚落，笑吟吟地示意他继续说。 主任靠向椅背，“不说那个了，不如你看看外面排队的人，对不对？随便哪个不比你家有名气？他们都诚心诚意等着跟王导合作的，甚至有小鲜肉表示不要片酬，只要能有个机会……” 不要片酬的自然不可能，但陈彩也知道在人气上他们的确没优势。 他心里也怕对方一恼，不要王成君了，但又不敢轻易退步，因为几句话谈下来，对方的意思竟然是照着对半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陈彩耐着性子全程笑脸，人气上吃亏，就照着角色说。 制片主任也是老油条，话里话外角色都可以改，又不是非你不可。 双方拉锯战整整谈了三四个小时。 最后制片主任厕所都去了三趟，见陈彩就是个笑面虎，脸善嘴甜性子倔，说他什么都不急眼，只得叹了口气让步：“那要不然，就八万，图个吉利数，怎么样？这次价格这样，下次有合作再给你们补回来。” 陈彩赶紧站起来跟人握手：“赵主任就是爽快，这样，咱就一口定下八万八，你发我也发，两本都讨个喜庆，行不行？”说罢又学对方的口吻，半开玩笑道：“当然这次这么定了，下次您要给个男一，咱酬金肯定也便宜。” 八万八的价格其实在可接受范围内，因为剧组之前谈的那个男三一集是三十万。 制片主任实在无法，只得叹口气，摇头道：“要不是王导喜欢这小孩，你这样我肯定是不合作的。太难说话了。” 说罢把合同一丢，哼了声：“那就这样，签了吧？” 酬劳谈好，其他的条件陈彩能争取的都笑嘻嘻的提一句，看着对方的脸色办事。制片主任一急，他就哎哎呀呀说好听的话，对方毕竟是长辈，看他长相可爱讨喜，又能逗趣，气也生不起来。 等到最后，陈彩竟然还给王成君砍出来几天假。导演王琦在一旁看热闹看得直拍巴掌。 双方合同签完，定好之后的联系事宜，这才握手告别。陈彩手里也多了几个人的电话。 等人走了，王琦才幸灾乐祸道：“今天服气了吧！这小孩厉害啊！”这制片主任是出了名的铁公鸡，一二线演员见着他都会被扒三层皮。 主任有些恼火：“还不是因为你，就看好那个傻大个了！”说完哼了声，又忍不住笑，“小家伙是有两把刷子，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他们在后面议论地起劲，这边不怕虎的牛犊一出茶馆，顿时就萎了，头晕目眩腿也软。 王成君也一直憋着，强忍着表情闭着嘴巴去打车。等到上了出租车，这才扭过身抱着陈彩疯了似的嗷嗷叫。 王成君满脸崇拜道：“陈哥，你他妈太牛逼了！制片主任你也敢杠！” 陈彩摆摆手：“教你一句，嫌货才是买货人。这卖东西不怕别人挑毛病砍价，就怕他问一句直接走。” 王成君立刻星星眼。 陈彩由衷道：“君儿啊，哥尽力了。” 他知道的许多三线一集也就十几二十万，如果遇到王琦这样的导演，价格还会降一些。今天这八万八的确是他的能力范围内，能谈下的最高价了。 陈彩摸了摸自己的心脏，这一下午谈判时刻处在崩的边缘，他表面淡定，心里却跟坐了一趟过山车似的，又紧张又刺激。 王成君还处在幸福突然来敲门的兴奋中，坐都不知道怎么坐了，朝这看看朝那扭扭。 陈彩看他好笑，干脆瘫在座椅上，指了指腿：“酸了。” 王成君立刻握小拳拳给他翘腿。 陈彩又点点肩：“这儿有点疼。” 后者又立马给他捏捏肩。 俩人笑笑闹闹，出租车遇到红灯停下，路边的灯光也刷的一下亮了起来。 陈彩露出个脑袋朝外瞅，成功的喜悦让他忍不住感动，戏多地想，这就是人生啊！路灯齐亮，莫不是暗示这就是我的舞台？ 陶醉了一会儿，脑子里才突然“叮”的一下，想起了正事。 王成君看陈彩突然傻愣愣地瞪圆了眼睛张着嘴，吓了一跳：“陈哥，你咋啦？” “我完了，完了完了完了，”陈彩惨叫一声，“我错过飞机了！！” 陈彩的飞机定的是下午四点多的，按照原计划，这边试戏完他直接去机场完全来得及。可是没想到今天剧组能直接签约，更没想到双方一谈就是几个小时。 市政路灯亮起的时间是晚上六点，再过一会儿，人飞机都要落地了。 陈彩捂着脸，简直要崩溃。飞机票废了，预付了房费的酒店肯定也废了。这些钱公司又不给报，自己原本是抢了个特价机票，这下便宜没占上还得再倒贴一部分。 王成君倒是知道他是为了自己才耽误的，飞快的拿出手机看了看，见去杭州的九点半还有一趟，只剩商务舱了，立刻表态：“陈哥别急，今天你是为了我，这钱我给你出。” 陈彩忙道：“不用，我自己来就行。七点多有趟高铁。” “师傅师傅，掉头！！”陈彩边订票边喊，“我去火车站！火车南站！” 王成君难得机灵一把，从口袋摸出了一百块钱塞过去，“小费给您，师傅麻烦开快点。” 陈彩飞快地在手机上点点点，二等座没票了，只得奢侈一把买了一等座，选座付钱，一手检查随身的包包一手捏好身份证。 四十五分钟后出租车停在火车站门口，陈彩抱着包一路狂冲，啊啊啊直奔自动取票机去取票，又呼哧呼哧跑去检票口。检票口已经没人了，工作人员正准备关阀门，看见他嗷嗷叫着冲过来，好歹缓了缓。 第5节 成功上车找到座位的时候，王成君正好发来信息，很担心的问：“陈哥，你上车了吗？” 陈彩坐在座椅上大喘气，外套脱下来放一边，里面的衬衫已经汗湿了。 他口渴，手边没水，只得咽了口唾沫，给人回：“上车了，放心。” 王成君道：“好的。” 旁边座位的人回来了，是个三十来岁的男士，手腕上戴着块精致的机械表，衬衫西裤，气味好闻，此时正戴着蓝牙耳机跟客户讲英语。 陈彩这才恍惚记起自己也是外语专业的，原本打算做同传，考了研报了班，现在同学都拿了证成译员了，时薪上千，不定时休假。自己却中途放弃，一直到现在都在到处跑着跟人撕逼。 旁边的商务男放开小桌板，打开笔记本记录东西。陈彩赶紧往座位里缩了缩，避免把人家的袖子蹭脏了。 手机又响。 微信上，王成君道：“谢谢你，陈哥。我现在回到宿舍了，一想还是感觉跟做梦似的，谢谢你。你帮我推开了一扇原本锈住的铁门，我会一直记得的。祝你此行顺利。” 第5章 高铁抵达杭州东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陈彩从车站大厅上道二楼，去东宁路上找了就近的一家酒店，开房入住，又跟公司的台柱子联系。 公司的台柱子叫梦圆，原本是选秀出身，因为排名不高，长得漂亮，所以被他们公司的老总给签下，也不唱歌，就刷脸去拍偶像剧。但毕竟公司资源有限，投资也少，粗制滥造的偶像剧一部比一部糊，后面的也卖不出去。她又转型去拍古装。 到现在，梦圆好歹也算有了点名气，跟一二线没法比，但是在古装剧里也能混个熟脸，属于常驻的恶毒女配或者青楼头牌，一水儿的妖艳贱货，胸大无脑。 陈彩跟梦圆的关系很一般。后者爱摆架子脾气差，助理半年内换了仨，陈彩小心眼护犊子，嘴快不吃亏，所以俩人颇有些王不见王的样子。 打了两三遍，梦圆那边也没人接。陈彩有些不放心，正打算找个剧组的工作人员电话，她的助理小芸好歹回复了过来，告知他们还没收工，要再等一会让才行。 陈彩便给手机充着电，又拿出“变脸撕逼日记本”，记录今天的工作。 写笔记是陈彩的一样习惯，虽然上面的内容看着像是鬼画符，但实际上信息量极大，分门别类地记录着今天所有的工作内容。比如今天几点在哪里见到了谁，双方谈了些什么内容，签了什么合同，哪项条款需要特别注意等等。 除此之外笔记本上还贴着多个粉色便签，便签上写着人物姓名，对应页则是与这人的见面时间，对方穿着，言谈习惯，兴趣爱好，甚至最近遇到的问题等等。 这些记录是陈彩维系人际关系的利器，因为他要跟这些人保持联系，要在逢年过节的时候送祝福送礼，还要找到机会替人解决问题，拉近关系。 梦圆来电话的时候，陈彩刚记完今天认识的制片主任和导演王琦，备注分别是“国企干部”和“中年潮男”。听到电话响，犹豫一下，又贴了张“陆渐行”的标签在前面。 梦圆上来就是一通抱怨，“你怎么还没来啊？我今天白白等了你一下午。” 陈彩把笔记本合上，道：“本来订的是下午的飞机，晚上到你那，结果下午带着王成君去跑组的时候给堵路上了。” 梦圆没好气道：“王成君那个傻大个，还能干点什么。” 陈彩护犊子，笑了笑：“起码不请假，让我省心。” 梦圆顿时不说话了。 陈彩闭上眼，揉了揉眉心，问她：“你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梦圆哼道：“能怎么样啊？我现在才收工呢。人家主演早都吃完饭去做美容了，就我们几个还在这儿。” 陈彩听她声音时高时低的不太稳，有些疑惑：“你在哪儿呢？” “路上，”梦圆声音有些颤，“破剧组！租了村子里一个民宿，刚才回去的车塞不下了，给我们弄了个破电动车，现在小芸骑车带着我呢……哎哟你给我慢点……磕死我了。” 小芸立刻胆战心惊地道歉。 陈彩怕他们路上不安全，反正没什么好聊的，便嘱咐梦圆回去给自己报个平安即可，另外小芸电话一定要保持畅通，方便明天联系。 他这边安排好，又检查了一边随身背的双肩包，确定手机有电，充电宝齐全，笔记本没有遗漏，还有数码相机艺人简历等东西，这才洗了个热水澡躺下。 —— 第二天一早，陈彩便赶了最早的地铁，跑到汽车南站，又转快客，一路马不停蹄朝影视城赶。 他手里有梦圆经纪人给他的工作证，等到了地方，见剧组的人正在忙着拍戏，也不打扰，转身去一处店里买了几箱红牛，又去定了十几份咖啡，这才返回找剧组的生活制片。 生活制片正忙，见一个帅哥找自己还以为是哪个演员有事，等看到对方的工作证才反应过来。 陈彩笑道：“我是梦圆的经纪人，今天来探班就顺道就给大家买了点红牛，孙哥你看可以吗？” 梦圆在剧组的人缘不太好，天天跟个刺猬似的，孙制片没想到她的经纪人倒是挺软，长得好看，说话也客气。不过又一想，也就是这种面团似的性格才会给那女的当经纪人，平时肯定被欺负死了。 他心里有些同情陈彩，笑道：“可以可以，你们破费了。”说完又吆喝了两个场工，跟着去搬东西，等到红牛送过来一一发到所有人手里，咖啡店的咖啡也送到了。那些是给导演他们的，陈彩买来放着，自己退到一边去，孙制片安排人去发，顺道提了句是谁买的。 过了会儿梦圆的戏过了，后面没她的事，她便赶紧跑出来，伸长了脖子到处看。有人问她在找谁她也不搭理，等瞅见陈彩的影子，这才高兴地踩着内增高哒哒哒跑了过去。 这几天全国降温，周围的工作人员都穿着薄棉服厚外套，梦圆只穿着两层薄纱做的古装，这会冻得抱着胳膊直打哆嗦。 陈彩诧异道：“小芸呢？你先披上外套。” 梦圆从鼻子里哼了声，“还不知道去哪儿了呢，丫头片子到处跑。” 陈彩看她一眼，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披在了肩上。他里面穿的也不多，只有一件衬衫，这会儿挽着袖子，露出来的胳膊上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梦圆吃惊地瞥了他一眼：“你干嘛啊？你不怕冷啊？” 陈彩一脸黑线，伸胳膊给她看。 梦圆哼道：“不要想着感动我，你自己乐意的。” 陈彩原本伸着脖子到处找副导演呢，听这话一愣：“我感动你干什么？这会儿我是来给你办事的，你求着我才对吧。” 梦圆转过脸瞪他，说不过，伸手就要打他。其实她心里是挺高兴的，尤其是陈彩自掏腰包请剧组喝东西，多少给她长了点面子。她自己的经纪人就从来不会做这些。 剧组的另一个女演员见状凑了过来，边瞅着陈彩边笑道：“吆，梦圆姐你男朋友啊？这么体贴，人也好帅。” 梦圆长相美艳消瘦，这位则比较清纯圆润，俩人个头倒是差不多。 陈彩微微留意，朝人笑笑，解释道：“我是梦圆的经纪人。” 女演员笑着撇撇嘴：“我说呢，看着气质就不搭。” “是吧，我经纪人喜欢瘦的，”梦圆不客气道，“我这样的超标了，你那样的更不行。” 陈彩：“……” 女演员气得脸都绿了，甩着袖子就走了。 陈彩看人走远，好奇道：“你俩关系不好啊？” 梦圆摇头：“好才怪了呢，天天在戏里被我艳压，肯定嫉妒死我了。” “你也收着点，”陈彩忍不住道，“一个两个脾气不对付还正常，怎么其他人也不待见你？一个人在剧组里别总是跟刺猬似的，又不是腕儿，没人让着你。” 梦圆还想着他来了后自己倒倒苦水，谁想到上来就是挨一顿批，气得鼻子都歪了。买红牛的好感也没了。 陈彩知道她经纪人不爱得罪人，对着手下艺人也是好好好是是是，干脆便管到底，教育道：“我在这呆几天看看，找个机会请你们剧组的人吃个饭。你先自己反思一下这几天都犯什么错误了，到时候该赔礼赔礼，该道歉道歉，现在拍摄才一半，后半段公司还要借机给你宣传，如果剧组关系太紧张，到时候看你找谁哭去。” “就你管的多，”梦圆被他一通训斥给压住了气势，忍不住小声嘟囔，“快给我请了假才是正事吧。” “正要问你呢，你请假干什么？”陈彩问，“病假？” 梦圆支吾了一下：“嗯……我胃不舒服。” 陈彩低头盯着她瞧了一会儿，忽然笑了笑：“那我先争取三个小时的假，陪着你去看病抓药，应该够了。” “三个小时？你开玩笑吧？”梦圆难以置信地抬头看他，“三个小时我用得着你过来啊？” 陈彩挑挑眉，看着她不说话。 “两天行不行？”梦圆问，“……实在不行就一天。” 陈彩转回头看手机。 梦圆咬咬牙，又退了一步：“半天行不行？就半天？我中午走，晚上回来。” “那你得跟我说你去干什么？”陈彩看着她道，“我得对你负责，也得对剧组负责。你别想着糊弄我。” “……去见我男朋友……哦不，是前男友。”梦圆低了低头，眼眶有些发红，口气恨恨，“前几天他刚给我发了分手短信，我就想当面问个清楚。” “！！”陈彩吃惊道，“你谈恋爱了？？？” 梦圆点了点头。 “你经纪人知道吗？” “不知道，”梦圆说，“反正她也没问过，我怕麻烦，再说公司知道了肯定逼我分手，所以就一直瞒着了……我平时挺注意的，反正也没几个粉丝。我男友比我还注意……” 陈彩听这话越听越不对，打断道：“他也是圈里人？” 梦圆愣了愣，抿嘴算是默认。陈彩再问是谁，她倒是打死也不说了。 陈彩第一反应想骂她，可是又一想，姑娘签约的时候二十了，年轻漂亮，条件也不错，本来就不会没男孩子追。做演员虽然要注意恋情，但是也不能一杆子戳翻，真去棒打鸳鸯了。 可是娱乐圈这行不比其他，艺人谈恋爱，总体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虽然梦圆现在还不是腕儿，但陈彩却不得不考虑她的以后，如果哪天她出名了，那位神秘的男朋友会不会突然爆料？对方人品如何？手里有没有艳照？这种事上女孩子总是要吃亏一些，也幸好梦圆一直走的是妖艳奔放的路线，否则的话，这种事万一摊上人渣，就是个不定时炸弹了。 他想到这，忽然想到了许焕。虽然从个人感情来讲，他极其不待见那人，但不得不说对经纪人而言，许焕那样的挺省心，他自己就会自动扫除所有障碍。 陈彩稍稍走神，心里叹了口气，又转回念头考虑以后可能遇到的麻烦，怎么防患于未然，比如留存证据，又或者在什么地方做点铺垫，没事就还好，万一以后有事，能拿出来自保甚至反击。 梦圆还不清楚陈彩的内心活动，此刻见他眉头微锁，目光微亮盯着一处，似是着恼又思考事情的样子，忍不住抱怨了句：“演员也是人啊，干什么要管那么多，恋爱也不能谈。” 陈彩回神，打量了她两眼，却一言不发。 梦圆自知做错事，又想着得指望陈彩帮忙，只得道：“而且公司签我的时候，我俩已经好一年了。” “你的经纪人不是我，我不会管太多，”陈彩转开脸，摇了摇头道，“你自己为你的以后负责。” “行了行了，反正已经分了，”梦圆看他不追究，叹了口气，“再说现在是他踹了我，他可比我红多了。” 梦圆坚信她能把那男的给约出来，因为对方也在这边拍戏，所以便托陈彩请半天假，到时候她去对方住的酒店就行。 影视城里的好酒店一共就那么几家，陈彩没想到那人住在名气最大的那家里。 这么看来，那男的至少也得是个二线了，住在那种地方，要么自己有钱，要么剧组有钱。他知道打听不出什么来，只得等到中午大家休息的时候，去找剧组的负责人请假。 那负责人听完陈彩说明来意，态度却很差。 “怎么就你们家事多？三天两头的请假。剧组里这么多人，演员上百个，今天你请明天我请，到底还要不要拍了？” 陈彩忙赔笑脸：“梦圆她这不是胃疼犯了吗，小姑娘进组一直挺配合的，这还是头一次请假，就去看个病打个吊瓶，一天就来回了。我到时候跟着她，保证把人准时送回来，不耽误您发通告。” 负责人只摇头。 陈彩又道：“我也不情愿来给她请假的，但这不也是怕耽误剧组的进度吗。她的时间不值钱，但她跟主演的对手戏还挺多，这万一因病延误进度……主演可都是按小时算钱……” 第6节 “如果她真出问题了，我自然有办法，”负责人道，“你也别跟我来这套，合同上怎么写咱们怎么办，别的没商量。” 他说完把手边的红牛罐子一捏，从兜里掏出十块钱，打发人似的丢陈彩怀里，道：“饮料钱给你，不占你们便宜。” 陈彩再好的脾气这会儿也上火了，心里简直想骂人。他接触过的剧组不少，虽然难说话的也有，但是这么冲说话这么难听的还少见。 他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叉腰来硬的，冷不防被人从后面抱住了。 陈彩吓了一跳，回头去看，是之前认识的一位统筹。 统筹姑娘激动地啊啊大叫，喊他：“陈哥，我刚刚看着就是你！你怎么来了！” 陈彩表情酝酿一半，被人打断，脾气发不出来，无奈地解释了一遍。 统筹跟负责人很熟，立刻笑着介绍：“这是阿正，我男朋友。这是陈哥，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次多亏他背我去看病，人特好。” 统筹姑娘之前在那个《老街》剧组里，陈彩原本是去给王成君探班，正好遇到这姑娘感冒发烧，于是等剧组收工后背着她去了诊所，又守着她输液。虽然诊所离着当时的剧组并不远，但小姑娘一人在外，受到陌生人的照顾便格外感恩。 俩人加了微信，偶尔聊起天很是投缘，无奈平时工作都忙，也不是时时能联系。 陈彩跟阿正对视一眼，都有些尴尬。 阿正跟他握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道，“刚刚我脾气有点冲，陈哥别介意。” 陈彩忙双手握过去递台阶，“哪里哪里，你那是认真负责，有空请你俩吃饭。” 俩人寒暄片刻，这下请假倒不是事了，统筹姑娘正好要回宿舍一趟取东西，又有好多话跟陈彩聊，干脆拉着陈彩给自己当劳力，让他去开外面的小电驴。 俩人边走边聊。 统筹道：“梦圆的经纪人是你啊？没少挨骂吧，她脾气是真大，为了排戏跟我吵吵过好几次，阿正给她批假才怪了呢……” 陈彩听梦圆的经纪人说过，这个剧组的统筹排戏不合理，经常让梦圆上完大夜戏接着又是日戏夜戏，连着三十多个小时没觉睡。梦圆有些吃不消，让经纪人去跟剧组说，但经纪人怕得罪人，糊弄了一下就走了。 没想到梦圆自己跟剧组撕了。 陈彩心想怪不得这姑娘在剧组人缘这么差，不过说到底还是因为没后台，小透明没人权。 当然小透明的经纪人……也没人权。 陈彩笑着给人赔礼道歉，又道：“……你看这样行不行，回头你稍微照顾照顾她，她给你招惹的麻烦就算我头上，等回去了我请你吃饭，多少顿都行。” 统筹“吆”了一声：“对她够好啊！” 陈彩苦笑着卖惨：“能有什么办法，她要闹腾就闹腾我，我这次为了她可上火了，嘴里还起了个包。” “行吧行吧，”统筹很好说话，见他伏低做小，忍不住道，“你可真不容易。” 陈彩没觉得自己不容易，他相信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这种鸡汤，干了好事被人照顾的时候更是幸福感爆棚，另一旁的陆渐行却不这样。 陆渐行觉得自己不容易极了。 他十分讨厌今天见的那个导演，人丑，脑袋秃，脾气差，嘴巴臭。两年前俩人闹了点不愉快，当时陆渐行刚刚当上公司老总，发火要撤资撤不成，只得暗暗忍下一口气。谁想到两年后再见面，老家伙还是胆大包天。 不过这次陆渐行没忍着。 导演说他：“两年没见，小陆总的气质是越来越好了，拉我们剧组里能当头牌。你说这江城的水土就是不一样啊，才两年，小陆总这气质就跟山旮旯里不一样了。” 陆渐行坐那喝茶，不耐烦地跟他寒暄，听这话当即黑脸，慢吞吞道：“就长相这一点，我一直很感激我的父母，尤其是发量，基因好，不秃头，从小不操心。” 导演是地中海，一直细心搭理额前的几根毛发，平时就格外听不得跟秃有关的词语。 陆渐行仗势欺人，专门往人痛处踩。 俩人开头谁也不让谁，后半截便一直冷场。 秘书原本还担任着提醒陆渐行谈合作的任务，这下哪敢再提，等到探班完成，陆渐行黑着脸上车，他连忙开车往外跑，盼着这位散散心，别耽误正事。 秘书劝道：“陆总，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这人就这样。才子嘛，都有些怪脾气。” 陆渐行不听：“去他的吧，我是他金主爸爸！惹恼了我就撤资！” 秘书好心提醒：“陆总，咱投的钱不多……剧组的金主爸爸是别人。” “……”陆渐行一滞，随后有理有据道：“那也是他金主叔叔！” 秘书：“……” 他这会儿气还没消，但是早上开车往这赶，也没怎么吃东西，话一说完肚子就开始咕咕叫了。 秘书听到两声动静，灵机一动，提醒道：“陆总中午吃点什么？那家酒店的飞奴竹林鸟听说很不错，还有你最爱吃的红烧肉，做的也是一绝。咱来了还没吃呢！” “吃什么吃？说了不回去了。”陆渐行不悦地从后视镜瞥他一眼，教育道，“不过你饿了就直接说，我是不体谅下属的人吗……掉头吧，去酒店。” 秘书：“……”虽然习惯了，但是还是觉得好幼稚。 他松了口气，正要掉头，突然又听陆渐行道：“等等！” 前面有个人影，是一男的骑着电动车，后座带着一个女的。 男的边骑边说笑，时不时侧过头，看着挺帅气。 秘书有些惊讶，偷偷从后视镜里看自家老板。 果然，陆渐行好像很感兴趣，哼了声催促，“给脚油门，去打个招呼。” 第6章 陈彩正跟统筹哈哈哈聊天。 统筹大声道：“其实我们剧组挺好的，别看小，但特别有爱……你什么时候走？一块来吃大锅菜啊！” 陈彩还不放心王成君那边，便道：“我还不知道呢，老板催着办完就回去，要不然多余的住宿费不给报了。” 统筹“哦”了一声：“那假就先不批了，过几天再给你。” 陈彩：“……” 统筹哈哈大笑：“没办法了吧，县官不如现管！” 路上空气清新，冷风徐徐，小电驴跑起来耳边呼呼地响。陈彩套着阿正的外套，敞着怀，衣衫鼓鼓，十分威风。 陈彩扭头威胁道：“你看到前面那个坑了没？” 统筹警惕：“你要干嘛？” 陈彩报复性地哈哈哈大笑，嘴里“嘚嘚嘚”直奔着小坑而去。 统筹大喊：“你试试……我要给你们家梦圆穿小鞋！” 气氛正欢乐，俩人也没注意旁边，直到黑色小轿车从后面追上来。 是个迈巴赫…… 陈彩下意识往一旁躲了躲，跟统筹一块朝车里看。 陆渐行适时地露出了一张笑脸。 陈彩吓了一跳，瞪大眼看。 “哎？陆陆陆！”统筹比他还意外，已经夸张地大喊了，“陆渐……陆总！” 陆渐行靠窗而坐，微微侧脸朝人笑笑，十分矜持。 陈彩的大脑倒是当机了一秒。 小电驴进坑出坑，车把晃动，眼看着要摔。陈彩手忙脚乱地回头稳住，又扭头去看。 “陆总干嘛呢！”统筹十分外向，招手大喊，“你这是去哪儿啊？” “就随便转转，”陆渐行笑得十分亲切，笑了笑，“你们要去哪儿啊？” 统筹回复：“回宿舍！拿东西！” “哦。”陆渐行点点头，一脸我懂的表情。 陈彩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他，心想这人干嘛呢？怎么还往这小土路上开了？ 陆渐行忽然冲他笑了笑，“好好开车，注意安全。” 陈彩：“？？？” 陈彩回过头去好好开车，前方路段越来越不好走，坑坑洼洼居多，还有小石子儿。大部分的道路都让陆渐行的车占着，他绕不开躲不过，咕咚咕咚连着颠屁股。 陆渐行坐车里优哉游哉地玩手机。 一大一小俩车持续并行在并不算宽敞的马路上，陈彩又往前开了一会儿，越开越觉得不得劲，要说巧遇很有可能，毕竟这里就是影视城。可是巧遇后还一块走……这人怕不是有毛病吧？他要走快走啊？ 陈彩故意减速，等着那边快点离开，谁知道陆渐行的车也越来越慢，龟速行驶。 陈彩简直想骂娘了。 他又开了一段，实在憋不住，回头叮嘱统筹：“哎，前面不好走，你抓紧了啊，别给你甩下去。” 统筹正痴迷于陆渐行的侧脸，小脸红扑扑地犯花痴。听这话没多想，干脆往前一抱，搂住了陈彩的腰。 陈彩被吓了一跳，低头一看这姑娘好歹抱挺得挺紧，二话不说开始加速。 小电驴是跟村民借的，被人改装过，速度最大能提到四五十迈。陈彩卯足了劲拧车把，小电驴发出轰轰的怒吼，速度顿时提了上去。 耳旁的微风顿时成了疾风，小电驴开出了摩的的气势，在马路上想脱肛的野狗一样放纵奔驰，陈彩看一眼远远被甩在后买的的豪车，暗暗在心里“耶”了一声。 统筹吓得啊啊大喊，这才反应过来，在后面喊他：“怎么了？开太快了！” 小电驴自重太轻，开快了车子有些开始发飘。陈彩紧紧地把住车把手，高兴道：“马上马上，甩开那个神经病。” “什么神经病啊，那不是陆渐行吗！”统筹还没理解，“你该不会不认识吧，大老总！阿正他偶像呢！” 她话音刚落，就觉得后侧有个黑影靠近，扭头一看，大老总又慢吞吞追上来了。 统筹：“！！” 陈彩：“……” “阿正是谁？”陆渐行从车窗里探出个脑袋，好奇地问，“我是他偶像吗？” —— 两分钟后，统筹和陈彩被邀请上了迈巴赫。 电动车被锁在路边，陈彩被撵去前座，统筹跟陆渐行在后面坐着。 统筹扭着身子，脸色因为激动而发红，双手合十，一脸崇拜道：“……陆总你好，我男朋友……啊他叫阿正，他是你的脑残粉，我们都看过你的访谈，他专门把和你有关的报道做了剪贴报，他说你太成功、太成熟、太太太魅力了！” 第7节 陆渐行搭着手坐着，微微侧脸，看起来听得很认真。 陈彩从后视镜里看着后面那俩人，心想姑娘你醒醒，适当夸一夸就行了，再大的老总也不是明星，正常人谁受得了这种追捧啊，还搞剪贴报…… 他记得之前看过一篇报道，说陆渐行是低调、内敛、精致又随和的新时代精英代表。显然统筹的热情有些过度了。 果然，陆渐行微微摇头，笑道：“你男朋友这样不太好。” 陈彩心想我说吧，就是嘛。他小心地往后看看，既觉得尴尬，不知道怎么面对陆渐行，又觉得得做做准备，一会儿给统筹救场。 陆渐行道：“他不知道我有一本专访吗？ea的十月刊。当然《精英男士》第04期也不错，那一期里有我的封面和杂志内页。这两本是目前我接受的采访中，问的问题不那么低级的，有些小报纸不会问，写出来文笔也不行，不能很好的表达我的意思。” 陈彩：“？？？” 统筹开心道：“是的是的，阿正也这么说，这两本杂志他都有，买了双份，一份看一份做收藏。他说顶级杂志写的都有深度，那种小道消息他从来不看的。” “那你男朋友就很优秀了，”陆渐行看起来很高兴，“我这人比较低调，一年也就接受两三次采访，买杂志不贵的。你男朋友很有眼光，品味不俗。” 统筹害羞脸：“对的对的，是这样。” 陈彩：“……”他有些懵，竟然拿不准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统筹现在纯粹是少女心爆发的助兴模式，星星眼看着偶像。陆渐行表现的可比明星爱豆敬业多了，聊两句还会抽出两张纸，示意统筹可以擦擦汗。 统筹又道：“……还有红酒，因为陆总爱喝红酒，我男友平时收工了也买会买点回来喝……当然我们没钱，就买超市的那种随便喝喝啦哈哈哈哈，不像陆总那么懂。” 陆渐行仍是先前做派，眉头微扬，“其实对红酒我并没有研究，只是比较喜欢这个……当然了，你男友那么关注我，应该知道我这个人不喜欢盲从……毕竟做人吗，要有内涵。” 陈彩：“……” “所以我喜欢的红酒，都是自己一口口品出来的，有几年我什么都不做，专程飞去法国，去意大利，去澳洲，去各个国家的不同酒庄……酒庄名气大小我从来不在意，我只去找适合自己的。”陆渐行说完，还从后视镜里看了陈彩一眼，礼貌地笑笑，“所以有钱没钱不重要，你们说呢？” 陈彩心想没钱你是游泳去的法国澳洲意大利的吗？装逼就装逼还非得这么虚伪。他算是明白了，什么低调内敛全是人设，也亏那些杂志写的有板有眼的，自己差点都信了。 他虽然心里吐槽，却丝毫不敢表露出来，毕竟这位是业内大佬，不能得罪。 陈彩笑地十分狗腿：“……对对对，陆总果然见识深刻。” 陆渐行满意地点点头，却突然转向他，问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昨天，”陈彩冷不丁他点名，忙道，“过来探班。” “……你们也追星？”陆渐行略感惊讶。 陈彩：“……”他觉得这问题很奇怪，想了想说，“我是过来工作的。” 陆渐行顿时神色复杂起来。 统筹也跟着吃惊，问陈彩：“哎陈哥，你跟陆总认识啊？” “就一面之缘，”陈彩没法说我俩刚打过一炮，委婉道，“匆匆一别，还没来得及深入了解。” 他说完见陆渐行一直盯着自己，忙自我介绍道：“不好意思陆总，我还没正式的自我介绍，我叫陈彩，是鱼猫娱乐的经纪人。” 陆渐行有一瞬间的功夫觉得自己可能认错人了，不过很快他又反应过来，自己没认错，是睡错了…… 鱼猫娱乐？什么公司？ 还经纪人？ 陆渐行从来不看圈子里的小鲜肉，更别说交往和上床，因为他怕自己被人缠上求资源……作为一个低调内敛有品位的人，跟嫩模和鲜肉这种词在一块，简直是对他的一种伤害。 那天老三给他介绍的时候，说那小孩是个研究生，刚毕业，有才又有料，而且绝对可靠安全，陆渐行这才有些松动。当时从包厢出去，看到这人直冲自己而来，他还在心里暗爽，心想小家伙好“骚”，结果……？？ 经纪人啊！ 一个经纪人的身后可是n个小鲜肉啊！这要被缠上了岂不是要跟他们公司一大家子捆绑一块？ 好有心机！怪不得只拿一张钱吸引自己的注意力！ 今天还制造偶遇！知道以自己的性格会注意到他，所以才这样做的吧…… 太可怕了…… 陆渐行整个人都不好了。 秘书正好把车开到了村头，统筹觉得气氛怪异，满脸八卦地来回看。 陈彩发觉事情不太好，眼珠子转了转，忙催她：“你快去取东西，我在这等你。” 统筹眨眨眼，不得不下车去办事了。 陈彩觉得在前面拧着身子说话不得劲，他觉得陆渐行肯定是误会什么了，毕竟那天还掏了钱。不过幸好自己没拿，这会儿解释也好说。 陈彩跳下车，准备换到后座。 谁知道他刚推车门下去，突然听车里有人大喊：“关门关门！” 陈彩一脸懵逼：“？？” 前车门被人砰地一下关上了。 陆渐行暴躁地喊：“快快快！开走开走！” 迈巴赫突然倒车掉头，轰隆隆地朝来路跑过去。 陈彩一直等车屁股跑没了都没反应过来，他不是一般个懵逼，陆渐行有毛病？怎么突然就跑了啊？让自己吓跑的？ 他本来就不太喜欢这个人，再想他今天的做派宛如智障，没好气地腹诽两句便在村头等人了。不过很快，他想起来一件事。 “我的包！握草草草！”陈彩忍不住嗷嗷叫着朝来路跑去，他的包，他的笔记本手机合同和证书……所有的东西都在包里呢！ 而另一旁，陆渐行已经开始翻包了。 手机、合同、经纪人证等东西都被扔在一边，只有一个厚重的笔记本被他翻开，郑重其事地放在膝盖上。 而翻开了那页纸，赫然贴着一个粉色标签——陆渐行 下面是几笔重而大的关键字——帅、大、有钱。 第7章 陆渐行觉得作为经纪人而言，陈同学还是挺有道行的，毕竟总结起人来精准正确，言简意赅。 起码对他的评价不偏不倚，陆渐行觉得还算满意。 但是！越是这样的人越可怕，尤其是他前后翻着见其他页面多是鬼画符，密密麻麻一张又一张，便猜着那些大概是某种密码——这个经纪人，还有较强的反侦察能力。 因为这件小意外，陆渐行中午饭都吃不好了，红烧肉剩了一半，鸽子就吃了两根腿。 他回到自己的套房，又不知道怎么处置那个包，于是叫来秘书商量。 秘书心想我哪知道怎么办啊，你当时跟被疯狗咬了似的嗷嗷乱叫，吓的我回来了都没缓过神儿。 可是总裁问话，不得不答。 秘书想了想，问：“要不然，我去问问，给他送过去？” “你问谁啊？他在哪个剧组你都不知道。”陆渐行眉头紧皱，觉得此事不简单，“这事你一出面，大家不就都知道他跟我认识了吗，岂不是正好如了他的愿……不去！” 这个大包原本还以为有秘密情报，没想到成了烫手山芋。 陆渐行微微惆怅。 秘书沉吟片刻，又问，“那要不然直接寄到他们公司？这样既不用跟他直接接触，也不怕东西丢失。” “这个主意倒不错，”陆渐行想了想，又否决，“不过他的身份证还在这呢，没有身份证和钱包他怎么回去？” 秘书：“……那还不行的话，就等他自己来找？” 陆渐行眯了眯眼。 秘书说：“他如果过来了，陆总有什么问题还可以当面向他问清楚，谈谈话。而且担心以后有麻烦的话，陆总可以留存证据。” 陆渐行：“……”还是要面对面啊，早知道这样刚刚跑什么跑，把他押回来不就是了。 他这会儿琢磨，也觉得自己刚才有些太冲动，考虑不够周全，挥了挥手让秘书出去了。 而一旁的陈彩这会儿简直哭都没地儿去。 他跟统筹的电动车被扔在了半路，俩人回去又没车，走了好一段才重新骑上小电驴，加足马力疯狂往剧组奔。 然而即便这样，统筹还是迟到了。 好在现场还没做好景，导演虽然把人逮过去好一顿训斥，但统筹自己心虚，吐着舌头赶紧就认错了，也不敢提起偶遇陆渐行这事，等导演说一半去喝水，她又悄悄抱着本子溜到了一边。 陈彩见状也不好立刻离开，他等统筹挨完训，见后者没事，干脆也留下来帮忙干活，来回找找人搬搬东西。 这个剧组本来就小，满打满算百来号人，很多工作都是兼着的，副导演兼职干生活制片，美术组同时也管着道具。陈彩加入后还挺好使，一下午忙地脚不沾地。可是干活归干活，他心里还是挺着急的，那个包对他来说等于全部身家，但现在的情况走不开，他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上哪儿去找。 梦圆下午没什么戏，换了衣服便一直跟在他身边磨蹭。大概是因为请到了假心情好，竟然主动问道：“你什么时候请吃饭啊？我可提前准备准备。” 剧组其实是个等级森严的地方，除了男女主一二线之外，闲杂人等并不能随便请剧组吃饭，因为这会显得小透明事太多，找存在感，没逼数……陈彩原本计划着今晚找个借口，但是行李包没了，统筹也挨训了，显然不是好时机，做不好就弄巧成拙了。 “等我找回包吧，”陈彩有些丧，问她，“你是哪天的生日？” 梦圆瞥他：“十月份啊，天蝎座，怎么了？” “这次先改改，”陈彩琢磨，“等我找回东西来安排一下，看看哪天请客就改到哪天过生日，这样请剧组吃饭有个说法。你这两天也别声张，一切表现的跟之前一样就行，就当不知道。等回头我再联系下你的粉丝，看看能不能搞个探班活动。” 梦圆大吃一惊，看了看左右，忙把陈彩拉到一边问：“你疯了？？？弄这些干什么啊？” “公司打算投入一部分资金宣传你，到时候需要剧组配合，原本这事不该我管，”陈彩摊开手，颇为无奈的看了她一眼，“但你这人际关系也太差了。” 统筹跟他关系算还好，但刚才一路闲谈他也听出了大家对梦圆很是不满。陈彩来不及管到底是谁的问题，而且即便知道了也没办法解决，只能趁自己在这的时候尽量给她打点一下。至于以后，他也管不了那么多。 不过这样请吃饭的钱八成是要自己掏的。 梦圆张了张嘴想反驳，最后又没话说，只鼓着腮不服气道，“请就请，他们一个个的都瞧不起人，我知道自己是人在屋檐下行了吧。” 陈彩又好气又好笑：“你脑子到底怎么想的，你们现在是一个团队。” “那我也是团队里的底层小丫鬟，”梦圆翻了个白眼，“这些人势利眼不要太严重哦……哎不跟你说了，反正你也不听。” 陈彩心想我听不听的不重要了，反正要掏钱，可是我的包包在哪儿呢？ 梦圆又道：“请吃饭的钱我自己掏，到时候微信上转你，用不着你的。探班就别了，弄来大家也都知道是假的。” 陈彩给她联系粉丝探班不是为了她面子好看，而是想打点一下几位主演。他知道梦圆的脾气，又对她的嘴巴不太放心，干脆绕开这个话题不再讨论。 等到晚上收工，大家收拾了东西开始坐车回村子，陈彩这才找出了空，打算去碰碰运气找下陆渐行。 统筹姑娘下午忙的够呛，一收工赶紧跑过来喊他：“你晚上有住的地方了吗？不行就住我们剧组吧，吃饭一块吃，怎么样？” 第8节 陈彩忙摆手拒绝：“没事没事，我找到住处了。” “你不用这么客气啊，”统筹笑道，“剧组也不差你一个人的经费，别人家都不会这么讲究的。” “那等明天吧，再跟着你们蹭顿饭，我今天得先去拿包，手机身份证都在里面，我还不知道陆大老板住哪儿。”陈彩中午那会儿也没跟统筹解释明白怎么回事，就说陆总可能有事，着急走了，然后自己把包忘在车上了。 统筹当时着急回来没多想，这会儿才诧异道，“你不知道他住哪个酒店啊？” “不知道啊，”陈彩说，“他又没说。” “这个不用他说啊，你是不是没看过他的采访？”统筹笑道，“他之前说过，自己喜欢贵宾楼的套房，能看风景。” 陈彩眼睛一亮。 统筹又道，“正好晚上导演和监制要去那边吃饭。我去给你问问能不能捎你一程。” 半个小时后陈彩上了导演的车，是一辆七座商务，车上坐着导演、监制、男女主还有俩人的助理。 陈彩自觉在后面缩手缩脚降低存在感，男主好奇，回头看了他好几眼，示意助理打听他去干什么，陈彩只得笑笑，跟人解释说去找朋友。 那助理又问你朋友是谁，陈彩心想总不能说是去找陆渐行，干脆胡诌道：“我朋友是来玩的，不演戏。住那纯粹是为了带着孩子方便。” 他撒谎的段位高，说起来有板有眼，不一会儿连朋友孩子多高多大爱吃什么脾气多差，家庭矛盾多复杂全都编出来了。 那助理信以为真，这才放了他一马。 不多会儿到达目的地，陈彩下车跟众人分开，正想着再怎么办，冷不丁抬头就撞见了陆渐行的秘书。 秘书原本是来取车里东西的，他出门的时候还见陆渐行在那戳弄陈彩的包，哪想到一下楼就撞见了包的主人。 俩人迎头撞上愣了两秒，又同时打招呼。 陈彩还有些忐忑，忙跟人解释：“我的包……” 秘书对他印象很好，笑道：“你的包在陆总房间呢，正好我带你上去。” 陈彩松了口气。他跟着秘书往酒店里走，正好遇到刚刚的导演一行也在等电梯，只得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别人不关心他，那个助理跟他聊了几句，倒是留意了一点，总往秘书身上看，看来看去，怎么都觉得这秘书眼熟。 秘书还没察觉异常，正打电话跟陆渐行报备。 “陆总，”秘书道，“陈先生来拿东西了，我现在带他上去吗？” 助理瞬间想通，陆总？陆渐行！ “可以，”陆渐行问，“他身边有没有可疑人员？” 秘书：“啊？” “……就是一看就化过妆精心打扮过的，长相挺好看的那种。”陆渐行问，“有吗？” 秘书抬眼看了看，眼前六个人，两个老的两个丑的，剩下一男一女…… 秘书迟疑了一下：“貌似有俩……” “哼！”陆渐行心里冷笑一声，心想没想到这人这么沉不住气，才一下午，就拖家带口上门了。 “不要坐电梯，带他走楼梯上来，”陆渐行说，“强调，只能带他一个人。” 秘书挂掉电话，转身回来，笑着问陈彩：“陈先生，咱走楼梯可以吗？” 酒店不高，陈彩也不怕累，忙点头，“可以可以。” 秘书笑笑，带着往旁边走，又警惕地看了看后面好看点的一男一女。 还好，那俩人没有跟过来的意思。 助理一直目送陈彩走远，这才悄悄拍了拍胸口 男主皱眉，问他：“你干什么呢，鬼鬼祟祟的。” “大消息，”助理凑过去，一脸震惊道，“刚刚那个姓陈的经纪人，不是来找已婚带孩的朋友吗？” “啊，怎么了？” 助理有些激动，使劲咽了口水，才爆料道：“他那个带孩儿的朋友，是陆渐行！” 第8章 助理表现的很激动，男主比较谨慎，警告他：“你不要乱说话。” 助理有些着急：“真没乱说！刚刚可是亲眼看见，亲耳听见的，陆渐行的秘书专门下来接她，还为了保密单独从楼梯走了。” 他为了让自己说话可信，神情格外认真，就差举手发誓了。 男主一看他这样，也有些犹豫，迟疑道：“听说陆渐行这人平时特别洁身自好的，怎么可能有孩子了……” 助理有理有据：“可能正因为有了孩子才不会乱来吧，要不然周围那么多诱惑，是个男人怎么能忍得住？” 男主想了想，好像也有道理。他这人也爱八卦，嘀嘀咕咕半天，见导演回头看，等吃饭的时候便悄悄凑过去讲：“导演，咱组里的那个姓陈的经纪人大有来头啊。” 导演十分惊讶。男主示意助理跟导演解释，助理于是又小声讲了一遍，这次还组织了一下语言：“那个陈彩跟陆渐行是好朋友，刚刚跟我们一块过来的，陆渐行的秘书还专门下来接他，刚刚走楼梯上去了……” 他这次说的挺详细，连路上陈彩说朋友的小孩如何奢侈浪费，脾气怪难教育都讲的一清二楚。他觉得自己说的是事实，神情认真言辞恳切，却不知道这其中种种巧合。 导演也是大吃一惊，又一想，那个梦圆的经纪人原本是个拎不清的，梦圆这人说话本来就有些冲，那个经纪人也不办事儿，闹的剧组里大部分人都不喜欢她们。倒是突然间换来的这个，行事风格大不一样，知道给剧组买水，不给剧组添麻烦，待人接物都客客气气，礼仪十足，怎么看都不像是小公司出来的。 几个人都心照不宣地留了意，暗暗把陈彩划为了陆渐行的朋友。 陈彩还不知道这边几人的揣测脑补，他跟着秘书上楼刷卡，一进门差点就被雷翻在了地上——陆渐行竟然在看《梦想花园》。 《梦想花园》是梦圆刚签约的时候，他们公司斥“巨资”拍的一部偶像剧，剧本是专门找人给梦圆写的，主要剧情是穷家女为了给标配的病母筹集医药费，被逼无奈踏入娱乐圈，跟霸道总裁这样那样的故事…… 陈彩的老板当年仗着有点钱就往娱乐圈里奔，自己就是一瓶水不满半瓶水咣当的货，请来的编剧也是个二把刀，最后成品又苏又雷。而且设定的女主原本是个清纯普通的穷家小白莲，但梦圆锥子脸大长腿，愣是给演成了心机女上位。 当年这剧扑的一塌糊涂，这两年观众审美疲劳口味改变，反倒是又有人翻出来看了，某地方台也搞了一次重播。 陈彩没想到霸总本总也会看偶像剧，此时往沙发上一坐，神情很是尴尬。 秘书把他送到后就离开了，陆渐行又看了一会儿，这才慢吞吞把电视关掉，转回头来。 俩人沉默着对视，陈彩一脸茫然，不知道陆渐行是什么意思。陆渐行则暗中观察，戒备全开，决定敌不动我也不动。 又过了两分钟，陈彩才发觉不太对，他想了想，试探着问：“陆总，您好。” 陆渐行点了点头，依旧眯眼打量他。 陈彩：“……”这人莫不是真有毛病？？ 陈彩被看得发毛，只得直奔主题：“我今天把包忘在你们车上了，现在来取一下。” 那包就在陆渐行的身侧，陈彩说完抬手指了指，陆渐行这才淡淡看了包包一眼，开了尊口：“东西是可以给你的。” 陈彩“嗯”了一声，脸上微笑，心里骂娘，心想我拿自个的东西怎么还有条件了？ 陆渐行问：“你对我了解多少？” 陈彩：“哎？” 陈彩对陆渐行了解的还真不多，杂志访谈他也看过，娱乐八卦也听过，但因为他基本接触不到这位老总，所以并没有往心里去，就记得这位一直是什么低调内敛的精英人设。 陆渐行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他。 陈彩想了想中午这位的表现，心里便猜着，陆渐行可能是有偶像包袱，自己需要夸一夸。 “我对陆总的了解仅限于杂志访谈，”陈彩双手交握，身体微微前倾，微笑着胡说八道，“您低调、内敛、富有才华，对时尚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是一位时代的引领者，而不是追随者。” 陆渐行微微挑眉，略微有些得意地哼了一声，“还有呢？” 陈彩一愣，心想没有了，这些都是胡诌的呢。 陆渐行现在心里简直双重得意，见陈彩嘴巴还挺严，便调整了一下坐姿，笑了笑，诱导对方，“都招了吧，我知道你对我的了解不只有这一点。” 陈彩：“……”他眨眨眼，心道你笑的是挺好看，可是真没了，要不……就夸夸你的外表。 “其他的……不太好意思说了都，”陈彩低头揉了揉鼻子，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最佩服的还是陆总的身体，您不仅天生长的好看，有贵族气质，身材还特别好，大腿……” 陈彩原本下意识地想说大腿很滑，话到嘴边一机灵，赶紧改口：“大腿一看就跟我们这种小弱鸡不一样，结实健壮，简直就是创世纪里的亚当。” 陆渐行白天刚被人diss了气质，现在被陈彩一夸，顿时通体舒畅了很多。 陈彩一直悄悄看着他的表情，这会儿见陆渐行嘴角直翘，忍不住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挠对痒痒了。 陆渐行还没听够，随口问他：“亚当的腿什么样？我怎么没注意过，好看吗？” 陈彩拍马屁不嫌肉麻，忙道：“好看，亚当那是神的审美，必须好看。” 陆渐行想了想，“中国的呢，西方审美体系不一样。” “……”陈彩脑子里飞快转着各种神话传说，“中国啊，那必须就是二郎神了，仪容清俊貌堂堂……二郎神这个郎字，就是帅哥的意思。你看历史上的美男都是这么称呼，周瑜周郎，潘安潘郎，陆总要是搁古代，肯定也得称呼陆郎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金鞍美少年，去悦青骢马……” 陈彩的声音清亮好听，陆渐行心情大好，被一声“陆郎”喊的酥了半边耳朵。 他心里美滋滋，脸上却强行淡定，挥了挥手，云淡风轻地装逼道：“哎，美少年不敢当，我都一把年纪了。不过青骢马我还是有几匹的，我有个马场……” “哇哦！陆总还有马场啊？”陈彩gay里gay气地夸张道，“一匹马就要好多钱的哦……” “还行，看你买什么样的了。我去年在法国阿卡纳秋季拍卖会上买了两匹纯血速度马，不过都留在法国参加比赛了。”陆渐行得意道，“当然除了马，我也喜欢骑别的，那种征服的感觉比较爽……你呢？” 他的本意是是指的摩托和快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话一说出来就怪里怪气的。 陈彩倒不介意，笑了笑，如实道：“……除了电动车，我什么都没骑过。” 倒是昨天被你骑过。但是这话可不敢说，今天的陆渐行还是个蛇精病状态。 蛇精病颇为同情地看了陈彩一眼。 陈彩见气氛正好，便趁机道：“陆总，我今晚还得回去，要不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陆渐行“哦”了一声，似乎有些惊讶他现在就走，不过还是把包给陈彩递了过去。 陈彩不敢当面查看有没有少东西，悄悄掂了掂分量，觉得好像没轻。 陆渐行这才想起自己的本意，陈彩的表现比他预想的要老实一些，没有上来就推荐他手下的小狼狗，这一点还不错。就是还需要敲打敲打。 “你这人其实挺不错，”陆渐行翘着腿，用一种长者的口吻道，“但是工作是工作，不要去想乱七八糟的，成功没有捷径的。” 刚道别完的陈彩一脸懵：“？？？”怎么，鞠躬还有错了？ “好的，”陈彩道，“谢谢陆总。陆总您休息，陆总我走了。” 陆渐行挥了挥手。 第9节 陈彩背着包逃出去，等到房门一关上，这才忍不住先蹲下检查起了几样东西。钱包证件记事本都在，就是几个手机都亮着，常用的一个多出上百条信息，不少是剧组的招聘交流，另一个显示有未接来电，看着标注是推销号码。 陈彩担心王成君那边，先开了微信看他的，没想到一解锁，许焕的信息先跳了出来。 许焕：“你在哪儿？我找你谈谈。” 陈彩猜着没好事，蹲地上给他发语音：“我在哪儿关你屁事？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他说完把手机扔回包里，转身走人。 等出了酒店，拿手机想要打个车，才发现许焕立刻给他回复了。 “你傍上了我们老板，是不是？？？”许焕在语音里冷笑，“不用否认，我们都知道了。” 第9章 许焕作为影帝，一线男演员，即便过来给某剧组打个酱油友情客串，也是必须享受五星级的待遇——他跟陆渐行住的不远，同一酒店同一层。 陆渐行的秘书带陈彩上来的时候，许焕刚好要出门，所以看了个一清二楚。 他心里大吃一惊，心想陈彩竟然认识陆渐行？他俩什么关系？怪不得那天陈彩骂自己的时候陆渐行那表情，这莫非是他默许的？这事他想来想去没有头绪，也没地方打听，所以一直开着门小心留意，等陈彩背着包走了，心里这才放松了一些，心想好歹不是来过夜的。 陈彩拒绝跟他见面倒不算意外，这人就是这样，跟你好的时候心肝肺都要掏给你，如果说翻脸了也是能立马说不见就不见，一点儿不会怀旧感伤，看着人挺暖，其实是个硬心肠 。 最新的语音发出去后再也没了回复，许焕等了会儿，知道估计没后续了，只得起身出门，跟导演他们去吃饭。 陈彩果然对于他怎么误会的一点兴趣都没有，他找了处宾馆住下，先跟王成君联系了一番，叮嘱后者定时交日记，好好背剧本，又跟梦圆的一个粉丝站发私信，看看有没有人能来探班。送给主演的礼物他自己选好了，都是品牌的围巾和香薰蜡烛以及靠枕眼罩这些，根据咖位不同搭配不一样，主要是给男女主。等忙完这俩，还没等写工作计划，又收到了霍兵的短信。 霍兵问：“陈哥，最近没什么好剧本吗？我这都闲的长毛了。” 上个月陈彩刚得了一个剧组信息，看着剧本不错便拿给了霍兵。但霍兵嫌弃对方制作班底小，想也没想的给拒绝了。这个月他又催，陈彩也没办法，只得回：“最近没有。” 霍兵很不高兴：“陈哥不能太偏心啊，王成君怎么就那么好，给王琦导演当男三。我跟了你后可还没接到过好剧本呢。” 过了会儿见陈彩没回，又问：“王成君那个角色是当兵的吧？为什么他行我不行？” 虽然提前叮嘱过王成君要保密，但是霍兵这人小心思向来多，不知道从哪儿能探听来消息。此时他问，陈彩也不能装傻，便直接道：“成君是导演看中的。原本是想去试个小角色。如果我给你找的本子你不挑剔，或许早就有这样的机遇了。” 这话说的不太客气，霍兵大概不高兴，也没再回复。 陈彩原本还想着给他关注着最近的剧组信息，这下想来想去，觉得自己注定没法一碗水端平，又给公司老总去了电话，希望霍兵能够换个经纪人带。 公司老总叫孙玉茂，因此当初注册公司时候取了个谐音，定名为鱼猫。当然对这个名字，老总还有另一番解释，就是希望公司里的人能记得小学课本上“小猫钓鱼”的故事，做事不要三心二意。 这次陈彩打电话说明来意，孙玉茂也还是那套说辞。 “你手下不就是两个人吗，这个还带不过来啊？”孙总道，“做事不要三心二意，你好好培养一下，霍兵也不差的。” 陈彩无奈，知道这事不好办，只得明说：“不是我不想好好带，但显然我的业务能力跟他的要求匹配不上啊。我找来的剧本他都不喜欢，他喜欢的我也找不着。再说他和王成君的类型是一样的，在我手里肯定有冲突，不如给他们分开。” 孙玉茂犹豫不决，陈彩这事提了好几次了，但现在公司里能干的经纪人不多，霍兵放别人手里更压不住。 “他要不听话你就随意点，晾晾他，”孙玉茂道，“公司现在有转型计划，人员方面会有变动，现在就先这样，如果实在不行，就再等俩个月，到时候统一从新安排。” 陈彩不得不答应。等挂了电话，却也不能真晾着霍兵，只得把微信群里的建组信息都记了一遍，挨个跟人联系问有没有缺的男演员。 现在这几个月剧组信息虽然多，但是适合霍兵的还真没有。陈彩一连看了两天，也没找出个头绪。等到周五，梦圆得了假，他陪梦圆去酒店，后者也嘀咕了两句。 “还不是腕儿呢，就挑剧本，这什么毛病啊？那剧本可都是你求的，又不是自动找上门的，他可真有意思。”梦圆穿着条火红的裙子，脚踩七公分的高跟鞋，打扮的像是要去走红毯。 陈彩知道她这人吐槽别人不走脑子，也不跟她讨论，笑了笑问：“你今天不是去谈分手吗？” 梦圆掀了下眼皮：“对啊，怎么了？” “这妆太浓了。”陈彩道，“你这打扮一点儿都激不起男人的保护欲，倒是看着比较有斗志。” 梦圆啧了声笑笑，“要的就是这效果。男人都是贱皮子，你越柔弱他越得意。我今儿先好好谈，谈不好就撕。气场先开起来，到时候输人也不输阵。” 陈彩一听顿时激灵了一下，警惕道：“你要干什么啊？这节骨眼儿上可别闹什么新闻出来。” 梦圆哼了声不说话。 陈彩不放心，想了想道：“不行，我得跟着。你们定的是在哪儿见面？” 梦圆也不拒绝，说了个地址。同样是影视城里最好的酒店之一，那餐厅有几道菜还挺出名。 “跟着就跟着，你做好心理准备哈。”梦圆看他一眼，忽然笑了笑，“他可是真出名。” 第10章 见面地点在饭店的一处包厢里。这几天天气还没升温，梦圆穿着收腰大长裙，戴一墨镜，走路带风袅袅娜娜，顿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陈彩在后面给她拎着包抱着外套，活像是伺候娘娘回宫的小太监。 俩人一路直奔包厢，包厢里已经坐了个人，见梦圆进来眼皮也没抬一下。 陈彩贴着往墙角处坐，打量那个正在玩手机的，眼生，男士，个高儿不到一米八，瘦溜溜的，看着应该不是很能打。衣服穿的跟自己差不多，估计不是经纪人就是小助理……一二线的经纪人不会这么磕碜，陈彩自己用了下排除法，猜着这人应该是个助理。 助理架子都这么大，可见正主也不是个好打发的。 陈彩心里犯嘀咕，心里简直比去谈合同都紧张，他不清楚梦圆跟那渣男的交往细节，既怕这姑娘外强中干，到时候苦苦挽留渣男被人再次伤害……也怕她暴脾气上来，到时候说干就干场面闹大不好收场。 梦圆没搭理那个助理，自己往桌上一坐，就开始叫服务员。 助理却突然道：“菜已经点完了，许老师不住这边，一会儿才能过来。他来了直接上菜。” 他说话时嘴里像是含了个地瓜，态度轻蔑，陈彩听成了“萧老师”。琢磨了一圈，姓萧的？有名的？不是吧……那几位可都步入中老年了…… 他目瞪口呆看着梦圆，梦圆一脸惊讶地看着助理。 “点完了？”梦圆缓缓转过脸，隔着墨镜打量那助理一会儿，“你点的？” 助理不太礼貌地上下看她两眼，“嗯”了一声。 梦圆笑道：“都点什么了？我瞧瞧。” 陈彩把服务员喊进来，后者报了下菜单。 手抓羊排、葱油小鲍鱼，香辣梭子蟹、粉丝大龙虾……一共八个菜，六个海鲜，两个肉菜。 陈彩注意力从中老年上收回来，听着菜名有些饿，心想这渣男胃口还挺大。 梦圆却叹了口气，十分做作地一摆手：“都退了吧，重新点。” 服务员一愣，看看她又看看那助理，解释道：“不好意思，菜都已经做上了，现在就等着上桌了。” “可是我海鲜过敏哎，如果吃了出问题怎么办？”梦圆摘下墨镜，嗲声嗲气道：“那不然就点两桌吧，帐都记一块，海鲜就不用上了。” 她说完随口报了几个菜名，都是绿叶蔬菜，果然一点海鲜都没有。等点完又催促服务员快点上菜，自己肚子都饿了。 那助理的脸色很难看，等服务员关上门出去，他才皱眉道：“你故意的吧？这里就是海鲜楼，你来了不吃海鲜吃什么？” 梦圆却完全不看他，自顾自的倒水喝水，亲身示范什么叫“目中无人”。 陈彩也觉得这助理有些仗势欺人了，正主还没来，他在这逼逼叨个没完，满脸写着“瞧不上”，得亏梦圆这姑娘演技不咋样，气人是一流，压根儿都不搭理他。 助理脸黑成了锅底，也没处发泄。 陈彩不知怎的，忽然想起自己去年跟许焕分手的时候，也是先见的他助理。当时他是找了一处公园，同样是初春的天气，细雨霏霏，樱花漫漫。结果助理联系了半天，许焕才坐了保姆车过来，前后就说了两句话，车也没下就匆匆走了。好在那个助理还算礼貌，走的时候给陈彩留了把伞。 比较起来，这个“萧老师”的助理就有些差劲了。 陈彩还在努力猜着哪个“萧老师”。一会儿那助理出去接电话，梦圆才悄悄凑过来，对陈彩道：“看见没，故意给我下马威呢，真不是个好东西。” 陈彩怕她搞事，忙安慰说：“没事，谁还没有眼瞎的时候，一会儿问清楚了，远离这种人就是了。” 梦圆却摇了摇头，有些受伤：“你不知道，他一开始不是这样的……他以前特别单纯，对我很好。” 陈彩心道一老男人怎么可能单纯，单纯的是你吧。 “那就看在他以前单纯，对你好的份上，一会儿好聚好散，有商有量的，”陈彩双手合十，拜托道，“一定别撕他，闹大了不好，反正都这样了。” 梦圆看了他一眼，陈彩觉得这姑娘心里应该也不想闹太难看，那天说起分手的时候还差点哭了呢。估计还是有感情的。 “走到这一步，可能他跟你都不想，”陈彩又劝道，“但是爱情吗，它就像一阵龙卷风，来来去去都没道理，你这次跟人谈个恋爱都谈这么久了，总不能最后谈成仇人，是不是？” 梦圆咬了咬嘴唇，叹气道：“可是好憋屈。” “胸怀都是被委屈撑大的，”陈彩做人生导师状，拍了拍她的胳膊，“好好说，谈完了我请你吃好吃的，加油！” 梦圆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很快服务员开始传菜，又过了会儿，那助理从外面进来，这次规矩了一点，道：“老师说他马上上来了，那个……我跟他……”他指了指陈彩，示意道，“出去回避一下。” 陈彩知道这种事可能的确不适合在场，想了想，偷偷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点开录音键，塞给了梦圆。 梦圆从桌下接过来瞧了眼，有些惊讶，抬头看陈彩。 陈彩叮嘱：“好好谈，不要急眼，保护好自己。” 梦圆犹豫着点了点头。 陈彩跟着那助理出去，后者比较谨慎，一直领着他往前走，转了一圈去大堂，又觉得大堂里旅游团太多，于是绕路转了回来，继续去楼梯间。 陈彩转了一圈转累了，拉了下那个助理，道：“我不转了，就在包厢门口等着，你想走自己走吧。” 助理前后看看，皱眉道：“不能在这里啊，我在这周围的人一看都知道是许老师来了，这不是添乱吗。” 陈彩好笑道：“至于吗，你夸张了吧。”说完觉得刚刚那发音有些怪，又问他，“你刚刚说谁？什么老师？” 助理莫名其妙地瞅他：“许老师啊，还能是谁？” “？？？”陈彩脑子嗡了一下，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慢动作转过脸，尽量平静地问，“哪个许老师？” 助理看他的表情像是看神经病土包子。 陈彩问：“姓徐还是姓许？该不会是许焕吧？” “要不然呢，”助理无语道，“过来见谁你们自己还不知道吗？许老师要不是正……哎你去哪儿？” 陈彩身体反应前所未有的快，在助理喊出声之前直奔着刚才的包厢门就冲过去了。 —— 包厢里梦圆正在拍桌子。 “我告诉你姓许的！”她气得浑身发抖，“你少来这一套，好的时候夸我省心懂事不给你添麻烦，现在要分了就成我不关心你，我跟别人暧昧了是不是？你怎么不直接说我爬老男人床呢？？分手还分这么恶心，你良心让狗吃了！” “爬床有没有我不知道，”许焕皱眉道，“但是风言风语我可是听了不少，你自己想想，我跟你交往这几年什么时候勾搭过别人？倒是你整天这个过生日那个合照的，网上传的是不是真的，你自己心里有数吧！” 第10节 “我有什么数？”梦圆快被气懵了，“你把话说清楚！” 梦圆因为胸大腿长，长相美艳，所以外人编了不少谣传，传她被这个包养被那个潜规则。这些事别人不清楚，许焕不可能不知道，她可是连酒局饭局都极少参加的。 这次过来谈谈，她本来还多少抱着点残余的情谊，想要问问到底是为什么，哪能料到许焕一上来就这么羞辱他。 梦圆气得语无伦次，伸手就抄手边的杯子，杯子里有没喝完的半杯水，早都凉了。梦圆气急无处可发，抬手就泼了过去，许焕早有防备，见状往包厢门口躲了躲。 谁想他刚躲过去，包厢门就被人猛地一下推开了。 许焕一惊，刚一回头，没等看清来人脸上就挨了一拳。 陈彩进来二话不说，兜头照着许焕就开揍。他之前跟王成君学了两招来防身，这会儿可算派上了用场，拳拳到肉。 许焕完全没有防备，被一路捶着踉跄着摔倒在椅子上。陈彩咬牙憋劲儿不说话，攥住他的衣领又薅起来往墙上撞。许焕被抡得头晕目眩，后背哐地一下撞墙上，没等缓口气，又被人拽着领子朝下一扯……陈彩闷不吭声地猛抬膝盖，照着许焕的肚子就顶上去了。 “我顶你个胃！”陈彩这才恶狠狠地骂了句，“许焕你真他妈的不是人！” 许焕一听这声音，整个人都傻了。 梦圆也吓傻了。她从来没见过陈彩这么狠的一面，这会儿心里又感动又过瘾，还有些害怕，怕陈彩把人给打死了。 许焕的助理来晚了一步，梦圆还没等感动完，那小子推开门进来，一看这阵仗就冲上去了。 陈彩刚松开许焕，听到后面有风下意识的躲了下，脑袋躲开了，腿上挨了一脚。 他这下心里恼火，再回头，梦圆已经冲过来“劝架”了。 “不要打！你们不要打了！”梦圆着急大喊，手里牢牢拉住助理两根胳膊，朝着人耳朵尖叫，“不要打呀！有话好好说！” 陈彩在好好说之前毫不客气地趁机给小助理也来了两脚。 “要替人出气前最好先问问，”陈彩喘着粗气，看着那助理冷笑道，“看看他敢不敢让你动手。” “你这下……打够了吧……”许焕刚刚叫都没叫出来，眼前黑了一会儿，肚子疼得直犯恶心。他本来想还击的，后来看是陈彩，这才犯了怵。 那助理挨了两下不服气，还想推开梦圆继续过来干仗。这会儿看了眼许焕，谁知道许焕却挥了挥手，皱眉道：“你先出去。” 助理：“？？？” 梦圆把他松开了，他还站在原地有些傻眼。 “叫你出去听见没？”许焕怒道，“在外面等着，不喊你别进来！” “凶什么呢许影帝，”陈彩整了整衣服，示意梦圆坐好不管用，自己也拖过来一把椅子，似笑非笑道，“够厉害啊！原来你一直出着轨呢。” “我跟梦圆……”许焕捂着肚子，等助理出去把门带上了，这才叹气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不不，”陈彩忙摇头，冷笑道，“我没想哪样，倒是你的粉丝知道你这样吗？一边糊弄恋爱多年的同性恋人，一边在外面勾搭女演员，声称单身？” 梦圆越听越不对劲，瞪大眼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陈彩看她完全状况外的样子，三言两语解释了下：“许焕跟他同性恋人好了好多年，去年春天才分手，这期间对方一直替他照顾爹妈。结果呢，他到处勾搭女演员，还宣称自己是单身。你可不是唯一一个中招的。” 梦圆呆了呆，有些难以消化：“不可能吧？怎么会……他……” “别他了，”陈彩回头看她，翻了个白眼，“那个同性恋人就是我。” 梦圆：“？？！！” 陈彩呵呵笑：“没想到吧，其实不能怪咱姐妹笨。那可是影帝呢，别人都是脚踏两只船，影帝比他们出息多了，简直就是天龙转世。” 梦圆：“……”谁跟你是姐妹啊！ “天龙是什么？”梦圆不懂就问。 陈彩好心解答：“蜈蚣，脚多不乱。五害之一。” 梦圆：“……” 许焕：“……” 包厢离得气氛有点诡异，陈彩人也打了，气却没出够。 许焕这会儿也有些憋屈。 他的确在很早之前跟梦圆谈过一段，那时候他就没想长久，后来俩人各自拍戏，梦圆不缠人，他也偶有寂寞的时候，于是便干脆留着联系方式，时不时地聊个骚。反正一年见不了几次面，许焕便不觉得是个事。直到前阵子经纪人暗示他把以前杂七杂八的关系都断一断，许焕这才联系了梦圆。 他从心里不当回事，觉得梦圆的风评差谣言多，刚刚聊天的时候留了录音笔往歪路上一带，以后梦圆如果作妖，绝对死的透透的，真闹起来吃瓜群众也会认为她倒贴还不检点。 哪想到半路杀出了一个程咬金。陈彩这一闹，把计划都给打乱了。 许焕缓了好一会儿，这才扶着桌子坐下，挨揍的地方有些疼，但是让他更难以忍受的是丢脸。 “你打也打了，气也出了，能好好说了吗？”许焕道，“你要是再动手，我就报警了。” 陈彩冷笑道：“报报报，赶紧的，要不我替你拨一下号？” 许焕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很是难看。 梦圆怕陈彩再跟人干架，下意识的照着先前嘱咐，反过来劝他：“消消火，谁都有眼瞎的时候，以后远离他就行了。” 陈彩道：“我眼瞎是我的问题，他拿蒙眼布蒙我就不对了吧？” 梦圆：“……”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许焕看他不依不饶，却不敢真来硬的，一来陈彩吃软不吃硬，他手里有俩人不少的合照，如果真爆出什么消息来，自己肯定受影响更大。二来……陈彩身后有靠山，陆渐行还是自己老板呢。 “我拿布蒙你？”许焕冷笑道，“你跟陆渐行什么时候在一块的？不也没告诉我吗？” 陈彩抬头，用看智障地眼神怜悯地瞅着他，心里却犹豫着要不要临时扯一扯虎皮。 一旁的梦圆已经激动吃瓜了：“我去……陆渐行？？” “别听他胡说，”陈彩故意含糊其辞，“他故意的，想要在道德制高点上扳回一局呢。他没实锤的。” “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许焕看他闪烁其词的样子更加确信了，忍不住道，“vv姐挖你的事情我可知道的一清二楚，我当时还想，天颐怎么可能会注意到一个才工作的经纪人？在正经公司的话你现在还给人当着助理呢。” 陈彩：“？？？” “vv姐……天颐要挖我？？”这下换成陈彩懵逼激动了，他腾的一下站起来，心想不可能啊？这孙子撒谎呢吧！ 可是看上去不像啊。 陈彩脑子里灵光一现，眼珠子一转立刻怒道：“你胡说八道，这等的机密也能泄露给你？” “什么机密，”许焕不屑地嘁了一声，“艺人经纪部一半儿的人都知道。” 他说完见陈彩神色奇怪，皱了皱眉，觉得哪里有些别扭，又说不上来。 陈彩现在已经做不了面部表情管理了。心想天颐要挖我？为什么要挖我？是因为我太优秀了吗啊啊啊？ 可是为什么没人跟我联系啊？工资高不高？艾玛大公司机遇多小公司里时间多，孙玉茂还指着我当骨干呢我抛他而去是不是不太好？？ 天颐要挖我哎，可是为什么要挖我…… 莫非是因为陆渐行？ 陈彩忽然想起昨天陆渐行一副世外高人状的几句指点，好像说他“你这人其实挺不错”…… 对对对，很不错的！ 陈彩大惊大喜，嘴角抽搐，坐在椅子上发了会儿呆。 还好残余的理智把他喊了回来。 梦圆还化着大浓妆等着他呢！ “我的事情不重要，”陈彩搓搓脸，强忍着内心的激动，对许焕道：“先解决现在的问题吧。” “我承认我做的不对，”许焕知道现在没法赖了，干脆直接道，“现在公司要求我跟她说清楚，我以后不可能爆出恋情的，你说要怎么办吧？” 陈彩看他那样，渐渐冷静了下来。 他刚刚还真没想过怎么办，进来打人纯粹是冲动行事。但是许焕这人是个伪君子，陈彩不考虑自己也得考虑梦圆。 跳槽的事情先放一边吧，现在还是敌对呢。 陈彩这下是彻底冷静了。 “你是不是带了录音笔？”陈彩问，“把之前的内容删了。” 许焕微微一愣，果然伸手从兜里拿出来一根录音笔，扔在了桌子上。那笔看着挺新，看着是刚买的。 陈彩按下回放听了一遍，把文件给删了，又把笔给他扔了过去，想了想道：“今天这不是一回事，所以我们不要混在一块解决。” 许焕没明白：“什么意思？” “意思是一码归一码，”陈彩神色严肃起来，换上了公事公办的态度，“现在你的问题有三，其一是跟我交往期间出轨别人，还不止一个，这是我跟你的私人问题。其二是你主动向梦圆示好，断断续续谈了好几年，这是你俩的私人问题。其三，是你的公司要求你跟梦圆断掉联系，这是俩方公司的问题，现在我作为梦圆的经纪人，只处理第三。” 许焕没接茬，等着他的下文。 “我的目的只有一个，”陈彩道，“就是保护我家艺人的形象。所以，现在你俩确认要分手了吗？” 这话主要是问梦圆。 “我同意分手，”梦圆道，“以后跟他没关系了，大家拉黑不见。” 许焕松了口气，往椅背上一靠：“我也是。” 他其实巴不得这样，梦圆毕竟还是个十八线，这事最好的结果就是互相拉黑，谁也别理谁。 这样这一茬就算掀过去了。 许焕想到这忍不住看了眼陈彩。他虽然聊骚过几人，但心里却不得不承认陈彩当得起一朵白玫瑰，聪明，好看，做事有分寸，又容易心软。如果是个女孩的话，他可能会考虑隐婚留在家里的。但这样的人干个助理还行，干经纪人这行……还是道行太浅。 许焕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欠了欠身子，打算说两句就走。 谁知道陈彩却点了点头，冲他笑道：“那既然都表态分手了，不如就发个分手公告吧。” 许焕刚站起来，顿时就愣了。 “我会找人发一下通稿，爆料你俩疑似在交往，”陈彩拿出自己的手机，已经哒哒哒开始策划了，“等事情稍微发酵之后，许焕你再发条澄清微博，解释你们曾经交往过，但因为聚少离多，现已和平分手。” 许焕愣愣地看着陈彩，好一会儿才消化完毕，难以置信道：“你竟然拿我炒作？！” “炒作是一项高智商的艰苦的运动，”陈彩眨眨眼，笑道，“而且这跟你之前的虚假炒作不一样，这次是澄清事实，对你的粉丝你的观众负责，也对我家艺人负责。反正和平分手嘛，你也可以草个人设呀，什么分手见人品，怒怼营销号，有担当，真爷们……正好还能转型呢，毕竟你都三十来岁了，皮都兜不住肉了还在鲜肉里晃荡，丢不丢人……” 许焕被他一顿损，鼻子都要被气死了。 “……思路都给你们提供好了，你们自由发挥，”陈彩笑吟吟地抬头看他，像是只狐狸露出了獠牙，“怎么样，想好了没？” “不可能的，”许焕盯着他，拒绝道，“我不可能发这个。” 陈彩也抬头看着他，俩人对视了一会儿。 “ok，”陈彩慢慢收起笑，把手机往桌上一丢，“那就谈崩了。” 许焕：“……”他很想直接走，但是却又顾忌，不是顾忌梦圆，而是陈彩。 第11节 如果陈彩鱼死网破，爆料他俩的过去……那话题可比男女恋爱劲爆多了。 的确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现在他才是弱势方。 许焕知道陈彩也是认定了这一点，所以才敢跟自己杠。 “你什么意思？”许焕慢慢坐了回去，小心了许多。 陈彩却摇了摇头，道：“让你经纪人过来，我俩谈。” 第11章 陈彩来之前并没有借恋情炒作的打算，如果换成其他人，他倒是宁愿梦圆跟对方说清楚后大家各回各家。毕竟他在圈里还太嫩，没有跟人抗衡的资本，但谁能想到渣男是许焕呢。这个时候不利用一把就太可惜了。 许焕显然不乐意，但是没等他给出回复，外面就有人敲门了。 许焕的经纪人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一看包厢内的模样先是一愣，随后目光掠过陈彩和梦圆，这才问许焕：“怎么回事？这种事怎么不告诉我？” 那个助理在后面探头探脑往里瞧。 “你怎么来了？”许焕惊讶地问她，等回头看到助理的样子，顿时就明白了，“又是他通风报信？” “不是他报信的话，你现在让人坑了也不知道。”经纪人挥手让助理进来，把门一关，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又一抬下巴，“渴死我了，在那边陪陆总聊了半天。” 助理立刻去给她倒水，许焕一听陆渐行，忍不住看了陈彩一眼。 陈彩不动声色地瞧着他俩，心里顿时有了数。他知道眼前这人，杨雪，挺有名的艺人经纪，以前做宣传出身，擅长话题炒作和品牌营销，之前还得了个金牌推手的称号。他之前没关注过许焕的经纪人，没想到竟然会是她。 杨雪除了刚进门的时候，再也没正眼瞧过来，显然是传递着不把他们放眼里的信号。这会儿那小助理殷勤的倒茶送水，杨雪再只跟许焕闲谈，包厢里的形势又被扭转，现在成她的主战场了。 梦圆显然有些害怕杨雪，这会儿被人忽视，又有些尴尬，下意识地看向陈彩。 陈彩回头朝她笑笑，见自己的手机录音键还亮着，示意她放包里收好，随后从兜里摸出了一小盒口香糖，晃了晃，抖给了梦圆两颗。 梦圆接过来放嘴里，心里这才稍稍放松了一些。她其实不傻，知道这种情况下谁着急谁吃亏，无奈杨雪气场太强，后面靠山也硬，她才止不住地有些惧怕，又忍不住开始担心陈彩。 杨雪显然是有备而来，她喝了口水便开始吩咐许焕：“你下午还有通告，让小周跟你先去处理一下伤口，不要误事。车子已经等在外面了。” 许焕没想到她一来就让自己离开，微微有些犹豫。 “怎么了，”杨雪脸色顿时一沉，口气不善，“你还有问题？” 许焕看了看陈彩，问道：“他们怎么办？” “动手打人当然是找警察，这种事情太恶劣了，”杨雪道，“你也是荒唐，随便合作过的女演员约你你就出来？刚刚他们打你你还手没有？” 这意思是不等问前因后果就给事件定性了。 梦圆脑子嗡得一声，顿时明白了杨雪的企图。 果然，许焕摇头：“没还手。” “那就可以了，虽然吃点亏，但是作为公众人物这点委屈是应该受的。”杨雪这才看向陈彩俩人，像是看碰瓷团伙，“走廊里有监控，一会儿我配合警察调查做笔录，你不要耽误工作。有些事情我们本着善意想解决，但是面对这么恶劣的态度，公司绝不会姑息退让。” 她堂而皇之说完，朝助理使眼色，示意他先让许焕离开。 陈彩也看明白这人的打算了，许焕跟梦圆撩骚的时候估计很谨慎，没留下什么证据，而自己从走廊冲过来打人可是有视频没声音的。一会儿只要许焕一走，杨雪一口咬定他们俩闹事骗人，到时候有口也说不清了。 倒打一耙玩的可是真溜。 杨雪的确是这么计划的，反正监控一调，前情后续全凭一张嘴，即便以后女方急眼了，想要爆料也得看消息能不能发的出去。更何况即便她能发出去什么，一个一线一个十八线，谁捆绑谁一目了然。不过事情不用闹那么大，只要这俩人明白形势，一着急，她便会先硬后软，拉着女孩子说两句场面话，事情也就了了。 前提是许焕不可以在这。这样她才可以随便抵赖。 许焕也明白了经纪人的用意，他犹豫了一下，就要往门口走。 陈彩心里也气，不过他知道这时候不能急，见许焕要走，他干脆也站起身，回头轻轻拍了下梦圆，笑道：“走吧，说好的请你去吃饭。” 梦圆有些懵，不过还是听话地站了起来。 陈彩拿过她的包，也干脆无视杨雪，挡在了许焕的前面：“那这事就随便吧，我无所谓。” “你不能走，”杨雪这才冷笑着，伸手指着陈彩道，“是你打的人吧，你必须留下。” 陈彩“哦”了一声，却笑笑：“你要报警抓我啊，无所谓啊，你报吧。” 杨雪看他气焰嚣张，觉出事情不简单，眉头立刻锁了起来。 陈彩又低头掏手机，“要报就快点，许焕知道我这人的脾气，最烦等人。” 杨雪警惕地看着他，有些疑惑，“你俩认识？” 陈彩点头，道：“认识啊，我前男友。处了好多年呢。” 杨雪：“？？？”她反应快，一把又将杵在门口的许焕拉了回来。 陈彩继续道：“我跟他去年才分，刚刚才知道他一直劈腿着我手底下的艺人。这事太好看了，我正打算把我俩的床照发网上呢，他不同意，正闹着呢，这不你就进来了。” 杨雪打断他：“你不是为了梦圆来讨说法吗？” 陈彩微微惊讶地看过去，随后夸张地笑了起来：“梦圆，关她什么事啊？我自个的气还没出呢。” 许焕心虚，见杨雪眉目凌厉地盯过来，没法辩解，只得低下脑袋，一脸郁闷，算是承认了。 杨雪这才想起来这声音为什么听着耳熟，那天在茶馆外面骂人的估计就是这位。当时许焕还说要去搅黄了他的戏，自己没当回事。怎么就这么冤家路窄？ 许焕也是，渣谁不行去渣前任手下的女艺人，脑子让驴踢了吗？ 事情有些棘手，杨雪今年才接手许焕不久，这会儿不敢轻举妄动，立刻又换了态度，“哎”了一声，笑道，“既然是熟人就早说嘛，许焕可是我们公司的宝儿，可把我给吓死了。” 陈彩看她一眼，没搭话，转头对梦圆道：“走吧。” 俩人这就往蒙口走，杨雪忙使眼色，让那助理拦了一下。 “有问题咱就解决，”杨雪单手支在桌子上，另只手飞快地给许焕发信息问情况，同时软硬兼施道，“与其闹通笑话，两边都不落好，不如商量个共赢的对策。你以后也是要生活的吧？我也是有诚意的，有什么问题不能谈谈呢？” 陈彩这才回头，笑了笑，“不如我们先做个笔录？” 杨雪收起手机，尴尬地笑了下。 许焕知道自己是躲不开了，左右看了眼，趁机说：“我的经纪人也来了，你不是有条件吗？炒绯闻我不可能答应，其他的可以商量。” 他知道陈彩挺会偷换概念糊弄人，转身又对杨雪把刚才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杨雪眉头一挑，却只笑着递台阶，“公事一会儿再谈，刚刚是我弄错了，咱先吃饭，正好借这顿该道个歉。” 陈彩也没想弄太僵，心里一边暗叹这人果然不一般，变脸毫无压力，一边又顺着台阶坐了回去。 先后点的两桌菜很快被端了上来，杨雪挺能放得下，自己热场聊天自己控制话题，等饭局过半，她才对陈彩道：“炒绯闻是不可能的，许焕对外一直单身。” 陈彩也道：“我们梦圆也不想的，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单单纯纯的一个小姑娘，说被骗就被骗了，她出道的时候才二十出头，同龄人还都在学校呢。结果一时不察，被个gay骗了这么多年……”他说到这顿了顿，叹气道，“有个词怎么说来着？槽多无口啊。” 杨雪笑道：“年轻人嘛，爱情方面容易冲动，我们外人说不来的。” 陈彩点头：“对啊对啊，要是真谈恋爱也就认了，偏偏是骗人……” 杨雪：“……” “……性取向这个，我不太懂，”杨雪笑笑，“不过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们还是要往前看。” 陈彩问：“杨总的意思是？” “炒作这个不好操作，网络舆情不确定性强、传播速度快，谁都不知道事情会不会以讹传讹走了样。这一点不仅是考虑许焕，主要是为了你们家梦圆着想，毕竟女孩子吗，在这方面比较吃亏。”杨雪温和道，“以后梦圆儿也是得嫁人的，绯闻有一个就有两个，多了之后真真假假也说不清了。形象受到损害，以后想要接个商业代言也难……梦圆你还没有过代言吧？” 梦圆摇了摇头：“没有。” 杨雪笑了笑，心里已经有了几分把握。 谁知道梦圆却继续道：“我没想过接代言，我就想把演员的本质工作做好。跟许焕谈恋爱这事我也没想过去炒作，要不然这么多年，我何必等到今天。”她垂下眼，姿态放的低，语气也委屈，“原本我来也只是想说清楚，但是刚刚许焕一进来的时候，就羞辱我，说我跟老男人不清不楚，杨姐，你也是女人，换你你会怎么想？你怕我担心绯闻的影响，那我也表态，我不怕的。” 陈彩见她重点抓的很准，倍感欣慰，也正色道：“梦圆是个好女孩，人单纯，也善良，可是许影帝刚刚却故意误导她并录音，幸亏我发现及时。所以要求许影帝公开这事，我们家不是要炒作，而是求自保。” 杨雪倒吸一口气，半天都没说话。她这会儿宰了许焕的念头都有了。 双方陷入僵局，杨雪原本觉得小公司小姑娘好打发，可是几次抛出诱饵置换，对方都不上钩。不上钩也就罢了，那个叫陈彩的还毫不掩饰自己的羡慕，夸张大喊。 “哎呀，大公司就是好啊，我们家接不到杂志封面呢。” “这个剧也要开拍了，好期待哦！大公司的制作就是不一样，我们家梦圆要是也能当个主演就好了。” 可是问他角色给他行不行，他又拒绝。 陈彩一脸遗憾，“主要是刚刚许影帝的操作太骚了，说实话我们家梦圆风评这么好，在网上可是零差评的小仙女呢，再出这种人为黑料怎么办？” “我保证，”杨雪简直让他给烦透了，最后只得让步，举起单手严肃道，“之后我们家不会发出任何对梦圆不利的消息。你就说信不信吧？” 陈彩见火候差不多了，看了她一会儿，慢慢笑了起来：“杨总这么说了，我不得不信了。” 杨雪问：“还有呢？” 陈彩道：“惜梦家纺的代言。” 杨雪：“……”她不得不打起精神，拿着杯子慢吞吞地喝了口水。 思索了好一会儿，她才下了决定。 “惜梦是我们合作多年的老客户，而且老牌公司品牌考察都比较严，这个做不到，”杨雪把水杯一放，“我这有个胶原蛋白的，原本看好的是雪儿，但她因为拍戏受伤了所以一直搁着还没签约，如果可以，这个给你。费用比惜梦家高多了。” 一般来说医药美容和酒水饮料的价格都比其他的要高，但同样风险也大，即便厂家批文齐全，也难保后续不会有负面消息。 因此虽然价格让人心动，陈彩也不敢接。他给梦圆要代言，不单是为了费用，也是想找借大厂家的广告投入，扩一下梦圆的知名度。毕竟他们公司在这一块的资源为零，梦圆接个正经代言的机会不多。 双方再扯皮，也好在杨雪手里关系的确多，最后终于谈妥了一家羽绒服公司，也是老牌大厂，定位不高，但覆盖面广，金主爸爸舍得砸钱。梦圆是跟杨雪手下的另两个女明星打包一块，操作难度也低。 等两边最后谈妥，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助理提前去结了账，陈彩跟杨雪互相存了电话和微信，后来握手言和，又都成了彬彬有礼的文明人。 许焕一直在一旁低头玩手机，一直等回到车上，他才郁郁地暗骂了一句。 杨雪也累地够呛，坐在车里出神，听他骂脏话才皱了皱眉，但没说什么。 许焕却觉得自己今天丢人丢大了，他想给自己挽回些面子，又不想表现的太蠢，只得冷笑道：“要不是看在老板的面子上，今天不可能让他这么得逞的！” 杨雪心里暗骂蠢货，扭头看他：“哪个老板？” 许焕这才半遮半掩道：“还能哪个老板，陆总啊。” 杨雪愣住，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许焕道：“要不然我能忍着他吗，就这事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呢。昨天晚上，陆总的秘书亲自去接的他，然后他在陆总房里呆了一晚。我当时要出门，亲眼看见的。” “你没看错？” “我当时也吓到了，打了电话确认，”许焕道，“他当时就接了，是他没错。而且今天他那意思，公司里挖他本来是想秘密进行的，不过vv姐没把你当外人，所以我们才知道了。” 第12节 “那他怎么……”杨雪皱着眉，这才想起自己之前的谎报军情。当时许焕给陈彩打电话没打通，她便告诉vv姐，陈彩给拒绝了。 现在看来，陈彩竟然直接认识的是高层？？不过这样的话，那何必通过自己问呢？ 她有些想不通，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也有可能。 “这人聪明，也够冷静，是个好苗子，”杨雪揉了揉眉心，叹气道，“或许以后他会直接带着人一块跳槽……不管怎么样，这人不是个好欺负的角色，你以后别去招惹他。” 许焕也不敢招惹，但心里又不痛快，只得暗暗咽下这口气，先去检查脸上的伤。 另一边的梦圆和陈彩已经打车回村了。梦圆就请了一天的假，晚上剧组又安排夜戏，她来不及庆祝便匆匆回去换下衣服去做准备。 陈彩联系的粉丝站子也有了回信，那些都是梦圆的老粉，虽然对于探班很感兴趣，但无奈多数都已工作成家，能来的还不到十个。陈彩一想他们过来的话，还要先跟外联制片再沟通，外加几人的路费住宿，自己自掏腰包买的礼物……算来算去投入太多，实在不划算，最后只得暂时把这个计划取消，先去沟通请剧组吃饭的事情。 他去找导演和制片主任的时候还做好了对方打官腔的准备，谁想他一提请吃饭，还没等编瞎话说梦圆过生日如何如何，导演就答应了。 陈彩觉得自己今天大概应该买注彩票，这运气有点冲啊！ “什么时候方便？”陈彩趁热打铁，“明天行不行？我去预定下包间，咱吃中餐还是海鲜？” “海鲜就太破费了，就吃个炒菜就行，”导演笑呵呵看了周围人一眼，又拉着陈彩往一旁走了两步，悄声问，“问你个事。” 陈彩受宠若惊，太监状弯腰眨巴眼看他：“什么事？” 导演问：“陆总来不来？” “……”陈彩这下有经验了，问：“陆渐行？” “对啊对啊。” 陈彩心想怎么又是他，不过这老虎皮挺好使，要不我就再扯一扯吧。 “他……最近有点忙，”陈彩为难状，“要不咱先吃饭，他那边……等回头我看情况再安排安排。” 第12章 由于导演和男主的态度突然转变，不仅对陈彩比之前热情了许多，连梦圆都混上了梦圆老师的称呼，于是剧组的其他人也迅速跟着转向，虽然不喜欢还是不喜欢，但不会像之前那样明显排挤了。 第二天吃饭的时候剧组提前收了工，陈彩早已经联系了饭店，其他人安排在大堂，主要人员进包厢。大家一到地方就开始上菜，一点儿都不耽误事。 梦圆脾气虽然大但脑子不笨，陈彩这么为她忙活她心里感激，也知道收着脾气，捡着好听的话说了不少。陈彩先在包厢陪酒，等到饭局过半，他又到外面跟其他人喝了几杯，加了几个好友，拜托大家照顾他们家梦圆。 统筹在一旁打趣道：“陈哥你太尽心尽力了，这架势都快赶上别家的助理了。小芸这一个多月也没你这么操心。” 陈彩也发现了，梦圆的那个助理虽然看着憨厚，但经常在片场找不到人，有时候是去别的剧组玩，有时候是趁机闲逛，买零食买东西。他知道蹲剧组的感觉不好受，一个破地方一待就是几个月，住民宿吃盒饭，天天开工从早到晚，也不能去别处玩。演员拍戏还能挣钱，场务他们闲着的时候也可以玩手机，就助理得一直守着伺候人。小芸的工资又不高，跟着梦圆一个月就三千…… 但不管怎样，这些也不应该成为她翘班摸鱼的借口。他的观点是工作能干就好好干，不能干就走人，可是梦圆的经纪人毕竟不是他，这些事也不能由他来管。 大家吃完饭已经入夜，陈彩来这里一趟耽误了几天，好歹也算圆满结束了任务。等到其他人都坐车回了宿舍，陈彩又留下梦圆单独打车送她，顺道叮嘱了几句，无非是平日要与人为善，进退有度，要紧的东西自己留意好，对助理脾气温柔点，但该管的地方也不能太随便。 梦圆这才知道他明天就要回去了。 “你不能在这多呆几天吗？”梦圆没想到自己原本跟陈彩还不太对付，这才几天的功夫，自己就忍不住依赖上了，“你再留几天，也不用管我，自己在影视城里玩玩，我这还挺舍不得你走呢。” 陈彩看她有些伤感，笑着打趣道：“有什么舍不得的，不能因为看上同一个渣男就要引为知己吧姐姐……” 梦圆一听这茬，也有些忍不住乐。她对许焕的迷恋很大程度上也是迷这个人的人设，毕竟高大英俊皮相好，位置又高，长年累月的包装下来，身上也有了明星的气场。其实如果撇除掉明星光环，也没什么好留恋的。 “谢谢你为我出头，”梦圆慨叹道，“我这都混了多少年了，没想到还有接代言的这一天。” “你资质不差，如果想发展好的话，听我一句话。”陈彩像个老妈子，嘱咐道，“虽然都说是娱乐‘圈’，但其实说白了，这就是一个行业。圈子这东西你要理解的话，可以先把它当成人脉。不管你的起点在哪里，你不去经营，不去下功夫，人脉是搭不起来的。” 梦圆这次没抬杠，点了点头问他：“怎么搭人脉呢？我也不认识什么人。” “认识一个人不难，难的是你先明白你对别人来说，有什么用处。而在这之前……”陈彩觉得自己喝的酒有点多，后面的那句话不太好听，他犹豫着想说，却又觉得不是很有必要。 梦圆看他突然止住，忍不住道：“什么？” 陈彩回头看了她一眼，过了会儿，才认真说道：“你得先改掉一个毛病。剧组的每一个人，不管是导演、制片，还是摄影、美术，大家只是工种不同，你并没有什么资格去鄙视他们……我一直理解不了你的优越感。” 这话太直接，说出来面子也不太好看。 “……好吧，”梦圆的脸色红了红，撇开脸，过了会儿才哼哼两声，道，“我注意。” 陈彩没想到她竟然能听进去。 梦圆的确脸上有些挂不住，鼓着腮缓解尴尬，不自在地问：“还有吗？” “没了，”陈彩笑道，“佳丽羽绒服的签约时间差不多是四月下旬，我回去后会把工作交接给你经纪人，你到时候可能还需要请几天假，自己提前协调打点好……到时候不管有什么问题，我不可能再过来了。” 四月下旬王成君要进组，他得忙自家的孩子。 梦圆连连点头。出租车很快到了村头的民宿，小芸正在那等着。 陈彩还要返回宾馆，也没下车，只降下车窗朝俩人挥了挥手。 梦圆走出两步，忽然又折回来，吞吞吐吐道：“那个，我也想……嘱咐你来着。” 陈彩有些惊讶，挑眉看她：“嘱咐我什么？” “就那个陆总……”梦圆轻轻蹭了下鼻子，小声道，“他们那些人，都挺能玩的，你不要当真。” “……”陈彩：“我没当真。” “真的！你别犯傻，”梦圆看他眨巴眼，还以为他嘴硬，着急道，“他可比许焕那啥多了……他之前都叫鸭子的。我朋友前几天还专门发微信跟我八卦了，那鸭子还是个研究生。” 陈彩一愣，激动地从车窗探出脑袋，一脸八卦道：“啊？还有这事？你快说说！” “你果然不知道啊，这事说来话长，你先快回去休息吧，”梦圆看出租车不耐烦了，忙挥手道，“回去后我微信上跟你说。” 这事梦圆犹豫了一整天，如果换作是别人的话她是绝对不会说的，因为这事知道的人不多。她之所以了解，还是因为她的闺蜜就是给那男孩牵线的人。 据他闺蜜讲，陆渐行这人毛病很多，所以男孩牵上线之后还拿着小本做了做功课，立志要把一夜恩客发展成长期稳定的关系。至于后续如何梦圆没问，因为她觉得这种事太理所当然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肯定会有。如果遇到这事的不是陈彩，她也不会多管闲事。 梦圆把前因后果给陈彩发信息原原本本说了个清楚，放下手机的时候，还颇有投桃报李的感慨。却不知道陈彩那边简直要乐死了。 陈彩才不管陆渐行找什么人，他只是有些头疼自己这几天稍稍借了对方的名头，以后万一穿帮露馅怎么办。现在梦圆可以说给了他一个好思路，霸道总裁嘛，总是很容易移情别恋的，自己完全可以做一个曾经爱过的前任。 前任陈先生很快收拾了行囊，这次高高兴兴从义乌出发，回到了自己的根据地。 王成君狗腿地来接他，并高兴地打报告：“陈哥，我找到地方住了。你猜在哪儿？” 王成君原本跟霍兵住同一宿舍，但宿舍条件不好，霍兵这人又不太好相处。陈彩做事谨慎，总怕俩人闹出点不好的事情，于是早早叮嘱了王成君出来找房子。反正他也打算住得离公司近一点，于是提出来人可以合租，费用平摊。 不过市区的房租都不便宜，俩人基本租不起。陈彩看他一脸求表扬的样子，想了想，问：“该不会在云南路那吧？” 云南路的房租均价六千，算是他的上限了。 谁知道王成君哈哈笑着摇头：“不是！是广澳路。” 他自己憋不住秘密，竹筒倒豆子似的往外说：“我大学舍友的房子，他要出国，房子又不想往外租，怕麻烦。一听说我在找地方就找我了，家具家电现成的，让我们过去给他看着房子。你猜房租跟我们要多少？” 陈彩要吓呆了，广澳路上都是豪宅，除了别墅就是大平层，阳台能比他家客厅大。 再怎么着都得好几万一个月吧…… “多少？”陈彩摸了摸口袋，“你先等下，我找个速效救心丸备着。” 王成君哈哈大笑，“当当当当，四千！” 陈彩：“……车库？” “怎么可能，”王成君从口袋里摸出钥匙，兴奋地在他跟前晃了晃，道，“我今天才拿了钥匙，走走走，一块带你去看看。” 他来的时候开了公司的车，这会儿拉着陈彩直奔广澳路，最后进了一处绿意森森的低密度小区，一直开到了楼底下。因为一会儿还要回去搬东西，俩人便把东西放车里，空着手先上去瞅瞅。 陈彩不是没见过好房子，但是看跟住的感觉到底是不一样，俩个土包子一间屋一间屋的参观。胡乱规划着你睡着我睡那，那个要干什么，这边以后能怎么样……等意犹未尽地下楼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王成君还有回去搬东西，一下楼，这才发现自己的车被一辆迈巴赫给堵了，后面通道窄，他倒车都没法倒。 陈彩却看着那车有些眼熟，他想了想，突然想起在哪儿见过，赶紧低头去看车牌。 可是不等他确认完，头顶上就有人凉凉地说话了。 “你的情报工作，做的很到位啊。”陆渐行把车窗降下一条缝，眯眯眼瞅着陈彩，“在机场我就发现你了，我想知道你们是怎么跟着我绕了市区一圈后，还能到这的？” 第13章 陈彩把陆渐行的这句话，在脑子里反复过了好几遍，才算是听明白。 他不知道陆渐行是怎么得出自己跟踪他这种结论的，只得指了指王成君，解释道：“纯粹巧合吧陆总，我们俩住这，而且早来一个多小时了。” 王成君在后面一直没说话，这会儿陈彩让了下位置，他忙往前走了走，惊奇地跟陆渐行打招呼。 因为今天去接机，所以王成君特意换上了之前被霍兵借走的那件版型好的衬衫，以免挨骂。陈彩没注意，陆渐行却瞅出这人打扮过了，顿时暗暗冷笑一声，心想，这就是了，小狼狗一号。 他之前查过陈彩手底下的艺人情况，知道有俩型男，一个阳光帅气，另一个成熟稳重，而陈彩偏爱前者。这下一看，立刻对上号了。 不过……住在这儿？ 陆渐行觉得事情有点严重了。他把窗降下，露出整张俊脸，高深莫测地看了这俩人一眼。 “王成君是吧？”陆渐行觉得那个傻大个比较容易套话，转头冲他笑了下，问，“你们住这？什么时候的事儿啊，我以前怎么没发现？” 王成君没想到别家的大老总竟然认识自己，顿时受宠若惊，往前走了一步。 “陆总好，我们才来，”王成君实诚道，“东西都还没搬过来呢。今天就来看看。” 好一个就来看看，陆渐行心里冷笑，敢情这不是跟踪啊，这是故意制造偶遇呢。 步步为营，好有心机！ 陆渐行点点头，发现傻大个挺好糊弄，笑着问：“你们以前住哪儿啊？” 王成君道：“罗各庄那。” “那怎么想到来这边了？”陆渐行疑惑脸，“罗各庄跟这一南一北，差太远了吧？” 王成君想了想，他跟霍兵的小矛盾属于家丑，不可外扬，便含蓄道：“住以前的地方太不方便了。” 果然，陆渐行心道，住得离我那么远，这得多难才能碰一次面啊。不过搬过来也白搭，我是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他心里想事，嘴上便有一搭没一搭地拉着王成君问话，随口想哪儿问哪儿。王成君这人又实在，有啥说啥，不一会儿的功夫他个人爱好，作息时间，几点出门习惯去哪儿…都被问出来了。 陈彩一直在旁边当背景板，越听越不对味，脑子里忽然想起了梦圆的提醒。 ——梦圆难为情地说，我想嘱咐你来着，那个陆总，他们那些人都挺能玩的……他可讲究了，就喜欢学生样的，要人健康，干净，还得能聊，有学问…… 陈彩：“！！！” 王成君再傻大个那也是电影学院出来的帅哥啊！ 第13节 握草，大意了！ 怪不得一个大老总不忙自己的事业，在这扯东扯西呢……这人敢情是别有用心，故意套话呢。 陆渐行正对王成君道：“小区的东西两边各有一家健身会所，建议你去东边那边，游泳池够大，环境更好一点。西边的又贵又小，不要去。” 王成君跟大型犬受训一样乖乖点头，刚要说话，被陈彩给拦住了。 陈彩的神色警惕，严肃脸对王成君道：“你去开车，我们得马上回去了。” 王成君聊天聊得意犹未尽，红着脸露着大白牙看过来，陈彩心里暗骂傻瓜，没好气地干脆给推一边去了。 他把王成君塞车里，又回走了两步对陆渐行致歉，“陆总，不好意思，我们得赶着回公司报道，这马上迟到了。” 陆渐行十分夸张地惊讶道：“你们还要去公司啊？我以为君君时间挺轻松的呢。” 陈彩：“……”谁跟你是君君。 “他很忙，平时工作都排的很满的，”陈彩想了想，颇具暗示意味地补了句，“而且他女友时不时会来找他，私人时间就更少了。” “哦那行，”陆渐行善解人意的点了点头，告诉前面的秘书，“现在给他们让个道。” 他这边慢吞吞地挪出位置，王成君小心倒车，出来后又伸出头跟他挥手招呼，被陈彩一把给拽回去了。 “你傻啊！”陈彩回头看了后面一眼，压低声道，“你怎么别人问什么就说什么，万一这人别有用心呢！” “能有什么用心啊？”王成君高兴道，“那可是陆渐行啊。” 陈彩心想，正因为是陆渐行，所以才要保住节操啊！你不知道荷尔蒙直男对那些人的吸引力吗？ 他这边着急，后面的陆渐行却十分得意。 “看见了没有，我就说这经纪人别有用心吧，”陆渐行长腿一搭，点评道，“现在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意料中。” 秘书有些难以理解，其实这事除了有点巧合外，陈彩明明表现的挺客气挺正常的啊。 一共也没说几句话。 “可是看着……他也不是很热情啊，”秘书小心地瞅了老板一眼，虚心请教道，“而且还催着手下回去呢。” “这你都看不出来？”陆渐行斜眼看他，“没看出这是一种独占欲吗？” 秘书：“？？？” “我跟他手下的人多聊了几句，他就紧张成那样，还不是怕小狼狗抢占了他的位置。”陆渐行摇头叹了口气，“这人野心大着呢，估计奶完一直还不够，回头还有另一只。” 秘书：“……”是这样吗？ 他半信半疑，也不好表现出来，干巴巴得拍了两句马匹。 陆渐行推门下车，让他把车开走，又叮嘱下次过来接他不要开这辆了，换那辆埃尔法过来。 秘书点头应下，正要开走，又听陆渐行招呼。 “回头你去西区再帮我办一张健身卡。”陆渐行道，“东区那张就送你了，还有七八个月呢。” 秘书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道：“西区？您不是觉得那边又贵又小吗？” “小就小吧，”陆渐行十分无奈地叹了口气，“在那边不会被打扰。他们可是要搬家了。” —— 因为事先并没有跟家人商量，因此陈彩搬家时受到了一点阻拦。陈妈妈怕他在外面不注意，熬夜无节制，吃外卖不健康，当然最担心的还是私生活。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那圈有多乱啊，”陈妈妈拿出了老教师的劲头，戴着老花镜仔细审核陈彩交上来的《变更住所申请表》，边看边点评，“我了解的东西比你以为的多多了。” 陈彩一听她这口气，忍不住嘿了声在一边解释：“别人乱传就算了，你怎么也这么想呢。” 虽然圈子里撕逼是小事，抢夺资源也常有，但其实剧组里潜规则这些并没有外间传的那么乱，尤其是正规的剧组大家都很忙，每天累死累活都是在工作。陈彩从陪着许焕跑组到现在，还没真遇上过跟导演夜里聊天聊出角色的。而且这种情况即便有那也上都是小角色。 毕竟说白了，做项目就是为了挣钱，里面每一个人物的安排多半都牵扯着各方利益……而至于男人女人之间的情感纠葛桃色纷争，那也是哪一行都差不多。都是陆渐行这种霸总才会有的特殊待遇。 陈妈妈却道：“我说的不是娱乐圈，是gay圈。毕竟前一个的条件在这摆着，你以后再找，估计很难找个差不多的。你说你万一找不着好的，自暴自弃了怎么办？” 陈彩一听这话题就尴尬，抬手捂脸：“不会的，我工作那么忙没时间谈恋爱。” 陈妈妈瞥他：“谈恋爱还好呢，伴侣比较固定。” “……那我一定洁身自好。” “那你记得了，在这里给我按一个手印，”陈妈妈在申请书后面添了几页纸，这才算放过他，“还有啊，要定期回家。” 陈彩终于松了口气，保证书下了一张又一张，最后还按了几张空白纸作为补充条款备用，这才得到允许搬出家门。 搬家这天是周末，王成君的东西早就收拾好了，一直特意等着他。 王成君老实道：“咱俩东西都少，打出租过去太不好看了，所以我叫了个搬家公司。这样一个车就拉得了。钱我出，活儿都他们干。陈哥你就看着就行。” 陈彩心里高兴，心想小子没白疼，嘴上却嫌弃道：“你怎么还抠这点钱呢，以后也是要成巨星的人了！” 王成君嘿嘿傻笑。 陈彩跟看儿子似的倍感欣慰，又想起正事，叮嘱道：“等过去后你不能就跑跑步锻炼身体了，我看了，你的腹肌有点偏，练得不够好看，去健身房办张卡吧，找教练好好教一教。” 王成君也这么想的，点头问：“去东边那个是吧？正好我想好好练练游泳，你要不要一块来？” 陈彩点了点头，又觉得不对——东边可是陆渐行推荐的……健身房里都穿的少，露肌肉，勾搭来勾搭去，别把王成君再给勾搭走了。 他心里警报直响，却不好明说，怕给王成君压力，只道：“不去东边那个，去西边。” 王成君“啊”了一声：“不是说东边的好吗？” “声东击西，听过没？”陈彩脑瓜转的快，一本正经地胡编道，“古代打仗都是朝着西边去的，西边吉利。” 第14章 搬家花了半天的时间，等俩人东西都弄过去，各自收拾布置，买盆子买碗，再去西区办健身卡，三五天就过去了。 陈彩起初还担心住别人家里会不自在，等开始布置新家，他才发现这处房子虽然东西齐全，但好像一直没什么人住。厨房客厅甚至书房到处可见过期物品，比如长毛的咖啡豆，过期的药片，四五年前的电影票根……空调外挂机的小洞里还有一小堆建筑垃圾。 王成君笑呵呵道：“我哥们说这房子空置好几年了，他觉得往外租太麻烦，不想跟外人打交道，所以就一直放着。但是房子老空着也不好，又得定期找人来打扫又得白交物业费。咱俩在这住住看，如果觉得行的话就在这住着，那房租就当替他分担物业费了。” 陈彩问他：“这边物业费怎么算？” 王成君想了想：“好像18一平。” 18一平的豪宅，看面积差不多快三百了，物业费一个月四千肯定打不住。这便宜捡的真不是一般个大。 王成君也有些不好意思，笑道：“他心意我明白，以后有机会再报答就是了。” 他一毕业就留在这，几年省吃俭用的所有积蓄还不够买这里的一平米。好在哥们俩情比金坚，钱又不是一切，王成君做人坦荡荡不矫情，朋友帮他也不必瞻前顾后。 陈彩听得明白，心里十分赞同，鼓励他：“你好好把握机会，说不一定以后也能买个这样的。” 王成君傻笑：“那怎么可能，中五百万彩票都不够。我就盼着以后挣多了在这个城市买套房，将来有了女朋友结婚不啃老就行。” 陈彩忽然想起陆渐行，心道这么想就对了，一定要坚守阵地啊兄弟。 他忙给人灌鸡汤：“对的，男人吗，就应该找个香香的女孩子，这样才是天生一对。” 王成君却知道他的情况，怕他多想，忙说：“男孩子也不错啊！” “什么不错？”陈彩警铃大作，立刻道，“差远了，十个基佬九个渣，还有一个烂菊花。” 王成君：“……”这样抹黑自己人好么。 陈彩看他不说话，严肃脸问：“知道没？” 王成君不敢反驳，连忙点头，“哦。” 陈彩又着重强调，“尤其是在健身房，离那些爱露肌肉的或主动搭话的远点。” 王成君：“好的。” “还有有钱的，”陈彩补充，“有钱的又主动的，更不是好东西。” 王成君：“……” 陈彩左右叮嘱划范围，就差给王成君写出陆渐行三个大字了。但他不敢提这三字，怕王成君本来没觉得有什么，被他一提醒反而再留意上了。 带一个傻孩子就这点不好，处处让人操心，还好这次他机智的选了西区健身房，应该跟陆渐行撞不上。 陈彩安顿好王成君，转而再操心自己的工作。 那天许焕说天颐想挖他的时候，陈彩很是激动了一阵子，晚上睡觉翻来覆去地想，琢磨着要不要主动跟天颐那边联系一下。不过他很快又冷静下来——他自己的实力和经验都不够，如果去了天颐，估计是不能给艺人做经纪人的，多半还是从助理开始做起。 陈彩其实之前了解过天颐，当初找工作，自然想着以大公司大平台为主。只不过大公司的岗位要求都比较苛刻，所有职位均要求有经验——经纪人需要有一年以上的执行经纪的经验，执行经纪要求一年以上经纪助理或艺人宣传的经验，艺人宣传还分新媒体宣传和传统媒体宣传，同样要求繁多。 陈彩这种完全跨专业的两眼一抹黑进去，只能先给艺人当助理，等一步步熬过去，两三年后再往上升。而现在娱乐圈里分工愈发职业化，以助理为跳板的上升通道也越来越窄，大部分人一做助理好多年，并没有转型的机会。 陈彩不想在这上面耽误，最后左右衡量，这才进了鱼猫娱乐。 小公司的坏处是没什么资源，经纪人依旧是保姆式服务，面面俱到大包大揽。但好处是自由度高，可以边摸索边试错，也更能锻炼人。陈彩做了这一年觉得愈发顺手，老总对他又不错，于是又打消了跳槽的念头。 不过这些他并没有跟老总讲，安顿好后陈彩去公司汇报工作，先把梦圆的部分交接了，又趁着孙玉茂高兴，提了王成君的剧本。 孙玉茂知道他在活动《大江山》的事情，但没料到能抓住这么好的角色，当即表示十分重视。 陈彩有意给王成君争取点条件，便道：“这事好是好，就是也有些麻烦的地方。” 孙玉茂也觉得事情不能那么顺利，关心道：“什么事？都到这关节了，公司能出力的肯定不含糊。” 陈彩神色有些为难，搓了搓手，“剧组的意思是，希望他至少有三个助理。因为王导组的团队要求很严格，主演必须带助理，负责跟剧组对接沟通的事情。王成君这次可是三号，戏份吃重，更要全身心的投入进去，要不然对方看他状态不好，随时会换人的。” 孙玉茂在请助理这种事上一向小气，一听这话“嘶”了一声，有些肉疼：“那这样，一个就行了吧，怎么还得仨呢？” 陈彩道：“一个生活助理，负责饮食起居叫起床这些，另一个工作助理，专门跟剧组对接沟通陪着对台词，还得有个替补人员，万一有人生病或请假，替补要跟上。而且剧组说了，请的人得干活，要是咱自己配不上，剧组就给安排，工资按他们的标准来，直接从片酬里扣。” 孙玉茂抠门，给梦媛的助理一个月才三千多。陈彩来之前跟王成君商量过，这次一定要有俩助理跟着，公司如果不给出他就自己掏钱请。 陈彩原本猜着孙玉茂这脾气，顶多也就同意一个，谁知道他这次狠狠心咬咬牙，竟然道：“那行，就招两个吧。”不过同时强调，“你亲自去招，工资稍微高点没事，一定不能太高了，我看他们什么助理七八千的，搞笑吗！第三个……不行你就顶上吧，咱公司小，都勤快点辛苦点，你说是不是。” “是的，”陈彩心里窃喜，不好表现出来，假模假样地叹了口气，“不行我就再辛苦点。” 孙玉茂十分欣慰。 陈彩趁机道：“那这样我时间是真不够了，霍兵那边……” “霍兵你要是实在不想管，那我就给他另安排人带。”孙玉茂笑道，“这事本来不太好办，但梦圆的事情你解决的好，王成君那现在又有重要工作，这几天我看着安排安排，回头让他去找你交接。” 话是说得很为难，陈彩回家后没两天，就接到了霍兵的电话。对方表示公司对他有了新的安排，以后不能跟着陈彩混了，言语之中竟然十分开心。 陈彩不知道老总怎么安排的，诧异地问了句，这才知道霍兵被安排到了梦圆经纪人的手下。梦圆刚接代言的事情公司的人已经知道了，但没有人清楚其中原委，只知道梦圆有了个代言，还是跟另两位二线的女演员一块。这种资源别人未必多激动，搁在小透明身上却等于是飞升。 第14节 孙玉茂也会忽悠人，对霍兵说那经纪人手里还有机会，想着推一推公司的男艺人，想来想去就他最好。这才悄悄把他挪过去。 霍兵信以为真，高高兴兴给陈彩打了电话，又约好时间来取一下东西——陈彩给他们制作的简历是请专业人士帮忙做的，从个人简介到媒体热度、电视剧照宣传照都十分齐全，信息更新快，排版也好看。 双方约着见面，霍兵又表示要请陈彩吃饭，到时候叫上王成君一块，地方他们定。 陈彩对于吃饭这种事情不太热衷，又把这事抛给了王成君。当然这种事及早不及晚，他希望周末就搞定。 王成君却正愁着跟他说另一件事——陆渐行也要请他吃饭。 这事说起来有些长，最初是王成君搬家的头两天因为兴奋又认床，所以晚上一直睡不好觉，日夜颠倒的十分严重。等到三五天后情况稍稍有所缓解，但仍是一大早就醒，四点之后就睡不着了。 陈彩那个点儿睡得正香，王成君刚跟他合住，怕自己起来活动发出动静，于是便拿着手机去小区跑步，顺道带早餐回来。第一天的时候还正常，小区密度低，住的人少，他自己跑来跑去也自在，等到第二天，撞上陆渐行后就不太一样了。 王成君越来越觉得陆渐行的态度……有些防备。 这叫他有些受伤。他这人自来熟，属于四海之内皆兄弟的，上次陆渐行跟他相谈甚欢，他几乎要将人列为知己。哪能想到才几天的功夫，知己就翻脸不认人了。 第一天的时候王成君还特意跑上去打招呼，陆渐行一脸震惊地盯着他看，他跟人介绍：“是我啊，王成君。” 陆渐行神色古怪地问：“你不是早上七点半才跑步的吗？” 王成君没多想，如实道：“我刚搬来，睡不好。就起的早了点。” 小区的人行道挺宽，俩人并行跑步也绰绰有余。王成君乐呵呵地跟着，又看陆渐行早上只穿一件运动衫，露出精壮结实的胳膊，比自己的肌肉线条漂亮很多，便恭维了几句，想着跟对方学一学。 陆渐行跑快了，他也跟着加速，陆渐行过会儿气喘吁吁慢下来，他也深呼吸换气，在一旁有样学样。 这样学了两天，陆渐行就不来了。 王成君心想老总估计忙于事业，日理万机去了，心里还默默心疼了这位大兄弟两秒。等他早起锻炼了几天，活动量加大，起床时间也开始恢复正常。 周六这天他七点自然醒，换上衣服戴上耳机，刚一出门，就跟跑路经过的陆渐行又撞上了。王成君再次高兴地跟人打招呼，哪想到陆渐行像是见了鬼一样，开始拔腿狂奔。王成君跟着追了两条道，话都没说完，那人就跑回自己的楼了。 这下傻子也看出来了，陆渐行是在躲他。要么说有钱人翻脸如翻书呢，王成君心里郁闷，不明白这才几天的功夫啊，君君就不是君君改成细菌了。 他心里别扭，想起了自己的健身卡，心想不就是肌肉吗，自己练练比他的还好看。他兴冲冲拿着健身卡直奔西区健身房，先去做热身，转头就见这个不大的健身房里，站着个熟人。 陆渐行的嘴角像是挂了两个秤砣一样，朝下弯着。 王成君人穷志不穷，转头当做没看见，也不搭理他。谁知道过了会儿，陆渐行朝他走过来了。 “兄弟，”陆渐行挡在他跟前，一脸深沉道，“问你个事。” 王成君面皮薄，心里不高兴，不过还是搭茬问：“你说。” “我不是跟你说东区的健身房好吗？你怎么来这边了？” 王成君心道，你说东边好你怎么自己不去？忽悠人呢是吧，多亏我陈哥英明。他啧了一声，有些骄傲：“我陈哥说的，让我来西区。” 陆渐行眉毛一挑：“陈彩？” “是啊。” “他说什么了吗？” 王成君想了想，“陈哥说声东击西，西边……” 他还想把前后的句子补充上，谁知道陆渐行脸色一变，伸手打断了他。 “高，实在是高，”陆渐行锁着眉头沉思了会儿，最后下决心道，“这个周末，让他来找我一趟。” “……”王成君一愣，“找你？找你干什么？” “就……一块吃个饭吧，”陆渐行忧心忡忡道，“我得跟他谈谈。” 第15章 陆渐行给人下了通知后，回家很是消沉了几分钟。 他没想到自己深思熟虑的计谋竟然这么快就被人看穿了，太可怕了，这多亏不是竞争对手。要不然对方岂不是把他给吃的死死的？ 总裁的早餐是煮鸡蛋，陆渐行心思飘忽，剥鸡蛋皮的时候不小心还烫了下手，更觉得这事不吉利，他想来想去，决定自己也做做准备，掌握下详细资料。 vv姐一早接到陆渐行的电话十分惊讶，她正约了去产检，老公开车，她便把手机开了免提。 陆渐行问：“有个叫陈彩的经纪人，你认识吗？” vv姐记得这个名字，道：“不认识啊。之前我不是想挖他吗，没联系上。” “你要挖他？”陆渐行咦了声，“什么时候的事儿？” vv姐道：“就老太太生日那几天，当时杨雪给我回复的时候你不正好就在一边吗。” 老太太是指的陆渐行他姥姥，当时陆渐行就是因为去给姥姥过生日，这才喝多了，稀里糊涂跟陈彩搞一块的。他第二天去公司的时候在vv办公室里的确待了一会儿，听她说要挖几个拼命三郎过来，刺激刺激经纪部的老干部。 没想到竟然是同一个！ 这就有些复杂了…… 陆渐行陷入了沉思。陈彩到底是怎么个意思？到底是想拖家带口来求照顾？还是知道自己要被挖，所以提前来找自己打点打点，牺牲色相求上位？当然了，自己的色相也不差，俩人也说不上谁更吃亏。不过这不是重点。 陆渐行有些迷乱，觉得自己之前的判断可能会有点偏差，竟然落了这么关键的情节，半天没再出声。 vv听他没头没尾地打听一个人，诧异地问了句：“怎么了？你怎么想起来问他了？” 陆渐行回过神，没想好怎么解释，随口道：“没事，就随便一问。” 他那边匆忙挂了电话，vv觉得奇怪，忍不住嘀咕：“好奇怪，他问这个干什么？” 倒是她老公一脸我懂的表情，笑着问：“他问的陈彩，多大了？长的怎么样？” “长挺好的，眉清目秀的都能出道了，”vv把手机搁回包里，想了想陈彩的信息，琢磨道，“我记得好像是二十七八，跟渐行差不多大。” “那就是了，”她老公笑道，“不是工作就是生活。年轻人吗，年龄相当长相好看，除了搞搞恋爱还能是做什么。” “不至于吧，”vv忍不住笑了笑，又琢磨了下，“也不一定。” 两口子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会儿天，她老公又转回了正题上。 “你这次要不要考虑请个假，好好在家养着？这次孩子怀的不容易，我跟爸妈都挺担心的……” vv之前怀过两次，但不知是习惯性流产还是其他，都是早早停了胎心。这次好不容易怀上，她也比较谨慎。 “我也有这个打算，这个孩子再保不住，以后我真没勇气生了。”vv叹了口气，手指勾住皮包的带子扯了扯，“但是公司现在有点情况，我原本打算挖几个人过来的，一共问了四五个，只有俩表示考虑考虑。” “天颐还有请不动的人？”他老公惊讶，“大公司挖人一向很顺利吧，都挤破脑袋想进来。” “我们艺人经纪的跟你们不一样，”vv失笑，叹了口气，“小公司里接触面广，这几个人能力突出又拼命，很快就能在公司独当一面，做个一把手。可是如果到了天颐，他们的优势就不大了，天颐的影视部门和宣传部门都是独立的，艺人也是分组管理，共享平台资源。他们这种全才在专项上没优势，只能先从经纪助理开始做起。” 虽然从公司角度，现在管理更为高效，但作为部门副总，vv却不得不考虑目前暴露出来的问题——工作人员在当前制度下只能专不能全，新艺人现在接不了班，老艺人又对原经纪人依赖性过强。现在正是关键的过渡期。如果这个时候公司的老经纪人出现变动，那麻烦就大了。 其实去年她就发现了这一点，公司有个老经纪人离职，手下几个三线艺人便跟着蠢蠢欲动。今年年初vv又听有人透露说有人来挖杨雪她们，这便叫她不得不警惕。 虽然目前看起来公司一切如常，但她不得不多考虑到最坏情形——万一杨雪她们带着手下艺人一块出走的话，届时天颐最缺的是什么…… 他老公看她眉头又锁起来，宽慰道：“你可能多虑了，杨雪她们离开了天颐还怎么混。” vv不以为然，“现在不同以往了，以前我们公司把着影视资源，她们离了公司接不到剧。可是现在视频网站新媒体这么多，网播剧的流量就几个亿，影视资源已经不缺了。” 她放低声音，大概自己察觉情绪低落，又振作地笑了笑，“不过再怎么样，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不至于。即便真出现坏情况了，我也留意了几个新人重点培养。” “依我看你还是早点请假吧，”说话间医院已经到了，她老公绕过来，小心翼翼地扶她下车，笑道，“你孕期反应有点大，看事情比较悲观，请假歇歇，我陪你去玩玩。我看渐行这老总就天天很开心吗，没心没肺的。” “各司其职而已，”vv摇头笑笑，“下级的事情本就不该他操心，他也有自己的安排。” 这边俩口子讨论表弟，另一边王成君也正跟陈彩坦白。 “陆总他可能有自己的安排吧，”王成君小心地瞅着陈彩道，“毕竟是一大老总呢，不会无缘无故找你的。” 陈彩也一头雾水，想不明白为什么陆渐行要跟自己吃饭，但事出反常必有妖，多半不是好事。 不过他现在倒不担心这个，他比较生气王成君，竟然不听话。 “我怎么跟你说的，你就不听呢？”陈彩生气道，“我让你远离献殷勤主动搭话的。” 王成君有些委屈：“可是他不殷勤没主动啊？” “那你俩是怎么聊上的！” “我……”王成君顿了顿，缩了下脑袋，“我殷勤我主动的……” 陈彩：“……” 王成君又解释：“可是我看他爱答不理的，不像是有图谋的样子啊？” 陈彩问：“欲擒故纵啊我滴哥，你到底懂不懂？” 王成君不懂，也不敢问，点了点头。 “算了，伸脖子一刀缩脖子也是一刀，”陈彩道，“去哪儿吃？我收拾收拾。” 他没问的时候俩人还一本正经地商量对策，结果问到时间地点，陈彩才傻眼——陆渐行说让去找他，可是自己并没有他的手机号啊！ 也不知道他住哪儿…… 这可怎么联系。 陈彩在小区里溜达了几次没见着人。王成君去健身房蹲守也没蹲上，听健身房的小伙伴说，陆渐行去了那一次再也不去了。俩人眼巴巴在小区里游荡了几次，只得作罢，先见霍兵。 那边转头开始了正经工作，这边陆渐行却在家里一直等着。 原本他以为说好周末，陈彩就一定会周末来约的。结果在家收拾打扮半天，一直到周一了，家里门铃也不响，手机上也无任何来电。 这可气坏陆大总裁了，周末晚上他饿肚子半天，最后叫了外卖，边吃边骂陈彩得寸进尺，尽想些心机手段，并暗暗发誓不管这兔崽子再做什么，自己都绝对不分给他一个眼神。 在生气之余他还不往自我反思，觉得自己之前之所以被动，就是因为过于关注这个小崽子了，以至于让他摸准了脾气。鲁大人说过，对敌人最大的蔑视就是沉默，陆渐行深觉自己作为一个大人物，必须要有视若无物的基本功。 他忍住了自己去找王成君对峙的冲动。 第二天又在家里干坐一天后，陆总奋发图强去上班了。 作为天颐的总裁，陆渐行的工作量着实不大，因为他下面有个干杂活的执行总裁——他弟弟陆渐远。 兄弟俩长相相似，性格相反。陆渐行有偶像包袱，天天怕被狂蜂浪蝶惦记，洁身自好地不得了。弟弟陆渐远却属于花花公子，身边嫩模鲜肉谈过一个又一个。 陆渐行上班只上半天班，操着精英人设实际是个懒货，只要公司还盈利，许多事情他能不管就不管。 陆渐远却又是个工作狂，不泡妞的时候就泡工作，世界各地旋转飞跃不停歇，公司大大小小的事情他都过问，都操心。 陆渐行这天照例中午才到公司，往自己的老板椅上一坐，便有秘书过来汇报，说陆渐远回来了。 不多会儿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陆渐远果然一路带风的走进来，见陆渐行一本正经地坐着，边把捎上来的热茶递给他边笑问，“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才十一点半啊，你怎么就来了？” 第15节 陆渐行笑笑：“上次任务没完成，这不是过来看看有没有可补救吗。” 他前阵子去影视城出差，有个任务是谈下那个导演，把对方签到天颐来。那导演有才华有门路，之前几大影视公司谈他都没谈成，天颐也是几次动员，今年对方的口头才有所松动，却又指名让陆渐行去谈。 陆渐行很是生气，道：“我看他就是故意的。做生意没诚意，还话里话外膈应我。” 陆渐远一愣：“谈成了？” “怎么可能？”陆渐行一摊手，“我是那种受气小媳妇吗？第一天就谈掰了。” “掰了就掰了吧，”陆渐远附和地笑笑，琢磨了一会儿，“那不行回头我再去见见另一位，贾导。反正这俩人也有点王不见王的意思，那边得罪了，干脆就找这边，想办法给拉过来。” 陆渐行听说那贾导是个文化人，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兄弟俩聊了会儿天，多数都是陆渐远提及，这个项目是否要投资，那个公司是否考虑收购。陆渐行回答的慢，给出的答案倒是挺明确，俩人的观点常常不谋而合。就是气氛有些低落。 等到最后，陆渐远把手边的事情都问过一遍，这才忍不住道：“你这是怎么了？感觉兴致不高啊？心情不好？” 陆渐行还在琢磨那个陈彩，这人到底是想干什么？为什么不来找自己？ 陆渐远却又突然坏笑道：“哎，要不带你去乐一乐？” 陆渐行微微一愣，抬眼问，“乐什么？” “上次那个小男孩，感觉怎么样？”陆渐远笑道，“那天他给我发信息，说想问你到底哪天有空呢……” 陆渐行：“……”那个错过的真鸭？招数很多的武林高手？ 陆渐远挤眉弄眼问：“去不去？” 陆渐行睡了一个假的惹来一堆大麻烦，这会儿正心烦呢，摇头道：“不去，烦。” 话刚说完，他忽然又想起别的事情得问问，于是又改了口：“不过你都开口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一下，一起吃个饭吧。” 陆渐远去而复返，好笑道：“去哪儿吃？” “毛家饭店。” 第16章 毛家饭店是离着陆渐行家最近的一家老饭店，在一处老牌五星级酒店的三楼。 陆渐行之前去吃过两次，对他家的红烧肉大为惊艳，从此把这当成了跟朋友约会聚餐的老地点。然而老饭店的表现却越来越不像样，从去年开始，这里不知道是换了管理还是换了大厨，做饭一次比一次难吃。 饭店里没有包厢，陆渐行让经理给挑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坐下后便开始叹气，跟陆渐远道，“这里是越来越不像样了，地板也不擦干净，做的饭也一般般。小炒肉动不动就炒焦了，臭豆腐跟外面那种五块钱一碗的一个味儿。以前红烧肉不错，现在这个也发酸，吃起来像酸豆角。” 他跟自己弟弟随口吐槽，其实是觉得亲昵，心里还是喜欢的。谁知道陆渐远还没作声，旁边就有人误会了。 “我知道小江南的红烧肉不错，”对面的一个小帅哥热情道，“那家也是招牌菜，水平比较稳定，陆总可以去那边。” 桌旁围坐着另外两男两女，陆渐行刚刚在楼下就见过了，但没有结识的打算，因此一直没让陆渐远绍。这会儿有人出声，他忍不住抬头多看了一眼。 陆渐远立刻介绍道：“这位就是cici。e大毕业的研究生。上次跟你提过的……不过他说上次没见着你？” 陆渐行有些惊讶：“……他就是啊？” 陆渐行知道自己弟弟挺挑的，所以一直猜着他给自己介绍的应该也是个小绝色，没想到这会儿一看，就是一普通帅哥，细眉细眼的，还没有假冒的那个姓陈的好看。 陆渐远也听出他口气里的疑惑，笑着问：“怎么，还挺失望？” 陆渐行不好直说，抿了下嘴，“叫什么……西西？” “不是西西，是seisei，”cici倒是淡定的很，在一旁笑道，“这是我妈妈给我取的小名，因为她说这样念起来，嘴角弯起正好是微笑的角度。” 他说完熟练的歪头咧嘴，露出了标准的八颗牙齿，还用双手托着下巴卖了个萌。 陆渐行冷不丁他来这一手，被辣得一激灵。 cici在来之前，曾做过充分的功课。知道陆渐行在被某杂志采访的时候曾透露过自己的理想型，大意就是他喜欢的人一定是清纯可爱的，因为平时工作周围的强人已经很多，回到家自然还是希望有个温和美好单纯的环境，因此并不想找个成熟的。 至于另一半的家境，陆渐行则表示不在乎，因为别人再有钱能有自己有钱吗？不能，所以他一点都不在意这些外在条件，只要合眼缘，一切都ok。 cici原本也不怎么卖萌，他的下颌偏方，眼睛略小，以前跟人打交道一直都是成熟的知识分子调调，这样上了床浪起来才会有剧烈反差。但是基于陆渐行个人口味如此，他才不得不改变策略，卖萌装纯，对症下药。 比如来之前找托尼老师做了下头发，剪短吹高，营造少年感，然后穿白衬衫七分裤，走路的时候迈小步，看人的时候眨眼睛……偶尔还会来点俏皮的有设计感的小动作。 cici都快被自己感动了，他从来没有这么努力的讨好一个人。 陆渐行的神色却有些微妙，他原本打算问问这个人那晚的情况，想知道他是他泄露了自己的信息，还是陈彩这人别有用心，自己从别处探听的资料。但是现在一见到本人，又看到刚刚那一幕，他就忍不住打消了这个念头。 陈彩跟这个人，不太像是一挂的。 陆渐行不太积极，他那老弟陆渐远倒是觉得不错，带这种人吃饭的话比较轻松，对方知道活跃气氛。他跟cici闲聊了几句，正好服务员过来上菜，便趁机给陆渐行介绍另外三位。 “这位蓝衣服的小孩是cici的好朋友，刚深造回国。黄衣服的是可可，现在是名主播。”陆渐远道，“他俩都是cici的朋友，今儿一块出来玩一下。红衣服的是我之前认识的美女，姓吴，cici就是她介绍的。” 前俩人见陆渐远介绍自己，都一脸堆笑地看着陆渐行，样子有些局促。唯独那红衣小吴泼辣点，立刻笑道：“小陆总真是会开玩笑，您二位老总身边什么人没有啊？我还得感谢您提供这个机会给cici呢，cici可是仰慕陆总很久了。一直念着想见一面。” 她说到这自然而然地稍稍侧身，朝陆渐行笑道，“陆总，说个事您可别笑话，cici上次听说您在希尔顿，特意收拾了过去等着想见你一面，结果中途有点事给耽搁了一下，就这么错过了。他回来后一直很后悔，又不敢向您道歉，自己偷摸哭了好几回呢。” 陆渐行没想到她会主动提这件事，疑惑地“哦”了一声：“什么事耽误了？” 红衣小吴扭过头，示意cici自己说。 cici犹豫了一下，如实道：“那天小陆总跟我说让我过去，我就早早在那等着了。结果后来您快出来的时候，我碰见一个熟人，过去打了下招呼。” 陆渐行终于来了点兴趣，问他：“什么熟人？”莫非是陈彩？然后俩人互换了？ 谁知道cici却道：“我的一位学弟，现在在酒吧驻场，还没毕业。我看他进酒店有些纳闷，所以就过去问了一下。” 说是学弟，其实都不是一个学校的，只不过是有次在酒吧他看上了对方而已。小头牌的追求者众多，一直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不是明星胜似明星，cici那天看到后一时激动迎了过去，却没想到就这么一转身的功夫，陆渐行就走了。 cici也觉得挺委屈，早知道他就不过去了，前后也就五分钟的功夫。 “我那天就想着陆总是不是生气了，但是又不敢随便打听您，所以回来后就一直很后悔，想着再找机会当面给您道个歉，我当时真的已经去了，也没有放您鸽子的意思。”cici说完见饭菜酒水已经上齐，干脆端起服务员刚倒好的小酒杯，朝陆渐行道，“那陆总，这杯我先干了，给您陪个不是。” 他一仰头，十分干脆地喝了下去，其他人顿时拍手叫好。 陆渐行今天却没有喝酒的打算，对这种喝酒赔罪也不以为然。等这位喝完后，他想了想，便干脆直奔主题，问道：“那你知道有个叫陈彩的吗？” cici不认识陈彩，但是又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正要摇头，忽然想起来，迟疑道：“我不认识，但是我记得那个学弟好像在追的一个人就叫陈彩。” 陆渐行一怔，哦了一声：“说说？” cici记性不错，努力搜刮着脑子里的信息：“我跟学弟平时见面不多，但是记得他好像说过这个名字，说他追求好久了，好像是个经纪人？” “对，”陆渐行一听就对上号了，“是鱼猫还是猫鱼公司的。是他吗？” “是的，就是他了，挺小的一公司，”cici歪着头想了想，“他好像挺忙的，学弟追了挺久，好像好不容易追上了。” 陆渐行：“？？？”追上了是几个意思？ 什么时候追上的？ 他有些震惊，没想到会听到这种消息。 如果是跟自己睡觉之前，那这人道德品质也太坏了吧！有男朋友了竟然还会为了利益出卖自己的肉体。 如果是之后…… 陆渐行立刻摇头否定，心想，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可是亚当腿，跟我睡过了还答应别人，除非眼瞎。 他疯狂地做自我暗示，心里却忍不住瞎琢磨，怪不得早早让小狼狗一号出马，周末约他他也不来……这是要撇清干系让小狼狗接替吗？ “说说你那个学弟吧，”陆渐行忍住内心的凌乱，端着酒杯抿了一口，问cici，“你学弟怎么样一个人？酒吧驻场？” cici看他难得有感兴趣的话题，有意讨好他，顺道抬高自己，于是道：“是的，在酒吧驻场，刚来的时候就有人来挖他要帮他出道了。他觉得在酒吧挣钱多又自由，给拒绝了。人是长的特别特别帅，人气也高……之前他还追求过我，被我给拒绝了。” 陆渐行对于那人追不追他一点不感兴趣，打断他：“挺帅的？多帅？” cici想了想，忽然发现学弟跟陆渐行的身高模样都有一点点像，但是他傻也知道这话不能说。 cici道：“鼻梁挺高，眼睛是那种桃花眼，嘴唇很欲。在学校里就是个万人迷。” “身材呢，”陆渐行皱眉问，“跟亚当比的话，他身材怎么样？” “亚当？”cici有些懵逼，心想亚当长什么样我也不知道啊？不 过他倒明白一点，既然说了对方追求自己，那当然是越帅越好了。 “……比亚当好一点点，”cici道，“应该是有专门练过吧，他有私教的。” 陆渐行眉头皱起，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大腿，心道我也有私教。 他被这番消息震惊得不在状态，老弟陆渐远却没多想，在一旁配合了一下cici，笑着把话题扯了回去，“这么帅气的小伙子你怎么就拒绝了呢？” cici感激地看他一样，忙道：“我跟他三观不同，我喜欢有内涵的人，像陆总这样的那简直就是完美男人，可他有些太幼稚了。而且我这人比较单纯，平时不怎么出门的，学弟却很热衷于聚会啊泡吧啊。另外他品味也不行，除了唱歌喝酒也不懂别的，我个人比较喜欢红酒和马术，想跟他聊一聊，他都不知道怎么接话。” 他来之前早已经做过功课，详细了解过陆渐行的各项爱好，等到后半段便是恭维居多：“毕竟像陆总这样的成功人士真的好难找，别人美丽的皮囊和有趣的灵魂有一样已经是万里挑一了，陆总年轻有为，长相英俊，爱好高雅，那就是千万分之一，打着灯笼都难找呢。不行，我得再敬陆总一杯，今天能见到陆总我实在太高兴了。” 陆渐行心里烦闷，被他一通夸赞，好歹舒服了一点，但是兴致仍是不高，拿着酒杯跟他喝了一个，便开始低头吃菜。 他情绪不怎么好，另外三个背景板也不高兴。尤其是蓝衣服的男孩子，一直蠢蠢欲动地准备了好多话要说，没想到整顿饭下来一句话都没插上。 虽说是cici带他来的，但他心里难免也有些怨气。毕竟见陆渐行一面可太难了。cici要去下洗手间，刚一站起来，蓝衣服的也赶紧跟了过去。 这俩一走，两个女士便也要告辞。陆渐远饭后还有其他安排，今天找两位女士过来也是为了凑人数好看，当即安排司机送她俩回去。等人都走了，只剩下他们兄弟两个，陆渐远才嘿嘿笑着，对陆渐行道：“哎哥，你觉得怎么样？一会儿一人一个，咱是去酒店还是去洗浴中心？” “什么一人一个？”陆渐行化气愤为饭量，吃得满嘴油光，疑惑道，“好好的去酒店干什么。” 陆渐远嗨了声，压低声道：“我亲哥，你还装什么傻呢，我都给你带过来了。人家早都里里外外都洗干净了，你就那个cici，我就另一个小蓝，就这么定了。” 陆渐行皱皱眉头没说话。 陆渐远又劝他：“你别看cici外表普通，真到了尝尝滋味就知道了。你说咱也都快三十的人了，有点享受还不正常吗，现在单身为了什么，不就是名正言顺的为了多尝试几个小伙伴吗？” 陆渐行不以为然，问他：“那要谈恋爱呢？” “那就说明精神需求已经超过了肉体需求，”陆渐远嘿嘿一笑，“天天吃一种口味不换菜，那可太伟大了。” 他在这边聊着劝说陆渐行，努力把人拖进及时行乐的坑，另一旁的cici和蓝衣服也在嘀咕。 蓝衣服忍不住吐槽道：“你看你，逼逼一晚上有什么用？人老总看不上就是看不上，不如待会儿你多用点招式把人伺候好了。” cici这顿饭说话说得口干舌燥，伸手捧了一把水漱口，又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头发，随口道：“你怎么知道没有用，你没见他看我的眼神都那样了。” “哪样啊？”蓝衣服问，“我怎么觉得他是对你那个学弟感兴趣呢？话说什么学弟啊，是不是就那个你追过的酒吧头牌？叫什么？蒋帅？” “就是他，眼瞎着呢，”cici没好气地理着头发，忍不住道，“叫我说他跟咱也差不多，都是一个池子里的野鸭，谁还比谁高贵了？我给他送了多少酒水不理我，呸，还不稀罕了。早晚会跟那个叫什么？” 蓝衣服想了想：“陈彩？” “对，陈彩，”cici照了照终于满意，笑道，“你看着，他早晚得把那个给踹了换下家。小经纪人能有什么钱包养他？” 第16节 他在前面整理完，跟蓝衣服推着拥着往外走，走到洗手间门口才发现被人拦住了。 挺好看的小帅哥很骚气地靠在门框上，正笑着看他俩。 cici跟蓝衣服对视一眼，要过去，对方也不让，用长腿蹬住门框。 cici顿时黑了脸：“你谁啊？” “我？”小帅哥眨眨眼，朝他笑他：“我是蒋帅帅的小饼干。倒是你，是哪里蹦出来的野鸡在这咕咕day？” 第17章 陈彩这会儿纯粹是闲的。今天是周三，霍兵那边已经交接好了，王成君也在健身学习为新戏做准备，他难得空闲了一回儿，因此酒吧的小头牌约他吃饭，他便顺道答应了。 跟帅哥吃饭心情自然好，陈彩跟头牌五点到这，一口吃迟到太阳落山。饭店窗外霞光斐然，楼下长长的树荫道被镀了层粉色的滤镜。 小头牌一心动，便对陈彩笑着邀请道：“我们出去走走吧？” 陈彩觉得走走没什么，但是怕给他暧昧的暗示，正犹豫怎么表态，小头牌又说：“老板让我编首新歌，我刚做出来，一会儿下去唱给你听听。正好吉他就在车里，你一块帮我看看有没有需要改动的地方。” 暮光微风，美人美景，还有新鲜出炉的小情歌听，想想也是挺难得的。陈彩这次没犹豫，先答应了。小头牌去结账，他先过来洗手间。谁想门还没进呢，就听到里面有人叽叽咕。 要么怎么说背后说人不好呢，陈彩被抓住过，知道那种滋味，这次正好抓住别人，干脆也不客气，拦着门口存心吓唬人。 cici被他吓了一跳，先下意识地往后瞧，没瞧见蒋帅，这才稍稍放松了点，问陈彩：“你有毛病吧，蒋帅又没在这。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陈彩哎了一声，笑道：“你猜蒋帅在不在？” cici在一步之外看着他。 陈彩道：“不过不管蒋帅在不在，陈彩是在的。”他一脸兴趣盎然地样子，瞧着眼前的俩人，说，“你们刚刚说什么，我包养不起是吗？” “你就是那个经纪人？”cici这才明白过来，脸色变了变。 “聪明，”陈彩笑道，“我就那个经纪人。” cici：“……”他一时语塞，蓝衣服倒是机灵了一点，在一旁解释道：“不好意思啊，我们刚刚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是说蒋帅花钱太多了，普通人肯定养不起的。” “谁是普通人了，”陈彩嘁了一声，“你们也不睁大眼看看，我是普通人吗？” 蓝衣服：“？？” 陈彩道：“我可是被蒋帅帅养着的小男人。” 蓝衣服：“……” 陈彩闲的发霉，在这堵着不让人走，cici和蓝衣服却急得不行，生怕那俩大老总不耐烦先走人了。声张是不行的，硬挤也不敢，cici只得道歉道：“对不起，我不该说你们坏话的。以后一定不会这样了。” 陈彩也没想为难他，这种人前脚道歉后脚就会犯，不过吓唬一下总比不吓唬好。 他低头看着这俩人低声笑了一会儿，这才站直了身子，神色郑重道：“我这人好说话，所以你道歉了，就可以走了。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以后要是再让我碰到你们说什么鸭不鸭的，我见一次揍一次，知道吗？” cici有些难堪，又不服气，红着脸道：“知道了。” “那行，许个愿就走吧。”陈彩看他不服气，补充道，“在这就行，举手说一句‘xxx以后再也不说蒋帅的坏话，否则以后都没饭吃’。” 这招有些坏，虽然可以随口起誓，但要说完后完全不信这个的也少。 cici和蓝衣服对视一眼，不情不愿地各自说了句，这才被放了过去。 他们俩回到位置上，还都没缓过来，脸色有些难看。 陆渐远早都吃饱了，这会儿喝了两口酒正跟陆渐行聊天，扭头看了他俩一眼，有些惊讶：“你俩这怎么了？看着情绪不大对啊？” cici勉强笑笑，怕陆渐行注意到蒋帅也在这，忙摇头道：“没事没事，就是刚刚走廊有些绕，差点迷路了。” 他说完趁人不注意，往侧后方的吧台飞快的瞥了一眼，见似乎是蒋帅正在那结账，心里稍稍放松一些，琢磨着只要拖着再在待一会儿，那俩人估计就走了。 他在这边费着心思，另一旁的小头牌却正琢磨一会儿怎么磨叽磨叽，能跟陈彩多呆一会儿。 其实他约陈彩吃饭，已经连续约了好多次了。但陈彩要么忙着工作要么出差，好不容易回来了，他又搬起了家。小头牌三请五请，今天才请动。 地方是小头牌选的，毕竟好不容易一起吃个饭，他不想把时间都浪费在市里堵车上，因此选了陈彩住的小区附近，地处市郊，交通发达，路也不堵，风景还好。当然豪华奢侈的餐厅也有，但那档次的他还消费不起，左右衡量，觉得这家饭店倒还行，不至于太次，周三信用卡还能打五折。 小头牌在前台买了抵价券，最后一算，二百的餐费只花了一百出头，顿觉自己捡了大便宜。 他在这高高兴兴买完单，看了看陈彩还没回来，便又让前台给打发票。过了会儿，陈彩好歹甩着胳膊过来了。 小头牌接过发票看了眼，揣回兜里，回头笑着问：“你怎么去这么久？我都打算过去捞你了。” 陈彩没把刚刚的事情告诉他，只打趣道：“没办法，上岁数，尿不利索了。” 小头牌回头盯着他的侧脸看了会儿，摇头笑了笑。 他觉得自己还是嫩了点，虽然陈彩看着跟自己差不多大，但实际上一相处起来，对方总是能很明显的表现出年龄优势——那是一种从从语气神态到气场习惯的成熟味道。说好听点是“老道”，说难听点，大概就是“油”。 可是他很喜欢这种“油”，他自己在酒吧驻唱这么久，也算接触了不少人，但仍学不来陈彩的那种气质。 外面微风徐徐，但将进入夜，温度还是低了不少。小头牌从车上取下吉他背着，又拿了外套让陈彩穿。 陈彩觉得好笑，他自己穿的又不少，于是摆摆手笑道：“我不冷，这长袖外套穿着呢。倒是你自己穿个短袖干什么，快把外套穿上。” 小头牌不听，非要坚持，“你就套上，我一会儿弹吉他，一活动就热了。你在一边坐着会冷。” 陈彩说：“冷了那我们就回车上啊！凉飕飕地在外面图什么。” 小头牌心道当然是图浪漫了，不然哪里有在车上唱情歌的……一个在前座唱一个在后座听吗？ 但这话不敢说，陈彩这人又特别有主见。 他想了想，灵机一动，拉住了陈彩的胳膊道：“那能不能这样，咱俩换着衣服穿试试？我想穿穿你那件。” 陈彩哪能看不出他想什么，但心里却觉得小男生的有点太可爱了，清纯的跟花咕嘟似的。 换衣服也没什么难的，他把自己的运动外套脱下来递过去，上面还留着自己的体温，同时又把小头牌的牛仔外套结果穿上。 俩人刚在车前并排着换完衣服，就听后面有人吆喝。 “小帅哥，挪挪车呗，挡道了哎。” 陈彩闻声朝后看，只一眼就愣住了。 陆渐行、陆渐远跟刚刚那俩男的正从台阶上下来朝这走。说话的大概是陆渐远，看起来有些吊儿郎当的。 陈彩先是一愣，等看到陆渐行后立刻想起了正事——王成君说陆渐行找自己吃饭，但是这事没下文了，自己正琢磨着找他问问呢。 不过这会儿……陈彩看看陆渐行，又看了看cici，觉得现在好像不是个好的时机。那俩男的可是鸭，陆渐行兄弟俩……这是要去4*p吧？ 果然，梦圆说的太对了，这有钱人的世界可真乱。 陈彩心里疯狂吐槽，觉得自己装没看见为妙，忙扭头对小头牌道：“咱先上车，让他们走。” 其实他们的车子规规矩矩停那的，一点儿都不碍事。但是陈彩看着那几人好像是喝酒了，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说完便拉开车门准备进去。谁想一条腿刚迈出去，胳膊就被人拽住了。 陆渐行刚刚就看见陈彩了，他原本是觉得无聊，无意中往楼下瞄了一眼，谁想到正巧看到小经纪人跟男友亲密地相伴而出，直奔停车场。 那一刻陆渐行说不上是高兴还是生气，他也没细究，快速锁定目标，二话不说便要下去找。只是电梯有些不给力，慢吞吞地从1楼爬起，等到陆渐行进电梯，陆渐远都在后面追着结完账了。 之后一行四人大步流星地从里面走出，看到的便是刚刚那一幕——小经纪人正在跟自己的男友推来挡去，互穿衣服，好不甜蜜。 陆渐行先看了陈彩的笑容几秒，心里狠狠批了句“虚伪”，又着急扭头去盯那个小男生。 那男的的确是长的还行。个头挺高，宽肩长腿，是个模特身材。脸窄，挺鼻，适合上镜。眼尾上扬，嘴唇饱满……的确当得起清纯学长，也扮得来欲望型男。 陆渐行看到的第一个念头是可以“签他”，等到回神，先前念头立刻被冷笑代替，心想“狗屁”，先找人把话问清楚再说。他回头看了看身边的人，吩咐道：“渐远你先送他们回去，我一会儿有正事。你们去玩吧。” 陆渐远有些诧异，看了陈彩一眼，笑了笑没多问。带人上了自己的车开走了。 “陆总，”陈彩被他拉着有些心虚，装傻道，“您找我有事啊？” 陆渐行没说话，低头看了那牛仔外套一眼，随后很嫌弃地抬起手，绕开外套重新抓住了陈彩的胳膊。陈彩里面穿的是短袖，陆渐行正好握住对方的大臂，一种熟悉的肌肤相亲感顿时蔓延开来。 算起来现在离着那一夜不过才十几天而已。 陆渐行的拇指忍不住搓了搓，忽然有些心猿意马。 “是有事，不过我先问个别的。”陆渐行忽然想起那个cici的八卦，求证道：“旁边穿你穿你衣服的这人是谁？” 陈彩愣了下，疑惑地看了眼陆渐行，心想这人问这个干什么。不过还是指了指小头牌，确认道，“你说蒋帅啊？” “是，”陆渐行道：“就是他，听说你俩……”他想问你俩真是男朋友？但是话说一半，突然卡住了。 蒋帅…… 这个名字有点熟。 陆渐行缓缓地转过了头，朝陈彩盯了过来。 陈彩还没意识道哪里不对。 “你再说一遍，”陆渐行沉默片刻，一字一句地问：“这个小白脸……叫什么？” 第18章 陆渐行对于蒋帅这俩字还是有些印象的, 不久之前, 春宵帐暖，他带着自己的万千后代左突右奔之时, 刚从别人嘴里听到这俩字。 那时候的陈彩身体舒展面色红润, 吚吚呜呜地呻吟几声, 总带个帅字。陆渐行听着别扭，又不想跟他多说话, 直到后来对方吐了句完整的——哎, 蒋帅你个儿高了啊。 陆渐行当时一愣，直觉下面这人是在喊人, 可是这名字怎么听都不像是自己。他“啪”地一下打开灯, 观察对方的表情。 灯下的小美人肤白如脂, 粉面含桃，未等脱完的t恤狼狈地挂在腰眼上，正巴巴地看着自己。陆渐行左右打量，却又看不出什么端倪, 心想没有震惊脸啊, 是在夸我帅吧？ 慢一点啊……帅！ 好棒啊……帅！ 你吃药了吗……帅！ 是挺帅的, 陆渐行也觉得自己厉害的不行，他有些骄傲，于是居高临下地眯着眼冲对方施展了会儿魅力，积攒力量，又雄风大振地来了一发。 那一夜，陆渐行是很满意的。 可是今天…… 蒋帅本帅竟然站在了他的面前。 的确有些姿色, 比自己矮了一点点……怪不得说是长高了。 第17节 陆渐行忍着怒火，先去看对方的腰胯腿，想要跟自己比比，目光一转，身材怎样没注意，倒是抬眼就看到了陈彩的那件外套。 陆渐行：“……” 陈彩一看陆渐行这表情就知道要坏事了。 他还是头一次这么懵，毕竟误会有点大，如果他真跟小头牌有点什么还好说，可他现在并不想招惹清纯小男生。如果这会儿说了实话，那小头牌肯定会以为自己早就接受他了，而且还到了在床上喊他名字的地步…… 叫名字这事也太劲爆了，估计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可是不说实话，他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好的借口来圆。 唯有抵死不承认了。 陈彩深知少说少错的道理，脑子快速运转，脸上硬凹着茫然状。 陆渐行看他，他就看陆渐行，不脸红不闪避，看起来无辜极了。 倒是蒋帅在一边当背景板半天，这俩人跟猜谜似的话说一半，你看我我看你，忍不住问：“怎么了？” 他本来就有些不高兴，好不容易约到了陈彩，还有了万里长征的一小步，结果没等高兴呢就被陆渐行给插足了。蒋帅自然知道陆渐行，这位天颐传媒的老总自打接任公司后就十分有表演欲，别人都说这位是低调优雅的归国精英，可蒋帅看过他的采访，总觉得这人实际装逼到不行。 他从心里不喜欢这伙儿娱乐圈的，觉得一个个都虚伪俗气得不得了，也就陈彩像是出淤泥的莲花一样，在这种行业里始终勤勤恳恳，毫不做作。 蒋帅见陆渐行还是不说话，干脆道：“陆总，你要是没事，我们得先走了。” 陆渐行本来就忍着怒火不知道怎么发，听这话回头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我没事，你们又有什么事要办？” 蒋帅心想这人可真会抬杠。他笑了笑，摊手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本来就是要去约会的，衣服换了，吉他也拿了，现在就等着你放人呢。” 陆渐行理亏，反驳不过，干巴巴怼了一句：“我也有事。” “有事那你倒快点啊，”蒋帅不耐烦，“你老抓着彩哥胳膊干什么。” 陈彩知道蒋帅年纪小，还有些少年志气，但没想到他对着陆渐行也这么冲。蒋帅不怕陆渐行，他可怕。 “那个我跟陆总有点工作上的事情要谈，”陈彩出来打圆场，决定欺软怕硬，对小头牌道，“你先回去吧，回头我们再约。” “什么事？”蒋帅一愣，看着他的目光委屈得不像样，“你们不是都下班了吗？” “这不是临时碰上了吗，一点商务合作的事情。”陈彩心虚又心软，补充道：“要不，这边一忙完我就给你打电话，这样行吗？” “真的？”蒋帅眼睛亮了亮，要是俩人晚上见面，那可比唱歌好多了。 他说完看了看陆渐行的手，一副心爱之人被老地主霸占的悲壮表情，不忘跟陈彩强调道：“就这样说好了啊，我今晚会一直等着你的。” 陈彩琢磨着这边一会儿就好，满口答应：“行，我说话算数。” 蒋帅回身上车，穿着陈彩的衣服走了。他自己还挺心机，想着晚上陈彩要是改了主意，他还能借口送衣服再跑一波。 陈彩没想那么远，倒是陆渐行观察细致，看着车屁股冷笑道：“他穿着你衣服走了。” 陈彩还没想好怎么跟他聊，“哦”了一声：“我知道。” “怪不得，”陆渐行收回手，抄着裤兜道，“不枉你在我床上叫他的名字。” 陈彩：“……”来了来了，要淡定。 “陆总，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啊？”陈彩皱眉，很不乐意道：“虽然那天我是喝醉了，但是我怎么可能喊他的名字呢，我跟小蒋是普通朋友。” 陆渐行才不信，心里念了十八遍“骗子”。 骗子还继续装：“真的，您别误会，我倒没什么，小蒋才二十出头呢，还是一小孩。这话传出去对他影响不好。” 陆渐行心想我还怕对我影响不好呢。他觉得陈彩说话到处都是漏洞，存心对峙，冷笑道：“二十出头的你不喜欢，你喜欢多大的？” 陈彩答：“二十七八，跟我差不多大就行，不要有年龄差。” “哦？”陆渐行想了想，“王成君那样的？” “你这样的。” 陆渐行：“！！” 虽然明知道是恭维话，但是男人面子比天大，总会被这种小细节干扰。陆渐行的脸色比刚刚好看一点了。 陈彩知道他的喜好，拍马屁不嫌肉麻，继续无底线道：“你就是我们普罗大众的男神。虽然年轻有年轻的好处，但这人一到了三十上下，考虑的问题就全面了，除了外表之外，还会注意对方的气质、眼界甚至思想的深度……” “虽然有点道理，”陆渐行一听外表有关的就来气，不悦道，“为什么要把外表除掉？我还比不过他？” “怎么可能啊，”陈彩被雷得不轻，照样笑道，“是你外表太优秀了，不除去的话，会让人觉得还没到比气质的地步。” 陆渐行：“……”好像也对。 如果这是在平时，他也就高兴了。可是现在不行。 陆渐行一看就知道陈彩是在敷衍自己，故意转移话题。毕竟那名字自己不可能听错的，又不止一声，现在陈彩这矢口否认，不过是怕自己生气。 至于为什么怕自己生气…… 陆渐行眯着眼想了想，只剩下唯一一种可能——陈彩在保护那个酒吧的小驻唱。 毕竟自己可是身居高位的霸道总裁，有钱有势，如果惹怒了自己，那个小驻唱可承受不起。 他的脑回路七转八弯，很快绕到了籍籍无名的小经纪人为生活所迫卖脸卖身，又极力维护软弱无能的小狼狗身上。按照电视剧的逻辑，现在那个小狼狗肯定不知道实情，这个经纪人一怕自己为难他，二怕小狼狗知道情况要跟他分手。 可是说是真爱无疑了。 陆渐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心想我又有什么错呢，不过是优秀了一点，就要给你们当炮灰，没人在乎我的感受是吧？ 他这么一想，再看陈彩，便顿觉这人可怜又可憎。 陈彩一直在旁边观察他的表情，陆渐行神色变化无常，他也拿捏不准下一步该怎么办。想来想去，决定先问正事。 “陆总，”陈彩道，“王成君说让我周末去找你，我一直等你通知也没等到。” 陆渐行存心找茬，一听就不乐意了：“什么叫等我通知，不是说了周末吗？现在都周三了。” 陈彩冤枉，无语道：“可是没说去哪儿啊？” “你不会问？” “我又没你电话。” “没电话？”陆渐行还真没想到这一茬，他愣了下，却又冷笑道，“没电话你不会查？你平时就是这么做经纪人的？干坐着等着别人找你？” 陈彩这下不作声了。虽然是杠，但不得不承认陆渐行杠得有道理。 他低眉顺眼地挨批，又想起自己假借过陆渐行的名号还办了两件事，等那人说完，立刻道歉：“这点是我错了，我以后注意。” “以后？”陆渐行冷笑道，“你以为我还会被你欺骗吗？” “？？？”陈彩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骗他了？ 又一琢磨，莫非是许焕跟他打小报告了？还是梦圆的导演要找他吃饭，说了自己的名字？ 陈彩一共就狐假虎威地干了这么两件事，自以为没给人正面回答，也就不会留下把柄，可是现在被当事人严词拷问，到底还是心虚。 “你眼珠子乱转什么？”陆渐行看他那样，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他深吸一口气，深沉地看了陈彩一会儿，“你最好好好想想，一会儿怎么跟我解释。” 天色已经转安，停车场显然不是个谈话的地方。 陆渐行的司机早已经把车开过来了，在一旁等候多时。这会儿陆渐行撂下话，转身上车，陈彩在原地看着，见他上车后没关门，显然在等着自己，于是心思忐忑地也跟了上去。 车子缓缓启动。陆渐行喝了酒又生了顿气，这会儿靠在椅背上皱着眉休息。 司机是个陌生面孔，五十岁上下，见陈彩跟着上来，笑呵呵地递了盒加热眼罩过去，叮嘱道：“小陆喝酒会头疼，车上没热毛巾，先拆个这个给他吧。” 陈彩听他的称呼微微惊讶，没说什么，默默接过来拆了一个，朝旁边递了过去。半晌那边没动静，只得自己歪着身子给他戴上。 陆渐行看着挺高的个头，没想到脸竟然不大。眼罩挂耳朵的地方有些松。陈彩给他戴上去，确认把他眼遮住了，忍不住悄悄伸开手掌比了比。 比巴掌宽一点点的脸……真是，不去拍戏可惜了。 他飞快地收回动作坐回去，又忍不住琢磨一会儿怎么跟陆渐行解释。许焕那个好说，是他自己误会的。可是梦圆那个导演是怎么回事，陈彩自己也不清楚。 他心里有事，忍不住上身前倾朝窗外看，右手扶额默默琢磨。 司机看他那样倒是笑了笑，关切道：“你也喝酒了？不舒服的话就躺一下，座椅上有按钮。” 陈彩看他和气，忙笑道：“没事，我喝得不多。” 刚说完，就听陆渐行在旁边莫名其妙地“哼”了一声。 司机竟然也不在意，从后视镜看了陈彩一眼，忍不住笑笑：“看出来了，你酒量大。” “真的假的，”陈彩惊讶道，“这个怎么能看出来。” “你下巴那有个凹的小窝窝，叫什么承浆穴，这就个是‘酒’窝，有这个的酒量大。”司机笑呵呵道，“你鼻子也长得好，肾气足。精气神儿又棒，常喝酒还能这样的一般都是天生好酒量。” “您也太会夸了，”陈彩忍不住笑了笑，“我酒量是还行，但都是被逼着练出来的。平时跟人谈事求情，不喝酒不行。喝醉也是常有的事。” 他跟这个司机很对盘，想要多聊几句，又怕犯了陆渐行的忌讳。好在吃饭的地方离着小区不远，没多会儿司机一路开进小区，七绕八绕，停在了一栋楼前。 虽然天色已暗，但是陈彩打量了一下周围的几幢，发现这楼离着自己住的那栋其实不远，抄个小路几分钟就过来了。 陆渐行在停车的时候才摘了眼罩，他眯着眼看着外面，发了会儿呆，看那样应该是刚才睡着了。 陈彩看他像是睡懵了的样子有些犹豫。他原本觉得跟着陆渐行上车没什么问题，可是这会儿的功夫外面的天都黑透了……那感觉就不太合适了。他倒是无所谓，但陆渐行应该会讲究一些。 陆渐行还在懵，前座的司机见状提醒：“小陆，我就送你到这了。车给你留下还是开回去？” 陆渐行这才回过头道：“你开回去吧。”他说完推开车门，又回头叮嘱，“出去这里，江北路有段在修路。那里常有大货经过，你开慢点，注意安全。” 司机似是习惯了，“哎”了一声。 陈彩一块跟着下车，这会儿杵在路边看着，忽然对这俩的关系有些疑惑。之前陆渐行那秘书可比这司机要礼貌稳重得多，他也没见陆渐行对秘书这么和颜悦色过。 虽然他一共也没碰上过几次。 陆渐行一直等车子开出去，这才转身往回走。陈彩在后面隔了两步远跟着，随时准备着被撵，可是一直等跟着进了家门，也没见陆渐远撵人。 五分钟后，陈彩束手束脚地在客厅里坐着。电视开着，声音很大，放的是电影频道。茶几上搁着一盘水果和一杯热茶，是刚刚一个阿姨给他端过来的。不过那阿姨放下后就离开了，看样是只做白班。 现在房间里只剩下了他跟陆渐行。 陆渐行在洗澡，水声隐约从浴室传过来，陈彩越听越觉得明显，冷不丁就想起了那天的事后澡。洗事后澡的陆渐行一点儿都不害臊，擦干身体光着就走进了卧室，当时陈彩坐沙发上穿袜子，一抬头就看了个精光。 不过风景挺不错，陆渐行的身材比例本来就好，腿长比例大，穿着衣服的时候显得挺瘦，等不穿了打量，就会发现他胸腹肌肉挺明显，能看出线条。跟那种特意练肌肉的没法比，但是陈彩也不喜欢那么壮的大块头。陆渐行这样的就挺好，瘦而不柴，很有力道。 陈彩发觉自己想偏了一点点，瞪着电视半天也没看清里面在演什么。 还好周围没别人，他搓了搓脸，觉得口干舌燥，又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这才翻着手机开始查看消息。 梦圆给他发了条短信，说她的经纪人已经跟杨雪方面联系过了，合同刚签，一开始她的经纪人觉得代言费比俩人低太多了，要跟杨雪去闹，让她拦住了。陈彩跟她经纪人交代的时候并没有提及事情的原委，这种事涉及到艺人隐私，虽然经纪人应该知道，但他还是让梦圆自己决定，同时不忘提醒她，做事留一线比较好，有些细节吃点亏没事，不要太计较。 其实杨雪那边并不是非给她们代言不可，这事如果真闹到最坏情况，许焕可能事业会受点影响，但天颐的公关厉害，他等热度一过该怎样还怎样，但梦圆就不一定了，她也算有点事业基础的，犯不着铤而走险。再者如果这次她趁机能多认识几个人，不管是杨雪、厂家还是拍摄时的工作人员，搞好关系常联系，慢慢的也能拓展人脉。 陈彩自己没多少经验，这样想完全是按照平时的处世态度，难得梦圆能听进去。 第18节 他给这姑娘回了短信，又看了看自己带的傻孩子。 王成君不久前打过来一遍电话，他没接，现在看了看留言，竟然是问他吃饭的。 陈彩有些惊讶，回复他：“我不是说今晚不回来吃了吗？” 王成君那边秒回一张皮皮虾的照片过来，看样是已经煮熟了，个顶个的肥。他在那边得意道：“我朋友的朋友给送了皮皮虾，特别多！叫你早点回来尝鲜。” 陈彩心想你哪来这么多朋友的朋友，以前怎么没听过。 没等回复，又收到一张新照片，是两个肚子朝上的皮皮虾被撸直了并排放着。 王成君嘿嘿笑着语音：“陈哥，你猜猜这俩哪个是公的，哪个是母的？” 陈彩点开看了看，没发现有什么区别。他也没事干，胡乱猜道：“左边这个比较大，是公的。” 王成君哈哈大笑，“猜错了，大的这个是母的。” 陈彩心想怪无聊的，俩个大男人在这猜公母。 王成君又发来一张，是刚刚那张照片用美图秀秀的彩笔做了标记。陈彩仔细看了看，这才发现区别——左边的肚子中间有个点，右边的那里则长了两根小须腿。 陈彩：“……” 王成君说：“哈哈哈哈我才知道皮皮虾也有肉棒棒！竟然还有俩。” 他一个大直男平时说话就不注意，陈彩正想回复他，就听身后有些动静，扭头一看，果真是陆渐行换洗完毕，穿了身家居服走出来了。 陈彩不觉看得呆了呆，他忙关了手机微信，面朝下扣在了茶几上。 陆渐行的模样本就英挺，但他平时西装革履，又故作深沉，因此本人的气质便掩在了精贵华丽的衣装背后，成了雾中花。这会儿他换上棉质睡衣裤，头发大概懒得吹干，踢踢踏踏地走出来，气质浑然不一样了。 陈彩这才真心觉得他跟蒋帅还是不一样。蒋帅是帅哥，帅在外表，一眼能看够。陆渐行这种是英俊，除了皮相外从里到外的魅力才要命，会仍让忍不住反复品，容易着迷。 俩人隔着茶几落座，陆渐行拿了罐冰啤酒开了，上来就问：“你自己交代吧。” “……”陈彩心想你这么问的话我怎么答，我又不知道你清楚多少。 他“嗯”了一声，继续装傻问，“陆总，要不你给个提示？我这还不知道你要问什么呢？” 陆渐行往沙发上一靠，侧过脸瞧他：“从那天晚上开始吧，你怎么知道我在希尔顿的。” “我……”陈彩愣住，这下真傻了，“我不知道啊。” 陆渐行脸色一冷，显然不悦。 陈彩冤枉道：“我真不知道啊，我那天是请李导吃饭的，《大江山》不是正好在选人吗，我去想看看有没有适合王成君的角色。” 陆渐行眉头一挑，想起了小狼狗一号：“那个傻大个？然后呢？” “然后我喝多了，送李导出去后想起来东西落那了回去拿，就正好碰上陆总你了……” 那会儿陈彩喝的是真多，看人都重影了，要不然不至于认错人。 陆渐行却一点儿都不信：“你喝多了看见我就要跟我上去开房？”他说完冷笑一声，过了会儿才道，“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那天你的小情人也去了吧？” 陈彩冷不丁被扣盆子，惊讶道：“我哪来的小情人？？我还单身呢！” 陆渐行充耳不闻，捏着啤酒慢条斯理地喝着。他刚刚在洗澡的时候就琢磨着待会儿怎么拷问这人，自己已经想通了不少。 陆渐行有板有眼道：“你提前就打听过了我在那吃饭，并且安排好了会跟西西开房。” 陈彩心里一跳，下意识道：“原来你约了个西西啊。” 他想了想，诧异地问：“那西西呢？” 如果约好了人，怎么可能被自己说拉走就拉走了。 陆渐行呵呵笑道：“西西去哪儿了你不知道？你让你的小情人蒋帅把他拖住了。” 陈彩：“？？？” “……你们两个分工合作，诱敌深入，等你跟我进房间后，他那边才功成身退。当然了，你虽然卖身……” “我，”陈彩脸色都黑了，忍不住打断道，“陆总，我不是鸭，卖什么身……” “是的，”陆渐行叹了口气，“正因为你不是专业的，所以在后来做的时候，你忍不住喊了你小情人的名字。” 陈彩风中凌乱了，专业的……跟小情人合作……卖身不卖心……电视剧都不带这么雷人的。可是为什么想想好像也很合逻辑的样子？ 不过这么说来，那天陆渐行拿那么多钱，不是给自己的，而是事先跟西西谈好价了？？ 陈彩：“……” 尼玛。他竟然觉得有一点点受伤。 陆渐行看他不作声，低头把剩余的啤酒喝了，这才微微抬着下巴道：“后面，就不用我说了吧，你自己交代吧。” “……”陈彩真觉得冤枉死了，他在坦白事实，告诉陆渐行那晚自己的确拿他当替身和继续辩解之间犹豫不定。 毕竟按照陆渐行这脑回路，他真拿不准哪件事的后果更严重。 陆渐行也不催他，陈彩想了想，决定先隐瞒。 “陆总你是真误会了，”陈彩心平气和道，“我真没有伏击你，那天是巧合。要不你看我从来没主动找过你啊。甚至没有你的联系方式。” “可是你对我很了解，”陆渐行微微摇头，“你这样不过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力罢了。” 陈彩：“？？” “更何况我们隔天就在影视城遇到了，你能说这也是巧合？”陆渐行道，“你不仅了解我的兴趣爱好，还了解了我的行程。几次三番跟我偶遇，从影视城回来，为了刷存在感，你甚至不惜重金搬来了我住的小区，你该不会说这些都是巧合吧？” “……是的，”陈彩有些尴尬：“虽然听着很扯，但说实话，这些真的……都是巧合。” 陆渐行脸色沉了沉。他手上没表，扭头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八点多了。 事情比他想象的要棘手，明明证据很全，没想到这人竟然死不承认。 陆渐行陷入了沉思。 陈彩继续解释道，“那天去影视城是公司提前安排的，后来跟你偶遇……说实话我也没想到，当时我在前面你在后面，是你追的我。至于搬到这边，租房子的又不是我，是王成君。” “你要否认，当然多得是借口。”陆渐行渐渐有些失去耐性，他还是第一次这么平心静气得跟一个对不住自己的人聊天，自己明明给他机会，这人却以为自己什么都没看穿，“陈彩，你别得寸进尺了。” “我得寸进尺？”陈彩掰扯半天也无语了，被人当成鸭子也罢了，还得寸进尺？ 陈彩忍不住脾气上来，没好气道：“我得你什么了？你自己自作多情以为被人黏着你，我有什么办法？我跟你求资源了还是从你这拿钱了？”他一着急声音不自觉就有些大。 陆渐行被他一喊愣住了：“你冲谁喊呢！” 他被刚刚那通言论震惊了，又问：“谁自作多情？我用得着对你自作多情？你不照照镜子，你做梦呢吧！” 陈彩没说话，忽然想起那一百块，气性儿上来，从钱包里翻了翻，抽出两张五十的往茶几上一拍：“一百块钱打车费，还你！” 他说完把手机装包里，站起来就要走。 陆渐行怒道：“你给我站住！” 陈彩忍住骂人的冲动，趿拉着拖鞋去门口换鞋。 陆渐行追上来拽住他胳膊往后一拖，怒道：“你给我说清楚再走！” 陈彩力气不敌他大，被拽的往后趔趄了一下，差点摔了。 “说什么说清楚！”陈彩拼命忍者怒火，见自己走不掉，在原地踱了几步，干脆把包一摔，“操！说就说！” 陆渐行盯着他。 “我那天就是认错人了，拿你当成了蒋帅才上去开的房，”陈彩胸膛起伏不定，大声道，“我醉不醉你不知道吗？我还没怨你强了我呢！” “我……我靠！”陆渐行被这通逻辑给震惊了，“我强你？我犯得着强你吗？多少小鲜肉排着队等我呢！我……我……”他被气到语无伦次，指着陈彩问，“我强你你叫的那么大声！” 俩人都在气头上，说话声音一个比一个大。陆渐行吼完又强迫自己冷静了一下。不过他仍然不能接受自己被人认错这件事，“你拿我当小酒吧？你眼瞎了吗！” “瞎了，”陈彩看他那样，冷笑道，“喝多了，看你都是重影的，要知道是你，打死我都不从。” “那你不光眼瞎，”陆渐行怒极反笑，“你心也瞎。” “你也好不到哪儿去，你自己约了西西还是东东的，是不是自己还认不出来？”陈彩顿了顿，故意道，“你跟蒋帅像，我跟西西东东可不像。我还觉得你早就看上我，处心积虑接近我呢。” 他骂人狡辩都擅长，战局瞬间扭转。 陆渐行来不及反驳，又听他道：“你早就看上我了，知道我在那边吃饭，故意在一边守着，等着我喝醉后把我骗上床。你不光骗我，还想着用钱套牢我，拿了那么大一摞钱出来。” 陈彩越说越得意，自己都要信了，“结果呢，我这人富贵不能淫，只取了一张去打车。你看用钱不能打动我，亲自查了我的行程，追到了影视城去。我骑电动车你就开车去追我，为了让我吃醋还故意跟小姑娘说话。后来看我不吃醋，你恼羞成怒，把我撵下车，又拉着我的包跑了，就等我晚上去找你。” 陆渐行：“！！！”握草？ “你那天一直在等我吧，故意约我晚上去，要不是我警惕性高，你那晚上是不是就会扣下我，不让我走了？”陈彩叉腰道，“你好歹毒的心思！” 陆渐行要气疯了：“我、我草！” “你操不着，”陈彩完全占据优势，看陆渐行气得头发都干了，洋洋得意道，“拜拜了您呐，我要回家喽，我陈钢豆儿可是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咱以后江湖不见……” 他把包包从地上捡起来，往肩膀一搭，gay里gay气地扭了下，越过陆渐行去门口。 “你站住。”陆渐行的语气出奇的平静，背着对他道，“我告诉你，你惹怒我了。” 陈彩充耳不闻，低头蹬进鞋子里。 陆渐行道：“你给我道歉。我现在还能原谅你。” 陈彩冲他后背翻了个白眼，心想谁给你惯的脑残毛病。 陆渐行隐隐压抑，继续道：“你道歉。” “我不，”陈彩提上鞋帮，转身，“就不。” 话音刚落，耳旁突然刮过一阵风。 陆渐行再次抓住他的胳膊，力气出奇得大。陈彩不妨他又这样，“哎”了一声，没等反应就被拖着往前走了。 陈彩想要站稳，无奈胳膊上挂着包，陆渐行步子又迈得奇大，他扭着刚要站起又被拽得斜了。 陈彩一路被拖进卧室，包包掉了，鞋子也狼狈地丢了一只。 陆渐行的力量似乎全部爆发了出来，他一言不吭地闷头拽着陈彩，继而猛地给摔到了床上。 陈彩被摔懵了，脑子里第一想法竟然是，这床好矮啊……离地面也就六十公分高。 等看到陆渐行压上来时，陈彩才反应过来，问：“你要干嘛？” 陆渐行一手压着他的手腕，双目发红，鼻子也被气红了，抿了嘴好几下，才继续道，“你道歉。最后一次机会，要不然我就真强了你！” “……”陈彩仰头看着他，目光忍不住在他喉结上停留了一下，声音到软了下来，“我又没错，为什么要我道歉。” 陆渐行深深地盯着他，胸膛起伏不定，压过来的手也发凉。 第19节 陈彩跟他对视，心想握草这脸好优越，这么好看为什么不出道。他看着看着，忍不住咽了口水，面孔一红。 陈彩悄悄地动了动手腕，想抽出来，怕陆渐行察觉到自己脉搏加速了。然而试了几下没成功，只得作罢，偏开脸看着别处，看枕头，看床单。 谁知道过了会儿，陆渐行竟然松开了他。 卧室灯光未开，客厅斜斜照进来的一角已经足够使用，起码能看清彼此脸上的表情。 陆渐行的神色有些难堪，像是秘密被人戳破之后的尴尬。陈彩忽然觉得自己说话真的有些毒，太伤人了点。 他莫名其妙地心里一软，挠了挠头，正要说句软话，就听陆渐行道：“你走吧。” 陈彩抬头看他。 陆渐行红着脸，微微有些恼羞成怒，声音却不大：“看什么看，等着被干啊！” “哦。”陈彩忽然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慢吞吞地往外走。 在经过陆渐行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停了下来，支支吾吾道：“那个……” 陈彩脸上热辣辣的，身子发麻，手指发痒。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鬼使神差地抬手，碰了碰陆渐行的胳膊。 陆渐行的眼神顿时浓重了许多……陈彩望着他，下一秒，他听到陆渐行深吸了一口气，随后伸出胳膊一拦自己……俩人顺势倒回了床上。 矮床真好啊，陈彩想，说倒就倒，不耽误事。 陈彩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他兴奋地口干舌燥，等到衣服被人扒个精光，这才想起来，喊了一声：“等一下！” 陆渐行以为他反悔了，立刻停手。 陈彩努力做出羞涩状，说的话可是一点儿都不纯洁：“你等我去洗洗……哎对，那个油你家有没有？没有的话快叫外卖啊！” 第19章 套和油的外卖还真有, 好几家便利店, 只是牌子一般般，也没得挑选。陆渐行在这边下单, 看了眼时间, 九点四十了, 没想到俩人吵架能吵半天。 他在这等外卖，陈彩欢天喜地去洗澡。 当然陈彩进浴室前还是羞答答的假模假样。等一关上浴室门, 却立刻学大猩猩, 无声地捶胸顿足，兴奋到嗷嗷叫。 说实话, 自从上次跟陆渐行睡过之后, 陈彩就觉得自己像是被开发了一样。忙碌起来的时候还好, 这几天一空下来，顿时觉得自己像是干涸的田地急需浇灌。 可是这年头想找个靠谱的伴侣太难，他没时间谈恋爱，也没钱去约人。当然除了钱之外陈彩也是怕外面太乱, 约来约去不安全。这种事既然没人可以配合, 那只能不定时自助了。 陈彩吃了两次自助餐, 觉得就像是没放糖的西红柿，没搁盐的西蓝花，乍一来颜色鲜艳用料十足，可是一入口就觉得缺点滋味。 现在好了，终于可以放心吃顿野餐了，毕竟陆渐行虽然也有西西东东, 但是他这种总裁比一般人还惜命，肯定不会有病。 当然最最最关键的是，陆渐行的那个好……巨。 陈彩喜滋滋地放开莲蓬出水，先仔仔细细洗干净，又用了陆渐行的芍药味沐浴露。洗完后他自己忍不住摸了一把，心想滑溜溜的，状态不错。等擦干，扭头又看到一旁有瓶身体乳。陈彩闻了闻，刚要擦，忽然想起一会儿酱酱酿酿，让陆渐行吃一口的护肤品不好。 陈彩要被自己感动死了，真是个贴心的小宝贝。 小宝贝裹着浴巾出来，探头探脑，看了一眼，陆渐行却不在卧室。他觉得奇怪，往外走了两步，就见主人家正在客厅打电话。 “行，你让他回去吧，就说我不胜酒力，回来歇着了，”陆渐行对自己老弟道，“钱你给他，毕竟耽误了这么久……不要？那不行，不要也得给，这是我的做事风格，对。” 陈彩站在一边听了会儿，明白估计是陆渐远晚上约了人，这下去不成了。 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洗手间里那两个小野鸭。 电话那边的人又嘀嘀咕咕一长串，陆渐行时不时“嗯”一声，模样十分深沉，跟刚刚跳脚发疯跟他对骂的样子判若两人。 陈彩站了会儿觉得客厅灯光太亮，自己裹着浴巾又有些冷，干脆溜达着又回卧室了。 陆渐行余光瞥见他走远，这才对陆渐远道：“……那个小经纪人？不认识啊。我就是发现他跟踪我，所以抓现形教育了几句……嗯，不经吓唬，我区区几句就把他问住了，他已经向我承认了错误回去了，痛哭流涕的。” 陆渐远不知道他嘴里“痛哭流涕”的小孩正在卧室大床上躺着玩手机，还在那边笑道：“你也别太凶了，那男孩子我看挺长的挺不错啊，第一印象很有好感。” 陆渐行立即道：“什么不错，岁数挺大了，干巴巴的，你是喝多了眼花。” 陆渐远疑惑的“哦”了一声。那边有人嬉笑怒骂嗡嗡央央，听着是在娱乐场所，陆渐行趁机扯了两句别的，这才挂了电话。 几分钟后外卖终于送到。陆渐行拿着必需品去卧室，关灯关门，跟陈彩在黑夜里对峙着。 陈彩已经等不及了，不等人招呼，自己麻利儿的把浴巾一扔，脸朝下趴着。 陆渐行反倒是有些束手束脚，在床边站了会儿，这才忍不住说：“一会儿疼你就喊。” 陈彩有些羞涩，扭捏道：“好哒！” 陆渐行：“……”这嗲声嗲气的，简直让人起鸡皮疙瘩。 俩人还是太陌生，上次还有酒精助兴，这次稀里糊涂到这一步，脑子都很清楚，定位却很模糊。 酒后乱性？肯定不是了。 水到渠成？更不是。 陆渐行在床头翻了会儿强迫症，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借口——这是来自总裁的惩罚。 总裁开油开套，自己忙活，忙活完了深吸一口气，像是上岗一样爬上床，又开始给陈彩擦。 俩人摸摸索索，进入正题，忽然就卡了——陈彩苦着脸憋着嗓子，发出公鸭般的嘶哑声，难听至极。 陆渐行本来就紧张，一听就不行了。 俩人面面相觑，还好室内太黑，觑得不清楚。 陈彩小声抱怨：“……你怎么回事啊？上次不是好好的吗？” 陆渐行在这种事上被埋怨也有些烦，理直气壮道：“我上次就这样，是你有问题吧。” 陈彩想了会儿，指导道：“我知道了。是气氛不够火热。你得吻我。” “怎么可能！”陆渐行瞪着眼坐起来，“我跟你又不熟！” “不熟怎么了？谁家上床还不给亲的啊，”陈彩震惊了，心想我这么点福利都没有？他刚吼了一句，忽然想起来陆渐行是个顺毛驴，又立刻软了下来，轻幽幽道，“再说了，我不是没经验吗，陆总你那么大，经验也多，就当带我一波呗。” 陆渐行：“……”这人变脸之快简直让人猝不及防。 可是一想，他说的也有道理，毕竟自己尺寸骄傲，一般人承受不来。 陆渐行平心静气酝酿片刻，摸摸索索，又找回来一些感觉。毕竟上次两个人的配合特别好，他也是少有的满足。 俩人重整旗鼓，再次出发。陆渐行这次放松了一点，然而不管他手法如何轻柔，左手却始终撑在陈彩的一侧，高高在上保持距离，满脸写着拒绝亲吻。 陈彩看他那样儿就知道这人不想亲自己，心里“嘁”了一声，心想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不亲着没感觉，按部就班的跟上岗工作似的。 陈彩想了想，决定自己yy带入一下刺激点的场景。他之前看过不少片，这会儿一琢磨，就找了个孤独少妇独自在家，被野男人看到潜入卧室的戏码。 一样是寂寞难耐的主角，一样对着一个有些陌生的野男人。 野男人还不知情，认认真真准备，缓慢进行，终于大军入境松了口气。 他能听到陈彩细碎的吸气声，知道这人此时不会太舒服，不觉怜意纵生，伸手握住了陈彩的手想给他鼓励。 谁想道他刚一握上去，就听陈彩细细哭泣道：“不要碰我！我老公很快就回来了。” “？！”陆渐行一愣，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陈彩看他停下，声音却又恢复正常，催促道：“怎么了，快点快点。” 陆渐行一头雾水，再继续，又听陈彩轻轻哭道，“不能这样，不要这样对我……” “……”陆渐行怒道，“你有病啊！” “哎呀就是情景模拟啊，”陈彩哼哼着说，“这样比较有赶脚~” 陆渐行：“……” 赶脚你大爷！当我傻啊！ 这一定是想到那个蒋帅了！ 陆渐行要被气疯了，被人这样对待一次也就算了，他权当吃个哑巴亏。谁想到这人欺人太甚！让自己一个坑里摔两次！ 二次羞辱！ 现在停下已经来不及了，陆渐行被气得手脚发麻，刚刚还觉得挺怜惜要轻柔，这下顿时发狠，不管不顾了。 陈彩正慢慢体会，冷不丁那人发狠，顿时疼地“嗷”得一声叫了出来。 陆渐行这次哪还管他疼不疼，怎么狠怎么来。 陈彩大怒，扯着嗓子骂：“我操你大爷陆渐行！你他妈要弄死我！” 陆渐行怒气冲天充耳不闻。 陈彩满口脏话地骂，骂了几句没效果，又怒道，“你给我停下！你再不停下我给你念八荣八耻！” “你念！”陆渐行按着他，边忙边冷笑，“你念出来算你赢！” “……”陈彩当然念不出来……他哪记得这个啊。 陈彩不知道陆渐行突然吃错什么药了，转念又想，本来自己是个贴心小宝贝，还怕他吃护肤品什么都没擦，结果这人压根儿不是个东西，自己没能吃上大餐不说，还沦为鱼肉任人宰割。 他又急又委屈，抗争不过，呜地一下，真哭了。 陆渐行原本以为他又装，直到右手换姿势，一摸这人头发湿了，这才吓了一跳。 “……你哭，你哭了啊？”陆渐行愣住，又立刻道，“哭也白搭，这可是你逼我的。”‘ 陈彩觉得哭两声好像不疼了，压根儿不搭他的话。 陆渐行：“……” “行了行了，”陆渐行有些头大，只得停下，忍气吞声道，“你爱喊谁喊谁吧！只要不哭就行。” “不想喊了，”陈彩抽了下鼻子，瞪着他，“你亲我下我就不哭了。” 陆渐行有些头大，又没办法，低头吻了下去。 唾液是种神奇的药剂，陈彩一挨着嘴唇，身上也不疼了心里也不委屈了，立刻扭股儿糖似的黏了上去。 他终于得逞，后面又渐入佳境，开始享受了起来。 俩人渐渐找准节奏体味到乐趣，一直折腾到了后半夜。 夜已深，窗外偶有几声虫鸣，在深夜里传出，多了点儿活气。 陈彩虽然没怎么动，但最后放松下来也觉得累急了。他死鱼一样躺在床上，也顾不得床单黏湿一片，在那慢慢体味回想。 第20节 满足，太满足了，感觉像是白捡了五百万。 哦不，五百万都不换的，为什么这么美好的事情，我怎么没早点想到…… 啊这优秀的男人，太棒了，再这样多来几次我就要爱上他了。 他神游天外，面色绯红，眼睛里闪着感动的泪光，微微蜷着脚趾在床单上一勾一勾的，进入了自己的贤者时间。 陆渐行本来比他还累，折腾的时候不觉得，这会儿歇下来，才觉得腰有些酸。但是他这人爱干净，到处脏兮兮的睡不着，于是便打算起来换到客卧去休息。 他打开门，回头见陈彩在那躺着不动，像是死过去一样，只得回去喊他。 陆渐行走了两步，正要叫人，就看到陈彩头发凌乱，一身狼狈，眼角微微闪烁的泪光，一脸生无可恋地样子。 陆渐行心里咯噔一下，顿时就凉了。 都说事后是最能看到别人真面目的时候，陆渐行没想到刚刚这人虽然很投入很喜欢，但在完事的一刹那，还是露出了自己的脆弱——这么生无可恋，一定是在想他的“老公”吧。 他不相信自己的为人，仍怕自己去为难那个蒋帅，所以像用肉体偿还……可是他的感情那么浓烈，总忍不住喊那人的名字。 如果不是自己发火，这人可能又要自我蒙骗一次了。 陆渐行渐渐晴明过来，他知道是自己戳破了这个小经纪人的幻想，让他看清了床上是另一个人的事实……偏偏小经纪人在肉体上是享受愉悦的，所以此刻他心理上更加愧疚。 这人大概是不想活了。 陆渐行的心渐渐沉了下去，既觉得自己倒霉，又觉出一点身处高位的无奈——我本无意伤人，奈何人人借我自伤。 他站在床边，静静地看着。 陈彩舒坦了好一会儿才回魂，扭头一看床边杵了一个人，顿时吓了一跳。 陆渐行却想，你看，他还是怕我的。我不怒自威。 陈彩松了口气，被人伺候舒服了，这会儿也想回报一下，笑了笑问：“陆总你在这干嘛呢，是不是累了？”他咳了下道，“要不你躺会儿，我给你按按腰。” 陆渐行一脸同情地看着他，没说话，心里却更加无奈——这个人，明明那么哀伤，还要强颜欢笑，试图来取悦我。 陆渐行忍不住反思自己，既然知道他们相爱不容易，我为什么还要跟他睡一起？是我人性扭曲还是我道德沦丧？是不是只要我继续表现出对他有兴趣，他就会一直这样牺牲自己？ 陈彩看不清陆渐行的表情，就觉得这人站那怪怪的。 他尝试着喊了声：“陆总？” “嗯，小陈，”陆渐行这次终于应声，却是以非常沉重的口气道，“你走吧！” 陈彩：“啊？？”大半夜撵人走？ 陆渐行深吸一口气，严肃道：“你走吧，以前的事情我既往不咎。但是你也记住，我以后再也不想看见你！” 第20章 陈彩半夜三更, 被赶出了总裁家。 虽然从陆渐行这楼往后走几步, 穿过小花园拐个弯就到自己的住处了。但陈彩还是被陆渐行的无耻给惊到了。 没品！相当之没品！ 用完就扔睡完就跑，呸！ 他气哼哼地刷卡回家, 看了眼手机, 又是半夜三点。 客厅里王成君给他留了灯, 茶几上还放着一盘皮皮虾，用罩子倒扣着, 显然是等他回来吃的。 陈彩被气得睡意全无, 往茶几前一坐，没好气地把罩子掀开, 可是又没胃口, 气都气饱了, 手下摸索半天，一个虾壳儿也没扒开。 倒是好几只公虾的小棒棒被揪掉了。 陈彩：“……” 烦什么见什么，早知道就该把陆渐行的给揪断。 他气鼓鼓地在外面坐了会儿，这才回到自己卧室。不过让他意外的是原本以为自己会失眠, 谁想到闷头一倒, 竟然秒睡过去了。 第二天陈彩自然醒, 看了眼时间，快十点了，王成君也不在。手机被扔在客厅里，他担心有事情给耽误了，起床去拿手机看消息，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左右看看，这才看到了蒋帅的牛仔外套。 坏了，这下竟然放小头牌鸽子了。 陈彩拿过手机看了眼，果然上面有小头牌的几个未接来电，两通是昨晚，都是12点之前，那时候自己早上床去浪了。 还有一个是凌晨两点半，陈彩想了想，那个时间自己刚被陆渐行赶出家门，估计正郁闷，什么都没听见。 他赶紧先给人打过去，那边果然道：“我昨天等了你一晚上。” “对不起，”陈彩内心十分愧疚，立刻道歉道：“是我一给忙忘了。” 蒋帅说：“我们这昨晚有表演的，请的魔术团。我跟酒吧老板请了假，还跟他要了支红酒，给你留了房间。结果我一直等一直等，一直到两点半酒吧关门了你也没来。我不想听对不起，你就说你在忙什么吧。” 他的语气委屈，直接表态，却又不让人觉得是在指责。 陈彩很自觉地跟渣男对号入座了，但这种事，肯定不能说实话的。 “我昨晚就是……有个那个商务合作吗，比较麻烦，”陈彩无耻道，“有很多细节需要推敲。” “商务合作是你直接跟陆渐行谈？”蒋帅有些疑惑，不过没追问，关心了一句，“那最后谈妥了吗？” “没有，”陈彩叹了口气，“最后谈崩了，浪费了我一晚上。” 小头牌哦了一声，反倒是贴心的不继续问了。陈彩松了口气，跟他聊了两句别的，又一想，这么好的孩子还是早点说清楚吧，自己一个老男人可不能再耽误他了。 正好蒋帅聊起昨晚的魔术表演如何吸引人，陈彩笑着听着，便道：“正好要跟你说呢，酒吧这种好玩的活动，以后还是请同龄人玩一玩比较好吧，我不太合适。” “怎么了？”蒋帅问，“你不是挺喜欢看魔术和杂技的吗？” “我自己看行，跟你不合适，”陈彩道：“我觉得咱俩做朋还友可以，吃吃饭啊聊聊天啊，无所谓……你懂我的意思吧？” “……”蒋帅追他这么久，被明里暗里拒绝十次八次了，早免疫了。 他随口道：“懂懂懂。就是普通朋友。” “那衣服呢，什么时候给你送过去？”陈彩道，“正好我今天要去公司，要不你看你在哪儿方便，我顺道开车就路过了。” 蒋帅明白他的潜台词是没时间多聊，心里叹气，嘴上却若无其事道，“过几天怎么样？我这几天要回学校考试，没大有时间。” “那行，考试要紧。”陈彩痛快答应，“那到时候再联系。” 他说话的功夫正好走到了洗手间，这会儿收了线，正好对上镜子里的自己。说来也奇怪，这次竟然比上次的美容效果还好，脸色红润光嫩，跟打了肉毒杆菌似的。而且不仅皮肤，整个人的神采跟平日里也有些不同。 陈彩左右照镜子细细打量，心想陆渐行那个渣渣以后是约不到了，让他爱找谁找谁去吧，就是以后自己要是挑男友，一定得注意着点，找个能干的，要不然前后落差太大，到时候怕是要闹家庭矛盾。 他心大，想得开，收拾完毕便开车去了公司。 王成君这天一早也到了，正跟宣传说话，扭头看到他忙迎了过来。 陈彩问：“人呢？” 王成君指了指会议室：“都进去了。” 陈彩一直在忙着给他找助理，人事部到处发招聘网罗人，好歹搜罗了一波，开始分批安排面试。今天上午是第一波，有十来个人。陈彩在来的路上打了几份面试材料，这会儿递给别人叮嘱发下去，让他们做着试题，又拉着王成君往旁边走了走。 “招的助理以后是要跟着你的，所以你也看看有没有眼缘，实在不喜欢的不要勉强，给我传递一下信号。再者，一会儿少说话。如果今天能定下来，会尽快让对方上岗，跟你一块磨合几天。你跟助理虽然同吃同住，但切记你们是工作关系，掌握好分寸，过多的个人情况，像是家庭背景，经济条件，个人喜好……尤其是不好的习惯，哪怕是当笑话也不要随便讲。注意保护自己的隐私。” 王成君点头，犹豫了下：“那他也要住进来吗？” “看情况，尽量给他们安排宿舍，毕竟不止招一个人。” “嗯，我也觉得这样，”王成君道，“毕竟别人不知道我们租的便宜，别以为咱多有钱呢。” “对了，不要说你的房子是租的，更不能提自己租的便宜。”陈彩叮嘱道，“没人愿意跟着一个穷鬼混，你自己都混不出头，他们哪来的指望？” 助理的工资是分基本工资和补贴的，基本工资是公司付，补贴是艺人自己出。 王成君心想故意装逼不好吧，我就是穷啊……可是陈彩这么要求，他也只得应下。 过来面试的人一共来了十几个，男女都有，但都比较年轻，二十岁上下。陈彩收上来测试题和答卷一看，上来先点了几个名字。 “你们几位先回去等通知吧，”陈彩道，“等出结果我们人事部的同事会再跟你们联系。” 那几人面面相觑，迟疑着站起来往外走，有一个男生个子挺高，瘦溜溜的，经过陈彩旁边时冷笑了一下：“经理，这意思就是我们没通过呗！” 陈彩依然微笑道：“面试结果现在未出，等出来会有人电话通知的。” “什么啊，不通过当场明说呗，装什么逼，”另一人也不吃这套，边往外走边没好气地拉开会议室的门，哐的一声，“小破公司还不稀罕来呢！” 那几人晃晃荡荡走出去，会议室内顿时陷入一阵尴尬，王成君在一旁坐着，脸色涨红。陈彩反倒是恍若未闻，等那几人走了，笑吟吟地看向剩余的几位，“哪位先来一下自我介绍？” 面试一连进行了好几天。 除了第一场外，剩下的竟然都是稀稀拉拉的单独过来，即便统一通知三点面试，那也是要么早到要么晚点。陈彩挑的很仔细，去除脾气火爆的、做事马虎的、什么经验都没有的、眼珠子乱转过于活泛的……留来留去，竟然只有三个勉强可以参加复试。 等最后通知，三个可以复试的又有一个放鸽子，说自己不想来了。于是只得安排剩下的两个立刻上岗，找人培训，安排宿舍。 那俩人正好一男一女，女孩子还不错，之前做过艺人宣传，细心爽利，正好可以做工作助理。但另一个男孩就差点事，爱打听八卦闲聊天。陈彩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更好的替代，只得费心反复叮嘱立规矩。如此一来他去公司的次数就多了些，起初还没觉得什么，等后来几天公司陆续有人辞职，陈彩才发现哪里似乎不太对劲。 孙玉茂这几天来公司也少了，陈彩找不到靠谱的人打听，想了想打给了梦圆。 谁知道梦圆却道：“这个啊……我以为你知道呢。我也听说了一点，但是还不确定。” 陈彩一听心下一沉，问：“什么事，严重吗？” “说严重……也不至于，现在谁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呢，”梦圆那边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道，“好像是咱公司要被别家给收购了。” “啊？！”陈彩吃了一惊，“你别吓我啊！” “哎别急，我还没说完呢，”梦圆道，“我听来的是这样，好像那边也是一家小公司，老板跟孙总是朋友。其实你也知道，孙总现在干着有点吃力，这几年他投得多挣得少，现在可能是干不下去了。” 陈彩脑子嗡嗡作响，心想不相干了？不相干了打招呼啊兄弟，我这还蒙在鼓里呢，以后这是就要失业了？ 他自己乱琢磨片刻，又渐渐理出了一点头绪。 “梦圆，说实话，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陈彩问，“你给我交个底儿。” 梦圆还真是早就知道了，但是也就早了几天而已，因为她这次代言费公司抽成比较多，孙玉茂跟她又熟，所以打电话的时候唠叨着不觉说漏了嘴。梦圆这人嘴巴严，追问了几句，孙玉茂也就说了。 “孙总的意思是，除了换了个老总，对我们来说其实没差别。那边公司也有经纪部，到时候两边合并到一块去，还是各忙各的。经纪约也是按照以前的来，这些他都谈好了。只不过是公司换了个头儿，他把股份卖了而已。” 陈彩这才想起他之前给孙玉茂打电话，要求给霍兵换人的时候，孙玉茂乐呵呵地说的那番话。 孙玉茂道：“他要不听话你就随意点，晾晾他。公司现在有转型计划，人员方面会有变动，现在就先这样，如果实在不行，就再等俩个月，到时候统一从新安排。” 陈彩当时留意了一点，哪想到是这种变化。 不过一想也不意外，孙玉茂这公司是自己的，注册的时候就是个有限责任公司，跟老婆把股份一分，自己当着法人代表，处理什么事情都是家门一关两口子的事。操作起来的确简单的很。 第21节 他们经纪部是干活挣钱的，受的影响还小点，如果新公司有资源有门路，说不定还是好事。但是对于行政人事这些部门来说，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他心里有了数，多少也有些恼火孙玉茂瞒着自己，不过这种事不好随便跟风而动，王成君那边也耽误不得，陈彩便一直假装不知道，接下来的几天依旧该忙什么忙什么。 四月下旬眨眼就到，王成君进组的前夕，陈彩终于等来了孙玉茂的坦白。后者这天早早跟陈彩说了声，让他在楼下等着。等到下班，陈彩提着包出来，这才发现孙玉茂竟然开了自己的保时捷过来。 陈彩上车，又发现这人衣服也换了，西装革履，正式不少。 他心里隐约猜到一二，却强自镇定不多发一言。 孙玉茂开出一段，这才叹了口气，笑道：“你都知道了吧？” 陈彩没说话。 孙玉茂说：“以后鱼猫就不姓孙啦！老哥我不行啊，那点钱扔这里面，响儿都听不到一个，现在撑不下去，不得不卖孩子了。” 陈彩原本有些怨气，可是这会儿看老总神情怅然，话里话外透着心酸，又忍不住心软了一点，劝道：“怎么会呢，咱公司现在不是挺好的吗，梦圆也有代言了，成君也拿了个好角色，说不定俩人说爆就爆了呢。” 孙玉茂摇头道：“哪是这么容易的。” 他将车子塞入去往豪华路段的车流，前方赌的厉害，他的心情也不畅快，又过了会儿，才对陈彩道：“不过我得谢谢你，要不是现在公司有点好转的架势，我这砸手里都卖不出去。陈彩，你可别在心里骂我，都说开门容易关门难……要是能让你们继续干下去，我这个门也是想着能不关就不关。” 陈彩心想，卖掉当然比关门好，你也没吃亏。 他分不清孙玉茂此时的感慨是出于对公司的感情，还是仅仅是商人逐利之后的粉饰，一时之间无话可答，只得“嗯”了一声，看向窗外。 车子最终停在了一处豪华会所的外面，有门童过来开门迎宾，另有一人在旁候着代为泊车。陈彩头次出入这等奢侈场所，低头看了下自己身上的运动服，不觉有些赧然。 孙玉茂已经领头走在了前面，回头等他跟上来之后，这才叮嘱道：“今晚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几位，也有你们的新老总刘总，我向他举荐你，说你原本要升经理的，让这事给耽误了。所以今晚你看着，能喝多少喝多少，要是喝好了，到了新公司里，你好做。” 陈彩一愣，没想到他竟然会为自己考虑，还帮了一把，忍不住惊讶地看着他。 孙玉茂笑笑，转头在前面直奔三楼一处包厢。陈彩收回心思，也立刻调整状态，跟在后面堆笑而入。然而等进门，陈彩抬头往里一瞧就愣了。 冲门而坐的老大位置上，除了一本正经的陆渐行还能有谁。 第21章 那句“我再也不想看到你”像是弹幕一样从陈彩的脑子里飘过…… 他看着陆渐行, 陆渐行也正看着他, 俩人默默对视两秒，又都默契地各自撇开了视线。 孙玉茂那边也有些惊讶, 他已经是早出发了, 按理说这样的饭局一般晚上八九点才会开始, 哪能想到一推门几位竟然都已到齐。 这里面在座的几位，除了陆渐行和刘总之外, 还有两位公办人员, 是今晚的主要人物。几人中间另坐了三位女伴，妆容精致, 低鬟浅笑, 都是电视上见过脸的女演员。 大家看他进来都没什么反应, 但孙玉茂知道规矩，笑呵呵地领着陈彩在下手站定，跟在座各位挨个打过招呼，自觉道：“今天衣服让孩子给弄脏了, 回家换了一身就给耽误了。劳各位领导久等, 我这先自罚三杯。” 他说完便弯下腰去倒酒, 却被刘总伸手一拦。 刘总跟他交情不浅，这会儿便笑着问：“你先别着急喝啊，旁边这个年轻的是谁？” “公司的一位人才，”孙玉茂介绍道，“叫陈彩，小伙子长得好, 做事也行。” 刘总笑着点头，却问：“既然是个人才，酒总会喝的吧。” 陈彩打刚刚进来就没吱声，他知道这不是自己乱说话的地儿，如今刘总开口，他自然也没有拒绝的余地，一听这话，立刻往前稍走一点，笑道：“刘总说的是，我嘴拙，讨嫌的话就不说了，先给各位领导赔罪。” “怎么个赔法，”刘总右边的一位中年人问，“你老板罚三杯，你打算是几杯？” “……”陈彩心里骂娘，脸色却不变，笑呵呵道，“那我每个人敬三杯，这诚意怎么样？” 众人没料到他敢这么来，顿时拊掌叫好。 孙玉茂面有难色，担忧地看着他，却又不好开口阻拦。 陈彩取过杯子，给自己倒满，双手稳稳地举起来，先朝坐主位的陆渐行笑了笑，“陆总，这杯我先敬您。” 陆渐行刚刚一直垂着眼看手机，这会儿却道：“不着急。” 其他人都是一愣，陈彩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得端着，等他说下文。 陆渐行道：“喝酒前，先给你们讲个笑话。” 刘总最能见风使舵，立刻问：“什么笑话？” “我之前有个朋友，最爱喝酒，尤其爱喝茅台。”陆渐行道，“但是这人老婆又管的严，不让他喝酒，所以一点儿零花钱都不给。你们猜他怎么办。” 陈彩看他说的挺带劲，忍不住也有些好奇。其他人问：“那怎么办，不喝了？” “不喝哪行，酒是粮食精，一顿不喝就要命。”陆渐行呵呵一笑，道，“他呢，脑袋聪明，就想出了一个招，到处蹭酒局。蹭酒局也还不算，最绝的是他每次提前去守着，躲一边，等数着所有人都到齐了，自己再磨磨唧唧出现。一出现就喊，弟兄们，我迟到了啊，不好意思，先自罚三杯！” 男男女女顿时笑了起来，陈彩心里明白，看他一眼，笑道：“陆总，您这笑话讲的，我都不好意思喝了。” 在座诸位都不傻，知道陆渐行此意是给他解围。刘总心中纳罕，却也不敢再为难，立刻打趣道：“陆总说半天就是心疼他的茅台酒呢，你还想喝？胆子够大啊。” 陈彩松了口气，腼腆一笑，终于得以落座。 如此一来包间内的气氛活跃不少，陆渐行话不多，大多数时候都是另几人聊天，从热播电视剧聊到最近招商引资土地规划，倒也没什么实质内容。陈彩听来听去倒是猜了个大概，知道孙玉茂这是跟着老友喝酒吃肉了，不仅卖了股份拿了钱，还被拉着参与了什么项目。 就是陆渐行的样子有点奇怪，看着不像是也参与其中的。 他猜的其实没错，陆渐行原本只是出钱办了个小经纪公司玩玩，又顺手并购了几家小买卖。至于其他的这些投资项目，他不懂，所以也不管。 倒是陆渐远这个老弟爱捣鼓这些，去年听说有个好项目，就开始找人牵线搭桥想要参与。前前后后打点半天，最近才知道能拍板的人是自己前女友的爷爷，人人尊称一声吴老的那位。 陆老弟那前女友爱他爱的死去活来，偏偏他又是个花花公子，没分手的时候就闹得两边鸡飞狗跳。后来俩人好歹分开，女方家立刻将他列为了拒绝往来户。不过那家人对陆渐行的印象倒是相当好，有时候家里办个什么宴，还会给陆渐行发请帖。 陆老弟这次求财被阻，心有不甘，于是厚着脸皮去求了陆渐行，让后者帮忙说两句好话，哪怕给他个认错的机会都行，为了方便陆渐行行事，他还拨了三位小有名气的美女作陪。 此时这边的人在包厢吃饭，陆老弟便在楼上的棋牌室里等着。 陆渐行此时也有些犯难，他这人扮高冷惯了，很少主动迎合恭维其他人，所以并不知道怎么切入话题合适。如果是旁人的话，他可能会开门见山的说两句，让人直接上楼。但是身边这位吴老是长辈，他又一向敬重，反倒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好。 酒过三巡，饭菜也早已上齐。吴总身边跟着的中年人大概酒量不行，这会儿便有些醉醺醺的，开始频频看向身边陪客的美女。 那美女丰胸柳腰，原本穿了身薄款的西装套裙，此时大概觉得热，脱去外套，便露出了里面的v领真丝衬衫来。其他不觉得怎么样，就是那衬衫大概小一号，以至于胸前几粒扣子紧绷，像是随时要被撑破一样。 中年人眼神飘忽粘腻，往美女那边腿上挨过去，又指着螃蟹卖弄道：“姑娘，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美女倒是毫不介意，笑嘻嘻道：“还能是什么，大闸蟹呗。” 中年人赞同似的拍了拍她的腿，又问：“你知道这大闸蟹怎么吃？”他说完停顿少许，自顾自道，“这大闸蟹，一是吃母，母的有黄，这个你知道吧？” 美女笑着哎吆一声，问：“二呢？” 中年人便道：“二是吃这个蟹钳。女的吃这个好，为什么啊？因为它这够硬。男的吃这儿也好，因为它这夹得紧……越夹得紧的，越鲜美多汁。” 他一语双关，急色之情便有些按耐不住。陈彩之前陪人吃饭喝酒，见过不少，知道但凡这种场合都会有些荤段子，只不过区别是有的是个别人色，有的是满屋子人都色。如果是后者，那一会儿的话题多半就不正经了。 他想到这忍不住抬头看了陆渐行一眼，正好陆渐行不知道为什么也在看他，俩人冷不丁对视上，还没等愣神，就听有人“啪”地一下一拍筷子，怒道，“像什么话！” 大家被吓得一愣，纷纷抬眼去看，这才发现吴老拧眉瞪眼，气得手都在抖。 那中年人被这一喝，黄汤顿时下去大半，立刻清醒了过来，再看吴老的神情，几乎要吓尿了。 他知道自己坏事了。别人不说，吴老这人是极正经的一位，以前他在对方手下做事，自己的那点毛病便极力掩饰着，这才换来对方退休后的不少照顾。谁想今天一顿饭，自己得意忘形，竟然失了智。 饭桌上的气氛尴尬到了几点。 吴老虽然忍不住喝止了手下，但发完火，心里也知道实在不妥。毕竟陆渐行还在这坐着，他这是喧宾夺主了。老人家不禁觉得脸面无光，又暗恼安排美女作陪的人。等室内寂静片刻，他自觉没脸，便要起身告辞。 刘总见状正要拦住，陈彩灵机一动，倒是冷不丁来句：“吴老您说的对啊！” 他这话没头没尾，其他人纷纷都看了过来。 吴老起身的动作也停了停。 陈彩指着饭桌上的杯盘碗碟道：“我也觉得什么螃蟹不螃蟹的，有点歪门邪道了。吃东西都是顺应天时，什么季节吃什么。螃蟹中秋才肥，现在上来的这些算什么？谁知道是哪里来的野路子呢？哎对了，这怕不是死螃蟹，搁在冰箱冻了半年的吧？” 他本来衣着就略显寒酸，一身运动服没型没样，这会儿故意装傻，其他人也不觉得如何。 好在包间里伺候的服务员是见过各种场面的，此时也不恼，笑道，“我们店怎么敢给各位死螃蟹呢，都是空运过来的活螃蟹。” 陈彩笑道：“反正我觉得挺一般，你这菜吃的让人没有季节感。” 刘总也机灵，顺口往下笑道：“这话倒是也有道理，现在人啊，都太浮躁了，连应时的食物有什么都记不得了，现在是吃什么的季节？” 一旁立刻有人猜测：“这季节，吃鱼吧？” 正好桌上有一盘鱼，陈彩点了点头，便指了下，道：“吃母猪壳。” 别人不解，觉得这名字粗俗，倒是陆渐行恍然大悟，哦了一声，“母猪壳啊，川蜀一带的叫法，其实就是鳜鱼。” 他有些疑惑，问陈彩：“你是四川人？” “我不是，”陈彩冲他笑笑，“但我妈年轻的时候在那边教过书。我小时候不好好学，就那句‘桃花流水鳜鱼肥’，我总念撅鱼，挨了不少鞭子，现在一看这鳜鱼我就屁股疼。” 他故意逗趣，其他人都跟着笑了起来。吴老神色稍缓，也露出一丝笑意。 陆渐行不觉又多看了他几眼，见陈彩瞧自己，眨眼笑了笑。 第22章 刘总没想到这陈彩还真有两把刷子, 上来敢罚酒, 说明酒量行。气氛闹僵了敢出头，说明有胆量。找的话题合适, 说明脑子活。 他不觉暗暗留意, 到也找到了合适的方向, 借此往吴老感兴趣的方向上引。 “都说这桃花流水鳜鱼肥，听着也挺美的, 可怎么没见过这种画呢？”刘总说到这故意停顿, 请教吴老，“吴老, 您是这方面的专家, 这鳜鱼画有没有跟这诗句一样美的。” 吴老眉头舒展, 却摇头道：“画里还真没有。桃花跟流水画一块，美则美矣，但寓意不好，鳜鱼呢, 又大嘴兜齿, 喜剧意味更重, 所以这三样凑一块，就不好看了。” 他说到这顿了顿，又看到桌上几人用的竹筷，不觉笑起来，捏住筷子举了举，“不过鳜鱼图倒是有, 扬州八怪你们知道吧？” 众人有意捧场，有人笑着说知道，有人说不知道。最后孙玉茂倒是露了把脸，在一边数出了扬州八怪几人的名字。 吴老笑了笑，“这八怪里，边寿民便有一幅《鳜鱼图》，一条大嘴鳜鱼偏离水面，鱼口半张，十分逗趣。更逗趣的是他在下面题字——春涨江南杨柳湾，鳜鱼拨刺绿波间。不知可是湘江种，也带湘妃泪竹斑。所以这店家不错，竟然还给我们配上了。这湘妃竹筷子，跟这湘妃斑的大鳜鱼，还算是同款。” 众人这次听得热闹，纷纷笑着赞叹老先生博学多识。 那中年人自知做错事，也不好意思待下去碍眼，趁机找了个借口先走了。 吴老看他出去，淡淡地“哼”了一声，这才看向陆渐行，沉声道：“你弟弟的意思我也知道，论做生意，自然还是你们生意人有头脑。只是他那做派，不瞒你说，我是很不满的。” 陆渐行点了点头：“我也很不满，这孩子太不正经了。”恨恨说完，又立刻往回拉了下，“不过他做事挺认真，干活的话是不会叫人失望的。” 吴老点点头，沉吟片刻，琢磨道，“你这呢，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啊。要不这样，你给我出题，我也给你出个题，你答对了我的，我就答应你的，如何？” 陆渐行一听，知道自己要是答不上来就算是输了。但他知道这是吴老给面子，一时半会没别的办法，干脆痛快道：“行，听你的。” 第22节 吴老略略得意，仍指着那盆鳜鱼道：“八怪里，除了边老先生外，还有个人也画了鳜鱼。你要是能说出是谁，画了什么，那这关就算过了。” 陆渐行一听就懵了，他早把扬州八怪是谁都给忘干净了，哪里知道谁画过什么。 他皱着眉，在那一本正经地琢磨对策，忽然瞥见陈彩在对面忙着吃东西，刘总和孙玉茂也是一脸没事人似的样子，灵光一闪，干脆道：“来来来，集思广益，谁能答上来，谁可以跟我要一样东西。” 剩下那几个看热闹的顿时都愣住了。 孙玉茂一听这话先乐了会儿，问陆渐行，“陆总，我要是能答上来，跟你要个房要个车行不行？” 陆渐行倒也爽快：“行，差不多的，你们敢提，我就敢给。” 他说这话自然是拿准了别人并不会太过分。更何况这么偏的内容，在学校里的学生都未必记得，他们这些人都工作多少年了，肯定都够呛。不过孙玉茂刚刚还知道八怪是谁，也说不定…… 陆渐行已经做好了这事不成的准备。谁想他算来算去，偏偏漏了陈彩。 陈彩今晚喝的多吃的少，原本正在那慢条斯理地抽空吃东西呢，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 陆渐行这个睡完就跑的渣渣……他挺想看这人自己打脸的。当然了，不看他打脸，跟他要个什么资源，或者给个好职位也挺好。 怎么算都是百赚不亏的买卖。 别人还在商量琢磨，陈彩喝了口水，毫不客气地举了手，“我知道。” 陆渐行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陈彩拿纸巾擦了擦嘴，笑道：“陆总您说话算数，吴老可看着呢。” 吴老对他印象好，笑着点头：“可以，我给你作证。” 陈彩当时因为鳜鱼挨了不少揍，所以记住了不少偏门知识，这下难得有机会显摆，立刻道，“除了边寿民呢，李鱓也画过一幅《鳜鱼图》。” 吴老惊讶，赞许地朝他笑了笑，示意陈彩继续。 陈彩道：“那画比较有生活气，也不是桃花流水，而是有葱有姜，旁边搭着一柳条。这位还题字——大官葱，嫩芽姜，巨口细鳞时新尝。” 陆渐行顿时对陈彩刮目相看，心想，这小经纪人够厉害啊，怎么还是个文化人？ 他一脸惊讶，陈彩也显摆上瘾，又接续道：“当然除了鳜鱼，他还画过游鱼，不过品种不一样，题字的意境也不一样了……一片清凉万里寒，蛟龙几觉咽吞难……也是他的。” 等到酒足饭饱，大家出门，吴老才忍不住拍了拍陈彩的肩膀，笑道：“你母亲是名教师？不错，这儿子是教的真好。” 他倒是说话算数，又对陆渐行道：“你这是沾了小陈的光，小陈是个福将啊！渐远那事，今晚我没时间了，回头让他自己去一趟吧。” 陆渐行连忙应下，等看到吴老上车离开，这才回身看了看陈彩。 陈彩喝了不少酒，一直没机会去洗手间催促，这会儿有点醉，便一个劲儿地傻笑。 孙玉茂在一旁心疼又欣慰，连忙道：“陆总，我先回去了。小陈跟我一块。” 陆渐行犹豫了一下，却道：“不用了，我捎着他。” 孙玉茂和刘总大吃一惊，心想这俩人什么时候认识了。 “我送他也行，”孙玉茂忍不住道，“陆总您方便吗？” “方便，”陆渐行心里想着事，一边给陆渐远打电话让他回去，一边随口道：“我们住一块。” 他这打完电话，带着陈彩上车。这次开车的是小秘书，对方见陈彩喝的不少，忙过来帮忙搀扶，一个劲儿地问：“没事吧，要不要吃点药？” 谁知道陈彩却不看他，只瞅着陆渐行傻乐。 陆渐行被他看的莫名其妙，一直到上了车，陈彩才红着脸，冷不丁问他：“陆总，说话算数吧？” “算数。” 陆渐行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个，点头答应，心里却好奇这人会要什么？要他的小帅帅前途无忧？还要是要房要车要巨款？或者说工作上的职位？ 没事！小问题！总裁都能满足他。 陆渐行做好心理准备，信心满满地点了点头：“说罢，你要什么？” 谁知道陈彩却羞涩又直接地往他身上一靠，幽幽道：“我要它。我要吃硬的……” 陆渐行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话。 “不行！”陆渐行立刻红着脸，拒绝道：“什么都可以，这个满足不了你！” 前座开车的秘书忍不住往后看了一眼，心想，握草，好污好劲爆。 陈彩还在后面纠缠，拽着陆渐行的衣服瞪着他：“你要食言？！” “不是我食言。”陆渐行被他蹭来蹭去也有反应了，心想这算什么事，你忘了你的小情人了吗？还是我的魅力太大，让你有了出轨的想法？他的心思百转千回，忍不住道，“这不道德，这可是禁忌之恋……” 第23章 秘书开车把禁忌之恋的狗男男送到了楼底下。 陆渐行一路上跟陈彩斗智斗勇, 急得满头是汗。停车之后他条件反射地下车, 等秘书一溜烟儿开车跑远了，才想起来送错了——应该先送陈彩到家的。 陈彩一脸醉态地抱着他的胳膊勉强站住。 陆渐行耐着性子问：“你家住哪儿啊？” 陈彩一脸迷茫, “不知道。” 陆渐行心想不管知不知道, 反正不能带他上楼。他琢磨了一下, 勉强回忆起上次堵陈彩的地方，往回看了眼, “我记得你好像住我家后面。” 陈彩：“！！”这还能记得？他一个激灵, 又忙继续装醉，迷蒙着装没听见。 “16号楼是不是？”陆渐行终于记起一点, 若有所思道：“一楼那户种了不少绣球。” “不是啊, ”陈彩否认, “你记错了，我不住那。” “……那你住哪儿？” “不知道。” 俩人对着沉默片刻，陈彩一脸委屈状，低头道：“你说话不算数是不是？” 陆渐行觉得冤枉。 陈彩说：“其实我以前很佩服你的, 虽然对你了解不多, 但也知道你这人言出必行, 我周围的人都夸你，觉得你这样的特别有魅力。” 陆渐行心想，哎？是这样吗？我在采访的时候还透露过这个优点？ 他有点飘飘然，夜色又深，他也不太掩饰，高兴地看向陈彩。 陈彩却拐了弯, 叹气道：“我还以为今晚立了个功呢，别人要说那话我就不信了，但你那么说，我就一点儿都没怀疑。原来不是这样的。吴老那么喜欢你，一定是早就答应好了。” “这个到没有，你的确立功了，”陆渐行说：“可是……你不是有男友的吗？” “前男友，”陈彩纠正道，“早凉了八百遍了，他不行，硬起来就是个小牙签。” 陆渐行：“？！” 原来是这样吗？ 陈彩蹭来蹭去，又浪道：“快点快点，都饿坏了。” 俩人搂搂抱抱进电梯，刷卡进门，阿姨不在。陈彩猴急地二话不说就要把人给推倒在地上。 陆渐行大叫：“不行！瓷砖太凉了，脏！” “地毯，”陈彩说，“那个软，羊毛的吧？” “半年没洗了，”陆渐行十分讲究，“去床上。” 说话的功夫，陈彩已经解掉腰带把裤子踩脚下了。 “……”陆渐行只得改口，“最起码也是沙发。” 俩人一块转移阵地，把沙发上的七八个抱枕扔的到处都是。陆渐行这会儿喝酒后遗症上来，觉得头还是疼，考虑问题有些慢。好在身体机能没受影响，准备做足，切入正题，俩人哼哧哼哧一番交战，都有些累。 陈彩清楚他的体力，知道只要中间稍稍休息一会儿，后面二波三波会更过瘾。但是陆渐行有个臭毛病，不爱接吻。陈彩要不是今晚酒精助兴已经按耐不住了，肯定不会这么放过他。 沙发太窄，俩人休息的时候依旧是叠在一块。 陈彩借酒发情，骚气道：“今晚那人说蟹钳的时候你看我干什么，是不是因为我夹得紧？” 陆渐行闷笑一声，问他：“那你当时还看我呢……” “当然是因为你够硬啊，”陈彩笑嘻嘻，扭头凑他耳边道，“你是真硬汉。” 说什么来什么，陆渐行不经撩拨，又来状态了。 陈彩满足地叹了口气，忙指点道：“你怎么还记不住呢，要吻我的。” “不吻不也行吗，我看你挺享受的，”陆渐行为难道，“我有点下不去嘴。” 陈彩原本还笑嘻嘻地，一听这话脸色就变了。不过他擅长表情管理，在陆渐行发现之前立刻调整成了惊讶的状态。 “为什么？”陈彩一脸好奇宝宝样，“你这个还有讲究吗？” “对啊，”陆渐行没多想，回答地理所当然，“这个跟谁都没问题，但接吻不一样，那个要跟喜欢的人才可以。” ”……哎吆，”陈彩忍不住酸溜溜道：“看把你讲究的。” 虽然他心里也清楚现在俩人毫无关系，他自己图的也仅仅是陆渐行的肉体，可是这话从对方嘴里说出来，感觉就不太妙了。 陈彩的心情一落千丈，越想越不舒服。原本刚刚还挺主动挺热情，这会儿干脆便往那一躺，闭着眼做咸鱼状。陆渐行哼哧哼哧埋头苦干了一会儿，便发现这人不仅懒得动，连喊叫声都敷衍了起来。 “那个，你动动行不行，”陆渐行忍不住提意见，“你这样我会失去兴趣的。” “随便，”陈彩在气头上，俩胳膊随意耷拉着，“反正你们这些人，失去兴趣不过是早晚的事情。你现在就当我是一娃娃。” 陆渐行没听懂：“什么娃娃？” “充气娃娃，”陈彩道，“我是你的充气娃娃，随便你怎么摆弄，没要求，不叽歪，省事又省心。我呢，就当你是我的电动棒，尺寸合适电力持久，偶尔还能调个频。” 陆渐行：“！！”电动棒？这人什么意思啊？ 他有点生气了。 陈彩道：“怎么停了啊？怎么滴，还得二次充电啊。” 陆渐行要被气疯了。 陈彩看他生气，心想活该，气死你。他这人本来就小心眼，被人嫌弃下不去嘴，越想越过不去，干脆新仇旧恨一块算。比如当初自己不过是认错人，稀里糊涂跟他滚一块了，既没有提要求也没有过多纠缠，乖乖巧巧就走了，结果呢，反而被这人当成了心机婊。 呸！不就拿了他一百块钱吗，抠门死……哦不对，那一百块钱还给他了，上次自己把那两张五十的拍到桌子上，走的时候忘拿了。 陈彩更觉得自己吃亏了。 第23节 再者上次，陆渐行前脚享受完，后脚就翻脸不认，还说“再也不想见到你”，现在这才隔了几天，吃饭的时候就冲自己眨眼了！由此看来，这人说不定就是一个扮猪吃老虎，占完便宜就跑的货。 一个坑里不能跌倒两次，陈彩想起上次自己什么都没做就被他半夜撵出了家门，暗暗琢磨对策，今天可不能让他故伎重演。 就是撵人，也得换过来出口气。 他在心里打定主意，见陆渐行气得不行，一脸不想做了的样子，故意激将法道：“哎呀，软了啊，这个磨损率好高。一次不如一次了呢。” 陆渐行还真是不想做了，但一听后半句话，顿时火了，什么叫磨损率高一次不如一次，这次不看你哭出来我不姓陆！ 俩人的衣服散落一地，沙发底下正好是陆渐行的领带，昨天刚从商场买的新款，限量版高贵蓝，他今天没戴过瘾珍惜的不得了，这会儿也顾不上了，伸手捞起，把陈彩的两只手拉到头顶上打了个结。 陈彩假装不愿意，扭来扭去，心里却想，刺激，太刺激了！ 哦天啊我怎么这么浪，好吧浪就浪吧，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这次俩人都鼓着劲，陆渐行原本是温柔款款型，除了不接吻之外还算顾忌别人感受，生怕给人弄伤了弄疼了，这次略带惩罚意味，又急于证明自己，顿时卯足了劲，几乎是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了个马拉松。 陈彩一开始还演戏，大喊，你要做什么，你不能这样，我是不会屈服的……等到开了个头，滋味上来便什么都不管了，扯着嗓子嗷嗷叫。 在陆渐行听来，那应该算是自己胜利的号角。 马拉松跑完，领带解开，俩人同时进入了贤者时间。陆渐行恢复的快，见沙发上已经是一片狼藉，于是起身去衣帽间拿了个浴袍套着，顺道给陈彩也拿了一件。 客厅乱糟糟的已经不能看了，沙发太软不适合睡觉，陆渐行有些犹豫，不知道该让陈彩跟自己一块去主卧，还是让他单独去客卧。正纠结着呢，扭头一看，却见陈彩已经换了个姿势，侧躺在那，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一处。 陆渐行把浴袍给他盖上，见他发呆，忍了忍没忍住，问他：“你怎么了？不舒服？” 陈彩呆滞片刻，才缓缓地摇头，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陆渐行看他这样顿时愣了。 果然，陈彩泫然欲泣道：“我错了，我对不起他！” “他？”陆渐行有些懵逼，皱眉道，“他是谁？” 陈彩道：“我，我男朋友。” “你男朋友？”陆渐行一脑门问号，忍不住问，“你不是说你们分手了吗？” 陈彩不说话，只捂着脸，肩头耸动，看起来十分哀伤。 陆渐行等了半天，才听他断断续续道：“没分手，我们只是吵架了……” 陆渐行：“啊？！” “我对不起他，他对我那么好，我却，我却……”陈彩演不下去，又哭不出来，干脆转了个身，脸冲沙发背趴着，再继续哀嚎道，“我却对不起他，跟我的老板上了床，哦不，上了沙发……” 陆渐行：“……” “他一定会以为我是个虚荣的男人，明明我不是自愿的……” “……谁说你不是自愿的？”陆渐行对别的信息还没消化完，一听这个就炸了，怒道，“明明是你先动的手，你还说，说你前男友是牙签男！” “对啊，我前男友是，”陈彩转过身，理直气壮道，“可是我现男友不是啊！” 陆渐行傻眼了，“那你有现男友你跟我搂搂抱抱干什么？” “我哪有跟你搂搂抱抱？”陈彩瞪大眼，扭头就不认账，“我昨晚喝醉了！都喝断片了！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你上的床！” “……”握草？这样也行？ “就算是我主动，”陈彩又低下头，难过道，“那也肯定是误会什么了啊？” “不可能误会，”陆渐行坚决不想承认自己又又又睡了别人的老婆，简直要崩溃，据理力争道，“你断片了不要紧，我告诉你，” 陈彩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陆渐行说：“事情是这样，你去喝酒你记得吧？记得就点头。” 陈彩点了点头。 “然后中间有点小事故，吴老生气了……这个也记得？好，后来他就说八怪，还出了个题，我当时说谁答上来答应谁一个条件，这个你还记得吗？” 陈彩继续点头：“记得。” 陆渐行松了一口气，抬手道：“后来……” “后来的就忘了……”陈彩却突然说，“后来的我一点印象都没有，陆总，那我提要求了没？我要啥了？” “你要我了啊！” “不可能！”陈彩却一脸难以置信，道，“我都想好了，这么好的机会，那肯定是要套房啊！我可是一穷鬼自己又买不起。” 陆渐行呆住了，被气得结巴起来：“你你你，你要什么？你要房？” “肯定啊，”陈彩道，“你跟房子比，这……还能有疑问吗？” 陆渐行已经被震惊到不知道是真是假了。 陈彩见好就收，看他这样，自己开始捡着衣服往身上套。等拾掇整齐，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他才转过身，一脸郑重道：“陆总，虽然跟你发生了这种不愉快。但是我还是想说明一下，我这人很讲究的，这种事情我只能接受跟我的爱人做。” 他低下头，停顿片刻，又道：“不过假如已经发生了，我希望我们都能正确的去面对。” 陆渐行：“……”他不想说话，实际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陈彩道：“房子我不要了，要不然我更跟男朋友解释不清楚。以后我会好好工作，希望你不要为难我。当然了，除去工作之外……”陈彩顿了顿，看着他眨了下眼，“我们私下就……再也不要见面了。” 陈彩一脸哀伤地走出陆渐行家，下楼的时候鬼使神差地看了眼手机，又是三点！ 楼上的灯光还亮着，陈彩心里嘎嘎直乐，心想完了，这下陆大总裁估计睡不着了。这人有偶像包袱，今晚是被接连否定打击，指不定多难过呢。 想到陆渐行被自己唬得一愣一愣的那懵样儿，陈彩又有点心疼，忍不住想，这么可爱又能干的人，以后也不知道会便宜了谁。不过不管怎么样，都不可能便宜自个。 一来俩人都做了三次了，也不见陆渐行来电，打个啵儿都难，自己也实在没什么能吸引他的地方。二来地位悬差大的亏已经吃过一次了，许焕的例子在前面摆着，吃一堑长一智，自己再找就找个一开始爱自己爱得死去活来的。 这么一想，小头牌已经好久没联系自己了，现在才四月底，离着期末考也远，也不知道这孩子在干什么，别的不说，衣服可得早点还上。 他这边惦记蒋帅，陆渐行在他走后久久不能平静，也想起了蒋帅。 他昨天就想，这小经纪人明明十几天前还跟蒋帅蜜里调油得换衣服，怎么可能短短十几天下来，就分手了。不过要说陈彩昨晚完全不知情，陆渐行也不太信。 他心里觉得烦躁，左思右想不明白，把地上的抱枕踢出老远，决定调查一下。 毕竟如果真如陈彩所说……那自己跟那人怕不是前世的冤家吧，要不然睡人老婆睡三次了。 陆渐行打定主意，如果是自己被骗了，那一定要让那个小经纪人付出应有的代价，让他知道总裁不是好惹的。当然如果是自己做错了，那即便是为了自己一贯以来的形象和对老实人的补偿，他也要默默做些什么。 不过这种私事不适合让公司的人去查，陆渐行想来想去，决定问自己弟弟。 陆渐远半夜正睡得香，被电话吵醒，上来就想骂。等一接通，才发现是自己大哥。 陆渐行上来就安排：“明天，你帮我查查那个蒋帅。” “蒋帅？”陆老弟一头雾水，“这谁啊，没听说过啊？” 陆渐行闷声道：“就是那天去吃饭的时候，在楼下碰上的那个背吉他的。” 陆渐远对那人有印象，很帅的小伙子，看着特阳光。 “怎么了？”陆渐远这下来了精神，心想哦吼，老大哥这是要开窍了？ 果然，陆渐行道：“你去调查一下他，家里都有什么人，他在跟谁交往，现在什么情况。” 他心绪不佳，几句话交代完就挂了电话。 陆渐远做这个熟门熟路，立刻满口答应。等结束通话，他又精神振奋地立刻打给自己的兄弟，原话叮嘱了一遍。 兄弟办事比较仔细，还不忘问问售后：“然后呢，远哥，调查出来蒋帅的交往情况后怎么办？” 陆渐远坏笑道：“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搅黄了他。” 第24章 陆老弟万花丛中过, 脚踏多只船, 追人拆人的套路再也熟悉不过。 他找人调查蒋帅的情况和背景，三天后拿到了报告, 内容挺全, 就是仔细读下来没什么亮点, 一路附小附中读上来，成绩平平, 表现也不突出, 一看就是本地家长的路数。没出过国，家里条件应该一般般。追求者挺多, 都没答应, 看来不好搞……综合分析一下, 这就是一个脸好看的普通男青年。 陆渐远心中有了底，开始让兄弟按照中等标准展开攻击，主要攻击物从低到高分别是鲜花衣服和手机，预算都是千元等级, 这样既不会让人觉得寒碜, 也不会因为出手太阔绰把人吓跑。 当然对方可能很有骨气, 陆渐远为此还准备了专为清高人士准备的pnb。 谁知道拒绝来是来了，pnb却用不上。 送礼物的小弟回来反馈说：“那个蒋帅说你送的太低级了。” 陆渐远“啊”了一声，皱眉问：“什么意思啊？” “就字面上的意思，”小弟偷偷觑着他的表情，回复道，“他说咱买的衣服, 牌子都是营销出来的，材质版型不好。而且这衬衣还是去年的款。别人送都是送阿玛尼。” “那就阿玛尼，”陆渐远有些意外，心想这个小东西，开口还挺大，叮嘱道，“去专柜问问最新款，当然太贵了也不要，还不知道成不成呢。手机呢？最新款的水果，总满意了吧。” 谁知道小弟道：“手机也不满意。” “……” “他说现在水果都过气了，他现在喜欢国货，尤其是那个限量版的保时捷。” 保时捷的限量版，陆老弟要买也不是买不到，但是要找朋友的朋友拿货。而且他之前为了泡妞已经拿过俩了，后来自己想要都没好意思再开口，哪能真给他要。 陆老弟从来不做亏本买卖，之前泡的男男女女，都是俩人眉来眼去有了勾连他才会花钱买东西。东西虽然也送，但也是看对方的层次来。对于蒋帅这种普通学生来说，花钱太多他就不敢了，怕竹篮打水一场空。 陆渐远心生警惕，决定按兵不动，回头先去提醒一下自己经验不足的大哥。可是接下来几天陆渐行压根儿就没去公司。他业务又忙，好在五一家里会组织家宴，陆渐远把材料准备好，一块带在了身上。 五一这天的家庭聚会在陆爸爸的别墅里，老人家住在这边，儿孙们上午陆陆续续到齐，陆渐远等来等去，就是没见到陆渐行。 眼看着快要开饭了，大家都往二楼走，就陆可萌还在一楼玩游戏，陆渐远打了两遍电话没人接，便忍不住问她：“咱哥呢？怎么还没来？” 陆可萌跟陆渐远前后脚出生，因为是个女孩，所以从小在家都是公主待遇，顶上没人，陆渐远也怕他。谁想后来竟然空降来一个便宜大哥。 她从心里不喜欢，一听陆渐远问就忍不住翻白眼，冷笑道：“什么哥不哥的，你是不是傻？” “你才傻呢，”陆渐远知道她的毛病，忍不住道，“好歹是亲哥，你干什么老针对他？” “是不是亲哥谁知道？糊弄外人也就行了，就你整的跟真的似的。”陆可萌嗤笑一声，眼珠子一转，又嘿嘿笑道，“哎不对啊渐远，你这么鬼精鬼精的，现在天天你干活他喝茶你就没意见？我告诉你哦，事出反常必有妖，你要么是太傻，要么就是太精，算计人呢。” 陆渐远黑脸了，起身往外走。 外面正好走进来一个人，挺高挺帅，戴着墨镜。陆渐远觉得眼熟，眯眼一看，才发现是许焕。 许焕今天自己过来的，没带经纪人，看见陆渐远先笑着打了个招呼：“陆总好。” 陆渐远笑着点点头，心里却纳闷，之前他听说过陆可萌跟他拍拖，但是俩人不是分了吗？怎么这是又好上了？ 第24节 在私生活方面他自己就很乱，自然也不会去管陆可萌，又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陆渐行来，又看其他人也不问，好像不太在意的样子，只得返身上楼吃饭去了。 陆渐行这一周过的有点浑浑噩噩。 自打陈彩走后他就头疼腿疼后背疼。起初他还以为自己是纵欲过度，心想莫非真的是磨损厉害，一次不如一次了？等到第二天下午还是浑身酸痛，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是感冒了。 病去如抽丝，虽然不是大毛病，也不影响活动，但是要么打喷嚏没完要么流鼻涕，也怪让人烦心的。陆渐行左右一想，反正去了公司也没什么事，干脆在家窝了几天。谁想越窝着病人的矫情劲儿越上来，思来想去，自己好像挺孤单，也没什么地方去没什么朋友玩。 五一这天家庭聚会，他难得早早换了衣服出发，走半道上冷不丁想起来有样孝敬老人的东西一直在办公室，于是又叫秘书掉头去取。谁想到这一掉头，就被人给缠住了。 公司门口站了一个中年人，穿着汗衫长裤，手上拎着一个皮包，见他下车后眼睛一亮，二话不说的冲了过来：“陆总你好，现在能找你谈谈吗？” 因为放假，门口的保安也都不在，陆渐行被这横冲出来的一个人吓了一跳。他回神，觉得这人眼生，又不想太无礼，于是摆摆手：“不好意思，我一会儿还有安排。你如果有事情可以先跟我的秘书预约。” 中年人却道：“我约了，没人受理。他们一直说你忙，不在。” 这种事情挺常见，虽然陆渐行看着清闲，但每天要找他的人也挺多，要么是攀关系的要么是拉投资的。这些不用他亲自处理，秘书室都会问清来人是谁然后进行初步筛选。 家宴十一点半开始，陆渐行看了眼时间，有些着急。正好秘书已经从车上跳下来拦了过去，他便想绕开这中年人继续往里走。 中年人见状就有些着急，秘书拦他他不好硬闯，只得在后面大声喊道：“陆总，是陈彩！陈彩你认识吗？是他介绍我来的！” “谁？”陆渐行一愣，没想到会听到这个名字，有些惊讶地回头看他，“陈彩？” “是的，陈彩本来说要安排我跟你吃饭，”这人情急之下连走两步台阶追上了，恳切道，“但是我最近联系不上他，所以只能直接来找你了。” 陆渐行：“……”这是什么情况？ “你贵姓？”陆渐行问。 中年人立刻弯腰：“免贵姓陈，陈建华。” 姓陈？陈彩他爸？陆渐行打量他一眼，又觉得不像。 中年人恳切道：“陆总，我就耽误您三分钟，就说一件事，说完就走行不行，我求您了！不瞒您说我在这等好多天了。” 秘书还要再拦，陆渐行却又觉得有些不忍，挥了挥手：“那就进来吧。” 他示意秘书在外面等着，带中年人进了大厅。大厅里有个休息区，是平时员工接待朋友和家属的地方，后面有咖啡吧，这会儿公司放假，没什么人在，陆渐行便取了瓶饮料水递过去。 他能看出这中年人很紧张，那个皮包被他放在膝盖上，双手使劲压着，应该是里面装着重要东西。 陆渐行心中大概有了数，只不过有些事情仍需求证，他示意这人稍等，自己在稍远处拨通了陈彩的号码——这号码是那天饭局上陈彩报给刘总听的，不过随口说了一句，声音也不高。陆渐行当时正好听到，觉得数字挺顺的，不自觉就记住了。 铃声响了两秒，那边有人喂了一声，声音挺陌生的。 “你好，”年轻人问，“找哪位？” “你是谁？”陆渐行微微一怔，下意识问：“陈彩呢？” “他在穿衣服呢，”对方道，“我叫蒋帅，是他朋友。你是？” 陆江行刚要报名，立刻怔住了。 蒋帅？正牌男友？ 他忍不住有些心虚，觉得自己像是跟人老婆偷过情的姘头，这会儿连名字都不敢报了。 不过衣服……那边大白天的在干什么？ 他没吱声，仔细贴着手机听着那边的动静，没听到没什么少儿不宜的娇喘，倒是能听出在放爵士乐。 陆渐行心想，果然，俩人是误会解除了吗，大白天就在那做爱。不过配爵士乐是什么鬼，这节奏多慢。 之前陈彩说有男友的时候他还没觉得如何，这会儿一脑补那边的情形，又觉得怪不是滋味的。 好在那边很快又换了人。 陈彩接过电话，一看是陌生号码，也有些奇怪，不过仍客气问道：“你好，我是陈彩。” “是我，”陆渐行闷声道，“我有正事找你。你悄悄的，不要让他听到……” 陈彩微微一怔，陆渐行？ 白天联系多半是有正事。陈彩看了眼叼着饮料吸管的蒋帅，后者撇嘴笑笑，抛了个媚眼过来。 陈彩好气又好笑，指了指，自己去了咖啡店门口。 “怎么了陆总？”陈彩觉得有点别扭，尽量平和地问，“什么事？” 陆渐行压低声道：“这里来了个人，说是你安排的，让他来找我吃饭，这什么情况？” “我安排他吃饭？”陈彩愣了愣，“谁啊？不可能啊！” “他说他叫陈建华，”陆渐行说，“我以为是你家人，这才网开一面让他进来的。” “陈建华？”陈彩一顿，觉得不对，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记起来了———这不是梦圆的导演吗？ 上次陈彩过去请剧组吃饭，这导演的确提过一句想见陆渐行。陈彩那会儿狐假虎威，糊弄了一句先办了事，哪想到现在竟然翻了船…… 这怎么还有找上门的啊！ “陆总，”陈彩有些懵，着急道，“这事有些误会。电话里我跟您解释不清……” “我现在在天一大厦，”陆渐行一听这话，心里明白这中年人不完全是唬人，干脆道，“我今天中午有事，只能留给你们二十分钟的时间。你快过来。” 陈建华今年五十岁了，是个导演，之前签约东影，也曾雄心勃勃做一番大事业，无奈现实教做人，这几年他在东影毫无建树，拍出来的几部电影都血扑，终于在前几年被人解约。然而就在解约之后，有个项目找上了他。 那项目的负责人跟他其实是老同学，手里的剧本也挺好，讲的是家族故事，然而四处找人投资却没人感兴趣。老同学听闻陈建华在东影，满怀希望而来，俩人一碰面，这才发现谁过的也不比谁好。 陈建华还是有些艺术情怀的，他直觉那剧本能火，于是拉下脸皮借着之前的一点人脉四处拉投资，前前后后找了十几家公司，终于差不多了，就在去年的时候，其中接近半数的公司竟又突然撤资。 剧本都改了几年了，演员也找了个差不多，甚至个别都签好合同了。投资方一走，陈建华便成了被架在锅上烤的鸭子。他不得不开始找些小活儿自己挣钱往里填补，可是窟窿太大，取景地又多，他实在没办法了。 陈彩赶过来的时候，陆渐行刚听他介绍完剧本在那诉苦。 陈彩有些尴尬，先看了看导演，心想这人在片场的时候也有排场脾气也差，现在竟然低声下去地在求人。再看看陆渐行，这人明明晚上被自己欺负得一愣一愣得，现在搭着腿，一脸沉静的坐那，竟也真有霸道总裁那点架势，还带着点威压。 果然人都是多面性的。 不过到底还是尴尬了点，陈彩笑着打招呼，找了旁边的位置坐下，满脑子都在琢磨这可怎么破。 他不清楚这人跟陆渐行都说什么了，扯大旗作虎皮是不对，但是自己也没乱说过话。一会儿先把这人带走，回头再跟陆渐行解释，或许也行？ 他这边打定主意，正好那导演过来握手，他便干脆拉着人不放，想要把这人给拖出去。 谁知道那导演看见他只顾着激动，没明白他的意思。陈彩不放手，他还以为是对方在暗示跟他的关系好。 导演更有底气了一点，说话也有些没把门儿的，笑呵呵道：“哎，我就知道还是小陈你比较靠谱的。他们都说你吹牛，就我支持你，知道你跟陆总是真好。” 陈彩一听头发都要炸了，着急辩解：“别乱说，我什么时候说我跟陆总好了？” “就影视城的时候啊，”导演听他声音大，被吓了一跳，“这不你说的吗。” 陆渐行在旁边听着，一直等着问这事呢，这会儿忍不住问：“陈导，你们都知道什么了？” 导演犹豫了一下。 陆渐行笑道：“没关系，又没有外人，你就随便说说。” 导演现在就等着巴结他呢，不管陈彩的阻止，立刻交代道：“也没什么，就是大家都知道小陈跟陆总你关系比较好……就是……一起晚安休息的那种好。” 他挺文艺，不好意思说睡觉。 陈彩的脸却轰的一下就热了。 陆渐行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继续问：“这事你们怎么知道的？都谁知道了。” 导演说：“这事我们正好看见了，小陈也说是。不过这也不算秘密，整个影视城应该都知道了。” 陆渐行：“？！”整个影视城？ 整个影视城都知道他睡了别人的老婆？这什么情况？ 完了，信息太多，情况太严重，脑子竟然处理不过来了。 第25章 “陆总我错了, 你听我解释。”陈彩前所未有的怂, 缩在弧形沙发的一角，跟个受气小媳妇似的。 导演已经走了, 还留下了未完成的剧本和他老同学画的分镜。陆渐行沉着脸看了他一会儿, 也不说话, 而是拨通了陆渐远的号码。 陆渐远正在家里等着，一接起来电话就问：“哥你到哪儿了？这都马上开始吃饭了。” 陆渐行神色十分凝重：“我这遇到点问题, 特别严重, 需要立即处理一下。” 陆老弟“啊”了一声，不觉也紧张起来：“公司的事情吗？要不要紧？需要我回去吗？” “不用, 是我个人的事情。”陆渐行道, “你跟大家说一声, 好好吃饭，不要等我。也不用担心。” 陆渐远回头看了一眼，他身后的人正在嬉笑聊天，厨娘已经一波波地把饭菜都摆上了, 并没有人提起他问一句, 更别提担心。他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扭头笑着应道：“行，我跟大家说一声。你安心忙吧。” 陆渐行挂掉电话，心却安不下来。 陈彩心里也很复杂，本来挺简单的一件事，解释一下也就过去了，大不了让人觉得自己这人爱吹牛逼, 也不算什么。 但是他偏偏前两次一直在装逼…… “你说吧”陆渐行用怀疑的眼光看着他，“怎么回事？” “就是个误会，”陈彩耷拉着脑袋道，“就是那天我去你那儿拿书包，让他们给看见了。” “他们是谁？”陆渐行微微皱眉，很会抓重点，“怎么还有个们？” “就我们剧组的导演、监制、男女主和他们的助理……们”陈彩道，“可能还有许焕。” 陆渐行听着前面这个那个的名字，数来数去有六七个，脑袋都要大了，没想到还有公司内部的人。 “许焕又是怎么知道的？”陆渐行快忍不住发怒，但是信息量太大，为了方便过后分析，他不得不拿出手机在备忘录上先把这段话给录进去，等记录完毕，这才继续审问，“你老实交代。” 陈彩老实交代，“我也不知道，可能他是凑巧吧。” 陆渐行大怒：“什么时候了你还糊弄我？怎么就那么巧，你上楼一趟全世界的人都看到了？我还特意让秘书带你走的楼梯。” 陈彩欲哭无泪：“就因为走了楼梯啊！本来我是跟他们一块坐电梯的，我一走他们回头看见，不就知道了吗。” “那许焕也在等电梯？” “许焕怎么看见的我也没问啊！”陈彩说，“我从你那出来之后他才打的电话，说看见我了。” “编，你接着编，”陆渐行站了起来，叉着腰来回走，“看你能编出花来，你这意思是许焕认识你？” “认识，”陈彩看他一眼，小声道，“他就是我前男友。” 第25节 陆渐行：“？？？” 陈彩以为他没印象了，十分羞愧地提醒道，“就我说的那个牙签男。” 许焕被人骂牙签男这事陆渐行是知道的。在他们去影视城的前一天，他带人去茶馆喝茶，几人刚刚落座不久，就听外面有人叽叽咕咕在那说话。 因为跟外面中间隔着竹帘，所以他能隐约看到那人的样子:抱着包，大腿往美人靠上一撂，因为脸朝着水池，所以只露出个后脑勺，头发在太阳底下微微发亮。 陆渐行当时不好意思赶对方走，便忍耐着等这人聊完。谁知道没几句，那人就开始了爆料。 陆渐行：“……” 他记得那人很奔放啊，没说几句就哈哈哈，特别狂野…… 陈彩看他转过头盯着自己，也不知道哪儿有问题，低着头搓搓鼻子摸摸眼。 “……是你啊。”陆渐行幽幽道，“那天在茶馆骂人的那个。” 陈彩：“？！”他惊讶地抬头，目光一瞥，看到了陆渐行戴着的手串。 这下好了，装也不用装了。 “是我。”陈彩承认，“不过知道这事的人没几个。所以陆总，影视城那次纯粹凑巧。” 陆渐行没说话，冷笑了一声。 他才不信这人的鬼话，俩人一共没见几次面，这人一次一个样，第一次他说自己是富贵不能淫的钢豆儿，第二次他又是为爱忠贞不渝的良家妇男，这次又打着自己的旗号招摇撞骗，要不是被人找上门自己还一直蒙在鼓里呢。 谁知道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到底是能淫还是不能淫？ 公司一楼的大厅光线太暗，陆渐行左思右想，觉得这样不行，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反正家庭聚会他也不参加了，不如就把人带回去，慢慢拷问。 另外，自己的名声要紧，堂堂天颐的大总裁，打死也不能让人以为自己是别人的姘头。这个事得好好解决一下。 车子往回开，这次陈彩跟着总裁回家，倒是熟门熟路了。 客厅的地毯换了，沙发也洗了，空气里有阵淡淡的茶香味，只是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大好。 陆渐行把人带进客厅，立刻开始了盘问：“你为什么要坏我名声？” “陆总是我错了……”陈彩一点儿花样都不敢耍了，立刻老实认错道：“我不应该爱慕虚荣，当时办事的时候我怕他们不答应，所以就狐假虎威了一下，他们问我我就没否认。” 陆渐行心想你倒是会找人，提我的名号当然不会有人为难你。 但这不是重点。 相比而言陆渐行更不想被当成小三，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追责可以慢慢追，当务之急是先挽回自己的形象。 他站起来在客厅里踱步，来回走了一圈，忽问陈彩：“他们知道你有男朋友吗？” 陈彩忙摆手：“我没有男朋友。” 陆渐行大怒：“你还想骗我！” 陈彩：“……” “不知道。”陈彩哭丧着脸，“没有任何人知道。” 陆渐行哼了一声：“不知道也不行，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次的事情完全是你的错你懂吗？” 陈彩点头：“懂。” “所以问题就要你自己去解决！”陆渐行很有王八之气地坐了回来，“现在给你五分钟的时间，跟你的男朋友分手。” 陈彩：“……” 陆渐行道：“我堂堂一个总裁，不可能去做别人的姘头。既然消息已经传出去了，你立刻跟你男朋友分手，以后我就是你的正牌男友。” “啊？”陈彩傻眼了，他有了前车之鉴，可不敢随口乱逼逼了，再次澄清，“老总，我真没男朋友。” “你竟然还不舍得他！”陆渐行没想到他这么执着，伸手一指，怒道，“你分不分！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是……”　陈彩秒怂，“我分，我立马就分。” 他拿着手机站起来，心想这打给谁啊，我他妈没有男朋友啊，要不去阳台随便假装打一个？ 可是等他往阳台走的时候，陆渐行竟然也在后面跟着，脸上写满了“谁也别想糊弄我”。 陈彩：“……” 陈彩顺着通讯录挨个翻，最后深吸一口气，打给了好朋友bb——就是在茶馆跟他一块吐槽许焕的那个。 bb中午才睡醒，接到陈彩的电话还挺意外，开开心心接了电话，上来就喊：“我滴彩儿！” 陈彩偷偷看了陆渐行一眼，夸张大喊：“哦亲爱的！” “嗯，我在呢。”bb问，“怎么今天想起我了啊，没良心的，是不是要请我搓顿小龙虾啊。” 陆渐行就凑在一边偷听，陈彩心虚不敢开外放，速战速决道：“龙虾不能跟你一起吃了。亲爱的，我对不起你……” “啊？” 陈彩道：“我背着你偷偷爱上了别人，是我对不起你，我们……我们分手吧。” “……”bb愣了两秒，在那边哈哈大笑起来。 陆渐行听到这动静眉头一皱。 陈彩立即喊：“你不要这样！不要，你想哭就想哭出来，好吗？” “你有病吗陈彩……”bb快要笑抽过去了，“你这口气特别像那谁……”他想说徐峥，尤其那个“好吗”，简直得其神韵。 “我知道，我像陈世美……”陈彩立刻接过话，他快演不下去了，快速道，“我也知道你现在十分的伤心，可是你一定要控制你自己！不要癫狂！这一切都是我的错，现在说好了分手，以后我们就再也不要联系了！” 陈彩一口气喊完，顾不上自己被恶心出来的一层鸡皮疙瘩，当着陆渐行的面，赶紧把bb拖入了黑名单。 陆渐行眼尖，问：“为什么叫bb？” “这是我们之间的爱称，”陈彩道，“bb就是baby，宝宝的意思。” 陆渐行信了，心想一把年纪了还挺能玩。 陈彩问：“陆总，接下来呢？”总裁给自己当男友？这岂不是好事一桩？ “刚刚你没见吗，以后我就是你男朋友了。当然是名义上的男朋友。”陆渐行道，“以后不管谁，在什么时候问起来，你都是在跟我上床之前就恢复单身了。如果以后被人扒出来你当时有男朋友，你也必须及时澄清那是你的问题，你是一个渣男，你欺骗了我，我对此毫不知情。” 陈彩：“……”好吧想多了，果然不是好事。 陆渐行又道：“你最基本的义务是我维护我的名声不要受到二次伤害，你要有意无意向之前知道的人透露出这点。懂吗？” “懂，”陈彩点头道：“我会尽快让知情人都知道我是个渣男。您是洁白无瑕的一朵白莲花。” “你骂我？”陆渐行难以置信地瞪着他，“你特么当我傻呢！莲花不就是个脸干净的吗，根儿还不是烂在淤泥里！” “在淤泥里的是莲藕啊，”陈彩小声辩解道，“又没说你是莲藕。” 陆渐行：“……” 陈彩又立刻没骨气地道歉：“陆总我错了，我不该嘴贫耍小聪明，让你看出来了。”他发现陆渐行这人生气归生气，但特别吃道歉那一套，只要事情不是特严重，道歉的时候诚恳点，他也不会怎么样。 果然，陆渐行瞥他一眼，自己回到沙发上坐下了。 俩人达成了初步合作，陈彩看他一个劲儿地抿嘴唇，很有眼力劲儿地去接了杯温水过来。 陆渐行这才发觉自己渴了，脸色好了一点。 陈彩在对面坐了下来，趁机问：“那陆总，我这渣男要一直当到什么时候？” 陆渐行捏了捏眉心，思索道：“我得考虑一下。从第一次到现在，前后总共还不到两个月。太快分手会显得我这个人比较冷酷无情。所以稍微等等，一个季度就差不多了。” 陈彩心想这不五十步笑百步吗，三个月跟俩月有啥区别。但是现在他理亏，不能随意发表评论，于是满口答应，一点儿没有讨价还价的意思。 俩人如此这般商量好，一块概括出了一个剧本——剧本的男主，陈渣男同学，有一个男朋友。俩人在一次吵架分手后，陈渣男正好遇到了总裁，结果一见钟情，利欲熏心，于是千方百计制造偶遇。总裁心地纯良信以为真，跟他交往三个月后，终于用自己的慧眼发现了这人的真面目，痛而分手。 陈彩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虽然这次自己是有点理亏，但是这陆渐行也太自恋了吧，怎么好事都是他的？自己又要一见钟情来突出他的个人魅力，还要利欲熏心证明他的能力……最后分手还不忘自夸一波，早有这双慧眼，怎么不一开始就识破渣男的阴谋呢…… 不过这种吐槽他也不敢说出来，反正自己现在没有话语权，总裁他开心就好。 陆渐行把剧本修改完毕，又指挥道：“现在这件事情只是局部传播，暂时还没有人提出要采访，所以我们不宜声张。但知情人，尤其是你的朋友亲人需要知道我现在被蒙在鼓里，这件事你去办一下。” 陈彩道：“好的，我去办。” 陆渐行叹了口气，又道：“你有微博吗？” 陈彩有一个微博，用来关注行业信息和粉丝动态的。 陆渐行道：“做事要做全，现在的人扒起来很厉害的。为了以防万一，现在开始你就要时不时的在微博上秀一下恩爱，表现出各种热恋的迹象。尤其是要暗示一下你的男友有钱又有颜，对你特别好，你每天都很幸福很得意。”他说完顿了顿，暗示陈彩：“下次我让秘书换个车来接，你拍照的时候可以露一下后面的方向盘。” 陈彩：“……” “另外三个月之前的微博再重新编辑一下，”陆渐行道，“你找几条改改，内容伤心一点颓废一点，再隔几天发一条暗示分手的。不要太明显，有那个意思就行了，网友的脑补能力比你强，能明白言外之意。” “……”网友谁脑补这个啊。 陈彩是彻底服气了。这位的剧本挺丰富，还要求炫富露车标。 陆渐行要求做戏做足，他就在一边配合，拿出手机往前翻。因为微博上的好友都是朋友和家人，所以他平时的消息都很正能量。 三月份倒是有条稍微颓废点的，陈彩看了眼，是自己求人无门的时候发的。当时他知道了《大江山》剧组的信息，想要找人打听副导演的联系方式，通讯录里的问了一遍，人求了不少，没人能给帮忙。后来他才没办法打给了许焕。 许焕虽然不情愿，但也给了，陈彩当时挂掉电话脸上火辣辣的，心里觉得自己特窝囊。 所以那条微博上写着——我看到乌云跨过来，外面天还晴着，心里已经住满了霾。 到现在时隔两个月，王成君进了剧组，霍兵也换了人带。以后自己如果能多挖掘几个有潜力的新人，或许也能干出点什么成绩。就是现在换了个新老板，不知道新公司的氛围和前景怎么样，靠不靠谱。 新老板发觉他走神，凑过来看了一眼，倒是挺高兴：“这不是有现成的吗？正好不用改了。” 陈彩一把捂住手机匆匆往下翻，道：“我还是改改吧，改条别的，后面还有一条。” 陆渐行却不依，硬性要求说：“刚刚那个时间点正好，你转发一下。就说……嗯，谢谢真爱把我心头的霾都给吹走了。” 陈彩：“……” 陆渐行说完自己也觉得不大好听，人家以前那句还押韵呢。 他摸了下鼻子，催促陈彩道：“你自己想，想个好听点的。” 陈彩不情不愿地转发编辑了一下，道：“就说谢谢你好了。” “太草率了吧，怎么还差别待遇呢？”陆渐行很不乐意，数了数，“不光字数差那么多，标点符号都少两个，一看就不走心。” “……”陈彩没说话，把谢谢你三个删了又重新打了一行，发完后给陆渐行看了一眼。 ——“你是我的乌云盖顶，让我的天空一片黑暗。他是我的咸鸭蛋，富得流油还有闲。” 陆渐行看了一眼，十分满意。 第26节 肚子有些饿了，危机事件暂时解决。他安排陈彩点外卖，自己开始研究那一摞剧本和资料。 陈彩余光瞥见，有些担心。原本他这次被坑得猝不及防，心里要恨死那个导演了。可是仔细一想，多少又能理解一点——陆渐行对于很多人来说就是救命的稻草。那导演不知道求了多少人才有了这点门路，年过半百的人了，对着陆渐行低声下气坐立不安，就差下跪说求你了。 想想也怪可怜得。 可是这个行业里可怜人太多了，编剧拿不着钱，好本子卖不出去；演员接不着戏；经纪人抢不到资源……能混上金字塔顶端的人太少，这种艺术电影没钱可赚，陆渐行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给他投钱。 “陆总，”陈彩忍不住道：“陈导那里，要不然我去回绝一下？” “不用，”陆渐行却一本正经道，“现在你已经是我的人了，第一次的面子不能不管。 ” 第26章 陈彩不知道陆渐行是随口开玩笑, 还是看上了那个本子。直到中午俩人吃完饭了, 陆渐行还在那研究。 陈彩还有自己的事情得办，他和王成君说好了五一去探班的, 因此不得不打断正研究入迷的人, 提醒道：“陆总, 我得回去工作了。” 虽然他现在稀里糊涂多了个假的男朋友，但是钱还得自己挣, 男朋友又不养他。 陈彩想到这忽然有点期待, 哎？说不定总裁会大发善心，让自己跟着也休个假？他脑补了一下陆渐行大手一挥说“上什么班, 歇着”的样子, 忽然觉得还挺爽的。 谁知道陆渐行却只看了他一眼, 点了点头，叮嘱道：“好好干。” 陈彩：“……” “别丢我脸。” “……”可滚吧。 王成君的剧组现在就在郊区的大山里搭外景，再过俩月才会去四川的军区继续拍摄。因为距离开机没几天了，所以除了主角外其他人都已经进了剧组报道。 大山里的交通不便, 各项也不发达, 陈彩进去一趟很不容易, 所以王成君一直没让他过去。直到最近几天剧组来报道的演员越来越多，且大部分都是前辈级别的演员老师，王成君经验少没名气，这次却当了个主演，跟人说话都有些底气不足，打交道总战战兢兢的。 陈彩正好想跟他说下公司的事情, 这次一问，那边才犹犹豫豫地答应了。 陈彩自己不敢开山路，雇了个司机，又在后备箱里放了几箱子零食、防晒和驱蚊水，等到剧组的时候已经是快六点了。 王成君一直在村口的等着，见公司的车缓缓开过来，激动地大老远就喊着叫着挥手跳了起来。 小助理连忙跟上去帮忙往下搬东西。 陈彩看王成君傻笑的样子也忍不住想笑，他抱起一箱零食，边跟着往里走边说：“我去看梦圆是在村里，来看你还是在村里，一个比一个偏。梦圆那边买东西起码还方便点，你这连鸭脖都得自己带。” 王成君这段时间吃大锅饭，一直没滋没味的，一听有鸭脖口水都要留下来了。 他忙不迭地带着陈彩去招待所，大部分的东西都直接留在了工作人员那，两人只搬着一箱上楼，由陈彩领着他给各位演员老师分发到房间里。 幸亏人还没到齐，上上下下一圈人拜访下来，陈彩腿都酸了。 几人回到王成君的小客房里，小助理挺有眼力见儿，又有些怕陈彩，忙在一边问：“那王老师、陈哥，我去买点菜吧？今晚就在房间里吃怎么样？” 陈彩笑着点头，从自己的钱包里抽出钱要给他，小孩没要，转身跑了。 等他出去，陈彩这才叹了口气，问王成君：“这孩子怎么样？干活勤不勤快？给你惹麻烦了没？” 王成君激动得大脸红扑扑的，笑道：“挺勤快的，特别有眼色。麻烦倒没惹，就是喜欢打听东西。” 陈彩点了点头。 王成君又问：“陈哥你这过来一趟太累了，快在我床上睡会儿吧。”他有些骄傲，悄悄告诉陈彩，“因为是主演，所以剧组给我安排了单人房，住着可舒服了。我怕自己早上起不来，就给助理留了张门卡。陈哥，我从拍戏以来还没享受过这待遇呢！隔壁郭老师他们都是两人一间。” 陈彩看他那副小可怜儿的样，忍不住笑道：“主演都这样，你这次运气好，不仅角色重要，剧组也大方。对了，在这吃的怎么样？” 王成君说：“跟大家一起吃大锅饭。剧组一开始本来是从饭店定盒饭的，但那饭店越做越不像样，生活制片就从村里雇了个人做饭。口味还行，就是太清淡了，我一直馋着想吃点辣，多亏你给我带了鸭脖过来。” 陈彩指了指自己的包：“我还给你带了几瓶牛肉酱呢。不过现在天热，你自己注意着点别坏了。一天少吃一点，要是起痘了就不好了。” 他怕开封后不好保存，特意买的小瓶的。当然除了牛肉酱还有许多其他的生活用品，驱蚊液、防晒霜、面膜和各种急救药。 之前王成君也进过剧组，但那时候陈彩给他当着半个生活助理，跟他一块去影视城，很多东西带了也没给他看，需要用的时候才会取出来。而且那时候也不用买的这么全，影视城里有商店，在那也能买。 这次就不一样了，跟老母亲过来看孩子似的。 陈彩有些担心，反复叮嘱道：“你这次机会来之不易，运气的成分也挺多，所以一定要把握好。基本的工作做到位了，对戏对台词，不要偷懒，不要不耐烦。早上不要迟到，别人怎么样你别管，做好你自己就行。” 这些话陈彩早说过八百遍了，王成君闭着眼都能背出来，但他也知道陈彩怕自己浮躁，认真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会好好拍的。” “嗯，做好你的本分就行，至于其他的社交，如果不擅长也不用太用力。”陈彩笑道，“记住油多了不香，蜜多了不甜，话多了不值钱。再有什么问题，给我打电话，不行我来给你处理。” 王成君以前一直是没人管的野孩子，自从陈彩来了公司，他立马变成了“妈宝男”，走哪儿都有陈彩跟着着，即便是陈彩还没什么经验的时候，想问题也比他周到。现在陈彩头一次不在他身边，他虽然有助理，但还是感觉和陈彩在身边不一样，总觉得没着没落的。再一想，以后剧组去了军区，探班一次更不容易，王成君瘪瘪嘴，顿时难过上了。 陈彩一看到他这憋屈样还吓了一跳，瞪眼问：“怎么了？哎，怎么要哭啊？谁欺负你了还是咋地？” 王成君哪敢真哭，愣忍着，抽抽着鼻子道：“我就是想你，你又不在我身边。” “看你这出息！”陈彩被他吓了一跳，没好气的上去照着傻大个儿猛砸，“什么我不在你身边，不知道还以为搞基呢！快得了吧，这没出息样。” 王成君立刻止住，拉着他道：“那今晚你跟我睡一个屋，我要跟你好好唠唠。” “我没空，马上得走了。”陈彩却摆了摆手，“那司机晚上回去还有事，我也不适合在这多待，你们剧组现在都忙的要死，我住下来就是添乱。” 他其实原本是打算在这过一夜的，司机也说好了在车上睡。但是刚刚看了下，这边村里就一个招待所，只有这些演员老师住这里，工作人员住的都是后面村民腾出来的破瓦寒窑。更何况王成君这间床也不大，留下来太麻烦了。 王成君哪能想到他刚一来就要走，顿时有些急眼。 陈彩又安慰：“今天有点事给耽误了，下次我还来看你，早点出发，多陪你两天。” “那你吃了饭再走行不行？”王成君问，“助理这马上就买回来了。” “再晚了山路不安全，”陈彩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犹豫了一下，这才道：“不过这次过来还有件事要跟你说。” 公司的事情没正式公布，王成君又在剧组，离得远，因此一直被蒙在鼓里。陈彩觉得电话讲不清楚，所以当面给他说了一下，也告诉了他新老板是陆渐行。 陈彩道：“你自己衡量一下，有个数。你的经纪约快到期了，之前老孙实在，签几年都好商量，待遇也没差太多。新公司的经理姓刘，我这阵子打听了一下，听说他手下的艺人都是一签十年起，你自己考虑好到时候是要续约还是另择他地。如果续约的话，分成比例和年限都得跟公司谈，你也做个准备。” 王成君听得一愣，这还真是个大问题。他的经纪约年底到期，一般公司都会提前半年续约，多亏他现在在拍戏，陈彩又站在他这边。 “我跟着你行不行，”王成君问，“陈哥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傻，”陈彩笑笑，“不着急，公司如果催的话我就给你拖延一下。你先自己考虑着，也跟家里商量商量。” 俩人说话的功夫助理正好买好饭菜回来了，一听陈彩要走，小助理也吃了一惊，只得放下打包的饭盒跟着一块送人下楼。 陈彩又叮嘱了小助理几句，无非是注意安全和剧组秩序之类的。一直等他上了车，车子开出老远，王成君都还有些没缓过来。 小助理在旁边惊讶道：“王老师，陈哥怎么一来就走了啊，我买了好多菜呢。” 王成君叹了口气，“可能是怕给剧组添麻烦吧。” “这呆了还没半个小时呢，好辛苦。”小助理偷偷瞧着王成君的脸色，假装不经意地问，“我咋听人说陈哥跟许影帝关系不一般呢，这是真的假的？” 王成君刚被提醒了一下说话注意，闻言微微一愣，转过脸看了他一眼：“这事我不知道啊，你听谁说的。” 助理说：“美术组的一个助理，说陈哥跟许影帝好像有过一腿啥的，可是看着……”看着陈彩这么接地气，混的又一般，刚刚带着王成君拜见各位演员老师的时候姿态也放的格外低……不像啊。 王成君心里有了点数，立刻沉下脸道：“胡说八道，陈哥跟许老师压根儿不熟，别人乱传话不一定是有什么目的，但是拉着陈哥下水你还听不出来是不是傻？咱俩是跟着谁混的？” 他平时傻乐呵着不管事，这次严肃起来，助理也立刻老实了一点：“我知道了，以后他们再说我就怼。” 王成君却摇摇头：“也别瞎怼，你就多听少说，打听清楚这话是谁传的，有什么事回头告诉我就行了。” 他打定主意，要是真有人乱编排自己就找上门去，不过一想陈哥就是个经纪人，别人按说犯不着八卦他，多半可能是误伤。他心里留意着这个，又琢磨新公司的事情，就有些犯愁，也不知道这个新公司到底靠不靠谱。 此时陈彩在回程的路上也在思考新公司的事情。 按说有陆渐行的关系在，新公司应该是个好去处，可是从他这几天打听来的消息看，却不是这样。 陆渐行弄这个更像是玩票性质，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陈彩听人说他好像借着新公司投资过几部小电影、动画片之类，虽然都是小小参与，但也多是不赔不赚。至于那个刘总，原来好像是搞房地产的，挺有生意人的头脑，跟某些部门打交道也熟，其他……就一般般了。 这买卖他怎么听都觉得不太靠谱，跟随时都能黄摊子似的。陈彩有些犯嘀咕，又想起自己之前在孙总跟前是个鸡头，换了新公司少不了要收敛一些，若是如此，还不如去天颐当个凤尾。 就是不知道天颐那边为什么一直没信了。再者那边有许焕在，他以后如果去了经纪部门，少不了得跟那家伙打照面，这一点怪别扭的。 陈彩越想越理不出个头绪，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等到被人叫醒时，再看窗外已经回到市里了。 司机把车子靠边停好，对他道：“陈先生，刚刚我老婆打电话催好几遍了，要不我就给你开到这吧。剩下的道也不多，你自己开回家怎么样？” 来回车程六个多小时，又是山路，司机也十分困倦。陈彩忙给人结账道谢，等人离开，自己拉开车门换去了前座。 刚换到前面，后座的手机又响了起来。陈彩叹了口气，等接通了才发现是陆渐行。 “在哪儿呢，”陆渐行在那边埋怨他，“给你打个电话这么难，两个多小时都打不通。” 陈彩道：“我下午去探班了，在山里。” 陆渐行一愣，十分警惕：“探谁的班？男的女的？有采访组吗？” “……”陈彩心想我倒想有采访组呢，可是上哪儿找去，刚要说话，忽然脑子里灵光一现——陆渐行都当上假男友了，总不能占着茅坑不拉屎吧。 要不……小便宜就占占？ 陈彩可怜兮兮地说：“还能是谁，王成君啊。说起来我今天好惨的，去这一趟辛苦死，三个多小时的山路开过去，怕给剧组添麻烦也不敢住下，说了两话句就赶紧摸黑往回开，现在才刚回到市里。” 他卖完惨，见陆渐行那边没有不耐烦，就知道同情分挣出来了一点，立刻接着道：“其实辛苦点是应该的，毕竟我当的就是经纪人。但就是有时候再下苦力也没用，就宣传这事说吧，本来孙总说要趁着剧组开机一块宣传宣传王成君的，但是公司这事一出，别说这边了，就是他参演的那个电影，各地的路演宣传他都没资格去。天天当隐形人，成君心态都要失衡了。” 陆渐行还挺关心：“那你怎么跟他说的？” “我跟他说要努力，”陈彩立即道，“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是千里马早晚也会遇到伯乐的。”说着还特意加重了“伯乐”俩字的发音。 “嗯……”陆渐行那边沉吟片刻。 陈彩心里一喜，屏住呼吸，就听那边道：“你说的对！” 第27章 陈彩被陆渐行的回复堵得一愣, 一时竟分不清是自己太蠢还是这人太精。陆渐行却没忘他自己的重点, 问陈彩：“你有没有那个陈导的联系方式？” “我没有啊。”陈彩有些意外，“他没给你留吗？” 陆渐行“嗯”了一声：“没有。” 那导演大概中午的时候太紧张了, 留下了各种资料和文件, 偏偏名片忘了给。陆渐行看了一下午的剧本, 又找老弟商量了一下，俩人刚有了个大致的想法, 正要跟人联系的时候才发现电话都没一个。 陈彩猜梦圆那边应该有, 想了想道：“那我帮你问问吧，一会儿给你发手机上。” 陆渐行很高兴, 这才问他：“你晚上有安排吗？要不要一块过来吃东西。” 陈彩等了半天见他不提帮王成君的事情, 心里正不乐意, 想也不想地拒绝：“我开车开得人都要散架了，就不去了。” 第27节 陆渐行“哦”了一声，“可是我们在徐大。” 陈彩：“……” 徐大是美食街上最火的一家麻小店，平时自己去吃都得排两个小时的队。陈彩嫌麻烦, 好几次想去都作罢了。 还真有点馋。 “你来不来？”陆渐行听他不吱声, 又问了句。 “我最近为了成君的事上火, 不大能吃辣哎。”陈彩不想显得自己太嘴馋，假惺惺说了一句，随后又立刻接续道，“不过陆总都邀请两次了，我再不答应多没眼力见儿啊。再说了，陆总请我吃东西, 别说麻小，毒药那也绝对不眨眼的。” 陆渐行：“……” 陈彩贱兮兮道：“大家稍等片刻吼，我马上就来了！” 徐大的门口依旧是人满为患，陈彩急匆匆地开车过去，近处已经没地方停车了，只得暂时把车放在了不远处的银行门口，自己步行过去。等他一溜儿小跑直奔了陆渐行说的二楼包厢，推门一看，可不正好有几个人在那吃的热火朝天的。倒是只有陆渐行很斯文的拿着筷子在夹菜，看着有点格格不入。 陈彩跟陆渐行打了个招呼，又看向另外几人，除了陆渐远竟然还有上次那俩野鸭子。他拿不准现在是什么情况，脸上堆出职业假笑，兴冲冲捡了最靠门口的一张椅子坐了，准备开吃。 谁知道陆渐行却拍了拍自己右手边的位置，说他：“你靠那么远干什么？坐到这边来。” 陈彩一时没反应过来，抬头看他，过了会才想起自己如今是总裁的假男友了，位置当然不能瞎坐。 他又屁颠儿屁颠儿地挪过去。 陆渐行问他：“导演电话问到了吗？” 陈彩“嗯”了一声：“问到了。” 他刚刚给梦圆发了个信息问这个，梦圆立刻给他拍了张照片过来，上面是他们最近的通告单，下面有工作人员的联系电话。陈导的电话就在最上面，不过一般是他助理拿着。 陈彩正纳闷，问了一句，这才知道梦圆那边还没杀青，但因为最近几天影视城阴雨连绵，所以剧组暂时放了假，制片主任天天烧香求晴天，导演则是跑得人都不见了。 陈彩心想，怪不得这样。他心里有了数，把号码存下来试着拨了一下，很快便通了。 “导演说他明天中午的飞机回去。”陈彩道，“手机号我现在发给你？” 陆渐行却摆了摆手：“不用，先存在你那吧，晚上回去再给我。” 听他这样说，陈彩也没多想，倒是一旁的cici大吃了一惊。不过他也挺能沉得住气，低下头慢条斯理地喝自己的饮料，一直等那边聊天告一段落，这才笑着打量陈彩，问道：“陆总，这位是谁啊？也不给我们介绍介绍吗？” 陆渐行微微迟疑，觉得没这个必要。 谁知道陈彩倒是很大方地朝人笑了笑，自我介绍道：“我叫陈彩，经纪人。你呢？” cici也客气地颔首，微笑道：“朱子，e大美术系研究生，现在在设计院工作。” 陈彩恍然大悟，心想原来这位就是被自己阴差阳错挤掉的那个西西，陆渐行的小炮友。不过没想到人家还是有正当职业的，鸭子才是副业。 俩人各怀心思地笑了笑。 cici热情道：“不过你叫我cici就可以，这是我的英文名，陈先生的英文名是什么啊？” 陈彩知道这人心里想什么，如实道：“我没英文名。” “怎么会呢，”cici故作惊讶，“我周围的人都有英文名字呢，毕竟周围环境这样，平时工作生活都少不了英文交流，没有自己的英文名多不方便啊？” “可能是我的level不够？”陈彩故作羞赧，“不像你，是高端人士。” cici哎哟一声，有些得意：“也不算了啦，就是个代称而已，叫什么都一样的。” 陈彩心思坏、又记仇，立刻贱兮兮道，“那这样我也取个代称好了，就叫cc怎么样？” cici：“？？？” 陆渐远一直在旁边听着，知道这俩是抬杠呢，这会儿也看热闹不嫌事大，哈哈大笑，问陈彩：“这不重名了吗？人家叫这个怎么你也叫这个。” 陈彩学cici，嗲声嗲气道：“我姓c名c叫cc，也算名正言顺吧。不过为了避免重复，朱先生也可以叫zz啊，多好区分，就是个代称而已了啦。” 陆老弟当即哈哈大笑。 陆渐行听着也想笑，心想这个人嘴皮子真溜，什么都是他的理。不过转念又想起早上的那个bb，陈彩说什么bb是baby的意思，俩人之间的爱称。 他想到这忍不住回头，低声问陈彩：“你那个bb，对你的爱称是什么？” 陈彩正得意，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陆渐行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过经陆渐行这一提醒，他才意识到bb还在他黑名单里待着呢。 陆渐行很认真地盯着他，等着答复。 “……”陈彩一本正经道，“他叫bb，我叫c，我俩有个bbc组合。” 陆渐行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显然又信了。 陈彩心里要笑死了。很快一盆蒜香味的麻小被人端了上来。 陆渐行介绍道：“他家蒜香的不辣，你看合不合口。” 在座的几位显然已经吃了一会儿了，这一盘显然是特意给他要的。陈彩原本还想客气几句装装样子，可是闻着又太香，忍不住捏起一个尝了一口。谁想这下一发不可收拾，等他一个接一个地吃起来，又听陆渐行跟老弟聊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还没觉得怎么样呢，回头就发现整整一盆已经被自己干掉了。 陆渐行很是惊讶，他原本觉得这一盆陈彩应该吃不了的，毕竟这人说他不太能吃，可是这会儿回头看他，嘴巴红彤彤油光光，还意犹未尽地恨不得吮吸手指的样子，怎么都像是还没过瘾。 他正犹豫，陆渐远那边却毫不知情，见状吆喝两声，又喊了服务员进来。 陆渐远道：“再给他来两盆。”说完一笑，又问陈彩：“能不能吃点辣？他家麻辣味的最正宗。” 陈彩馋得不得了，正巴不得呢，连忙乖巧点头：“可以尝尝。” 说是尝尝，又是一大盆端上来。 陈彩这下立刻嗨了，哪还管那个cici的眉眼官司，恨不得一脑门扎到麻小里打个滚。 陆渐行也发现了，陈彩这人真的是来吃的。 其实他给陈彩打电话，除了要问导演的电话外，多少也是有点愧疚心理作怪。毕竟自己为了维护名声，硬生生拆散了一对正在热恋的男男。虽然这是陈彩有错在先，但毕竟人家感情好，上午才打过炮，下午就分手，要吃麻小也没机会再吃了，也太倒霉了点。 陆渐行觉得其他的事情自己做不了补偿，请陈彩吃麻小倒是可以的。于是下午问了老弟这家店的老板电话。 陆老弟难得见他来这么接地气的地方，当即表示自己请客。等到见面，陆渐行才发现他又带了上次的那俩人过来。 陆渐远看出他对cici没意思了，忙解释：“今天下午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好在设计院呢，这不他们都追着问，我也不好意思不带。” 陆渐行点点头，正好问他：“那个蒋帅你调查的怎么样了？” “普通家庭的普通孩子，就是脸好看，”陆渐远怕他上当受骗，着重强调道，“这小孩人品不大行，追他的人挺多，他收礼的时候来者不拒也就算了，还挑三拣四。” 陆渐行“哦”了一声，有些意外。 陆渐远没说自己想撬墙角，而是不要脸地美化了一下道：“我让人试探了一下，给他送个礼，结果呢，他自己点名要阿玛尼。屁大点儿的孩子还没毕业呢，就想穿权力套装，你说是不是有点太装逼了？手机也不要水果的，嫌弃落伍了，跟我要那个限量版的保时捷。你说就他这消费法，什么人才养得起他？” 陆渐行没想到陈彩的男友这么渣，心里舒服了不少，心想我这敢情是救他于水火了？可能陈彩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没看清那人的真面目，我这强迫他分手，虽然现在他心里恨我，但是以后一定会感激我。 陆渐行觉得自己的形象伟大了不少，不过在此之前，可能会遭受点误会什么的。今晚陈彩说不想来，他就自动理解成了小经纪人食不下咽想念前男友…… 哪想到…… 怎么这会儿这么吃没吃相？ 都三盆了啊！ 怎么还在那“啾啾啾”地吃虾黄？不辣吗？ 陆渐行忍了忍没忍住，在桌下用腿撞了陈彩一下。 陈彩以为自己占地儿太大了，很自觉地往旁边挪了挪，头也不抬，姿势也没变，熟练地抓起一个一扭一吸，啾得一下又一个进了口。 等他一口气吃个过瘾，其他几个人都要困了。 陈彩刚刚简直进入了无我的状态，这会儿才想起来还有其他人在，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陆渐远倒是觉得他挺有意思的，忍不住多留意了些，又笑道：“我这边的没怎么动，你不嫌弃的话打包一下带回去吧。” 他难得对人说话用“不嫌弃”这三字，除了陈彩，其余几人都有些惊讶。 陆渐行脑子里立刻敲响了警钟，原本他不想把事情扩大的，但是看渐远似乎很喜欢陈彩的样子，他便觉得不得不先坦白一下了，要不然以后弟弟看上哥哥对象，这岂不是有乱伦的威胁？ 兄弟俩先出门，陆渐远去结账，陆渐行一搭他的肩膀，径直道：“你嫂子怎么样？” “我嫂……”陆渐远脚下一滑，差点让这句话给闪了老腰。 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朝后面看，但被陆渐行给挡住了。 “这件事是个秘密，我们俩关系还不算稳定。”陆渐行郑重道，“就是先告诉你，提个醒，其他人就不要告诉了。” 陆渐远比他的经验丰富多了，哪听不出这是在宣誓主权，立刻老老实实点头表态。 陆渐行这才放心，走了两步，忽然想起自己的手串落在了包厢内的洗手池上，打了个招呼，又返回包厢了一趟。 陈彩没注意他去而复返，还在那低头忙着打包，cici却正好眼尖看到了。 洗手池跟餐桌这边有立柱相隔，进门一转就是，陆渐行也没往这边看。cici脑子一转，立刻侧了下身子背对着洗手池那边，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喊了陈彩一声。 陈彩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cici怕时间不够，开门见山地质问道：“我吃饭的时候就想问你，你是不是对陆总隐瞒了什么？” 陈彩没当回事，“咦”了一声：“我对陆总隐瞒什么了？” “你不是蒋帅的小饼干吗？”cici道，“你还说你正在被他包养，怎么现在又腻歪到陆总身边去了？我告诉你，你最好早点对陆总坦白，不要耍什么花样，要不然我会告诉他的。” 他还担心陈彩否认，自己琢磨着有没有什么证据可以拿出来，谁知道后者把打包盒扣好，理所当然道：“哦这事啊，我这人比较爱慕虚荣。陆总那么帅，又成熟，又有魅力，谁能不动心呢？” cici哪想到他说的这么直接，忍不住道：“那你这样也是欺骗陆总。” 陈彩却道：“我也不想的呀，可是我真的好爱他，我爱他的颜，也爱他的钱，怎么办呢，身不由己，我现在也好痛苦的……” cici：“……”这么婊？ 他简直要被这人的不要脸给震惊到了。 陈彩又道：“这件事，你问我我就告诉你了，可是请你不要往外传。我这样的垃圾，是不可能跟陆总长长久久在一起的。他是那样完美的人，又聪明，迟早会发现我的真面目。不过你告诉他没关系，但不要出去乱传，那样会对他的形象有影响的，你知道吗？” cici愣了一下，一时半会没话接，只得道：“亏你自己心里有数。” “嗯哪！”陈彩嗲声嗲气道，“爱他，就是要保护他。” 他说完拿去味的湿巾擦了擦手，拎着打包袋施施然走了出去。 陆渐行原本早就拿到手串顺道洗完手了，听到这俩人说话的时候，他一时犹豫没出来，但没想到陈彩竟然这么优秀，对外人说的话完全是按照自己的要求来。 这让他十分放心，觉得这小经纪人别的不说，还挺讲信用的。 陆渐行慢吞吞地从侧边走出来，cici出去晚了一步，看见他多少有些尴尬。不过在他看来，陈彩刚刚的那番话，已经足以让陆渐行看清这人的真面目了。 他心里一横，也不掩饰了，凑过去问：“陆总，刚刚陈彩的话你都听到了吗？” 谁知道陆渐行却一脸深沉道：“我听到了。” 第28节 cici精神一振，眼睛都亮了起来，却又听陆渐行叹气道：“不过没关系，爱他，就要包容他。” cici：“……” 陆渐行又道：“我们会好好谈谈的。” 因为多少都喝了点酒，所以准备要好好谈谈的两个人坐同一辆车回了小区。 开车的仍旧是上次那个五十多岁的大叔，笑呵呵给陈彩递了两块消毒的热毛巾。陆渐行敷脑门，陈彩拿过来敷嘴巴，因为太久没吃辣，他今晚的嘴巴已经肿了。 陆渐行也看出来了，有些好奇：“你热敷干什么？不会越热越厉害吗？” 陈彩闭着眼摇头：“现在只要有个东西在我嘴巴上盖着就行，要不然干巴巴的难受死了。” 司机大叔比较有经验，提醒他：“你回去喝点牛奶，那个管用。” “我有点乳糖不耐。”陈彩道，“家里没有奶。” “我那有，”陆渐行没多想，径直道，“一会儿去我那儿喝吧。” 他不过随口一说，之后便开始闭眼休息。陈彩反应了一会儿，却有些不淡定了。 俩人晚上在一块一共没几次，次次都要弄那个，所以今晚是弄还是不弄？ 陆渐行这是无声的邀请？ 不介意被自己骂调频电动棒了？ 他有些激动，一路上自己忍不住悄悄回头，目光赤裸又贪婪地在陆渐行的下三路上来回巡视，当了半路的盯裆猫。 等到了停车场，陈彩才舔着嘴巴收回视线，假装自己是个正经人。 熟门熟路老地方。 陈彩都不用主人家招呼了，自己脱了鞋跑过去，先奔向客厅的洗手间洗把脸、漱漱口，又自觉地去沙发上坐了。 陆渐行已经给他拿了盒牛奶出来，放在了茶几上，自己去浴室洗澡了。 陈彩顿时有些激动，心想今晚应该怎么办？自己走哪一挂比较好？是矜持点还是跟之前一样奔放点？ 一直太奔放了会不会没有新鲜感？男人都是狩猎型动物，要给他吃两口再吊一口。 可是矜持不是自己的强项，陈彩想了想，决定早点告别。 好男孩是不会在别人家呆太晚的。 陆渐行刚脱光光了忙着给浴缸放热水，就听浴室的门被人敲了两下。 陈彩在外面喊：“陆总。” 陆渐行一愣，低头看了看，从一旁拿了条浴巾裹着，开门问他：“怎么了？” “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陈彩咬着吸管，挨着门框道，“谢谢你的牛奶。” 他刚打定主意要回去，可是一看陆渐行腰间裹着浴巾的模样，又有些心猿意马地挪不开腿。 陆渐行“哦”了一声，觉得这人的眼神有点火辣，也想偏了点，假装若无其事道：“你嘴巴好点了吗？还疼不疼。” 陈彩已经好多了，可是这会儿却又忍不住发骚，他灵机一动，干脆嘟着嘴道：“还有点疼，要不陆总你帮我吹吹，我听人说吹一吹管用。” 陆渐行顿了两秒，抿了下嘴巴，这才凑过去给他吹了一下。 陈彩故意假装没站稳，一扭头跟他的嘴唇对上，结结实实地怼了一下。 陆渐行一愣，下意识地要去揽这人的腰。 毕竟深更半夜，孤男寡男，俩人又不是头一次了，浴缸里py一下，或者化妆台面上也行，高矮正好。陆渐行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明明很自持的一个人，怎么这几次一到半夜就这么容易变身呢？好危险。 他脑子一多想，伸手就慢了一步，顿时捞了个空 ——陈彩亲完他之后，连句话都没说，竟然一溜烟儿地……跑了。 第28章 陈彩憋着一口气跑回家, 嗷嗷叫着冲进了厕所。幸好两家挨得不远, 要不然他可不想在陆渐行那闹肚子。 半小时后，闹肚子的陈彩爬上了床, 第一件事就是先把bb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 又打了个电话过去赔礼道歉解释原委。 bb听他说话有气无力的, 关心道：“你这咋了，生病了？” “不是, ”陈彩往床中间挪了挪, 自己扯过被子盖好，捂住脸羞愧道, “我吃多了。” “啊？” “今晚老总请客吃麻小, 我没出息, 吃嗨了。说实话我还没吃饱呢，那点才哪儿到哪儿啊。可是太久没吃辣了……”陈彩叹了口气，“现在好，嘴巴痛快了, 屁股遭殃了。我觉得我现在肚子里就跟刮西北风似的你知道吗, 凉飕飕的, 然后一路刮到菊花，又热辣辣了……” bb不厚道地哈哈大笑，在那边捶桌子拍腿，笑了一会儿才骂他：“我还没找你问呢，你今天抽什么风，怎么拉黑我了？” 因为来龙去脉太复杂, 陈彩便只捡着重点说了。自己稀里糊涂酒后乱性，睡了陆渐行，结果这人为了自己的名声，让自己给他当假男友，并商议好一个月后解除关系还他自由。 bb比他还浪，立刻怪叫道：“行啊你们，这么会玩，睡了没？” 陈彩为有这样污里污气的好友感到羞愧，怒道：“你怎么能这么污呢？啊！没睡的话怎么叫一夜情？”他说完停顿了一下，嘿嘿笑道，“睡三次了呢……” “哎哟，看把你骚气的，”bb啧道，“不过你够能的，这说成就成了一个。” 陈彩说：“没成啊，不是跟你说了吗，假男友。” “假男友真炮友，出钱出力不粘人，这简直是理想生活好吗？你加把劲，一定要让他死在你的胯下！”bb哈哈大笑，又问，“你说许焕知道了会不会气死，你睡的可是他老板。” “那谁知道呢，”陈彩一听到许焕就郁闷，叹了口气道，“现在对我俩来说，没关系就是最好的关系，毕竟我们是同一个行业不同的档次。我别去给他添麻烦，他别来给我添堵，大家都好过。” 梦圆换代言的事情他已经跟bb在微信上说过了，后者也知道许焕现在的位置和资源要优秀太多，所以才一直劝陈彩不开心就别干了。不过今晚一提陆渐行，bb又立刻转了方向，鼓励道：“你现在都成功把到老总了，不蒸馒头也得争口气，不要犯傻假清高哦，好好利用一下，懂不懂？” 陈彩无奈道：“懂，但是我懂他也懂啊，今天可郁闷死我了。” 他把下午自己卖惨说王成君可怜的那段讲了一遍。 bb啧了一声点拨道：“所以说你傻呢，你给王成君要什么宣传。先把你总裁男友的位置坐稳了，不管他对你是真是假，多跟着出入几次公司的场合，别人肯定就会看眼色行事了啊，这种小事哪用得着老总亲自嘱咐。 ” 陈彩顿时怔住：“哎？还可以这样？！” “你以为呢？”bb啧道，“不过我说的可不是让你一直照顾王成君。以后你总不能照着王成君一个薅羊毛吧……他现在都快三十了，说直接点已经老了，让他出名比让一个素人出名还难点。更何况即便将来他大器晚成走实力派了，又能挣多少？这演员说红就红，说过气就过气，你不能把宝都押在他一个人身上。多签约懂不懂？新公司里肯定有新人吧，挑着好看的、会营业的、有基础的，跟你们陆总多磨几次，抢过来两个。” “……”陈彩被他教育得一愣一愣的。 签新人也是他自己最近的计划之一，但没打过新公司的主意。不过bb倒是给他提了醒，或许他可以跟陆渐行争取一下这方面的优势？ bb又道：“你也可以跟着试试投资啊，好的项目，搭个顺风车一起放点钱进去，说不定哪个挣了发一笔，可比其他渠道来钱快多了。” “嚯，”陈彩被他吓了一跳，连忙道：“这个我可不敢。” 大小电影投资一下动辄上千万，他手里那点钱扔进去哪里看得见，更何况投资这事有风险，说收不回来就收不回来了，那不是自己能参与的活儿。 甚至如果换位思考，让他在陆渐行的那个位置上，手里握着大把的钱决定给谁不给谁，陈彩觉得自己一定是很谨慎的那个——电影一定是找有票房保证的，电视剧一定是台长愿意买的。管他是裤裆里掏雷还是婆婆媳妇撕逼，哪怕内容落后三十年，没情怀没营养，只要挣钱把握大就是可以投的产品。至于那个陈导的什么家族片，他肯定是看也不看的。 陈彩挂了电话迷迷糊糊刚要睡过去，突然一个激灵，这才想起那陈导的电话忘记给陆渐行了。 他把号码复制了一下赶紧先给陆渐行发信息过去，等了会儿那边没回复，自己翻身去睡了。 陆渐行在浴室待了很久才出来，原本就是想洗个澡的，哪想到半路出来个小妖精，撩一下就跑。陆渐行猜着，小妖精可能是嘴巴太疼了，又或者是喝了奶要闹肚子了，所以这才赶紧跑开怕丢人。可是人跑了，气味却留下了。 他自己在浴缸里泡了一会儿，总觉得不够劲，又起来去莲蓬底下好好冲了冲，冲来冲去洗到某个地方，小器官悄无声息地就抬了头。 陆渐行老脸一红，想匆匆洗完就算，无奈越着急那里越坚挺，最后没办法，自己吃了一发自助餐。吃自助餐的时候脑子里想的还全是刚刚那个嘟嘟嘴——油亮饱满，十分色气。 陆渐行想，这多亏是对着他，要是换个人，小经纪人岂不是会无意之中就会引人犯罪？可不是人人都像自己一样这么有君子风范的。 他打定主意要提醒下陈彩，等洗完澡出来，这才看到手机上的两条信息，一条是那陈导的联系方式，另一条是十分钟前，陈彩说他要睡了。 陆渐行看着时间也挺晚了，决定不打扰他，先办正事。 他并不知道那个陈导睡了没，不过这一行的人多半作息都跟常人不一样，试探着打过去，那边果然有人接了。 陆渐行一到工作上便严肃了起来，对人道：“是我，陆渐行。” 陈导一愣，当即有些激动。 陆渐行问了下他明天的航班信息。 陈导道：“明天中午的，原本想买早上的，但是没等到什么消息，心里就有些放不下，想着再晚半天试试，就看命了。”他说着不觉有些哽咽。 陆渐行看了下自己的安排，上午的时间有些紧，便问他：“你晚走半天可以吗？有不少问题需要当面敲定一下。” 陈导似是犹豫，过了两秒才压低声道：“那边剧组还在等着，如果明天天气转晴的话，我必须回去开机，这一天就是十几二十万的钱，我不能给人耽误了。” 他知道陆渐行能再见自己已是难得，从本心上是不想也不敢拒绝的，这话说出去，心里便有些忐忑。 谁知陆渐行却道：“那这样就明天一早吧？五点到七点之间你有时间吗？” 陈导立刻答应：“有的有的。” “那就在中心广场。”陆渐行想了想，记得天气预报说这两天降温，又道，“那时候开门的地方少，到时如果下雨就在我车上谈。” 第二天清晨，外面果然飘起了小雨。 陆渐行自己开车去了中心广场，时候还早，周围寂静无声，陈导一个人站在霏霏细雨里，也没打伞。 陆渐行把车停到他跟前，拉开了车门，这人带了一身的潮气进来，朝他愧疚地笑了笑。 陆渐行知道他紧张，不过时间有限，只得开门见山道：“你这个本子，我也给渐远看过了，大家的意思是……”他微微一顿，说得比较委婉，“跟天颐的其他项目比，这个还是差点火候。” 天颐投资一部剧并不是陆渐行个人拍板就可以的，再好的剧本也是他和陆渐远先过目，觉得能挣钱，再请公司自己的导演从专业角度来看，这一关也没问题了，最后才是各部门的剧本讨论会。 毕竟天颐的规模虽然大，但是一年投拍五六部电影，几百集的电视剧，还有公司艺人的唱片发行，处处都是钱，资金安全尤其重要。 陈导的这个剧本太文艺，假设他的票房能到五百万，那天颐投资二百万就顶天了。但是二百万拍不出来，五百万的票房对于陈导来说也很难达到。 这就是现状，艺术是艺术，票房是票房。 陈导原本以为事情是有转机的，哪想到一早就遭了当头一棒，当即有些懵。 他无措得搓了搓手，想要再说点什么再争取一下，却又觉得自己好像所有的话都已经说尽了。 陆渐行道：“现在天颐手里的项目比较多，相比较而言，你这个基调太沉闷了，吸引不了现在的观众。不过我看过剧本了，结构很好，你能简单讲讲这个剧本创作的故事吗？” “其实，”陈导神色黯然，抹了把脸道，“其实就是有感而发。这剧本是我老同学写的，但是我知道，这是写的我们恩师的故事。他老人家对我俩有恩，如果不是他去找我父母聊天做工作，又借钱给我们报考电影学院，可能我们现在也就种庄稼……” 老教师当年意气风发，很有威望，手下也是频出高徒。无奈零零年的时候，因为政策原因，他跟另几百名民师被扣上了代民师的帽子并遭到清退。老教师退休，而儿子又大学毕业，留在了大城市，娶了当地的女孩做媳妇……凤凰男和孔雀女，两种家庭两代人。 老调重弹，剧本却意在借此突出更多层的道德冲突，人与人的，人与社会的。 其中许多场景并不少见，比如老教师初次到大城市，不会坐地铁，拉不下脸问别人，茫然矗立里人群中，最后买了地铁卡又不会过，卡在了栏杆上。以及剧本最后，老伴儿高血压犯了，他刚看到网上查出了一批不合格药品，自己不懂又不敢瞎买，于是拿着一张写着药名的纸条暴走于烈日下，最终不幸中暑。 第29节 分镜图里单独画了那张飘落的纸条，上面的字迹遒劲有力，几个药片名，结束了老教师仓促的后半生。 陈导前后写了十几稿，可是拿着本子找投资，得到的答复无一不是嘲笑他，这不就是个八点档的家庭剧吗？再者，这么沉闷的剧情，既不搞笑也无特效，你觉得谁会周末抱着爆米花去看别人悲惨的一生？ 没人愿意看，所以也没人愿意投。 如今陆渐行虽然拒绝了他，但是愿意亲自开车跟他约见面，花费时间听他讲这些，陈导不无自嘲地想，这次化缘起码还受到了一点尊重。 他说完见时间不早了，外面小雨骤停，有三三两两锻炼的市民出来活动。正要跟陆渐行告辞，却见陆渐行手指轻轻扣着方向盘，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 陈导不知为何，心里又升起了一点虚无缥缈的希望。 过了会儿，他终于听到陆渐行问：“你的预算是多少？” 陈导道：“700万。” “可以，”陆渐行点点头，看他发愣，笑了笑，“不过不是天颐，是另一家，瓦纳传媒。你先去拍你的剧，等你那边杀青后，联系瓦纳的刘总就行。” 陈导怔住，哪想到今天大落大起，竟能峰回路转。他有好多话堵在嘴边，最后只憋出一句：“谢谢，谢谢你，陆总！” 陆渐行把他送去之前下榻的酒店，七点钟正好谈完。陈导前脚离开，后脚陆渐行的手机就响了。 有人在那边问：“今儿忙不忙？忙的话就不用过来了，我一会儿开车带她出去逛逛。” 陆渐行捏了下眉心，闭着眼笑道：“我能有什么事？你俩出去玩哪天不行，今天我说好要去蹭饭的，不能赖账啊。” 那人“哎”了一声，爽朗地哈哈大笑：“我以为你吃了麻小会辣得不想吃东西呢。 “我没怎么吃，是陈彩吃得多，”陆渐行道，“你养的那些花是不是都开了？我拿着相机过去给你们拍几张照片。” “行，不嫌麻烦你就带着，你要愿意带俩朋友来也行，这儿环境好，就当郊游了。” “我哪有能带过去的朋友，”陆渐行说到这一顿，忽然想起一个人，“哎，好像也行。” 他说完挂掉电话，立刻拨给陈彩催促那边起床。 陈彩前一晚起夜了两趟，越想越后悔自己吃东西太没节制了。凌晨四五点刚刚睡好，没想到一眯眼，又有手机响个不停。 他困得睁不开眼，伸手接了，那边却是陆渐行的声音。 “醒了吗？”陆渐行跟他也熟了，张口就催促道，“起来干活了。” “……”陈彩心里哀嚎一声，一想今天五月二号星期六，还是假期呢，干什么活。他睡不好脾气就差，胆子也大了起来，故意道：“哎？谁啊……” “是我，陆……” “喂喂喂，你好？请说话。喂？哎！怎么没声音呢？”陈彩装模作样地演了一会儿，这才道，“手机坏了呀，咋还死机了呢！算了，回头去买个新的，是该换了。” 他说完吐了吐舌头，把手机一关，继续钻被窝里睡。 迷迷糊糊正要入梦，忽然又听到外面门铃响。 陈彩以为是王成君的快递，只得套个睡衣匆匆去开门，谁知道大门一开，陆渐行的脸露了出来。 陈彩：“！！” 他怎么知道地址的？ “穿衣服，”陆渐行眯着眼，一脸不悦地命令道，“小男友要开始营业了。” 第29章 “今天是假男友出门营业的第一天, 大老总带我来到了郊外埋鸡粪。当然作为总裁, 他是不会亲自埋的，他充分发挥了资本主义的压榨本性, 逼着我干, 还给我发了个口罩说是员工福利……” 陈彩愤愤得写了两笔, 还夹了两个感叹号。 不过虽然写得好像他干了多大的活儿似的，但实际上刚刚他就动了两铲子而已。陆渐行一路开车带他到了山脚下这处小楼时, 主人家都已经快干完活了。 陈彩下车后才认出干活的主人家是那个司机大叔。陆渐行喊那人成叔, 陈彩看了眼，也跟着这么喊。 成叔正在往一行月季下面埋沤好的鸡粪。他觉得好奇, 捂着鼻子往前凑了凑问：“这个怎么没开花啊？” 成叔笑着解释：“这是从外面捡来的, 快不行了, 重剪了一下放这边缓缓。不过这边的土不行，所以埋点有机肥改善下介质。” 陈彩被那味道熏得够呛。他家里倒是也养些花，但就是偶尔一两盆，君子兰和杜鹃居多, 这属于中老年人标配。月季倒是楼下花坛里就有, 但数量不多不说, 也没人敢往里用这种有机肥，要不然还不得被骂死。 他觉得气味实在太不宜人，看了看恭维了两句：“大叔你太厉害了，什么都懂，这个我就弄不来。”说完刚想悄悄溜回去，就听成叔热情招呼道：“这有什么难的, 你是不是好奇啊，过来试试。” 陈彩：“……”不想试啊！ 但是又不好拒绝，陆渐行缩在车里看笑话呢。 他于是硬着头皮有模有样地学着埋了两棵，等一收工，立刻就成了干过活儿的功臣，获得了在成叔的小花园里坐藤椅喝小茶的待遇。 陈彩不懂茶，但是也能喝出这茶叶不错。 再看这小楼地脚一般，但却是处徽派建筑，马头墙小青瓦，楼内正中是天井，有座半人高的假山，下面筑池放水，养着几条活鱼。楼外便是陈彩坐着歇息的小花园，石子儿铺路，群花多而不杂，配草相得益彰，显然处处都是有人精心设计过的。 陈彩不无心酸地想，原本还以为成叔就是个开车的，现在一看，人家估计也是一隐形富豪。 合着天底下就自己最穷了。 陆渐行刚从园子里摘了一小碗草莓过来，看他缩在那写东西，又是摇头又是叹气，有些好奇地看了眼：“干什么呢？” 陈彩立刻把本子合上塞屁股底下压着，摇头道：“没什么，记一下昨天的工作。” 他那个变脸撕逼日记陆渐行早就看过了，并不觉得有什么稀罕，这会儿他宝贝似的护着，忍不住问：“是不是写我坏话呢？仗着我认不出来？” 陈彩心想你还真猜对了，嘴上却道，“没有，在写陈导演。” 他这会儿想想起来中午陈导就要回去了，回头问陆渐行：“陆总，电话我发你手机上了，你收到了吧？” 陆渐行把草莓冲了冲，分出几个到玻璃碗里递给他，这才道：“我跟他见过了，这种电影票房上不去，天颐是不会要的。所以只能瓦纳投资，到时候交给刘总去办。”他说完见陈彩咬了一颗草莓下去，笑着问：“甜不甜？” “甜，自己种的就是好，”陈彩又拿起一个，注意力却仍在他刚刚的话上，“票房都上不去了，你还投他干什么，不怕赔吗？” 陆渐行道：“怕啊，钱又不多，赔多了老本就没了。” 陈彩转头看着他。 “不过艺术是艺术，支票是支票，”陆渐行坐在一旁的长椅上，一脸老子钱多随便花的样子，挥手道，“适当的赔一点没关系，小赔怡情。再说也可以让老刘去拉几个广告赞助商，小成本电影，一个镜头便宜点，往里植个十个八个的，也就平账了。” 陈彩：“……”十个八个？ 陈彩简直惊了。 他知道天颐投拍的电影里，一个植入的广告镜头动辄数百万，曾经某个购物网站一家就开出了三千万的价格。这小成本电影的广告费再便宜，只要能上银屏，肯定不会太白菜价吧？十个八个，再加上陆渐行从票房里得到的分账……这人怎么可能会轻易赔钱。 陈彩之前一直听人说陆渐行不挣钱，这会儿回想，才觉得自己多是被这人的外表迷惑了，认为颜值高的大多能力低，再加上这人没识破自己的小伎俩，所以才会沾沾自喜，忍不住有些轻视。 谁想君子大义不拘小节，估计大老板挣钱也不管小便宜，所以才没在那些细微处计较。 陈彩顿觉有了点崇拜之情。 “那这么说，你是不是没赔过啊？”陈彩忍不住问，“现在广告费很贵的。” 陆渐行却摇头道：“怎么会呢，也赔，赔的都是大的。电影不像其他东西，别的玩意实在太烂，贱卖或者送人都行。这玩意，太烂了白送都没人看。不过很多时候不能单看赔不赔，口碑和影响也很重要。” 陈彩趁机问：“那瓦纳现在是在树立口碑吗？” 瓦纳就是陆渐行的那个小公司，陈彩之前私底下打听没敢多问，这会儿趁着气氛好才多嘴了一句。 谁知道陆渐行却没回答，而是看着他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会儿，突然问：“天颐传媒的vv姐，是不是想过挖过你？” 这事又不是秘密，陈彩点了点头。 陆渐行却笑着问：“那你怎么想的？如果她再找你的话，你是去天颐，还是留在瓦纳。” 他问这话也像是随口一说，陈彩却暗暗心惊。 他最近的确在这两者之间犹豫不定， 昨天和bb聊天，陈彩还问过对方的意见。主要顾虑当然是瓦纳这个新公司的现状，虽然也是陆渐行手下的，但是看着不是很有前途的样子。 bb当时很诧异，问他：“那他自己开个新公司干什么？业务都是重合的，怎么不利用一下天颐这么好的条件呢？” “自由吧，”陈彩猜测道，“他在天颐是总裁，又不是董事长。说白了总裁就是职业经理人，高级打工仔。这公司怎么样，不是他说了就算，下面各层级各部门，多少人把关呢。最后挣了钱，大头也跟他无关，上次我跟人打听的时候，听说他在天颐的股份一点点，还没王琦导演的多。” “这么少？”bb吃惊道，“那以后要上市的话，他这得少挣多少钱？” “话是这样说，但上市的事早着呢，再说他拿钱拿的也不冤，天天中午才去公司，心情不好了说不去就不去。干的还没他弟弟多。”陈彩想了想，叹气道，“反正他也不缺钱，新公司可能真的就是玩玩，小成本的赌一把，赢了白赚，输了也不伤根基。就是我有点纠结，是该跟着他在小公司呢，还是考虑一下去大公司？” bb倒是一针见血：“那这得看你俩的关系了，关系好，留在小公司。关系一般，就去大公司。” 他并不是唯一一个这么说的，之前陈彩问梦圆那个导演的联系方式，梦圆也顺口问了他一句，以后还会留在这个公司吧。 陈彩只哈哈笑，其实自己心里也没数。梦圆却又接着道，你现在跟陆渐行怎么样了？其实我觉得如果关系好，还是呆在新公司好，他是土皇帝，你要点什么都方便。但如果这人靠不住的话，还不如早点跳槽。反正公司收购完成后这边老员工照例要开会，到时候辞职还能拿补贴。 她这话算是推心置腹，当然话里话外，也是觉得陆渐行不是很能靠的住。 陈彩没想到陆渐行今天就会问这个。 他这会儿不想正面回答，笑呵呵地打太极，对陆渐行道：“去哪儿不都是跟着你吗，反正都在你眼皮子底下干活，我是翻不出天去。” 陆渐行想了想也是，笑了笑不再提，眯着眼靠在长椅上休息。 中午成叔做了四菜一汤，摆放在天井正中的长桌上。长桌两侧原本有两条长凳，这会儿被搬走一条，搁了把铺着厚厚坐垫的小木椅。 陈彩原本以为那位置是陆渐行的，过了会却见成叔从里面扶了一个拄着拐的妇人出来，慢慢地坐了过去。那妇人也是五十多岁的光景，发顶银丝数缕，体态微微发福，笑呵呵的，看起来十分好说话。 陈彩忙站起来跟人问好，忍不住暗暗打量，好奇这几人是不是有什么狗血的关系。 他之前听说过陆渐行被弃养的事情，只是觉得多半是坊间传闻，所以从来没往心里去。 谁知道妇人却朝他笑道：“这位就是小领导吗？” 陈彩一愣，就听陆渐行在一旁道：“不是，他是我们公司的小年轻。” “我说呢。”妇人笑了起来，“看着长得就不像，这孩子不错。你多大了？” 陈彩忙答：“二十八。” “好年纪呢，”妇人说，“我儿子跟你差不多大。” 陈彩心想哎，她儿子？ 成叔看他一脸茫然，忙在一旁嗔怪道：“你不要瞎说，小成才刚毕业呢，怎么就差不多了？” 妇人道：“不都是二十多吗，一样的。” 几人坐一块分了筷子开吃，妇人对陈彩格外热情，让他吃这个喝那个。家里的饭做的香，陈彩本来打定主意今天少吃点的，被哄着来了一碗接一碗，不自觉就撑了。 下午陆渐行拿着单反给老两口拍照，陈彩则被支使着当助理，一会儿举着个反光板来回跑，又一会儿把周围的杂物花盆搬搬挪挪。人物照、花园照、还有这花那花的特写…… 第30节 陈彩干了一会儿觉得累，瞅着陆渐行不注意，自己偷偷躲到一旁边吃草莓边看热闹。 陆渐行没察觉，在远处不知道对着什么单膝跪地地拍照，因为衬衫的袖口太紧，所以他解开袖子挽上去了一段，露出小臂。 陈彩离得有段距离，远远瞧着，总觉得这人在那反倒比一众鲜花怒草还惹人眼球，一时冲动，拿出手机对着他咔嚓咔嚓拍了几张照。 陆渐行听到快门声回头看他，陈彩就微微倾斜一下，假装在拍眼前的月季。 等到回程，陆渐行才问：“你刚刚是不是偷拍我呢？快拿给我看看。” “没啊，”陈彩睁眼说瞎话，“我刚刚在拍月季花。”他刚刚被发现后赶紧把那两张照片偷偷拖到了加密相册里，此时还故意拿出手机给陆渐行看，“不信你就查查。” 陆渐行还真拿过去查了查。等往上翻翻，见果真没有自己，忍不住又有些不高兴了。 陆渐行把手机丢回来，鄙视道：“几朵花有什么好看的？还拍来拍去那么起劲。” 陈彩心里觉得好笑，忍不住回他：“你不拍的比我还起劲吗。” “我那不一样，是给成叔的。”陆渐行慢悠悠打着方向盘，解释说，“那个花园是成叔儿子布置的。现在他人在国外，一年就回一次家，也赶不上花期，所以成叔就拍了照片给他看。但手机拍的还是差点。” 陈彩心想怪不得要大老远带相机过来，不过陆渐行刚刚的姿势很标准，右膝着地，左膝支撑住左臂稳定相机……所以应该拍得挺好看的。 陆渐行的情绪却有些低落，他望着前路开了会儿，忽然又道：“其实，父母在不远游是对的，有些事错过了就找不回了。”他说完又扭头，问，“你爸妈在哪儿？给你放个假吧，回家去看看。” 陈彩一时没反应过来，如实道：“我家本地的啊，就在城东区……哎？啥？放假？” 陆渐行看他一眼。 “那就给放一个呗，”陈彩讨好地笑笑，“虽然是同城，但是我也很久没回家了。我妈上次给我打电话把我给骂了一顿，说想我想得不行不行的。” 不过事实是他妈让他搞两张某位小鲜肉的见面会门票，陈彩弄不来，这才挨得骂。 陈彩还听他爸说他妈现在疯魔了，家里弄了两箱子小鲜肉的新专辑，都堆在陈彩的卧室里，还不让开封。以前用的百雀羚和大宝也通通不要了，而是直奔商场买小鲜肉代言的年轻女孩专用套装。 现在陈爸爸别的不怕，就怕这小鲜肉代言个潮牌什么的。他可不想穿得花里胡哨地跟老哥们儿一块上街去遛鸟。 陈彩本来这几天想回家的，脏衣服都攒好了，一听这架势哪敢回。 他跟陆渐行要假期，其实是想自己自由自在出去玩。 陆渐行没多想，痛快应下：“行，那你要回几天？” 陈彩算了算，明天本来就是法定假期，算进去不划算，一合计，问：“四五六这三天吧，可以吗？” “可以。”陆渐行答应得很痛快。 陈彩暗暗在心里耶了一声，赶紧拿手机给bb约时间见面，信息发出去，又纷纷搜罗其他狐朋狗友。 陆渐行又问：“那你回家带什么东西？” “我不带东西啊，”陈彩说，“隔三差五的就见，带什么他们也不稀罕。” 陆渐行慢吞吞地“哦”了一声，“我倒是有个挺好的建议。” “什么建议？”陈彩看他。 “要不……这次就带上我？”陆渐行有点不好意思，捏了捏自己发红的耳朵，都没看陈彩，“我觉得我应该还算稀罕。” 第30章 领导说行不行？那必须是行。领导问好不好, 答案只能是好。 陈彩深谙此道, 立刻痛快答应，只不过转头看着车外的时候仍忍不住暗暗哀嚎, 在心里骂了一路。 陆渐行还体贴道：“不用特意告诉你爸妈, 就当我是个普通朋友就好。” 陈彩心想你真是普通朋友还好了呢, 我把你往家对面的饭馆一领，俩人开个啤酒要俩小菜, 这事不就解决了吗。可你不是啊！你是老板, 苦了谁哪敢苦了你啊，得哄着！ 他心里直叹气, 晚上回家, 立刻把消息告诉了陈妈妈。 陈妈妈这几天想出去玩, 一听他要回来就有些不乐意，在那边埋怨道：“没事你回来干什么啊？一个月回家一次就行了，老往家里跑我给你做饭多麻烦！” 陈彩心想你可真是我亲妈，忙辩解说：“这不是快母亲节了吗。母亲节我们可能要出差, 老板体谅我们, 所以提前放个假。” “这样啊……”陈妈妈口气好了点, “母亲节是得过，提前两天也行。” 陈彩松了口气。 “那过节礼物你打算给我买点什么啊？”陈妈妈不忘叮嘱他，“别随便买，买的不合我心意了浪费钱。” “……”陈彩没想买礼物这事，顿觉肉疼，捂着心口问, “那你说你想要什么？” “你这通知的太临时了，我还没个心理准备。”陈妈妈道，“等晚上我跟你爸商量一下。” “那你们悠着点儿，儿子挣钱不容易，那可都是血汗钱。”陈彩听那边高兴了，这才赶紧提起正事，“再有件事就是，我这次不是自己回去，我领导跟我一块。” 陈妈妈忙着挂电话，随口“哦”了一声，不是很在意的样子。 陈彩忍不住强调：“是我老板，给我发工资的那个。你看着跟我爸爸多买点菜，什么鱼啊肉啊提前准备上，好好做几桌。实在不行从咱家对面的聚贤楼订酒席也行，让他们到时候给送上去。还有我那屋给我收拾下啊，洗好的床单被罩你放我床上，到时候我当着他的面给换上。” 陈妈妈这才明白过来：“不对啊，你领导过来不就是吃一顿就走吗，怎么这架势还得住下？” “对啊，得跟我住两晚上呢。”陈彩道，“我搭他的车回去，一块回一块走。” “这是体验生活来了？” “算是吧。” 陈妈妈当老教师的说教习惯立刻提上来了，在那边啧道：“什么大鱼大肉多做几个盘子啊，你想多了。老板下来体验生活，肯定是想过艰苦朴素的日子，这叫忆苦思甜你知道吗？这个你不用管了，我跟你爸弄就行。” “我滴亲妈啊，你千万别！”　陈彩吓一跳，赶紧阻止她，“我们老板平时特别讲究吃喝的。你可别折腾，要不然我工作就丢了。” 陈妈妈不悦道：“说了不用你管了，正好让老总体验一下咱家生活多么不易，也给你涨涨工资。” 陈彩：“！！！”纳尼？ 这什么神奇的脑回路？ 陈妈妈说完像是制定了什么宏伟的计划，立刻把电话挂了。 陈彩不敢说她，赶紧向自己老爸求救。还好陈爸爸比较靠谱，对陈彩道：“我先看看老婆的意思，要情况不妙我就从外面买一点。不过聚贤楼肯定不行，爸爸手里的可用余额不足，那饭店规格太高了。咱家楼下不是有个小炒店吗，我从那提前买几个菜。” 陈彩家楼下有家南方人过来开的炒菜店，大锅里一炒，完了给倒铝盆里端着往外卖。素的五块钱一份，肉的十块钱，十块的还能搞双拼。 陈彩表示可以转私房钱给他，陈爸爸欲哭无泪：“儿啊，你爹我又没有支付宝。” 陈彩心都要凉了。 就陆渐行那矫情劲儿，给陈彩十个胆儿也不敢让他跟自己回去吃糠咽菜。他想了想，只得自己提前取好钱，又记下自家附近几个饭店的位置，准备不行就拉着人出去吃。做好这些工作，又挨个给朋友打电话说自己不能出去浪了，这般那般地解释了好多遍。 四号这天一早，陆渐行就过来敲门了。 陈彩刚睡醒，叼着牙刷去开门，无奈道：“我看干脆给你配把钥匙得了。要不然动不动一早被老总敲门，我这心脏受不了啊。” 陆渐行跟着后面纠正他：“我不光是你老总，还是你男友呢。知道你住处是应该的。” “你问的王成君？”陈彩这才想起来问他。 谁知道陆渐行却摇头道：“没有啊，我问的物业。那几天王成君跟着我跑步正好让物业看见了，所以我一问那边就告诉我了。” 陈彩：“……” 陆渐行还挺得意，笑道，“你们这叫聪明反被聪明误，懂吧？” 陈彩不知道他都想了些什么，懒得争辩，洗漱完回头，再仔细看陆渐行今天的装扮，才行有点不对劲。 “陆总，你穿这一身是不是有点太正式了？”陈彩自从认识陆渐行，就发现这人好像天天穿得西装革履，只不过每次的款式颜色稍有不同而已。平时工作，这样穿没问题，可是这两天去自己家玩，再穿得跟去颁奖礼似的就有点别扭了。 陆渐行没觉得有问题，低头看了看：“头次登门，为表重视啊。” 陈彩心想可别了，我妈打算让你体验贫民生活呢。不过他也不敢说，只得委婉地提醒道：“不用这么隆重，我家条件不太好，周围环境特别脏乱差。你穿这身过去跟环境格格不入的。” 陆渐行不信：“能有多脏乱？” 陈彩道：“城东区那块不是拆迁吗，所以我们要走一段，路过一处垃圾场。小区里倒还可以，但因为是老盘，所以没物业管，地上都是什么狗屎啊塑料袋啊小孩出来扔的糖纸啊……楼道里屋顶上有蜘蛛网，白墙也掉灰。我家里虽然干净，但是地方太小，转身就是灶台。” 陆渐行：“……” 陈彩道：“你这衣服这么贵，去了不到半天就变样了，到时候还得保养，多不划算啊。再说脏了也没什么，就怕你太鹤立鸡群了，一去了就成了我们小区的风景线，到时候周围的三叔二婶这楼那楼的，三五成群的过去参观，咱都没法出去玩了，你就坐那当风景吧。” 陆渐行心想还能这样？ 不过他脑补了一下，自己坐在陈彩家的小凳上，外面一波一波过来参观他的人，陈彩站门口挨个跟人介绍：这是我老板，今年多大，如何如何……怎么想都像是动物园看猴儿啊！ 陆渐行终于改了主意，道：“那要不然，你去帮我看看吧。” 陈彩把自己的东西扔他车上，跟陆渐行又回了他家一趟，直奔衣帽间。等一开门，他才是真的惊了——冬夏两季各有一个衣帽间，每一个都跟卧室差不大。平时有推拉门隔着，陈彩也没注意过，这下才觉得这才是有钱人的生活。 脑袋上挂着水晶灯，地上铺着白色毛毯，正中是皮凳。三面墙满满当当的衬衫、西装和礼服，另小部分则是柜子，里面分门别类搁着领夹、袖扣、皮带、鞋子……乍一看特别像是处高定展览。 陈彩心想这他妈也太豪华了吧，看了会儿回过神，只得略过这些，去角落里翻了翻，好歹找出一身运动服，对陆渐行道：“穿这个。” 陆渐行瞥了一眼，犹豫着不想穿。 陈彩忙哄他：“这身最合适，我也是运动服，你穿这个咱俩有cp感。再说浅色衣服挑人，一般人会显黑，不像你，本来肤色就白，穿着清爽又不娘，特别有气质……” 陆渐行这才不情愿地去换上。 陈彩又给他拿了一身深蓝色的带着，本来还想取件风衣，怕这两天会下雨，可是一伸手，看到上面的顶奢的标牌，又赶紧作罢了。真下雨，那风衣一淋就瞎了。 俩人换了东西驱车往陈彩家赶，出门碰上上班高峰期，走走停停，到小区已经是十点半。 小区没有大门，楼栋前有各家用油漆画的停车位标志，上面写着车牌号。 陆渐行看得眼花，正要问陈彩，就听后者道：“往前开就行，我家在中间那个楼。停下面车库里。” 陆渐行开过去，问：“左边那个还是右边这个？” 陈彩道：“两个都是。”他说完忽然脑子一热，扭头冲陆渐行一抬下巴，嘚瑟道，“说，你喜欢哪个儿？都是哥家的，随便挑。” “……”陆渐行道：“右边这个吧。” 陈彩打了个响指，拿出了手机：“等我打个电话哈，跟我爸要钥匙。” 陆渐行一愣：“你没钥匙啊？” “我只有左边的钥匙，”陈彩嘿嘿一笑，“右边这个以前借给许焕家用了，后来他家搬走了才还回来，我爸嫌麻烦一直没往外租，钥匙也在他那。” 陆渐行知道他跟许焕是前男友，但不知道还是邻居。 “你俩以前就认识？”陆渐行忍不住问，“这男朋友得当多少年了？” 陈彩想了想：“这怎么算啊，反正上学那会儿我俩就玩得比较好，离得近，俩家关系也行。”他也不知道怎么讲，说起来像是青梅竹马，可是俩人就是一直在一块而已，后来表白拉手这些，也有些过于顺其自然。 第31节 他不想多谈，一摊手，“反正就那样吧。” 陆渐行“哦”了一声，问：“那我跟你算是哪样？” 陈彩没听明白，一脑袋问号地回头看他。 陆渐行比划了一下：“你不是告诉你爸妈，我们在交往了吗？我的定位是什么，咱俩属于工作接触，日久生情？” 陈彩早把这茬给忘了，一听这话差点一口老血给喷他脸上，忙连连摆手，“不用，我爸妈不知道。”他说完顿了顿，补充说，“他们就只知道许焕，不知道中间这一茬，我怕麻烦所以就没提。” 陆渐行微微皱眉，没抗议，只是突然改了主意：“那我还是用左边的车库吧。” 陈彩回头看他：“怎么了？” 陆渐行不说话。 正好手机响了两遍也没人接，陈彩干脆不再问，下去给他开了车库，又帮忙提了礼物上去——一盒补品，一支96年木桐山庄的干红。陈彩不懂红酒，猜着应该不便宜，可能是陆渐行从自己的酒窖里取得。 可是这边带了红酒上门，那边却打算粗茶淡饭给他来个变形记，陈彩越想越觉得惆怅。 等到了家，敲了两下门，里面却没人应，陈彩掏出钥匙自己开了，先探着脑袋往里一瞧，好歹松了口气。 家里明显收拾过了，地板擦得锃光瓦亮，真皮沙发上的套子揭掉了，露出了数年没见的真容，桌椅板凳也归拢得很利索，窗台上还插了两朵花。 陈彩心里暗暗庆幸，心想还好还好，老妈勤快了一回，没给丢人。 陆渐行跟着进来换了鞋，往里一看，也忍不住道：“你早上忽悠我是不是？你家这不挺好的吗？” 就是普通的老式民宅，虽然他没住过，但是进来就觉得很亲切，觉得特别有生活气息。 陈彩嘿嘿笑：“这哪叫好，跟你家没法比吧，你那个洗手间比我卧室还大。” 他回到家里也轻松，让陆渐行在沙发上坐了，自己钻到厨房里，过了会儿拿陶瓷缸子接了杯水出来，神神秘秘道：“给你。” 陆渐行好奇地看了眼缸子。 陈彩好笑道：“让你喝水。这陶瓷缸子是新的，我过年的时候特意从网上买了一对，你这个还没用过。”他说完见陆渐行只闻不喝，一脸怀疑得看着自己，忍不住问，“怎么了，又没给你下毒。” 陆渐行警惕地看着他，“那你先说这里面是什么？” 陈彩心想你这会儿警惕了，早说要来我家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会不会不安全。他这会儿回到自己的地盘，觉得自在，又看陆渐行穿着带帽卫衣，跟个漂亮大男孩似的，顿时起了坏心思，一脸淫笑道：“你猜呀？” 陆渐行眼睛睁大了一点，瞪了过来。 陈彩老大爷状翘腿，吓唬他说：“实话告诉你吧，小乖乖，这里面加的可是迷药，这会儿你不喝也没有用了，从现在起你在我家吃的喝的用的，里面可都是加料了的！” 他说完得意洋洋地大笑两声，正要等着陆渐行的反应，就听主卧门突然响。 陈彩懵了一下，一回头，就见老妈黑着脸推门走了出来。 陈妈妈刚刚听他说话都要气死了，站出来伸手一指，怒道：“你瞎叨叽什么呢陈彩？爸妈教你的礼节都吃狗肚子里了？” 陈彩脸差点摔地上，忙站起来喊：“妈……你怎么在这？” “我补觉呢，”陈妈妈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又觉得当着外人不好训孩子，扭头去看陆渐行，“这谁啊？你不介绍一下？” “这是我老板，喊陆总。”陈彩心想这下丢人丢大了，脑子一乱，便冲陆渐行道：“这是我家老太太，喊妈。” “？？？”陆渐行愣了一瞬，心想不是说好了先不提的吗？怎么又让喊了？不过老太太都站这了，他虽然一头雾水，但仍站起来乖巧状喊道：“妈……” 第31章 陆渐行一喊完, 另两个人顿时僵那了。 陈彩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串了, 他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对他妈解释道：“母亲节！我们公司搞的感恩活动！老吾老以及人之老, 天下母亲都叫妈！” 陆渐行：“……” 他看陈彩那表情就知道刚刚喊错了, 可是天下母亲都叫妈是什么鬼？ 陈妈妈刚刚被吓一跳, 正仔细打量陆渐行呢，听这解释忍不住皱眉, 问陈彩：“这什么活动, 吓死个人了。谁出的这馊主意？” 陈彩怕挨骂，一指陆渐行：“他出的。” 陆渐行：“？？” 陈妈妈看了陆渐行一眼, 又改了风向：“还挺有创意的。这位陆……” 陆渐行忙道：“您喊我小陆就行。” “行, ”陈妈妈笑了下, “小陆，来家里就别拘束，阿……妈不拿你们当外人了，平时吃什么就给你们做点什么了, 别嫌弃。” 陆渐行立刻点头道：“随便做点就行, 您受累了。” 陈妈妈要去买菜, 她拿了小包出去，刚一关门，屋里的两个立刻埋怨上了。 陆渐行最觉丢人，没好气地指责陈彩：“你刚刚想什么呢？上来就让我喊妈。” 陈彩也郁闷，不过他没立刻说话，而是先去各个屋子里转了转, 厨房洗手间都检查一下，大抽屉小柜子也都拉出来看看。 陆渐行跟他后面一块看，催促道：“跟你说话呢，你找什么？” “找找我爸。” 陆渐行：“……” 这一家子什么人。 “吃一堑长一智，刚刚我妈真是把我吓死了。”陈彩检查完放了心，这才忍不住回头说他，“你也够实在，喊之前不能跟我确认一下吗？让你喊你就喊啊。” 陆渐行说不过他，也不想跟他争了：“天下理儿都你家的。你就说我现在怎么办吧？母亲节喊妈，那你爸呢？” “喊叔叔啊……” 陆渐行一脸古怪地看着他。 陈彩说完也觉得不对。俩人对视一眼，噗嗤一下都乐了。 “有病啊，”陆渐行笑倒在沙发上，“一个喊妈一个喊叔叔，好好的两口子你给人拆散了。” “等他们回来吧，”陈彩笑道，“我再解释一下，刚刚我真吓懵了。” 陆渐行笑了会儿，又觉得有点渴，端着刚刚的陶瓷缸子喝了口水。 很好喝，甜丝丝的，应该是蜂蜜水，还有种淡淡的花香。他喝一口闻一下，不知不觉缸子竟就见底了。 陈彩看他喜欢，又去冲了一缸给他，这才解释道：“这是我妈朋友送的茶花蜜，你要喜欢的话等走的时候带一瓶。” 陆渐行有些不好意思：“不用，回头我自己买点就行了。” “外面没有卖的，你别买到假的了。”陈彩道，“茶花蜜对蜜蜂的幼虫有毒，采的话蜜蜂得分区，太麻烦了。我妈那朋友每年只弄一点点自己喝。外面很多都是假蜜。” 他说着去厨房把另一罐找了出来，正好还没开封，陈彩拿保鲜膜给缠了好几层，又找了个纸袋子装着。 俩人正忙活着，陈爸爸从外面遛鸟回来了。 陆渐行这次懂了，自觉喊了声叔叔。 陈爸爸长得跟陈彩有点像，微微发福，但依旧很帅气。他笑呵呵地应了声，见眼前的小伙儿身板儿正，气质也好，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陈彩忙给俩人介绍，等说完，趁着老爸去挂鸟笼的功夫凑过去，压低声道：“爸，我给你钱，你赶紧去饭店帮我买几个菜吧。” “你妈呢？”陈爸爸问，“她没说吃什么？” “她买菜去了，回来我再跟她说。中午就别做了，咱吃酒席。”陈彩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钱交过去，一想点菜太麻烦，他自己也不知道有什么，于是道，“你就跟聚贤楼的说，照着婚宴上的标准来就行，让他们给送过来，酒水就不要了。就是咱家桌子小了点，六楼的林阿姨家是不是有个大圆桌来着？要不就去他家借一下？” 陈爸爸为难道：“林阿姨刚跟你妈吵了架。” “怎么了？” “她闺女不是让你帮忙找许焕弄签名吗？还弄了一信封的照片。后来你不愿意，你妈就给她还回去了。小姑娘在家好一顿哭，你林阿姨就不乐意了。” 陈爸爸越说越乐，随后左手一叉腰，学着林阿姨的样子摇头晃脑道，“唉吆我说老陈家的，办不了的事不要夸那个海口，今时不同往日喽，人老许家早不把你们搁眼里了。” 陈彩：“……”前面那事他知道，这个林阿姨有点过分啊。 不过他爸学的可真像。 陈爸爸又把右手放下来，双手叉腰学陈妈妈冷笑，“没关系啊，我家又没个追星的孩子，天天许焕长许焕短的要死要活，还得让自个老娘到处找人帮忙，帮不了就倒打一耙反咬一口，老街坊的人缘儿哦，都败光了，作孽呀……” 陈彩：“……” “就这样，”陈爸爸一摊手，“掰了！” “我怎么看着你挺高兴呢？”陈彩瞅了他爸一眼，又有些犯愁，毕竟这时候出去吃就太麻烦了，而且还怕他妈不愿意。 爷俩在里面嘀嘀咕咕商量一顿，最后决定暂时在茶几上凑合，到时候搬几个小凳就行了，饭菜不行吃完一波换一波，总比真粗茶淡饭的强。 俩人商量得挺好，就是没想到陈爸爸刚揣着钱出门，还没下楼梯呢，就遇到老伴儿了。 老两口迎头碰上都愣了下，陈妈妈诧异道：“你干什么去啊？家里来客了知不知道？” 陈爸爸还想隐瞒一下，摆手道：“知道，我就出去一趟。” “去哪儿啊？”陈妈妈觉得不对，把人拦住，上手就去掏兜儿。 陈爸爸知道瞒不过去，只得如实道：“我去买点菜，上面那可是陈彩的老板，你看你弄些黄瓜西红柿的，人家又不稀罕。伺候不好回头儿子工作不好做。” 陈妈妈却啧了声：“什么叫伺候不好？老板要享福的话用得着跑咱家了？再说了，你见过那么年轻的老板吗？” 陈爸爸眉头一皱，觉得这事儿不简单。 陈妈妈冷哼一声：“就周围你认识的，当上老总的哪个不得四五十了？里面那小孩呢，撑死也就二十七八……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不明白，”陈爸爸隐隐觉得老婆话里有话，凑过来问，“老婆你给我个提示。” 陈妈妈压低声，朝门口一努嘴：“刚刚那孩子，都喊我妈了！” “啊？！”陈爸爸吓了一跳。 喊妈？！ “你儿子鬼机灵，估计谈了个喜欢的，怕我们不接受，所以又给拦住了不让喊。我看他是想看看我们反应，谋定而后动呢。”陈妈妈十分老道，一抬下巴，“别管他，该怎么来就怎么来，一块考察考察那孩子。” 陈彩一看他爸妈一块回来，就知道事情不好了。 陈妈妈看见被包起来的蜂蜜，还给老伴儿使了个眼色，悄声说：“看见没，进门还没五分钟呢，就惦记着往外送东西了。” —— 午饭果然很简单，就几个家常炒菜，不过也不算磕碜。 陈爸爸从厨房拿出了自己泡的梅子酒，问陆渐行：“小陆能喝吧？” 第32节 陈爸爸酒量不好，陆渐行喝酒头疼。 陈彩见状忙阻止：“吃饭就吃饭，酒就别喝了吧？” 谁知道陆渐行平时挺挑剔的，这会儿却老老实实，态度诚恳地在一旁道：“没事，我能喝点。” 陈爸爸没好气地看了陈彩一眼，朝陆渐行竖了下拇指，立刻把大酒瓶拿上来了。 陆渐行忙接过来给他满上，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菜还没开吃，俩人就碰杯走了一个。 陈爸爸这才高兴了一点。 一桌人开始吃饭，他边吃边喝，时不时地给陆渐行夹几筷子菜，劝两句酒。酒杯碰了没几次，陆渐行的脸就红了。 陈彩既担心陆渐行讲究，他爸没用公筷不太好，又怕陆渐行酒量不行喝了难受，忍不住提醒了两句。 陈爸爸干点什么总被打断，顿时有些不高兴了。 “你现在怎么回事？”陈爸爸不悦道，“我跟小陆喝个酒，你怕什么？” “这是我们老总，”陈彩看出他不痛快了，小声解释道，“真的是我们老板，不是普通朋友。”他怕说不是朋友陆渐行不高兴，可是加上“普通”，又有点词不达意了。 陈爸爸皱了下眉。 陈妈妈眼波一转，见状笑道：“陈彩，你去你王大爷家借两棵葱去，一会儿汤好了得用，家里没了。” 陈彩知道他们这是要支开自己，有些不情愿，慢吞吞地起身，又拿胳膊碰了一下陆渐行，举了举自己的手机。 他的意思是有事电话。 陆渐行却已经喝得有些晕了，只茫然地看了他一眼。 等陈彩一出门，陈爸爸才哼了一声，转头问：“小陆，你真是陈彩的老板？” 陆渐行想了想，如实道：“算是吧，最近才是的。”他见二老不太明白，简单解释了一下，“陈彩他们公司的老板不干了，公司被我买过来了。” 陈妈妈大吃一惊，没想到还真有这层关系。 二老对视一眼，有些犹豫着要不要继续问。 最后还是陈妈妈清咳了一声，干脆道：“那你别介意啊，刚刚我跟你叔叔误会了。所以这才故意支开陈彩，想问问你的。” 陆渐行微微一愣：“误会什么了？” “你不是一上来叫妈吗？”陈妈妈尴尬地笑了下，“我们这当爸妈的，有点太敏感了。” 陆渐行这下明白过来，犹豫了一下，却突然坦白道：“其实这个也不算误会。” 陈妈妈：“？？？” “我们是在谈着呢，”陆渐行正襟危坐，严肃说，“但陈彩说现在还不稳定，怕你们担心，所以不让公开了。” 原来是这样！ 陈彩爸妈对视一眼，再看这孩子，人长得正，性格也好，说话还实在，越看越觉得喜欢。 “那你父母什么意见？”陈妈妈给他盛了碗汤，问，“他们同意你这样吗？” 陆渐行有些愣神儿，过了会儿才笑道：“我养父母不在了，我这几年才到爸妈这边，他们不太管这些。所以我能理解你们二老……有人担心挺好的，陈彩有福气。” 陆渐行笑笑，又给自己满了一杯酒，对陈爸爸道：“叔叔，我再敬您一个。” 陈彩在路上给陆渐行打了两遍电话，没人接。一路拿着葱心急火燎地跑回来，一进门就发现气氛不对了。 陆渐行和他爸爸都没在，就他妈在一边拿着笔写写画画，不知道在干什么。 陈彩懵了下，把葱往旁边一扔，赶紧问：“人呢？” “嘘……”陈妈妈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又指了指他的卧室，“小陆喝多了，在你屋睡着呢。” 陈彩“啊”了声就要去看，又被陈妈妈拉住了。 陈妈妈一直把他拽到阳台，这才压低声道：“你俩谈恋爱的事，小陆都跟我们说了。这么好的孩子，你还瞒着我跟你爸干什么？” “不是，我们真没谈！这个是误会。”陈彩一听就有些急眼，“妈，你得听我给你解释。”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陈妈妈道，“你现在说什么我都不信了。” 陈彩：“……”这还是亲妈吗？ 陈妈妈又道：“这孩子也是个可怜人儿，你以后可不能欺负他。都谈了，这日子就得好好过，态度必须要端正一下。” “他怎么了？”陈彩诧异道，“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你知道他的身世吧，”陈妈妈把刚刚陆渐行的话说了一遍，末了唏嘘道，“你记不记得那个《孽债》？美丽的西双版纳那个？小陆就跟里面的孩子一样一样的，爹不疼娘不爱的，这里那么大，也没他一个家……刚刚你爸跟他在那哭了半天呢，俩人哭累了，这才一人一边睡觉去了。” 陈彩吓了一跳，心想这可还行？怎么吃饭还能给吃哭了？ 他也不听自己老妈念叨了，应付两句赶紧回了卧室。 陆渐行果然躺那呼呼大睡，挺帅的人，这会儿喝酒喝得脸红脖子粗的，睡觉还皱着眉。 陈彩原本觉得没什么，现在一看忽然又有些心疼，暗自埋怨自己爸妈有点过分，第一顿喝什么酒？又埋怨自己，好好的早就交代了就没这事了，现在好，把人带家里来也没给照顾好。 他从一旁扯过毯子给这人盖上，去洗手间烫了块毛巾，拿过来给陆渐行擦脸擦胳膊。再看看，又隐约觉得这人眼睛好像肿了些。 陈彩之前买了不少明目贴，搬家的时候没有全带走，这会儿翻箱倒柜地找出来，取了一对给陆渐行贴上。 谁知道第一片刚放上，原本熟睡的人突然一个激灵，睁眼了。 陈彩正在低头给他贴眼贴，冷不丁四目相对，顿时被吓了一跳，差点摔趴在他身上。 “你不是睡着了吗？”陈彩惊魂未定地跳开，“突然睁眼要吓死我啊！” 陆渐行看着他。 陈彩吼完就后悔了，觉得自己太凶，又放软口气道：“给你贴片眼贴，你不是刚哭过吗，这个冰冰凉凉的，贴上能舒服一点。” 谁知道陆渐行却摇了摇头，小声道：“我没哭。” 陈彩一愣，一脸疑惑地看了过来。 陆渐行悄悄往门口看了眼，见卧室门关着，这才不好意思道：“刚刚跟你爸喝着酒呢，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开始哭了。我有点懵，所以就陪哭了一会儿。” 陈彩：“……” 陆渐行陈彩瞪着眼愣那，还关心道：“你爸没事吧？是不是有什么伤心事啊？也不知道我假哭得像不像？” 第32章 因为假哭的很成功, 陆渐行睡了个午觉起来, 在陈彩家的地位立刻就跟之前不一样了。 陈爸爸起的比他早，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两根老式的钓鱼竿, 拴上鱼线, 等这俩人从卧室出来, 便立刻吆喝着一块去水库钓鱼。 陈彩家离着水库不远，三人步行过去, 陈爸爸找了两处风水宝地, 跟陆渐行一人一边，坐着板凳边聊边钓。陈彩手里没家伙, 只能来回跑, 给俩人打下手, 栓鱼饵。结果一直等到日薄西山，鱼饵扔了不少，鱼是一条都没见着。 陈彩白忙活了半下午，也没捞着碰鱼竿儿, 往回走的时候忍不住在后面嘲讽道：“就你们俩, 聊天聊那么嗨, 嘻嘻嘻哈哈哈的，鱼又不是聋子，能咬钩才怪呢。” 陈爸爸“嘿”了一声，很不赞同道：“这水库天天人来人往的，那么多声音，鱼都习惯了, 这咬钩不咬钩跟我们说话没关系。” 陈彩不服：“那你说跟什么有关系？” “今儿天气不好，”陈爸爸一本正经道，“太晒了，水热，小鱼儿又没防晒霜，怕出来后晒黑了。” 陈彩没想到他爸当着陆渐行的面也好意思这么强词夺理，简直震惊了。 谁想陆渐行比他爸还不要脸，在旁边一唱一和道：“今天风向也不对，鱼咬饵的话是逆风的，会呛着。” “对，地点选的也不完美。”陈爸爸补充。 “鱼饵挂的也有点大，”陆渐行说到这，立刻回头看着陈彩，指责道，“这就是你的问题了吧，你挂那么大的鱼饵，他们肯定就咬着跑了啊，怎么可能会上钩。”他说完还问友军，“你说是吧，爸？” 他自从中午坦白关系后，便干脆喊爸妈了。 陈彩头疼得够呛，一听他喊这个就一哆嗦，想要拦着也拦不住，他爸妈可喜欢着呢。 果然，陈爸爸立刻应和：“对，就赖他。” 干儿子得意洋洋，亲儿子痛心疾首。三人吵吵闹闹往回走，一到楼下就闻见香味了。 陈妈妈下午跟他们一块出去，买了一车的东西回来，这会儿桌上已经摆满了菜，醋溜焖蒸清炒样样俱全，陈彩吃了一惊，跑厨房去看，那边竟然还有，高压锅里压着汤，砂锅里做着红烧肉。 “你怎么做这么多？”陈彩震惊道，“咱家过年也没这么隆重吧？” “明天我跟你爸要出去，”陈妈妈回头见是他，笑了笑，解释道，“你姥姥摔了一下，我明天跟你爸回去看看。这样没法好好招待小陆了。今晚多做点，锅里也给你们留些现成的，明天直接吃就行。” 陈彩担心道：“我姥姥没事吧？” “没事，就是住院观察一下，身边得有人。”陈妈妈笑着问，“你们钓着鱼了？” “没，”陈彩赶紧告状，“我爸跟小陆一直在那聊聊聊，把鱼都聊跑了。就这样，他们还赖我鱼饵给他们挂的太大了。” 陈妈妈“哦”了一声，却问：“那你怎么不给弄小点呢？” 陈彩：“……” 陈妈妈也没觉得哪里不对，看他愣那，还顺口夸道：“我看小陆这孩子真不错，之前不该说你找不到好对象的，他可比许焕好多了。” 陈彩算是看出来了，陆渐行得了二老的眼缘儿，别说他高高帅帅的又装老实人，就是这会儿什么事都不干，他爸妈看着也喜欢。但是这人要真是男友也就算了，长辈喜欢的话以后也好相处，可是这毕竟是假的，等以后时机合适该“分手”的时候，陆渐行那没负担，他这回家可不好解释。 陈彩想了想，觉得不能让陈妈妈对他太满意，狠狠心，干脆在一边抹黑道：“你不要被他的外表迷惑，看这高高帅帅的，其实可懒了。” 他对陆渐行没什么了解，只能猜着几样毛病往人身上栽赃：“这人看着爱干净，但从来不收拾家，干活全靠保姆。就嘴巴甜，但是不动手，你没见他那手细皮嫩手的……还是个傻大个，长得高，没力气，身子虚……” 陈妈妈听得一愣：“真的假的？看着不像啊？” “看不出来而已，”陈彩道，“要不然这么好的条件能跟我好吗？你看着他比许焕好，其实还不如那个呢。” “话不能这么说，”陈妈妈却瞥他一眼，道，“做人要知足，你看别人一身毛病，怎么不看看你自己？谈恋爱都是珍惜眼前人。你别眼高手低的。”说完见他杵在那不干活，忙往外轰道，“你还是出去吧，在这碍事。” 陈彩没得着便宜，只得瘪着嘴往外走。推门的时候看到外面有人影晃过去也没在意。 这次晚饭做的有些过于丰盛了，陈彩原本想着控制一下饮食，可是他妈难得会下厨整这么多，有些菜又怕过夜浪费，忍不住多吃了两碗，顿时有些撑。 陆渐行吃的比他还多，整整一锅红烧肉，里面还有不少虎皮蛋，几乎都进了他一个人的肚子。 饭后陈彩爸妈下楼去溜达一圈消食，陈彩去准备铺床，这才有些担心地看着陆渐行问：“你吃这么多也不怕撑着啊？” 谁知道陆渐行吃饭的时候还有说有笑，这会儿突然板着脸，没好气道：“你心疼我吃啊？” “我心疼你，”陈彩道，“之前跟你吃饭，看你饭量不大啊，暴饮暴食对肠胃不好。” 第33节 “那就还是心疼我吃，”陆渐行跟孕妇似的捧着自己肚子，拿眼瞥他，“你心疼我吃你家肉，还心疼我吃你家米。” 陈彩：“……”这人怎么突然就不讲理了？ 陆渐行还真的吃多了，这会儿坐沙发上自己揉肚子，边揉边控诉道：“我给你放了假，开车带你回家，陪你爸妈聊天，我对你这么好，你这个渣男却对前任念念不忘。还觉得我比不上他，你倒说说，我哪里比不上许焕了？” “……”陈彩这下听明白了，瞅他一眼，“怎么，刚刚我在厨房说话，你都听见了？” 陆渐行也不否认，“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我那是没办法，”陈彩解释道，“我家里人特别较真，你喊爸妈喊那么溜，他们肯定当真的，现在没什么的，等过阵子你跟我分了，我还怎么回家？” “不是说了吗，”陆渐行道，“我发现了你渣男的真面目。” “……我合着是没事找打啊？”陈彩简直气笑了，“那我还不如抹黑你，让他们觉得分手是应该的呢。” 陆渐行也明白过来了。陈彩爸妈不知道蒋帅的存在。 渣男在家里还是个好孩子。 “再说以后过年过节也麻烦，”陈彩瞥他，“反正就在一个城市里，我爸妈到时候做点好吃的喊你来，别人给点稀罕东西也给你送。你说到时候见还是不见？” “见啊。”陆渐行才不觉得是个事呢，“我跟你爸妈特别投缘，有事没事聚一聚也挺好的。” 陈彩心想你这是认识了两个忘年交的老友啊？以后要找了真男友怎么办？到时候带着别人吃我家的东西？那我可不乐意了。 不过他觉得陆渐行心眼儿不大，一提这个估计会急，现在说又为时过早，只摇摇头无奈道，“随便吧，你开心就好。” 他进去把干净的床单被罩套上，枕头尽量拍松软了一些。又从衣柜后面找出一个小的乳胶垫。 城东区这边没什么娱乐设施，路灯也灭得早。陈彩爸妈遛了一圈回来就去休息了。陆渐行也不好意思在客厅多呆，跟二老道过晚安，也早早回了卧室。 陈彩正在小桌旁看手机写笔记，看他进来，指了下床铺道：“床单被罩刚给你换上，都是才洗干净的。你晚上要不要洗澡？” “不用，”陆渐行看见铺好的垫子，有些意外：“你要打地铺？” 陈彩心想这不废话吗，不打地铺跟你擦枪走火怎么办。 他不好意思直说，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道：“我晚上睡觉不老实，别踢到你。”说完见陆渐行不信，又举例道，“上次我跟朋友挤一张床，因为晚上刚看了个动作片，所以做了个同类型的梦。第二天起来一看，我朋友腰都青了，他说我晚上犯病，大喝一声，把他给踹了出去。” 陈彩说的是实话，因为那天跟他挤一张床的是bb，陈彩一脚把人踹到床尾，气得bb半夜把他拉起来俩人打了一架。只不过后半段他没说，觉得有点太丢人。 陆渐行却完全想歪了。他还惦记着陈彩说他比不上许焕，说他就长的高高大大，但身体不行，太虚。 这会儿一对比，顿时把动作片想成了那种片子——陈彩跟许焕一块看基v，结果这人睡觉做春梦，把许焕折腾得腰青了…… 青就青呗，陆渐行不服气地想，有什么了不起，还得再来显摆一遍。 他撇了下嘴，二话不说自己去睡了。 陈彩却一点都不困，他把大灯关了，在一旁开着小台灯忙了会工作。 朋友圈里刚有人发了新的剧组信息，还有不少招聘链接，xx传媒的，鹅厂的，艺人工作室的。陈彩之前没想跳槽的时候对这种招聘信息都直接跳过，最近他摇摆不定，忍不住都点开看了看。这些招聘信息上都只写着职位要求和接收简历的邮箱，并没有大概的薪酬待遇。像是xx传媒这种大公司，招的人数也很少，只有两个助理。 陈彩简单浏览一遍，没看到合适的。又遇到有人向他打听经纪人证报考的事情。 陈彩这才意识道，又是五月份了，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会去考经纪人证。 他隔三差五的就会听到身边人慨叹如今经纪人多么稀缺，这个行业准入门槛多低，又多么需要发展，可事实是每年都有大批的人考证求职，北京地区年年爆满。然而不知道多少专业对口的、个人能力突出的，求职无门，被不知名的小公司骗去了拉人头。 剩下的那些，可能会有跟自己一样幸运的，找个正规又合适的公司开始做起，但更多的仍是去做了助理的工作。 这个圈子说是开放，但实际上比谁都排外。人脉才是最值钱的存折。 陈彩想到这又有些心灰意懒，挑着信息给人回复了，扭头又看到了床上躺着的大号存折。 大号存折竟然还没睡，眼睛睁得很大，正亮晶晶地盯着他看。 陈彩愣了下，也不知道这人看自己看了多久，关上手机问：“怎么，是不是台灯太亮了你睡不着？” 他说完把东西放好，立刻把台灯关了。 谁知道陆渐行却“唔”了一声，在黑暗里道：“你认真工作的时候还挺迷人的。” “……”陈彩差点被这冷不丁的夸奖给闪了腰，随口问，“迷谁了？迷你了吗？” “迷许焕了，”陆渐行哼道，“人家可是影帝呢，段位比我高多了。” “……”陈彩在心里叹了口气，心想这人算是记上仇了。他平时可能会嘴贫两句，但是现在情绪不高，“嗯”了一声不说话了。 陆渐行没想道等了半天等来个“嗯”。再聊显得自己太小气，不聊又睡不着。 陈彩还在琢磨以后工作的事，翻了个身，就觉得肩上被人拍了拍。 陆渐行从床边探出半个身子，低下头催促他：“你上来睡吧。” 陈彩又要拒绝，陆渐行立刻道：“我今天喊了半天爸妈，拿了你家蜂蜜，吃了你家肉，再让你睡地上也太不像话了。你要不上来我也不睡了，咱俩一块打地铺。” 陈彩怔了怔，又怕他较真，只得抱着被子上去了。 一米五的床，说窄不窄，俩人刚好能躺开，但是说宽敞也不宽敞，隔着两床薄被子，彼此胳膊挤着胳膊，肩挨着肩。 深夜里万籁俱寂，彼此呼吸声变得格外明显。 陈彩忽然觉得不自在，呼吸快了容易想歪，跟陆渐行同步了又觉得别扭，只得尽量憋着，放轻声音。 他忍不住想起几天前的晚上，自己借酒求欢，灯都没关就拉着陆渐行要滚地毯……当时是挺爽，担心现在一想，胆子也是真大，都不怕被人拒绝的。 现在就不行了，好像胆子小了。他忽然觉得害臊，嗓子又发干，总有些不合时宜的念头往外冒，于是缩着肩往外挪了一点，又挪了一点。 陆渐行能觉出陈彩正在往外躲，头几下他闭着眼就当没看见，没想到这人挪起来没完了。 “你躲什么？”陆渐行忍不住稍稍抬起头看了眼，果然，陈彩小半个身子快要悬空了。 陈彩觉得脸上发热，小声嘀咕道：“我没躲，就是翻个身。” 话音未落，忽然觉得腰上一紧——陆渐行伸手过来，把他连人带被子一块往里捞了一把。 陈彩冷不丁他动手，被吓了一跳，回头去看的时候陆渐行凑巧微微起身，俩下一撞，陈彩正好翻到了后者的怀里。 气氛顿时就有些不对劲了。 陆渐行没穿衣服。 他的睡衣在自己整理的行李箱里，早上出发前已经被陈彩扔在家了。这会儿浑身上下只穿了件内裤，上身赤裸，下身坚硬。 陈彩没想到这人刚刚竟然有反应了，他此时躺在对方身下，更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抬手去推陆渐行，手心一碰上这人的胸膛，又觉是像是触电一般，酥麻了片刻。 陈彩觉得自己很好地诠释了什么叫欲拒还迎…… 陆渐行原本只是想把人拖进来的，此时到了这个份上，上次被撩拨的余韵又卷土重来，哪还忍得住。他干脆把陈彩的被子一掀，翻身压了上去。 陈彩有些紧张，压低声说：“我爸妈在隔壁呢，你……动静小点。” 陆渐行也紧张，一手扯下他的睡裤，鼻尖在他脸侧蹭了蹭，“我慢一点，你别叫。” 话是这么商量着，他伸手刚从陈彩的腰上滑过，这人就抑制不住地轻哼了一声。 俩人顿时做贼一般，惊出了一身汗。 “要不，就等明天？”陈彩口干舌燥，虽然不舍，但仍忍不住犹豫，“明天我爸妈不在。” “行，”陆渐行也觉得让长辈察觉不好，使劲忍了忍，躺了回去，“那就再等等。” 然而刚等了没几秒，他又重新扑了上来。 “不行，等不了了，”陆渐行暗骂一声，低头亲了上去，“今晚海蛎子吃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海蛎子壮阳。 第33章 第二天陈彩腰酸腿酸, 浑身像是擀面杖擀过一样, 恨不得摊开在床上。 陆渐行倒是起得早，换了另一身深蓝色的衣服, 送了他爸妈下楼, 又绕着小区跑了一圈。 陈彩睡意朦胧中觉得有人拍自己的脸, 再一看，陆渐行发梢微湿, 眉目清润, 已经从外面锻炼回来了。 “我爸妈呢？”陈彩裹了裹被子，觉得空气有些凉。 他记得这几天没预报有雨, 但是看着窗外雾罩罩的, 似乎天不太好。 果然, 陆渐行道：“外面下雾，爸妈怕路上耽误时间一早就出发了。”他说完一顿，笑了笑，“他们还说你从小就懒, 爱赖床, 让我今天使劲笑话你。” “我才不是懒, ”陈彩往被窝里缩了缩，哼唧道，“我是受到摧残的娇花，需要静养。” “你不是说我虚吗？”陆渐行啧了一声，“昨晚就一次，你就被摧残了？” “还是不一样的, ”陈彩老脸不红不臊，叹气道，“昨天你没戴套，所以我觉得……我可能怀了。” “怀了？”陆渐行被他唬的一愣，过了好半天才接下来，“这是不是……也有点太快了？” “不好说，”陈彩摆摆手，“所以我得补补觉，安胎。” “那更不行了，”陆渐面无表情地伸手去拽他，“这个孩子是不可能让你生下来的！你快起来！” 俩人一人一头开始抢被子，嘻嘻哈哈地瞎闹了会儿，陈彩好歹是清醒了。 早饭陈妈妈留了现成的，俩人洗漱完毕简单吃了几口，提着鱼竿继续去水库。 陈彩对于陆渐行执着于钓鱼这事十分不理解，锁门下楼，忍不住嘟囔道：“钓什么鱼啊，这边水库里鱼又不多。就是钓上来了我也不会做。” 陆渐行却道：“野钓的乐趣不在于鱼，找个安静地方，吹吹风，看看景，也挺好的。”他说完却不往昨天那条路上走，而是拐向了右侧杂草丛生的小坡上。 陈彩看见忙提醒他。 陆渐行却笑笑：“你跟我来就知道了。” 俩人踏着杂草往里走出几米，陈彩心里正犯嘀咕，忽就见前方隐约露出一条蜿蜒经过的鱼肠小径，两侧开着零星野花，再往前走，尽头赫然是一处凹进来的小水湾，两棵歪脖子柳树靠山面水，好不寂静。 陆渐行隐隐有些得意，指着那水窝道：“我今天跑步的时候就看见它了，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发现这小道。今天我们在这边试试。” 陈彩十分怀疑：“这边能有鱼吗？” 陆渐行比划了一下：“比昨天的地方好，面朝阳，避风，草多，水深合适。这种地方比较好钓。就是今天温度低了点，估计鱼的胃口不大，我们试试。” 他说完找了处地方，把马扎一放，自己搓了点饵料挂上，鱼竿轻抖，缓慢压了下去。 陈彩这次暗暗吃了一惊。昨天陆渐行胡扯一顿，又是风不好又是鱼饵大，他还以为这人瞎说，谁知道竟然都是真的，而且看陆渐行这架势，也是个钓鱼的老手了。 陆渐行架起鱼竿后便不再言语，陈彩学他，也有模有样的选了处地方，然而风一吹，他的鱼鳔就跟着跑，再拉回来换地方，没几次就没了耐心。 陈爸爸昨天不给他鱼竿也是因为这个，用陈爸爸的话说，跟陈彩一块钓鱼特别扫兴。 第34节 他老人家做这个是消遣，感觉像是钓彩票，空手而归不觉得丢人，偶尔中上一两条必定会大肆庆祝。陈彩却不一样，他沉不住气，每次巴不得一下钩就能起钓，次次都中大的，心态有点像赌博，且是一本万利的豪赌心态。 赌博讲究手气，陈彩觉得自己开局不好，索性把鱼竿一架，让陆渐行帮自己一块盯着，自个去后面溜达去了。 刚刚陆渐行带他走的这段路并不短，陈彩小时候被严禁自己来水库，所以对周围地形并不熟悉。这会儿沿着那条半道插进来的鱼肠小道往回走，倒是意外瞅见后面有野生的果树，成串的红色果子已经熟透，地上也散落了不少，还有些被鸟啄了。 陈彩快走了两步，捏了一个尝了下，微微发酸，但野生野长，口味比较特别。陆渐行这人毛病多，陈彩看了眼，绕开了下面好摘的，尽量攀住高处的枝条，挑了些熟透又干净的放自己兜里。正忙着，就听手机响。 来电号码十分陌生，这边一接起，就听对方问：“请问是陈彩吗？” “我是，”陈彩疑惑道，“您是？” “你好陈彩，我是天颐传媒的艺人部总监魏玮，”对方笑道，“你现在方便聊电话吗？” 陈彩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vv姐？” vv姐的原名就是魏玮，只不过大家都喊代称以示尊敬，很少有人直呼其名。陈彩前几天还在想这事，没想到那边就找上门了。 vv姐笑道：“是我，你现在在上班吗？” “没有，我请了两天假。”陈彩道，“明天就回公司了。” “嗯，是这样，”vv犹豫片刻，干脆道，“我这边有个空缺的职位，是给经纪人做助理，薪资待遇比较高，之前有人向我推荐过你，所以现在想问下，你有这方面的意向吗？” 陈彩的确对于天颐有些心动，但并不想做助理，于是试探道：“vv姐，我之前的工作是艺人经纪，所以对于助理业务可能不太熟悉。” “这个我知道，但是我们公司的经纪人都是内部提拔，毕竟每个公司的业务流程不一样，所以做助理也是非常必要的一步。”vv四两拨千斤，简短说完，又笑了下，“如果你犹豫的话，也不必着急给我答复，这个是我的工作号码。下周一之前给我答复就可以了。薪资和其他都可以再谈。” 陈彩连忙道谢。那边估计要忙，匆匆收了线。 陆渐行这会儿的功夫已经钓了小半桶了。 时近中午，雾气已经早早散去，有太阳照到平台处，他嫌晒，让鱼竿搭着，自己找了处阴凉地方坐着。 陈彩回来朝桶里看了一眼，顿觉羡慕：“你还真有两下子，昨天怎么就一条都没钓上来？是不是故意放水，怕我爸面子上不好看啊？” 陆渐行笑了笑，没否认。 陈彩走过去，边从兜里往外拿果子边道：“那样的话你可是想多了，我爸这人胜负心不强，你钓多了他才高兴呢。” “那看来你不像你爸啊，”陆渐行抬眼看他，点评道，“你这人胜负心挺强，不光有胜负心，还有野心。” “野心多正常，这个谁能没有一点？”陈彩也不否认，想要说他，又觉得直说不好，只得隐晦道，“你钓鱼不也一样吗，讲究位置、朝向、温度、时间……考虑这么多，不就是为了钓多点。” “但是考虑太多了，也未必能如愿，”陆渐行道，“现在出去钓鱼，差不多的地方都被人承包了，老板看似什么都不管，但其实很会揣摩玩家的心态，所以那些越想得多，觉得自己有把握的，反而越容易落进圈套，空手而回。” 陈彩对钓鱼的事情不感兴趣，但忍不住反驳他：“照你这么说，人干脆都随波逐流得了，谋划半天的还不如什么都不管的。” “这是运气，也是命。”陆渐行挑眉道，“有时候不服不行。” 他把钓上来的小鱼倒回去大半儿，只留了两条大的，提回陈彩家里养着。 俩人一共在家待了两天半。陈彩回去之后没两天，就接到了通知回公司搬东西——瓦纳的收购流程已经走完，对这边的老员工全盘接受，所以他们需要自己将办公用品运送过去。 至于去了新公司之后各人的安排，则需要另等那边开会通知。 陈彩在老公司的东西不算多，简单收拾了一下，一个纸箱就装完了。只是其中大部分都不能带过去，因为带着鱼猫的logo。 有老同事找他抱怨，嘀咕道：“当初孙总说的是挺好，一样待遇，但现在一看，还是不一样啊。人家公司自己的员工才是亲儿子，我们都是后娘养的，工作地方都跟他们不在同一栋楼上，看样就是被发配到边疆了。” 陈彩笑笑，不敢乱说，等到了地方才发现同事并没有夸大。 瓦纳的公司不大，但却自己占了一处园区。他们本公司的人在主楼办公，陈彩他们连同另一家被收购的小公司，则在旁边的小楼上。水电刚通，工位也是一片混乱。 接待他们的是人事部的一位主管，面对其他人的时候神色十分倨傲，等看到陈彩在签到本上签字时候，才稍微一愣，把他往旁边拉了一下。 陈彩看了眼他的工作铭牌，喊了一声王主管。 对方点点头，开门见山道：“刘总之前跟我交代过，说要对你特殊照顾一下。你跟咱陆总认识？” 陈彩心想你这让我怎么回答，笑着点了点头，没正面回答。 王主管仔细瞧着他的表情，却道：“是这样，公司原本是要削减部分业务的，但你情况特殊，所以把你调到了宣传部去，你收拾一下，去总楼报道就行。” “宣传部？”陈彩万万没料到会这样，愣了一下，拦住他问：“那王成君呢？我手下是有艺人的。” “艺人们已经重新分配过了。”王主管看他一眼，道，“那个你就不用管了。” 第34章 陈彩看着那王主管的语气和表情, 很快意识到了对方给自己的定位——八成是陆渐行的小宠, 走后门的老白脸，空降的大草包之类…… 这可真是冤枉死人了。毕竟自己的工作成绩在这摆着。好歹在原公司里也算是一名干将, 原以为到了这边只是会不如之前自在, 谁想到加上陆渐行的这层关系, 竟然还越混越倒退了…… 说好的潜规则的万能条款呢？不怕我吹枕边风？ 他心里郁闷，脸上就挂了色。 那王主管看他这表情, 心里更是冷哼了一声, 瞧不起他了。在最初查看一众人员名单的时候，他就注意过这个陈彩, 眉清目秀的年轻人, 资料上写的是鱼猫娱乐的艺人经纪, 年龄不算小，但实际入职才一年，之前也没什么相关工作经验。 这便叫人觉得十分诧异，艺人经纪不是说当就能当好的, 因为要会给演员选本子, 写通告, 撕代言，签合同，要和方方面面的人联系沟通，从合作方到制片人再到各路媒体，没有几年的历练，上来的都干不好。可反观这位姓陈的, 时间这么短竟然还做的四平八稳，最近更是把手下演员给塞进了王琦导演的剧组当男三。 王主管一看就觉得这是位人才，心中窃喜，打算重用，谁想没几天，就从刘总那得知了事情的真相。 ——这陈彩原来是陆总的床伴！新上任的那种！ 王主管：“……”失望极了，而且还麻烦。 毕竟作为人事部主管，很忌讳有人仗着关系搞特殊，这会让原本勤恳做事的人遭受不公平待遇，影响现有的良性环境，时候一长，对陆总的正派形象也会有影响。 可是不管也不行，刘总都打招呼了，王主管思来想去，这才想起可以给这人调个职，让他去宣传部，给他个小经理当当。这样头衔大了，人哄高兴了，等回头一稳定，就立刻派他去驻组，跟随整个拍摄期，免得在公司作妖。 当然他也可能不答应。不答应也好办，自己可以借此直接去找陆总，提议让这位给陆总当私人助理去。 王主管好一顿谋划，陈彩虽然没能全都猜中，但也分析了个差不多。 他在简直想捶死这个家伙，但一想，自己到底是初来乍到，又没想好到底跳不跳槽，还是低调做人的好。下午陈彩自我安慰了一下，仍是抱着东西去了总办公楼，先去宣传部报了道。 虽然同样是不太出名的小公司，但能看出瓦纳财大气粗的多。办公空间敞亮，随处可见绿植鲜花和水族隔断。 陈彩还小小特殊了一把，分得一间独立的小办公室……不过现在正是艺人宣传期，宣传部的人都忙地脚打后脑勺，暂时没人过来招呼他。 陈彩把东西摆好，先关上门，偷偷给王成君打了个电话。他不知道那边有没有接到消息，考虑了一下，决定先不主动提，怕影响王成君的情绪。 电话过去却是助理接的。 小助理道：“陈哥好，王老师在对戏呢，要找他吗？” “不用，让他忙就行，”陈彩问，“我就是关心下你们，在那边还好吧？有没有遇到什么问题？” 小助理说：“没问题，都挺好的，昨天宣传姐姐过来拍照的时候还夸王老师呢，说他现在状态特别好，这次肯定能爆。” 陈彩踏实了点，随口问了句：“哪个宣传姐姐？” “就咱公司的啊，不是过来拍宣传照吗。” “公司的？”陈彩微微一怔，心里直跳，“我前几天请假了，有些安排知道的不具体，你们沟通的还顺畅吧？” 小助理道：“挺顺畅的，就是之前跟我一块来的小姑娘调走了，宣传姐姐带了个执行经纪在这，沟通对接都是他们来，我跟王老师什么都不用管。前几天剧照的事情你知道吧？” 陈彩没说话。 小助理说：“之前不是发了定妆了照吗，但剧组有组大海报里王老师被挤第二排去了。咱都没注意到这个细节，多亏宣传的姐姐发现了，立刻找了这边的人质问，逼着剧组连夜给改了，微博也换了。那两天剧组的人脸都绿了，看见我和王老师都老老实实的。” 陈彩听得脑袋里嗡的一声，差点眼前一黑气翻过去，压着火气问：“剧照，是谁发给宣传的？” “是我发的，”助理道，“我一收到就立马发过去了。” “你为什么要发给她，而不是来问我？” “……” “你又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宣传？公司有人过去找你们对接，为什么我一点儿消息都不知道？！我操！”陈彩一连问了几个问题，那边支支吾吾不说话，他怒道，“叫王成君！” 王成君正在远处跟人对台词，远远就看到助理青着脸朝他招手，表情十分难看。 他心里那么，跑过来一看上面是陈彩，立马就高兴了，接过来开开心心喊了一声：“陈哥！” 陈彩努力压着自己的怒火，暗暗在那边做深呼吸。 王成君“咦”了一声，又问：“陈哥，是我信号不好吗？我可想死你了。” “你想我怎么不给打电话？”陈彩尽量平静道，“跟剧组有冲突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告诉我？” “助理说给你打了你那太忙，”王成君道，“后来公司的也说你最近忙着升职，让我不要打扰你。陈哥你升职的事情搞定了？” “升个屁！”陈彩怒道，“老子不干了，你跟别人去吧！” 王成君顿时有些急眼。陈彩心想这时候还瞒个屁，便把刚刚的事情说了一遍。 王成君这才明白，自己前几天通告安排的太紧，什么都问助理的时候，后者却并没有说实话。在公司有人跟这人联系过之后，他不管是图省事还是其他，都把自己的最新动态发给了别人。 陈彩一向对着自己是放心的，可是这次却闹成了这样。 王成君气得回头看，那助理早不知道躲哪儿了。 “没关系，陈哥，”王成君道，“这帮人也太不要脸了！我谁都不跟就跟你，你去哪儿我去哪儿，你要哪儿也不去，我就跟着你单干！” “你说得轻巧，一块出来喝西北风吗？”陈彩没好气地薅了把头发，心情转好不少。王成君离着到期还有段时间，现在商量这些都为时过早。更何况刚刚助理说的海报那事，这会儿冷静下来想，公司做的也不能算错。 之前王成君是十八线，鱼猫娱乐这个公司也是十八线，所以能争取来一个角色他们都是千恩万谢，想着跟人打好关系。至于番位大小名字前后，他们没资本跟别人撕。 现在王成君换到了瓦纳，后者的行事作风肯定跟鱼猫是不一样的。 “你现在先好好拍戏吧，”陈彩无奈道，“你这还没到期，虽然我现在没法带你了，但是有问题一样可以找我。新公司的人虽然操蛋，但能力肯定是靠谱的，比咱之前专业不少。你好好拍，争取大爆一个，等你成名了，陈哥再等你拉一把。” 王成君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只得答应道，“好的，我听你的，好好拍。” 他说完顿了顿，也不懂什么安慰技巧，干脆想什么说什么，对陈彩道，“陈哥你要不喜欢新公司就别受气了，不要被人欺负，大不了我养你，反正这次片酬好多呢，咱住的地方又不花钱。” 陈彩原本正郁闷，一听这话顿时哭笑不得，忍不住笑骂道：“滚蛋吧你，整天瞎琢磨什么呢。” 电话挂断，陈彩把自己摔进椅子里，强忍住拿东西出气的冲动。现在让他做艺人宣传是不可能的，别的不说，王成君自己带了一年，好不容易看到点希望，现在不能让别人说截胡就截胡。于情于理，事情都不带这么办的。 现在必须找人去理论，理论成了好说。理论不成，这公司也不能待了。 他想到这腾地一下站起来，出门右拐坐电梯，找去了人事部。 王主管正在看手头的一堆人事资料，见他刚落脚就又来找自己，有些讶异，不过仍客气得接待了一下。 陈彩开门见山，态度强硬道：“王主管，我来找你是要说工作的事情，我不接受现在这种调动。” “是这样啊，”王主管笑了笑，“你自己是有什么想法吗？” 第35节 陈彩揣度他的神色，倒是没瞧出敷衍的意思。 “我带王成君带了一年，”陈彩顿了顿，开口道，“这一年里，我们一块遇到了很多困难，但都携手克服了。现在事情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我和成君配合默契，彼此熟悉，合作很愉快，现在公司说把人拆走就拆走，抱歉，我不能接受。” “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王主管沉吟了一会儿，却突然问，“王成君在去年的时间里，除了现在的《大江山》，还有其他代表作品吗？不管大小制作，哪怕三番四番，也算。” 陈彩微微一怔，张了张嘴，却说不出来。 他刚接手的时候王成君都成闲置物品了，有戏拍就很好，哪里还能讲到番不番。也就是今年王成君终于靠之前的片酬攒了点钱，俩人手里有粮心里不慌，这才耐住性子等了等，等来了这次的机会。 王主管看他沉默不语，语气也不似最初那么客气，沉声道：“如果真心为艺人好，那就先站住他的角度考虑一下。你给他的定位准确吗？你能有持续不断的资源供给他吗？你后续的宣传到位吗？跟传统媒体和新媒体打交道熟悉吗？如果遇到危机情况，你的公关能力过硬吗？我知道你跟陆总关系不一般，但是包装一个艺人，不是谈谈感情就可以的。” “我这一年的工作，从无到有，从小到大，王主管觉得谈谈感情就可以？”陈彩冷笑道，“你不用拿资历来压我，凡你要求的，给我时间，我能学能练，未必做不到。甚至可能比你眼中的强人做的更好。” “那就等你做的更好了，再来提要求。”王主管摇头道，“或许你觉得宣传的工作太累？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公司的其他职位也不是不可以考虑。只是对于艺人经纪……王成君是个好苗子，你如果要锻炼，也不应该拿他来练手。” 陈彩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捏了一把，他知道这人的意思，是不可能让自己回去带人了。 “恕我直言，”陈彩看着他问，“没有我的练手，你又是从哪儿知道他是个好苗子的？资源天上掉的？他的钱是地里长的？没有现在的《大江山》你们能多看他一眼？霍兵跟他长相定位都一样你们怎么不去抢霍兵呢？” 他气得不轻，说话便也有些口不择言，指着王主管道：“人你不放，那算了。其他的工作职位我不稀罕，也用不着你施舍。”他嘴里还有几句难听的话，忍了忍，却给咽了回去。 别的不管，这人张口闭口陆渐行，陈彩虽然心里恼怒，却也觉得应该稍微留点脸面。话该说的都说的，骂人的就算了，要不然以后太难看。 只是下来谈判半天无果，心里难免有股郁结之气。陈彩差点当场就要辞职，可是话到嘴边，又忍了回去。在气头上做决定容易后悔，更何况后面还有时间，他还能观察几天。 这天陈彩早早回了住处。 因为心里烦闷，因此既不想做饭也不愿叫外卖，自己从冰箱里找了瓶啤酒开了，在阳台上边喝边给朋友诉苦解闷。把新公司的人从上到下骂了一遍。 他跟bb等一众好友有个闲聊群，别人都安慰他或者跟他一起骂，唯独bb打了电话过来。 “你不能骂别人有病，有毛病的明明是你。”bb在那边疑惑道，“你都认识大老总了，这种事不找他还闲着干嘛？” 陈彩道：“你不懂。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想靠自己的能力。” “你少扯，”bb嘁了一声，拆穿道，“前几天你还想着怎么利用一下陆渐行呢？这才几天功夫，就成了明明吃亏都不敢吭声了？你靠自己能力和争取权益又不冲突……所以你想什么呢？现在这情况很不对劲啊，陈同学。” 陈彩不想听这个，他也没打算去找陆渐行，只道：“你想多了，我就是比较谨慎，陆渐行他挺忌讳这个的，我说了可能会起反作用。” “还能反作用到哪里去？你这都没法干了。再说你也不是能忍的性格，换成孙玉茂试试，你这会儿不得杀到他家里去啊！” “……” “你该不会对人家动心了吧？”bb道，“所以怕陆渐行瞧不起你？” “你可滚吧，怎么可能，”陈彩越听越不开心，没好气道，“你有没有好主意，没有我挂了。” 他匆匆按断通话，一口啤酒从喉头冲下去，猝不及防地呛了一下。 陈彩剧烈地咳了起来，手机又响，他按下通话键，bb在那头喊：“你快点承认吧，如果真是喜欢上陆渐行了也没关系，哥哥我给你出谋划策啊！” 陈彩郁闷死了，再挂，那边又打。 他无可奈何地接起来，边咳边不耐烦地喊道：“你烦不烦？！我说了我不喜欢他！” “谁啊？”陆渐行的声音冒了出来，在那边问，“你不喜欢谁？” 陈彩一愣，这才发现这次通话换人了。 陆渐行道：“我在阳台上看见你了，你在那干什么呢，头一点一点的？” “我……”陈彩微微一怔，回头去看，果然陆渐行在斜前方的那幢楼上，一手捏着可乐罐，靠着露台的栏杆，居高临下地朝他挥手。 “我刚刚喝酒呛了一口，”陈彩叹了口气，靠在躺椅里，也朝他挥了挥手，抬头看着他问，“你找我有事？” 陆渐行笑道：“给你样东西，你现在有没有时间？过来拿一下。” 陈彩心情不好不想动，敷衍道：“没时间。” “没时间那你还喝酒？”陆渐行说：“你拒绝我的这会儿功夫就已经够锁门了。” 陈彩：“……”那自己得练凌波微步吧？ 他眯了眯眼，看着陆渐行理直气壮地在那催促，心想以前怎么没看出这人挺能狡辩的？ 陆渐行又继续道：“你瞪我的功夫，已经够你走到楼下了……好了，现在已经走过花坛了……再过两秒就道我门口了……” “你太浮夸了吧，”陈彩简直被他气笑了，“我灵魂漂移都没这么快。” “那你来不来？” “不来。” “你怎么不问问我是什么东西？” 陈彩心想能有什么好东西？现在除了把我的王成君还给我，其他的都不能让我开心了。 陆渐行等了会儿，见他一直不问，只得自己主动道：“尤加的见面会门票，vip哦。” 陈彩：“！！”尤加？！他妈现在疯狂痴迷的那个小鲜肉？！ 前几天俩人回去的时候，陈妈妈估计不想让外人看见，所以已经把那些专辑海报的都给收了起来，起码陈彩是没注意到。 所以陆渐行怎么知道的？陈彩震惊地抬头朝陆渐行那看，可是两幢楼离得远，并不能看清表情。 陆渐行笑了笑：“尤加的门票不太好要，粉丝太能抢了，时间又有点晚，主办方手里剩的两张位置不太好……所以就等了几天。现在这俩是第一排中间靠左的位置，到时候还能互动……你到底要不要？我手机快没电了。” “要，我要。”陈彩高兴地跳起来，径直挂掉电话，拿着钥匙跑了出去。 陆渐行已经打开房门等着了，陈彩一路小跑，进了他的家门才发现自己还穿着拖鞋，他忙把拖鞋踢掉，光着脚跑过去看了眼。 两张崭新的门票躺在茶几上，算是svip座了。 “你怎么想到弄这个的？”陈彩吃惊道，“我妈跟你要的？” “没有啊，”陆渐行笑得有些得意，“我在你书架上看到了一本他的画册，粉丝自印的那种。” 陈彩简直要激动死了，这东西可是花钱都弄不来的，这下可以哄他妈开心了。 陆渐行看着却突然凑过来，在陈彩的肩膀上闻了闻：“你真喝酒了？”他有些疑惑，“有人惹你不开心了？刚刚你说不喜欢谁呢？” 陈彩心想你惹我不开心了，我说不喜欢你。 可是这会儿拿人手短，他又不傻，眨眨眼笑着胡编道：“没事，这不是又有人爱慕我吗，我受到了一点困扰。” 陆渐行怀疑地瞅着他。 陈彩啧了声：“你这什么眼神？我一直很受欢迎的，从来不缺爱慕者好不好？” “那是以前，”陆渐行看着他的眼睛，一本正经道，“但是现在你怀了我的孩子，要安分一点。” 陈彩一时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喷了。 陆渐行故意忍着笑，在一旁严肃地看着他。 “那个已经没了……”陈彩简直要笑出泪了，接续道，“那天你不是拉着我去钓鱼，都给活动掉了吗？” 陆渐行：“……”他给忘了。 “那你这几天都忙什么呢？”陆渐行说，“电话也不打，微博也不见你发。” 陈彩这才收了笑，认真地看了他一眼。 瓦纳那边的事情，细节的地方陆渐行应该是不知道的。陈彩虽然不高兴，但也知道从公司的角度去看，王成君换人管理会更好，毕竟他现在是事业上升期，新经纪人接手，肯定会发挥全力去捧。双方通力合作，后面挣钱就容易。 而如果仍跟着自己的话，前期适应阶段就要时间。 现在的局面对公司对王成君都好，就是坑了自己而已……但很多时候，公司和个人的利益本就是冲突的。 陈彩也有一瞬的冲动想跟陆渐行说明白，他知道自己如果说了，人肯定能要回来，可是一想后续的结果……又好像总有什么东西是他不想看到的。 陈彩抿着嘴，叹了口气。 陆渐行见他情绪陡然低落下去，诧异道：“你又怎么了？一会儿笑一会儿叹气的？” “没事，”陈彩笑了笑，又看见那两张门票，忽然想起来，“微博就发这个吧，我把座位号涂住。” 他把门票放茶几上，自己对着拍了一张，又把几排几座给马赛克掉，发了条“比心”的微博。 平时陈彩的微博发出去没有几个赞，今天却不知道怎么了，立刻有人在下面回复问：“这是尤加的门票？！” 陈彩出于礼貌，给他回了一个“是”。 谁知道这下嗨了，没过几分钟，他的微博就被人转了几百条。陈彩原本打算跟告辞回家的，结果没等说话，手机就不停地提示接收到了新信息。 有人问他几排什么位置，又有人私信问他能不能转，加钱都行，价格好商量。也有不知道是真是假的黄牛私信表示想要高价收。 还有人在下面排着队的说谢谢。 “谢谢亲对我们加加的支持哦！” “尤加利里竟然隐藏着业内人士！” “我的天，陈先生的认证！王成君的经纪人哎，王成君不就是王琦导演的男三吗？我室友好喜欢他的。” 还有发散思维的……“大导演的男三经纪人都表示支持我们加加，可以打那些黑子的脸了。我们加加行程忙，不接剧不代表没演技。” 陈彩：“……”他还是第一次近距离跟鲜肉的粉丝群的接触。 怪不得他妈那么疯狂，他都要被评论给鼓动的热血沸腾了…… 陈彩一开始每条都给人回一下，结果评论越回越多，转赞也在不断的增加，还有小伙伴过来播报：“你上我们家广场啦！可能过来的小可爱会有点多，不要吓到哦！” 陈彩心想已经被吓到了，之前围观不觉得怎么样，现在直接接触才能真实体会到什么叫火。也难怪他妈那么疯狂。 转念再想，这还没带大名呢，一条普通微博就这样了，如果宣传期粉丝都行动起来，那是多可怕的宣传力，营销费就要省掉不少。 他心中暗暗羡慕，心想什么时候王成君能有人家一半火，他也算心安了。 陆渐行看他发完微博一直不动，也好奇的凑过来看。 陈彩给他看了眼，羡慕道：“人家的粉丝就是多，难怪现在都宁愿花大价钱请小鲜肉，这都是自带流量和话题啊。我记得他是选秀出来的？刚开始的时候没这么火。” “是，选秀出来的，冷了一阵子，二次选秀才走红。好在年纪小。”陆渐行道，“我那时差点签了他。” 陈彩不知道还有这回事，也没听到有人八过，惊讶地抬头看他。 陆渐行道：“那时候我刚回来，上任不到半个月，觉得他挺有潜力……公司一开始同意的，找人去跟他谈，结果条件没谈拢。后来他给我打电话说这事，还哭了。” “哎？”陈彩消化了好一会儿，“你俩还有电话啊？” “不然呢？”陆渐行看了他一眼，“你以为这票哪来的？” 陈彩哦了一声，低头去看那门票。门票上尤加的脸小而精致，还自带了一种明星的气质。陈彩看了会儿，越想越不对劲，尤加如果认识陆渐行……不至于捂得那么严实啊？这人的经纪人出了名的大嘴巴的，这个都能忍住？ 他心里隐隐有了猜测，忍不住问，“我之前听人说他也是gay，你跟他认识这么久……他对你没点意思？” 第36节 陆渐行被问得一愣，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陈彩心里忽然有些不舒服，较真道：“我的感情史都交代的一清二楚了，但你的还没说过。公平起见是不是你也得坦白一下？” 陆渐行把可乐往桌上一放，咳了一声道，“这种事有什么好聊的，我的时间短，别人又不知道。” 陈彩神色不善地瞅着他。 “……就是他，”陆渐行有些不太自然地避开他的视线，“就签约没签成，我请他吃了几次饭。” 陈彩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这才笑了起来：“我就说嘛，这才正常。” 他说完看了看时间，起身告辞道：“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陆总你早点休息。” 陆渐行道：“这才几点？”说完见陈彩已经走到门口了，门票落在了茶几上，只得拿起来跟在后面问，“这个你忘了。” “这个先不拿了，”陈彩道，“尤加是明星，所以出于职业道德，我也得给你们保守秘密。但是你让我妈大老远去别的城市给他打call……我又觉得别扭。” “别扭什么啊，”陆渐行不悦道，“都过去多少年了，不为了这俩门票我都不会给他打电话。” “门票你自己要的，又不是我逼你的，”陈彩道，“你送别人吧，反正我不要。” 他说完就往门口走，又被陆渐行拉住。 “你这样我生气了啊，”陆渐行脸色微微凝重，正经道，“这好歹是我的一片心意，费了半天功夫才弄来的。你说不要就不要了，早知道刚刚不跟你说那么多……小气，陈年旧账你也翻。” 陈彩血气上涌，见他这理直气壮的样子，冷笑道：“你非让我拿着？” 陆渐行点头：“对。” “行，”陈彩伸手捏住，就要抽过来，“正好我前男友也喜欢他，上次分手太匆忙了，还没来得及补偿他呢，一会儿联系一下。” 陆渐行一听就急眼：“你联系他干什么？” 他忽然又想起上次自己逼着陈彩分手的时候，这人刚刚跟那个前男友听着音乐滚完床单。 这要是去送票了，万一旧情复燃了怎么办？再听一段爵士乐，自己岂不是绿帽子要戴到飞起了？这么一想，手里又捏紧票不放了。 陈彩快步走进电梯，在关门键上连按数下，很有些赌气的意思。一直等出了这栋楼，他才有些懊悔自己的冲动。 门票来之不易，他妈妈也的确喜欢，自己跟陆渐行不过是假扮男友的关系，又何必在乎这些细枝末节，糊弄一阵就过去了。 可是心里再清楚，到底还是觉得气，也说不上是气什么。陈彩越想越烦，最后干脆光棍地想，管他呢，不高兴就是不高兴，爱咋咋地。 接下来的两天陈彩先耐着性子去新公司报道，一时半会儿没他的活，他就每天朝九晚五地准时上下班。 原来那些同事的工作慢慢地也有了不同的变动，工作比较勤恳的几个被调进了办公大楼，其余的仍跟其他公司的一起扔在新楼里等待发落。还有一部分岁数大的或刚结婚准备要孩子的，被人事部客气的辞退。 虽然补贴给的还算丰厚，但是陈彩看着原来同事群里一个又一个的离开，难免也有些兔死狐悲之感。一直拖到周五，从这边离职的决定才算真正做下来。 陈彩给vv姐打了电话，俩人约了一处咖啡厅见面。 从商议工作内容薪酬待遇到休假时间，前后统共用了不到半个小时。 vv姐最后笑道：“其实我早有打算联系你，但无奈身体原因精力有所顾不上，拖来拖去，才到现在。之前听说你跟许焕不是很合得来，以后你们工作上或许会有接触，但不会太多。” 陈彩之前已经有过心理准备，但他签约还是看重了天颐的资源，于是点了点头道：“没关系，我不会影响工作的。” 因约好周一入职培训，同时签订合同，陈彩便趁着周末去大肆采购了一番。主要是买衣服，毕竟在天颐工作，穿着上还是要体面点的。他去了上次跟王成君采买的那家商场，念着天气越来越热，多买了几件衬衫。 周一这天陈彩早早到了天颐的办公楼报道。 上午先是忙着签合同，又跟着网管后面搬东西挪工位，忙忙碌碌一上午。他气质好，人也和气，等到中午，就有人跟他混熟了，约着要一块下去吃饭。 那人跟他是同一组的，年龄相仿，性格也外向。 俩人一块等电梯，同事总不停地夸他，又打趣道：“你这么帅，老实交代，结婚了没？” 电梯门打开，里面买午饭回来的人鱼贯而出，陈彩往一旁让了让，随口笑道：“我上哪儿结婚去。” 同事热情道：“那有对象了吗？” 陈彩有些招架不来，怕他继续打听，干脆道，“没对象，还单身……” 话没说完，就觉得眼前被人挡了一下。 陆渐行刚刚看见陈彩的时候都没认出来，他第一次见陈彩穿这么正式，给人的感觉清爽又禁欲，忽然就觉得有些陌生。 不过感觉还是挺好的。自从上次吵架后，俩人已经四五天没见了。 陆渐行每天都在琢磨着陈彩什么时候来给自己道歉，自己又该如何教育他。只是没想到这人这么重视，竟然追到了公司里来，还特意打扮一番。 他忍不住嘴角上扬，整了整衣服直冲人走了过去。只是没想到，才走道跟前，就听到了陈彩刚刚的那句话。 没对象，还单身？ “你跟谁单身呢你？”陆渐行挡在电梯门口，沉着脸生气道，“你有没有对象，自己没点数吗？” 第35章 陈彩一看见陆渐行, 火气蹭地一下就上来了。 那天他吵完架回家, 一进门就忍不住去搜了下尤加的料。陈彩当时心想，这人有什么好？人气高不就是包装出来的吗？陆渐行竟然也能跟他谈恋爱？他心里不服气, 搜东西就搜的特别全, 看完图片看视频, 看完视频看访谈……看来看去，原本打算挑毛病的, 结果最后把自己整郁闷了。 尤加的确很优秀。单是外表就足够好看, 小脸细腰，眼睛有灵气, 平时看着是个可爱的男孩子, 可是一跳舞就变身荷尔蒙发射机, 力量感十足，从里到外散发着性魅力。而且除了外表好，这人情商也高，出道至今媒体访谈一直回复的四平八稳, 既不会显得太圆滑, 又不给人曲解的余地。 陈彩看看人家, 又忍不住跑洗手间里瞧了瞧自己，越对比越沮丧。 再一想，陆渐行跟自己在一块的时候，一点都没有隐瞒俩人关系的意识，以至于自己被人当成小白脸。可是提到这个尤加，陆渐行却一反常态, 犹豫不决……显然想当一个保护者。 陈彩原本就为了这个有点生气，谁想到今天新公司上班第一天，陆渐行竟然故技重施！ 一旁的同事跟陆渐行打过招呼，已经探究地朝他看了过来。 陈彩心里不舒坦，干脆道：“陆总你可能不知道，我跟我对象已经计划要分手了，现在正在倒计时呢。” 陆渐行一愣，“……倒计时？” “是的，所以我跟他没几天了，为了避免以后跟同事解释起来麻烦，所以干脆提前公布答案。”陈彩面不改色，说完还客气地笑笑，问：“我们要去买饭了，要不然耽误下午上班。陆总你要一块捎一份上来吗？” 陆渐行从来不吃外面的盒饭，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电梯正好下行到这一层开门，陈彩朝他点点头，赶紧拉了下同事，俩人闪了进去。 等到电梯门合上，同事才小声问：“什么情况啊？你跟陆总认识？” “不是我，是我要分手的那个对象。他们俩认识。”陈彩叹了口气道，“说实话，我现在特别担心以后会不会被穿小鞋？” “应该不至于吧？”同事八卦道，“不过好好的干嘛要分手啊，你对象肯定也是个有钱人吧。” “正因为有钱才要分呢，消费水平不一样，我挣一个月的不够人家一天花的，”陈彩撇撇嘴，也问同事：“你呢？你结婚了还是正谈着呢？” 同事叹了口气，跟他一块诉苦道：“跟你一样，正愁着呢，我女朋友家里有钱，别墅就好几套，前几天他爸妈说结婚的话要求也不高，在市里买套二百平的房子就行，可是咱这工资……” 陈彩道：“那没办法，只能使劲挣钱了。你在这干多久了？要能从助理转正就挣得多了，几年就能挣出来。” “五年了，”同事道：“我都快不指望了，咱公司转正特别难。你待待就知道了，而且你刚来哦，小心着点，公司里也是分派对的，别轻易跟人表态站队。” 陈彩一愣：“内部有争斗？” “有啊，所以你也不用担心被老总穿小鞋，”同事凑过来，神神秘秘道，“现在他们兄弟俩，属于弱势方。” 陈彩不知道，自己竟然稀里糊涂地一上来就打入了敌人内部。当然说敌人也有些夸张，但这同事的确是倾向于其他阵营的。 同事小声道：“说起这事，也是陆董不厚道。当初他可是完全的门外汉，要不是大小王拉他入伙，现在恐怕还不知道在哪儿挖煤呢。” 陆董指的是陆渐行兄弟俩的父亲，陈彩之前听说过，这位陆董年轻时原本是开矿的，年少风流，算是某地一霸。后来娶了个贤惠老婆，开始收心，同时转行踏足影视业。当初拉他入行的便是两位姓王的老总，大王是做影视发行的，小王是做艺人经纪的。 三个臭皮匠凑一块，各自出钱出力，成立了天颐传媒，并顺利投资了几部剧。然而让天颐在业内站稳脚跟的，还是大王从别处挖了两个名导演过来。虽然公司当初给出的条件足够丰厚，但不得不承认，那俩导演之所以会考虑签约为天颐御用，还是因为有大王的情分在里面。 然而几年过去，公司势头发展正猛的时候，几位创始人之间也开始有了分歧。 陆董在里面最外行，下手却最狠，他先是在公司急需资金扩展业务之时搞了两次私募，对公司进行增资扩股。等到时机成熟时，又再进行股权回购。 大小王在玩弄资本上干不过他，左一出右一出，原本都是为了公司做出的决策，最后却不得不看着自己的股份被稀释。原来的跟班小弟蚕食鲸吞，掌握了公司的控制权，继而给天颐传媒改了名换了姓。 当然中间也发生过几次变动，一次是导演解约，一次是当家的金牌经纪人带着艺人出走。也正是这两次事件导致了公司的几项变革。同事没深谈，陈彩多少也能猜出一些。 这些事颇让人唏嘘的。同事叹了口气道：“你没看见咱公司的几个部门，副总一大堆，大部分都是陆家的亲戚，我刚来的时候，带我的老大是六一姐，那年正好高层变动，她就被逼辞职了，这才换了vv姐上台。不过vv姐还好，不太参与那些争斗，就一心想着搞好业绩。” 陈彩跟着叹了两回气，却对陆董感到好奇：“这位怎么从来没露过面？我之前只知道那兄弟俩。” 同事嘘了一声，小声道：“这又是另一茬了……这位陆总，身体不太好了，就让自己儿子上。原本老大陆渐行不在计划内的，后来是别人给推上去的……但是计划不如变化，谁知道兄弟俩没斗起来，你说奇不奇怪。” 陈彩心念一动，笑道：“依我看不斗最好，要不然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到时候万一我们跟着倒霉就惨了。” “对，你这话是说到点上了。”同事得意道，“一看你就是不爱掺和事儿的，咱平时就看热闹，不站队。” 陈彩冲人腼腆笑笑，心里却想幸亏我没跟他讲陆渐行就是那个有钱男朋友，要不然什么都不懂呢就要遭人排挤了。 当然他也清楚，同事之所以能唠叨这些，一是这人城府不深，看到新人便忍不住发些牢骚，显示自己资格老。二来俩人职位都低，这种八卦权当茶余饭后的消遣，并不牵扯公司机密，也不会有什么隐患。 俩人在楼下吃完饭，下午各自开工。 陈彩被vv姐分到了经纪一组。这组的经纪人叫孙泉，四十岁上下，穿一身铁灰色职业装，眼睛细长，头发悉数在脑后挽起，没有一丝杂乱。 上午的时候她不在公司，下午一回到办公室，就把陈彩叫了过去。 “vv跟我说起过你，”孙泉打量了陈彩一眼，随手翻了几下资料，道，“你自我介绍一下吧。” 陈彩看她脸颊内凹，眉间几道竖纹，便知道她脾气不好，于是简洁道：“我之前在鱼猫娱乐做过一年，职位是经纪人，但工作内容比较杂，除了跑组之外，艺人的宣传和日常生活这些也都管……” “采访稿会看吗？” 陈彩没接触过，又不想露怯，便道：“看过一些。” “都跟哪些媒体打过交道？”孙泉问，“有没有比较熟悉的人？新媒体方面接触多吗？” “接触过……一点点，”陈彩道，“主要都是宣传在做。” “你平时也少不了要打交道的，不可能全靠宣传，手里连联系方式都没有？”孙泉挥挥手，“算了，剧本总会看吧？” “这个会，”陈彩被说的脸上一红，忙道，“之前看过一些。” “那先去把这些本子挑一挑，都是找雪莹的。”孙泉挥挥手，倒是没训他，“好好看，都分析一下，明天上班前发我邮箱里。” 陈彩忙应了一声，回头一看，七八本，顿时就惊了。 他抱起来往外走，又被叫住。 孙泉道：“你刚来，需要时间适应，我暂时不给你别的要求。你先每天晚上看两部电影，提高你的阅片量。”说完顿了一下，好像是还要安排别的。 陈彩忍不住微微睁大眼。 第37节 孙泉又挥手，“算了，先这样。” 说是先这样，但现在也已经下午三点半了。七八个本子，一本几万字，等一本本看完，整理好发过去……陈彩算了算，再怎么样下班之前肯定弄不完。 不过这几个多半是已经被毙掉的。孙泉给他算是初期考验。 陈彩大致翻了一下，看了看后面的导演和制作人，心里忍不住有些慨叹。同样是女演员，雪莹应该算是个三线，其貌不扬，演技跟梦圆差不多，但就因为公司厉害，所以也有大把的本子等着选。而梦圆却还在四处跑着找雷剧找网剧。 也不知道现在换到了新公司，梦圆的情况是不是能好点。 陈彩这次离职离得很仓促，只在微信上跟王成君说了一声，其他人都没有通知…… 这会儿忍不住想多，一时之间也拿不准自己这个选择做得对不对。他叹了口气，只得收回心神先忙工作。 一直到下午五点，公司有人陆续下班，他才看完两本。有同事大概习惯了加班，在一旁问其他人有没有要一起订餐的，陈彩正犹豫是带回家看还是也在这加班，就听办公桌上的座机突然响了起来。 那座机也就巴掌大小。陈彩原本以为是摆设，冷不丁被这突如其来的铃声吓一跳。 他连忙接起，未等自报家门，就听那边有人问：“你忙完了？” 除了陆渐行还能是谁。 陈彩看了看左右，见没人注意这边，这才捂着话筒小声道：“你干嘛，我在工作呢。” “都下班了还工什么作，”陆渐行道，“收拾一下，请我吃饭去。” 陈彩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没钱，不管。” “那我出钱，”陆渐行坚持道，“主要是给你一次机会跟我道歉。” 陈彩懒得理他，干脆把电话给挂了。 刚挂掉，铃声又响。这次不远处有人诧异地往这瞧了瞧。 陈彩怕引人怀疑，只得硬着头皮继续接起，脸上挂着职业假笑，“你好。” 果然还是陆渐行，“是我。” 陈彩道：“你放。” “我……”陆渐行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生气道，“你最近胆儿肥了啊陈彩！中午你假装单身，下午故意冷落我，到了晚上还爆粗口。你以为我没脾气是不是？” 陈彩：“……” 下午冷落他是什么鬼？ “我哪儿敢啊陆总，”陈彩飞快瞥了旁边一眼，笑道，“我这正忙呢，要不你没事就出去转转？不是有个西西还是东东的吗，挺久没见了，你可以约出来聊一聊啊。” 他说完见陆渐行不吱声，又继续道：“或者实在不行，还有尤加呢，你跟人要了票，是不是欠人情了？有空抓紧还上，拖着不好……哎对了，尤加现在就在丽雅酒店哦。” “你怎么知道的？”陆渐行听得一愣。 “我当然知道啊，”陈彩哼道，“我在他们粉丝群，有个粉头说的。” “哦，”陆渐行说，“他换地方了。” 陈彩一愣，就听陆渐行继续道：“他跟他男友在那约会，原本住旁边的，被狗仔发现了。我找人帮他们转移了地方，一块把门票的人情还了。” 陈彩：“……” 信息量有点大，男朋友？ 陆渐行诧异道：“你怎么在他粉丝群里？你还是他粉丝？”他说完一顿，有些凌乱了。 那天陈彩生气，不是介意自己吗？怎么现在反过来成尤加的粉丝了？ 陈彩不好意思说自己原本是去挖人家黑料的，咳了一下，装模作样道：“对啊，我是才加入的，‘尤加利’的一员。” 陆渐行懵了一下：“……尤加利？” “就是尤加的粉丝名。”陈彩这几天在人家粉丝群里的呆的有点多，顺口溜张口就来，“你拍一，我拍一，团结一家尤加利。你拍二，我拍二，共同守护笨小孩。你拍三，我拍三，为了专辑去搬砖。你拍四我拍四，消灭臭虫和黑子……” 陆渐行：“……” 完了，陈彩这是入邪教了。 “你别这样，”陆渐行忍不住道，“尤加缺点也很多的，跟你想的一点儿都不一样……” 时间过去太久，他跟尤加又没谈几天，只得使劲回想了对方一些小缺点，诸如嘴巴坏，爱埋汰人，谁都瞧不起，爱给人取外号…… 陆渐行头一次在背后说人坏话，叽叽咕咕说完，忍不住问：“……就这样，你还喜欢他吗？” 陈彩本来就不喜欢尤加，这会儿想借坡下驴，却又觉得自己立刻粉转黑的话有点立场太不坚定了。 “你等等，”陈彩深吸一口气，沉重道，“我脱粉也需要时间。” “那得多久啊？”陆渐行问，“今天的晚饭能落实吗？” “怕是不能了，”陈彩说，“除了追星，我还要工作。今天上面安排了一摞剧本要看，我快吐了，但是晚上还要交报告……交完报告还要看电影，就是不吃不喝，忙完可能也得晚上一两点了。” “这么忙？”陆渐行有些惊讶，“你还有几个本子没看？” 陈彩数了数，“五个。” “那拿回去吧。”陆渐行叹了口气，“晚上我帮你一块看。” 第36章 说是看剧本, 但是长夜漫漫, 想也知道不可能只看这个，所以陈彩提出俩人分开走的时候, 陆渐行很痛快的答应了。 他先出发, 去买了几盒冈本, 又绕远路找到了之前陆渐远介绍的一家店，搜刮了不少特效油和异形套——什么分手倒计时, 什么单身没对象, 记仇的人可不只有陈彩。 陆渐行打定主意今晚要连本带利一块讨回来，顺道好好教训一下这家伙, 免得他嘴上没把门儿, 什么话都敢说。 不过饶是做好心理准备, 又凭了一腔冲动钻进去，陆渐行在看到店员时仍忍不住红了老脸，只后悔没弄个头罩把脸盖上。那店员倒是神色如常，像是买卖些普通东西, 遇到包装严实, 陆渐行又停留稍久看着一脸茫然的, 她还会过来讲解一下主要用途。 陆渐行哪里好意思听这个，赶紧红着耳朵根，这样那样的随便抓了一些，匆匆让人给结账，最后几乎是落荒而逃。 等他这边跑远了，那店员才忍不住笑了出来, 跟后面的老板八卦道：“这兄弟俩，哥哥比弟弟还猛啊？” 老板跟陆老弟是好朋友，听这话不太信，“怎么可能，陆渐行不是那种人吧。” 店员没说话，只把收银小票抽过来给他看了一眼。 果然，小票上的那些东西里有男用的，女用的，壮阳的，sm的……品种之全简直令人咋舌。 陆渐行却还不知道自己买错了，他带着东西回家时已经是七点多，陈彩竟然还没来。 阿姨已经提前接到了他的电话把菜做好，见他回来，就要往餐厅端。 陆渐行忙道：“先不用，等回头我自己弄就行。你现在可以回去了。” 阿姨“哦”了一声，摘掉围裙，边转身边叹气道：“今天去买的这个有机菜，哎吆给贵的，一个土豆就五块钱，巴掌长的胡萝卜八块钱。这种菜偶尔吃吃还行，天天做受不了的。再说了，我们天天买菜的比你们懂，这种有机菜就是为了糊弄你们有钱人的，其实不如菜摊上的好。” 陆渐行给她的费用里包含了日常开销，因此吃有机菜还是市场的菜，价格能差出不少。 之前她从哪里买，做什么，陆渐行从来没有要求过，只要新鲜就可以了。今天之所以想起来要有机的，还是因为那天在陈彩家吃饭的时候，陈妈妈说陈彩从小爱吃蔬菜，所以嘴特别刁。现在菜越来越没滋味，她没事干，就在楼下的花坛里圈了一块地方种点东西，小葱花小辣椒小白车小柿子。 上次俩人回来，陈妈妈还给他摘了几根小黄瓜妞儿吃。 陆渐行这算是头一次正儿八经让陈彩在自己家里吃饭，怕他不爱吃，这才想起来超市里有个专门的冷柜区，放的是某地直供的有机蔬菜，都是不打农药不施化肥的。 阿姨这意思肯定是嫌贵，陆渐行虽然一早给她的钱就很多，处处都是按照最高花费来的，但是一想以后陈彩也来了花费肯定上去，也没说话，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叠现金，随手递了过去。 陈彩敲门进来的时候，那阿姨正眉开眼笑地跟陆渐行道谢：“其实买菜也用不着这么多的……不过家里的一次性抹布也没有了，这个就得去进口超市买了，网上的便宜但是不好……”说完见陈彩进来，又热情招呼，“陈先生来了？陆先生让我给你等门呢，这都等半天了。你来了就好，没我事了吧？我先走了？” 陈彩被她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了一跳，等人走了，才忍不住问：“怎么那么热情？” 陆渐行道：“我刚给了她这个月的买菜钱，肯定高兴。”说完又诧异道，“你怎么回来这么晚？” 陈彩叹了口气：“公交车坏了，中途换了一辆。后来公交站点我还记错了，早下了一站，后面都是走回来的。” 他今天本来就着急，结果打车还没打到，坐上公交后又发现那趟线太远了，绕了本城半圈才回来。而且因为这片都是土豪区，所以公交车只停在广澳路的头上，并不往里走。 陈彩下车后也知道自己回来的有些太晚，一路连走带跑，出了不少汗。这会儿衬衫都黏在了身上。 陆渐行看他热的脑门上冒汗，头发也打湿了几缕，鬼使神差地过来在他脸上擦了一把，这才嫌弃道：“脏死了，快去洗洗。” 陈彩被他突然的这一下吓了一跳，“知道脏你还摸。” 不过是该洗还是得洗，黏糊糊的难受。 陈彩把东西放下，去洗手间里搓了把脸，又觉得热，就要往水龙头下面伸脑袋洗头。 陆渐行正好跟他后面，见状忙给拉住了。 “凉水洗头，你以为你还是小年轻啊，”陆渐行拉着他往外走，“洗洗脸就行了，天也没多热。等会儿吃完饭再去洗澡。” 阿姨的晚饭做的挺好吃，但陈彩的心思却不在吃饭上。 他今天之所以答应陆渐行，还真是为了看剧本来的。 之前陈彩虽然也看剧本，但无人教导，都是自己摸索着瞎看，看题材、看人物、看故事节奏……而且更多的时候是剧本挑他们，他也没怎么选过，所以一直不知道其他人是如何衡量把握的。 今天陆渐行能给提提意见，这个机会的确难得。但这也意味着他的工作并没有减少，陆渐行看过的他也得再看一遍。要不然没法讨论。 陆渐行看他吃了几口就算，顿时有些失望，忍不住问：“菜做的不好吃吗？这是特意让阿姨去超市买的有机菜，怕你嘴刁。” 陈彩愣了一下，心想刚刚那阿姨拿了那么多买菜钱，但再怎么有机也用不到几千块吧？ 陆渐行的钱也太好骗了点。 他心中吐槽，却又觉得说出来不好，显得自己多管闲事，于是只道：“我晚上胃口小，我们先来忙工作吧。” 俩人在沙发上并排坐着。 陈彩看了看，先把自己看过的一个本子递了过去。 那个他感觉还不错，民国剧，但并没有敏感的政治内容，故事的节奏也很好。给雪莹的那个角色是个女学生，会跳舞，之前雪莹本来就是参加跳舞比赛出道的，这方面也正合适。而且这个角色中间经历过一次灾难，之后的性格也有了巨变……总体来说人物形象挺饱满。 陈彩看这个用的时间比较多，最后猜测着孙泉毙掉它的原因应该是题材方面不太受欢迎。这会儿陆渐行拿过去，陈彩心里便有些好奇，还有点看同行工作的兴奋。 陆渐行看他期待地瞧着自己，什么都没问，拿过来翻了翻。 陈彩自己也拿了另一边本，刚看了个开头，就听陆渐行道：“这个否了。” 陈彩一愣，难以置信地回头看。 陆渐行问：“这本子是给雪莹的吧？” “是啊，”陈彩一脸震惊道，“你已经看完了？这个得三万字吧？我晕死了我这个才看了个开头。” “没看完，”陆渐行道，“角色挺好，但不适合。”他见陈彩面露疑惑，把剧本又重新翻开，推过去，指着一处道：“这里，女学生被堵在胡同里……后面的意思你知道吧？” 第38节 陈彩点点：“知道。”这里就是人物命运的转折点。 陆渐行道：“雪莹的定位是清纯玉女，这种情节不适合她。对她以后的形象不利。” “可是她不是在考虑转型吗？”陈彩诧异道，“这个用来转型的话很合适啊。” “转型好说不好做，”陆渐行摇了摇头，“她不是专业的演员，演技撑不起来，所以如果没有十足把握的话，形象最好不要轻易改变，这个很冒险。” 陈彩明白了一点，又觉得纳闷：“那什么时候可以转？” “这个还是跟着制作方来。”陆渐行道，“比如原来的一直拍的类型受限制，不好播了，或者年纪大了演不下去了……”他说完又拿起一本，随意翻着，问陈彩，“你之前是怎么挑剧本的？” “以前也没挑过，就是跑剧组，”陈彩说起这个也有些不好意，摸了摸鼻子，如实道：“其实能争取到角色就不错了，很多时候都拿不到剧本，等成君进了剧组，才会拿到台词。不过如果让我挑的话，我觉得应该先看角色，再看导演和制作人，导演看质量，制作人看投资。” 因为他之前带的王成君本身就是没钱的，所以每次找剧本的时候陈彩都十分谨慎，尽量避免投资不到位或者可能会扣钱的剧组。 他脑子活，总结出来的其实差不多，只不过许多细节方面仍有疏漏。 陆渐行比他接触得早，经常三言两语就能直切要害，甚至聊天中还顺道提到了几位导演的风格或喜好。这些东西都是打听都打听不来的，陈彩心里暗暗留意，等到最后两本，速度就快多了。 他工作起来特别投入，陆渐行却有些心猿意马，总忍不住往他身上看。看一会儿，觉得陈彩认真工作的样子特别迷人，凑近了闻闻，连他身上轻微的汗水味也觉得像是某种催情剂。 毕竟这让他想起了俩人之前的几次缠斗，陈彩虽然也有肌肉，但是大约体质原因，很容易出汗。陆渐行每次看到他在自己身下大汗淋漓喘息的样子就格外兴奋，甚至有一次忍不住舔了舔，只是怕被陈彩当成变态，又给忍住了。 他越想越歪，又觉得口干舌燥，好不容易挨到了最后一本，便故意从陈彩手里抽过来，往茶几上一摊，假正经道：“你自己看太慢了，我们一块。” 陈彩没多想，眼睛仍粘在剧本上。见陆渐行搁的有点远，他还往中间挪了挪。谁知道刚挪过去，才看了两行，就觉得腰上似乎被人摸了一下。 陈彩被吓了一跳，低头一看，陆渐行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揽了过来，这会儿正搂着他往中间靠。 虽然俩人晚上啪啪啪好多次了，但平时并没有这些亲昵动作。 陈彩忽然觉得有点不自在，面红耳赤，拧着身子就要往外躲。 陆渐行搂着他也有些害臊，但一看陈彩躲自己就有些生气了，压低声问：“让你看剧本你不好好看，动来动去的干什么？” “那你能不能别搂着我，”陈彩忍不住抗议，“这姿势跟在潜规则似的。” 陆渐行这会儿被人戳破心思，又觉得潜规则难听，皱着眉撒开了手，“你是我男朋友，我还用潜规则你？” “假的男朋友，”陈彩提醒他，“不是真的。” “谁说是假的了？”陆渐行道：“我之前说的是，名义上的男朋友。” “这不还是一样吗，名义上就是有名无实的意思。”陈彩道，“咱俩这叫挂牌男友，对外营业就可以了，你不能还真的占便宜没够啊！” 陆渐行：“……”谁占便宜了？！ 陈彩对于陆渐行的肉体依旧很垂涎，但是自从上次吵架后，他就火速认清了一个现实——俩人的关系是不会太长久的。现在多沉迷，以后天天看得见吃不着，就会多沮丧。 尤加的事情其实只是给他提了个醒——陆渐行身边不会缺人，他也需要早点回归正轨。 当然最开始可能会难一些，但是这个跟减肥一样，总会有个难挨的阶段，忍一忍，过去了，也就成功了。 陈彩打定主意，愈发正气凛然地看了过来。 陆渐行没想到计划好的事情竟然完全得不到实施了。但是他这人好面子，以前自己再想要，也都是陈彩主动提了，他才好意思继续。现在陈彩断然拒绝，陆渐行就有些懵逼。 “以前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呢？”陆渐行忍不住问，“之前几次你又扭又叫的，一次不行还让我多干你几次，你现在就说我占你便宜了？” 陈彩说：“那几次都是酒后乱性，我这人酒品不行，容易这样。” “那以前呢？”陆渐行气极反笑，“之前你喝了酒也乱性？” “乱的，”陈彩随口就来，“我见谁乱谁，毫无门槛，陆总你在里面真是屈才。” 陆渐行被气得够呛，伸手点着他：“……你行。” 他气得胸膛起伏，转开脸看着别处，过了会儿才扭过头问：“所以你跟我上床都是酒后乱性？”他说完一顿，加重语气道，“你是不是我强迫你做男朋友这件事很不满意？” “这个比较复杂，”陈彩琢磨了一下，“主要这事不现实，一看就是闹着玩的。所以要是当真了就没意思了。” “这意思是你从来没当真？”陆渐行追问道，“全是演的？” 陈彩被问得一愣，想了想道，“别总问我啊，陆总你不也是没当真吗？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它本来就不一样。” “你有话就说全，别藏着说半截，”陆渐行问，“我对谁是真的了？对你又哪里不真？” 陈彩觉得这话题有点不可控了，陆渐行的感情如何本来就不在俩人关系的探讨范围内，现在这语气，反倒是有点过界了。 他不太想继续聊。可是转念一想，陆渐行刚刚帮他看剧本，自己现在走有种利用完别人就跑的嫌疑。而且俩人以后在一处工作，这次不说明白，以后也是隐患。 “我举个不是特别恰当的例子，”陈彩搓了搓手，比划了一下道，“比如你跟尤加，你会先考虑他的名声，会为了他保密你俩的关系，那就是真的。你跟我，要求我一切以你的名誉为先，你也不会考虑公开是否对我不利，这就是假的。” “谁告诉你的我保护他？”陆渐行到底忍不住，打断道，“谁又告诉你的我没考虑对你有没有利？” 陈彩没想到他会否认真个，挑了挑眉，无奈一笑。 陆渐行冷笑道：“你不用那个表情，你有话就说。” “你连上面的都不承认，那我还真无话可说了，”陈彩也有些动气，“这事本来就是演戏，你怕自己当小三才来这么一出的，现在争执这个没意思。” 他说完把剧本收好，装进包里就要走。 陆渐行比他反应还快，紧跟着站起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你问了，我也跟你说清楚，”陆渐行神色郑重道，“我跟尤加一共没交往几天，你要说真那还真就算不上。” “那总有算上的，我不知道而已。”陈彩摇摇头，笑了下，“何必这么执着。” “谈过的肯定有，你前面不也是有许焕和蒋帅吗？”陆渐行冷笑道，“但是我也没跟你算过吧？我带你去成叔家，请你吃东西，陪你看爸妈，这些又有哪一件是假的？我做的好的你都看不到，就认定我是在演？你说公开对你不好，你就完全没借我的名号办过事？” “……陈导的事情，”陈彩听到最后一句，顿时冷静了下来。他沉默片刻，点了点头，道，“这件事我欠你一个道歉。我不图省事，也就没后面这些闹剧。” 他说完抿了下嘴，神色并不是很好看。 “闹剧？”陆渐行盯着他问，“你是后悔了？” “坦白来讲，我的确后悔了。”陈彩微微点头，又顿了两秒，才继续道，“我今年二十八，岁数不小了，如果是个艺人现在都是腊肉了……可是我还是一无所成。我事业没气色，感情也没归属。你说试试假男友的时候，我半是被迫，却也半是心甘，毕竟你条件不错，跟你试试，我也不亏。” “然后呢，”陆渐行道，“我做了什么事情能让你几天就后悔？” “你没做过，是我自己会冷静。现在一想，我跟你这样其实很荒唐。”陈彩道，“你身边不会缺人，更不会缺优秀的人，我图刺激可以，但不能放任自己上瘾。事业没起色我得去努力，瓦纳的安排你应该还不知道吧？王成君被安排给其他人了。我想去撕逼，但是又顾及你，怕给你丢脸。所以这才从那边离职，跑到这边做经纪人助理。” 陆渐行还真不知道这些，他原本以为陈彩来天颐是因为天颐规模大的，没想到其中另有隐情。他知道陈彩对王成君的感情和投入。 “王成君是谁安排的，”陆渐行承诺道，“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不用了，”陈彩摇头道，“我已经离职了，不想再影响他。频繁更换经纪人对他不好。” “……行，这个晚点再说，”陆渐行心里微微有些愧疚，语气也软了一些，“但这事你不能算我头上。还有什么？你感情的事……是忘不了你前任？” “不是，”陈彩道，“我只是想要一份正常的感情。起码彼此有好感，可以接吻的。” 他说完最后一句有些脸热，也有些尴尬，不过仍是坦白道，“其实我跟你的关系……也仅限于上床而已，我们对彼此了解不多，甚至有所防备，你亲我觉得违和，我硬要求也觉得别扭。” 他说完见时候不早，自己还有两个电影的任务，冲陆渐行笑了笑，错开一步就要走开。 陆渐行没动，在他路过的时候，才伸手把人拽住，纠正道：“我上次，亲你了。” “……那个是意外，”陈彩心跳漏了一下，不过仍淡定道，“那种情况下，就跟捂嘴差不多，我们都懂的。” “ 你懂个屁！”陆渐行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陈彩被吓的一怔。 陆渐行扭头看他，眼底蕴着两簇暗火，动了动嘴，过了会儿才道：“不就是接吻吗？今晚别干别的了。” 第37章 即便知道是气话, 陈彩也忍不住回头看了陆渐行一眼。 他觉得陆渐行应该是被自己架起来了, 可自己的本意并非要用激将法，接吻这种事情是两情相悦的人才会有的, 感情到了, 啵一下都带着感情, 但如果是意气用事，那也没什么意思。 陆渐行见他不说话, 拽着人就往卧室走。 陈彩迟了几秒回神, 立刻定住了。 “陆总，”陈彩忍不住道, “我这人心直口快, 你别往心里去, 我没有激你的意思。” 陆渐行充耳不闻，陈彩被他拽着又走了两步，忙把住墙角，继续道：“你现在就是赌气, 这样没意思。” “收起你的小聪明！”陆渐行气得不轻, 转头瞪着他, “我不用你告诉我我在想什么。” 他说完见陈彩双脚钉在原地不动，表情倔得很，忍不住冷笑道：“怎么，怕了？” 陈彩不怕，可心里却也不愿意。 他甚至能隐约猜到自己这么较真的原因，但是并不敢深想。想什么呢？想错了惹人生气, 想多了让人笑话。 陆渐行没想到陈彩这么抗拒。这会儿见陈彩不动，他干脆转过身靠了过来，把人搂住一块贴靠到了后面的墙上。 俩人的身体贴的紧实，气息也顷刻间混乱。陈彩下意识地反手去撑住墙壁，却又觉手下的墙布纹理清晰又柔顺细滑，带着种不真实的奢侈感。 他忍不住悄悄抬眼，去看陆渐行的表情。 陆渐行也正低头瞧着他。 他刚刚的确有些冲动，脑子里甚至闪过了许多不该有的想法。可是此时真的把人抵住，清晰感受到这人心如擂鼓，他的心底又冒出一股异样的情绪。 这种情绪让他忍不住微微犹豫，又去仔细打量眼前的人。 陈彩跟他对视一眼，突然一股倔劲儿上来，在最后关头侧开了脸。 陆渐行低头，正好亲在了他的耳侧。 不过是数秒的迟愣，陆渐行似乎并不在意，轻轻咬了下陈彩的耳垂，故意逗弄一会儿，这才继续去亲吻他的脸。 一路寻至嘴角。 陈彩身上燥热，心乱如麻，又觉得身上的力气像是被这人吸走一半，只得勉力靠在墙上。 陆渐行在他唇角轻啄，随后停住，压低声问：“你想要这样？”继而又靠前一点，在俩人嘴唇触碰的当口，似笑非笑道：“……还是这样？” 陈彩犹豫片刻，却突然道：“我不想……我们直接做吧。” 陆渐行没听清，愣了愣。 “什么意思？”陆渐行问，“不是想接吻？” “不想了，”陈彩不吭声，过了几秒，才道，“我只和我喜欢的人接吻。” 陆渐行：“……” 第39节 “真的，这样没意思，”陈彩咽了口水，忽然笑了下，睁开眼看着他，“你刚才不就是想上床吗？要上就快点，忙完了我还得工作。” 陆渐行看了他一会儿，却权当没听见，仍不管不顾地亲过去。 “你如果硬来，”陈彩笑了下，“我就当被狗咬了。” 他说完果真不再躲闪，直直地盯着陆渐行。 陆渐行身子微微一僵，这下终于停了下来。 “你行，陈彩，”陆渐行看着他，气得笑了起来：“要吻得是你，这会儿拒绝也是你，你真当我是好脾气。” “随你怎么想，”陈彩皱皱眉，“你到底做不做吧？” 陆渐行一时没说话，只死死盯着他，过了会儿，才突然松开了手。 陈彩看他转身走开，心里说不上是放松还是失落，自嘲一笑，转身要走，却又见陆渐行去而复返。 陆渐行手里拿了罐啤酒，此时闷不做声地走过来，一把将人拽住，拉进了浴室。 主卧的浴室只有个按摩的淋浴房，陈彩被一路拽至里面，陆渐行把门关上，随手打开了按摩开关。 上下左右所有的水龙头一块往外刺水，是温的，但也不热。陈彩下意识地要躲，却立刻被人压住。下一秒，就听“砰”的一声，啤酒被人打开。 细腻的泡沫顿时喷出不少，洒得地上到处都是，麦芽糖的香味飘散出来，淋浴的水也冲进了啤酒里。 陈彩愣了愣，就见陆渐行将啤酒罐提起，一股脑儿地都照着他的肩膀倒了下去。 陈彩被冰得一个激灵，忍不住闪了下，怒道：“你干什么！” “给你酒，”陆渐行明显压抑着怒气，冷笑道，“你不是酒后才乱性吗，免得你事后没法面对。” 陈彩被他堵得一滞。 俩人浑身上下都已湿透，头发贴在脸上，水顺着脸和身体往下流。陆渐行解开皮带，让他背对过去，很快压了上来。 这次俩人没有任何铺垫，可是身体却又异常敏感，陈彩努力压制着喘息，不让自己出声。可是到底有些受不住，那些细小的水柱从四面八方喷到身上，接触的地方因敏感变得又痛又痒，陆渐行却只压低他的腰往前顶，其他地方碰都不碰。 陈彩倔脾气也上来了，即便这感觉强烈又折磨，他也硬撑着不想示弱，直到后半段理智渐渐被消磨大半，才忍不住闷闷地哼了一声。 陆渐行空出右手去掰他的下巴，见他仍咬着下唇，牙印深烙，冷笑道：“你这是给谁看？还要叫给喜欢的人听？” 他被刚刚那句“只和喜欢的人接吻”气得狠，此时一联想心中更恼，干脆手下用力，趁陈彩松口的间隙，把食指塞了进去。 陈彩心里发恼，狠心咬了上去。陆渐行却忍着痛不往回抽，陈彩再咬，却又不敢继续使劲，怕给他咬断了……呜咽呻吟声渐渐溢出，越来越不受控制，陆渐行这才稍稍得意。 等到事毕，陈彩只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脱力。 陆渐行半拉半抱着他去了卧室，尚未来得及脱掉的衬衣湿哒哒地滴水了一路，陆渐行也不管，在门口给他脱了衬衫，扔在地上，又扯过床单三两下帮他擦干。 幸好床单下面还有层床罩，也是一样的材质，躺着不扎得慌。 陈彩累急，刚刚被折腾地嗓子也已喊哑，躺那不想动。 陆渐行拽过被子给他盖上，想了想，又支起一条胳膊看着他。灯光下陈彩的皮肤白得有些不真实，也许是肉粉色的枕套给显的，也许是他头发太黑，此时湿哒哒得贴在脸上，就给人一种乖巧感。 陆渐行忽然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好笑，明明陈彩这人脾气大，不吃亏，歪理还多，自己刚刚还被他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这会儿竟然又觉得他可爱顺眼了。 果然男人纵欲之后会变得超脱。 陆渐行觉得自己有点没出息，可是再看也觉得不够，伸手把陈彩粘在脸侧的一缕头发轻轻拨开。陈彩察觉道他的动作，微微睁了眼看了过来，有些疑惑。 陆渐行的目光有些深，眼底像是有暗流涌动，几乎要将人吸进去。陈彩冷不丁跟他对视上，慌乱了一秒，想要瞥开，却又迟了一步。 陆渐行侧过身子，低头含住了他唇。 陈彩失了先机，内心又犹豫，等反应过来想再拒绝时候，陆渐行已经退开了。 “你这不是……”陆渐行顿了顿，“也能接受吗。” 陈彩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没说话。 陆渐行又低声道：“跟你商量个事。” “什么？”陈彩问。 “那个协议，提前续个约。”陆渐行想了想，补充道，“就是正式一点的，跟别人都一样的……那种，行吗？” 第38章 陆渐行察觉到自己的占有欲有点强。他自我反思了一下, 觉得应该是从小被人惯的, 以前自己想得到什么往往都很顺利，一开始面对陈彩, 他也是说让人分手就分手, 不怕被拒绝。 可是这两天接二连三的小事故, 让他不得不重视起来。 俩人的关系是靠口头协议维持的，陈彩已经算是很讲信用了, 如今有点别的想法也很正常。毕竟手下艺人合同快到期的时候还会提前考虑找下家呢, 公司续约也要提前，还会多拿些好的条件, 陆渐行类比了一下, 觉得自己也该这样。 他说完还有些紧张, 怕被人拒绝。 陈彩没想到他会这么提，愣了一会儿才问：“你续约干什么？” 说完陆渐行一脸郑重的样子，又觉得好笑：“一开始不是怕我坏你名声这才当协议男友的吗？现在知情人差不多都知道了吧，你是正牌的, 以后有什么消息出去, 也是我渣。” 陆渐行看他没立刻答应, 有些着急：“那继续渣着不行吗？我不想你去渣别人。” 陈彩：“……” 他有点要误会了，不想他去渣别人？ 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是我不好吗？”陆渐行盯着他，问道，“还好你已经有看好的了，现在就想着跟别人在一块？” “我没有，”陈彩说, “起码目前还没有。” 陆渐行悄悄松了口气，“那你刚刚又这个那个……还要跟别人接吻的。” “那是你先说的，”陈彩看他挺在意这个，学那天他的样子，瞪着眼坐起来，掐着嗓子模仿道，“怎么可能亲你，我跟你又不熟！” 陆渐行后知后觉，“你是故意学我啊？” “也不是，”陈彩又躺回去，想了想：“其实你说的挺对的。” 他现在心里很犹豫，续约……这事有点冒险。 别人那种，不就是正经谈恋爱吗？可是这样的话不确定因素很多吧？万一自己陷进去了，一大把年纪了再折腾出来找下一个，多不好。 陆渐行看他不说话，把着他的腰往自己跟前搂了一把，陈彩下意识地把腿伸过去，俩人互相夹着缠在一块。 陈彩抬眼，看眼前这人眉眼生动，俊朗迷人，不张嘴的时候又帅又霸气，一张嘴智商就露馅，吵架还可爱得不行……他又有点心动， 陆渐行凑过来亲他，先亲亲脑门，又亲亲鼻头，最后伏在他身上跟他接吻。 陈彩稍稍迎合了一下，与他唇舌纠缠，偶尔听到羞人的口水声，脸上便像是烤过一样发烫。他渐渐又心软，感觉体内漾起一波波的浪潮，顷刻间吧心脏填的满满当当，连思考都不能了。 陈彩忍不住又想，冒险就冒险吧，我要死他身上了。 陆渐行趁机追问：“就续吧，以后我们天天这样，好不好？” 陈彩嗯了一声：“好的。” 俩人在床上又温情脉脉得来了一场，也许是关系刚刚稳定，彼此都踏实了不少，陆渐行的动作格外缓慢温柔。陈彩这次稍稍放开，后面忍不住又浪叫起来。 陆渐行从后面压着他，听他浪叫忍不住让他换了个姿势，从正面边行动边同他接吻，一折腾又是小半宿。 第二天陈彩醒来的很早，他还差着两个电影没看，另外几个剧本也没写报告。 陆渐行还在睡着，陈彩给他盖了盖被子，正要悄悄离开，就听后面的人“唔”了一声。 陆渐行这么久算是头一次留人在自己家过夜，身边多出个人，感觉既奇特又不适应。一晚上醒了睡睡了醒，因此陈彩一动，他就睁开眼了。 陈彩看他一眼，轻声道：“时候还早，你睡吧，我先回去了。” 陆渐行迷迷糊糊问：“回哪儿？” 陈彩好笑道：“回我家啊。我工作还没做完，趁着上班前去补补，再说衣服也得回去换了。” 他昨晚浑身上下湿了个透，裤子在浴室，衬衫在门口，此时肯定没干，只得祈祷一会儿路上别遇到人。 陆渐行脑子晕晕乎乎，反应了一会儿，才道：“别回去了，衣服穿我的，等会儿一块去公司好了。”说完又想起昨天陈彩坐公交回来，问道，“你的车呢？” “以前是公司的。”陈彩道，“我等过阵子再买。” 陆渐行哦了一声，看了看时间，早上五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也跟着下了床。去给陈彩找衣服。 他的衣服大多是定制的，成衣不多，陈彩穿上去也不太适合，最后好歹找了身运动套装出来。 陈彩看了眼，更不敢穿了。 那套装是v家的，这家顶奢品牌是时尚界公认的宫廷范儿代表，陆渐行的这身又是今年秀场新款，颜色是他家的当家色霸气红……所以好看是好看，就是太好看了点。 穿这个一看就不像是去上班的，倒像是走秀的。 陆渐行却很执拗，愣要求他穿上。又在一边打量，越看越满意，抿嘴笑道：“你穿这个多好看，就它了。” 陈彩也忍不住对着镜子多看了几眼，不过还是担心：“这样不太像上班的吧？再说我现在职位是助理，不好太出挑。” 陆渐行摇摇头：“没关系，你们部门的人都穿的五花八门，孙泉是刻板了点，但会很乐意你穿好点的。”他说完见陈彩怀疑地瞅着自己，挑眉道，“vv姐没跟你讲？她跟杨雪不对付，什么都要比一比。之前就嫌上一个助理没品位，带出去丢人。” 陈彩有些惊讶，不过一想，又忍不住笑了笑：“vv姐怎么可能跟我说这个，我才来，又是小职员。” “她其实算盘打的很响，”陆渐行摇摇头，却没继续说下去，只道，“你要看什么电影？时间不早了，挑两个时间短的吧。” 他书房里放着不少碟片，陈彩原本打算回家随便从网上找两个看，没想到在这边看到了不少早期获过奖的片子，都是稀缺资源。 陆渐行也帮他一块挑，等到要给他，他才想起来：“这个是英文原版的，可以吗？” 陈彩看电影没压力，点了点头：“我原本就是外语专业的，没问题。” 陆渐行有些意外，侧过脸看着他。 陈彩笑道：“本来想做同传的，出去学了一阵子，后来又考了研，最后没念完就下来了。” “怎么没念完？” 陈彩道：“那时候总请假陪许焕跑组，后来就被导师劝退了。”他说得很轻松，但实际上当时郁闷了好一阵子。毕竟那学校是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进的。陈彩在外面念过培训班之后才考上，结果正好赶上许焕忙着跑组。 虽然许焕运气不错，但最初的时候也是到处跑组屡屡受挫。他家里人对他期望又高，对外吹牛儿子是明星，回头就催促他快点一举成名。许焕在外受了气，想骂人想发泄不敢找家里人，就给陈彩打电话。陈彩只得请假陪他散心，后来又陪他跑组，一次又一次，这才违反了校规。 “我们学校这个专业太热，经常会有淘汰考试，我本来就是社会招生进去的，总是长时间请假，后来又错过了淘汰考，所以导师格外失望。”陈彩说到这也叹了口气，“现在想想，那时候脑子就是进水了，对自己太不负责，也对不起我爸妈。后来我就跟我爸妈解释说压力太大了，不想念了……就这样，学费白扔进去好几万。” “你爸妈没打你啊？”陆渐行啧了一声，“那是够宠你的。” 陈彩忍不住笑了起来。 第40节 陆渐行看他没心没肺的，没来由得生气，又道：“这要是搁我手里，打烂你屁股。” 他说完在陈彩屁股上拍了下，后者笑着跳开。 陆渐行又道：“你快看吧，我让人来送饭。” 作为经纪人而言，提高阅片量其实很有必要，这样能了解当前的市场行情，方便以后更好的给艺人选片。只是现在像孙泉这样的大经纪人，时间少事情多，每天手里电话不断，所以选剧本大多是看看角色，随后就谈片酬。 陈彩对于阅片这种事倒是挺感兴趣，尤其是能有机会挑剧本之后，他就有点幻想着将来自己能独具慧眼，也能选个好片子捧个人出来。只是今天时间有点紧，因此第一部 看了个大片，第二部他就从手机上随便找了个时间短的，吃饭看，走路看，上车的时候还看……终于在快到公司的时候看完了。 陆渐行一直忍着没打扰他，等陈彩最后看完松了口气，他才道：“中午就别去买盒饭了，外面的菜高油高盐不健康，上去跟我一块吃吧。” 陈彩转头瞧他，这才想起来，忙道：“这个就不了吧，我正想跟你说呢。” “怎么了？” “咱俩的关系，”陈彩想了想，如实道，“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陆渐行昨天就发现这点了，有些不理解：“为什么？”又道，“渐远和vv姐他们早都知道了，这也不是秘密。” “他们知道没关系，”陈彩道，“但当着其他人，尤其是我们部门同事的面，我跟你还是保持距离的好。要不然他们知道我跟你关系好，我工作出色了，他们就会说是你帮我，我走后门。如果我表现不好了，他们就会觉得我是草包，扶都扶不起来……下面的人闲言碎语多的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陆渐行哼了一声，很不高兴，但也没反对。 陈彩又想起一茬来，笑道：“而且公司现在不是局势复杂吗，我作为普通的基层人员，可以跟你实时反馈一下现在的舆论风向和八卦。” 陆渐行“咦”了一声：“你们还会聊这个？” “对啊。”陈彩点点头，开玩笑道，“而且我昨天就跟对方的人混熟了，说不定以后还能打入敌方内部，给你做个卧底呢。” “卧底就不要了，”陆渐行一脸严肃道，“你好保护好你自己。” “……”陈彩心里想笑，脸上却努力摆出郑重的表情，配合道，“好的，我努力掩饰好自己的身份。” 俩人这般商定好，等到了公司停车场，就有些鬼鬼祟祟的。好在陆渐行的停车区域跟普通员工并不在一处，陈彩左右瞅了瞅，没有别人，匆匆从车上溜下去，坐电梯到一楼，又改从公司的大门进。 因为来的时间比较早，在等电梯的人不多。有其他部门同事看到陈彩进来，不自觉去打量他的衣服，心里暗暗拿他当成了公司新签约的艺人。陈彩也知道这衣服太出彩了些，被人打量有些不自在，心底却又忍不住虚荣心起，暗暗得意，对着电梯悄悄照镜子。 照着照着，就见后面走来一个眼熟的面孔。 许焕昨天刚从横店回来，因为拍戏，身上晒黑了不少，所以计划回家休息一阵子顺道做做美容的，只是计划不如变化，杨雪今天一早给他电话，说有个广告代言找他，问他要不要接。他左右无事，便开车过来了。 在门口看到那个红色身影的时候，他先是有些吃惊，以为公司新签了新人过来。谁知道等快步走进了，才发现是陈彩。 俩人迎头碰上，都默契地各自转开脸，假装不认识。只是陈彩心里淡定，对此也早有准备，许焕的脑子却炸了。 他先是有些害怕，陈彩怎么来了？来干嘛的？陆渐行呢？ 心里正犯嘀咕，就见眼前的电梯打开，陆渐行从地下停车场坐着电梯上来了。 许焕登时愣住。 其他人见老总在里面，有的磨磨蹭蹭去了其他电梯等着，也有的微笑着跟陆渐行问好，随后贴着远处站定。陈彩跟着人流进去，跟前面的人一样，低眉顺眼地小声喊了句“陆总好”。 陆渐行还记得俩人的约定，对其他人还微微点头，到了陈彩这，反倒是眼皮都掀一下。 满脸的你高攀不起。 陈彩贴溜着去边角上站好，其他人没觉得有什么，还有人冲他善意的笑，给他让了点空。许焕却在后面看来看去，咂摸出了一点儿门道。 ——陈彩这是……被人踹了吧？ 第39章 杨雪这阵子有些不顺。 先是王琦导演的那部《大江山》, 原定的男一号是她手下的新人屈文堡, 谁知道这边试镜了几次，临到开机, 王琦却突然用了孙泉手下的禹一鸣。 杨雪当即气得不轻, 去找王琦, 后者却只道禹一鸣更适合这个角色，至于其他因素绝口不提。后来她才打听出这事是陆渐远从中作梗, 有人说亲眼看到禹一鸣深更半夜从陆渐远的车上下来, 多半有了那种关系。 杨雪对此不忿，转头就以牙还牙, 把孙泉力捧的女演员的手机代言抢了过来。 只是这一招虽然也够狠, 但她并没有占到太多便宜——她手下的那位女艺人代言过竞品, 所以品牌方并不太情愿，价格也压的很低。 后来杨雪几次沟通，对方倒是提出了另一条解决办法，那就是杨雪这边加一个许焕。 如此一来, 事情就有些难办了。 因为许焕现在的位置有些不上不下, 手里拿了奖, 但是粉丝却不多，之前网上搞过一个调查投票，他竟然排在一众小鲜肉的后面。因此现在找他的品牌并不多。之前倒是有个红酒公司出重金让他做代言，但被杨雪给推了。当时许家人意见一直很大，现在这手机代言给的钱又不高，杨雪一想到等会儿这人磨磨唧唧给他爸妈打电话的样子, 就觉得头疼。 她叹了口气，给自己泡了点菊花茶降火，正想这事，就听办公室门响，许焕一早过来了。 杨雪立刻换上了笑脸。 谁知道许焕却十分兴奋，进来就压低声问：“杨姐，有个事你知道吗？” 杨雪一怔，问他：“怎么了？” “我刚刚看见陆总了，”许焕往外看了一眼，压低声道，“他好像跟陈彩分了。” 杨雪皱了皱眉，就听他提醒说：“就是梦圆的那个经纪人，上次坑了我们的那个。” “是他？”杨雪这才想起来，不过对这个并不关心。陆渐行在公司就是一闲人，不像陆渐远什么事都管管。 许焕却挺在意这个，亦步亦趋跟过去，笑道：“可不，我就说他怎么可能傍上陆家的人，现在肯定被人玩完给踹了。哎，他什么时候来我们这上班了？” “不知道，”杨雪摇了摇头，随手给助理发了个微信问这事，跟他提正事：“cb家的手机想找你做代言，昨天找我询价了。” 许焕问：“他们给多少钱？” 杨雪说了个数。 “太低了，连那个红酒的零头都不够。”许焕果然不乐意，忍不住又道，“上次我回家我妈还说呢，现在代言费都多高啊，禹一鸣接个面膜广告都那么多钱，我不比他强？而且那个红酒的价格很良心了，不明白公司为什么给推了。” 杨雪听出他在埋怨自己，忍不住道：“如果只看钱的话，美容院的广告费更高，你要不要？那红酒别说还没投放市场，就是已经在市场上销售过了，就那小作坊式的公司，你问问谁敢接。” 许焕动了动嘴，没再说话。 杨雪口气又软了一些，劝他：“再说你跟禹一鸣比什么啊？他是选秀出来的，曝光够，粉丝多，流量大，所以现在肯定抢手一点。但你可是实力派，现在在圈内也有名了，就差个大制作来刷下国民度。而且我也给你在接触几家综艺，等以后你多露露脸，身价上去了，跟他们肯定不是一个档次……这个公司都有计划，你得沉住气。” 许焕这才舒服了一些，不过还是难以接受：“这个代言钱也太少了。” “现在只是询价阶段，这个价格是我打听出来的，”杨雪听到他有所松动，终于松了口气，“你觉得再加多少合适？如果可以的话我让他们发邀请函，然后把价格报给他们。”她说完一顿，似是随口提起道，“你上次说想换什么车来着？这下不就有人给出钱了……” 许焕一听这个，也犹豫了起来。陆可萌前阵子不知道怎么又想起了吃回头草，偶尔出去玩会让他跟着，可是从来不让他开自己的车，因为那辆丰田太磕碜。许焕也有些虚荣，便想着早点换个跑车，但他的钱不少都在他妈那，动一动麻烦的很…… “那就再加100万吧，”许焕狠狠心，道，“最不济也得加50万，再少了就不能拍了。” - 陈彩跟着孙泉忙了一上午的合同，中途就听有人八卦，说许焕超低价接了个代言。那同事十分幸灾乐祸，在一旁道：“亏他们费劲巴拉地从我们这抢，抢过去又怎么样，这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陈彩不清楚原委，倒是见孙泉眉头微挑，隐隐有得意之色。 等到中午去餐厅吃饭，他趁吃饭的时候往人堆里一扎，这才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人群里有几个妹子是宣传部的，早上正好跟陈彩一部电梯，本来就对他很感兴趣，这会儿一听他是新来的小助理，那几人立马笑了。 有个圆脸妹子道：“那以后我们要常打交道了。小哥哥你好帅啊，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陈彩被几个人围着夸有点害羞，道：“以前在小公司干杂活，连经纪人带助理，内外兼修。” 众人好奇：“那你怎么跳槽了呢？” 陈彩有些不好意思：“原公司关门了。” 大家不约而同地“哇”了一声，继而哈哈大笑，又拍着他肩膀安慰他。 还有人好心提醒道：“你现在别太勤快，抽着空给自己争取点休息时间，要不然过几天你能累死。” 陈彩诧异道：“怎么了？” “孙姐这人特别严厉，之前已经骂走了两三个助理了，你们组的人本来就少，剩下的要么是她的心腹，要么就是公司的老油条，不干活还爱牢骚的……”那人小声道，“像是端茶倒水啊，打印东西啊……这种跑腿的活儿别去揽，要不然以后都是你的了。” 陈彩忙点点头，跟他道谢。他对这些道理都懂，只是觉得应该遇不上。 谁想等到下午一上班，就有个同事喊他：“陈彩，你去帮我煮一杯咖啡吧，谢谢。” 陈彩愣了一下，没想到还真有这种事，立刻笑道：“我不会煮。” 同事抬眼看他，神色有些不悦。 陈彩眨着眼装无辜，倒是把自己的杯子拿了过来，笑道：“钱哥你要喝咖啡啊，要不帮我一块带一杯呗。我也想尝尝公司的咖啡什么滋味儿……” 那个同事闹不懂他是装傻还是讽刺，愣着看了他一会儿。 陈彩正准备友情催促他一下，就听桌上内线响。 他忙老老实实坐回去接起，那边有人问：“你好，我找下陈彩。” 陈彩愣了愣，觉得那声音有些熟悉，脑子飞快一转，立刻反应了过来：“杨总？” 果然，对方笑道：“他们都说我的声音在电话里挺陌生，没想到你竟然能听出来，果然是vv姐看好的人。” 陈彩没想到她会找自己，忙笑道：“杨总的声音很好听，特别有质感，这点挺特殊的。” 杨雪在那边笑了起来，这才问：“现在有时间吗？上次一别好久没见了，正好聊聊。” 杨雪跟孙泉不对付，陈彩刚在这边入职，尚未取得孙泉信任，这种时候就跟那边交往过密的话难免引人怀疑。可是现在上班时间，又是同一部门，自己也不太可能拒绝。 陈彩干脆痛快应道：“可以的。”说完脑子一转，主动提议，“那就去休息室吧，正好这样用公司的咖啡，我们公费边喝边聊。” 杨雪没想到他答应这么快，本来要让他来自己办公室的，如此一来反倒不好多加要求，笑了笑：“可以，那我一会儿过去。” 陈彩挂了电话，拿着手机径直去了刚刚黑脸的同事那，问道：“钱哥，咖啡机是这样的吗？” 那同事原本以为他这人架子大，没想到一回头，陈彩竟然在查咖啡机的用法。 他心里忍不住想，果然是自己想多了，新入职的人怎么可能支使不动，于是立刻换了副笑脸说：“不是这种，那边是胶囊的，特别省事。”说完忍不住又疑惑，“你该不会真连咖啡机都没用过吧？” 陈彩“哦”了一声，摸了摸自己的衣服，装逼道：“家里这些都是阿姨在做的，我不碰这些。” 同事的表情顿时有些微妙。 陈彩又拿起他的杯子，笑道：“不过钱哥头次开口，我不好上来就拒绝，这样你多没面子啊，对吧。你快忙吧，我去研究研究。” 他噼里啪啦一串说完，也不管身后那人表情如何，另只手拿了自己的，溜溜达达去茶水间了。 果然杨雪已经在那边等着了。 陈彩把茶水间的门带上，脸上的懒散笑容倒是立刻不见了。他冲杨雪客气地点了点头：“杨总。”说完往一旁的盒子里看了看，问道，“你是喝什么？美式还是拿铁？” “美式吧，”杨雪道，“我不喜欢奶味。” 第41节 陈彩熟练地给机器加水，放胶囊，很快打了两杯美式出来。又把同事的也放上。 杨雪从他进来的时候就暗暗打量，心里却忍不住有些慨叹，这才多久的时间，陈彩的气质跟上次见面的时候已经很不一样了。 上次见面，她还觉得这人聪明归聪明，但总带着点小家子气儿，一看就是小公司出来的。今天也不知是他着装问题，还是换到了天颐的缘故，陈彩举手投足之间竟然比上次沉稳了不少。 许焕这人虽然演技可以，皮相也行，但其实脑子并不是很好用，有些鼠目寸光，见利忘义。因此杨雪对他的话始终抱有怀疑，就她的观察来看，如果陈彩真的跟陆家兄弟有什么，那也绝对不是个好糊弄的。 当然她找陈彩的目的跟陆渐行没关系。 “我今天才知道你也来天颐了，”杨雪等陈彩坐下，笑了笑，调侃道，“我们也算有过一面之缘，打过交道。说实话，我本人对你还是很欣赏的。” 陈彩也笑：“杨总过奖了，我也很佩服您。我现在才是个小助理，杨总您在我这个年纪的时候，可是已经挑大梁了。那时候《骑行者》的宣传很成功，不少点子现在行业里还都继续沿用。” 杨雪最初是做宣传出身的，《骑行者》的电影宣传的确是她的翻身仗，但是自从转做经纪人后，就很少有人记得了。那是她事业上的转折点，此时陈彩能提起，杨雪多少竟有些感慨。 “那时候我也才工作两年而已，临危受命，还好最后尚算不负众望。”杨雪说完一顿，慨叹道，“所以我也常跟人慨叹，时也运也，有时候人离着自己的成功，可能就差一个合适的契机而已。” 陈彩眉毛一挑，就听她继续道：“我觉得现在你就有这样一个契机，不知道你是否感兴趣。” 陈彩隐约猜了出来，看着她笑了笑，没答话。 杨雪也不介意，径直道：“我这也正缺一位助理。当然助理只是暂时的职位，你也知道我组里现在有三个人，除了许焕之外，还有屈文堡和董欣。董欣还好说，她出道多年，业内资源都已经稳定了。但屈文堡不一样，他现在应对外界的经验远远不足，又需要大量的曝光，所以身边必须有可靠人……我一个人精力毕竟有限，所以一直想培养一位助手，如果可以的话，最好今年年底就能接手我的位置。” 杨雪说到这里端着咖啡慢慢地啜了一口，看了陈彩一眼。 陈彩心里暗暗咋舌，心想这人果然雷厉风行，想要什么行动利索得狠，而且这个年底的承诺，的确也很诱人。 只是对于他而言，没看清形势就乱蹦容易死得快。更何况那边还有许焕。 陈彩笑了笑，揣着明白装糊涂：“那就祝杨总早日达成所愿。” 杨雪问：“你不考虑考虑？” 陈彩摇头： “我现在已经分组了，而且许影帝也未必愿意看见我。与其到时候让杨总从中为难，不如一开始我就离他远点。” 杨雪也不坚持，点头道：“我尊重你的意思。不过我这人很有诚意的，这次邀约长期有效，你什么时候想投奔我，随时都可以打我电话。” 说完从桌上推过一张名片。 陈彩接过来看了眼，正好茶水间的门被人推开，有同事进来。杨雪笑了笑，便离开了。 陈彩端着两杯咖啡回去的时候，孙泉果然已经回来了，扭头看见他，立刻问道：“你刚刚去哪儿了？” 陈彩举了下杯子：“钱哥让我去给他打咖啡。结果在茶水间碰上隔壁组的杨姐了。” “她说什么了吗？”孙泉看了他一眼。 陈彩把捏着手的名片递过去，如实道：“她说她也缺一个助理，让我考虑下去她那。不过我没答应。” 孙泉接过来看了眼，见那名片沾了点水渍，一角也弯折了起来，显然陈彩是一路垫着杯子过来的，忍不住轻哼了一声，把那名片攥进手里。转身又见那个老员工在一旁缩头缩脑，沉下脸训斥道：“你忙什么呢？让陈彩给你端咖啡？怎么公司还得给你也招一个助理？” 那同事被吓一跳，站起来嗫喏道：“没有没有。”说着忙从陈彩手里接过自己的那份，一摸，杯子都凉透了。 孙泉又道：“陈彩你过来，我交给你个事。” 陈彩忙一路跟着进了她的办公室。 孙泉靠到自己的办公椅里，转了转，似乎是思考了一会儿，才问道：“许焕之前去影视城，客串了吕涵导演的戏，你知道吗？” 陈彩点点头：“知道，那次我去横店正好碰上了。” “嗯，”孙泉点点头，示意他靠近了一点，这才道：“虽然对外公布的原因是吕涵导演跟陆董认识，但据我所知，许焕是用这次友情出演，换了吕导下部戏的男主角色。” 她说完见陈彩一脸茫然，显然对此毫不知情的的样子，笑了笑，“吕导跟好莱坞合作的片子，据说野心挺大，要做中国版《魔戒》。” 陈彩：“……”自称中国版《魔戒》的电影太多了，但实际上人家那个魔戒大概是钻戒，而国内拍的那些更像是两元店里的铁皮环。 “不管是他是魔戒还是神戒，你这阵子多留意一下，打听打听，”孙泉道，“下个月吕导去苏州拍外景，到时候你看看去接触接触，能争取个角色什么的最好，如果争取不来，那也试试，看能不能给他搅合黄了。” 陈彩没想到一进来就听了个狠的。这都是一个公司的，抢资源正常，怎么还互相拆台呢？这什么操作？ 孙泉没解释，又从手里递了个钥匙过来：“哦对了，公司给你配了个车，在b2停着，尾号21。” 陈彩低头一看，是四个圈，忙摆手道：“不用了孙姐，苏州我坐飞机或高铁去就可以，不用专门配车。” “跟那个没关系，”孙泉说到这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他一眼，道，“是行政部给的。” 行政部？ 莫非是陆渐行？ 陈彩拿着车钥匙回去，悄悄给陆渐行打电话，那边却没有人接。他猜着对方可能在忙，心里又好奇，一直忍到下班点到才飞快地拿着东西直奔了b2停车场。 果然，找过去一看，是辆tt。 陈彩：“！！”这是何等豪华的配置！ 陈彩心里的小人简直想要咬着衣角哭泣，自己是谈恋爱了吧？还是被包养了？ 咦，可是自己好庸俗好喜欢，好想给总裁大大打电话…… 第40章 总裁大大的手机再打了一遍还是没人接, 陈彩猜着那边可能有事或者提前走了, 便决定自己先回去。 车子虽然是公司给的，但看着还挺新, 颜色又是扎眼的日光橙, 陈彩这一趟回家算是赚足了路人的眼球。等到回自己家, 他也没闲着，对着小橙前后左右的好一顿拍照, 又钻车里搔首弄姿地自拍了一堆, 最后选了一张不那么刻意的发了出去。 很快照片底下冒出了一串赞，留言的大多是朋友, 恭喜他喜提新车。 陈彩美滋滋地在沙发上蜷腿坐着, 正要给他们回复, 就见一直不联系的许焕竟然也冒了出来。 【许焕】：你买车了？ 陈彩愣了一下，翻了翻自己的朋友圈列表，见没有同事，犹豫了一下, 故意回了个微笑的表情。 许焕此刻心里要酸死了, 他早上看见陈彩穿那样, 还以为这人是为了故意引起陆渐行的注意，没想到这才几天不见，这人不仅换了好衣服，还换了个车。 虽然没有多贵，但比自己的凯美瑞要好多了。 这人哪来这么多钱？ 他心里正酸着，就听旁边的人不耐烦地埋怨道：“出来半天就知道盯你那个破手机, 有什么好看的啊！人都走了。” 许焕一怔，忙抬手，冲陆可萌笑了笑：“这不刚刚有人联系我吗。” 他今天临时被陆可萌拉出来陪朋友玩，但没在一块聊几句，陆可萌的几个朋友就走了。她觉得没意思，对许焕也有点迁怒。 “谁啊？”陆可萌皱眉瞅他，“联系你干嘛？” 许焕脑一转，忙道：“以前认识的一个人，他之前好像搭上你哥了，刚刚显摆新车呢。这车是不是你哥的？” 说完把陈彩的照片点开，划到了单独车子的那张上。 陆可萌看了眼，琢磨道：“可能吧，有点眼熟。但我哥能送人这个？这都老款了吧，谁要啊！” 许焕这才明白过来，提醒道：“不是陆渐远，是陆渐行。” 陆可萌愣了愣，随后没好气道，“那谁啊，不认识。”说完又烦躁地一推杯子，提着包就走，“烦死了，谁教你的动不动给我认亲戚的……人笨又穷就算了，眼神儿也不好使。” 她的一张脸皱成一团，攒着火没处发，转身就走。许焕没想到一提这个她还这么炸，立刻在后面提着包跟上去。幸好这边是一处私人会所，进来的人少，也没有旁观者看热闹。 许焕一路追着人下楼，又去乘电梯，拐弯的时候路过一处包厢。那包厢房门半掩，里面的人似乎正是酒酣脑热之际，又有年轻男孩女孩的劝酒声，嬉笑声。 他忽然觉得哪里不对，眼见陆可萌已经乘了电梯下去了，自己反正追不上，于是又悄悄后悔一步，从那道间缝里往里瞧。 果然，里面围坐一圈的俊男美女中有两个熟人，正是刚刚提到的陆渐行和陆渐远。 —— 陆渐行看了眼手机，上面有几个未接来电，是刚刚跟人喝酒的时候错过的。其中有俩是成叔和另一个长辈的，剩下的都是陈彩的。陆渐行犹豫了一下，想给陈彩回一个，但是这会儿显然还不是合适的时机。 他想到这，抬眼看了看眼前的几个人。 饭桌上的几人都是熟脸了，陆渐远左右逢源，已经劝着人喝了大半。唯有一个长发中年男子穿一件汗衫，神色不语地坐在一旁，偶尔有一搭没一搭地夹一筷子菜吃。他面前的那杯酒从进来之后满上，愣是一口没喝。 陆渐行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暗暗琢磨今晚的对策。 他跟陆渐远都没想到，这个贾导竟然比吕涵还要难办。 吕涵那人嘴巴臭，脾气怪，当初跟天颐松口的时候，提出的价格是一年八千万。陆渐行衡量了一下他的名气和能力，觉得这个价格有些高。之前俩人没谈成，虽然有脾气不和的因素，但实际上价格才是主因。 谁想到等回头弃了吕涵找这位贾导，这个自称艺术家的竟然狮子大开口，上来就要一个亿。 国内能当得起一个亿的导演屈指可数，但这里面绝对没有他。 兄弟俩这次遇到了硬疙瘩，陆渐远谈了几次没有进展，只得今晚找了几位熟人作陪，都是跟对方也有交情的。要么是企业老总，要么是知名制片，今晚一聚，也是希望几人从中说和，看看能不能谈个好接受的价格。 陆渐行作为他的大哥，这个时候为表重视，自然也要出席。因此下午接到电话后，陆渐行便直奔了这处目的地。 只是目前来看，这人好像对他们很有意见。 陆渐行按住性子，跟陆渐远对视一眼，慢吞吞跟这几人磨。后来还是一位老总开口，拉着贾导说了几句话，把话题引到了正事上来。 谁知道贾导一手搭在椅背上，瞥了陆渐远一眼，一张嘴就夹枪带棒地说道：“你们兄弟俩都还是小年轻，想当年我跟你爸谈的时候，他还得在酒桌上给我敬酒，喊我一声大哥呢。那时候一伙人吃饭，我不动筷子，你爸就是饿死也只能对着一桌子菜干瞅着。” 早些年老陆董才入行的时候，的确没什么地位，贾导当时已经成名，不看他也正常。但是今时不同往日，现在又是当着对方的两个儿子，他这话就有些过了。 陆渐远顿时有些恼火，不过他很快压制下来，只笑道：“这要说起来，还是贾导演保养有方，你往这一坐，精神焕发满面光彩的样子，可比我们这些小辈风光多了。你不说谁能想到你比我爸岁数还大呢。” 贾导笑了笑：“你爸也爱保养，吃些什么丸什么药的，上次还让我也吃。我那时候就说他，你吃再多，没用，天天身边漂亮小妞儿往你身上扑了，吃了也都补给别人了。你看怎么着，我说的没错吧，现在你爸那身子纯粹是自己作的，年轻的时候还聪明点，现在老了就糊涂了。” 席间还有作陪的几个年轻男女，听这话说的轻佻，不觉抿嘴忍笑。 陆渐远的脸上已经变了色。 陆渐行一直没怎么说话，这会儿忽然问：“贾导的意思是多少钱？一个亿？” 在座的几人都跟陆渐行不太熟，贾导也听说过这位的来历，无非是两派争斗时被人塞进战局的阿斗……因此他从头到尾就没太正眼瞧他，没想到陆渐行突然会主动转到这上面来。 贾导默不作声地转过脸打量他。 陆渐行道：“一个亿稍微多了点。” “那是你们没有诚意，”贾导摊开手，语调有些油腻，“如果没有诚意，就不要谈的了，浪费大家时间对不对？” “这话对，”陆渐行笑道，“毕竟天颐池子小，养不起这样的大王八。” 他说完拿着手机看了看，率先站了起来：“我这还有事情，需要先走一步了。各位是转场是继续？” 陆渐远听他骂了那贾导，顿觉出气，却不好表现出来，只道：“现在时间还早，哥你有事就先走，我陪各位老总转转好了。” 俩人一唱一和，陆渐行转身下楼，给成叔打了个电话让他来接。 第42节 楼上陆渐远也顺势接着往下聊：“我大哥这人，爱用些俗语，但是往往词不达意，也不太顾及场合。贾导也你也别往心里去。” 贾导刚刚被陆渐行骂了王八，脸面没处搁，恨恨发作道：“没规矩，不懂事，做什么老总？！我看这老总他当久了，你们迟早得玩完！” 陆渐远笑道：“这话您敢说，我可不敢接。刚刚当着他的面我不好表态，不过贾导你有句话说对了，我爸是有点老糊涂了。” 他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对人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道：“这事儿我就给您交个底吧，公司里动钱的事，我说了不算。贾导你那一个亿，搁我这绝对没问题，我有就给您了，没有，那咱欠着。可是我哥不行……现在章都在他手里把着，没他点头，我就玩完。” “我听说你们兄弟挺齐心啊，”贾导怀疑地看过去，打量着陆渐远，“你俩这是要唱戏套我吧？” “这我怎么套啊，”陆渐远道，“他一走，咱直接没得谈了。要不然我跟您定好了数，他回头扭头不认，我里外不是人啊，你说对不对？” 一旁有人立刻应和：“你这大哥也够绝的，跟那孙猴子似的，石头缝里往外一蹦，别人还不知道他来历呢，他就跳你头上当老总了。” 陆渐远伸手在嘴巴一比，“嘘”了一声：“心里明白就行，这当家长的，最疼的往往就是那个什么都不干的。”他说完一顿，脸上露出点懊悔之色，似乎是觉得自己多言了，又立刻笑哈哈招呼道，“大家吃得怎么样？咱接下来是去旁边搓两把，还是去洗个澡让人给推推？” —— 陆渐行在车里等了好一会儿，成叔那边才过来。 老人家先是往车里看了眼，见他在里面皱着眉闭目养神，心疼地“哎”了一声，这才敲了敲车门。 陆渐行让他上来，自己换去了后座。 成叔问：“刚刚我好像看见渐远的车了，是他吧？” “嗯，”陆渐行道，“他们还有得玩，我提前出来了。” “又喝酒了？”成叔发动车子，掉头往回看，忍不住劝道：“这个工作好是好，但是这酒场也太频了点。你从小就是不太能碰酒的，喝了就难受，每次还得陪着。” “渐远比我喝的多，”陆渐行靠在座椅上，叹了口气，“成叔你上次说有个什么东西养肝来着？” “片仔癀，我听别人说的，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那回头你去买两盒给渐远，”陆渐行道，“他最近天天喝，有点让人担心。” 成叔“哎”了一声应下，过了会儿，才提议道：“你们俩不打算带个助理吗？这喝酒哪能自己来，找几个年轻力壮酒量好的给挡挡。就跟那个小陈似的……” 陆渐行“嗯”了一声，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问：“陈彩的酒量好？这个还能看出来？” “能啊，”成叔道，“看别人不好说，他那妥妥的。” 他说完见陆渐行没说话，想了想，又提醒道，“过几天就是先生的忌日了，你要回苏州吗？” “回。”陆渐行点点头。 “那我提前几天回去，先把家里打扫出来。”成叔道，“这次咱半年没回去了，也不知道家里那棵石榴树还活着没？哎，真是老了，动不动就想退休回去种地去，可是又舍得不你自己在这。” 他絮絮叨叨念了几句，听到后面没动静，从后视镜看了眼，陆渐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过去。 眼前的道路宽阔，却因夜色已深，前方看去仍是黑黝黝的一片。成叔打开音响，将音量调低，又把车窗升上去一点。 有微风徐徐吹进，车内音乐舒缓，车外路旁的霓虹灯正五光十色，闪耀不停……陆渐行微微睁眼，往外望了会儿，随后又闭上，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第41章 回苏州的日子很快定了下来, 因为这次是私人行程, 要在那边多住段时间，所以陆渐行并没有让秘书跟着, 而是只吩咐了成叔回去。 他倒是也考虑过陈彩, 无奈联系几次, 陈彩竟比他还忙。 对于近日来的忙碌，陈彩的确是有些准备不足。他以前带王成君和霍兵, 虽然是大包大揽, 事无巨细都要过问，但毕竟机会少没资源, 所以一年之中总有段时间闲着。即便有事忙的几个月, 也不是天天都要陀螺转, 但现在跟着孙泉情况就不一样了。 孙泉组里的艺人不止一位，现在禹一鸣在剧组拍戏，她便把精力都放在了自己准备力捧的一位女演员身上。陈彩初来乍到，经验不足, 于是孙泉便安排他去做些边边角角的工作, 今天跟禹一鸣那边的驻组宣传联系一下, 收集一下可用的物料。明天跟雪莹的助理联系安排杂志拍摄或商业活动，里外沟通，问题反馈，资料收集……大事没有，小事不断，一刻都不得闲。 除此之外还有一位老戏骨, 如今七十高龄，不愿劳累，因此每年就固定一两部剧，偶尔接接广告而已。孙泉跟老先生认识多年，现在不能时时过去照看，于是也派陈彩过去，或是送送东西，又或者来回带些资料合同。 老人家行动慢，资格老，不耐烦别人催促他，陈彩去十次有八次得被说教几句，要么是停车位置不对，要么是说话太快让他跟着急躁。而且对待合同一事老人又十分谨慎，经常一条一条抠下去，陈彩得在边上耐心给他讲了，挨条落实确认，才能回到公司继续忙其他的。 陆渐行有几次电话过来，陈彩正在老人家里坐着，手机静音，也不敢随便接起，只得等出了楼栋才能给陆渐行回过去。 偶尔约着晚上一起吃饭，陈彩又总碰上开会或加班。等忙完回去往往时间已经太晚，他也不好意思再上楼，只得在楼下给陆渐行打了电话，道过晚安，然后看着楼上的灯倏然熄灭。 眨眼半月过去，直到陆渐行启程，俩人也没能见上一面。 陈彩对此也没办法，原本不当回事的时候，俩人三天两头的碰上，斗斗嘴滚滚床单，如今关系刚刚要往前踏出一步，却被工作卡着进不能，退不得，让人无可奈何。 陆渐行出发这天正好是周末，陈彩前一天回来的晚，一早在手机上留言问他的出发时间，琢磨着要不要去送个行。谁想那边还没回信，孙泉又来了一连串的夺命催。 这次还是让他去老人那看看，她因为着急带人去一个私人宴会，因此只匆匆交代了几句，也没说其他的内容就挂了电话。 陈彩等了会儿，见陆渐行迟迟没有回信，只得暂时放弃送机的想法开车出门。 路上经过一家早开的店面，外面摆着几种营养品。陈彩忽然想起上次的时候老人家抱怨现在油条嚼不烂了，自己做一日三餐又太麻烦，干脆下车顺道买了点养胃的早餐冲调品过去。 等到了地方，老人家正在挪东西，陈彩忙过去帮忙，等干完活，就听对方指着他搬上来的箱子，埋怨道：“这个东西黏糊糊的也没啥营养，买它干什么？浪费，还不如下次直接给我钱呢。” 陈彩回头看了眼，笑道：“这是我自己买的，不走公司的账。你不是说胃不好又不想做早饭吗，喝点这个垫补一下不错。而且也不甜，要不先给你冲点尝尝？” 老戏骨的脸色这才好了点，叉着腰在一旁看他拆包装。 陈彩跟伺候老太爷似的，给他烧了开水冲拌好递过去。 老戏骨这才问：“今天是不是有事？” 陈彩如实道：“没事，就是孙姐让我来看看你。” “这一大早的……”老戏骨问，“那你知道她为什么让你来看我吗？” 陈彩茫然的“啊”了一声，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老戏骨瞅着他，过了会儿，才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们公司那些人，个个都是人精。没事能让你天天过来？” 陈彩挠了挠头：“孙姐也没说别的，我以为她就是跟你关系近呢……” “不是他跟我关系近，”老戏骨摇了摇头，叹气道，“她是觉得吕导跟我关系近……吕涵那小子现在傲气的很，胃口也大。你们上头的人跟他合不来，孙泉想找他办事也碰了钉子。上次她打电话跟我说，要让你过去见见，但是你这人老实了点，恐怕过去得吃亏。” 他说到这顿了顿，看着陈彩长长地叹了口气：“她知道我这人心软，你天天来我跟前晃，又是干活又是送东西的，我保不齐就会帮点什么。再者我儿子出国的时候跟你一般大，我有阵子想他，怕他在外面吃亏，所以就格外见不得身边的年轻人受苦……” 陈彩恍然大悟，这才知道自己被孙泉安排了一道。再看老戏骨如今一把年纪，虽不至于老眼昏花，但腿脚已经有些不灵便，现在有事被人利用，无事的时候恐怕也是被远远丢开，忍不住又有点替人心酸。 “这些我的确不知道，”陈彩一时冲动，忍不住道，“老师你如果为难，这事就不用管了，我总会有别的办法。” 老戏骨看定他，点了点头道：“我本来也是想说，这事我不会管。” “在年轻人这事上我吃亏太多次了，”老戏骨道，“你是个好孩子，回去告诉孙泉，这就是我态度，你以后也不要来了。” 虽然不是自己的主意，但当面被人这么说，陈彩脸上也火辣辣的。他点点头，又下楼把车里打算给他爸妈的另几箱早餐粥也搬上来，这才开车回了住处。 等把这事原原本本汇报给孙泉，那边果然沉默片刻，丢下了一句：“那你先这样吧。” 陈彩心里有气，忍不住道：“孙姐，我知道你这是为我好，怕我在吕导那受挫。但是找雷老师这事弄的我挺被动的，这也不涉及什么机密，为什么非要我被蒙在鼓里呢？” 他说完觉得自己怨气稍重，又缓和了一下，“而且如果一开始告诉我，让我有个方向，是不是事情可能会办的更好一些？” 孙泉没想到他脾气还挺大，顿了顿：“该做什么我自然有安排，你只要照做就是了，不需要问这么清楚。” “那我确认一下，”陈彩道：“孙姐之前说我让跟宣传要禹一鸣的拍摄花絮。这样我只需传达意思就可以，至于宣传什么时候给，给多少，给过来之后放哪里，要不要整理发布……这些我完全不用管，一切等安排就可以，是吗？” 孙泉：“……” “如果是这种执行力要求的话，我没问题。” “……雷老这事是我没考虑妥当，以后会注意的。你也不用怨气这么大。”孙泉捏了捏眉心，想了想，道，“给你几天假，你也歇歇吧。” 俩人都干脆地挂了电话。 陈彩看了眼时间，心想上哪儿歇着去？他拿着手机翻翻，估摸着陆渐行已经出发了，不好立刻打电话，只得心里叹了口气，仍旧去骚扰bb。 这次俩人终于约上了，找了一处新开业的餐馆吃麻小。 bb依旧打扮的很潮，粉色t恤小白裤，裤脚还挽着，看上去跟二十出头的小男孩似的。 陈彩在靠窗的位置坐着，他一过来就夸张大喊：“哎吆吆，有爱情滋润就是不一样啊，看你这小脸嫩的，这身段儿妖的。” 陈彩这段时间忙的昏天暗地，出门的时候也没打扮，忙低头看了看：“真的啊？我好几天没睡好了。” “假的，”bb啧道，“商业互吹而已。你看看你眼里那红血丝都快结蜘蛛网了。” 说完又从桌下踢了踢陈彩，显摆道：“看我新买的小花鞋，好不好看？” “好看，”陈彩道，“特别配你，花里胡哨的，一看就骚得很丰富。” “……”bb道：“你怼我倒是没事，怼你上司，不怕被穿小鞋啊？” “没事，”陈彩摇了摇头，“脾气冲总比城府深强。她不高兴了以后多得是教育我的机会，但是这样以后用着放心。”说完喊人点菜，又要了不少烧烤。 bb顿时感慨：“你就是个白切黑。对了，你男人呢？现在你天天都不理我，是不是甜蜜期只顾着跟人啪啪啪呢。” “啪什么啪，他出差了，”陈彩叹了口气，又算了算，“我俩都半个月没见了。” “半个月？”bb有些震惊，“这么长时间啊，你确定不是被甩了？” 陈彩翻了个白眼。 bb认真道：“真的，姐妹儿可是为你好。” “在外面呢，别喊姐妹儿，”陈彩推了他一把，这才小声道，“我们电话有联系，就是我刚换工作比较忙，正好给错开了。” bb哦了一声，问：“你俩到底什么关系？是谈恋爱呢还是玩包养呢？这情况可不一样。” 陈彩想了想：“我也不知道。” 他跟bb关系好，就把陆渐行要求续约的事情说了一遍。 bb恍然大悟，又一想：“怪不得第二天就给你一辆二奶车，你这估计就是被包养了。” 陈彩倒是想得开：“那就包养吧。比谈恋爱还多点钱。” “可是没有约束感啊，谈恋爱十天半个月不见没有事，包养的话你确定他能忍得住？”bb边吃边说教道，“你忘了以前皇帝老子最喜欢在哪儿出轨了吗？江南。莺莺燕燕，吴侬软语……就我们公司，南方妹子一看就跟咱这的不一样，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那边的人格外水灵。” 陈彩看他说得起劲，只笑笑也不反驳。 bb又道：“而且你知道那个谁，就那个小鲜肉尤加，好像老家就是那边的……你老总那样的，人帅个儿高还有钱，去了那边绝壁是西门庆进了盘丝洞啊！” 陈彩愣了下，一听后半句忍不住敲了过去：“骂谁西门庆呢，再骂揍你。” bb顿时哈哈笑了起来。 陈彩也跟着笑，这会儿把工作的事情放一边，心里却忍不住犯起了嘀咕。 他都忘了尤加老家也是那边的了，而且尤加的见面会似乎就是这两天开。虽说地点是在上海，但沪苏两地离得这么近，那门票自己也没要，保不齐陆渐行就会过去捧个场，再保不齐一捧场俩人就会开个房…… 陈彩越想越不对味，催促着bb快点吃，结束午饭后等bb离开，立刻给陆渐行打了电话。 第43节 陆渐行刚到家里，见他这个时间打来还有些纳闷。 等接起来，一听那边说话呼哧带喘，便忍不住问：“怎么想起这个点儿打电话了？你干什么呢？健身？” 陈彩在路上走着去取车，听他的声音踏实不少，哼道：“这个时间健什么身啊、” 陆渐行哦了一声。 陈彩心里正琢磨事，脑瓜一转，见前后无人，便忍不住放软了声音哼道：“再说了，健身不就是为了脱衣服给男人看吗。我又没有男人可以给他看” 陆渐行一听他这调调，不悦道：“我不是你男人？” “可是你也看不见啊！”陈彩骚气道，“离那么远，我好不容易有时间了，健身流汗娇喘，只能给别人听别人看了。” “……你可以试试。”陆渐行道，“看我回去不收拾你。” “你什么时候回来？” “十天吧。” “那太晚了，”陈彩看了看时间，顿了顿，红着脸道，“我现在就想被你收拾。” 第42章 陆渐行没明白陈彩的意思, 以为他在故意撩拨自己, 在那边无奈道：“我在的时候你不知道珍惜，天天这事那事的, 现在想我了吧？晚了。” 陈彩心里腻歪, 立刻毫无原则地承认错误：“我错了陆总, 我应该把你放在第一位的。” 陆渐行一听他认错就没招儿，在那边哼了一声。 “我知错就改, ”陈彩道, “以后你要招我侍寝的话，随时随地, 脱裤子等着。” “……浪的你, ”陆渐行问：“你在哪儿呢？” 陈彩已经找到了车子, 开了车门进去，随口道：“在二奶车上。” 陆渐行：“……”之前陈彩跟他说过，有几款车外号二奶车，很多大款包养小三喜欢送这个, 还问他是不是特意去选的, 把陆渐行气够呛。 陆渐行下午还有事, 看了眼时间，心想我总不能刚过来就立马回去，琢磨了一下只得安慰道：“那你稍微等两天，我办完事就回去。” 这边刚刚挂掉电话，立刻有其他号码切了进来。 陆渐行看了一眼，接起来有些惊讶：“渐远, 怎么了？” “贾导那个，我打听出来了。”陆渐远在那边暗骂了一声，对他哥道，“他跟老王董搭上线了，我手下有人看到他俩一块去打高尔夫。”说完一顿，暗骂道，“这个老狐狸，玩我！” “那就先别动了，”陆渐行捏了捏眉心，“我这几天在老家，回去再谈。” 陆渐远微微一怔，这才想起两天后是陆渐行养父的忌日。 对于陆渐行，陆渐远小时候是羡慕居多，他那时候不懂事，在家总是挨打挨训，陆可萌欺负他，家里保姆管着他，话没说利索还有各种培训辅导班等着他。 他的童年里没什么自己的时间，一举一动都被人看着被人安排着，因此后来父母带他去陆渐行那里，他看到后者跟着养父母上山下河，捉鸟摸鱼，着实羡慕得不得了，哭着喊着不要回来。 而陆渐行也愿意让着他，他凡是喜欢的稀奇玩意儿，不管大小贵贱，他要，陆渐行就给。这样去了三四次，他父母就不带他去了。 后来陆渐远才从长辈口中得知，陆渐行是他的亲哥哥。 当年他妈跟别人结婚，蜜月旅行的时候认识了他爸。年轻男女一见钟情，做了错事，还收了恶果。原本这事俩人都想隐瞒下去，谁想那男方偏偏查出了不能生育……新婚小两口就这么离了婚，孩子还是生了下来，留给了男方用来传宗接代。 正好他母亲离婚再嫁，也不想带着个孩子受人指点。稀奇的是两家也没闹翻，每隔一两年，总还会见个面。 陆渐远对于长辈的恩怨不太在乎，就是换位思考一下，又有些同情陆渐行。 毕竟他知道这事的时候已经十几岁，也清楚了物质条件对人的影响。可是自己从小锦衣玉食，哥哥却在偏僻山区钓鱼摸虾……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家里人始终对陆渐行防范警惕，后来陆渐行的养父病重，要让陆渐行认回陆家，这边也是结结实实打了几架。 如今数年过去，老少几代都开始往公司里掺和，陆渐远纵观周围，却又忍不住感慨，幸好自己跟陆渐行还算兄弟齐心，要不然公司恐怕早就被折腾的换天了。 他那边唏嘘慨叹，这边陆渐行带着礼物拜访养父的旧友，却被人好一顿说教。 见面的地方在恪老的旧宅里，陆渐行小时候跟着养父母常来这边喝茶赏鱼，后来他养父母先后去世，恪老就不太见他了。 二人选了一处凉亭坐下，中间是一长条越南木雕茶台，虽不是罕见材料，但胜在宽大，少说也有三米。 恪老让人去沏了茶，陆渐行知道他近年对自己不满，也不好随便说话，只安静看着他润茶。 等到出汤，恪老才道：“以前你父亲在的时候，就喜欢到我这里来蹭茶喝。他手里也有好货，但是在普洱上就比不过我。那年你还小，我好不容易从别人那诓了一点昔归的明前茶回来，还没等藏起来，他就闻着味儿来了，非让我给他泡。我说这茶金贵，要用忙麓山的泉水泡才地道，他二话没说，让人去了山里给他装，一路周折，两天才运过来。我们俩那会儿也是在这，摆一茶席，小心翼翼的，就几克茶，泡了十几泡。今年又有人送了我一点，我当时就想起来了，他不在了，你来尝尝，也是好的。” 陆渐行很久没听人提起养父了，鼻头微微发酸，转开了脸。 恪老叹一口气，却继续道：“也就是那天，他跟我说起你那个生父的打算。陆董如今重病，我一个外人按理说不好再评价他，但你可知道当时你父亲为何帮他一把，投了那几百万进去？” 陆渐行点了点头：“知道。” 他在天颐的股份就是这么来的。后来投资的几人获利退出，唯独他养父留了那一点在里面。虽然养父没提，但是明眼人都知道老人家一直在为他的以后铺路，既怕他以后孤苦无依，在这世上没有亲人作伴，又怕他回了陆家后无根无凭，被人欺负。 恪老点了点头：“你父亲亲人缘薄，所以当初一时自私留下了你，让你失去了跟父母团聚的机会。这些年他一直觉得对你有愧，所以早早替你筹谋，既告诉你你的来路和将来的去处，可又不舍得你接触那些尔虞我诈的东西。那年他病重，除了把万贯家产留给你，还额外嘱托了我们老几个，一定要照顾你，送你回去……” “几位长辈的提携和照顾，晚辈不敢忘。”陆渐行微微动容，顿了顿，又道，“我也从未怨过父亲。” “可你回去之后呢？”恪老眯了眯眼，打量着他，摇头道，“你能坐上这个职位，王董出的力不少。可事实上，你回去之后自己做了些什么？我原以为你是人小不懂事，现在看来……”他说到这里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将手边的茶宠重重拍下，“恐怕养恩不如生恩，你父亲拴来了一头中山狼吧！” 陆渐行虽然知道这人也是有自己的安排，但听到这种指责，仍是忍不住浑身一震。 恪老打量他片刻，又从手边拿出一样木盒，冷笑道：“这方瓦筒砚是你父亲的心爱之物，上面有四位明代大家的题铭，之前他放在我这，现在我也一块还你。你年纪小，莫要以为旁人都要从你身上图利，如果要做什么事，先摸摸你的良心，问问对不对得起故人。” …… 陆渐行出去一趟，回来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成叔看得心里直叹气，又有些着急。 他知道现在的情况，无非是两边打架，棋子遭殃。尤其是陆渐行这枚棋子看似身份尴尬，但又有自己的底牌，并不受人摆布。因此得到他的一方欢欣鼓舞，另一方则又气又恨，软硬兼施，恨不得逼死他。 这次回来他原本想劝着陆渐行不要去看别人的，可是这孩子又重感情。 成叔心里无奈，午饭做好去敲门，里面的人果然不吃。等到晚上，那边也是如此。正一筹莫展的时候，陈彩突然来了电话。 成叔接起，就听那边欢快地问：“成叔，我给陆总打电话怎么没人接啊？” 成叔心里叹气，却又不好往外讲，只道：“他现在心情不好，可能关机了吧。” 陈彩“哎”了一声：“那怎么办？我过来找他玩呢，现在迷路了。” 成叔愣了愣，他没想到陈彩会突然过来，不过要是能过来看看陆渐行的话，肯定比自己说的话强。 “你在哪儿呢？”成熟问，“你看看周围有什么标志。” “这边是那个……”陈彩抬头看了看，“观前街。” “……市里啊？”成叔啊了一声，“那离着远了去了。” 陈彩：“……” 成叔看了看时间，忙叮嘱他：“你找个地方安稳等等，我过去接你。” 他挂了电话，小跑着上楼，隔着房门对陆渐行道：“小陆，陈彩过来了，我出去一趟接他一下。晚饭就在外面啊，你饿了自己吃点。” 说完忙去自己的屋里拿钥匙，等一出来，却见陆渐行开门出来了。 “你说要去接谁？”陆渐行一脸疑惑。 成叔看他终于出门了，心里松了口气，不觉高兴起来：“去接陈彩，刚刚他给我打电话说过来找你玩，结果迷路了。” “陈彩？”陆渐行怔了怔，“他在哪儿呢？” “在市里呢，观前街那，”成叔道，“估计这孩子是坐高铁过来的，我一会儿走高速，差不多两三个小时就回来了。” 他说完转身出去，刚走出两步，忽然又被陆渐行叫住了。 陆渐行的神色有点奇怪，看样是不太相信，不过仍是对他道：“多给他带件衣服吧，晚上会降温。” 成叔刚应了一声，陆渐行又改了主意：“算了，还是我去吧。” 他说完回自己房间，拿了件外套出来，又匆匆开了手机看着。果然上面多了两个未接来电。 陆渐行从成叔手里接过钥匙，把号码拨出去，等待接通的间隙，又回头叮嘱：“晚上我就不回来了。你早点锁好门。” “明天呢？”成叔忙问，“你跟小陈回来吃午饭？” “回来，”陆渐行点点头，“明天你有空就去买些新鲜蔬菜，最好农家自己种的，陈彩有点挑食，超市的他不爱吃……” 絮絮叨叨又是几句，这才上车，拐道开了出去。 正好陈彩那边接通了，陆渐行问了一声，就听那边嚷嚷着夸张大喊：“我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差点让人给拐了你造不造！” 陆渐行听他咋呼，心里不自觉地放松了一些，说他：“不造。你拐别人还差不多。” 陈彩“嘁”了一声。 陆渐行脑补了一下他在那边翻白眼，不觉笑了笑：“你怎么来了？” 中午陈彩打电话的时候他以为这人只是唠叨一句，哪想到这人行动力这么强。 这么想他？ 谁知道陈彩停顿了一下，却严肃道：“今天对我来讲，是个重要的日子。我是过来跟你要礼物的。” “重要的日子？”陆渐行有些意外，“今天你生日？” “先不告诉你，”陈彩在那边卖关子，又催促他，“你快点吧，我在街头流浪一小时了。”说完一顿，忽然又想起来，改了口，“算了算了，还是慢点吧，安全第一。” 陆渐行让他先挂电话，等听到嘟嘟声响，心里忽然畅快不少，忙加了一把油门提速上去。 等抵达约好的碰头地点，时间比预计的还早了十几分钟。 陈彩穿着一身衬衫西裤，打扮的挺正式，蹲地上正玩一个黄色的毛绒玩具狗，时不时拿手里的矿泉水瓶拍一下，那小狗就叽哩哇啦开始放音乐转圈走。 陆渐行把车停好，紧走了几步过去，想要吓他一下，又觉得不好意思，末了咳了一声。 陈彩抬头见是他，倒是毫不矜持地一个蹦高儿就扑了过来。 陆渐行被他抱着直往后退了两步。 “你怎么这么快？”陈彩双手抱着他的脖子笑着说话，又看周围有人朝这看，忙改成单手揽肩，用哥俩好的架势站着。 陆渐行被他传染，见身后没人，快速地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 “路上车少，”陆渐行笑了笑，又觉得好奇，“今天是你的什么日子？生日？” “不是生日啊，”陈彩把手里的矿泉水递过来，一本正经道，“今天520。” 说完见他不懂，好心解释了一下：“520，我爱零，所以今天是我们广大基友的日子。你要给我过。” 第44节 陆渐行刚含了一口水，差点给喷出去。 陈彩又一本正经道：“明天是521，所以我准备准备，明天给你过。” 这次话没说完，脑门上被人敲了个栗子。 陆渐行让他逗得忍不住笑，敲了一下见他疼，又伸手上去揉了揉。 “先找个住的地方吧，”他低头看着陈彩，又搂了下他的腰，低声道，“先安顿下来，吃完再去给你挑礼物。” 陈彩浪了半天，这会儿满脑子都是点不正经，见他这么说话恨不得整个人挂上去，赶紧屁颠屁颠提着小狗玩具跟上去了。 俩人找了一处离这挺近的园林酒店。那酒店原是某名人的花园别墅，其中山池桥榭占了大半的面积，松柏盆景也是处处可见。 陆渐行要了一处套房，等去到楼上，周围却静悄悄一片，似乎并没有其他住客。 陈彩既喜欢这处环境幽雅，又忍不住脑补了一些有的没的，全是鬼片场景。他自己吓自己，起初还是跟陆渐行一前一后地走，这下忍不住赶紧跟上去，紧紧抓着他的胳膊。 陆渐行回头看他：“怎么？” 陈彩小声嘀咕道：“这里也太安静了吧……” “安静了不好吗？”陆渐行回头笑他，“芝麻大的胆儿。” 陈彩不想露怯，忙道：“谁说我害怕了。我是觉得不方便而已。”他给自己说话壮胆，见左右无人，厚着脸皮道，“周围吵吵点，我们出点动静也没事。现在这么安静，等到了晚上我一哼哼整个酒店的人都知道了。” 陆渐行笑着摇了摇头。说话间客房已到，俩人开门进去，还没开灯，陈彩就被人压在了门板上。 陆渐行一手反锁房门，另只手捏着他的下巴不由分说地吻了下去。 陈彩轻轻哼了一声，干脆闭着眼，任由他为所欲为。 过了好一会儿，陆渐行才微微退开一点。陈彩觉得自己的腮帮子都酸了，衬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揪了出来，搓皱了一角。 他抬头去看陆渐行，但因为后者背光，所以他只能模糊看出一点表情。 陆渐行伸手握着他的脖子，咽了口水，又微微低头想去吻他，不过这次他忍住了。 “先吃饭，”陆渐行捏了捏他的脖子，低声道，“先把你喂饱了，我再开吃。” “这什么道理，”陈彩脸上发烫，心里甜得一塌糊涂，故意问，“你不是要给我买礼物的吗？” 陆渐行点头：“吃完就买。” 陈彩忽然觉得自己真的有点像二奶了，俩人这口气怎么听怎么像。 陆渐行看他在那抿嘴笑，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问：“想什么呢？” “在想明天给你什么礼物，”陈彩笑道，“一般回礼的都比较吃亏，要买更贵一点的才行。”他说完摸了摸身上，踏实了一点，“还好我带卡了。” 陆渐行看他小心翼翼去摸钱包，心里一软，在这人脑门上亲了一下。 “我不要礼物，”他亲完一口，笑了笑，“我只要你。” 第43章 陈彩带的行李不多, 就一个小小的箱子, 里面装着几件衣服。 衣服旁边有个半透明的收纳袋，里面几样东西的包装隐约透了出来。陆渐行在一旁瞧见, 先是微微惊讶, 仔细一看果然是那些东西, 又忍不住害臊，看了陈彩一眼。 陈彩还没察觉, 找了身轻便的衣服换上拉他出去。 俩人弃车步行, 沿着酒店出去，走走停停地瞎看。陆渐行对这块很熟, 偶尔看陈彩走慢一些, 稀奇地抬头看, 便会笑着给他讲这块的风景布置，那片的历史渊源。 陈彩听他讲的有趣，又想他也算是本地人，忍不住跟他打听几处美食街的地点。 陆渐行却摇了摇头道：“我对那里也不熟悉。” 陈彩一愣：“你不是从小是在这长大的吗？” “不是, 我家离这有点远。在跟上海交界的小镇里。”陆渐行说完忍不住笑了笑, “以前我父母在的时候带我过来玩过, 就是住在这边，然后去酒楼吃两顿饭，再去书场听听评弹，隔天就回去了。我那时候问美食街小吃街这些，他们就跟说我那些地方有坏人，专门拐小孩。后来有次我闹腾, 我父亲就偷偷带我去了，但是不让我吃赤豆糊小圆子这种甜食，说里面容易掺药，到时候爷俩都被人拐了。” “啊？”陈彩一愣，“你小时候这么傻？” 陆渐行这长相，小时候应该就是个小帅哥，傻乎乎的小帅哥。 陆渐行抿嘴直笑，“我那时候有颗虫牙，所以他们为了不让我吃甜的想尽了办法。” “那去一趟什么都没吃？”陈彩有些同情，“岂不是要馋死。” 陆渐行摇头：“父亲带我去了一家酱骨头店。” 陈彩：“……” “他说酱骨头太贵了，坏人不舍得用。所以我们一人抱着一块骨头开始啃。回去的时候怕被我母亲看出来，又找地方洗了脸。但还是被发现了。”陆渐行道，“那时候我在换牙，牙缝大，所以夹了一缕肉丝回去……那肉丝成了呈堂证供，我跟父亲大晚上写了悔过书。” 陈彩忍不住哈哈哈大笑起来，他下意识的想问陆渐行他父母的情况，却又想起上次自己妈妈说的《孽债》。 陈彩犹豫了一下，怕话题找不好勾起人的伤心事，想了想，也拿了自己的糗事来说。 “我小时候也干过这事，”陈彩咳了一下，“我有阵子特别胖，所以我妈为了让我减肥，天天只做青菜。有一次我就装病，跟我爸串通好，借着出门打针的名义偷偷去吃了顿酱肘子。爷俩一个月没见肉了，那个馋啊，馋疯了。最后吃的满嘴流油，回家就被我妈逮住了。” 陆渐远一想陈彩家鸡飞狗跳的样子就觉得有趣，他父母教育他的时候都是文绉绉的说教，不知道陈彩家是什么情形。 “然后呢？”陆渐行问，“挨揍了没？” “没有，”陈彩道：“那天我妈晚上故意做了一桌子肉，糖醋里脊红烧肉，酱焖肘子小排骨……” 他说到这一叉腰，伸出一个手指恶狠狠地点着一处，学陈妈妈那劲头，掐着嗓子恶声恶气道：“吃啊，爷俩不是爱吃肉吗，今儿都把这桌子给我吃喽！咋地，不吃啊，外面的肉才好吃是不是？是？你敢说是？不是？不是你爷俩出去个屁！……” 他摇头晃脑学的挺响，就是最后一句声调一高，破音了。 陆渐行：“……” 一旁正好有人路过，眼神古怪地看了陈彩一眼。 陈彩老脸一红，但仍叉着腰不服气地翻了个白眼瞥回去，等那人一回头，他赶紧转身拽着陆渐行拐弯跑了。 俩人拐到另条路上，见周围没人看了，这才对视一眼，忍不住扶着墙哈哈大笑起来。 “哎吆我的妈，丢人丢到这里来了，嗓子怎么劈叉了呢……”陈彩抹了抹脸，一脸悲痛地问，“刚刚那人看我的眼神，是不是像在看智障？” 陆渐行忍不住地笑，故意点头：“是。” “……”陈彩扭头看他，俩人一对视，又莫名其妙地想笑。 “有毛病，”陆渐行笑了一会儿，才忍不住道，“这有什么好笑的。” “对啊，有什么好笑的。”陈彩哎吆一声，走他旁边，拉过他一条胳膊抱住，“聊点儿正事，今晚儿吃什么？” 陆渐行问：“……你说呢？” “酱骨头？”陈彩又来刚刚那套，伸手点着：“糖醋里脊红烧肉酱焖肘子小排骨……” “不了不了，”陆渐行笑得泪都出来了，“不敢了。” 俩人找了一处装修古朴的酒楼进去，点了几样招牌菜。 陆渐行笑了一路，腮帮子发酸，等着上菜的功夫便靠在椅子上打量陈彩。后者正好扭头去看一旁的食客，侧脸英挺，唇角带笑。 陆渐行发现陈彩的嘴巴其实偏薄，而且五官虽然精致，但下巴微翘，比常人的坚挺，所以乍一看很有男子气概。 这种人通常事业心强，做事坚韧，很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狠劲儿。 陆渐行想起他前段时间去了解王成君的事情，后来觉得不踏实，又联系了王成君本人。 后者在那边跟个傻子似的哭哭啼啼，说的他跟陈彩谁也离不开谁一样，又觉得他陈哥好可怜现在肯定很沮丧。陆渐行挂掉电话睡不着，大晚上给陈彩打过去，想要安慰他一番，谁知道那边正在忙新工作。 陆渐行这边刚接通，就听陈彩别的手机响。陆渐行让他先去忙，自己在这边听了一耳朵，好像是雪莹请假去拍广告，跟剧组请假后者不允许的问题。 陈彩那时候语气温和，态度却很强硬，对那边道：“我们的假期还有很多天，这次也有提前通知的，雪莹周三去周五回，保证不会耽误拍摄。” 那边似乎看他口气软，拒绝了一句，陈彩边继续笑道：“那这样没办法了，我们周三的机票已经订好了，到时候不管你们开什么通告，我们都会直接走。” 雪莹的位置在这，又是带资进组，陈彩跟人打起交道来也跟原来的方式截然不同。等那边终于应了，他又给雪莹的助理打电话，确认机票和其他种种注意事项，条条款款都是些琐碎细节，他倒是记得清楚。 陆渐行被王成君哭出来的那点担心顿时荡然无存，他那时候有些好笑，又有些慨叹，心道陈彩这人适应力和承受力比自己想象的强的多，甚至比自己的都强。 陈彩转过脸的时候就见陆渐行看着自己有些出神，他歪了歪头，后者才突然回过神。 “你该不会困了吧？”陈彩一想陆渐行今天才回来，又大老远开车过来接自己，忙道，“那我们一会儿吃完就回去。” 陆渐远“嗯”了一声，问他：“不是要去买礼物吗？” “这机会先留着，”陈彩道，“我得慢慢想，不能浪费了。” “你最近有没有联系王成君？”陆渐行仍忍不住问，“看他以前跟小狼狗似的跟你屁股后面，现在突然分开，你俩肯定都不适应吧？” “一直有联系，禹一鸣正好跟他一个剧组，他俩现在关系还挺好的。”陈彩给他倒了一杯茶，笑了笑，不紧不慢道，“其实生活就是个不停去挑战的过程，有些事改变不了，就只能去适应。适应期越短，损失越小。” 陆渐行挑眉：“那个被生活强奸的理论？”他之前看到过，命运就像强奸，不能反抗就学会享受。虽然道理是那样，但那种腔调他很不喜欢。 谁知道陈彩摇了摇头：“不是，是珍珠理论，生活就像是串珍珠，不小心掉了一颗，不能丢开绳子去找，你得继续去串下一颗。” 陆渐行惊讶：“这个倒是没听说过。” “我自己编的，”陈彩拿茶杯跟陆渐行轻轻一碰，笑了笑，“再说日子还长，我跟成君分开就分开，有句话怎么说……山水总相逢，来日皆可期。” 俩人吃完又沿原路慢吞吞地走了回去，陆渐行的确有些累，或许是一天内奔波较多，也或许是中午恪老的话对他仍是有不小的影响。 他想起那方瓦筒砚，又想起当年养父母牵着他从这走过的场景，都是一些细枝末节的疼爱，但偏怪他记忆好，一样样的记得清楚。这些年他时时想起过往，人虽年轻，但偶尔会有老气横秋的感觉。 现在想想，其实陈彩的话有道理，珠子丢了，绳子断了，再难过也不能过不去。 谁还没有个坎儿？快点迈过去就是了。 他渐渐想通，心思豁达不少。 一旁的陈彩看他一路若有所思的样子却忍不住想多了。他想起成叔讲陆渐行下午心情不好关机了，再一联系自己打听来的情况，忽然脑补出来了《孽债》小孩儿回乡疗伤的场景。 陈彩原本有很多话要讲，这些觉得不合时宜，忙闭上嘴，陪着陆渐行安安静静地走了回去。等到晚上他洗漱好，陆渐行去洗澡的功夫，他又开始琢磨一会儿安稳人的开场白。 从自我剖析款到循循善诱款，又觉得这样气氛太凝重，琢磨知心哥哥款……他揪着被子思来想去，连日来积攒的倦意倒是不知不觉卷土而来。还没想出个一和二，自己就呼呼睡了过去。 等第二天醒来，陈彩一看时间，都已经是九点多了。 陆渐行还趴在那睡着，胳膊横过来正好压在了他脖子上。 陈彩差点儿喘不过气，忙把这人的胳膊挪开。探头往窗外看，外面却是乌云翻滚，黑压压一片。 他忙把陆渐行推醒，后者也是吃了一惊。 俩人火速退房回家，等行至半路，果然一阵倾盆大雨兜头冲下，眼前视线被雨帘重重阻断，车速不得不降了下来。幸好路上车辆不多，俩人一路小心翼翼开回去，成叔已经开了大门撑着伞等着了。 第45节 陆渐行把车停好，跟陈彩一路冒雨跑进廊下。 成叔忙拿着毛巾追上来，递过去叮嘱道：“热水放好了，你俩快去泡个澡换身干衣服。”说完又忍不住念叨，“这雨怎么说下就下，天气预报也没讲。” 陈彩也心有余悸，道：“雷阵雨就这样，说来就来，可能一会儿就好了吧。” 前段时间才有一则雷雨天气里车辆在高速路上被雷击中的新闻报道。他一路提心掉大，这会儿到家才算踏实下来。 成叔也是松了口气，这才热情地拍了拍陈彩，又招呼道：“你俩先去洗着，我现在去煮点热汤，一会儿给你们送上去。” 陈彩刚要答应，就听陆渐行在一旁道：“不用忙活了，成叔你快歇着吧。我跟陈彩补会儿觉。” 陈彩以为他不舍得成叔劳累，忙在一旁配合地点了点头。 不过这会儿没事了，他再打量陆渐行这住处，才发现俩人所站的地方是一处檐廊，前面是亭台影壁，后面是花园假山。大概太久没人住的缘故，院内花草很少，只留了两棵遮阳古树。好在远处青山黛瓦，云雾缭绕，远近景色浑然一体，并不叫人觉得荒凉。 陆渐行打发了成叔，让他也不必着急做饭，趁着雨天去休息就行，自己有事就会下来找他，等嘱咐完，这才领着陈彩往前面走。 陈彩后知后觉，震惊道：“你家这是一处小型的私家园林啊？” “是，”陆渐行道：“只不过我父亲也是一位异乡客，所以这边布景跟本地的园林不一样。以前这些地方有不少盆景，尤其是缩龙成寸的黄杨云片最多。后来他去世，我怕这些养护了几十年的东西毁了，就都送人了。” 陈彩听得目瞪口呆，黄杨盆景他知道，他爸爸也捣鼓过，但是都养成了球。 “你怎么不留着啊，几十年，”陈彩咋舌，“这得多可惜。” 陆渐行笑笑：“那个不能断水断肥，我养不好。” 陈彩跟着他上楼，这小楼外面看着粉墙黛瓦，里面却是现代布置，只不过拐角处都放着绿植。陈彩好奇打量，又指着一处位置显眼的空白底座问：“这个地方原来放的什么？” “一棵老杜鹃，”陆渐行道，“也送人了，怕养不好。” 陈彩忍不住嘀咕：“这也养不好那也养不好……”这种盆景那么好看，早认识他几年，买一盆送老爹也行啊。 他声音很小，以为陆渐行听不见。等到俩人上楼进了卧室，陆渐行才把房门落锁，看着他似笑非笑道：“我不会养那些，不过有一样应该能养好。” “养什么？”陈彩看他表情古怪，忙往后退了一步，却被人拽着领子拉了回去。 陆渐行果然开始解他衣服，直白道：“养你。” 陈彩：“……” “昨天怎么睡那么早？”陆渐行不满道，“昨天我洗了半天，出来你就打上呼噜了。” 陈彩老脸一红，心想自己竟然睡觉打呼？也太没想象了，嘴上却不饶人，反过来说他：“都怪你啊，洗澡洗那么久。也不怕给搓细了。” 陆渐行好气又好笑，在他屁股上打了一下。 俩人边闹边脱衣服，等到浴室，果然浴缸里已经放好了水，水温略高，不过可以承受的住。 陈彩虽然嘴上浪，但不太好意思跟人裸裎相对，忙转过身去拿花洒。 陆渐行却道：“雷阵雨天最好别淋浴。” 陈彩半信半疑地回头看他：“为什么？” “水管和防雷接地是连着的，”陆渐行已经躺在了浴缸里，看着他他，“你不信可以试试，之前有过案例的。” 陈彩惜命，又把花洒挂回去了。 陆渐行这才冲他招手：“过来。” “太小了，”陈彩捂着裆凑过去，脸红道，“你这躺一个人还行，俩人水都挤出来。” “你说谁小呢？”陆渐行打定主意不让他走了，攥住他的手腕，诱哄道：“你到我上面来。” 陈彩：“？！” 什么意思？陆渐行还有那种倾向？？ 陆渐行见陈彩脸色变了变，诧异道：“怎么了？” “你是那种意思吧？”陈彩小心瞧着他的脸色，用手指比划了一下圈圈叉叉的姿势，确认道，“然后让我在上面？” 陆渐行点头：“对啊。”上次在他家里，俩人在浴室的那一场感觉很不错。今天正好换个道具和体位。 陆渐行充满了期待。 谁知道陈彩却立刻反对道：“不可能！” 陆渐行一愣。 “说好的你做1我做0呢？你不能看我舒服就跟我抢吧……”陈彩着急道，“让我当0.5，这辈子都没可能！” “……什么0.5？”陆渐行震惊道，“我让你上来，自己动。” 第44章 陈彩哭着自己动了十来分钟, 老腰就不行了。 陆渐行的浴缸很大, 但因为太大了，所以摸哪儿哪儿滑, 不好找着力点。陆渐行又折腾他, 非让他在上面……陈彩最后只能跪坐着, 一手抓着浴缸边怕自己摔了，另只手撑在陆渐行的胸膛上。 陆渐行还沉着脸, 照着他屁股打了好几下, 啪啪地水花四溅，微波涌动。 陈彩委屈：“是你自己表达不清, 怎么还赖我？” “我说什么了让你有那种想法？”陆渐行教育道, “整天就想些有的没的。”又催促他, “快点。” “快快快，快个头，”陈彩嘟囔，“给你坐断了！” 他对这种事经验不多, 所以经常心里浪出花, 一上床就死鱼躺。陈彩也想过作为小情人来讲这样是不是太不合格了点, 每次整的金主跟干活的老农似的，哼哧哼哧忙活半天，最后还得伺候他穿衣吃饭。 这么一想就认真了点，俩人忙活半天，好歹进入正题。陈彩头次用这种姿势也觉得也挺刺激，尤其陆渐行放掉了一部分水, 他稍一活动都会听到拍击水面的啪叽声，于是又羞又臊又卖力…… 只是没啪叽几分钟，腰就酸了。 陆渐行伸手扶着他，笑话道：“这点体力，才开头呢。” “……”陈彩不光腰酸，膝盖跪得也疼，这会儿想偷懒，便故意夸道：“都怪你，又大又硬，一般人这时候早都缴械了……” 陆渐行故意问：“一般人？你还跟谁搞过？” “没谁了，”陈彩有些害臊，“就被你搞了。”他说完见陆渐行高兴，干脆哼着撒娇，“那你能不能好好疼疼我……我都累死了……” “怎么疼你？”陆渐行看他就是懒，往后看了眼，“那你慢着点，躺过去。” 俩人小心着换了个姿势，陈彩终于后背挨着了浴缸，舒服地叹了口气。 陆渐行好气又好笑，提醒他：“抓稳了，一会儿别碰着头。”他的意思是怕自己一撞陈彩碰浴缸上。 谁知道陈彩脑子没转过来，以为他在模仿公交车司机。 “那你稳着点开哦，”陈彩贱兮兮道，“我刚上车，你可别就到站了。” 陆渐行：“……” 俩人折腾完，等换好干衣服下楼的时候，午饭点早都过了。 成叔毫不知情，见他俩下来瞧了瞧，边去给俩人张罗着做饭边高兴道：“果然还是俩孩子啊，这一补觉脸色都好多了，红光满面的。” 陈彩咳了一声转开了脸。 陆渐行倒是笑笑，问成叔：“以前那鱼竿还能找出来吗？我跟陈彩下午出去溜达着转转。” 成叔道：“应该还在呢，我一会儿就去给你看看。” 他说完往厨房走，陈彩不好意思他一个老人自己忙活，忙也跟了上去，“成叔，我给你打个下手。” 成叔自然不愿意，撵着他回去歇着。 陈彩忍不住笑道：“我在家经常干这个，打个土豆皮啊洗个菜啊，都没问题。正好俩人一块还能唠唠嗑。” 他以为是跟着去厨房做饭，等到了一瞅，才发现成叔已经做好了大半。灶上放着一个大砂锅，里面烧好了东西焐着，有鸡有肉还还有排骨。旁边挨着还有一个稻草筐。 陈彩好奇地过去看，成叔忙给他掀开，一阵白米饭的香甜味立刻散了出来。 成叔笑呵呵道：“这饭窠可稀罕了，以前的时候老人都用这个，焖好饭怕凉了，放这里面焐着，越放越香。就是现在没人做了，我昨天去给你买菜，正好碰上一个老婆婆，花钱跟人买了一个过来。” 陈彩觉得稀奇，忍不住问他：“你以前一直在这边生活吗？” 成叔摇头道：“也不是，我老家是安徽的，后来给先生开车，他去哪儿我就跟媳妇跟着到哪儿。” 陈彩愣了愣：“先生？” 成叔点点头：“就是小陆的父亲。” 他心里感激陈彩这次过来探望，又觉得几次看下来，陆渐行似乎对他也十分特别，想了想，低声道：“明天是先生的忌日……小陆这人看着面冷，但重感情，我就怕他想不开。他朋友不多，这些天你多陪陪他。” “可以，我正好这几天有空，”陈彩迟疑了一下，“陆总的其他亲戚朋友呢？” 成叔叹了口气，摇着头去收拾锅灶，“这边没亲戚，先生亲人缘薄，早些年为了保命四处奔波了一阵。后来世道安全了，定居在了这，也跟周围的人不太来往。小陆以前上学经常换地方，同龄人玩伴就少，在这边认识的也都是邻居……现在邻居也也都搬走了。” 陈彩心里暗暗咋舌，看陆渐行家这家底，他猜着后者养父做的，要么是牵扯太多上下勾连的大买卖，要么是有特殊本事生钱快，易招人嫉妒陷害的。综合考虑，想来应该是后者了。 成叔又喊人先生，那多半是跟文化产业有关的…… 这么一想，倒也明白了为什么陆渐行有时候会流露出一种稚气或懵懂的神情。陈彩起初还以为是自己错觉，现在看来，应该是这人从小的生活环境所致。 他有意探听更多，还未继续问出口，却听成叔道：“我这两年身体也不行了，开车的时候能觉出来，反应慢了，老眼昏花的。” 陈彩听得心里咯噔一下，忙道：“您看着硬朗着呢，哪有这么夸张。” “我自己清楚，现在说是我给他当司机，但有时候路难走了，都是他开车，我坐着。再者我老婆腿不好，现在上了岁数，也想着好好陪陪她。”成叔道，“但是要说退吧，小陆身边又没个人，我要是走了，他以后有点事，疼了苦了委屈了，连个念叨的人都没有。我又放不下心。” 陈彩心绪跟着乱了一遭，忙道：“就是这样，您就当陪着他，再辛劳个一两年怎么样？新朋不如旧友，更何况您对他来说就像家人。以后他就是有了朋友，跟您的意义也不一样啊……” 俩人在这边低声聊天，陆渐行刚刚行至门口，却听了个一清二楚。他原本是要来看看饭菜怎么样的。这会儿进去，未免会让人觉得尴尬，知道心里轻轻叹一口气，把按在门板上的手轻轻收了回来。 午饭三人吃的倒是很畅快，成叔吃完又去把钓鱼的一套东西找了出来。 外面雷雨已停，天空转亮，热气从地面慢腾腾地蒸了上来，又隐约听到几声蛙鸣。 陈彩惊奇道：“这才几月份啊，都有青蛙了吗？我家周围得夏天才有呢。而且也是水库那有，家里听不到” 陆渐行看他一眼：“这你都稀奇？”说完一琢磨，干脆又去找成叔，不多会儿扛了一个包出来。 陈彩一看是帐篷，惊讶地看着他。 “这几个意思？” “带你露个营，”陆渐行笑道，“就在后面山丘上。” “真的假的？”陈彩难以置信道，“你别唬我啊！” 第46节 “真的，我上去拿个毯子，你去准备点吃的。”陆渐行道，“晚上运气好的话还能看见星星。” 陈彩觉得他是在胡扯，下雨天晚上哪有星星，不过他倒是从没露过营，立刻欢欣鼓舞地跑去了厨房，让成叔给他装了几样吃的，又搜罗了几瓶水和饮料进去。 钓鱼的地方其实就在陆渐行家后面。是处周围长满杂草的小湖，还没有陈彩家后面的水库大，湖对面倒是能隐约看到几处规整的住宅，房子建的很漂亮。 陆渐行看他往对面看，介绍道：“那一块都是别墅区，这几年规划出来的。” “怎么两边差这么大？”陈彩看了看湖这边，不仅杂草丛生，住户也少，周围都是破败的老民居。湖边有条小土路，看样是被人踩出来的，通到地势较矮的一处，那边支着几块石头，还有块丢弃的搓板。 陆渐行道：“这边也快了。毕竟老人多，户口少，拆迁也不麻烦。现在地皮这么贵，估计也就是这一两年。” 陈彩哦了一声，忽然想到一点，惊讶地回过头：“那你们家呢？” 陆渐行望着湖面发了会儿呆，才道：“我托人问过了，如果到那一步，这宅子就捐出去。” 陈彩：“……” “那里面的东西，我照顾不过来，也不能看它被毁。那些砖雕石刻，都是父亲当年请的名匠后人做的，有的手艺已经失传。其他的东西，就西南阁的黄山石一块就上百万……”陆渐行道，“当年我妈……” 他说到这顿了顿，跟陈彩解释，“我喊这边的是父母亲，那边的俩是爸妈。” 陈彩了然地点了点头。 陆渐行才继续道：“当年我妈就是因为家里卖石头，才认识了我父亲的。我父亲比她大二十岁，因为家族有遗传病，所以之前一直没娶妻……反正俩人机缘巧合认识，一时冲动就领了证。之后的……你应该知道吧？” 陈彩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说起这些，愣了下，如实道：“听说过一些。” 陆渐行点点头：“……父亲为人和善、大气，他去世时正值六十六岁，也没受什么痛苦，这在他们家来说已经算是难得。这宅子放我手里一直荒着，不如捐出去，这样能有人一直保护它，届时园主就写扬州x氏，把父亲的生平刻个碑，放在园中，也是个纪念。” 陈彩听完忍不住赞同：“这倒是个好办法。” 虽然满园子都是钱…… 陆渐行可真是金主大大…… 陆渐行对这个决定也满意，自嘲笑笑：“就是这样一来，以后这边就没家了。” “要拆迁的话不一样得换地方吗，”陈彩啧道，“说句难听的，只要居无忧，食果腹，这人就得知足了。你没见外面多少人起早贪黑，一辈子都买不起一套房，老婆孩子跟自己吃苦，买个蜗居要举全家之力，老人半截身子埋土里都不能消停。等买上房了，工作不敢辞，生病不敢看，一睁眼全是欠银行的钱……” 陆渐行被他说的笑了起来：“你也这样？” “公司里的小职员，十之八九都这样。”陈彩道，“你可是坐在金字塔顶上的男人。不高兴的时候就想想你的大房子，想想你的豪车，红酒，银行存款，还不高兴，就想想我。”他指了指自己，“这么帅的小奶狗陪着你，能文能武能……” 陆渐行看了眼水面，提醒道：“鱼。” 陈彩正要自夸，被他打断顿时不悦道：“我没说完呢，不要插嘴。” “我什么时候插你嘴了？”陆渐行开了个黄腔，说完见陈彩愣住，这才笑了起来：“我是说鱼，上钩了。” 第45章 陆渐行钓鱼是一把好手, 等水桶里有了四五只的时候, 他就不钓了。把鱼竿支着，带着陈彩往山上走。 陈彩不放心自己的东西, 频频往后看。 陆渐行笑他：“不会有人偷的, 这里没怎么有人来。” “不一定啊, 我看那边还有路呢，”陈彩往旁边一指, “再说桶里好几条大鱼, 被人拿走怎么办？” “拿走就拿走吧，我一共在这住不了几天, 吃不了那么多。” “帐篷也在呢。” “帐篷没了就回家。”陆渐行看他还磨叽, 干脆伸手攥住他的手腕, 拉着往前去。 这处山丘个头不大，坡度也缓，往上走的时候感觉就是个小土坡。唯独东向那侧陡峭一些，草木葱茏, 倒是有点意境。陈彩想起在檐廊下看到的景致, 正好框取的就是这山丘的东侧, 云遮雾罩时远近真假山混合，所以才让他有后面有群山的错觉。 陆渐行带他从山丘矮处往里走，中间有青石板路，因为刚下过雨，所以路面湿滑。两侧的杂草张牙舞爪地往中间聚拢，陈彩从中间趟过去, 没几步裤脚就湿了。 陆渐行仍不紧不慢地走在前面，不多会儿俩人到一处道口，中间有一洁白山石，上写“岔”字，左右各有一条小道。 陆渐行停下，笑着朝后看了过来，对陈彩道：“这是个岔路口，我们在这一左一右分开。” 陈彩瞅了眼：“这有什么说法吗？” “就是种趣味吧，”陆渐行笑道，“不少山道都这样，岔道包抄，前方汇合。” “那还是算了吧。”陈彩觉得没意思，去拉他的手，“我觉得不吉利，分开干什么，才不要跟你分开。” 陆渐行以前跟父母来后面这处山丘玩，每次三人都是分开走，那时嬉闹玩笑，并没多想。今天陈彩抓着他胡说一通，他倒是觉得有些道理。 俩人便手拉手走同一侧，岔路不过五六米，绕过去，就见前面十来等石阶，石阶上是一处平台。 陆渐行这才笑道：“这就到顶了。” 土丘虽小，但视野十分开阔。陈彩觉得天色有些发红，上到平台往远处一看，果然天际一抹火烧云，映红了半边天色，头顶好似有个粉霞色罩子扣了下来。 远处的农户人家炊烟袅袅，近处湖面倒影霞光，很是一派柔和温暖的世外桃源景象。 俩人安静地坐了半天，看着天际一点点淡下去，这才下山拿了帐篷上来。 陈彩第一次露营，最开始的时候只觉得兴奋，等到半夜才觉出冷。 天上零散几颗星星，虽然少，但出奇的亮，又有弯月悬挂高空，像是被人咬过的月饼。 陈彩把脑袋伸到帐篷外面，看了一会儿就冻得缩回去了。 陆渐行伸出胳膊抱住他，俩人搂在一块，缩在睡袋里。 只是外面太过寂静，陈彩越等越睡不着，一会儿听到似乎有风声飒飒作响，一会儿又听到树枝摇晃，使人忍不住怀疑外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陆渐行低头看他一眼，好笑道：“你是不是害怕？” 陈彩嘴硬，一个劲儿摇头，过了会儿才忍不住问：“这里没什么东西吧？” “你指的什么东西？”陆渐行在他后背揉了揉，问，“是指鬼怪还是动物？” 陈彩两个都怕，抬头眨眼看他。 陆渐行安慰道：“都没有的，这里安全的很。” 陈彩“哦”了一声，乖乖缩回去。过了会儿，忍不住还是担心，抬头问：“我们要不要准备点什么工具？” 陆渐行快睡着了，被他一说又醒了过来。 陈彩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这个山头会不会有狼啊野猪啊这些……” “……不会的，”陆渐行道，“我以前经常在这上面呆着。” “你好几年没回来了，”陈彩脑补了一下，“就是外来户生个小猪崽儿，这时候都好大了。” 陆渐行没忍住，笑了出来。 陈彩拿手戳他：“笑什么笑，我怕着呢！” “承认你胆儿小了？”陆渐行还是笑，随后低下头，在他嘴巴上亲了一下，“你就是闲的，不困的话不如我们来做点运动，热热身。” 陈彩：“……不要。” 陆渐行依旧去亲他，手从他的衣服下摆伸进去，一手揉到了屁股。 睡袋内温度陡然升高，但是空间有限，行动并不方便。陈彩觉得自己淫荡死了，被人摸两把就激动，但是后面又不太舒服。于是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委屈的拒绝道：“……后面疼。” 陆渐行微微怔了下，果然没继续动作。 “上午弄狠了？” “不是，”陈彩不好意思道，“昨天跟bb吃小龙虾，吃多了。”只不过上午的时候美色太诱人，没忍住。 “bb？”陆渐行愣了愣，“你们不是分手了吗？” 陈彩这才想起那次自己给打电话表演分手的事情了。 他脑瓜一转，忙摇头道：“这是另一个人，我gay蜜。他觉得自己像碧昂丝，所以新取的外号。” 陆渐行看他神情不像说谎，又觉得陈彩不是脚踏两只船的人，这才作罢。只是一提这事，他又想起了陈彩的那个前男友。 他可记得那天找陈彩的时候，这人跟他前男友正在那个呢。 陆渐行忍不住心里泛酸，又觉得自己开口问的话有点太小气，跟个前任较什么劲啊，说起来自己才是横刀夺爱呢，也不知道陈彩会不会想那人？不想不太可能吧，陈彩这人那么重感情。想的话……那自己算什么。 他心里这么想，脸上就不太高兴。 陈彩以为他欲求不满，谁想过了会儿，就听陆渐行问：“问你个事，你说实话。” 陈彩一脸茫然地看他。 陆渐行顿了顿，才问问：“我好还是你那个bb好？” 陈彩懵了一下：“哪个bb？” “……”陆渐行有点恼，生气道，“我比不上哪个bb？” 陈彩忙给他顺毛：“都比的上都比的上。” 陆渐行：“……” 一看就不是实话。 陈彩赶紧把人抱紧了一些，噘着嘴啾啾啾连亲了好几口。这一折腾，他倒是顾不上害怕了。 陆渐行脸色稍微好了点，又继续问：“你跟你前面那个，和谐吗？” “……”陈彩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没有前任的实情，可是一想前因后果，又觉得太麻烦。好不容易圆谎圆完了，推倒重来的话估计今晚就别睡了，得从一开始重新跟他捋一遍。 早知道刚刚让他睡觉就好了，折腾什么呢……陈彩默默叹了口气。 “不太和谐。”陈彩道，“跟你没法比。” 陆渐行有些意外。 陈彩说：“那个早泄，就一二三就不行了。有时候数到五，那都是超常发挥。” 陆渐行：“……”这么可怜？ “那他不自卑？” 陈彩眨眼道：“我假叫的好……” 陆渐行：“……” 怪不得这人这么会叫床，原来是资深演技派。 第47节 陈彩又恭维道：“在你之前，我对这个都不上瘾的，以前我可清纯了……” 陆渐行倒是明白了，当时让他分手的时候他那么痛快。这么看来是被自己的床上功夫俘获了。 他心里重新美滋滋了起来，回头亲了一口，低声骂道：“清纯什么，明明是小骚货……” 越说越想要，馋虫勾起，又不能满足，干脆来了一记法式舌吻， 陈彩觉得自己得吞了半肚子口水下去。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他就被憋醒了。陆渐行跟他瞎聊到半夜，察觉他的动作，眯瞪着看了一眼。 陈彩朝他笑笑，轻手轻脚地出去，往山下走了两步。等解决完回来，也没了睡意，在外面看日出。 天空渐渐转亮，周围的建筑轮廓渐渐清晰，灰色淡去，白墙转粉，又有人挑着担子去了湖边。没多会儿陆渐行也睡起了，俩人收了帐篷，去昨天钓鱼的地方一看，果然东西都还在。 早上俩人便回去让成叔烧了个鱼汤。饭后三人都洗漱了一遍，换上衣服，一同出发去墓地。 墓园离着这边却有些远，等一路开到已经将近中午了。 陈彩觉得陆渐行应该会有话说，自己一块进去不合适，便道：“我在车里等着你们吧。” 陆渐行点了点头。从一旁拿过几样东西，跟成叔一块走了进去。 陈彩在外面看着，又打量周围，正发愣的时候，突然听到自己的手机响。 他愣了愣，赶紧掏出了看了眼，却是孙泉。 自己刚刚放假一天，孙泉这时候找，多办是有事。 陈彩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 果然那边出了事。 孙泉问：“雪莹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陈彩一头雾水：“我出来玩了，没关注信息。” “你现在去看下，”孙泉道，“昨天有媒体去她剧组探班，今天中午网上就流出了照片，说是雪莹跟剧组男演员约会。我问过雪莹，那是试戏的照片，有人偷拍的。这事八成是剧组或男方所为，但现在还没证据，我现在应付着媒体避免事情发酵，你跟剧组联系一下，让他们准备出个道歉声明。” 陈彩不敢懈怠，挂了电话上微博一搜，果然上面有人疯狂转发那两张模糊的图片。是那男演员要关房间门，雪莹正好在门口，伸手进去，像是在拉那男演员的胳膊。 下面转发的多是男方粉丝，有的人在下面祝福，更多的则是开始辱骂雪莹，说他什么看着清纯，但实际是个坐台女，一路被导演睡过来的，现在人老珠黄，就开始想着沾惹自家的乔修。 辱骂的微博刷的满屏都是，“雪莹半夜幽会”的词条也已经上了热搜。 陈彩给雪莹那边打电话确认是试戏照，谁想电话半天打不进去，再找助理，助理道：“雪莹老师难过死了，正在跟朋友哭呢。” “你让她接电话，”陈彩皱眉道，“现在哭没有用。” 过了两分钟，那边抽泣着接了过去，上来喊了一声：“陈哥。” 雪莹脾气不比梦圆，性子软，说话慢，对他又一直很有礼貌。陈彩原本心里着急，一听姑娘哭的不行，心里又软了一下，安慰两句，然后确认道：“你确定那是试戏的时候拍的吗？” “确定，”雪莹说，“那场戏是刚开拍的时候就试的，后来因为换了酒店拍，所以那两条就废了。” “当时在场的都有谁？”陈彩问，“你把记得的情况都跟我说一下。” 第46章 每个圈子里都有几个知名人物, 就经纪人这行而言, 出名的了那些除了资格老或能力高的金牌推手，还有不少就是擅长营销和炒作的。这个男演员的经纪人齐正就是最后一种。他本人表演欲就很强, 热衷于在微博上讨论时事, 自称性格豪爽说话直接, 实际做事狠毒不择手段。 男演员乔修原本是东视传媒的，合同未到期时候接了一部大热的剧, 突然冒了头, 就被这位齐正挖走了。东视传媒自然不愿，双方为解约一事来回扯皮, 齐正便趁机开始炒作。 一方面买通稿声称双方早已解约, 同时控诉东视传媒欺压艺人签订不平等合约, 另一方面雇佣水军和营销号疯狂声援，并到处发写真照和采访视频博好感。这一波给乔修赚足了曝光度，齐正顺水推舟，接连给他接了几部剧, 第一部 的时候跟男明星撕番位, 第二部跟女明星炒绯闻, 炒完不等热度下去立刻回头撕逼女方倒贴……到了雪莹这，陈彩听说剧组中有这人的时候还担心了一把，没想到俩人没多少对手戏，竟然也遭了秧。 他心里猜着怕是男方搞的鬼，但是目前还没有证据，只能先从剧组下手。 雪莹把记得的细节一五一十跟他说了, 又道：“孙姐让我找制片人。” “你不用找了，坏人我来做，”陈彩安慰道，“你现在就洗个澡，吃点东西，好好睡一觉。先不要跟外界联系，媒体电话也不用管，有打到你那里的让助理接，然后转到我的手机上。” 雪莹“嗯”了一声。 陈彩又让助理接电话，问她雪莹的戏份还有多少。 助理道：“剩下的不多，导演说还留了几个重要镜头需要补拍，差不多下周就能杀青了。” 陈彩心里有了数，又告诉她怎么应付那些媒体电话。 助理连连应声，心里踏实不少，忍不住道：“谢谢陈哥，本来孙姐说让我看着接的，我以前没有过经验，特别怕说错话。” 陈彩知道孙泉现在的重点都在另一位女演员身上，恐怕不会拿出太多精力给雪莹处理这事，安抚了她两句，这才和剧组的制片人联系。 那制片人果然态度不好，不悦道：“照片我也看了，爆料的都说是酒店的人拍的，我们剧组现在也很被动。” “不管是谁拍的，这件事剧组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陈彩沉声道，“这照片是你们试戏的时候拍的，能接触到的只能是剧组的工作人员，如果是内部人员所为，那是你们失察。如果是酒店人员所为，那为何拍摄时不清场？” 制作人道：“这种情况很常见，怎么就你们家问题多呢，要么是请假要么就出这种问题。” 陈彩忍不住冷笑了一声，他原以为剧组会重视一下，起码雪莹在这里面是女二，又是带资进组的。没想到遇到这种制作人。 “请假的事情是合同规定的，我们做的没有问题。”陈彩看那人油腔滑调，显然是想应付了事，顿了顿再次重申道：“这事对雪莹的形象损害很大，所以希望剧组能在今天五点之前发一份说明，澄清绯闻照片是剧照，同时对雪莹进行道歉。如果没有做到，我们将终止合作，并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 这边通话的功夫，陆渐行已经从墓园里出来了。 陈彩冲他打了个手势，示意有事，他便在一旁安静坐着。 双方又扯了几个回合，那边好歹答应了。陈彩挂掉电话，简直想骂娘。 陆渐行还不知道什么事，扭头问他。陈彩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又问他：“我刚刚这么说没问题吧？会不会给公司得罪人？” 他入职后头一次处理这种事情，也不知道公司里一向是怎么个沟通习惯。不过天颐这么大的公司，应该不用看别人眼色行事。 果然，陆渐行拍拍他：“你做的很好。”说完顿了顿，“我对经纪业务不如你们熟，但是人都是欺软怕硬的，在占理的事情上表现强硬一点没问题。” 陈彩点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而且正因为天颐是大公司，一直以来不屑于炒作和撕逼，所以之前也出现过旗下艺人被人拉踩的情况。 陈彩以前作为旁观者，虽然觉得天颐这种资源在手，笑看疯狗的态度挺高冷，但看另一方也总能获利也会觉得不舒服。尤其是遇到乔修家这种惯犯，只要一次没处理干净，之后恐怕会被反复地拉出来炒冷饭。 更何况倒贴炒作也就罢了，那一家的人污言秽语太多，p黄图乱造谣，水军职黑和粉丝混杂一团，旁人看着都气吐血，更何况是雪莹这个当事人。 他觉得这事估计没完，心里不放心，犹豫片刻，对陆渐行道：“恐怕这事我得多盯着点。不行我先回去。” 他记得陆渐行说要在这边呆十来天，本来想多陪陪他的，没想到出了这一茬。 陈彩有些不舍得，这边简直就是避世桃源，他才来了一天，还没好好游玩一下。可是孙泉重点本来就不在雪莹身上，这事他不多盯一些，又怕像之前一样不了了之。 谁知道陆渐行想了想，干脆道：“我跟你一块回去。” 陈彩：“啊？” 陆渐行道：“我工作上也有点事情要处理，这次反正休息不成了，等这事告一段落，你再陪我回来住几天。” 俩人商定好，立刻回去收拾了东西准备返程。 陈彩的直觉没错，下午他跟陆渐行到了机场，登机前再刷信息，果然见微博上多了一篇风扬娱乐对乔修的专访视频。 这篇专访是正事昨天媒体探班的那一段。记者问乔修新剧的拍摄进度，又问道了合作的女演员。其中在提到雪莹的时候，乔修摸着鼻子不好意思德笑了下，随后大方夸赞，说雪莹是一位特别善良的姑娘，也是他见过的女演员中对人最温柔最体贴的。 这段采访这么看没什么问题，但这种时候放出来就忍不住引人遐想了。采访视频下面已经吵作一团，雪莹的粉丝战斗力不行，基本上被单方面碾压。 陈彩不放心，微博时代危机公关就是这样，如果不能在事情发生的前两三个小时抓住机会，那之后的信息传播多半都是以负面信息为主，更何况这次乔修的团队有备而来。 一旁响起了航班登机的提示，陈彩看了看时间，给孙泉去电话，汇报了剧组方面的沟通结果，忍不住多嘴，又问了句媒体方面联系的如何。 孙泉却道：“我上午交给小关去跟进了，他还没回复。” 陈彩是她的助理，不好反过来催促，只得答应一声。 等挂了电话，倒是灵光一闪，想起雪莹那边一个工作助理来。那工作助理做事很麻利，因为快杀青了所以提前了结束工作，这两天正要回来。 陈彩又给那人去了电话，正好那边打算下午离组。 陈彩小声叮嘱他：“你去之前的那家酒店看看，就说是住宿期间在那边丢了一串珠宝，价值上百万，去看下监控是不是掉走廊上了。等找到试戏的那部分后，你先用手机偷偷录下来，录完了再问能不能拷贝一份。能拷到最好，拷不到就把手机录的发我邮箱里。” 那助理立刻答应了。 陈彩又找宣传部门的allen要了几家媒体的电话，孙泉说的小关就是上次让他去煮咖啡的那个老员工，陈彩平时没少见那人藏奸耍滑，这会儿也不敢指望，跟几家媒体通过气，等到最后时刻关机，跑上飞机又开始写通稿。 陆渐行一直在一旁看着，这种事情他帮不上忙，毕竟跟人打交道这块陈彩懂得比他多。于是只能帮忙干些体力活，拎包拿行李，落地之后再拉着他去打车。 车子一直开到公司，陈彩那边通稿已经发出去了，助理也传过来一份视频。 陆渐行问他：“要上去吗？” 陈彩点了点头：“你呢？” “我回家。”陆渐行道，“晚上回去吃饭，我做给你吃。” “好的，”陈彩转过脸去，趁着出租车司机看外面的时候飞快地在陆渐行脸上亲了一口，笑道，“忙完再给你电话。” 他那边带着行李箱快步走进了大厅。 等人都走没影了，陆渐行才摸着自己刚刚被亲的地方，不好意思得低头笑了起来。 下午剧组官微按点发出了一份声明。 上面写着网传的雪莹和乔修的亲密照实为剧照……拍摄这场戏时剧组没有清场，所以才有了照片外流事件，此事对艺人造成了莫大的困扰，而且因为提前被暴露这段剧情是一段高潮，所以也会影响电视剧播出时的冲击力，给剧组也造成了一定的损失。剧组依法保持追责的权利。 通篇两百多字，中间绝大部分的篇幅都在介绍电视剧的主要冲突和拍摄阵容，最后也没有正式向雪莹道歉。不明情况的一看甚至分不清谁是受害者。 陈彩没下班，见剧组声明这样糊弄，给孙泉打电话商量对策，后者却道：“那边制作人跟我电话沟通过了，差不多就这样吧。” “就这样不管了？”陈彩有些难以置信，“这摆明是乔修和剧组配合炒作，女一号他们不敢惹，就来欺负雪莹。” 雪莹一直是玉女形象，这种半夜偷情的料自然热度高，等回头乔修和剧组的热度都赚够了，互相推个锅，他们是无事一身轻，雪莹却肯定要吃亏一些。多亏今天陈彩发过了通稿，这样看着没大问题，要不然单纯等着所谓的转发，这声明能有什么用？ 陈彩心里暗气，他知道对方敢这样，无非是认准了天颐一向的做事风格，不屑于也不善于跟人撕逼，尤其是孙泉现在对雪莹不是特别重视。 果然，孙泉反过来对他道：“已经澄清是剧照了就没什么了，小关也联系好了人，会有人转发声明的……这事你处理的可以，不用过度紧张，过几天大家就都忘了。” 陈彩仍不死心：“但是雪莹……” “那边安慰一下就可以，”孙泉渐渐有些不耐烦，跟旁边的人不知道嘀咕两句什么，才对他道，“我明天要跟方婷去国外拍杂志，现在正在去机场的路上，再有其他情况，等我到了再联系。” 她那边挂了电话，陈彩气得在座位上呆了半天，想想也没别的办法，只能先回家。 下楼的时候正好遇到宣传部的allen，陈彩忙对她表示感谢，又约着人一起吃饭。 allen开心地应下，笑道：“你那个通稿发的不错，是请的谁代笔啊？” 陈彩含糊了一下：“一个朋友。” 第48节 “怪不得。”allen看他情绪不高，关心道，“是还没弄完吗？” “完了，孙姐说就这样了，”陈彩叹了口气，“可是你也知道那一家的德性，这次就这么放过去，我觉得是个后患。” allen劝道：“其实就这样，今天你找我说要发通稿的时候我还惊讶呢，这不像是你们孙姐的风格啊。她一向瞧不起那些撕逼炒作的，觉得掉价。而且雪莹一直火不起来，她也打算放养了。你要是换一个人，比如禹一鸣那种粉丝能掐架，陆总也青眼有加的，你看看她重不重视……” 陈彩听得一愣：“陆总？” “对啊，小陆总，”allen见没别人，小声跟他八卦道，“咱公司也有意思了，禹一鸣跟了小陆总，许焕跟了大千金，现在就大陆总还没人扒上……不过也说不定，或许人家玩地下情呢，你觉得呢？” 陈彩先是惊讶许焕又巴结上了陆可萌，心里很是鄙视了一番。 等到最后一句，又听得心虚，忙笑着跟人道：“我觉得也是。” allen点头：“我们天天忙死忙活的加班加班，也不知道老总们都干什么。” 陈彩想起下午分开时陆渐行说的话，现在半天没见，竟然就有些想他了，心里重新甜滋滋起来，随口道：“可能在做饭？” 第47章 陆渐行不仅在家做好了饭, 还找好了两个影片。 陈彩吃完饭就窝在了沙发里, 陆渐行拿了包零食，看他咔嚓咔嚓吃着, 又听他为今天的事情打抱不平。 等陈彩声讨完, 半包薯片都进去了。 陆渐行笑着给他捏了捏脖子, 安慰道：“你做的很不错了，上次渐远还跟我说, 公司的经纪业务弱了点。” “哪里弱了？”陈彩看他, “从天颐出去的一线都有六七个了吧。” “是啊，”陆渐行点头, “这不都出去了吗。” 陈彩：“……” “我来之前, 公司有过一次导演出走, 一次经纪人出走，所以这两大业务都受了影响。尤其那之后公司又调整了结构，经纪部门被分拆开，所以现在艺人和经纪人, 都处于断层阶段。” 陈彩愣了一会儿, 这么一想, 天颐的确是有些接续不上。 公司里剩余的几个一线都是成名已久的大腕儿了。虽然实力强，但是岁数普遍四五十往上，有的出于情分挂个名在这，公司抽成寥寥，有的接本子的要求很高，两三年不出一部作品。所以也就当个门面。 而他们往下, 现在能当家的年轻一代基本没有。 而如今的经纪人中，vv姐虽然也很厉害，但是现在怀孕待产，鲜少露面。而孙泉和杨雪的配置都是没人手里三四个人，精力有限，便都优先照顾大咖和新人，想着早点捧出个新的一哥或一姐。 雪莹这么多年仍是三线，跟别人相比已经是捎带脚的了。资源上照顾着已经不错，为了她大张旗鼓做公关，显然不可能。 陆渐行说他：“vv姐当初挖你们几个，就是因为现在的模式不成熟，部门间合作都相互推诿，部门内孙泉和杨雪又各有自己的小心思。” 陈彩微微惊讶，心道原来老板并不是对下面的事情一无所知。又一想，也正常，孙泉和杨雪互相拆台，损害的还是公司的利益。 他一时好奇，问陆渐行：“除了我，vv姐当时还找过谁？” “这个我还不清楚，”陆渐行想了想，“不过你刚刚说的那个她倒是提过。” 陈彩一愣：“哪个？” “那个，”陆渐行略一回想，“齐正。” 陈彩“哦”了一声，转过头去看电影，电影里的人头晃动，黑白默片的主角眨了眨眼。陈彩脑子里突然叮的一声，像是被人打通了任督二脉。 他愣了一会儿，突然从沙发上蹦了起来。 陆渐行被他吓了一跳，忍不住问：“怎么了？” “开工！”陈彩兴奋道，“要干活了！” 陆渐行：“？？” 陈彩一路疯跑回自己家，给孙泉打电话，那边半夜一点的飞机，此时正跟方婷在贵宾室休息，见是他的号码，顿时犹豫了一下。 孙泉对陈彩的观感很复杂，她觉得这人作为助理来讲，聪明伶俐，用着趁手，一个人能干两三个人的活，自从入职以来，他把每样工作都完成的十分漂亮，叫人无可指摘。可是正因为他太聪明太伶俐了，作为上司来讲难免会心生忌惮，怕不好掌控。 她每次想到这，便忍不住怀疑vv姐是给了她一个帮手，还是炸弹。 孙泉慢条斯理地接了，眉头忍不住皱了皱。 陈彩的态度却特别好，上来先讲法国朋友跟他讲那边的天气，让孙姐和方婷都留意一下要不要在机场买件衣服。然后又讲了几处法国的买买买的小店，是之前某位时尚主编推荐过的。 当然他并没有法国朋友，天气是网上查的，主编的话是他之前为了吹牛逼做的功课。这次方婷过去拍杂志，孙泉倒是正琢磨趁机跟那位主编搞好关系，听到后一条果然很感兴趣。 “这个是她说的吗？”孙泉问，“我之前也听说过，但是忘了确切信息了。” “是一段海外采访，我朋友翻译给我的，一会儿我找找原文。”陈彩说完顿了顿，问道，“这趟航班是不是十多个小时？那够了，我找到后发过去，这样你一下飞机就看了。就是你们好辛苦，连轴转的。” 孙泉笑了下：“做这一行，哪有轻松的。” “嗯，事情多，压力也大，尤其是孙姐你要忙这么多人，”陈彩趁机道，“今天雪莹这事，我回来想了想，也觉得我有点过于紧张了。主要是我以前没接触到咱公司这级别的腕儿，雪莹的剧组反正快杀青了。倒是方婷老师那边的杂志很难得。” 他说到这有些激动，拍胸脯道：“不过孙姐你放心，你们大部队在前面冲锋，我跟小关一定在后面做好后勤，照顾好雪莹和一鸣。” 孙泉没多想，随口嗯了一声：“行，那你们俩多盯着点。” 她并没有想到陈彩就等她这句话，打算拿着鸡毛当令箭，等挂掉电话，见方婷看过来，举了举手机，叹气道：“陈彩。” “那个新来的助理？”方婷问，“这人怎么这么多事，下午一个劲儿找你的就是他吧？” “可不是吗，vv姐塞过来的。” “别理他。” “不理不行，人家有后台的，第一天上班楼上的就让我去给他拿车钥匙，一个助理，竟然给他配辆tt，那小跑车是干活的吗？显然是有人哄着他。”孙泉叹了口气，思索道，“而且杨雪也虎视眈眈想挖人，所以现在是不敢重用，也不敢不用。” “那就随他去吧，”方婷啧道，“八成是放这玩的，一个小助理还能翻出花来？” 他们这边闲聊了几句，便干脆靠在一旁合眼休息。 这边的陈彩却真的已经开始翻花了。 他做助理做久了，今天才意识到vv姐费尽心思挖人，可不是为了给手下人招助理的。终究目的还是让他们来干活。 而跟齐正比的话……陈彩想了想，觉得自己在脸厚心黑上，可以试着较量一下。 他给雪莹打了个电话，那边果然没睡，而且因为今天哭了一场，眼睛肿得厉害，还影响了拍摄。晚上刚被制片主任骂了一顿。 姑娘委屈，助理说了几句也叹气。 陈彩问：“乔修那边呢？” “今天看见他了，他还特意跑过来跟我道歉。”雪莹道，“他说网上骂我的都是他家黑子，故意给他败好感的，他家粉丝从来不这样。” 陈彩：“……你怎么回的他？” “我……”雪莹顿了下，声音小了下去，“我看他特别有礼貌，就……那些指责的话就没说得出口。” 她被乔修的粉丝骂肯定难过，也生气，但是又拿不准这到底是剧组的问题还是乔修的。别人笑着脸来解释，她就忍不住犯了怂。 雪莹以为陈彩会说自己，谁知道后者却道：“伸手不打笑脸人，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的，不要有压力。” 她微微惊讶，心里又松了口气。 陈彩笑道：“别想多了，好好休息一下，我明天去探班。” 第二天陈彩先联系了allen给介绍那几个媒体人，昨天对方帮了忙，他这边自然要感谢一下，约饭的约饭，约不上的陈彩又跟人打了招呼，说自己正好在外面，看中某样东西觉得特别适合他，但怕对方介意自己太自来熟。 他说话语速不快不慢，声音又好听，本就不让人觉得为难。加上那些都是allen的熟人，经常跟天颐有合作的，此时也不见外。 陈彩便立刻买了七八份，名牌的围巾香水和钢笔，两两组合，包装得格外精致，挨个开车给人送去。 只是见完了人，还不能立马去剧组。 陈彩这事办起来的话肯定要花钱，但是现在是瞒着孙泉，他又不能找vv，其他人…… 陈彩看了看自己卡里的余额，犹豫了起来。 刚刚礼物刷去好几万，这个他私交用，自然不能走公司账目。如果其他的费用还是自己掏……也不是掏不起，但他现在已经不是经纪人了，经纪人能拿抽成，经纪人助理却只能领死工资。 这波即便做成了，那也是给别人做嫁衣裳。出力可以，出钱……想想还是不行。 陈彩只得给陆渐行打电话。 “你要多少钱？”陆渐行问，“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陈彩还没决定好，犹豫着解释说：“这只是我的一个想法，以前我并没做过，这次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万一做成了肯定是行，做不成这钱就赔了。”他说到这又纠结，“要是你出钱的话，我们这算是公还是私？算公的这是不是越级太多了……要是算私，我觉得好像数额有点大。” 陆渐行头次见他这么墨迹，心里诧异，见一旁秘书示意时间，只得催促道：“多少，我这要开会，多的话你就晚上去家里拿。我身上带的不多。” “不是立马用，”陈彩忙道，说完一狠心一闭眼，“少的话可能二三十万，多的话就没准了，可能上百万？” 陆渐行：“……” 陈彩以为自己说得多了，小声道：“我是看别人雇水军的价格估算的，当然会控制下预算。”说完又觉得难为情，一时脸热，改口道，“算了算了，没事，我自己掏吧。” “掏什么？”陆渐行这才道，“我只是没想到你要这么点。” 陈彩：“……” “那个陈导打着你名号来一趟我都能给那么多，你自己用了，这点钱还用开口？” 陈彩：“……” 陈彩心里简直斯巴达了，心想我不开口怎么跟你要啊，那导演要钱又不是雇水军跟人撕逼打架的，人家也能挣票房插广告创收好不好？又一想，我们家总裁怎么这么可爱，人傻钱多的有点厉害，对了，那个阿姨都能骗他好几千，不行，以后自己得帮忙把把关了。 有钱也不能这个造法儿，太危险了。 不过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陆总，”陈彩认真道：“我会尽量省着花的。” 陆渐行却不在意：“不用省，买就买贵点的，效果好。”他说完一顿，又道，“我让人给你多转点，当零花钱。” 陈彩在去机场的路上收到了转账短信。 很好，二百万的零花钱。 陈彩：“……”他忽然觉得都不想去机场了，钱来得这么容易，还努力个屁啊！回去抱着金主爸爸开开心心滚床单吃饭看电影才是正理啊！ 果然资本是万恶之源，糖衣炮弹最能俘获人心，威武能让人屈，富贵也能让他淫……甚至可以根据富贵程度决定淫大还是淫小…… 陈彩心里哭唧唧，一边登机一边矫情，疯癫状去了雪莹的剧组。 这次有了人民币撑腰，陈彩简直要牛逼坏了。他原本也想给剧组买东西，毕竟拍戏这活儿工作人员都很辛苦，来点水果饮料花不了多少钱，但是能调剂心情，让大家开心半天。可是这剧组的制作人太恶心了。陈彩犹豫半天，还是忍不下这口气。 雪莹下午没通告，已经跟助理等了他一会儿。 第49节 陈彩见她状态还行，就是眼皮仍旧有点肿，便请她跟助理去了一家咖啡店喝茶休息。等到了地方，他又支开助理，拿出手机开门见山道：“这个人你认认是谁？” 手机上是昨天那人发过来的视频，图像并不是很清楚，但能看到雪莹推门时，在她斜后方的那个人拿了下手机。 雪莹脸色一变，立刻认了出来：“这是乔修的助理。” “你确定？” “他那天找我说想跟我拍合照，我因为带着妆，就给拒绝了。”雪莹惊讶道，“我是得罪他了吗？” 陈彩：“……”这个傻白甜。 雪莹看他眼神，愣了一会儿，也想明白了过来：“是他们故意的？昨天是乔修炒作的？” “要不然呢，那么大的热度，恐怕花钱也不少，”陈彩收起手机，看着她问，“你知道为什么乔修现在要炒作吗？” “为了持续性曝光。”雪莹生气道，“热度谁不想要，可是有这么下作的吗？亏他早上还有脸说和他没关系，演技真好。” “也可以理解，”陈彩却道，“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像我们公司的一样，正统的通过电视剧出道，红了再进军电影圈。而且现在我们公司的这种正统军有时候还打不过人家。就是因为曝光少，热度低，时间一长，观众都忘了你了。” “我知道，”雪莹叹了口气，低下头闷闷不乐道，“我现在不就这样吗。以前还能说是玉女，现在岁数大了，就成老姑娘了……再几年我都不知道自己能怎么样。” 陈彩点头：“是该转型了。不能到老都玉女，而且也需要热度。” 雪莹听他话里有话，疑惑地看了过来。 陈彩道：“这次他估计没炒完，而且剧组跟他一丘之貉。钱都花了，昨天没闹出水花，保不齐后面还有一波。” 他说道这顿了顿，看着雪莹笑道，“不过也不能完全算坏事。” 雪莹不明白：“什么意思？” “他要炒，你就装不知道。我会在后面推一把。他们不是骂你倒贴吗，说实话，乔修的热度比咱高那么多，不如就真贴一个。”陈彩一挑眉，“我会找人炒作话题，炒cp，再安排采访……这次好好的粘上去，粘他一个生活不能自理。” 第48章 雪莹没想到自己也会有炒作绯闻的一天。 陈彩也没想到, 这姑娘竟然一点儿都不排斥, 甚至还有点欣喜。 雪莹抿着嘴解释：“我倒不是想炒作，就是不想一直顶着这个人设了, 接戏太受限, 很多喜欢的角色不能去演, 同一种类型演来演去我自己都烦……而且感觉我从来没有进步，反而还没以前有灵气了。玉女这个词老了, 我也老了。” “那我们想到一块去了, ”陈彩笑了笑，又道：“不过要掌握好度, 不能显得你倒贴。” “好的。” “还有一点, ”陈彩又严肃了一些, “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雪莹抬头认真地看着他。 陈彩指了指手机：“这件事是完全瞒着孙姐的。” 雪莹大吃一惊：“公司不同意？” “公司有这个意向，vv姐私下找我谈过，”陈彩道，“就因为没有合适的人执行, 所以才挖了我过来。现在做, 用的也是我的私人资源, 所以……你明白的，这件事需要保密。” 陈彩看她犹豫，在一旁又添了把火：“当然，我一开始并没有想到你，毕竟你这边操作难度大，上面还有孙姐压着, 如果不是这次的事情，我不会贸然找你。” “我明白，”雪莹也知道自己在公司算是边缘人物，刚刚没起那种心思的话还好说，这都规划半天了，再眼睁睁看机会失去，难免心有不甘。 她深吸一口气，狠狠心上了贼船：“我听你的，陈哥，说什么做什么，按你的来就行。” 陈彩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笑道：“也不用太紧张，孙姐今天中午刚落地，那边外景拍摄差不多是两天时间，前三天我们相对安全。之后能糊弄几天就看你的表现了，这个她知道的越早，我们的计划越容易流产。” 雪莹点点头：“我明白，我会提前想好怎么说。” 俩人定好了，又简单聊了几句大致的规划和思路。 助理很快回来，几人又商量着去片场看看。 —— 乔修的经纪人齐正这会儿正在跟剧组的人聊天，远远看见雪莹跟一个陌生男人并肩走过来的时候，他心里咯噔了一下，顿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这次炒作的确是他跟剧组配合的，剧组需要宣传，乔修一直拍戏没露面也需要热度，最省事的办法就是炒个绯闻。但是女一号他们攀不上，也不敢惹，这才把目标转向了女二号雪莹。 当然正常情况下，是齐正跟雪莹的经纪人通通气，双方配合着炒作一下，但雪莹这边有点特殊，天颐这公司高冷不说，雪莹的人设也不适合。剧组原本想放弃的，还是齐正给推了一把。 齐正那会儿已经琢磨好了对策，便神神秘秘对剧组的人道：“这年头，闹绯闻其实没多少人看，就是粉丝当真，别人都知道是套路。真引起关注的还是得稀罕事。” 剧组人问：“那什么事稀罕？” 齐正道：“把常见的事情反过来就稀罕。狗咬人没事，人咬狗就热闹。妓女从良没人理，良人从妓，那就有人围观。” 双方一拍即合，这才有了把玉女拉下神坛，让她当欲女惹人围观的思路。 只不过这事有点缺德，所以两边都有些心虚。而且天颐的反应也跟他们预想的不一样，动作过于迅速了一些。剧组的声明一出，围观人群就散了。 齐正让人去打听，得到消息说是孙泉已经不管这事，去国外了。他心里正怀疑着是不是雪莹身后另有他人，就看到了远处新来探班的。 他忍了忍没忍住，干脆走了过去。 陈彩刚刚就看见齐正了，他在网上见过这位的照片，发现真人竟然长的还不错，一米七八的个头，脑袋光着，皮肤稍黑，下巴上留了一撮小胡子，打扮也很潮，胳膊底下夹着一个包。 俩边迎头撞上，都笑着打了个招呼。雪莹给俩人介绍。 陈彩忙热情道：“原来是齐总，失敬失敬！” 齐正有意探听消息，也寒暄了两句，问他，“还以为你是剧组请的帅哥呢，原来是孙姐的助理。哎，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陈彩装傻，笑呵呵道：“我是才来的，入职第一个月呢！” 齐正哦了一声，顿时没太有兴趣了。 陈彩接着道：“我们孙姐出国了，因为昨天雪莹这出了点事，所以让我赶紧来剧组看看。” 齐正愣了下，又重新警惕起来，探问道：“你们孙姐怎么说？” “孙姐说这剧组的人太不靠谱了。让我们在她上飞机前解决了，要不然她跟方婷在外面还得为这个烦心，”陈彩说完学着孙泉不耐烦的样子，拧起眉挥挥手道，“哎你们该打电话打电话，该忙什么忙什么，真是屁大点事都来找我，公司白养活你们的啊。”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孙姐性子是比较急，”齐正笑道，“我跟她打过两次交道，女强人。” “对的呢，但我比较崇拜齐哥你，”陈彩却冲他一眨眼，有些害羞地笑道，“你真人好帅喔，人也特别厉害，连小胡子都这么有个性……我能摸摸吗？” 齐正：“……” 这人莫不是个gay？ 陈彩巴巴得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跟对他很着迷似的。 齐正忍不住后退了半步，陈彩立刻又跟了过来。 “哎呀，不摸你的啦，齐哥哥好害羞，”陈彩声音越来越嗲，又拿肩撞了他一下，眨眼道，“咱留个微信呗！” 齐正一身恶寒，有些招架不住。飞快地报了个号码，见乔修往这看，立刻找借口拔腿跑了。 “怎么了？”乔修正在补妆，见自家经纪人一脸吃屎的表情飞奔了回来，忍不住问，“刚刚那人是谁啊？” “一个娘炮，”齐正没好气道，“可恶心死我了，看着长得挺人模狗样的，上来就要摸我，傻逼。” 而另一边的陈彩看他落荒而逃，也啧着骂了句傻逼。 雪莹要笑死过去了。她刚刚看陈彩一秒变脸都傻眼了。 “我得回去了，”陈彩抬起胳膊看了看时间，又正常起来，笑道，“保持联系。” “好的。”雪莹又紧张又期待，小声地补了句，“谢谢陈哥。” 陈彩马不停蹄往回赶，回到家里来不及休息，立刻约了早上答应吃饭的人见面。等跟人吃完喝完，又联系了他以前存过号码的水军公司。那公司还是许焕当初被人黑的时候，陈彩帮他挨家联系后，筛选出来的信誉好的。 老板还记得他，一听他现在在天颐，立刻笑道：“高升了哦陈帅哥。” 陈彩哈哈笑着，边开车往回走边把自己的要求说了。 老板道：“这个没问题，炒炒热度发发图都可以，我们这边都是原创的，真人操作。但是老规矩，黑人的话题我这不接哦。” 电话突然嘟嘟响，有其他号码拨了进来。 陈彩一看是陆渐行，便干脆先晾着，继续跟老板掰扯道：“明白，咱都是正经人……不过你知道谁家接吗？” 老板：“……” “有备无患，以防万一吗，”陈彩道，“这样，我把话题和方向给你，你帮我找怎么样？风险高的价钱也高点……” 等好不容易商量好，再联系一个搜索引擎的头条广告，他也到小区了。 陈彩给陆渐行回拨过去，那边果然不高兴了，问他：“你在跟谁通电话呢？” “水军头子，”陈彩道，“我们在商量战略战术，要准备一场恶战了。” 陆渐行：“……” 陈彩嘿嘿笑道：“怎么了，是不是想我了啊。” 陆渐行哼了声：“不想你就不能打电话？” “哎吆这口气，”陈彩故意道，“这花了钱的就是不一样，今晚我就不是你的契约恋人了。” “那你是什么？” “我是领了工资的契约恋人，随叫随到。”陈彩胡说八道，把车停在陆渐行的楼下，抬头道，“开门吧总裁，小宝贝来上班了。” 陆渐行：“……” 小宝贝带了三部手机，两个本子，带着一身汗臭烘烘来上班，进门就往沙发上冲。 陆渐行忙一把把人捞住，撵着去洗澡，又去给他找睡衣。 刚把衣服拿过来，陈彩就嚷嚷着洗完了，冲出来打电话。 “你有没有发现一点问题，”陆渐行真不高兴了，按着他的手不悦道，“你现在眼里根本就没有我，天天只有你的工作。” “有吗？”陈彩问，“可是我明明更在乎你啊！” “没看出来。” “你当然看不出来了，”陈彩眼珠一转，道，“喜欢是放肆，爱是克制！这说明我克制的深沉……” 陆渐行：“……” “就打个电话，”陈彩立刻又软绵绵地哄他，“打完电话我们慢慢聊，好不好？” 第50节 陆渐行：“……你打给谁？” “王成君，”陈彩眨眼道，“咱自己人。” 他把手机和本子都摊开，大马金刀地往沙发上一坐。 俩个本子一左一右，左边是支出流水——万一这事做好了他升了官，这笔支出还是得跟公司要回来。右边是工作日志，他在上面草拟了几个话题。 电话同时拨出，给王成君。 自从陈彩跳槽后，他跟王成君多是微信上互相留言，还没正儿八经聊过天。 那边接起，却是个陌生的声音，对他道：“君哥吃饭去了，马上回来。” 陈彩愣了下，问：“你是谁？” “我是君哥的助理，”对方笑道，“陈哥是吧，我经常听君哥说起你，他昨天还念叨想回去看你呢。” 陈彩不觉也笑：“不用了，让他回来给我回个电话，有点事找他。” “好，哎君哥回来了，”助理喊了一声，那边窸窸窣窣响了一下，果然换成了王成君，“陈哥！” 王成君激动道：“陈哥，我想死你了，你在哪儿呢。” “在我家呢。”陆渐行在一旁插话。 陈彩吓一跳，忙伸手堵他的嘴，对那边道：“在外面。你现在忙不忙？” “不忙，收工了，”王成君道，“怎么了，是不是有事？” “没什么，我就跟你打个招呼，”陈彩道，“你现在的新经纪人怎么样？” 王成君愣了一下，新经纪人对他也不错，但是对着陈彩，夸别人是不是显得有点无情无义？他刚要昧着良心说不好，就听陈彩继续道：“我这有事需要跟文化传媒公司合作一下，到时候可能顺手捎带上你，你跟你经纪人打个招呼，不要紧张。” “……”文化传媒公司不就是水军吗？王成君跟陈彩在一块的时候经常瞎yy雇水军怎样怎样，没想到刚一分开陈彩就用上了。 “好的，”王成君道，“怎么要用水军了啊？” “看见一块肥肉，”陈彩嘿嘿笑道，“一个人也是吃，两个人也是造，所以多带几个一块吸吸血。” 王成君：“……” 陆渐行一直在状况外，终于等他一个个电话打完，这才问：“我还没问你，昨天怎么突然跑了？” “我想通了，”陈彩在工作日志上刷刷写着，头也不抬道，“公司里如果缺普通职员，那就按正规程序走就是了。vv姐何必去挖我？我就是一个新人，经验不足，人脉也少。以前我没想通，还以为她是看我帅，昨天你一提齐正我就明白了。” 陆渐行也明白了，笑着捏他的腰：“因为你比较不要脸？” “不对，”陈彩严肃地纠正他，“是又帅，又不要脸。” 不要脸，没负担，什么都敢干。 孙泉不在，他就是花果山的猴子，要翻天了。 第二天一早，网上就冒出不少乔修和雪莹的相关信息，先是微博，后是搜索引擎，有的名为《乔修雪莹半夜幽会，最后一代玉女人设要崩坏？》 也有的只是号召大家投票《娱乐圈的姐弟cp，你最看好谁？》 还有各种五花八门带小图的：乔修新女友曝光！这女人到底有什么魅力？ 乔修雪莹拍戏再传绯闻，网友：这狗粮我们吃了！ 乔修女友素颜出镜，青春靓丽甜美可人 雪莹也谈恋爱了，细数我们的清纯女神 …… 齐正那边一觉醒来，简直要懵了。 微博上的不说，就新闻首页带图推送可是按天算钱的，肯定是有人买了。 而且那里面点进去都是雪莹的美照，说她如何温柔漂亮，如何低调敬业，获得业内人士夸赞，还说她从来不传绯闻，这次跟乔修八成是真的……言外之意女孩是好的，男的就不一定了。 再去看微博，那边也开始热闹了，有人开始扒昨天剧组的声明两边微博都没有人转，只有一堆营销号跟着凑热闹，这说明什么？照片是假的，恋情是真的 也有人开始用剧组工作人员的口吻爆料，说昨天风波出来后，乔修还特意去安慰雪莹如何如何。 齐正心想莫非是剧组的那伙儿？ 可是再往后看，水军口气不对啊，都是刷雪莹这些年如何如何低调，自从出道后从来没传过绯闻，这次要么是真恋爱了，要么是乔修倒贴。 齐正越看越不对劲，急匆匆去找乔修的时候，后者正在化妆间，雪莹正好也在，眼圈却是红的。 他心里直觉是女方的事情，冲过去就照着雪莹问：“微博上的绯闻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雪莹没说话，她的化妆师看不过去了，对齐正道：“你们俩个大老爷们别都冲着小姑娘兴师问罪了，算什么啊？哭成这样我这妆都没法化了。” 雪莹转过脸，也委屈道：“我也不知道，我刚刚还是看微博有人骂我才知道的。” 她在剧组一直老老实实的，不像是有心机的人，齐正顿时又有些晕乎。 雪莹抽了下鼻子，按照陈彩教给她的，啜泣道：“这事肯定不简单了，那天爆出剧照我就觉得不对，跟孙姐哭了半天，可是她说剧组解释了就行了，嫌我大惊小怪。我说怕有人故意整我，孙姐也说不怕，酒店里有监控，查查是谁拍的照片一目了然。” 齐正和乔修一惊，立刻对视了一眼。 雪莹立刻站起来，拉着齐正：“我们现在就去查，今天我不拍戏了！一定要把害我和乔修的人抓出来！” 齐正心里咯噔一下，只得忙安抚她：“查什么，酒店都换了。” “离着不远，我现在就叫车。” “算了算了，”齐正哪敢让她去，左看右看她像是不知情，自己又心虚，忙道，“这事现在查出来也没用，还是得想对策。” “什么对策呀，”雪莹哭唧唧道，“你们粉丝把我骂的可难听了，说我是老狐狸精。” “哎你别管他们，都是黑子，”齐正一个头两个大，见她这样也商量不成事，只得道，“算了，我找你们孙姐吧。” “孙姐那边正半夜呢，”雪莹委屈道，“而且她上飞机前跟我说了，她很忙，要是再有事就让我找陈彩。” “就是昨天哪个？”齐正也不愿跟孙泉打交道，一琢磨自己这事不好糊弄，只得拿出微信，通过了陈彩的好友请求。 他的微信名是“伟光正”，被人吐槽过好多次，但好歹还能看。谁想到陈彩的竟然是“纯情大兔叽”。 齐正：“……”怎么看怎么觉得有点色情，光加个好友就觉得自己被调戏了。 可爱大兔叽上来就是一个么么哒的表情。 伟光正：微博上关于乔修和雪莹的，你看到了吗？ 大兔叽：没有呀！ 伟光正：你去看看，有人传他俩的绯闻，又上热搜了，我们商量下怎么应对合适。 他这边发完，又忍不住想要试探那边到底有没有搞鬼。 谁知道等了半天，大兔叽才回过来一条：今天周六啊，我们不上班的，等周一再看呗！ 伟光正：“？？？”啥玩意儿？ 第49章 齐正这会儿心急如焚, 无奈大兔叽消极怠工, 他左右无法，又见这人似乎对自己很感兴趣, 只得忍者恶心也么么哒么么啾, 天上地下乱夸一顿, 这才断断续续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明白了。 大兔叽果然心怀不轨，发了几个卖萌的表情后, 强调道：正哥哥你说的好对哦！人家真的好佩服你, 你又有经验还敬业，其实要不是你开口, 人家周末肯定是要出去嗨皮的哦~ 伟光正摸着自己的鸡皮疙瘩：那这样的话, 我们就算谈妥了？ 大兔叽：妥了妥了, 都听你的！ 伟光正：那我们分配一下？ 大兔叽：好的！ 齐正琢磨了一下，分了下活。 他的想法是现在既然热度有了，那就两边装傻，让事情自己发酵一会儿, 等到差不多了双方再出来澄清一下。当然为了维持这个热度, 并避免事情往奇怪的方向发展, 所以双方多少都花点钱引导下舆论。 大兔叽毫无异议，双手赞成。 齐正这才轻松了一点，心想这人虽然恶心人，但什么都听自己的，也不讨价还价，倒是让人省心。 谁想他还没高兴两分钟, 大兔叽就扭捏了一句：但是…… 伟光正：但是什么？ 大兔叽：但是我们没钱。 伟光正：？？？？ 大兔叽：【哭泣】正哥哥，你知道我们公司很严格的，不让私下炒作这个。而且这个归宣传部管，联系媒体申请费用也都是他们做……我们部门说了不算呀！ 伟光正：那你刚刚满口答应什么？？ 大兔叽：我当然答应了，你这么棒！ 齐正心里骂娘，想提刀去砍了这个娘炮，他强忍着最后一点理智，问道：“那你刚刚说可以分配是几个意思？你们没钱怎么办？” “我们虽然没钱，但是我们有人啊，”大兔叽道：“分配也可以你出钱，我出力！” 力你麻批！ 齐正气得口歪眼斜，直接把微信退了。 他现在算是确定了，这次的事情八成不是天颐干的，小娘炮虽然恶心人，但是说的没错，天颐的宣传部和经纪部就是一摊烂账，他之前听人说过，走钱的事情要扯皮半天。孙泉别说不在公司，就是在，这事办起来也不会这么快。 那是谁捧雪莹？莫非有大佬粉丝？ 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一条解释最合理了。 齐正一直等到下午，见网上信息还是那一些，并没有明显出来黑乔修的，甚至有的还顺道夸了一下乔修，他便干脆顺水推舟，把之前花钱没用完的那些一块发出来了，当然重点是以宣传乔修为主，带的也都是乔修的照片和视频。 乔修的粉丝原本忙着跟人撕逼，骂雪莹不要脸，这下纷纷转战，趁热搜还在开始卖起了乔修的安利。 整个周末，乔修和雪莹那点扑所迷离，硬锤都没有的破事，愣是挂了两天，虽然位置不靠前，但是讨论度也不小了。这效果比齐正预想的要好很多，就是有一点让他不舒坦——这件事上明显雪莹获利更多，她原来的粉丝都不到二百万，一个周末过去就疯涨了很多。 而且粉丝里还突然冒出了一批不省心的cp粉，这俩人互动不多，cp粉就自己拿着放大镜找糖，先是剪辑乔修和雪莹的同框照，然后又把那天媒体探班的视频拿出来反复研究。 因为之前剧组特意的安排，那天雪莹跟乔修是挨着坐的。这下cp粉们终于找到真糖了。 乔修脚尖朝向雪莹——心理学说了，这说明人群中他跟雪莹更亲近。 乔修在雪莹说话时微笑——那是爱的微笑有没有！ 第51节 乔修挠了挠鼻子——这绝对不是鼻子痒，这只能是害羞！ 甚至乔修的深呼吸，在摄影棚里热出来的汗，对着记者不满时微微皱的眉……也通通跟雪莹有关。 同时又有剪刀手开始做他俩的cp视频，明明是俩人在毫无相关的剧集里出演的角色，被剪辑大手们一剪，竟然挺像那么回事。 刚开始视频是小范围的传，后来有营销号凑热度，cp向视频也很快热了一把。还有个了专门的话题——金玉夫妇。 金是指乔修上一步现代剧的角色，叫金冠宇。玉是雪莹的玉女称号。 乔修眼睁睁看着炒作变捆绑，简直要在心里把齐正给骂死了。 他催着齐正去否认。 齐正却道：“现在去澄清有点早，这个热度刚刚好，你的粉丝也能安抚的住，等事态发酵一下，影响再大一点的时候，我们再出面，痛斥女方无良炒作。” 乔修皱眉：“你不是说不是他们公司吗？到时候他们能愿意？” “正因为不是才不怕呢，他们不屑用营销号那一套，到时候我们这边一刷屏，说什么是什么。”齐正道，“先这么着，下周杀青后你不是要接着去录一期综艺吗？热度持续到节目播出就可以了，到时候我会安排采访。” 他已经规划好了，到时候采访乔修的理想型，乔修只要回答年纪比自己小，就等于否认恋情了。 周三的时候雪莹跟乔修同一天杀青，剧组拍了杀青照。乔修又跟雪莹单独合照了一张，俩人一块传到了微博上。 果然cp粉们开始狂欢，乔修心里冷笑一声忍耐着，直奔了综艺录制地。 雪莹则跟助理回公司。一出机场，就见陈彩开着车在外面等着。 雪莹感激道：“陈哥，你怎么来了，我们打车回去就行。” 陈彩笑了笑，等她上车后才道：“一会儿有个采访，我直接带你过去。对了，孙姐联系你了吗？” “联系了，她在微信上给我留言问了一句，”雪莹轻轻叹了口气，道，“我当时在拍戏，等收工后给她打电话，都没来得及说，她就挂了。” 后来再提及这事，孙泉还反过来说让她早点杀青就好，不要在意外界舆论，显然是压根儿就没怎么看，也不在意她这边。虽然这样省事了一些，但雪莹却难免觉得难过。 陈彩看她有些低落，却没安慰什么，一路把车开出去，等上了高速，他才将车窗降下来一点，又开了音响。 里面是低哑迷人的欧美女声，雪莹一时出神，忍不住跟着轻轻哼唱了几句。 陈彩这才道：“你唱歌很好听。” 雪莹笑了笑。 “我本来想安慰你几句，”陈彩也笑道，“但是有些话中听不中用，现在孙姐的确没空管你。” “我知道，”雪莹看向窗外，苦笑道，“我没法跟方婷比。” “没有方婷，也会是王婷李婷，这事跟别人没关系，”陈彩看她一眼，“其实在什么行业都一样，会不停的有新人进来，有能人进来，大家在工作上都是不进则退，只不过娱乐业周期快，看起来格外明显而已。再说直白一点，你到底行不行，还是得看你争不争气。” 雪莹扭头看着他。 陈彩问：“问你个私人的话题。” 雪莹愣了下：“什么？” “你有没有找个人结婚生子，当全职太太的打算？”陈彩笑道，“你要是有心，想接触一下富二代之类的，机会还是挺多的。” 他问这话看着是闲聊天，但实际上有自己的打算。 雪莹愣了下，微微思索了一会儿，才认真道：“没有。我不想早结婚，即便以后结了，也不想放弃工作。” 陈彩心里有了数，点了点头没再说。 这个话题还是陆渐行跟他聊起来的，那天俩人和谐运动完，陈彩又要出去跑着请媒体吃饭，陆渐行心疼他，故意道，你花花钱打打电话就行了，这么卖力干什么，回头她趁热度高找个老公嫁了，你现在白忙活了。 陈彩一个激灵，这个才想起来得先问问。还好雪莹的想法比较靠谱。 “那我先跟你说下这几天的计划，”陈彩道，“一会儿酒店那边的采访会问到你跟乔修的事情，记者我已经打点过了，你先看看采访稿，哪里不懂的问我。” 助理从后面递过来放在一旁的文件袋，雪莹有些惊讶。她跟乔修都杀青了，以后也不太可能有交集，还以为这波炒作过去了呢。 “怎么可能这就过去了，这才刚开始。”陈彩啧道：“不过乔修那边的惯例是炒作完就翻脸不认，我们这次抢个先，把他的嘴堵上。” “然后呢，”雪莹看了一遍，心里有了数，问陈彩，“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需要，”陈彩道，“采访完你回家休息一下，明天我们出发去录综艺。” “录综艺？”雪莹大惊，“哪个啊？” 陈彩道：“就乔修这次要上的那个。” “可是我什么都没准备……” “你什么都不用准备，”陈彩笑了笑，“这次事情有点急，来不及安排了。所以我们这次不当嘉宾，当观众。” 雪莹：“……” “那边也已经找过人了，这期的嘉宾比较多，其中有跟你一块参加选秀的那个菲菲，”陈彩道，“我们已经通过气了，对外就说你是去给菲菲加油打气的。其他人怎么想我们就不管了。对了，打扮美一点哦，明天镜头会多给你一些。” 他说到这又想起之前跟齐正的聊天，坏心眼嘱咐道：“如果碰上乔修他们，问起你怎么去了观众席，你就说……公司没钱……” 第50章 第二天陈彩和雪莹坐在了演播厅的观众席上, 雪莹在前排中间, 陈彩跟她隔了段距离，躲在了一旁的摇臂后面。 前面的录制流程还比较顺利, 直到乔修登场, 现场才乱了一点。 乔修这天身体不太舒服, 可能是水土不服，也可能是吃的东西太辣了, 总是不自觉地想清嗓子。可是他又不敢清, 因为这次的机会是齐正好不容易找人才把他塞进来的，原本节目组是请了一个新热起来的唱跳组合, 他年纪比人家大, 又不会唱跳, 塞在里面多少有些格格不入。 彩排的时候他台本看了好几遍，好不容易准备了几个梗，等上场往观众席一看，立刻又给吓没了。 观众席前面正中间那位, 除了雪莹还能是谁？ 虽然雪莹的长相在娱乐圈只能算一般, 但气质清纯皮肤好, 又是肩背挺拔有明星气质，在人群里便格外扎眼。 乔修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心想这女人怎么来了。他眼神飘忽，轮到他的时候主持人喊了两遍他才有了反应。 那主持人也知道最近大热的“金玉夫妇”，立刻调侃道：“虽然我们都知道今天呢，现场是有金也有玉……但是请不要在工作时间谈恋爱好嘛！” 其他众人都起哄欢笑, 气氛顿时热闹起来。 乔修心里恼火，脸上却驾轻就熟地配合着害羞笑了笑，赶紧接着做了自我介绍。但因为有开场的这一茬，后面的录制里主持人便顺水推舟，接着金玉夫妇的话题展开问了下他杀青的新剧，同时做了个宣传。 齐正在台下也要气死了，他也看见雪莹了，恨不得立刻把这女人赶出去，但是显然来不及了。而且乔修状态又不好，接不住梗不说，还几次被人带着往雪莹身上靠，齐正最后急得拿了提词板写了几个大字提醒乔修。等到中场休息，先去匆匆找主持人，把现在的情况说了。 主持人很诧异：“你们现在的金玉夫妇不是正热吗？” 齐正叹气道：“都是女方炒作起来的，我们乔修不愿组cp，原本这事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想到女方也太能倒贴了，会追到节目里来。” 主持人做综艺这么多年，圈内人脉广，早就对齐正的习性有所耳闻。如果换成别人他也就打个哈哈这样过去了，可是雪莹当初就是从这边电视台选秀出去的，这些年虽没多联系，但是对他一直很感激，逢年过节也会发短信祝福。 齐正把女方埋怨完，主持人便淡淡道：“那可能是凑巧了，雪莹是我们邀请过来的。不过你说不提，那我们接下来就不提了好吧。没别的事我们就去准备了。” 齐正看他似乎不悦，觉得自己可能说错了话，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去找导演。 一旁有个工作人员正好喜欢乔修的颜，便忍不住拉住他小声提醒：“别找了，乔修在台上不太熟练，几位老师的梗他也接不住，有这个话题还能多露露脸。要不然后期把这些给你来个一剪没，等最后一播都没几个镜头能看。” 齐正左右为难，但也知道对方说的在理。这次又不是专场，乔修的时间本来就少，不能再剪了，这些起码都是素材。 他忍了忍，又坐了回去。等乔修录完已经是晚上，后面还有一个上节目来宣传的剧组，他们走的时候往回看了眼，雪莹还是在那坐着。 “坐吧，”乔修心里又气又恨，没好气道，“我听他们说了，今天估计还得录两三个小时呢，她就在那录到半夜吧。”说完又恨恨道，“真不要脸，倒追到节目里来。” “现在我们肯定是不能发声的，”助理开车，齐正把酒店定好位，这才继续道，“先回去休息一下，好好吃饭。我晚上联系下你的大粉，让粉丝去撕一把。这一家人也真是的，简直就是狗皮膏药。” 他们这边气哼哼地回去，等吃完饭要联系粉丝的时候，就见网上多了条视频推送。 那条视频采访看着就是在酒店进行的，好像是xx粉丝堂的活动，粉丝做满什么任务，网站就放出采访视频。 雪莹还穿着杀青时的衣服，上来对记者歉意的点头微笑，说自己才从机场赶过来。 记者立刻笑着说没关系，又问最近一直这么忙吗？累不累？ 雪莹点头说最近有点，今天刚回来，晚上跟爸妈一起吃个饭，明天又要去外地。 记者问能否透露下新的行程。 雪莹便道，是好友菲菲回娘家去录节目，自己要去支持一下，赴一场十年之约。说到这还给菲菲担女主的新电影做了下宣传。 其他的问题都是无关紧要的个人爱好，直到最后，那记者突然问了一个眼熟的问题——你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 雪莹微微惊讶，问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 记者道，看看你的喜好跟我们猜的是不是一样。 雪莹俏皮地笑了笑，随后半开玩笑道：那你们要失望了。我以前喜欢小奶狗的时候外面都流行大叔，后来我喜欢大叔了，外面又流行小奶狗。所以我觉得我这人的喜好很不一般…… 因为“金玉夫妇”的热度正高，所以也不知道是水军刷屏还是营销号蹭热度，一个个的大标题都挂了出来。 雪莹疑似否认恋情？且看她怎么说…… 金玉夫妇正当红，雪莹却说自己不喜欢小奶狗？喜不喜欢不知道，但这女孩的情商似乎有点高…… 雪莹说自己的喜好不一般，怪不得她跟乔修这么般配…… 齐正被逼的进退两难，这下才后知后觉，发现是自己大意了。水军可能是大佬粉丝买的，但采访绝对不可能是他们安排的。 他气得够呛，千年坑人的冷不丁被人坑，立刻打电话去找孙泉。 孙泉被他一说还蒙了半天，听他这边控诉完，心里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她等挂了电话，转而找陈彩质问。 陈彩刚和雪莹录完节目出来，一看是她的电话，立刻对雪莹比划了一下，躲到避风处去接了。 孙泉问：“雪莹的事情是怎么回事？齐正打电话都跟我讲了。谁让你们这么做的？” 陈彩无辜道：“孙姐，这事儿不是你说让我跟小关看着办的吗？” 孙泉：“……”她何曾说过这种话，当时在机场不过是随口客气。 她心里着恼，冷笑道：“我说让你跟小关去炒作了？水军怎么回事？采访又是怎么回事？” “采访就是人家网站的活动啊，雪莹的粉丝通关了，就安排了五分钟的采访，这个不行吗？”陈彩道，“水军我就不知道了，你不是说那是剧组搞鬼，既然出了声明不让我们追责的吗……” “你少油腔滑调的，陈彩！”孙泉一听他不正经说话，简直要气死了，“剧组炒作已经过去了，之后雪莹的通稿也是剧组炒的？你少糊弄我！” 陈彩那边不说话了。 孙泉越想越生气，刚刚齐正说的很难听，她很少被人这样讲，这会儿怒气自然都转移到了陈彩身上。当然除此之外，她更恨的是这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 “怎么哑巴了？你别想蒙混过关，我明天就回去了。”孙泉冷声问，“水军是你跟小关谁干的，你最好现在给我讲清楚。” 陈彩这才嗯了一声道：“行，那我就坦白了吧。” 第52节 孙泉按下了通话的录音键。 “其实水军真不是我买的，我又没钱，公司也没给。”陈彩说到这顿了顿，叹气道，“所以我不得已，用出了我的秘法，网上的水军，其实都是我一个人的影分身。” 孙泉：“？？？” “我每天需要打坐七七四十九个小时，然后用意念附着在各路网线上，评论是我一个人发的，图片也是我一个人找的。”陈彩道，“我这些年一直战战兢兢，就怕别人发现我的异能，然后被抓去异能局做实验……” “你……” “你不会录音去举报我吧，”陈彩委屈道，“除了妈妈外，孙姐是唯一一个知道我秘密的人，我相信你，你一定不会那样的……” 话没说完，电话嘟嘟嘟，被人挂了。 雪莹离他离得不远，听得又想笑又心酸。俩人低调地跑来录节目，这会儿便也低调地在外面找小吃。 雪莹犹豫了一下，狠心道：“陈哥，这次花了多少钱？” 陈彩刚买了一碟子炸串，等着老板下锅，随口道：“33。” “……”雪莹摇头笑道，“我不是问炸串多少钱，是问这次的宣传什么的。这钱不能让你倒贴，花多少回头你告诉我，这个我自己出。” 陈彩扭头看她，笑着摆了摆手。 雪莹忍不住道：“真的，你又不能从我这拿提成，都是死工资，一年薪水才多少……” “那等以后再说吧，”陈彩话没说死，等接过炸串的碟子，找了个外面的小凳子坐了，这才叹气道，“这才是个开头，让你重新回归到大众视野，但是如果后面不能蓄力，那也是白热闹一场。” 乔修去年大火，一直不间断的炒作营销也是因为这个，人气这种东西很虚，大家又都喜新厌旧，所以必须不停的出来露面维持曝光，让大家保持有一定的印象。 当然炒作也会消耗人气和好感，这时候就需要及时有新作品出来支撑。 说到底，要走得远，还是得靠作品说话。 “孙姐明天就回来了，你趁机跟她提一下接拍转型作品的事，”陈彩认真道，“她在这方面经验丰富，比我强。你现在演技还不够成熟，尽量让她给你找大导演的戏，哪怕片酬少要一些。” 雪莹点点头，又看他一眼，担心道：“明天你回去后，是不是要挨批？” “没事，”陈彩无所谓道，“关起门来随便训，反正是一家人。” 俩人吃了点宵夜匆匆回去休息，又赶早班飞机回了公司。 孙泉中午抵达，风风火火赶来公司，刚下了开会通知，转头却又取消了。 陈彩略感意外，没过多久，就见这层的办公区门口一阵骚动，随后vv姐跟陆渐行一前一后走了进来，直接进了外面的一间会议室。 陈彩八卦心起，伸直了脖子探头往外看，凑巧陆渐行往这边扫了一眼。他眨眨眼，又小心溜了回去。 两分钟后孙泉和杨雪一左一右，风风火火夹着文件夹去开会。 会议室的门被人关上，把外界的好奇探究和声音一块隔绝了开来。 vv已经有段时间没来公司了，她这胎怀的险，全家人都提心吊胆，她也担心有什么意外，于是近期一直歇在家里。这次过来实属无奈，虽然尽量穿了平底鞋，暗暗告诉自己要冷静，等一进公司，还是忍不住动了气。 幸好陆渐行遇到，一直扶着她。 这会儿他们经纪部门开会，陆渐行便也在一旁守着，顺道听听。 孙泉和杨雪互相看了一眼，心里各自有鬼，都垂着眼不说话。 vv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沉声道：“当年六一姐离开公司之时，曾跟我彻夜长谈。她当时是另有了自己的发展计划，但并不适合带上你们俩，因此希望我能对你俩多多看顾，又说你们是可造之材。这几年我顶着多方压力，给了你们全然的信任和支持，二位工作上的成绩大家也有目共睹。我原本以为自己得了两员干将，甚至近期在考虑，提你们做一下轮值总经理，看将来谁更适合接替我的位置。” 她说到这一停，一字一顿道：“可是我万万没想到，你们会将个人恩怨代入到工作中，甚至愈演愈烈，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如果不是昨晚有人给我打电话，我连夜挨家媒体联系打点，恳求他们不要发布这些消息，是不是今天的头条就要被我们天颐占了？是影帝许焕出轨约炮性丑闻？还是阳光男孩禹一鸣夜会gay圈名媛？” 杨雪一怔，率先反应过来，否认道：“vv姐，这事跟我无关，我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孙泉也紧接着道：“我昨晚还在飞机上，这段时间一直跟方婷在国外，对此也不知情。” “放屁！”vv见这俩人仍是狡辩，一时怒急，拍桌子问道，“你们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要不要把你们联系狗仔的号码念出来！给你们扒个一清二楚？” 那俩人一听号码，立刻变了脸色。 陈彩在外面等得抓心挠肝的，里面的人开会已经开了两个小时了，期间vv姐的秘书进去添了两次水，第一次的时候门缝没有关紧，外面众人都听到了vv姐的怒斥声，等到后一次，里面却又安静到落针可闻了。 大家都颇有些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预感，各自噤声做事，也不敢胡乱走动。又等了十几分钟，会议室的门终于被人从里面打开，陆渐行扶着vv姐转身去了办公室，杨雪和孙泉跟在后面，但都是灰头土脸。 陈彩等了一天，挨批没挨着，临下班的时候，却收到了内部电话，通知他和另一位同事去vv姐的办公室。 陈彩跟同事皆是一头雾水，不知是福是祸，等推门进去，就见陆渐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vv姐见他们进来，推过来两份材料。 “部门内要做下职位调整，现在执行经纪的职位有两个空缺，”vv姐道，“我现在提议你们俩个人，你们有意见吗？” 同事似乎早有准备，立刻点头道：“没有意见。” vv姐面露疲惫，将资料递过去，挥手道：“那你先拿回去看看，我把杨雪手下的曹欣分给你。没有问题的话下周一你找人事报道，同样合约是一签一年，来年没有异议自动续约。” 同事高高兴兴出去了。 陈彩慢了一步，等人出去，才赶紧小声表态：“我也没异议。” vv姐“嗯”了一声，撑着桌子站了起来，却对陈彩道：“你在沙发上坐一下。” 陈彩：“……”他一看这谈话架势，心里提起警戒，忙去沙发上坐了。 vv姐靠在办公桌上，往外面看了眼，忽然叹气道：“就在不久前，陆总在你的这个位置上坐着，我们聊天，我说想要挖几个能员干将过来。当时正好杨雪敲门，说你那边拒绝了。” 陈彩不知道这事，愣了下，诧异地看着vv姐。 vv姐却不想深谈，转过脸看他一眼，摇头道：“你很聪明，当初我找的人里，你入行最晚，名气最低。虽然能力有，但并不高估自己。” 陈彩听着话里有话，忙打哈哈道：“vv姐，我做的哪里不好，你就直接批吧，这样听着怪害怕的。” “那我就直说了，”vv姐垂眼看他，慢声道，“陈彩，你这次犯了职场大忌。” “对于领导而言，下属的忠诚度永远是首位的。比如我对于陆总的决定不满，那我可以踢开他，去替公司做另一种决定吗？不能。屁股决定脑袋，这是最基本的。你这次做的，好听点叫险中求胜，难听点，是阳奉阴违。” 陈彩不妨她说得这么直接，脸色一热，张了张嘴，却又觉得无可辩驳，只得低下头乖乖认错道：“是……这点我做的不对。” vv姐这才叹了口气，又给他递了下台阶，道：“你知道错就好，好在我对你有所了解，知道你这次是一时情急，考虑不周，所以才犯了这种低级错误。不过也借此也给你提个醒，聪明是好事，但一定不要聪明过头，反被聪明误。” 陈彩仍是点头说是。 vv姐将材料递过来：“我把雪莹调给你了。撇除掉其他因素不说，这次你的处理还算合格，有其他需要注意的地方，我也都给你标在了后面。下周综艺节目播出的时候注意一下新话题，cp捆绑不易太紧，雪莹和菲菲的十年之约可以热一下。” 陈彩刚被打一棍子又被喂了颗糖，心里哭笑不得，又隐隐佩服，忙点头道：“好的，我会注意的。” 说完一顿，又补充说，“以后我也会不会擅作主张了，实在不懂的就跟vv姐请教。” vv姐点点头，又笑了下：“行，你们陆总有我的私人手机号。除了工作，你俩要是做个饭喝个小酒，也可以喊我。” 陈彩老脸一红，耳朵都热了。 vv姐道：“你去忙吧。对了，孙泉仍是你的组长，一会儿过去给她道个歉。” 陈彩应下，等出了办公室的门，这才发现自己刚刚竟然出了一身汗。 vv姐的气场太强了，他这会儿才悄悄松了口气，又去了孙泉的办公室道了个歉。 后者脸色不太好，也有些心不在焉，挥挥手就让他走了。 陈彩一直等回到家，才开始后知后觉地高兴起来。 他又回想了自己这次的行动，的确是过于冒险且容易授人以柄。好在这次算是惊险度过，以后孙泉跟他的直接交集也不会太多，顶多是商业活动上被拿捏一下，也不要紧。 这样一想顿觉前途都光亮了起来，现在好歹是个经纪人了，不是给人做助理听摆布了。以后工资都不一个算法。 陈彩越想越乐，美滋滋先给雪莹发了信息告诉她这个喜讯，又想到另一个有功之人，立刻跑去阳台，嘿嘿笑着给总裁打电话。 陆渐行此时正在外面应酬，见是他的号码，找了个借口出去接了，就听陈彩在那边大呼小叫。 陆渐行无奈道：“行了行了，不就是个执行经纪人吗，别整的跟范进中举似的……” 陈举人在那头疯癫装嘿嘿笑，过了会让问：“你干什么呢？” 陆渐行道：“吃饭呢。” “男的女的？”陈彩两天不见，有点想他，故意道，“有没有小妖精啊？我要去查岗行不行？” 陆渐行往回看了眼，却道：“没有小妖精，有小妖精的唇膏。” 陈彩：“哎？” “许焕在，”陆渐行问：“你还要来吗？” “都两年了，什么膏也过期了，”陈彩边说边往去换衣服，假惺惺道：“我就不去了吧。” 陆渐行笑了笑，聊了两句，把电话挂了。一直等到饭局结束，他跟那一行人出来，就见门口停了一辆眼熟的车。 很骚包的小橙。 陆渐行给陈彩这车用的时候只是觉得颜色好看，这会儿却有点后悔，突然觉得这车过时了点，不如新出的张扬，霸气，远远配不上驾驶座上那张嘚瑟的小脸。 陈彩为了制造惊喜，特意在家里洗了澡换了身衣服，就跑来饭店门口接人，摆pose都快摆累了，好歹把人等出来了。 谁知道有人比总裁走的快，许焕今晚喝的有点多，远远看着就是陈彩，忍不住快走几步过去认了一下。 陈彩嘴角抽搐，维持着表面和气，笑道：“你好啊，许影帝。” 许焕哼了一声。看看这人，又看看这人的车。 旧情人见面，格外见不得对方好。 “你这车，金主送的吧？”许焕冷笑道，“出息！” 陆渐行在几步之外听见，正要过去给这醉鬼一脚，就听陈彩在那哈哈笑。 陈彩连连点头，赞同道：“你还真说对了，这是我金主送的，不过这不叫没出息。你看那俩车了没？” 许焕知道他坏心思多，却又忍不住回头去看。 后面停的两辆，一辆是他的，另一辆是报废搁置的。 “要是你也有金主的话呢，黑色是你的睡前车，报废的就是你的睡后车，”陈彩说完一顿，摇头晃脑，一本正经道，“你这种越睡越便宜的，才叫没出息。” 第51章 陆渐行在回去的路上快要笑死了。 许焕被打包接了低价代言的事情, 整个公司的人都知道。他这人平时人缘不好, 因此不少人暗地里笑话他，说他天天跟着陆可萌当小狗腿, 可是越当越便宜, 估计是床上能耐不行被人瞧不起。 这种风言风语也传到了许焕的耳朵里, 他平时就当不知道，陈彩这次说他脸上, 还笑话他是报废车, 许焕当场就跳脚了。幸好那助理看着有外人在，怕他闹出笑话, 赶紧给拖走了。 陆渐行笑了会儿, 又扭头看陈彩开车也得得嗖嗖的, 伸了下腿，故意道：“回头给你换个车，这个太小了。” 第53节 陈彩斜着眼瞥他：“换什么车呀老总？” 陆渐行问：“你喜欢什么车？”又想了想，给陈彩建议道, “这个新出的rs也好看。或者你喜欢别的牌子也行。” 陈彩心想这还真的是要包养啊, 他虽然笑话许焕, 但是自己并不痴迷这个。 陆渐行倒是较了真，从包里找出来一张名片，递给他：“你联系这个人，让他给你报一下驾驶课。反正提车也得等段时间，你抽空先去练好练。” 陈彩瞥了一眼，见上面印着一串金色字迹, 好笑道：“我是逗你玩的。” 陆渐行侧过脸看着他，伸手过去摸了摸他下巴，摇头道：“我没有逗你玩。” 他今晚喝得比较多，眉眼微醺，指尖也有些凉意。 陈彩微微侧过脸随他捏下巴，眼睛仍旧看着前方，提醒道：“我开车呢，你别闹。我这技术可不如成叔。” 陆渐行笑笑，果真收回手去，老老实实坐稳了。 等一路安稳到家，陈彩下车时抓了下他的手，却发现还是凉丝丝的。他不放心，要过去扶一把，陆渐行才摆摆手解释道：“我没醉，就是不太能喝酒而已。” “那以后不喝行不行？”陈彩疑惑道，“让许焕那样的多喝点，你一个老总能躲就躲了吧。” 他说完又想起今天一行人里打头出来的那两个，有些好奇，“今天我没看错的话，那俩人是田七和马宝？” 田七是个老牌导演之一，不过近几年开始走下坡路了，接连拍了几部片子票房不行，口碑也不好，投资商赔的不轻。马宝是他的御用副导演，也是合作了很多年。 “嗯，”陆渐行抹了把脸，“电影部太缺大导演了，吕涵不行，贾导也不行，只能试试田导了。” 对于影视公司而言，大腕明星虽然稀缺，但起码有个流动率，每年都有人努力往上挤，遇到好的剧本和导演，再有靠谱的经纪人一推，说爆也就爆了。 可导演却不一样，业内有票房号召力的大导一共就那几个，新人出头慢，签约也有风险，所以天颐只认几个大导演，陆渐行到现在，知名的几个差不多拜访了一圈。 陈彩知道这其中还是牵扯公司的投资方向和安全这些，扯来扯去复杂的很，他对这个不感兴趣，只是心疼陆渐行。 等俩人上楼，陈彩难得体贴了一次，让陆渐行在沙发上歪坐着，自己热了两条毛巾过来给他擦手擦脸。 陆渐行要起来喝水他不允许，自己跑去接了一杯过来。陆渐行要拿东西他也不让他动，啪嗒啪嗒穿着拖鞋乱找一通。 陆渐行只得闭着眼听他的话乖乖坐那，看着陈彩忙来忙去，跟个勤劳小保姆似的。 十分钟后，小保姆终于歇了脚。 陆渐行却已经傻了。 他的左手边放了毛毯，右手边是电视遥控器，旁边放着陈彩从厨房挪过来的边几，上面放着温水、纸巾和果盘。正前方则是一个pad支架，陈彩刚刚调整了合适的高度，他坐那抬眼正好看到屏幕。 陈彩自己还换了一身柠檬黄的睡衣，坐在边上，一脸随时过来伺候的表情。 陆渐行：“……” 这架势，跟照顾痴呆老人似的。 以前陈彩可没这么勤快过？ 陆渐行越看越不对劲，再一想，这阵子陈彩太忙，昨晚又出差没在这边，顿时警惕起来，先问：“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陈彩一头雾水：“……没有……吧，怎么了？” 乱花钱算不算？二百万快造完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以前可都是我积极的，今天你这样……”陆渐行见他口气不确定，心中害怕，脸上却尽量镇定道：“你坦白说，你是不是在外面偷人了？” 陈彩这才明白他想歪了，没好气地瞅着他，“偷什么人，我就是怕你喝酒难受。” 不过俩人两天没见了，陈彩也想他想得不行，这会儿便抿了下嘴，不要脸地夸赞道，“再说了，自从见过你的叽霸，其他的叽霸就都成了将就，我是那种能将就的人吗……” 陆渐行：“……” 虽然不知道从哪儿套的又粗俗又难听的荤话，但还挺让人害羞。 陆渐行松了口气，红着脸道：“那你把我围成这样……跟你说了我没醉，回头休息一下就好了。” “真的？”陈彩道，“那你还挺好的，不像我，一喝就醉。” 陆渐行瞅他，一脸不信。 陈彩道：“尤其一看见你，我不喝都能秒醉。” 他说完主动噘着嘴往前凑了凑，撑在沙发上跟陆渐行接了个吻。 等到亲完，俩人都有些晕乎了。 “你不考虑找个助理吗？”陈彩又亲了一下，才琢磨着提议道，“你看连孙泉都有两三个助理跟着，你一个大老总，总不能身边除了秘书就没别人。找个能喝的助理，以后酒场别自己来了。” 陆渐行垂下眼，思索着没说话。 陈彩又想起今晚自己说要去接他的时候，成叔的话，顿了顿，有些为难道：“而且成叔……” “成叔想退休了，”陆渐行主动道，“这个我知道。” “那你怎么打算的？” “就中秋节后吧，”陆渐行想了想，“现在公司的事情太多，等中秋的时候，我好好摆个宴谢谢他，至于助理……”他似乎有些犹豫，“助理就先不要了，我父亲一直教我，象齿焚身，财不示人……他当年就被这些人坑得很惨。” 陈彩愣了下，心想怪不得一开始的时候陆渐行警惕性那么高，以为谁都是要故意接近他，跟有被害妄想症似的。不过这人心思还是单纯，一旦觉得别人可以信任了，就不太懂得划分界限。 不过话说回来，陆渐行的确比自己想象的有钱，这种贴身的人万一不靠谱的话的确会有危险。 “那要不然以后再有酒场的话，我如果有空，你就带上我。”陈彩道，“我酒量好，一人干一桌没问题。” 陆渐行没想到他会提这个，心里又高兴又不舍，故意道：“你不是一看见我就醉吗？这样岂不是没开场就不行了。” “不会的，”陈彩一本正经道，“我到时已经被一样东西蒙蔽了双眼，看不到你了。” 陆渐行问：“什么东西？” 陈彩神秘一笑，假装从自己的胸前的小口袋里往外掏东西。 陆渐行好奇地凑过去看，就见陈彩突然转身，手指捏了个小心心过来。 “就是它，”陈彩笑道，“对你的爱意。” 第52章 因为有了爱意加持, 这天陆渐行格外的温柔。 陈彩事后跟他抱着睡觉, 眼瞅着这人几乎一秒入睡，自己却忍不住想多, 情绪复杂起来。 他跟陆渐行看着像是在谈恋爱, 可是自己越来越忙, 以后用在陆渐行身上的时间和精力肯定有限。等再往后出差的时间一多，俩人差不多就是异地恋了, 打个啵都要靠脑补。 如果陆渐行跟其他总裁一样, 身边不缺人的话还好说，可是这人还有些特殊, 单纯又敏感, 陈彩便有些不舍得。 他想起晚上自己提出要去接陆渐行的时候, 成叔言语中流露出的欣喜和轻松，他说老伴儿这几天身体不适，白天还好，一入夜就容易发烧, 所以他特别担心出门后她有问题。又说最近陆渐行的应酬的都很晚, 自己老眼昏花, 晚上开车也格外紧张。 陈彩知道他的言外之意，其实以成叔的年纪，能陪陆渐行这几年已经算是不容易了。可是今晚真当他开口提起，看到陆渐行微微迟愣的一刹那，他还是心疼。 成叔一走，陆渐行身边就没什么人了。 陈彩越想越心软, 心里叹气，低头又看到陆渐行的睡颜，黑发乖巧，睫毛深长，不觉怜意纵生，好在现在离着中秋还早，这段时间他多陪伴一下，或许能让陆渐行早点适应。 陈彩心里打算的好，却忘了计划赶不上变化。 周一他去人事那边更改合同，经纪人的位置还没坐热，就被雪莹的助理提醒下旬有个电影之夜，而孙泉由于之前一直忙方婷的事情，并没有给雪莹准备租借礼服。 陈彩心里叹气，礼服租金一般要提前一个月，现在时间不足十天，这上哪儿找合适的。 雪莹倒挺开心，跑过来找他玩，兴奋道：“之前孙姐一直让小关给我借衣服，他们借的衣服我不喜欢，也不敢说。这次我们自己选呗！” 虽然大家还是一个部门，但她显然拿着自己跟陈彩当小团体了，说话都恨不得挤一块。 陈彩被她逗笑，又忍不住犯愁：“我之前没跟品牌公关打过交道，这方面还不如小关呢，不行还是得找公司出面。” 他说完想了想，却不记得雪莹有过红毯照，一边上电脑找图一边问：“你之前穿的是谁家的？” 雪莹脸一红，有些尴尬：“其实我也不知道。” 陈彩：“……” “大牌的又借不出来，孙姐认识的那些顶多能给方婷穿穿，所以我的都是各种各样的牌子，小关记不住，我也不好意思问。” 陈彩正好找出图片，看了眼，顿时也明白了。 雪莹之前穿的礼服都是千篇一律的白色a字裙，无论冬夏都是一样的材质和款式。幸好她的腿又直又长，体态也好，这才没让人觉得土气。 但是总穿一种衣服本身就很雷，造型上一直披肩发，也不够清爽利索。 陈彩心想，这还真是得换了。 服装得换，造型师也得换，正好现在要让她转型，不如就从红毯开始。 不过大牌那边别说他不熟悉，就是认识，按照雪莹的咖位多半也会被拒。 “这样，衣服我们就找服装工作室租一下，看有没有短时间内能提供礼服的。不过在这之前，”陈彩歪头打量了一下雪莹，“得先确定你以后走的风格。” 这种事上他不敢擅自做决定，找公司里的人打听了一下，问来几个挺有名的造型师的号码。 电话拨出去，无一例外的遭到了拒绝。大牌造型师的行程跟明星差不多紧张，甚至有的一线明星也要提前跟人预约。陈彩一个个电话打出去，直到最后一个都不报希望了，倒是峰回路转，捡了个漏。 那个造型师的秘书起初也是回绝，等陈彩报出公司姓名之后，没想到那边又改了口，说可以谈。 双方约在一处婚纱馆见面。 陈彩先是被这富丽堂皇的地方闪的有点晕，等一见面，又被造型师吓了一跳。 造型师个头不高，见面就抱着胳膊，冲他道：“要不是我有个不省心的弟弟，我是没时间过来的……就那个谁跟那个谁，还有你们公司的方婷，都扎堆的来找我，让我给推了。” 陈彩愣了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弟弟？” 跟他有什么关系？ 造型师“喔”了一声，瞥他：“蒋帅啊，不认识吗？” 陈彩：“！！” “他说你好难搞的，让我帮帮忙，见面了给你下个药什么的，给他创造机会。” “……” “不过你放心，”造型师见他眼都瞪圆了，又笑了起来，“我改主意了。” “谢谢你啊，”陈彩嘴角抽搐道，“你真是个好人。” “哦，你误会啦，”造型师道，“我只是改了主意不会叫他。这么水灵的小哥哥，当然是留给自己了。” 第54节 陈彩知道他就是调侃，这会儿又摸不准他的脾气，只得忍住嘴炮摇头笑笑。 这人也是真忙，等团队人员已经准备好之后，他一边在旁边做指点一边不停的接电话。 陈彩在一旁听着，这些电话里既有几位大牌明星的情感联络，约他逛街吃饭，也有助理的行程安排，无非是飞来飞去，看秀参展。 陈彩暗暗咋舌，心想怪不得这位号称空中飞人，也太炙手可热了一点。 化妆师在一旁忙着试妆。这位接完电话后观察了一会儿，这才找了个椅子坐下，对陈彩道：“你们家雪莹底子不错，皮肤好，五官比例匀称，头小脖子长。身材上虽然没胸，但是穿衣不影响，腿很美，是个优势。你刚刚在电话里跟我讲什么？” 陈彩忙道：“我说她以前的造型不太有风格，想请蒋老师你帮忙整体设计一下。比如……”他回头看了看，犹豫道，“她走中性风可以吗？” 雪莹转型的话，从玉女转到熟女转会很危险，做不好就是自毁形象，更何况她的气质不同于梦圆，并不适合走妖艳成熟风。 陈彩知道转型主要还是靠作品比较稳妥，这会儿还没有合适的角色，便先琢磨着在衣着打扮上下下功夫。 造型师思索道：“中性风她不太适合，头发能剪短吗？” “不能。”陈彩摇头。 他之前听说有个洗发水想找雪莹合作，但是还没谈成，所以头发得先留着。 “那倒是可以试试仙女攻的风格，”造型师道，“化妆看看，店里正好有几套衣服可以试试。” 陈彩这才知道这婚纱馆也是他的，对外也做礼服租赁，但因为定位高端，大多是全球限量款，所以一般不对外人开放。 雪莹原以为过来就是化个妆换个衣服，没想到大师团队足足跟她折腾了三四个小时。每次化妆就很久，从发型妆容到礼服，最后敲定了三套。 当然礼服如果用的话需要自己付租金，这次没等陈彩说话，雪莹自己刷了卡。 俩人从婚纱店出来后都累的够呛，陈彩觉得这姑娘有点傻，出来后忍不住道：“这钱可以公司出的，你怎么傻乎乎的自己掏呢。” 雪莹开心的挽住他的胳膊，笑嘻嘻道：“你刚上任，可别让你为难了，十几万我还掏得起。再说这要不是认识，我都没机会穿。” 陈彩也知道，刚刚那化妆师说了，店里的婚纱对外租借的话一般是卖价的三分之一，礼服因为都是高定，所以给明星报出的价格只能更高。今天雪莹算是运气好的，因为她虽然是临时加塞，但整体效果却很棒，到时候不管红毯还是合照，肯定会惊艳。 雪莹也沉浸在刚刚美美的衣服中，笑道：“要不是这衣服不能重复穿，我都想买了。天啊，yc那个小裙子也太美了。果然女人就是要用钱养。” “那你加油挣，”陈彩看她是打心底里高兴，也跟着打趣道，“我等着你红。” 俩人说说笑笑，没想到几天后雪莹就开始有红的征兆了。 这事的起因原本是网上有剧组的工作人员爆料，说雪莹这次如何费尽心思炒作，要靠着绑定乔修上位草热度。因为金玉夫妇的热度还没过，这个帖子一出，自然引来一批粉丝和吃瓜群众。 那爆料人倒是清楚人的吃瓜心里，每次都只说一点点，到了关键时刻就让大家自己思考。等到下面炒作一团的时候，他再接续着往下继续说。 每天爆料一两点，从雪莹拿角色带资进组开始，开扒她的选秀路，怎么成的名，中间还断断续续加点别人的料，真假搀半，折腾了三四天，又专门拿着剧组的很多细节问题来唬人。 陈彩一眼就看出是齐正团队所为，他心里有了数，给雪莹之前拍戏的酒店打电话，说自己是xx剧组的人，要去查一下监控云云，那边果然回复监控前阵子坏掉了。 第53章 陈彩心里暗骂齐正这人果然下作, 但是因为综艺节目周五晚上播, 乔修那方官方也没动，所以他便也按兵不动, 静等后续。 当然转移视线的方法他也会, 比如扯着剧组其他人下水, 把所有人都贬一下专门抬高乔修，让乔修成为众矢之的, 又或者放一把烟雾弹, 假装是乔修要炒作跟女一的关系……但是这些招数虽然好用，但难免要波及无辜, 这种事齐正能下手, 陈彩却做不来。 一直等到周五早上, 眼看舆论发酵到了顶峰。 乔修大概见他们连续几天没回应，有些忍不住了，一早发了一条微博：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捂嘴笑】。 配图是当晚要播的综艺, 乔修在做游戏, 上面写着播出时间。 这图一看是综艺节目的宣传照, 但是这宣传语却有点一语双关了。 乔修的粉丝原本一直撕雪莹蹭热度，这下更加确定自家乔修被缠上了。微博论坛各处都飘起了讨伐雪莹的帖子，又有人爆料自己参加了上周的节目录制，女方的确有些倒贴过分，追到了节目里，不信大家去看看, 观众席上会有雪莹。 各处也分不清是水军还是粉丝，来势汹汹，混战一团。 陈彩一天内收到了数家媒体的电话，但好在公司大，大家言语还都比较客气，他一一应付完，又给电视台的人打了个电话致歉，怕这次风波会影响到节目。 电视台的人笑了笑，反过来安慰道：“不要太在意这些，不会影响的。节目该怎么播怎么播。” 陈彩这下吃了颗定心丸，又安慰雪莹让她不要受影响，自己安排了晚上“十年之约”的话题后，这才开车回家，守在了电视台前。 晚上八点，综艺节目准时播出。 当时录制的时候，先录的乔修和那个组合的部分，后面才录制的菲菲剧组的宣传。等到播出，陈彩才发现剪辑把两者反了过来，上来先是菲菲他们剧组宣传。 主持人让大家做自我介绍，等到了菲菲这，主持人慨叹道：“第一次见菲菲还是十年前，那时候小姑娘个头一点点，来参加选秀，见谁都笑着露一对小虎牙，老思好——我是第饿名——” 台下众人哄笑，主持人笑道：“现在菲菲是大姑娘了，那么请问……普通话练好了吗？” 大家又笑，菲菲忙笑道：“好了好了，其实那时候我就有练普通话，因为当时跟雪莹一个宿舍嘛，她普通话好，没事就拉着我练。” 主持人问：“你当时跟雪莹的关系特别好是不是？” “是的，我们现在关系也很好，”菲菲按照之前商量好的，继续道，“我印象比较深的就是，我俩当时跳舞不太好，怕被淘汰，半夜一块在练习室练跳舞练到通宵……” 主持人点头：“对的，这一段我也有印象，你知道今天谁到现场了吗？” 菲菲笑着点头：“知道。” 镜头扫到观众席，雪莹在台下抿嘴笑着，安安静静地挥了挥手，既不抢人风头，眼神又温柔，让人心生好感。 菲菲道：“我跟雪莹有个十年之约，就是如果十年后我们有谁回来登台的话，一定会去给对方加油助阵。她本来也是刚从剧组杀青，我没想到她能过来。” 雪莹在台下捧着脸，还有点脸红，神情害羞又可爱。 主持人接着话题道：“那我们这次的电影《十年》是不是也是讲青春、梦想跟友情的……” 话题自然过渡到了电影的宣传上，而且因为刚刚的煽情的部分在，大家聊起似乎都挺感慨。 网上相关话题已经开始炒起了，陈彩之前已经联系好了营销号和媒体，一边发起活动一边全网推送通稿。 当初他找菲菲那边的时候，对方正好也想找雪莹，这下双方配合宣传，雪莹只是小小露了个脸，陈彩却大方帮忙剧组造势，菲菲和剧组自然都十分乐意。 等到节目中段，乔修才跟另一个组合上来。 大概当初齐正找过主持人的缘故，里面关于金玉夫妇的大部分内容都已经删减，只留了最初调侃的一段。台上乔修配合地害羞笑，镜头里的雪莹跟刚刚比却明显愣了一下，有些闪躲…… 同样的互动，在之前认定这俩人般配的cp粉眼里自然是惊天大糖，因为台上的乔修更主动。但在两边的粉丝眼里看，都是对方在倒贴。三方粉丝再次掀起骂站。 陈彩同时开着几部手机和电脑，刷不同的网站和论坛，等到节目一播完，网上便流露出了一张监控动图。 一名酒店工作人员称，前阵子有个xx剧组在这边取景，他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到明星，没想到太幻灭了，其中某个当红小鲜肉恶心的很，不仅对酒店的人呼来喝去，工作人员还骚扰女演员。那女演员脾气太软，一直不吭声。今天的事情事实并不是大家传的那样，他别的不清楚，但知道当初炒作的图可是男方助理拍的。 下面监控的动图十分清楚，剧组拍摄，雪莹去推门，斜侧方的一个稍胖的男子偷偷摸摸举起了手机。后面附着那男子跟乔修一块进酒店的图片做对比，显然是同一个人，那男子身上穿着的还是乔修后援会送的t恤。 酝酿多日的风波因为女方一直没回应，大家还以为是想不了了之，冷不防这时候突然来了反转，吃瓜群众纷纷转战阵营，不管感不敢兴趣的都来掺一脚了。 很快又有的新的讨论话题《季童、张可、易小青…多图开八娱乐圈新“插刀王”乔修》 《细数乔修出道十大功，整容、炒作、耍大牌……》 这边对应的公关很快加入了，一边撕逼一边开始新话题。 晚上十一点，热门微博成了《雪莹躲着也中枪？不如来看看女神这些年塑造的经典形象》…… 其他的都是关于雪莹和菲菲的。匿名论坛上则是各种乔修的黑帖发到飞起。 陈彩这边正忙得满头大汗，几个手机响个不停，冷不防vv姐竟然突然来了电话，上来就道：“差不多先这样吧。” 陈彩愣了下，有些不甘心：“这才哪儿到哪儿呢，不过瘾。” “这次过不了瘾了，”vv笑道，“今天有个综艺找我，想要让雪莹参加他们下一期的节目录制，正好乔修也在，不好太僵。” 陈彩心想怎么又是综艺，问了句：“哪个？” “《二十分之一》，那个生存逃脱类的。”vv姐道，“乔修参加过几次了，节目组想多找几个女嘉宾。你觉得怎么样？” 陈彩犹豫了一下。 《二十分之一》是一项户外真人秀，有点类似于饥饿游戏，节目组设置各种情形和关卡，嘉宾们想办法通关生存到最后。期间会有很多黑衣人进行抓捕，所以动作慢的比较吃亏，有的上去不到两分钟就领盒饭了。 因为节奏快，又时常能看到嘉宾出丑，所以现在热度收视都挺好。但正因为邀请人数太多，所以做过几期后，节目组就遇到了瓶颈。不知名的小鱼小虾大家不爱看，大牌的明星要么行程紧要么不喜欢，也不来，能请的差不多请了一遍了。 现在雪莹跟着乔修热度上来了，又出道几年有名气，片酬又不高，节目组如果能让俩人一块参加，借着cp话题或许还能有新看点……倒是挺会找便宜。 幸好两边还没正式撕破脸，缝补缝补能继续装。 “当然了，还有一点就是惜梦家纺有意植入，那边正在谈价了，雪莹是代言人。”vv姐道，“如果配合好了，对雪莹、乔修和节目组，算是三赢。当然我的想法是，看能不能撕个常驻下来。” “我觉得可以接。但是齐正那边……”陈彩道，“这人太阴了，一开始不是他踩雪莹，我们也不会理他。” “他下午找我道过歉了，说不清楚网上的情况，乔修那微博没有别的意思，希望我不要介意。”vv姐笑道，“不过我跟他讲，雪莹的经纪人现在是你，具体事务都是你负责，但你那边晚上有应酬，让他晚点找你亲自谈。” 陈彩心道怪不得，敢情今晚上是先给我时间，让我骂过瘾呢。 不过这会儿有了监控为证，剧情反转的太厉害，乔修的前对家们纷纷下场参与狂欢，他收手也没事。 “好的，”陈彩立刻假惺惺道，“本来大家就没什么矛盾，我一会儿跟他联系。” 他这边挂掉电话，换号到专门加齐正的小号上，果然那边发了好几句话了。 陈彩往沙发上一趟，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懒洋洋的捏着嗓子给人发语音：“怎么了呀？” 伟光正大概等久了，问：你电话怎么一直打不进去？ 纯情大兔叽：人家在喝酒呀，手机设置免打扰了而已，正哥哥这么着急……我打给你？ 他发完信息，从微信上拨了号过去。 齐正在那边虚伪道：“陈帅哥好忙啊，一直联系不上。” 陈彩哎呀了一声，在那叹气：“没办法呀，要应酬的，我们公司哪儿都好，就是大人物太多了，哪个都不敢得罪。” 齐正说：“那就好，今天白天的事情你知道吧？也不知道剧组的谁跟雪莹有仇，非把我们乔修拉下去栽赃，我跟你们vv姐说了，怕伤了咱两家和气。” “什么事情，”陈彩道，“我今天太忙了，都没上网呢。” “……”齐正说：“没上网正好别看了，免得生气。” “哦哦我刚看到了，”陈彩道，“是这个八一八雪莹捆绑乔修炒作的吗？” “对啊，”齐正道，“一看就是个黑子。” “没事的，正哥哥你不要往心里去，”陈彩道，“这种莫须有的分分钟打脸。让乔修转一下，发个澄清，看他狗嘴还汪不汪了……” 齐正：“……” “……不理他就行了，要不然越给他存在感他越蹦个没完，”齐正咳了一下，赶紧谈正事，“那个二十分之一的事情，vv姐跟你说了吗？我有个想法……” 陈彩虽然很讨厌齐正这人，但是不得不承认，他能把乔修运作起来也是真有些本事。一个逃生类节目，因为乔修和雪莹现在的绯闻关系，立刻被他安排出了十几种剧情…… 第55节 陈彩一边在心里卧槽一边想，这位不去当编剧真可惜了，这些剧情虽然烂，但是观众都爱吃啊。 俩人商量完，这下算是官方达成了一致，于是各自的水军都散了，齐正花了不少钱到处删帖。 酒店的动图传播太广，没法删又不能承认，最后一块推到了爆料的匿名用户头上。 乔修工作室早上八点发了声明，表示此人并非乔修的助理，而是剧组外聘的临时工，发帖是为了泄私愤，帖子内容纯属造谣。之后又为此次用人不当造成的不良影响向公众道歉。 这段时间被两方粉丝按地上虐杀的cp粉们绝处逢生，喜极而泣。呼喊官方打脸发糖。 不明真相的以为人红是非多，是有人嫉妒乔修和雪莹。 知道情况的倒是暗暗嘲笑了乔修一把，不过这俩家互相扇完耳光还能继续坐下喝茶，也都是本事。 当天中午，《二十分之一》官微发布新的嘉宾阵容，同时圈了乔修和雪莹。 雪莹带着宣传词转发，再一看，微博粉丝竟然快要四百万了…… 她开心地给陈彩打电话。 陈彩这段时间忙疯了，好不容易抽出时间陪着陆渐行在外面吃午饭，就听她欢欣鼓舞地说粉丝的事情。 陆渐行看陈彩吃饭又接电话，一脸不高兴地瞅着。 陈彩忙举手讨饶，又见反正是在包厢里，干脆开了外放，对雪莹道：“我跟我家属吃饭呢，开免提你不介意吧。” 雪莹笑着说：“不啊不啊，嫂子也在啊！” 一米八几的黑脸嫂子：“……” 陈彩哈哈大笑，道：“对啊，我陪他吃饭。你别激动，渣浪也会送僵尸粉的，不要方。另外公司还给你买了点。” “怪不得，我记得以前好像才二百出头的，”雪莹仍是感到难以置信，“不过这买的也太多了吧，会不会显得有点假。” “不假，随便个网红粉丝都比你多，”陈彩道，“方婷都两千多万粉，你这还不到她的零头呢。” 雪莹这才踏实了一些。 陈彩又叮嘱道：“私信什么的别看啊，你那个号就登一下做做宣传就行。乔修女友粉比较多，你们这捆绑还得一段日子。” “我知道，”雪莹在那边笑道，“我有个小号，陈哥你的微博叫什么，我关注一下你。” 陈彩很长时间没打理了，这下才想起来微博认证还没改呢。又一想反正那个也是私人用的多，干脆直接用手机注册了一个新的，把名字告诉了雪莹。 陆渐行等这俩人聊完，也想起来了，凑过来看：“你最近微博秀恩爱了吗？” “最近太忙给忘了，”陈彩忙登上旧号，先把“鱼猫娱乐，王成君经纪人”的介绍改了，又把以前涉及到工作的部分设置了隐藏。 其中有一条是在他帮梦圆撕完许焕后发的表情，现在想想也是无巧不成书，如今雪莹的惜梦家纺，他当时可是差点给给梦圆抢过去…… 陈彩在这边感慨，陆渐行却看到他的首页上都是各种各样的帅哥，穿衣服的不穿衣服的，欧美的亚洲的，什么都有。 “这个谁啊，”陆渐行顿时拧着眉头，戳着问，“这个又是谁啊？” 陈彩后知后觉，这才发现自己刚刚出神，忘记账号上悄悄关注了很多摄影师了。 这些摄影师是专门拍人体的，各种只穿内裤的肌肉男……陈彩当初纯粹是浪，用来舔屏。 陆渐行一问，他就心虚地像是出轨被抓一样。 “都是素人，”陈彩狡辩道，“我这不是一直关注着，看看有没有适合出道的吗。” “……你喜欢找光屁股的出道？”陆渐行震惊道，“王成君也光过屁股？” 陈彩：“……” “没有，王成君不是我签的，”陈彩忙解释，“我就一直看看，还没看到合适的。” 他说完怕这位较真，忙挨个主页点进去，对陆渐行道：“我取关，不关注他们了，行吧？” 陆渐行不说话，把筷子一放，默默看着他取关了十几个账号。 终于等最后一刷新，首页一片岁月静好了，他的脸色才好看了一点。 俩人下午各自回去上班，陈彩今天想起梦圆，便琢磨着那个综艺既然缺女嘉宾，不知道能不能给那边搭个线。 他正在这犹豫，就听内线响。 陆渐行道：“你关注一下我。” 陈彩：“？？？” “我刚注册的，”陆渐行道，“用户4288xxxx……” 陈彩挂了电话搜了搜，还真是，陆渐行刚注册上还没改昵称，看着跟个僵尸号似的。 他点了关注。很快用户4288也关注了他。 陈彩心里觉得好笑，以为没事了，就听电话又响。 “那个粉丝……”陆渐行理直气壮地问，“怎么买？” 第54章 陈彩没想到陆渐行偶像包袱这么重, 震惊道：“你打算买多少？” “两千万吧, ”陆渐行说，“总不能比方婷少。” 陈彩：“……” 幸亏陆渐行没直接交给秘书去办。上哪儿去给他弄几千万粉丝。 “你要这么多粉丝干什么？”陈彩对着电话小声问, “他们那个数据是做给投资商和广告商看的, 新媒体指数上这些都是参考, 你又不出道。” 陆渐行说：“那我发了微博谁看啊？” “就是买了粉，也都是僵尸号啊, 不是买两千万个人……”陈彩简直哭笑不得, 问他，“你发微博干什么？” “秀恩爱。” 陈彩：“……” “那咱还是省省吧, ”陈彩心里哭笑不得, 赶紧劝说道, “秀恩爱死得快，你又帅又大又有钱，万一被别的小妖精盯上了怎么办？” 陆渐行哼了声，没说话。 陈彩知道他爱听这个, 不遗余力的夸道：“我可不想让别人看见你, 那个cc就够我吃醋吃一壶了。别人多看你几眼我都紧张。” “我有这么宝贝？”陆渐行心里又美了起来, 还不好意思表现，故意在那道，“这东西怎么弄，出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 “那回家我帮你设置吧，”陈彩赶紧道，“今天我没什么事, 能早点回。” 雪莹那边戏拍完了，电影之夜在周末，综艺录制要下周一。这两天陈彩难得能有空休息，没等下班就留了出去，先去超市买了菜。 等先回去把红烧肉炖上，陆渐行那边也下班了。 陈彩欢快地跑过去等在门口，人一开门，他就送上去一个么么哒。 陆渐行搂着他亲了好一会儿，才皱了皱鼻子，好奇道：“你做什么呢？一个酒味儿。” 陈彩道：“红烧肉啊，刚给我妈打电话学的。用了一整瓶黄酒。” 陆渐行难得见他下厨，觉得稀罕，跟在后面看。 陈彩道：“你手机，我给你设置下信息。” 陆渐行把自己的递过去，顺道问：“我在网上看乔修跟那个易小青谈过恋爱，是真的假的？易小青比他大十几岁吧？” 这一条是之前陈彩跟乔修撕逼的时候，乔修的前冤家给挖出的黑料。 “真的，”陈彩道，“要不是易小青举荐，乔修也演不了那部大火的剧。现在造星导演一共那么几个，谁不是红着眼往上挤。不过乔修操作也挺骚了，这边哄着金主姐姐，那边跟小仙女炒作，破除传闻。” 陆渐行恍然大悟，一副吃瓜群众脸。 陈彩回头看见，觉得诧异：“你该不会不知道吧？” “我不知道啊，”陆渐行道，“传闻太多了，我又没人可以问，也不知道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 陈彩：“……” 怎么以前没看出他这么爱吃瓜？ 不过陆渐行在外一直扮高冷，还草什么精英人设，别人能跟他说这个才怪呢。 陆渐行又问：“那个文制片男女通吃，要潜规则许焕是真的假的？” “……”陈彩，“那个是假的。 ” “哦？”陆渐行俩眼亮晶晶。 “要潜规则他的是投资方，”陈彩道，“那个金主说给他砸一千万投资一部剧，让他当男主，不过他给拒绝了。” “……”陆渐行表示惊讶，“还挺有骨气。” “不是，”陈彩道，“他是觉得少。古装电视剧投资那么多，哪怕几年前一千万也拍不来。他觉得这事不靠谱，所以就没去，演了后来拿影帝的电影。” 不过这期间陈彩跟许焕联系很少，仅是几次电话听说的而已。 那个影帝许焕拿的也有点虚，当时是两虎相争，他从中得利。当然跟乔修他们比的话，许焕科班出身，实力仍旧能高出几个档次。 作为经纪人，对很多人的黑历史都很清楚，但是行有行规，陈彩只要还做这个，会跟对家撕逼抖黑料，但绝对不会跟许焕撕逼抖黑料，除非他跟许焕成了对头。 “上次孙泉让我去找吕涵的时候，我就琢磨过了，哪怕公司内部有争斗，可以抢东西，但是不能互毁前程。”陈彩叹了口气，“要不然好好个公司，得让自己人给折腾垮了。” 陆渐行赞同地点头：“你说的对。”说完有些慨叹，“可惜大部分人都不懂。” “你不担心？” “天颐这边我也只是工作，”陆渐行道，“看看什么项目能挣钱，大部分都是渐远做决定，我主要把控着收支平衡，避免他们花超了。” 当然近年事态发展渐渐有些超出他的控制。 公司里的股东现在分两派，一派是陆渐远这边，操作保守。另一派则是大小王，投资激进。双方除了在投资项目上的分歧外，主要的矛盾还是在于公司的上市计划上。 天颐的上市之路已经筹划多年，然而屡屡受阻，陆渐远虽然是学金融出身，但因为之前一直在天颐做事，所以感情反倒比较深厚，做什么都是稳妥起见。现在天颐的财务状况良好，ipo排队的数百家，不能上市他也不着急。 大小王却不一样，他们本就吃过资本的亏，现在又认识的几家投资巨头，因此这回儿恨不得早日掰回一局。 于是这边屡次在董事会上发难，先是提议天颐可以融资，利用对赌引进巨额资金，又质问陆渐远既然是学金融的，为什么这些年一直不同意vie模式上市。 陆渐行倒是因为临时空降，所学跟金融投资完全没有关系，每次都在上面当隐形人。当然每次需要投票表决的时候，他仍是会支持陆渐远。 陈彩对这些具体的也不懂，但是行业里对赌吃亏的不止一家。投资巨头等于是庄家，赢率算的清清楚楚，行业里的新生力量想要拼一把还可以理解，天颐运作这么多年，着实没有必要。 第56节 这事上他也支持陆渐行，只不过他们这些职员的意见并不重要。 第二天陈彩难得睡过头，被人喊起来的时候都懵懵的。 陆渐行已经穿戴好了，弯腰轻轻拍他脸，又亲了一口，问：“你今天还出去吗？钥匙给你在茶几上了。” 陈彩有些意外：“你要出去啊？” “渐远说今天家里聚餐，爸爸让我也过去一下。”陆渐行道，“我中午就不回来了，你呢？” “我看情况。”陈彩抱着被子翻了个身，他最近太累了，昨晚都没活动，还想着今天能拉着陆渐行来一发呢。这么一想又有些不舍，眼巴巴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陆渐行参加家宴的次数不多，一年之中除了重要节日，也就长辈大寿的时候各族的人才会聚一块，而且重头戏也都在晚上。 反正那边有他的房间，所以他一般都会住一晚，第二天回。 陆渐行想了想，今天说的是吃午饭，或许能早点回来，便没说死，只问：“怎么了？” 陈彩眨眨眼：“想给你吹吹。” 陆渐行一时没反应过来。 陈彩红着脸嘿嘿一笑，伸着舌头做了个很污的动作。 “我以前没试过哦，听人家说这个要练练才能口二十分钟以上的，”陈彩舔着嘴巴道，“今天只是先试试。” 陆渐行：“！！！” 这个小妖精！这特么可让人怎么出门。 “那我尽快回来，”陆渐行咽了口水，忍不住叮嘱道，“今天你哪儿也别去了，在床上等着。” 陈彩乖巧状点头：“嗯呢。” “有事给我发消息，”陆渐行被他惹了一身火，走出去几步又警惕地返身回来，道，“不许对别人发骚，有什么只能跟我说，录视频也行，微信上发我。” 陈彩躲回被子里笑，故意道：“你好饥渴啊总裁，出去吃饭还要绑着家里的小妖精。” 陆渐行恨不得现在就扒了他，拿手指了指，不忘提醒：“别发错人啊，你看清楚是谁。”他说完不放心，干脆把手机扔过去，让陈彩把其他的聊天窗口关一关。 陈彩哈哈笑着低头操作，谁想一点开就愣了。 宝 书 网 ＷＷw.b a o s h u 2 。ＣＯm 陆渐行正好凑过来看，比他还愣：“纯情大兔叽……这谁啊？” 第55章 如果说昨天微博首页的裸男被瞧见时, 陈彩感觉自己像是出轨被抓, 那今天这会儿，俩人对着一个满屏撩骚么么叽的微信窗口, 那感觉…… 大概就跟他正跟别人滚着床单, 结果被老公看了个精光一样。 陈彩一着急, 眼见着陆渐行蹭的一下就抢走了他的手机，瞪着眼直喊：“我不是！我没有！” 陆渐行简直要气炸了。 陈彩习惯保留聊天记录, 所以从一开始他的“么么哒么么叽, 齐哥哥正哥哥”……到后面的各种表情包，陆渐行看的一清二楚。 连个标点符号都没落下。 他气得站不住, 忍不住在屋子里来回走着, 一时说不出话。胸膛也剧烈起伏, 走两步不甘心，又自虐似的拿着手机再看一遍。 “人家真的好佩服你！！” 陆渐行一句一句开始念，怒道，“你佩服他什么？他算老几？后面……”陆渐行继续念到, “其实要不是你开口, 人家周末肯定是要出去嗨皮的哦！” 陈彩：“……” “我周末让你去看电影你说你有事, 原来因为他开口了啊！”陆渐行气得鼻孔都圆了，挥着胳膊问，“我就说你最近不对劲，还齐锅锅！喊我就是陆总，喊他就是锅锅！” 陈彩欲哭无泪，见状麻利儿地先改口：“陆哥哥, 陆哥！我错了！” “……”陆渐行怒道，“不好使了！道歉也没用！” 陈彩赶紧从床上跳下来去，站他跟前辩解道：“你听我解释啊！你不能就这么想当然……” “我听了！”陆渐行道，“你要不要一起听！” 他点开微信最近一条语音。 纯情大兔叽娘们唧唧地用鼻音道：“嗯哪！正锅锅你早点休息哦~ 伟光正低沉道：彩彩你也早点休息…… 纯情大兔叽：么么叽~ 陈彩：“……” 陆渐行：“……” “还么么叽，”陆渐行喉结滚动几下，突然难过，往床上一坐，把陈彩的手机丢到了一遍，“我就说你今天怎么这么好，想着主动要么么我的叽了，原来是要拿我练手，给别人么么叽……” 陈彩：“！！！” “么么叽不是这个意思啊！”陈彩一看他坐那不吼了，心里暗叫不好，忙跟过去，蹲下来解释，“就是个表情包，我故意恶心他才这么做的。” “你哪里恶心他了，”陆渐行咽了口水，难过道，“你是故意恶心我。” “我亲娘啊……你就不能听我解释？”陈彩道，“偏听则暗，兼听则明，你不能光听微信说，你也得听听我咋说。” 陆渐行一点儿都不想听，他气死了，也难过死了，想把这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给撵出去，可是想想又觉得不好，不忍心，下不去手。 这么一想更难过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想，不行，不能在这负心汉面前太悲伤，自己可是总裁，现在人已经丢了，面子总得撑住，要挺起脊梁，表现出自己一点儿都不在乎 一点儿都不！ “就一句，”陆渐行努力抑制住感情，抬起下巴冷冷道，“给你一句话的时间。” 陈彩：“一句话说不完啊。” 陆渐行起身要走。 陈彩“哎”了一声抱住他，“行行行，就一句就一句！” 陈彩道：“事情是这样的，这个叫齐正是个直男，以前说过觉得同性恋恶心的话又删了，被人扒出来过，所以那天我故意那样去膈应他，你别看微信上口气词多，但实际上都是聊的工作啊，我一条记录都没删，我跟他私底下都没见过面，我找水军的时候还连他一块骂了呢，说他是碰瓷王狗腿子……” 陆渐行一回想，刚刚的聊天的确都是工作上的事。那个伟光正约见面聊的时候陈彩也没答应。 可是么么叽怎么可能是膈应人家！他撒娇的时候什么样子自己不知道吗？ 是个男人就不可能忍得住。 陆渐行也晕了。 陈彩巴拉巴拉抱着他说个没完。 手机响，陆渐行拿起来一看，是陆渐远。 陈彩乖乖闭嘴让他先接。 陆渐远在那边问：“哥，你到了吗？他们改地方了，去广益亭吃。” 广益亭是一家会所的包厢名字，一般他们商务应酬才去，陆渐行有些疑惑：“怎么去那了？”一想，问了句，“都有谁？” “我也不知道，昨天跟我说的时候是说一家人吃饭，又让叫上你，”陆渐远说完啧了一声，琢磨道，“不过我觉得有点怪，刚刚小姑的秘书好像也来了……” 带秘书？这是什么情况？ “我这边有点事耽误了，”陆渐行觉得脑子里一团乱，按了按眉心道，“一会儿过去，差不多二十分钟。” 兄弟俩挂了电脑，陆渐行见陈彩还扒在自己身上不放，决定回头再谈。 “我得先走。”陆渐行在心里叹了口气，看着陈彩想说句话，可是重话不忍心说，心里还难过，最后动了动嘴，没再出声。 陈彩却道：“不让你走。我还没解释完。” 陆渐行垂下眼：“刚刚给了你一句话的机会了。” “对啊，”陈彩理直气壮道，“我还没说完呢！” “……”陆渐行震惊了，“你说了那么一大段。” “那都是逗号！” 陆渐行：“……” 陈彩是决定死皮赖脸到底了，见陆渐行愣在那，眼珠子一转，又道：“而且你现在生着气，开车也不安全，我那么在乎你，怎么能让你生着气出门呢。” “……”陆渐行问，“你就说你什么意思吧。” “我给你当司机！”陈彩飞快地穿衣服，自觉道，“做牛做马好好表现，争取你的原谅！” 五分钟后，陈彩坐在了副驾驶上。 陆渐行开车，没好气道：“让你去念驾驶课也不去，胆子这么肥，什么都不学也敢摸。” 陈彩瘪着嘴，委屈道：“我哪知道你今天要开粪叉啊。再说我天天那么忙，哪有空去上课。” 陆渐行给他的名片是帮忙报班法拉利或者玛莎拉蒂的驾驶课程的，陈彩那天好奇，打电话问了问，基础班就要十几万。 陈彩放下电话的时候，竟然不知道是该为陆渐行要给他买法拉利而高兴，还是为自己穷的连驾驶班都报不起而伤心了……真是贫穷限制想象力，他以前也没想过开超跑还得先上课。 “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个？”陈彩感到心痛。 陆渐行哼了一声：“拿身份证的时候。那时候国内还没有，出国学的。” “真好，”陈彩羡慕道，“不像我，拿身份证的时候还骑小电驴呢。” “你现在学也不晚。” “我现在没时间啊，”陈彩道，“天天忙得要死。” “可不，”陆渐行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酸溜溜道：“忙着跟正锅锅聊天呢。” 陈彩：“……” 好吧，取得总裁原谅前还是闭嘴吧。 陈彩老老实实坐着车，一直到了会所楼下。 时间还早，不远处却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衣着打扮看着都颇为讲究，听到车子的轰隆声都齐刷刷地朝这看了过来。 陈彩不想跟那些人打交道，便道：“我在车里等你吧。” 第57节 “你不吃饭？” “你们家里人聚餐，我去也不合适。”陈彩往外看了看，见这会所单独圈了一片地，不远处便是茶餐厅和奢侈品店，便指了指对面的一幢小楼，“那边是衣服店吧，我正好过去看看。看完就在那边吃了。” 陆渐行点了点头。陈彩等他走了，又在车里坐了会儿，估摸着那边起码得两三个小时才能结束，便打电话骚扰bb，请他过来喝茶。 陆渐行一直走到楼下，才发现今天来的人很多，叔伯姑侄的都聚齐了。 陆老弟已经在那等了他一会儿了，见他从远处过来，先是诧异：“你自己？” 他刚刚明明看见车里俩人，还以为陆渐行带了个伴儿。 陆渐行“嗯”了一声。看了前面一眼：“今天是什么日子？” “发难的日子。”陆老弟脸色暗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俩人一块往里走。等进到会所大堂，周围没什么人了，他才压低声道，“爸爸身体不好了，王董他们这段时间不知道给可萌灌了什么迷魂汤，让这丫头片子跟我们对着干。” 陆渐行微微挑眉。陆家亲戚里，陆可萌是跟他最不对付的一位。他原本还在陆可萌过生日的时候送过跑车，结果那天对方阴阳怪气得说他养父母，陆渐行一气之下又给收回去了。从那之后陆可萌对他敌意更盛。 只不过天颐传媒里占股最多的是陆渐远，陆可萌这样还跟大小王混在一块，可是吃里扒外了。 这种事跟自己一般没什么关系，陆渐行没多想，跟陆老弟一块上楼，到包间里落座。 意外的是陆爸爸已经在里面等着了，他身体不好，座椅四周便都铺满了软垫，这会儿恹恹地坐那，比平时多了一股行将就木的腐朽气息。 陆渐行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养父，那位老先生比陆爸爸要大出十几岁，临去之前头发已经全白，却从没露出过这种颓废之色。他跟陆爸爸交集不多，此刻除了觉得此人可怜之外，并没有太多的感慨。倒是陆渐远心里难过，快走几步过去，低声喊了声“爸”。 陆爸爸抬眼看他，缓缓点了点头。 陆老弟问：“你怎么自己在这，我妈呢？” “出去了，”陆爸爸叹了口气，“她说……”到这突然一顿，突然抬眼看了看陆渐行。 陆渐行明白过来，转身要走，陆爸爸却又道：“罢了，你一块听听吧。” “我这身子可能也支撑不了多久了，”陆爸爸叹气道，“等我死后，你们母子几个再分难免会有纠葛，所以我打算这几天就召开股东会，把股权提前转让给你们。你妈妈和你们兄妹三个，四人平分。” 陆渐远喉头一梗，但也知道这是早晚的事情，只点了点头。 陆渐行反倒是眉头一挑，明白了什么。 果然，陆爸爸道：“但是问题就在这。按照原来的比例，你自己持股35%，我这有20%，公司里大小决定基本就是你说了算了。可是以后……你明白了吧……” 陆渐远心里咯噔一声，哪能不明白。 现在的天颐局面是他占35%，陆爸爸20%，陆渐行5%。因为陆渐行和陆爸爸完全支持他，所以公司的局面一直是他稳稳操控，不用顾虑其他人。 但如果这次陆爸爸把那20%股份四等分全分了……那他这边只有他的40%，陆渐行的10%，其他亲戚跟陆可萌一样，都靠不住，如果以后需他们投靠了王董那边，以后公司就是两派对立，很难看了。 “我想多给你，你妈不同意。如果等我死后按遗产分，加上你爷爷奶奶，你得的更少……”陆爸爸道，“我已经尽力了。今天吃饭，来的亲戚多，你也劝劝她，家和万事兴啊。” 陆渐行看他虚弱成这样，也不忍多说，只点头道：“我知道了。” 等到吃饭，一家人围桌落座，陆爸爸吃了几口体力不支，便被人背到一边去靠着沙发坐着。 陆渐远正要跟陆渐行说话，就听席间一直安静的姑姑问他：“渐远，你们公司现在缺人的吧？” 陆渐远微微一愣，看了眼一旁的表弟一眼，诧异道：“笑成不是还没毕业吗？” “没毕业，但要找实习的啊，”姑姑笑道，“我想着他学的还是管理，去外面找，不如来自家的公司，所以你给看着安排安排？” 陆渐远没多想，给亲戚安排职位不是大问题，于是点了点头：“那回头我看看。”他说完问表弟，“你想去哪个部门？” 表弟偷偷瞧他一眼，没说话。姑姑立马道：“怎么还分部门呢，就跟你们兄弟俩一样当个老总不就行了。” “老总？”陆渐远觉得扯淡，“公司高层职位已经满了，没有老总给他当。而且笑成刚毕业……做秘书或者助理还可以试试。” “你说笑呢吧，”姑姑却笑道，“不是我说你啊，就你哥，渐行那点本事都能当老总，怎么我们笑成就不可以？笑成可也是985呢。” 她说到这顿了顿，哎了一声，又道：“而且不是我说啊，有些人就是命好，便宜两头占。你说那边当爹的要不行了，给点股份，这边当爸的快了，也给点股份。这是命里带财哦。” 陆渐远一愣，皱起了眉头。 他刚要说话，就听陆可萌也嗤笑了一声，啧道：“不光命里带财，还带煞呢。要不然怎么谁给当爹谁倒霉。” 俩人赤裸裸指向陆渐行，后者脸色还没变，陆渐远已经怒了，把酒杯一顿，呵斥道：“你说话客气点！这是我们大哥，你不认我还认呢！” “怎么不客气了？”陆可萌扬起下巴，不服道，“我对他不客气，对你也不客气。你是不是天天给人打下手打傻了啊。咱爸这么多年一直想着上市，到了你手里，公司资质这么好，大把的资金等着进来，你就死活不同意！” 陆渐远冷笑道：“恐怕傻的是你的，我就说王董一伙最近怎么这么嚣张，敢情是家里有内贼，跟人里应外合呢。” “你不能这么说你姐姐，”陆妈妈一直在旁边坐着，此刻才慢慢开口道，“我也觉得你的做法过于保守了，东视传媒的王太太以前也跟咱家差不多的，但是人家就早早融资上市了，别的呢，我们不懂，反正她那600万变成三个亿可是真真的……” “你们知道的我都懂，我也并非不想让大家挣钱，”陆渐远无奈道，“但众银这次跟王董的对赌，无论怎样他都不会亏，只是挣多挣少的问题，而公司我们一旦对赌失败，很可能会失去公司的控制权。” “但是你不对赌，众银也不会投资，”姑姑道，“公司现在也缺钱的吧？请导演要花钱，投资电视要花钱，你没有钱怎么办呀？” “我们还没到没钱的那一步，”陆渐远道，“我跟大哥也会一直严格把控，今年公司的项目多，只要挺过去，明年会是丰收年。不管怎么样，在这个紧要关头，还是请大家不要一家人存两条心。” 他说完见几人表情各异，心里恼火，却也五法。回头去看陆渐行，后者倒是什么都不管，只低头慢吞吞地喝汤吃菜。 陆渐远心里发闷，这时候，陆渐行可能是唯一一个还能支持他的人了。 他想到这，忍不住问：“哥，你觉得怎么样？” 陆渐行果然点头，痛快道：“我完全支持你，你说了算。” 陆渐远轻轻松了口气。 一旁的陆妈妈却忽然咳了一下，抬眼看了过来：“那个，渐行，你的股份……是不是要再商量一下？” 陆渐行一直默默吃饭，闻言一愣。 陆家里，他唯一不主动说话的就是这位。 陆妈妈道：“其实原定的呢，你爸的股份主要是给渐远和可萌的。” 陆渐行：“哦。” “现在你既然回到陆家，不分给你，也不像话，”陆妈妈笑了下，抬眼看着他，“但是5%是不是有点多？你之前已经有5个点了。” “还是不一样的，”陆渐行认真道，“我自己的5个点，是我父亲真金白银投资的。这次的5个点，是我爸应该给的。” “那不能给这么多啊，”陆妈妈道，“他快不行了，脑子糊涂，我是不同意这样的。” “没办法，”陆渐行道，“当年你婚内出轨跟我爸乱搞的时候，我跟你前夫也不同意的，能怎么样呢？认命吧……” 此言一出，席间顿时一阵寂静。 陆渐行一直跟个面人似的，不怎么说话，脾气也好，这还是头一次看他呛人。 几位亲戚都十分惊讶，又觉得话题尴尬，于是都默不作声，拿眼瞧着陆妈妈。 陆妈妈数年前便拿大儿子当做污点，恨不得早早抹去，二十多年不怎么联系，也毫无母子亲情，这会儿越看便越觉得可恶。 谁知道陆渐远偏偏帮着那边，竟然道：“我大哥在外吃苦这么多年，家里欠他的不是一星半点，如果不同意，那也只能给他多分，没有还少分的道理。” 陆可萌见状冷笑：“那这样干脆别分了，等着以后分遗产吧。” “好，”陆渐远怒极，拍桌而起，“既然如此，那你等着，趁着爸爸还没在，我明天就提议开股东会，第一个把你踢出去。” 他说完拿起自己的东西，一脚踹开椅子先行离开了。 陆渐行不放心，拿了东西要跟过去，回头的时候就看见陆爸爸在包厢的一角，看着一家老小为了自己什么时候死掉吵翻了天。来的时候看他只觉得可怜，这会儿想起他的生平，也算玩弄资本叱咤风云的一位，未免又让人觉得可悲。 陆渐行微微一怔，随后垂下眼，转头大步走了出去。 陆渐远已经在楼下了，点了根烟，叉着腰在那站着。听到后面的脚步声时，他也没回头，只弯下腰去，显得有些沮丧。 陆渐行拍拍他的肩膀，劝道：“别急，王琦导演手里还有7%，或许可以争取一下。” “不好办的，王导一向是随大流，站大多数。”陆渐远苦笑道，“你知道为什么她想让你少分吗？” “知道，”陆渐行淡淡道，“我少就等于你少，他们有控制权之后，要做什么就容易多了。” 陆渐远叹了口气：“我忽然觉得有些不踏实。姓王的疯了，他现在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 兄弟俩站在台阶前一块往远处看，正午的阳光的有些刺眼，陆渐远又站了会，忽然问：“如果，天颐需要巨额资金了……”他转过脸，忽然看向陆渐行，“你会出钱帮忙渡过难关吗？” 陆渐行微微眯了眯眼，却道：“我没钱。” 第56章 陆渐远也不知道他哥到底有多少家产, 但他直觉肯定不少。陆渐行的车子经常换, 新款旧款限量款，房产物业也很多, 还有马场、酒庄、收藏品…… 但是话说回来, 如果公司真遇到了问题, 可能陆渐行的那点个人资产也只能是杯水车薪。陆渐远顿时有些后悔自己不该这么问，低下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陆渐行却继续道：“作为你哥, 只要我还在这个位置上, 就会全力支持你的决定，所以王董的提议我们依旧可以否决。” “但我们的项目也会受阻。这帮亲戚一倒戈, 我们什么项目都通过不了, 只能是僵局。” “你再活动活动, 从其他人手里高价收购一些？” “我的钱现在都在吴老的那块项目里，现在手头正紧，”陆渐远揉了揉眉心，道, “而且王导在拍戏, 其他亲戚……就今天饭桌上这样, 看着也够呛了。我还是再想想其他办法吧。” 陆渐行点点头，俩人又聊了几句，陆渐远才想起来，笑道：“倒是有件事给忘了，那个陈彩，要额外照顾一下吗？” “不用, 还是要公私分明，你就当不认识吧，”陆渐行说完顿了下，又有些骄傲，“而且他自己的本事就很大。” 本事很大的陈彩正在跟bb一块疯狂扫货。 他平时不太买这些奢侈品，但bb是个品牌控，刚刚俩人吃完饭闲逛的时候，正好看到这家名品专营店有折扣活动，bb便撒欢儿地开始买买买。 陈彩起初还在一旁酸他，但是酸了两句，看看这个陆渐行穿着应该好看，那个陆渐行估计会喜欢，忍不住也开始下手了。 等到俩人结账出来一看，bb手里四个袋子，陈彩手里八个…… 陈彩顿时心痛，想要蹲地上忏悔。 bb哈哈大笑，说他：“早就该这样啊，以前死活劝你你都不买的，你这天生条件好，穿廉价货一点儿都没有质感。” 陈彩并没有买自己的，摇了摇头道：“我要什么质感，舒服就行。” “你舒服金主不一定舒服啊，”bb说到这嘿嘿一笑，凑过来暧昧道，“哎，对了，我最近在美容那个。” “哪个？” “就那个，”bb小声道，“菊花漂泊。” 陈彩：“！！！” “很简单的，就是漂白的几天不能进行那个活动，你找个时间试试。”bb嘿嘿笑道，“我回头把教程发给你。” “不用！”陈彩一脸惊恐道，“这什么玩意儿，漂白个头啊！” 第58节 “你有没有做金丝雀的觉悟？摩擦生热会烤黑的你懂不懂？多不美观。”bb拽住他，一本正经地说教道，“而且你家金主天天看着各种顶级美女帅哥的，你得早点给自己的职业生涯规划个路线吧，比如美艳风还是清纯风？” “你快饶了我吧，”陈彩哭笑不得，扭头看他，“我剑走偏锋。” 俩人说着话往前走。层叠的云彩虽然遮住了大半的太阳，但光线仍然很强。bb伸手去包里拿墨镜，扭头的功夫，却瞅见不远处竟然站着一位长腿帅哥。 那人嘴里咬着一根细烟，斜靠着一辆低调的白色超跑，大概天热，身上的衬衫扣子解开了两颗，衣袖也挽了起来，隐隐能看到结实流畅的线条。 bb心里赞了句极品，激动地喊陈彩去看。 陈彩正低头翻手机，闻言笑他：“这里连个人都少见，上哪儿找帅哥。” 他说完习惯性地往那边一瞥，顿时愣住了。 陆渐行在这已经等了一会儿，扭头看陈彩两手挂满袋子朝自己飞扑过来的时候，虽然心里还生着气，但嘴角已经忍不住翘了起来。 “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陈彩一直冲到他的跟前，才惊讶地问，“我就在里面买东西呢。” “我看见了，怕你没买完。” 陈彩冷不丁听出了一点宠溺的味道，乐得直笑，这才发现陆渐行咬着的不是细烟，是棒棒糖棍。 “你竟然爱吃这个，”陈彩没话找话，“什么时候买的啊？” “刚刚有个小朋友送的。”陆渐行笑道，“他妈妈不让他吃糖，哄着他给我了。” 陈彩顿时忍不住吃飞醋，心想你怎么知道是年轻妈妈是不想让孩子吃呢，还是故意就是让你吃呢。万一糖里加料了怎么办？不加东西也不能随便吃啊，说不定刚刚别人特意等着看你吃的样子呢。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有点疯魔了，不着边际的事情都能醋到飞起，正思绪乱飞，就听陆渐行好奇地问：“那个穿花裤子的是谁？” bb黑皮长发花裤子，今天特别的格外风骚。 “我好朋友bb。”陈彩忙回头招呼人，又给俩人做介绍。 陆渐行之前听陈彩说过这人，知道是他多年的好朋友，立刻严肃起来，把没吃完的棒棒糖包着丢掉，又站直了身子。 bb也没想到极品帅哥竟然就是陆渐行，心里激动地嗷嗷直叫，表情却格外严肃，心想这会儿自己可是陈彩方的代表人物，既不能表现得没见识，更不能太媚俗。 “你好，陆先生，”bb严肃着脸，“我是陈彩的好友吴波。” “你好，”陆渐行也一本正经，“久仰吴先生大名。” “哪里哪里。” 俩人鞠着躬握了个手。 陈彩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左右看看，不知道这俩怎么突然就变商务会谈风了。 而且bb多少年没说过吴波这俩字了，他嫌弃这名字土气，之前谁喊他跟谁急。 不过很快，bb就洋气了起来：“本来作为陈彩的好友，是该好好坐下谈谈的。但最近我这边的事情特别多，真的是endless。下午又有个meeting需要attend一下。” 陈彩：“？？？” bb摆摆手，客气地告别：“所以就先不打扰二位了，二位enjoy your time。” 陈彩还没等弄明白情况，bb已经说完转身，飞快地溜走了。 一直等人影儿都跑没了，陆渐行才回神，不确定道：“你朋友是不是不喜欢我？” “没有，”陈彩睁眼说瞎话，“他就这样，比较……国际化。” “哦。” 俩人都还有点懵逼，对视了一眼。 阳光下的陆渐行眼睛微微眯着，帅气地连头发丝儿也发着光。陈彩又想起刚刚，这人脸俊个儿高气质又好，靠在车旁怡然自得地咬着棒棒糖，还不知道招惹了多少人的眼球。偏偏这家伙不自知，不管谁给的东西，竟然接过来就吃，也没个防备心。 陈彩认真道：“以后要提高警惕哦，外人给的东西不要随便入口。” 陆渐行微微一怔，随后明白过来，点了下头。 陈彩怕他不重视，见他绕到一旁去开车，忙跟着坐了进去，强调道：“真的要认真点啊，外面别人给的水和食品，都不要吃。尤其是开过口的，社会上很多这种案子。” 他说到这又想起平时教艺人的那些，继续叮嘱道，“如果去酒吧的话，一旦离开座位，回来后原来的东西就不要碰了。哪怕是自己的杯子也不行。” 陆渐行倒是会抓重点，问他：“你还去过酒吧？” “去过啊，”陈彩道，“但现在重点是提醒你。” “我没去过。”陆渐行侧过脸看他，还强调道，“从来没。” 陈彩：“……” 陆渐行记性好，果然，下一句就问他：“你去的酒吧是不是就是那个蒋帅帅的酒吧？” “……”陈彩简直恐惧了。 这人的联想力也太强了吧！ 以后对着陆渐行连慌都不能撒，因为你自己不记得的细节他全能串起来。 陈彩心里惨叫，一想早上正锅锅的事情还没解决的，这会儿添乱加上个蒋帅，那估计要完蛋了。 他心念急转，忙转移话题道：“我跟你聊天的重点不是酒吧，是棒棒糖！我怕你那个棒棒糖被人下料了。” 陆渐行摇了摇头：“没有啊，我吃着味道挺正的。” 陈彩赶紧问：“什么味儿的？” “巧克力的。” “哦，”陈彩眨眨眼，看着他道，“好吃吗？” 陆渐行：“……” “我也想吃了，”陈彩主动凑过来，哼道，“给我尝尝。” 棒棒糖早扔了，陆渐行侧过身去，不客气地来了个深吻，给他尝了个遍。 俩人分开的时候气喘吁吁，眼光都不对了。 回程比来时少用了十分钟。 陈彩提着几个袋子，进门后就跟陆渐行搂在了一块，俩人一路吻进浴室，袋子都掉在了地上，衣服也扔得到处都是。 “你就是个妖精，”陆渐行亲得不过瘾，在陈彩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咬牙切齿道：“还到处撩骚留情，看我不收了你。” 陈彩被他咬得发疼，不等叫出声又被舔了一下，顿时一阵刺激的酥麻直达脚底。 他心里又痒又软，默不作声地一路退到莲蓬底下，伸手一按，等水流从头顶倾泻下来时，才笑道：“我是妖精，你是什么？” 陆渐行被水流冲得睁不开眼，抹了把脸，这才似笑非笑地看向他。 陈彩舔舔嘴巴，自问自答道：“那你就当唐僧吧。” 陆渐行故意道：“那我岂不是不能动？” “是的，”陈彩把他推到墙边上，微微垫脚，也在他的肩膀上咬了一口，“今天你不能动。” 第57章 陈彩还是头一次在这种事情上主动, 陆渐行知道他心虚, 这会儿故意讨好自己，便放开手随便他折腾。 小妖精显然有些业务不熟练, 决心下得挺大, 但真半蹲下去的时候, 什么都没干，从脸从脖子就已经红透了。 陆渐行看了一眼, 顿觉燥热不已。 他觉得一定是浴室的温度太高了, 这时候淋些凉水还差不多。可是又怕俩人浇了冷水感冒，犹豫了一下, 干脆抬手关了淋浴。 陈彩正在积攒着勇气, 冷不丁见水停了, 顿时愣住，仰起脸看他：“怎么关了？” “怕一会儿呛着你，”陆渐行伸手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水，故意问, “什么都没做呢, 你怎么就红了？” “让你吓得, ”陈彩不想露怯，故意道：“你这是凶器吧，师傅，高僧是专门修炼这个的吗？” 陆渐行看他嘴硬的小样儿，忍不住低声笑了出来。 “对，高僧的棒棒糖, ”他笑着把手指插进陈彩的头发里，眼神暗了暗，“专门用来对付你的。” 陈彩受不住他的目光，忍不住躲闪着看别处。 “转过来，”陆渐行却又强行掰过他的脸，低声道，“我要看。” 室内气温持续升高，陈彩心一横眼一闭，改成半跪的姿势，这才凑了过去。 事情进修的不太顺利，陈彩毫无经验，也没来得及做功课，磕磕碰碰一塌糊涂。陆渐行却很享受，即便身体上偶有不适，但他从心里却着实爱死了陈彩这种青涩拙笨的样子。 直到陈彩嘴巴都要酸了，陆渐行才稍稍推开，把人扯了起来。俩人胡乱地抱在一块，又一路湿淋淋地滚去了床上。 这一折腾就是一下午。 陈彩原本想着自己讨好一下能省事呢，谁想这次自食恶果，陆渐行一直折腾到他哭着求饶都没放过。等到最后，陈彩的嗓子都要哑了。 俩人面对面抱着，陆渐行知道下午折腾得太狠，这会儿又心疼，揉着陈彩的脑袋问：“小妖精，晚饭想吃什么？” 陈彩红着眼没好气地瞪着他。 “是你自己要吃唐僧肉的，”陆渐行笑道，“我都从了你了，你怎么还生气。” “……你才不是唐僧，你是不可不戒老和尚，”陈彩戳着他，“采花大盗，老淫贼。” “老淫贼你还喜欢？” “谁说我喜欢你了？” “那你喜欢谁？”陆渐行伸手挠他，虎着脸问，“喜欢蒋帅帅？还是正哥哥？” 陈彩：“……” 陆渐行醋劲儿已经过去了，故意挠他痒，又压着亲了一回，这才警告道，“以后不可以胡聊了，知道吗？” 陈彩哪敢说不知道，忙乖巧状点头。 俩人又腻歪半天，陆渐行才起来，打电话让阿姨来做饭。 陈彩因为黑钱的事情对那阿姨不太喜欢，但是他跟陆渐行都忙，平时没人做饭，换成其他人也不一定就靠谱。而且这阿姨虽然有些贪财，但干活不错，又有些洁癖，处处都拾掇的格外干净。 陈彩等陆渐行打完电话，犹豫了一会儿，这才建议道：“你给阿姨的钱是不是分开算比较好？”他见陆渐行没往这块儿想，委婉道，“给阿姨一个固定薪酬，她心里也踏实。要不然日常开销跟薪酬放一块，她也会担心你花超了。” “那就按你说的来。”陆渐行想了想，又问他，“你的日常开销够不够？” 陈彩愣了下：“什么意思？” 第59节 “我这几天可能出差，你平时用钱的地方多，有些地方如果公司卡你，你从这里面取。”陆渐行拿过一张银行卡，递给他，“本来打算有空陪你去看车的，这下可能要耽误一阵子了。” “我没有换车的想法。”陈彩说完顿了顿，诧异道：“你出差是临时决定的吗？” “差不多。”陆渐行道，“再去见见吕涵。” 有些人之间就是气场不和，没有原因的互相看着不顺眼，陆渐行跟吕涵导演是这样，陈彩跟齐正也是这样。 隔天陆渐行出差刚走，陈彩去瓦纳传媒找梦圆，谁想刚到地方，还没下车就撞见了齐正。 他心里好奇齐正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看了看周围没别的去处，干脆将车子停在马路对面的树荫下，看着那边要做什么。 等了约莫二十分钟，就见一个穿着连帽衫的高个男子走了出来，跟齐正说了两句话，随后又上了等到一旁的商务车。陈彩眯了眯眼，在那男子弯腰钻进车里的时候终于认了出来，竟然是老熟人霍兵。 陈彩对霍兵的印象不好，后来也一直没关注这位的动态。这会儿看他跟齐正混到了一块，顿时警惕起来。 他给梦圆打电话，等那边跟经纪人一块出来，见了面一问，才知道霍兵在这边发展的也不好。 “说起来也不怪别人，”梦圆嗤笑道，“都是一个公司出来的，当初刚到这边，他就想着给王成君使绊子。幸亏我们经纪人姐姐厉害，直接找主管停了他半年的业务。这估计是想找下家了。找吧找吧，正好没人愿意要。” 陈彩这才放心。 梦圆看他还是一副操心样子，忍不住戏谑道：“还没跟你说呢，你们家傻大个前阵子天天找我们哭诉，不想干了，要跟着你走，哎吆那股劲儿啊，跟你是风儿他是沙的——” 陈彩被她逗的哈哈大笑。 梦圆的经纪人也在后面笑道：“成君这人的确重情义，也实在，跟我说之所以继续拍戏是因为赔不起违约金，要不然早不干了。我第一次过去的时候，还躲着不见我。” 陈彩这才知道梦圆跟王成君的经纪人都是她，叫李芫，是从别家跳槽到瓦纳的。业务熟练，做事干脆，就是没什么资源。比陈彩稍大两岁。 陈彩忙跟人打招呼，又一个劲儿地恭维道谢。 李姐笑道：“该我谢谢你才是，这次帮了这么大的忙。” “这还没成呢，”陈彩道：“说谢为时过早了，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原本是打算给梦圆牵线搭桥，让后者也去一次《二十分之一》的综艺。但是要联系节目组的时候，又觉得梦圆没什么曝光度，现在推荐容易被拒。不如想办法把梦圆一块塞到红毯上去。到时候发发通稿，刷一波脸熟，跟人提的时候也好说。 他想通后立即联系了电影之夜的主办方，要了一张入场券。当然他是以个人名义要的，对方知道他是天颐的经纪人，也乐意做一个顺水人情。 陈彩的算盘也打的响，一来瓦纳是陆渐行自己的，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两家公司从无交集，但显然瓦纳的资源有点虐。陈彩拿着陆渐行的钱捧雪莹，其中大部分不能报销，他自己认了觉得心疼，便干脆借着公司的资源往那边拉扯，这样一来，还能算是个资源置换。 二来他也有意将公司资源转换成自己的人脉，这些主办方杂志方平时接触的人多，陈彩无事献殷勤未免让人反感，此时借口要张入场券，既不使人为难，以后还可以借感谢之名跟对方进一步接触，也算一举两得。 唯一要注意的就是梦圆之前没有过什么经验，为了避免明天发生什么事故给主办方添乱，陈彩不得不从头盯到尾。 他带梦圆去了之前的那家婚纱馆。 店里的人已经跟他认识了，陈彩跟对方简洁地说明来意，正要让对方推荐一下预算内的礼服，扭头就见梦圆已经跟店员聊上了。 她正对面是被单独放置的一件黑金色的深v刺绣晚礼服，腰间点缀珠宝亮片。 那店员正介绍：“这是黎巴嫩的高定品牌，这件礼服只有一件，尺寸已经来不及改了。” 陈彩过来瞅了瞅，也被吓了一跳，倒不是别的，实在是这件v的太深了，一直到腰际。 他含蓄地提醒梦圆：“你要不要看看别的，这个是不是有点太……性感了。” 梦圆越看越喜欢，在那跟前拔不动腿：“性感不好吗？礼服就是要隆重一点的啊。” 陈彩啧了声：“可是有点太露了。” “我胸大怕什么？”梦圆理直气壮道，“好歹天天比别人多带着两斤肉，我这36e蜜桃乳，这时不秀，更待何时！” 陈彩：“……” 他再怎么脸皮厚，此时也撑不下去了，忍不住伸手捂住脸。 李姐也被逗得乐不可支，干脆随她道：“你实在喜欢就试试吧。” 店员看了眼梦圆的腰，琢磨了一下：“还真可能合适。” 梦圆得偿所愿，屁颠屁颠地跟着人进去试试衣间。 李姐又笑着，转过脸对陈彩道：“我们去旁边喝杯水？” 陈彩点了点头。 俩人在休息区等着，闲聊两句，李姐才道：“这次是真的要谢谢你了，梦圆是个好苗子，外形条件好，性格也不错，虽然偶尔霸道跳脱了点，但依她的条件，应该混的更好一些。” 陈彩点了点头：“是，她也是缺机会，以前我们公司小，没什么资源给她。” “现在我们瓦纳也是，外界资源稀缺，虽然比你们之前的鱼猫好，但跟天颐还是没法比。”李姐笑笑，又问道，“明天的流程怎么安排？” “红毯酒店在瑞雅，主办方那边已经安排差不多了，所以明天上午梦圆跟我们一块走，跟雪莹共用同一间休息室。”陈彩想了想，又问，“你自己有摄影师吗。” 李姐点头：“有的。是要拍酒店照？” “是，”陈彩道：“入场前在酒店多拍一些写真，我们会有摄影师跟着，但是肯定以雪莹为主，你如果能自己拍最好。拍好之后等着，梦圆的位置是临时加塞的，会比较靠后，等她的红毯照拍完，你那边就发通稿，带着酒店照一起发。” 后面的流程李姐也很熟悉，俩人敲定细节，就听身后一阵惊呼。 陈彩心下诧异，回头去看，就见梦圆踩着高跟鞋，从试衣间缓缓走了出来。陈彩之前知道她长相妖艳，但绝对没想到梦圆身材这么有料，蜂腰巨乳大长腿，这会儿威风凛凛一站，简直自带艳后的威风。 艳后自己也很满意，往陈彩跟前一站，挺着胸嚣张道：“您等着瞧好吧，就咱这范儿，老娘不红，天理难容！” 第58章 梦圆性格霸道, 说话也有些随意。陈彩不觉得有什么, 她的经纪人却有些担心。 回去的路上，李姐跟梦圆一块打车走, 忍不住劝道：“明天你还是注意一点, 今天有点太张扬了。本来那套衣服我觉得不合适的。” 梦圆没明白她的意思, 还以为衣服不合适，问道：“是腰太绷了吗？要不我今晚开始先别吃饭了, 明天就带着巧克力, 饿了就吃一口。” 说完又使劲提气收腹，努力证明自己没有肚子。 李姐让她逗笑, 无奈地解释：“衣服是好的, 就是有些太好了。” “……” “我怕你效果太好, 把人家的艺人给比下去。”李姐道，“毕竟是借人东风，总不能喧宾夺主。” “那你放心，我真威胁到了他的人, 他能连我底裤都给扒了。”梦圆这才明白过来, 啧道, “其实陈彩这人可护犊子了。我以前在公司还是台柱子呢，就因为说王成君是傻大个，被他怼了不知道多少回。可气死我了。” 李姐不知道这些渊源，更担心了：“原来你俩关系不是很好啊？” “哦不，后来熟了，”梦圆翘着腿, 嘎嘎直乐，“姐妹情谊来的很快的，合伙撕了一场逼，立刻情比金坚了。” 李姐：“……” “说起来还是王成君好，”梦圆又忍不住感慨，“真是傻人有傻福，陈哥为了给他找戏不知道出去跑了多少剧组，后来孙总看陈哥带的好，给他塞了霍兵，陈哥也给找借口推了。” 她说完顿了顿，忍不住想，也不知道陈彩现在带的是谁。当初她就羡慕王成君，还想着换公司后也要换到陈彩手底下，谁想阴差阳错，她回公司的时候陈彩已经跳槽了。 虽然自己现在的经纪人也很好，但梦圆心里还是忍不住羡慕，也不知道陈彩带的女艺人是哪个。 第二天到了酒店，梦圆才见到了被人重重围着做造型的雪莹。 陈彩正在一旁打电话，见她到了，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去另一边化妆。 正好那位置跟雪莹面对面，梦圆便坐下悄悄打量雪莹，看看对方的头发脸蛋，再看看自己的，心里暗暗做比较。 雪莹倒是没心没肺，看到美女进来，一个劲儿地地往对面瞅，心里羡慕得不行。 娱乐圈里的美女很多，但是因为作息颠倒，又长时间带妆，所以年纪稍微大点的脸都容易垮，需要打针动刀来维持，出门必定带着妆，发照片也是靠滤镜。 年纪小的一批胶原蛋白倒是丰富，但又未免过于淳朴甚至土气，撑不起气场。 梦圆算是少见的能在两者之中取的平衡的，举手投足自带妖艳的气场。偏偏脸蛋还紧致，最要命的是胸…… 雪莹要眼馋死了，低头看看自己的飞机场，顿时觉得有些心酸。 陈彩跟人沟通完，等这俩都做完造型了，这才给她们互相做了介绍。 雪莹有些害羞，夸赞道：“你好漂亮啊，身材真好。” 梦圆也打量她，很懂行的进行商业互吹：“但我的腿没你的直，你以前是模特吧？” “怎么可能，”雪莹笑了起来，“我是参加选秀的，但腿长跳舞不协调。名次不好。” “我也是，”梦圆问，“你是那一届的？” 俩人一对，梦圆正好比雪莹早一年。但是她功底不行，都没进决赛。 这下俩女孩子顿时有了共同语言。 不多会儿摄影师开始拍照，俩边人分着找角落，房间里、洗手间、壁炉旁、露台上、走廊中间……等到各自拍完，主办方的车子还没带，俩人又拍了几张合照，开始坐一块刷手机。 陈彩已经把图传给了雪莹，让她先发两张预热。 雪莹今天穿的是套精致的吸烟装，整体造型十分利落，又配了整套的祖母绿珠宝，原本开开心心发出去，又怀着小女生的心思想听人夸好看，谁想刚发完，下面就有个id名叫“雪莹今天s妈了吗”的人在下面骂她：“倒贴不够，脸皮来凑，不男不女，天生贱女。” 这条评论迅速被人点赞回复，雪莹知道自己这段时间被骂的也厉害，原本都刻意回避不看私信，没想到第一条评论就是这个。 下面很快一溜儿头顶着乔修头像的粉丝过来嘲讽，雪莹的粉丝也赶来反击，你骂我我骂你，没两分钟评论就乱成一团了。 雪莹的心情顿时低落了下去。 梦圆正在一旁琢磨怎么夸自己，扭头看见，问了句：“怎么了？突然不高兴了？” 雪莹鼓着嘴没说话，把手机递了过去。 她以为梦圆肯定会安慰自己，谁想后者一看，竟然羡慕道：“你这么多评论啊！” “都是骂我的，”雪莹委屈地指了指，“你看他们骂的多难听。” “骂一骂怎么了，又不掉肉。”梦圆道，“你别忘了那句话，人红是非多，人红靠是非。陈哥他们现在想着法儿的给咱找事，这时候有效果了高兴还来不及呢。” 雪莹让她说得哭笑不得，却又觉得有道理，“就是这人骂的好难听，还骂我妈妈。” “实在不爽就骂回去，”梦圆嘁了一声，道，“你等着，这个黑子是吧，看姐给你喷一个。” 她熟练的切换了小号，头像换成乔修，跑到对方广场上大骂毒唯不是人，出去骂人，招了人参都得乔修吃，然后疯狂艾特那个id，后面喷了一顿脏话。 喷完又退出来换第二个小号，头像是乔修的对家，骂乔修捆绑成性专钻女士裙底不要脸…… 雪莹看她一人精分数号，操作熟练打字像飞，简直惊呆了。 “小号不值钱，”梦圆边骂人边解释道，“马云店里低级号几毛钱，之前有个人骂我被导演睡过，我年轻不懂事，一晚上换了几十个号把他给轮了。来，我也分你两个。把你大号删了，别登错了。” 雪莹受教。 俩人在一边安安静静地跟黑子对喷。 第60节 陈彩这边忙完，看见雪莹的评论沦陷，原本要过去安慰下的，结果回头就见俩女孩在一块开开心心，坐那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李姐不知道梦圆正闯祸呢，笑道：“俩人玩的还挺好，嘀嘀咕咕说半天了。” “那还不错。”陈彩没多想，跟她一块筛照片。 半小时后主办方的车子抵达，一行人连忙下楼。 整个红毯的过程还算顺利，梦圆出场比较晚，所以虽然引起不少人的注意，但前后都有其他人，匆匆走完也没什么水花。摄影师的角度不好，拍出来效果也不如酒店里的惊艳。 李姐觉得有些可惜，挑出了两张刚发媒体群，就见里面有人艾特自己，发了张截图。 截图第一张是微博热搜，被圈出来的两条，上面一条是“乔修 狗东西”。下面一条是“梦圆骂人” 第二张是梦圆的微博。 李姐愣住，脑子一下就炸了。 她赶紧点开微博去查看，果然，梦圆认证的大号上，最新的一条微博配图是她美美的酒店照，文案却是：“乔修算什么狗东西，敢来碰我的女神？” 热转是乔修的反黑站。 其他人一看，却是一边兴奋的捧着瓜一边到处问：“梦圆是谁？啥情况？” 第59章 梦圆去看雪莹微博的时候, 自己的酒店照还没想好词儿, 后来撕逼时切号一乱，配着骂人的微博就发出去了。 幸好这是红毯前最后一条, 要是她之前跟人粉丝对骂的“社会毒瘤”“碰瓷王”这种话给带上了, 那估计就炸了。 热搜持续上升, 吃瓜众人纷纷兴奋。 乔修那边又懵逼又恼火，如果换成其他人还好办, 最头疼的就是梦圆这种十八线, 不撕不出气，撕了又掉价, 毕竟俩人咖位相差太多。 齐正只得找职粉引导方向, 替换话题, 同时再找人撤掉这一条。 他这边忙着往下撤，另一方却有人花钱往上顶。 陈彩已经跟李姐碰头了，看这架势，心里明白过来, 无奈道：“应该是乔修的对家, 故意借这事发散呢。” “谁这么狠？”李姐也明白过来, 忧心道：“梦圆这下要给人当枪使了。” 乔修的对家可能是他拉踩过的那几位，也可能是跟他同类型的流量小生。反正这种热搜劲爆又负面，对方巴不得事态扩大。 可是陈彩却很为难，毕竟雪莹的综艺还在后面，她要跟乔修捆绑炒cp，后者的名声就不能太坏。而且梦圆这边也还没能联系节目组, 这次真惹急了齐正，梦圆也别想着上综艺了。 俩人都有些犹豫，这种事要么“手滑”澄清要么删除，但是大家都不是傻子，总会有好事者会往后挖，如果处理不好，梦圆不仅会挨骂，还会坐实成了黑历史。 “你先让梦圆不要乱操作，里面一结束赶紧回后台。”陈彩脑子急转，下决定道，“我先想想别的办法。” 他给齐正打了电话。 齐正原本完全没往他这边想，一听这是又跟他有关，当即骂了起来。 陈彩忙笑：“事出紧急，先给你赔个罪。不过这次是个难得的机会……你在后台吗？我们见面说。” 还好大家都出席同一个活动，对了下位置，很快找到了地方。 齐正黑着脸，把陈彩暴打一顿的心思都有了。 陈彩难得不恶心他了，作了个揖，笑道：“危机公关吗，对我们来说最坏的时刻，也是最好的机会。” “这次是了，对我们坏，对你好，”齐正冷笑道：“大家都是老中医了，谁也别给谁下偏方。你说吧，什么打算？” “让乔修反击一把，就当开玩笑了。”陈彩半真半假道，“你还不知道吧，梦圆已经定了要参加《二十分之一》，只不过她档期排不开，是要晚两期的。这次的热度既然已经来了，压制不如利用，我去协调梦圆的档期，再跟节目组说一下，让雪莹、梦圆和乔修一块录制，当做前期炒作怎么样？” 齐正拧着眉头没说话。 陈彩添了把火：“现在显然有对家要搞你们呢，这黑料快要全网推送了。” “拜你所赐，”齐正摇头道，“这事恐怕我不能同意，节目组的编导是我朋友，我没听说过有十八线要去的事情。” 陈彩：“……” “再说这样对我们乔修没有任何好处。”齐正瞅着他没好气，“他跟梦圆抢雪莹，既抬高了你们家雪莹，还带着梦圆曝了光，纯粹给你们垫脚了。我还不如做点别的。” 陈彩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齐正没想法就不会过来了，看来是有条件。 “那咱干脆点，”陈彩啧道，“你是什么想法？” 齐正的确有弯弯绕，但是他有点怕陈彩，这人的操作很骚，跟孙泉他们不是同一路。他不太确定要不要说。 陈彩道：“我们以后也是栓一根绳上的，这回有诚意点，你说，我能做的绝对没问题。” “听说田七导演要签你们公司了，”齐正犹豫了一会儿，这才开口，“也不麻烦，你帮我引荐一下，我请他吃个饭。” 陈彩那天看见陆渐行跟田导吃饭了，但是并不清楚事情谈的怎么样。不过齐正既然这么说，应该是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他琢磨了一下，干脆应了下来。 双方达成一致，十分钟后，乔修转发了梦圆的那条微博，口气也十分不客气。 “你又是哪来的母老虎【狗头】” 下方配图，是他跟雪莹在后台的自拍合照。雪莹笑得十分无奈，双手抄兜，帅气又宠溺。乔修很绅士地侧着身子，眼睛直视镜头，略带挑衅。 大家正懵逼，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的时候，网上又有人爆出了一张动图——红毯合照的时候，有个女明星的拖尾太长，被人踩了一下。那女星还未察觉，另一个路过的人看见，弯腰给她提了起来。 女星回头，惊讶一笑。 动图是远景拍的，图像模糊，但女星身材太好，弯腰的人身形又瘦又利落，大家纷纷慨叹被秒道了。 不久又有人接着放出了清楚的对比——女星是梦圆，给他提裙摆的是雪莹。 这一幕倒不是设计的，雪莹跟梦圆玩得好，所以一直留意着后者而已。但提裙摆并不是只给梦圆提了，她还给其他人顺手捞了一把。只是拍动图的人原本是另一位女星的粉丝，因为这一幕凑巧看到，所以录下来发到了网上。 陈彩灵机一动，赶紧把自己要发的俩人合照截断撤下，而是改为全网推送这组动图。 同时一部分人夸雪莹人美心善，谦逊低调不争不抢，另一部分则是梦圆的造型艳压。乔修那边也开始各种洗白加宣传。 三家一块造势，等到第二天早上，“乔修 狗东西” “ 梦圆 母老虎” “梦圆雪莹” “乔修骂人”一块凑到了热搜前十里，点进去的内容却都是各种调侃和各家的安利宣传。 只是方向有些歪，陈彩和李芫的初衷是炒作“姐妹情”，谁想到传来传去，很多人嗑起了“雪梦cp”。 雪莹一手抄兜，弯腰去提裙摆，惹得美人回头一笑的场景被各种解读和发散，吹成了一见钟情的场面。 陈彩：“……” 这就尴尬了。 不过网络舆论就这样，不确定性太多。只要不是负面的，他也没必要去刻意压制。 梦圆倒是乐飞了，给陈彩打电话：“陈哥，我这是要火啊！一晚上涨了六十万粉了，什么水平！” “我想揍你的水平，”陈彩忙了一晚没睡，昨天让李姐没收了她的手机都没多说话，这会儿一听，才反应过来，“手机怎么又回你那了？？” “哎呀我就拿过来看看，我知道了，”梦圆乐滋滋道，“以后我就不登大号了，让李姐给我管着。” 陈彩：“……” “我跟你说，我这粉丝成分好复杂啊，”梦圆还沉浸在自己涨粉的兴奋中，美滋滋道，“都是别人家爬墙过来的，哎这个好像是易小青的粉，这个是吃瓜路，这个……还有乔修粉丝？卧槽，这多不好意思，我以后还怎么骂他正主？” “你就别骂人了，”陈彩无语道，“乔修家一开始想害人是不对。但现在既然绑一块炒作，大家都是半斤八两。谁也不比谁高贵。” “也对，”梦圆恭维道，“陈哥真讲道理。” “少贫嘴，”陈彩让她逗笑，又叮嘱道，“等跟乔修见面的时候你解释一下，该道歉道歉，团队撕是团队的事，你自己少得罪人。这点跟雪莹学学，老实点，不要作。” 梦圆知道他是为自己好，立刻痛快答应。 周一陈彩早早找了节目组的人，又带着梦圆和李姐跟那边见了面。条件虽然被压的很低，等于跟着雪莹打包进去的，但好歹把梦圆给塞进去了。 下午《二十分之一》开始录制，梦圆难得听话一回，跟在雪莹后面老老实实的，但还是搞砸了乔修跟雪莹的剧本。 这事说起来倒也不怪她，乔修跟雪莹原本是商量好大致走向的，比如俩人选择不同组，但是会“凑巧”在某个npc点遇到，然后一块完成任务，期间俩人自然又害羞又暧昧，制造各种粉红泡泡，等到黑衣人过来的时候雪莹“不小心”暴露，乔修再挺身而出保护她…… 乔修来录过很多次，走这种剧本毫不费力。雪莹也很配合，问题就出在临时加塞进来的梦圆身上。 梦圆太能跑了。 她原本是跟在雪莹身边的，一块偶遇了乔修也没多嘴，结果关键时刻，乔修冲出去的时候她不知道情况，也冲了出去。 乔修被她吓了一跳，回头看看，正打算按剧本自我牺牲被人抓的时候，梦圆又呼哧呼哧跑了回来。 “你是猪啊！”梦圆一把捞住他，一边疯狂逃窜一边大喊，“跑不快还出来！” “……”乔修上午一直跑通告，本来就是累了想去休息，这会儿双腿打颤体力透支还要被她扯着跑，简直想骂人了。 偏偏梦圆虎虎生威，脚底跟安了风火轮似的。 俩人跑出一段，躲过黑衣人，找了个道具做的树洞挤了进去。 乔修气的胃疼。 梦圆松了口气，一边警惕地看外面，一边还不忘陈彩的交待，问他：“我骂你的时候，你没生气吧？” 她以为现在就俩人闲聊天，还跟人解释：“那天我就是一时冲动。” “你不一直这样吗，”乔修知道头顶上有摄像头，忙笑着打岔：“幸亏我没干什么坏事，要不然就要挨打了。” “哎，我这脾气是暴躁了点，”梦圆一撇嘴，突然瞧着他，“不对啊，啥意思？怎么还幸亏没干坏事？你想干什么坏事？” 空间狭小，她一转过身，俩人几乎紧贴到了一块。 乔修原本随口一说，这会儿被美女盯着胸咚，突然觉得有些暧昧，不太自然地往后躲了躲，转开脸看着外面，没再说话。 摄像头近距离拍摄，倒是能看出他脸红了。 这期节目录制了一天一夜，新嘉宾自带热度又有梗，笑料也集中。录制结束，节目组就觉得会火一波，后期剪辑花字也在这三人身上费了不少功夫。并且剪好提前放在了当周的周六播出。 陆渐行那边遇到了问题，一直还没回来，陈彩一个人在家里看节目。 梦圆的镜头虽然没有雪莹多，但是她自带吐槽风，又直率又可爱，等最后美人救英雄那里简直要笑死了。 陈彩去刷微博，果然看到很多人在讨论。节目里的小cut被人转来转去，尤其是那句“你是猪啊！跑不快还出来干什么”也被营销号拿去博眼球了。 《二十分之一》的热度持续上升，一口气冲到了话题榜的第一位。 这里面或许有节目组或者李姐的宣传，但是节目一播完，平时差不多1.4左右的收视率，这晚突破到了1.8。大家纷纷打电话恭喜祝贺。 更热闹的是雪莹、乔修和梦圆，三人之间开始了cp大乱炖。 大家很快自动分成了几波阵营，官方经营的金玉夫妇，之前红毯风波的雪梦cp。还有一波邪教站乔修和梦圆，这个走的是相爱相杀的剧本。同时也收到了其他几方势力的强势打压。 陈彩有意淡化雪莹和乔修的捆绑，于是趁热多吹了吹姐妹情。 第61节 周末一过，三个人的cp组合先后都上了超话榜前五十。个人话题梦圆的上升最快，乔修的位置最高。 雪莹无论位置还是热度都是中端，但关联词变了不少，陈彩查看微博印象，发现玉女一词已经成了一个小小的标签，占据大篇幅的，除了两个cp名之外，还多了时尚、善良、女神、想嫁等词汇。 这边操作顺利，公司内部却有人不愿意了。 周一例会，杨雪主持，原本在会上表扬了陈彩最近的工作成绩，谁想临近最后，孙泉却突然发难，对陈彩道：“你呢，工作成绩是好的，但是态度不太端正吧？” 陈彩有些惊讶：“孙姐，这话怎么说？” “我知道你之前是梦圆的经纪人，但是综艺和红毯，没有带别人家艺人的道理。”孙泉道，“除非你能给出合适的解释。” 其他人纷纷朝这边看了过来。杨雪面带微笑，却也没有打算圆场的意思。 陈彩心里不耐烦，但也知道这种事是要说清楚，不能根基还没站稳就让人以为自己吃里扒外。 “可以，我们就从这解释如何？”陈彩指了指投影上的艺人新媒体热度，道，“我接手雪莹的时候，她的各项指数都在公司垫底，现在她能突然升到这个维度，不如大家先猜猜通稿买了多少条？” “如果总体不好猜的话，那我不如先给个底，单是‘雪莹酒店幽会门’这一件事的危机公关，我大概买了两万条词条，关联‘雪莹’和‘乔修女友’。除了这些之外，另有一批媒体论坛、新闻头条，以及两微的大v公众号。” 他说到这见旁边人惊得下巴都要掉了，故意顿了顿，卖关子，“大家知道什么是两微吧？” “知道，”旁边人问，“微博和微信吧。” “是的，”陈彩点了点头：“微博受众多，微信投放精准，齐正工作室最擅长的就是营销和炒作。如果不是这次砸了钱打压，雪莹的个人形象根本维护不住。如今的局面，与其说是我的功劳，不如说是钱的功劳。但是这钱，并不是公司出的。” 会议室内顿时安静，大家面面相觑，毕竟单这一点怎么估算都不是小钱。 公司没出？陈彩自己掏的？ 陈彩见效果达到，这才继续道：“梦圆身后有神秘投资人在捧，所以我不过是作为中间人给对方做个了介绍，就换来了这几次的公关支持。真计较的话，沾光的是我们吧。” 他说到这顿了顿，径直看向孙泉，“当然领导如果不赞同，那也好办。我那边联系公关公司的各项花费和明细还都留着，要不然，您先把钱给我报了？” 孙泉眼馋的就是他的大手笔，那一波波的砸的都是真金白银。这下当即被堵的一句话说不出来。 杨雪心里也有了底，趁机出来打圆场，笑道：“事情办妥了就行，小陈比我们几个老人要机灵多了。这才对吗，年轻人就是要有年轻人的冲劲儿。” “光有冲劲儿也不行，”陈彩点点头，笑道，“人气和资源其实就是一个正向循环，我现在只能在前面打前锋，后续主力还是要靠公司支持。其他不说，雪莹现在出于人气上升期，应该会有厂商和节目来谈合作。” 孙泉冷不防他提这个，顿时有种引狼入室的感觉，她眉眼一压，冷笑着问：“商务合作的权限在我这，怎么，你这还只是执行经纪呢，就惦记着从同组艺人这分东西了？” “没有，我对别人的东西不感兴趣，”陈彩道，“只是有句话我得说在前面，我现在只跟雪莹一个人，也对她的所有活动负责，所以不管是什么商务合作，我必须知情且同意。” 天颐里执行经纪和大经纪人之间的职责比较模糊，但是商品代言这点一直被后者牢牢把控，有时候大经纪人的个人偏好严重，找a的厂商也可能会被b截胡。 陈彩刚来的时候就听他们说抢资源的事情，这会儿干脆一块挑明。 孙泉模糊重点，说他：“你是执行经纪，通告肯定是要你去跑的。” 陈彩摇头，“我的重点不在跑，而是在于知情。我们对于不了解和认为不合适的代言及活动一律不认，不管是哪方同事负责，希望能考虑到这一点，不要徒增烦恼，自找麻烦。” 他的这番言论虽然是在部门会议上说的，但是态度实在嚣张。中午各同事去餐厅吃饭，早上的事情一传十十传百，小半个公司的人都知道了。 不过大家的态度也不一样，有人觉得陈彩难管，刚来没多久就要翻天了去。但更多的人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认为公司现在急缺这样的杠精。 而且陈彩不光是嘴炮，人家也是做了事了，最初跟乔修对打的时候，天颐的人都不敢相信这是自家公司的伙伴，毕竟太久没见过这么酣畅淋漓的骂战了，而且是拿着当年乔修上位的手段全复制吸血，下手快狠准，一点儿都不怂。 天颐以前有个外号叫“怂颐”，这下突然变脸，外界有好事者打听，不少人一边呵呵笑“没有的啦，我们公司一直很怂的，都不会撕逼” ，一边再承认“雪莹是我们公司的啊”。 陈彩还不知道自己因为一个例会成了公司里的知名人物。 他先跟节目组签了雪莹的合约，因为厂家的植入还没谈妥，所以陈彩先签了四期，每周一录制。节目组上次尝到了甜头，想要再打包梦圆过去，被陈彩给装傻糊弄过去了。 毕竟上次梦圆几乎没拿钱，等于免费陪跑。节目组那会儿不想捧新人，现在梦圆一火，又不想多花钱，哪来这么多好事。 不过梦圆的热度上升之快的确有些出人意料。陈彩毕竟跟她不是同一个公司，没有问很多，但从梦圆主动透露的信息中也知道，现在就有几家app和手游找上门，想让梦圆给做推广了。当然不是代言人，只是短期合作。 陈彩算了算那几家的推广费，哪怕按照四六分账，之前陆渐行给他的钱也能一口气回本了。 虽然钱不能这么算，但陈彩还是忍不住要邀功。 他这几天跟陆渐行联系都是手机留言，这下终于暂时安定一会儿，便给雪莹放了个假休息，自己琢磨着要不要去千里寻夫去。 bb对此事极力赞同，自从上次见过陆渐行本人之后，bb就把这人列入了“极度危险”人物之一。用他的话说，连他这么挑剔的人都能给陆渐行打九分，这颜值放在别人那里，岂不是得吹神颜。 陈彩听别人夸陆渐行心里美得直冒泡。本来对陆渐行只有五分想念，这下听人一夸，顿时危机感爆棚，成了十分。不过想想也有道理，当初他看上陆渐行不就是先被外表吸引的吗？ 陈彩越琢磨越想，干脆定了第二天的机票，打算不行就明天去，后天回，累是累了点，但总比当手机小宠物，隔着屏幕么么哒要强。 当然十来天没见面了，形象也得注意一下。于是他又破天荒去采购了几件漂亮的衣服，找托尼老师理了个新发型，菊花也想美白一下，但是在下不去手，时间也来不及。 等一切收拾停当，睡前又给陆渐行留了言。 陆渐行大概睡的早，一直没给他回消息。 陈彩第二天也没看到回信，干脆拎着箱子直奔了机场。登机前他想起好久没有秀恩爱了，拍了机票，又艾特了一下陆渐行。刚发出去，就见自己蹦出来一条群信息提示。 那是尤加的粉丝后援会，消息已经999条未读，陈彩早过了热乎劲儿了，正打算点退出，就见有个前线在群里爆料：“你们猜猜，我们的尤加跟谁在一块？” 大家都很兴奋，纷纷用尤加的表情包刷屏。 陈彩有个不好的预感。 果然，那前线吊足胃口，发了一张照片过来。照片上的人行色匆匆，带着口罩，正是尤加本人，他身后跟着两位帅哥，别人都在仔细辨认，陈彩却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那可不正是陆渐行和他弟？ 这什么情况？ 旧情复燃了？ 陈彩皱着眉把那照片存了起来，身边有人落座，是个热情的大姐，大概见他表情严肃，多嘴问了句：“小伙子，怎么了，这表情？” “没事，”陈彩关机，道，“我在调整状态。” 他深呼吸一口气，老僧入定状坐那，自言自语道：“攻击力up，破坏力up……” 第60章 战斗力满值的陈彩化身愤怒的小鸟上了天, 这边陆渐行一直等回到酒店, 才发现了他的留言。 给那边打电话，已经关机。 陆老弟跟在他的后面, 追问道：“我觉得尤加这事可行, 条件放宽一下也不是不可, 你觉得呢？” 陆渐行没说话，似乎有些为难, 拿着手机在一旁坐了下来。 他原本在这边办事, 没想到会在这偶遇尤加，更没想到对方会提出想跟他们公司合作。 其实在三月份的时候, 陆渐行就知道他那边更换了经纪团队。尤加一切事务改由自己的姑姑负责。 有传闻说是尤加的前经纪人做事不厚道, 拿他的资源提拔其他人, 也有人说是尤加的粉丝太脑残，三番五次手撕工作室。 对于其中内情外人不得而知，但是尤加作为顶级流量，自身商业价值不容小觑, 业内众人虽然嘴上不说, 但是私底下都纷纷抛出了橄榄枝, 想将这一员大将招致麾下。 他这次主动找上门，对谁来说都会是个大机会，陆渐行也觉得是大事，干脆喊了老弟过来处理。 上午三人匆匆见了一面，尤加就去继续赶通告了，于是约定了晚上再谈。 陆渐远显然比较兴奋, 现在公司的业务停滞不前，电影部门断掉之后一直没有新发展，电视剧部门卖不上价，支出又越来越多。艺人经纪这块倒是占比在加大，但是几个艺人都啃自家资源，发展势头也比别人要慢一些。 天颐就像是一棵老树，看似枝繁叶茂能隐蔽众多，但其实里面已经开始腐朽了，除非能加入一剂强心剂。 “现在尤加如果能加入，对我们来说就是天赐良机，运作好了，能提前盘活整步棋。”陆老弟道，“就是他那个姑姑有些不好谈。” “那是肯定的，以前公司就是跟他姑姑谈的，最后没能谈拢。如今尤加名声在外，她的态度只能更强硬。” “有些条款我觉得可以让一步。”陆老弟仍是保持乐观态度，自信道，“就影视剧资源这一块，也就我们家不会坑他，又都是大制作。他现在缺的就是这样的机会。而且我觉得，他好像对你有点意思。” 陆渐行还在戳弄手机，闻言一愣，莫名其妙道：“对我有什么意思？他有男朋友了。” “这个说分手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陆老弟啧了声，嘿嘿笑道，“再说大家晚上一起吃饭喝酒，到时候俩人聊聊天，是吧，顺水推舟，也就成了。” 他风流成性，不觉得这样有什么。陆渐行却皱了皱眉，不悦道：“你不要乱说。我对他没兴趣。”　说完顿了顿，又强调：“更何况我也有陈彩了，你别瞎捣乱。” “我不捣乱，”陆老弟以为他惧内，悄声道：“我保证不告诉你那个小经纪人。” 他说完怕陆渐行不好意思，琢磨着推一把，把尤加的房间订到隔壁来帮个忙。心里拿定主意，嘴上故意道：“我再去吃点东西，你慢慢再这休息吧。” 陆渐行不知道他的弯弯绕。 他这会儿并不想休息，难得陈彩过来，他想去接机。但是因为回来的晚，这会儿一查航班，竟然还有十分钟就落地了。 酒店离着机场很远，十分钟肯定过不去。 陆渐行一直拿着手机等，那边开机后，立刻先慰问道：“你现在到了？” “到了啊，”陈彩拖着行李往外走，排队上出租，问他，“你那边很忙吗？昨天给你发信息就没回。” 陆渐行忙道：“我没注意，以为未读短信是流量通知呢。” 他说完顿了顿，想多聊会儿天，又没想好说什么，笑了下随口道：“怎么突然想起过来了，也不打个电话？” 陈彩愣了一下，却忍不住想多了。 突然想起过来？啥意思啊，觉得我来的不是时候是不是？ 他本来想直接冲过去问个明白，这会儿却又觉得如果陆渐行不想让自己知道的话，肯定会避嫌。到时候自己被糊弄过去了，前脚一走，保不齐后面那俩就重温旧爱了。 他心里直泛酸水，脑子里瞎琢磨着怎么捉奸捉现形，半天没说话。 陆渐行听他没吱声，又问了句：“怎么了？” “哦，”陈彩回过神，已经有了主意，“没怎么，但我这趟过来是有事要办。只能顺道跟你见一面。” “你还有事？” “对啊，来办正事的。合作方已经给我定好酒店了，我得先跟人见面。”陈彩故意道，“这样我就下午去看看你吧。” 陆渐行哦了一声，有些失落。但是转念一想，陈彩一直都是工作狂，这次过来出差还非要挤出时间跟他见面也不容易。他下午暂时没事，跟陈彩说了自己住的酒店名和房间号，又怕他没有房卡上不来，干脆去了楼下的咖啡吧等着。 陈彩做戏做全，去了旁边的酒店开房。 两家酒店相隔不远，都是同等规格，费用自然不低。陈彩正心疼自己的房费，就见有人越过自己，伸手递过来一张房卡。 一阵清甜的香水味顿时弥散过来。陈彩往旁边闪了山给人让空，下意识地扭头去看，就见这人个子比自己略矮一点，但十分帅气。t恤外罩了件半透明的皮肤衣，头上反戴着棒球帽，鼻梁上架着一副宽大的墨镜，遮住大半的脸。 下巴瘦削，嘴唇紧抿，气质卓然。 陈彩脑子里“嗡”的一声，心想墨菲定律诚不欺我，怎么就这么巧碰到了这位。 他心里疑惑又有些激动，上下打量对方，却又不得不承认尤加比照片上还要好看很多，就是有些太瘦了，看着状态也有些疲惫。 第62节 前台很快操作好，礼貌地递给尤加一件迷你玩偶，有些羞涩道：“这是赠您的小礼物，请问可以向尤先生要个签名吗？” 尤加倒是没什么架子，微微点头：“可以，给你签在哪儿？” 前台大概没想到他能这么痛快的答应，匆忙翻出来一张空白意见簿，放在了签字板上。 陈彩这边的房卡已经办好了，不好在这多呆。他慢吞吞接过来，刚要转身离开，脑子里却突然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不等多想，伸手就把尤加写的签名给按住了。 其他人见状都是一怔，警惕地看向他。 陈彩职业病发作，这会儿也觉得自己有些莽撞了，忙笑了下，提醒道：“不要在空白纸上签字。” 因在空白纸上的签字引来借债纠纷的案例不在少数，陈彩虽然带王成君的时候并没有给粉丝签名这种事，但他生性谨慎，对这种事格外敏感。 那前台人员是一时着急，并没有考虑这么多。尤加刚刚也是走神疏忽，这会儿双方反应过来，心里都是倒吸了一口气。前台匆忙向尤加道歉，又感谢陈彩提醒。 尤加也多看了陈彩两眼，似乎有话想说，又拿捏不准，最后嘴巴动了动，又把话咽回去了。 陈彩没当回事，走开的时候却忍不住纳闷，尤加怎么一个人来退房？经纪人和助理呢？ 他咸吃萝卜淡操心，回到房间后处理了一会儿工作，又用之前的小号去粉丝群里，找了个活跃的人问了一句。 对方还挺谨慎，问他：“你是新粉？我看你微博没有任何关于尤加的东西啊？打榜了吗？投票了吗？反黑了吗？” 陈彩心想我上哪儿去打榜投票去，眼见要被对方识破，忙把自己之前要去尤加见面会的门票照片给翻了出来。随后声称自己是工作党，又是圈里人，所以不方便做这些。再加上前阵子太忙没有关注这些，想问问现在的情况。 粉丝到底还是年轻，被人左一句右一句的给唬住了，一五一十道：“尤加的前团队都解约了，经纪人不厚道，拿他的资源奶新人也就算了，还故意压着他推了好几部电影和电视。” 陈彩觉得不太可能：“不可能故意打压他吧？这个对经纪人有什么好处？” “那谁知道呢，另一个姐姐也是圈里的，说剧组找过去被推了，还不止一部。前几天人家宣传的时候也不说吗，本来想找尤加演的。”粉丝气愤地表示，“反正就是个白眼狼，现在尤加靠自己，正好自在。” 陈彩听人说完，心里却不太相信。 粉丝喜欢偶像，自然也希望他能够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向走，尤其是尤加这种顶级流量的，粉丝基数太大，各人的声音也不一样，团队做的不符合他们的期望很容易被误解。但经纪人没有去阻碍他的道理，大多数时候是理念不一致，或者利益分割有分歧。 他给认识的人发了信息询问内情，这才找出一身稍微正式的衣服换上，去了陆渐行的酒店。 陆渐行已经叫了酒水等着。 陈彩进了大堂的咖啡吧，就见他一个人坐在圆弧状的沙发里看手机，前面小几上搁着啤酒和甜点。 其他位置上三三两两坐着各色皮肤的人，有人轻声漫语细细交谈，也有人四仰八叉瘫在那买醉。陆渐行旁边的一桌是几位年轻男女，正聚一起嬉笑聊天，不过总有人时不时回头，朝陆渐行那看。 陈彩心里啧了一声，慢吞吞走过去，捏着啤酒看了看：“你不是不能喝酒吗，怎么还要这个？” 陆渐行刚刚就看见他了，这会儿陈彩正眼不往自己身上看，还瞎聊天，他心里觉得好笑，宠溺地配合道：“这是给你要的，天热，你不是爱喝啤酒吗？” 陈彩哦了一声，在另一头坐下。 “可是我酒量不好。万一喝醉了怎么办？” “那就上楼去睡一觉。”陆渐行看他坐得远，握住他的胳膊，催促道，“你坐我旁边来。” 旁边的人又偷偷摸摸往这看。 陆渐行之前就发觉了，并不在意。 谁知道陈彩却突然转过脸，一本正经道：“老板，我们头儿说了，让我不能随便喝你的东西……” 陆渐行愣了愣，不知道他又要耍什么花样。 “我的东西怎么了？”陆渐行问，“你们头儿是谁？” “我们头儿就是拉活的头啊，”陈彩腿一翘，晃悠悠道，“而且我来也是来要钱的，上次说好了，一个钟100块，有口活的话加五十，老板你还欠着我们50块钱呢……那可都是姐妹儿的血汗钱。” “……” 刚刚扭头朝这看的人似乎十分震惊，半晌后十分轻蔑地“嘁”了一声，虽然声音极轻，但是这边的俩人也听见了。 陆渐行黑着脸，一把抓着陈彩的胳膊拖到自己身边，伸手按住他的腰，这才凑到他耳边，咬牙切齿道：“一次50？不怕我把你弄坏了？” “不怕，”陈彩转过脸，挑衅地瞧着他道，“反正又不是没有替补队员。” 第61章 陈彩故意提起“替补队员”, 是想给陆渐行机会, 等他主动交代尤加的事情。 可是陆渐行完全没往那方面想，还低头看他, 笑道：“替补队员？按你老公的体力, 这岂不是要站一屋子才够。” 陈彩摇头：“也不一定, 活儿好的一个就够了。” “谁活儿好？”陆渐行问，“你活儿怎么样？” 他声音放低, 胳膊却牢牢把住陈彩半搂着, 占有欲十足，侵略性也强。 青天白日的, 又是酒店大堂, 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很多, 陈彩心头直跳，身后半挨着这人的臂膀，虽然假装不在意，但耳朵已经红透了。 陆渐行也有些忍不住了, 在他耳边低声问：“上楼去？” 陈彩微微挣扎, 不愿意。 陆渐行又腻歪地粘过来, 道：“十多天没见你了，都要憋坏了，刚刚看你走过来的时候就想干你。” 陈彩：“……” 他装作没听见，仍旧垂着眼开啤酒，给自己倒了一杯后，这才起身离远了点, 又拿勺子挖蛋糕吃。 “十多天没见太正常了，”陈彩道，“过几天雪莹的电影要路演，14个城市，一个地方去一天，连跑半个月。前前后后加起来，怎么也得半个月吧。” 陆渐行这边事情还没办好，这样一算，等自己回去陈彩就又出差了。他皱了皱眉，问：“既然这样，那这次不能多陪我一天？” 陈彩舔了舔嘴周的蛋糕，斩钉截铁道：“不能。” “就这么忙？” 陈彩点头：“就这么忙。” 陆渐行不说话了。 陈彩过来一趟，说是见见面陪他吃个下午茶，果真就只是见见。临近傍晚，这位酒也喝了，蛋糕也吃了，起身拍拍屁股就走了。 陆渐行闷闷不乐，自己也坐不住，起身回到客房换衣服。又跟陆老弟确认晚上吃饭地点。 陆老弟道：“尤加他们换到这边来住了，反正去哪儿都一样，不如我们就在酒店餐厅吃。” 陆渐行不疑有他，边出门边问：“哪个餐厅？” “十二楼中餐厅，”陆老弟道：“正好尤加在你旁边，1708，一会儿你喊着他一块过来吧。” 陆渐行愣了愣，这边房门合上，刚要细问，就见旁边的房间被人打开，尤加正好走了出来。 陆渐行只得挂断，笑着跟他打招呼：“这么巧？” “刚刚听到你说话了，”尤加神色略有些疲惫，笑道，“这房间隔音不太好。” 他这会儿摘掉了墨镜和帽子，露出漂亮的眼睛，衣服也换了，有造型感的衬衫，贵牌新款，很有气质。 陆渐行笑笑，又把刚刚陆老弟的话重复了一遍。 俩人一块去乘电梯。 左右无人，前面一排电梯门被人擦的油光锃亮，映衬着四周金碧辉煌的灯饰壁纸。俊男帅哥在前面一站，不管是环境还是气质，都格外登对。 尤加看似随意地打量了陆渐行一眼，又收回目光，半开玩笑道：“怎么离我那么远，你家里那位又没在这。” 陆渐行讶异挑眉，笑了笑没说话。 尤加看他没接茬，干脆问道：“你现在不是单身了吧？” 陆渐行这才痛快回答：“不是了。” “哦，什么时候的事？”尤加又笑，“上次要门票之前还是之后？对了，我都把票给你了，你怎么也没去？” 当初那两张票弄来的不容易，陆渐行事后帮了他一次忙，也没为此特意说明。这会儿听他说起，言语之中似乎十分介意，忙不好意思道：“那时候临时有事，他有了别的安排，所以没去成。” “怪不得，你对他够好的，”尤加顿了顿，笑道，“真让人羡慕。” 说话间电梯门开，里面有其他人。陆渐行跟他一前一后进去，都没再言语。 等到了餐厅，那边陆老弟已经到了，见了面先说笑一番，又带着找了处临江的位置落座。 又稍等了会儿，尤加的姑姑和助理也过来了。五个人点餐聊天，气氛十分融洽。 陆老弟笑道：“尤加的影响力我们都知道，如果能有一个更加专业化的团队辅佐，我相信尤加的定位和规划会更加精准。当然作为公司艺人，天颐的影视资源也会向自家人倾斜。” “这一点是肯定的，”尤加姑姑笑道，“但是我们的意思是，希望能跟陆总在影视方面多多合作，至于尤加的规划和发展，这孩子有自己的想法。” 上午见面的时候尤加也提过，现在他姑姑的意思是，让他自己成立工作室，单在影视上跟天颐合作。这句话的言外之意，便是他只想演天颐的电视电影，至于其他的，既不想跟天颐签订经纪合约，也不想让后者插手他的商务活动。 陆渐远自然不愿意。 尤加虽然作为顶级流量，粉丝基数大且岁数年轻，但他的影响力主要还是在社交媒体上，这一点上最直接的体现便是他的商业代言，粉丝并不在乎他做什么，只要他露脸，频频与大家互动，他代言什么粉丝就会买什么。 可是这果投放到影视剧上，情况就不一样了。一来他对于演戏经验不足，如果担任男主，必定撑不起一部剧，大部分的观众不会买账。二来粉丝对于影视剧的支持，其实远远弱于他们对偶像本人的支持。不管是收视还是票房，单靠粉丝根本扛不起来。 尤加姑姑向来精明，不想别人来分自己的蛋糕，但又忍不住想去别人的蛋糕那插一脚。 不过陆渐远也很佩服她，能在尤加人气正高时就想到天颐传媒，早早寻求机会踏入影视圈，以免被后人顶替，也算聪明了。 双方你来我往，都轻易不想退让，局面暂时僵持在了那里。 陆渐行一直默默吃饭，冷不丁听旁边的尤加问：“你是怎么想的？” 桌上的几人都安静下来，一块看向他这边。 陆渐行微微疑惑，不过仍如实道：“公司里具体的事情都是渐远在管，这些我不太懂。” “没关系，就是以朋友的身份问问，”尤加轻轻啜了一口酒，笑道，“我还是想听听你的想法，如果你有什么地方定要坚持，我可以听你的。” 他这话等于是明确表了态。陆老弟先看了他姑姑一眼，忙给陆渐行使眼色。 陆渐行微微一笑，举杯，正要说话，扭头就见不远处有个人走了过去。 那人似乎是刚刚喝过酒，脸颊白里透红，嘴唇饱满鲜亮，这会儿不知道在找什么，轻轻咬着唇，像是只迷茫的小兔子。 陆渐行心头一紧，顺着他的目光往远处看，就见那一侧有三桌在吃饭的，一桌是两位儒雅的青年男子，一桌是男女老少的四五号人，还有一桌是个腆着肚皮剔牙的老头儿。 他暗自猜测陈彩是跟谁来吃饭，可是不等分析出结果，扭头见那位衬衫领微微敞开，露出了锁骨的样子，又忍不住。 尤加含笑等了半天，先看陆渐行忽然变了脸色，不等诧异，就见这人站起身走向远处，过了会儿，拉了一个人过来。 他微微探头，等看清之后吃了一惊。 第63节 陈彩今天在酒店外面蹲点守了半天，见陆渐行没出来，便猜着他是在里面吃了。 酒店自带的餐厅除了酒吧外一共四处，二楼自助，六楼西餐，十二楼中餐，楼顶还有烧烤花园。自助那边过去太麻烦，陈彩点兵点将，干脆来了十二楼碰碰运气。没想到运气不错，大老远就瞅见了这一桌。 只是他原本以为陆渐行是跟人私会，这会儿一看桌上五个人，分帮结派泾渭分明的坐着，也猜出了是谈正事。 他好不容易来了一趟，走也浪费，便自己挑了个小桌点餐。吃到一半去洗手间顺道结账，回来要拿东西，就被人给捉住了。 陈彩心里尴尬，这会儿却还挺能装，见陆渐行握着自己的手腕，忙悄悄挣开，跟另几人打招呼。 尤加最先反应过来，笑道：“没想到是你，真是太巧了！你也来这边吃饭吗？” 陈彩腼腆笑道：“是的，我是天颐的经纪人，今天过来谈点事，合作方住这边的酒店。” “那要不要叫过来一起吃？”陆老弟见陆渐行的样子，识趣道，“我们凑一桌也可以，你那边人多吗？” “不多，刚刚好像走了。”陈彩回头看看，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哎，不太顺利，没能给公司拉下单子。” 陆老弟笑了起来：“你也太敬业了。” 既然“那边已经走了”，陈彩便理所当然地坐到了这边。陆渐行让服务员把座椅放到自己旁边，被陈彩给拒绝了。 陈彩虽然吃醋，但是在正事上并不含糊，并不想公私不分惹人非议，甚至影响工作。他挑了最下首的位置跟尤加的助理挨着坐着，之后便安安静静地吃饭，顺道旁听。 尤加的助理倒是很喜欢他，看他好看又乖巧，还以为是个刚毕业的小弟弟。 桌上那几人谈大事，小助理就在一旁悄声陈彩：“那个马来咖喱鸡你要不要尝尝？” 陈彩轻轻摇头：“我吃咖喱会闹肚子。” 小助理咦了一声，笑道：“这么巧，我也是。” 他朝远处看了看，最后伸长胳膊，给陈彩舀了一勺子玉米忌廉汤。 陈彩没想到这汤挺合自己口味，小口小口的喝着。 小助理又道：“你太瘦了，多吃点肉。” 陈彩打量桌上的肉，还没看完，小助理就给他夹了块果木烤牛排过来。 陆渐行这顿饭吃的是太不好了，他一下午陪着陈彩的时候，可没见后者这么好脾气，那助理也不知道说了句什么，他能笑出月牙眼，嘴唇轻轻抿着，时不时还舔一口。 陆渐行觉得自己心头的火一拱一拱的，分不清是哪种。 他心头烦闷又吃醋，随手拿起杯子喝酒，一口闷下，就听旁边的尤加轻呼了一声，嗔怪道：“陆总，你喝我的杯子干什么？” 陆渐行略微一愣，这才发现自己拿错了。 尤加见他尴尬，又笑着解围：“算了算了，又不是头一次。” “咦？原来小尤跟陆总认识啊？”餐桌另一头的陈彩一脸好奇地问。 尤加对他印象好，笑了笑：“认识好多年了，有阵子我没钱吃饭，还是渐行请的客呢。” 他说完又看了眼时间，道：“我今天有点累了，陆总、姑姑、不行你们先聊着，我上去休息了。” 那声陆总是冲着陆老弟说的，后者点点头，随后看看陈彩，又看了看陆渐行。 陆老弟直觉尤加不清楚陈彩跟陆渐行的关系……他刚把这位的客房定道陆渐行隔壁，这会儿便有些心虚，生怕三人碰一块，尤加说出什么不合适的话来…… 谁知道怕什么来什么，尤加起身的时候没站稳，脚下虚浮，随后就扭头问陆渐行：“要不麻烦你一趟，送我上去可以吗？” 陈彩在一旁含了一口酒，神色了然，似笑非笑地看着陆渐行。 陆渐行本不想管这事，见陈彩那样，反倒点了点头道：“行。” 他站起身，将椅背上的衣服搭在胳膊上。俩人一前一后出去，路过陈彩旁边的时候，陆渐行却突然伸手，握住了陈彩的胳膊。 陈彩的心脏突的一跳，抬头看他：“怎么了陆总？” 陆渐行看他一眼，道：“过来帮个忙。” 他说完不由分说，把人拉起。陈彩见其他人都往自己身上看，只得装傻充楞地跟上去，心里却吃醋泛酸，还带着一点莫名其妙的甜味。 三人一块进电梯，陈彩站中间，怎么看都尴尬。 尤加起初没明白过来，等到了1708的门口时，正想让陈彩回去，就见陆渐行拉着这小经纪人的手，竟然拿出了隔壁的房卡。 他心下诧异，这才觉出了哪里不对劲。那边的俩人进了房，尤加迟愣间也关上门，他心里恍惚，又觉得自己的推测不太可能，犹豫半晌，下意识的屏息，去听隔壁的动静。 那边陆渐行已经把陈彩压着墙上了。 他低头去吻，陈彩却拼命躲避，一边推他一边咬牙切齿地问：“他为什么住你隔壁？” “我哪知道，”陆渐行觉得冤枉，瞪大了眼道，“再说他爱住哪儿住哪儿，跟我有什么关系。” 陈彩刚刚忍了半天，一直没抓到把柄，说不上是高兴还是别扭，把人猛地推开，躲去了一遍。 陆渐行以为他要走，先去把房门落锁，这才问：“你要干什么？” 谁知道陈彩压根儿没有走的意思，而是把鞋子一脱，径直跳到了床上。 陆渐行又以为他想不开要上吊或者摔自己，急慌慌赶过去，就见陈彩站在床上，瞪着眼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陆渐行突然觉得事情不简单。 果然，下一秒，陈彩就憋着劲使劲拍起了巴掌，拍的啪啪啪啪直响，嘴上还高喊着配音：“啊——嗯啊——陆总，不不要那样——” 第62章 隔壁的声音惊天动地, 哭嚎声十分惨烈。 尤加被吓得不轻, 一开始还觉得臊得慌，再听一会儿, 好像不太对, 就忍不住想要报警了。 他说什么没想到陆渐行放着自己不理, 非要去潜规则自己的下属。 可是那个陈彩不乐意的吧？吃饭的时候他就看出陈彩刻意躲着那两兄弟，刚刚一路上来的时候, 后者也是满脸为难。 尤加又一想, 肯定是了，要不然人家能把酒店定在隔壁吗？ 他想起中午时自己差点犯错, 还多亏陈彩提醒。今晚能见到陈彩, 尤加心里高兴之余, 还想着要留个电话以后常联系的，谁知道会碰上这种事。 隔壁啪啪啪之后又哐哐哐，尤加面红耳赤，一会儿为陆渐行不理自己的暗示而懊恼, 一会儿又为陈彩遭受暴行的时候, 自己不能施以援手而自责。 他在屋里坐立难安, 最后实在忍不住，给前台打了电话。 陆渐行正跟陈彩对峙着，他虽然憋久了，今晚本来就想来两发，可是尤加在隔壁，他再怎么奔放也没有让人听活春宫的打算。更何况另一边也住了人。 陈彩的巴掌拍的啪啪直响, 叫起来又惨又骚，陆渐行忍不住着急，指着他小声威胁道：“你给我下来！” 陈彩冲他吐舌头，吐完继续嗯嗯啊啊地瞎表演。陆渐行过去抓他脚，他倒是身形矫健，跟猴儿似的嗖地一下跳到了床的另一边。 陆渐行又好气又好笑，迈了两步到这边来抓，陈彩又从床上一滚，翻去对面，顺道溜进了洗手间，关门落锁。 陆渐行：“……” 床铺跟洗手间之间是玻璃隔断，里侧有电动窗帘可以放下。 陈彩大概喊了这么久喊会儿累了，巴掌也拍的疼了，把窗帘升起来，坐在马桶上跟他大眼瞪小眼地对峙，还呼哧呼哧直喘。 陆渐行简直哭笑不得，推门推不开，又绕回来道玻璃隔断这，喊道：“你给我出来。” 陈彩摇头：“不，我还没啪啪完呢。” “……你出来，我跟你啪啪啪，”陆渐行好笑道，“你自己唱什么独角戏啊，我又不是不配合。” “那不一样，”陈彩道，“你啪啪啪的不够响，我怕他听不到。” 他歇了会儿大概缓过来了，继续使唤，把浴室盥洗台上的东西弄的叮当乱想，又抬着头喊道：“不，不行——陆总，不要在这——” 陆渐行：“……” “啊嗯，太深了——啊不要，求求你，放过我吧——”陈彩拍了两下台面，继续假哭。 “……”陆渐行刚刚听着特别假，这会儿听他多喊两声，竟然真的来感觉了。 他脸色涨红，正琢磨怎么把人给哄出来，就听门铃响了一声，随后门缝下面被人塞进来一张纸条。 陆渐行看了一眼就明白了，急中生智，忙开门喊住了外面的服务人员。 那服务员本来也很尴尬，隔壁08的住客投诉不停，非让他们上来看看。可是这种事酒店也不好管，提出给08换一间，后者又不同意。这样三两次，直到刚刚对方反应，说怀疑隔壁的动静不太对。 服务员左右为难，最后只得写了张字条塞进来，希望客人看到后能稍微体谅他们。 这会儿06的房门突然打开，服务员惊讶之余也有些害怕，还以为客人要闹呢。结果定睛一看，对方明明穿戴的整整齐齐。 陆渐行等人走到近前了，这才道：“不好意思，我这边洗手间的门好像坏了，朋友在里面出不来。” 服务员愣住，忙道：“那我给您看看。” 他走进来，见门锁没有毁坏的迹象，诧异地敲了敲，示意陈彩：“您好先生，现在房门是打不开的，是吗？” 陈彩：“……” 陆渐行跑到玻璃墙那边，幼稚地偷偷冲他比了个耶。 “是的，”陈彩轻咳了一声，只得道，“我这边一直往右拧，但就是拧不开。” “……”服务员道，“那您往左边试试呢？可能我们的门锁方向跟您的使用习惯不一样。” 陈彩尴尬死了，哦了一声，只得假装换方向。 “咔咔”两声，洗手间的门开了。 陈彩心里骂人，脸上却夸张道：“天啊，竟然是这样哎！” 服务员：“……” 陆渐行忙过来给他挽尊，说：“吓我一跳，今天你工作是累了点，也不至于累糊涂了吧。” 陈彩叹了口气：“这不是应酬还喝酒了吗，脑子想的是一回事，手就不好使了。” 服务员笑了笑，他倒是没有嘲笑人的意思，只是心里仍不放心，见这边只有一张大床，便给陈彩暗示道：“先生，您这还有其他方面需要我帮助的吗？” 陈彩看他冲自己眨眼，没明白过来。 服务员示意：“我们这边还有空房，是否需要为您另开一间？” “哦哦，不需要了，谢谢你。”陈彩这才反应过来，指了指陆渐行，羞涩道，“这是我哥，我们俩睡一张床就行。” 陆渐行跟他一块再次给人道谢，等把服务员送走合上门。陈彩刚舒一口气，就被人腾空抱了起来。 陆渐行一路打横抱着，扔到床上，这才压了上去，二话不说开始扒衣服。 第64节 陈彩想起刚刚的窘样忽然想笑，一边往下蹬裤子一边把脸埋被子里，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就你鬼主意多，”陆渐行也被他逗的笑了起来，三下五除二把他的裤子丢一边，这才凑上去亲了他的脑门一口，又在屁股上打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清脆悦耳，但是不疼。 陈彩立刻抬眼瞪他，他也瞪着陈彩。 “今晚跟谁来吃饭了？”陆渐行勾着他的衬衣领问，“打扮这么骚，扣子还开着，给谁看？” 陈彩哼了一声，没好气道：“我哪儿骚了，正儿八经上班的衣服，跟你家巨星没法比呢。” 尤加的衬衣是重磅真丝的斜领，垂坠感好，也显肤色，乍一看更像是舞台服。但是并不夸张，看上去特别好看。 陆渐行这才后知后觉，看出陈彩在吃醋。他低低笑了两声，去解这人的扣子：“我没看他穿的什么，我只看你了。” 陈彩扭头：“你骗人。” “没骗你，”陆渐行道，“骗你是小狗。” “他都住你隔壁了，今晚我要是不来，你们是不是就得重温旧梦了？” “你怎么这么不相信我？”陆渐行觉得奇怪，“我平时都没联系过他，醋劲儿怎么这么大呢？” 陈彩就是吃醋，撇开脸不说话。 陆渐行问：“我这出差头一天碰上，还有渐远一块呢，能做什么事？倒是你，天天忙的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电话也少打，在家里要是会个什么野男人我也不知道。” 陈彩先给自己澄清：“我每天都在努力工作，没有会野男人。” “那谁知道呢，”陆渐行笑了笑，“我不信，我得自己检查一下。” 他把人双手按住，以唇封口，舌头大肆扫荡，攻城略地，陈彩几乎要被憋死过去，头晕目眩之际，又感到他的手掌抚上了自己的后腰，所到之处像是被热风烤过。 “你刚刚跟服务员说什么？”陆渐行低头啃咬他的耳后，声音低沉，诱哄道，“我是你的什么人？” 陈彩只笑不说，被人使劲折腾了几下，才小声服软：“哥哥。” 他说完羞耻感爆棚，又觉得刺激，心想管他那边是什么人要干什么呢，自己先爽了再说。 陆渐行伏身在他身上，眼底的欲望炽热又直接。 “陆哥哥，”陈彩伸出舌尖舔了下嘴巴，干脆双腿盘在了他的腰上，害羞道：“使劲疼疼我……” —— 尤加这晚上是真遭罪了。 他听到服务员去按隔壁的门铃之后，心里的愧疚感终于减轻了一些，甚至隐隐替陈彩着急，希望他可以趁机脱身。可是谁想那边似乎交谈许久，就在自己以为陈彩安全了之后，隔壁又响起了隐隐的啜泣声。 然而这次的啜泣和轻呼没了之前的惨烈感，虽然极力压制，但是傻子也能听出那里面隐含的欲望和欢愉。 尤加有些懵了，想不明白明明是被潜规则，这难道潜着潜着，还潜爽了？？ 他心里茫然，但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插手更多了。再一想今天自己的行事，又隐隐后悔。 当初他对陆渐行提出交往的时候，内心便有些摇摆不定，因为后者的总裁只是挂名，并无实权。他怕这个男友的饭碗不能长久，跟他吃过几次饭，又听这人净说些狼烟大话，像是吹嘘，因此很快失了兴趣，不到一个月就分了手。 这几年他的发展还算顺利，中间也认识过几个男人，个个人帅钱多，但是跟陆渐行相比，又都少那么一点点气质。尤加承认自己想吃后悔药，这次提出跟天颐合作，其实也有一半是冲着陆渐行来，但他没想到陆渐行竟然已经脱单了。 更没想到，脱单的陆渐行竟然宁愿对下属做那种事情，也不来找自己。 尤加越想越沮丧，又听隔壁声音刺耳，干脆开了电视，声音开大，百无聊赖的换着台。然而开着电视他睡不着，几次把电视关上，隔壁又始终不得消停。 就这样翻来覆去，一夜没能安睡。 第二天一早，陈彩被人拽了起来去吃早餐。 陆渐行是真憋狠了，昨天在浴室里上他，又去床上，等把被子弄的一团糟，又让他下来扶着书桌，后来跪在贵妃榻上。 折腾到半夜俩人搂着睡过去，迷迷糊糊，陈彩又在梦里被人摸索醒，看了眼时间，半夜两点，又是一轮。 陆渐行的气色倒是挺好，看不出一晚没睡，人还精神了不少。 陈彩在一旁埋怨，一会儿说自己这里疼，一会儿说那里破皮了。 他嘀嘀咕咕没完，陆渐行也不生气，给他套衣服提裤子，又拿湿毛巾给他擦了擦脸。 陈彩这才醒了一些，刷牙的时候突然想起昨晚的事情，叼着牙刷跑出来问：“尤加要来咱这？” 陆渐行点了点头。 陈彩匆匆洗漱完，跑出来就翻手机。 陆渐行在后面喊他：“你刷牙刷够三分钟了吗？” “没有，晚上再补上。”陈彩往旁边盘腿一坐，找到了昨天问别人的对话框。 那上面已经有了对方的回复，也不是很具体，但是大体说了一下，尤加那边还真是前经纪人不厚道。 那经纪人说起来跟天颐之前的六一姐还有些关系，后者自立门户之后，收的第一个助理就是他。后来这人也独立出去，运气好，签了尤加，一路力捧，自己也跟着出了名。 作为顶级流量，尤加平时并不缺各种资源，陈彩他们每天都头疼怎么请吃饭拉关系，给自己艺人找资源的时候，尤加的经纪人每天都要面对大量的诱惑，然后酌情拒绝。 毕竟一个人的时间有限，他再贪心也安排不下。 一来二去，每天面对这么多的商业机会，那经纪人就动了歪心思。比如截流尤加的资源给别人，说是扩展人脉，但实际上自己收取回扣分成。给尤加的定位也越来越模糊，频繁的给他接各种站台活动，挣快钱，对于影视剧则是张口要高价，又让后者失去了很多机会。 陈彩倒是能明白，如果一个代言4000万，尤加只需要录制些宣传物料，偶尔参加下活动即可。但如果片酬4000万，那不管电视还是电影，至少都要占用几个月的时间。 尤加这边又不全是傻子，他姑姑见势头不对，跟经纪人对峙，后者起初不服，尤加姑姑一怒之下要查账，两边才闹掰。 当然这种事别人不好评价，尤加是被这人带起来的，最后这人也带走了他的不少资源，甚至转头去了他的竞争对手那。花无百日红，现在尤加表面仍旧风光，背地里也是危机暗伏。 “尤加现在仍属于第一梯队的，五分之一，但是今年曝光度少了很多。”陈彩歪坐在沙发上，琢磨道，“下面第二梯队的固定的就有五个，跟他差距不大，这阵子又冒出来不少新人，还处在高度曝光期……他接下来还有什么活动吗？” 陆渐行不明白他为什么研究这个，摇头道：“我不知道。” “演唱会见面会，站台这些都行，”陈彩问，“或者有没有要官宣的代言？” “……我真不知道，跟你说了我不关心他，而且也不管公司的具体事务。”陆渐行在他旁边坐下，一脸好奇，“你问这个干什么？” “昨天不是没谈下来吗？我给你算个脱水数据，跟他们谈判去啊！” 陆渐行道：“这个是渐远在管。” “那不也是你的公司吗，”陈彩看他一眼，琢磨了一会儿，忽然明白了一点，“说实话，你是不是……” 陆渐行点了点头：“我不太同意跟他合作。” 陈彩：“……” “他现在基本有了自己的团队，核心权利都在他姑姑手中。即便有合作，公司对他的约束也有限。而且公司的经纪部本就落伍，尤加庞大的粉丝量，是机会，也是挑战……”陆渐行没说完，摇头叹了口气，“不过渐远很看好，所以这事终究是他拿主意。” 陈彩点了点头，突发奇想：“你说，万一尤加跟公司签约了，最后让我带会怎么样？” 陆渐行笑了笑：“你之前不还是他粉丝？” “已经脱了，”陈彩摇头，“脱的光光的。” 虽然还在对方的粉丝群里，有些不厚道。 陆渐行实话实说：“你要带他的话，应该能挣很多钱，但是估计天天被骂。” “骂也值得，”陈彩嬉笑道，“经纪人就是干这一行的，一人两面，扛得起骂，干的了活，不过尤加我不太喜欢，怕他在你跟前晃悠。如果换一个流量的话，我还真挺想挑战的。” “你带雪莹就够累了，”陆渐行不悦道，“再加一个，以后天天见不着你。” “再加一个也不够，我胃口比较大。”陈彩眨巴着想了想，笑道，“我以后要当个大经纪人，手里的艺人少也要四五个，最好男女老少，歌手戏骨，全都齐活儿。我要他们个个顶尖，能拿奖的拿奖，能挣钱的挣钱，我是他们的守护者，也是他们梦想的缔造者。” 他说完自己美滋滋得不行，小腿翘着一晃一晃的。 陆渐行越看越觉得可爱，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野心还挺大，小东西。” 时间不早，他拉着小东西出门去吃早餐。俩人好巧不巧地出去就碰上了尤加出门。 三人一见面，都愣了下，尴尬地打招呼。 陈彩表现得尤其扭捏，故意站得离陆渐行远了一些，走路也一瘸一拐起来。 陆渐行微微一怔，倒是看明白了——陈彩昨天故意喊了一出“强制爱”，这会儿竟然还记得，继续出演续集。 他心里觉得好笑，无奈地摇摇头，在后面跟着不说话。 尤加一夜没睡好，本来看到陈彩跟陆渐行一块出来时，心里十分的羡慕嫉妒恨，可是扭头见陈彩神色惊慌又尴尬，走路也那样，又隐隐可怜起他来。 三人一块去餐厅，尤加便主动打破尴尬，跟陈彩说笑道：“昨天我喝的太多了，回来倒头就昏过去了，本来想去找你加个微信的。” 陈彩看他真情实意地关心自己，忽然有些小小地不好意思，拿出手机道：“现在加也可以。” 俩人都拿着手机扫一扫，加了个好友。 尤加在微信上给他发了一个小猫咪的“么么哒”，陈彩回了一个洋葱头的“一起摇摆”。 俩人对视一眼，又都笑了笑。 尤加问他：“原来你也是经纪人啊，现在在带谁呢？” 陈彩道：“雪莹。” 尤加怔住，似乎十分意外。看向他的目光也变了变。 一直到三人分开，陆渐行才诧异地问：“雪莹怎么了？刚刚他怎么那个表情？” 陈彩这才邀功似的把自己最近的事迹说了一遍，顺道还提了提梦圆：“原本我打算就炒一下雪莹和乔修的，没想到梦圆这么猛，李芫姐打的配合也好。就是乔修要哭死了，当初欺负雪莹的时候肯定没想到现在会一拖俩。” 陆渐行当初给他钱不过是怕他为难，没想到这人还真能整事，笑着朝他竖了竖大拇指。 俩人吃完又出去逛街，没想到这边跟尤加的合作谈判突然就崩了。 尤加姑姑也有些意外，原本今天要跟陆渐远谈第二轮，双方都想好了退让条件。谁知尤加自己突然改了主意，说什么不跟天颐合作了。 她觉得诧异，追问为什么。 尤加心想，还能是为什么，陆渐行那边是没指望了，这人有对象不说，还看上了一个小经纪人，而且这个小经纪人也不是善茬，乔修一个小流量都能被他捆绑着正炒反炒，一带俩个十八线，要是自己去了天颐，岂不是要带他整家？ 他怎么算这事都不保险，当然陆渐行那层不能往外说，便只说自己改主意了。 陆老弟收到尤加那边的信息后，简直要气炸了。他联系陆渐行，后者却正在给陈彩送机。 陈彩白花了一晚上的酒店钱，心疼的不得了。陆渐行笑话他：“谁让你自己小心眼儿，还想捉奸。” “这叫爱情的代价，”陈彩瞥他，“感情这东西就像手枪，上了保险，反倒是随时可能擦枪走火。所以一定要时不时的检查一下，保持高度警惕。” “那你怎么时不时检查？”陆渐行将胳膊搭在他肩上，瞅着问，“路演十四天，是不是？” “嗯，”陈彩道，“我听宣传说了，行程很紧。早上出发，中午抵达，下午采访和媒体见面会，晚上跟主创跑影院，一天一个地方，会特别累。我以前还没跟过，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好。” 第65节 “会的，”陆渐行道：“你这么厉害，做什么都是最棒的。” 陈彩扭头看他，发现陆渐行的神色竟然十分认真。 “那我不能检查你了怎么办？”他忽然有些不想走了，看周围人不多，悄悄抱住了陆渐行的腰，“怎么还没走就开始想了呢？” 陆渐行笑笑，听到手机响，拿出来一边看短信，一边在陈彩额头上亲了一下：“没关系，等我处理完这边就去找你，主动让你检查。” 第63章 陆老弟在酒店等了许久, 才等到送机归来的大哥。 俩人暂用了酒店的小型会议室, 关上门，摊开了一排资料, 拉了两把椅子对坐着。 陆老弟仍对尤加那边感到不甘, 犹豫自己是否要主动一把, 问陆渐行：“昨晚我并没有把话说死，这人怎么一晚上就改主意了？该不会是有其他人接触他吧？” 陆渐行一直喝茶听着, 见他仍不死心, 只得提醒：“合作不成未尝不是好事。” 陆老弟疑惑地抬头看着他。 陆渐行道：“公司现在是一根绳子两头绷紧，你本来精力就有限, 当务之急还是顾好大本营。尤加那块蛋糕太大, 不仅你想要, 别人也想分一杯羹，这样稍有不慎就会内忧外患。更何况现在公司处处用钱，贪多务得，还是谨慎些好。” 陆老弟叹了口气：“我又何尝不想谨慎点, 可他这的确机会难得。吕导这边我看是没有突破口了, 如果定了田导, 说实话我的信心也不够。现在近期的收益主要是等《巨人之塔》的分账，这个又不保险。” 《巨人之塔》就是陈彩要跟雪莹去跑宣传的那部电影，这电影在筹备之初天颐便跟进了投资，并且跟另两家共同承担保底发行，保底金额是三亿。 也就是如果最后票房不到三个亿，天颐跟另外两家共同承担损失。如果票房高于这个数, 那他们再按照约定比例拿利润抽成。 但由于天颐只是投入资金，具体的宣传发行全套都是由东视传媒负责，所以影片最终定档在了7月7号，而跟它但同期上映的还有另两部国产大导电影。 陆老弟对此十分不满，之前说过两次，今天又忍不住重新提起。 “东视传媒做的也太不厚道了，就为了保护他们手里的另两部片子，把《巨人之塔》安排进了死亡组。而且这时候还搞什么饥饿营销，不举行点映和首映。没有预热口碑，首日排片怎么可能上的去？” “以后是要谨慎考虑一下，”陆渐行看他烦躁，安抚道，“但东视这次也有参与保底，他们发行经验丰富，应该不会出大问题。倒是你……是不是最近遇到了什么问题？” 陆老弟昨天上午才飞过来，跟陆渐行汇合后就去见了尤加，当时他有些过于兴奋，今天才隔了一夜，又变得有些过度焦虑了。 陆渐行觉得着他可能遇到了什么难处，可是公司虽然情势紧张，但财务报表上资产损益一栏还算乐观，其他方面，王董那边近来没什么动作，就连陆可萌他们也都安稳的很。 他想不通，去看陆老弟，后者又神色怪异。 陆渐行心里暗暗猜测，干脆问：“吴老的项目怎么样了？” 陆老弟愣了下，似乎十分意外他会提起这个，忙道：“那个没问题，虽然投入的多了点，但是周转快，很快就能见利。” “那就好，”陆渐行放了心，拿过资料看了眼，笑道，“我还以为你遇到了什么麻烦。现在虽然累了点，但下半年要上的存货多，如果运气好，或许中秋前后就能达成年度目标。其他的事情你也不必亲力亲为，该让手下人去干的就让他们去干。” “是，”陆老弟神色缓和了一些，也轻轻叹了口气，“我最近是有些急躁了。上次吴老还说建议我去寺庙里拜一拜，说我今年犯太岁，与人多尤，事多阻碍。我昨天还想，不行找个寺庙待着，住上十天半个月。” “那哪能行，”陆渐行笑他，“你不在，公司就乱套了。” “可以你上啊！”陆老弟看着他，“其实我觉得换你来管一样的，可能情况还能好很多。这几次亏损的项目你都不看好，是我一意孤行。” “那不一样，你是掌舵的，我跟其他人都是划桨的。”陆渐行摆手笑了笑，啧道，“就我自己的小公司，这几年看着热闹，也没挣什么钱。” “那你是投的项目太小了，就几百万能拍出什么来，片子没质量，就吸引不了人。”陆老弟也觉得他选的项目都太奇怪，动画片文化片，什么冷门投资什么。 他也有心想要让大哥多挣钱，推心置腹道：“就那个陈什么导演吧，他那剧本一看就不行，不卖座。现在的人过的本来就累，整体焦虑的不行，他还整一个苦哈哈的文艺片。” “票房肯定高不了，”陆渐行道，“这片子也不指望挣，能给排个好的档期，不赔钱就行。” “那你是图什么？扶持新导演吗？” “差不多。” “导演哪是这么容易扶起来的，有些你看着他有才华，但实际上差的远了，大爆过的都不一定能经的住市场检验，有些新手更别提了。”陆老弟道，“更何况你找的那几个都有些老文青的毛病，挣不来钱还假清高。你现在简直就是做慈善。” 陆渐行只笑笑不说话。 过了会儿俩人对着资料看完，把要签的合同都签定，这才看到最后一份。 那是吕涵要跟好莱坞合拍的新片，因要做成中国版《魔戒》全球发行，所以预计费用相当高。现在他们对外公开招股，天颐也有意加入。就是在于认购金额上有些分歧。 这一点还需另外开会讨论，只得暂时压下。 忙完这些，酒店服务人员过来敲门，提醒会议室时间已到，陆老弟收起一堆文件要走，冷不丁抬头，就见陆渐行从包里拿出了一个软布袋子。 陆渐行看他好奇，把东西递过来，这才笑道：“你不是要去寺庙吗？父亲之前托朋友刻了不少橄榄核，串了两副手串给我。不是稀奇玩意，但盘了很多年了。现在我送你一串，你去寺庙的时候找个高僧看看能不能开光，也算辟邪招财的吉物。” 陆老弟接过去，果然从布袋里掏出一串盘红的手串，那橄榄核个个指肚大小，上面雕有佛祖神像，眉目生动，颇有神韵。 他之前听说过陆渐行的养父是弄文玩字画的。此时接过一看，果然每个核雕后侧都有米粒大小的落款印记，显然应该是某位名人所做。 陆老弟猜着这东西价格不菲，自己不懂，也不好意思收，忙推拒道：“你父亲留给你的，就都留着好了，你给了我等于埋没了好东西。” “没关系，”陆渐行却笑道，“谁让你是我弟呢。正好俩人一人一串。一家人就不要见外了。” 陆老弟这才接了过来。 “那我就收下了，”他腼腆笑笑，又想起一茬，对陆渐行道：“既然你都说不要见外，那我也提一件。这两年瓦纳那边你一直刻意回避着，既不用天颐的资源，也不让人知道你才是公司老总。以前的事情说不动你我就不管了，这次陈导的文艺片恐怕不好找宣发公司。如果到时候没有好的选择，就放到咱自家来。” 陆渐行笑道：“这次你不说，我也会找你问的。既然这样，那到时候就省事了。” 陆渐行等他走后，又在这边等了两天，吕涵那边仍旧是吊着他，一会儿说有想法可以谈谈，一会儿又是拍戏太忙没时间。陆渐行本就对他没太多耐性，这次等足了时间，自觉对公司也能交差了，干脆打道回了府。 他回公司的这天，陈彩已经奔去了第二个城市。 东视传媒虽然实行“饥饿营销”，但显然其他人并不买账，加上两部大导影片左右夹击，大家更倾向于这是片方心虚，不敢面对的表现。 主创演员被分成三组分着跑，男女主都是大腕，因此去一线城市宣传，雪莹则被分在了二组，跟另外几个演员老师跑二三线。 陈彩一开始还以为会有休息的时间，没想到时间比他想象的紧的多，每天都是早起，匆匆赶早班机，到达之后不等休息就要安排采访和媒体见面，除了配合剧组宣传，陈彩还得想着雪莹自己增加曝光和话题度。等到晚上，一行人还要跑六七家电影院。 陆渐行给他打电话要过来看他，陈彩一算，自己的私人时间也就吃饭那一点，干脆给拒绝了。 《巨人之塔》首日排片并不高，只有25%。但是让人意外的是那两部引进的大片口碑一路下滑，随之而来的便是排片调整。 等陈彩他们路演结束，《巨人之塔》的排片终于稳定在了31%左右，两周下来，票房也终于突破了五亿。 陆渐行心里踏实下来，见这边情况稳定，终于想起来去瓦纳看了一圈。 刘总这几天正要找他，这次见他终于来公司，赶紧汇报了一下现在的情况，又问：“那个陈导演上个月就跟我联系了。说是八月份开始筹备，这两天正准备正式开个会呢。” 陆渐行点点头：“资金上不要为难他。” “好的。倒是有一点，那700万是制作费还是总投资？”刘总道，“陈导演以为是总投资，所以那天问我以后宣发要扣多少钱，他好省着用。” 陆渐行没想到那个导演这么实在，忍不住笑道：“总投资他还拍个什么戏，这钱是制作费，让他放心花。不过有一点，制作主任你得看住。” 刘总痛快点头。陆渐行这个老总就是这点好，手里钱多，想投什么投什么，不管是导演还是剪辑，只要看中了，在钱上从不含糊，通通拉到公司来。 对方高兴，他们这些做事的也省心。 俩人正聊着公司情况，陆渐行的手机突然又响。 他拿出来看了眼，见是陆渐远，觉得奇怪，不过仍旧接了起来。 那边的陆渐远显然已经急眼了，在那边道：“哥，出麻烦了！” 陆渐行微微皱眉：“怎么了？” 陆渐远显然气得不轻，缓了缓才说明白：“东视传媒耍流氓，现在拿了份补充协议，打算把票房的钱扣下。” 第64章 虽然这几年电影票房分账纠纷不断, 但是陆渐行说什么没想到东视传媒这种巨头公司也会这样。 他匆匆赶回公司, 仔细一问，才知道陆老弟的合同是在饭局之后签订的。 这次投资本就是熟人牵线搭桥, 陆老弟当时戒备心弱, 又在桌上被一位当红嫩模灌了不少酒, 头晕眼花之际也就签完了字。 表面上看签的是原来的投资合同，但是中间却隐藏了一份补充协议。现在电影虽然还没下档, 但票房差不多已经回了八九成, 如果按照补充协议算钱，天颐这波至少损失三四千万。 “这还是东视的程总提醒我的, 他从别人那里听来消息, 觉得事情不小, 先偷偷告诉了我。我这才察觉。”陆老弟恨恨道，“下午我找钱律师问过了，实在不行这事只能走官司。” 钱律师是老陆董合作多年的老友，如今遗嘱这事也是他做。只是这人最擅长的并不是经济纠纷案。 陆渐行诧异, 轻轻敲了下桌板：“法务部的谭律师是不是更擅长这个？” “是, ”陆老弟捏了捏鼻梁, 叹气道，“但现在这事还不能让公司知道。毕竟离着结算还有段时间，这几个月想想，看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东视传媒那边也并非铁板一块，只是目前对方签了白纸黑字，扣着真金白银, 他一时也想不出哪里还有突破口。 而按照惯例，公司这边下个月十号要开董事会，此次议题里最重要的仍是众银的投资方案，如果这件事走漏风声，那陆老弟说服中间派的希望就更渺茫了。 他心里懊恼，想要发泄又不敢露出端倪，生怕引来他人的猜测。 陆渐行没作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行程安排，这才道：“这个周末，吴老有个品酒会。不行我就去一趟。” “那个你不是一向拒绝的吗？”陆老弟皱了下眉头，“而且我听说那品酒会只是借这么个名头，实际上只要交了会员费的，不管是商政名流还是站街混混都一样能进，乱的很。你还是不要去了。” 陆渐行慢慢靠回椅背，似乎也在犹豫。 陆老弟仍是不放心，再次低声强调道：“你别去，事情还没到跟那些人打交道的地步。我有办法。” 说是有办法，但接下来的两天里，他却愈发行色匆匆，面上也多是乌云密布。 周五下午公司有个部门会议，陈彩因最近表现突出被安排做了个简短报告，中途看向主席位，便发现这位小陆总似乎有些心神不宁。 陈彩心里猜着是不是出了事，晚上难得早点回去，直奔了陆渐行的住处一问，这才知道了前因后果。 陆渐行叮嘱道：“这事事关重要，你自己知道没事，不要告诉别人。” 最近阿姨家里有事，吃饭都是自己解决。陆渐行自己去楼下买了米和面，左右肩各扛了一袋上来，落的肩上都是面粉和灰。 陈彩点点头，跟在他后面慨叹道：“我还想呢，最近公司都是好事，怎么小老总还那样。愁的脑门上都有竖纹了。” 陆渐行应了一声，忽然又觉得不对，扭头看他：“你怎么还能注意他长竖纹了？” 陈彩愣了下，觉得奇怪：“今天开会扭头就看见了啊！” “那我的竖纹呢，你怎么没注意？” “你哪有啊……”陈彩这才反应过来他吃醋，哭笑不得道，“你太完美了，脸上连点细纹都稀罕。” 陆渐行不买账：“我看你是喜新厌旧。”他说完站那指了指自己身上，“我脸上没皱纹，但是衣服上有面粉。” 陈彩赶紧过去给他拍打了两下，等收拾干净，又觉得好笑：“你看咱这样像不像老夫老夫。我妈就经常给我爸拍打衣服。” 第66节 陆渐行瞥他：“你以为呢，要不是关系近我能把公司机密告诉你吗？” “说起这个啊，其实我觉得如果是真机密，就应该连老婆都不要告诉的。”陈彩一本正经道，“《教父》里可说了，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的想法。连你老婆也不行。” 陆渐行一笑：“我怎么不知道这一句，我只记得另外那个。” “哪个？” “男女之间的那点‘意思’，常常是从‘不好意思’开始，到‘真没意思’结束。”陆渐行顺势抱住他，在脖子那亲了亲，问，“我现在想对你‘不好意思’了，你呢？” “……”陈彩一看时间还早，小声道：“我觉得我可能想先吃饭。” “那先吃我的，”陆渐行伸手揪起他的衣服，道，“吃完我的，再吃我做的……” 他把人抱起来，放在厨房中岛上，那台面是大理石面板，触手冰凉。陈彩刚刚坐上去，就听肚子咕噜一声，随后响了一连串。 正要解衣服的陆渐行：“……” 俩人对视一眼，忍不住都笑场了。 “你可能喂不饱我，”陈彩伸脚轻轻踢他，笑着催促道，“还是快做饭去吧。” 陆渐行只得把衣服再扣上，认命地转身拿围裙去做饭。 他做饭，陈彩就在一旁逼逼叨瞎聊天。聊了会儿，又想起刚刚的事情，继续追问道：“这次的事情搞不定怎么办，好几千万呢。公司是不是要赔惨了？” “钱是多了点，”陆渐行却道，“但最重要的还是渐远的压力。现在他在公司里支持率不高，如果处处再被人嘲讽压制……那以后很难坚持下去。” 陈彩点了点头，只是虽然明白道理，但作为小职员他也没什么办法，只得道：“那我也努力工作，看能不能多拉点钱。之前我听说尤加接个代言动不动两三千万，你说咱公司要是也有个这样的，那多挣钱。” 他越想越美，又忍不住道：“我忽然能理解他那个经纪人了，如果换成是我，天天对着这么块肥肉我肯定也心动啊，代言，接！站台，来！商演，去！酒场，开价！一百万起步，坐一分钟拿一分钟的钱……那种高级酒会都是名人，我去了就开始发名片，名人合照一大堆，以后出去扯大旗作虎皮，对着别人一忽悠一个准儿。” 陆渐行回头瞧他一眼，笑着摇了摇头：“你还真挺会想的。” “我也就能想想了，”陈彩叹气，“这种机会上哪儿找去？” 陆渐行微微一愣，低头去烧水切菜，等面条煮了个差不多，他才突然问：“你想去酒会吗？我这有一个。” 陈彩诧异地看着他。 陆渐行道：“吴老办的，规格不算低，就是人有些多。明天带你去见见，你去不去？” 陈彩一脸惊喜：“是不是会有很多行业大佬？” “会。” “去去去！”陈彩疯狂点头，又想起来，问，“到时候我是个什么身份？” 那酒会男士都是带女伴，没有男伴一说。 陆渐行犹豫半晌，琢磨道：“助理可以吗？” 他说完就有些后悔，觉得助理名字不好听，琢磨着换个别的。 谁知道陈彩一点儿都不介意，连连点头，接话道：“可以可以，能get！” 陆渐行一愣，不知道他get什么了，疑惑地看过去。 陈彩啧了声，给他解释：“有事助理干，没事干助理嘛，都懂的……” 第65章 第二天被干得不轻的陈助理, 换了一身体面的礼服跟总裁去了酒会。 他内心又激动又紧张, 上车之后都不知道手该往哪儿边放，又怕自己表现不好给陆渐行丢脸。 秘书开车, 陈彩便缠着陆渐行问酒会的规矩。 谁知道陆渐行挥手道：“没什么规矩, 随便吃随便喝就行。” 陈彩不信, 正要着急，他又改了口：“不行, 还是少喝酒多吃菜吧。那边是从法国请的厨子, 挺有名的，一年来不了两次。酒就别喝了, 都不是好玩意儿。” 这酒会的前身其实是吴老办的私人品鉴会, 因为陆渐行收藏的红酒多, 又是资深爱好者，所以每次都在被邀请之列。只不过以前都是六七个人的小规模，大家的水平相差无几，品品酒聊聊天, 十分有意思。 后来这事被吴老的儿子接过去, 慢慢就改了样子, 规模越来越大，人也越聚越多，先是从吴老的私人会所改去了一所欧式城堡酒店，后又添加了各种酒水饮料和吃食，一来二去，干脆成了社交场所。 陆渐行嫌去的人太多, 大部分水平又次，跟自己聊不到一块去，因此渐渐也就不去了。这两年他也听说了不少传闻，比如谁家的老总在酒会上收了个野模，某大佬跟谁谁谁谈成了什么合作，哪家公子勾引了富婆成了软饭男……八卦程度跟酒会规模成正比，又不正经又刺激。 陆渐行原本不想说这些，但是一想陈彩长的这么好看，心地又单纯又善良，今晚一去无疑羊入狼群，肯定不太安全。他到时候难免要应酬几个人，如果不能照顾到，陈彩自己也得提高警惕，有些戒备心。 他把听来的传闻一件件都跟陈彩讲了，不过因为是小道消息，所以都只用了某某公司孙总、某公司钱总这种话代替。 可是他低估了陈彩的小聪明，各行各业的大佬就那么几个，稍微有点关键信息的，陈彩在几个人里一对姓氏，立刻就知道是哪位了。 因此等俩人一到地方，吴老带着人出来迎接的时候，陈彩一抬头，见到了刚刚八卦故事里的各位主角，脸色立刻变的十分精彩，看向对方的时候各位脑门上简直自带了标签。 不过虽然心里清楚，但陈彩还是头一次见这么大的阵仗，心里多少发虚。他忍不住看向陆渐行。 陆渐行刚刚还在车上叽叽咕咕跟他八卦，这会儿一下车，立刻成了高冷的精英总裁，微笑着朝吴老点了点头，又将自己带的两瓶红酒递了过去。 吴老接过去一看，立刻笑了起来：“就知道你一来，我就有口福了。” 陆渐行笑笑：“上次听您提过，正好晚辈酒窖里还有两瓶，不敢私藏……”客套两句，又跟后面几位寒暄见礼。 他高谈雅步，举止从容，跟平时的样子判若两人。陈彩在后面瞧着心里暗暗称叹，倒是明白了为什么之前的杂志对他夸的那么真情实意，毕竟这架势还真挺能唬人的。 一行人转身往里去。 大厅内装饰的金碧辉煌，里面聚集的都是俊男美女，正三三两两地站一块，各自低声交谈。吴老带着人往里走，一路招呼过去，顿时引来不少注视的目光。 陈彩在人群里看到几张熟面孔，要么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明星，要么是去年跑组时遇到过的导演。那时候他找着门路给那导演送礼请吃饭，前后打了十几天的电话找各路关系也没约上。后来陈彩又豁出去去酒店堵门，结果被对方的保安给提着领子拎到一边去了。 陈彩：“……”过去太过屈辱，叫人不忍心回忆。 他收回目光，一边琢磨着等会儿怎么找个开场白跟人去套近乎，一边下意识的看看当时提溜他的壮汉保安在不在。眼珠子滴溜溜地满场转一圈，又看到其他行业的几个老大，都是出门跺跺脚浑身掉钱的角色。果然是有钱人只跟有钱人玩，陈彩看的眼花，心里正慨叹着，就感到自己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他诧异地回头，陆渐行也察觉到，也跟他一块往后看了眼。 一位穿着个性的帅哥在后面，gay里gay气的摆着小手打招呼：“嗨！彩彩！” 陈彩愣了下，忙转过身去：“dennis？” dennis就是上次给雪莹请的那个有名的造型师，蒋帅他哥哥，因为这行都是用英文名，陈彩便特意记了一下。 当时这位算是帮了大忙，后来虽然去酒店的造型团队里没有他，但是陈彩也十分感激，还买了份小礼物寄去了他的工作室。 俩人没想到能在这碰上，打过招呼，都很高兴。 陆渐行却不清楚其中缘由，一看这人长得不错，打扮的又特别张扬，立刻警惕起来，看向陈彩。 吴老示意他往里去，似乎有话要单独说。陆渐行二话不说把陈彩也拉上了，等走出几步，才低声问：“刚刚那个迪士尼是谁？” “……人家不叫迪士尼，是丹尼斯，”陈彩忙小声道，“上次雪莹走红毯，就是他借的衣服和珠宝，造型也是他们家帮的忙。” 陆渐行“哦”了一声，却道：“我怎么看着他有点眼熟呢。” 陈彩心头一跳，怕他想起蒋帅，忙掩饰道：“他经常上采访，可能你也会看到吧。” 陆渐行没再多想，点了点头。 俩人跟着吴老往里走，身后跟着吴老的儿子和另一位年轻人。 一直走到一处小会客厅的门口，吴老才解释道：“本来想着难得你来，我们老几个一块去楼上，找个清净的地方来次盲品的，结果上午翟总突然不舒服，去医院了。” 陆渐行微微有些惊讶：“是阳光文化的翟总吗？” “是啊，”吴老道，“年级轻轻的，突然就病了。他那边情况你也知道……本来我有个老战友有件事托付我，我想让翟总给解决一下的，现在他那边一病，只能找你了，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送我这个人情。” 他辈分大，威望高，没退之前也是个大人物，陆渐行当然不会直接拒绝，笑着问：“什么事情劳烦您这么客气？” “麻烦事，”吴老摇头道，“他这不孝顺的小儿子突然转性了，闹着想要当明星。小孩人是不错的，但是个性有些太张扬，老战友怕他吃亏，又怕他学坏，所以托熟人照顾照顾。” 天颐的作风一向比较正，尤其陆渐行这个人很得他好感，所以吴老便觉得能让陆渐行照顾一下最好不过。 这也不算难事，陆渐行点了点头，算是应下。 几人说话间已经推开了门，小会客厅的沙发上有个男孩子，背对着门口，整个人瘫在沙发里，长腿搭在了沙发背上。 吴老的神色十分无奈，敲了敲一旁的桌子，不轻不重地斥责道：“怎么这么不像样，快起来见客！” 陈彩先是看见了那人的后脑勺，觉得对方头顶的两个发旋儿有些眼熟，等走近了，男孩转过脸朝他们一看，几个人都愣了。 蒋帅最先反应过来，“腾”地一下坐起来，又惊又喜道：“哎，怎么是你啊陈哥？” 第66章 陈哥此时非常慌张, 并十分小心地看了旁边的陆渐行一眼。 陆渐行的脸已经黑了, 原本客气的笑僵在脸上，既不好发作质问, 也笑不出来, 只得站那盯着这俩人。 偏偏蒋帅还挺兴奋, 拍着自己的旁边的位置招呼：“陈哥陈哥，坐我这儿！” 陈彩哪儿敢, 趁着吴老招呼陆渐行的功夫, 忙偷偷给他使眼色摆手，让他不要声张。 几个人依次落座, 吴老在最上首, 笑眯眯地打量陈彩道：“原来小陈跟帅帅认识？” 陈彩一听他的称呼, 就知道这两家关系不一般，忙闭眼吹：“以前凑巧看过蒋帅的表演，觉得特别好，有才华又有灵气……所以多去了几次, 就这样认识了。” 他这马屁拍的好, 表情又真诚自然, 吴老顿时笑了起来，心里十分舒坦。就是陆渐行黑着脸，瞅了他一眼。 陈彩头大，怕他误会，又画蛇添足的加了句：“不过最近没联系了，上次见面还是几个月前。” 蒋帅也想这事呢, 隔着老远伸手拽他袖子，问：“你最近忙什么呢，一直也不联系我？” 以前陈彩也很少主动联系他，俩人的来往全靠他主动。这段时间蒋帅又有活动又要考试的，忙得很，一时也把这边给忘了。现在陈彩一提，他才不高兴起来。 “工作太忙，琐事儿比较多。”陈彩转移话题道，“你们考完试了吧？” “刚考完，我哥非带我出来。”蒋帅往陆渐行那看了看，诧异道：“你怎么跟他在一块？” 他上次见陆渐行就觉得跟这人不太对付，这会儿也有些故意找茬的意思，说话的时候斜着眼往那边瞧，神色十分不屑。 陈彩没等说话，一旁的吴老不乐意了，沉下脸说他：“怎么能这么说话！你爸教你的礼节呢？” 他也看出了这几个年轻人都认识，虽然心里偏向蒋帅，但也怕陆渐行没面子，仍是不轻不重地敲打了蒋帅几句。 蒋帅抿抿嘴没再说。 陈彩也不好随便插话，便在一旁安安静静坐着。只是心里多少有些腹诽，觉得老爷子也太护短了些。明面上是教育蒋帅，但话里话外又架着陆渐行，让后者不要介意。 第67节 果然，吴老圆了场，扭头就问陆渐行：“帅帅是性子太直了点，但是不是人还不错？” “嗯，”陆渐行点了点头，却突然道，“好是好，但是在我们公司不合适。” 大家都微微怔住，不明白这人为什么刚刚都点头答应了，这会儿又反悔。 “这话怎么说？”吴老倒是稳得住，神色没变，亲手给陆渐行倒了杯茶。 陆渐行一脸认真道：“蒋帅是做音乐的，天颐的影视剧还行，但音乐这方面实在没有经验，也没有独立的部门，恐怕给不了他什么帮助。” 他虽然本意是不想让这个蒋帅跟陈彩凑一块，但这会儿说的也都是实话。 吴老最初优先考虑阳光文化也是这一点，那边跟唱片公司合作多年，在包装服务歌手这方面经验丰富，以后不管是出专辑还是做活动，都更有经验一些。 陆渐行看他犹豫，在一旁瞎出主意，把蒋帅往别处推：“东视传媒不是也推歌手还是练习生的，那边怎么样？” “他们这个业务外包了。”吴老的大儿子在一边接茬道，“对接的另一家不太靠谱。” “那满天星呢？”满天星是一家新出的专门做练习生的工作，公司取这名野心也挺大，意思是“满天都是大巨星”。 吴老的大儿子却更看不上：“去年才成立的那个小作坊？”他摇摇头，十分不屑，“那个公司很不正规，到处拉人当练习生，小孩儿在那都苦的很，能出道的每个月领点钱住宿舍，出不了的天天睡大通铺。帅帅哪儿能去那。” 陆渐行：“……”这写人还真拿那小子当太子爷养。 不过既然这样，那也好办。 “我们公司也是这样，”陆渐行故意道，“现在没有这个业务，就是不唱歌，刚去公司可能也是睡大通铺。” 他话里话外就是不愿意，吴老不好太为难他，正要说话，一旁的蒋帅却理解歪了，突然兴奋地问：“是跟经纪人睡大通铺吗？” 陆渐行：“？？” “那我可以的！我不介意！”蒋帅眼睛亮晶晶，高兴道，“我跟陈哥住地下室都行！实在不行我倒贴钱都可以！” 陈彩：“……”这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他不敢回头去看陆渐行，赶紧转过脸拼命地挤眉弄眼，示意蒋帅不要多说话。 蒋帅诧异地看看他，又看了看后面虎视眈眈的陆渐行，怕给他惹麻烦，这才忍住没继续表态。 吴老也看出了些门道，眼神在他跟在陈彩身上溜了一圈，挥挥手道：“这事我得跟陆总商量，我看你俩关系还挺熟？难得来这一趟，一块出去玩玩吧！让你大哥带你们吃饭去。” 他说完，他那大儿子便跟蒋帅一块站了起来。 陈彩没动，扭头先去看陆渐行。 陆渐行知道这是还有别的事要谈，微微颔首，装模作样地叮嘱他：“一会儿你还要开车，在外面玩一玩，吃点东西，但记得别喝酒。” 陈彩这才站起来，顺从道：“好的，陆总。” 他说完跟另两人一块出去，后面的陆渐行却在琢磨怎么拒绝掉蒋帅这个人情。 谁想门一关上，旁边的吴老便咳了一声，立刻提起了别的。 “渐行，”吴老沉吟了一下，道，“你们公司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一些。” 陆渐行愣了愣，回头看他。 吴老这才指了指刚刚进门后一直没有出声的另一个人，介绍道：“这位是众银的孟总。” 陆渐行眉头一皱，看了那位孟总一眼。 那人看着三十出头，圆头圆脑，这会而见陆渐行看过来，立刻笑着起身，双手握了过去。 陆渐行却没抬手，侧过脸问吴老：“这是怎么个安排法？我有点搞不懂了。” 他说完抬手拿着茶杯慢悠悠地喝茶，那孟总在他眼前杵了一会儿，颇觉尴尬，只得讪讪地收回手，又坐了回去。 吴老朝那人摆摆手，笑呵呵道：“你知道我为什么看好你小子吗？你这人直爽，有远见。不像是渐远，那孩子心思太多，好弄些弯弯绕，你说我们这些老头子，都是坐地闻土的人了，哪有这么多时间看他们转圈子。” “是这样，你是觉得自己不用看了，所以专门来这一出让晚辈看吗，”陆渐行点头笑道：“今天我本想来品酒的，没想到被吴老教着做了回人。” 他平时说话一直很有分寸，对年长者尤其敬重，吴老跟他认识多年，交情不深不浅，但也是第一次听他这么说话。 吴老呵呵笑道：“没想到你这脾气还挺冲。我这也是受人之托，给你们个见面的机会。至于聊什么，成不成，我肯定是不参与的。” 他说完微微侧目，重新打量了陆渐行一回。 “那应该让渐远来才对，”陆渐行搭着腿，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继续道：“天颐说到底是他的，再不济下面也有王董，我就是一个傀儡皇帝，每年拿点分红买买车买买酒，公司的事情，找我说不着。” 那孟总被晾许久，这会儿忙接茬，道：“陆总话不要这么说，谁不知道您跟小陆总兄弟齐心呢。” 陆渐行“哦”了一声，似乎十分意外：“我以为外面的也都知道我被弃养过呢。众银也是大投资公司了，这么积极要合作，之前没做过调查？” 孟总笑呵呵道：“这个有所耳闻，我们做调查只是看了解公司的情况，各位董事的隐私还是要保护的。” 他见陆渐行软硬不吃，便干脆道，“况且今晚我们要谈的事情，跟小陆总关系也不大。陆总您手里的股份是自己的，要怎么做，也全是看您自己的想法，融资这事只要你点头了，小陆总也就答应了。” 陆渐行没说话，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这些年电影制作公司这么多，第一批的没剩几个了，至于后面的，哪一年不是一茬茬的起来，又一茬茬地倒下？现在做的好的，像是翟总的阳光文化、孙总的东视传媒、再远一点的彗星、翔泽……能留下来的都是资本支持。”孟总说道这笑了笑，“说实话，现在出去，网红见面都谈区块链，小公司凑一块都聊ipo，天颐在这方面可真是保守过头了。众银能看好天颐，也是有些情怀在里面，当年天颐是做出过不少好片子的。要不然外面的影视公司等着融资的一大把，我们大可考虑其他的。” “这句话在理，”陆渐行听他长篇大论说完，点了点头：“原话奉还给你们，你们大可考虑其他的。” 孟总：“……” “更何况天颐不是不想融资，只是不接受对赌。”陆渐行道，“如果众银真的有诚意合作的话，那倒是可以商讨，不过也是找渐远，我本人对这些东西不懂，也不掺和。” 他这边态度强硬，那人吃瘪，悻悻然离去。 等一推门，就见外面站着刚刚的那个陈助理。 陈彩刚刚就有留意这个人，他被人支出去，心里去不踏实，觉得里面的事情不简单。因此刚刚跟蒋帅装模作样地去下面溜了一圈后，趁对方去洗手间的功夫，又赶紧溜了回来，在门口支棱着耳朵。 这会儿这人出来了，里面只剩下了陆渐行和那位老先生，陈彩才稍微放下了心，又重新去了大厅。 蒋帅已经找了他一会儿，没想到他又回去了，在一边不满道：“这么久没见你还躲这么远？” 陈彩道：“没办法，我得回去看看我金主。” “你金主？”蒋帅道，“就那个陆渐行啊！脸那么臭，你怎么想不开给他当助理了？” 陈彩摇头：“我没给他当助理。” “那你怎么跟着他？” “……”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得抓紧时机解释一下，陈彩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我被他包养了。” “！！！”蒋帅瞪大眼，一脸被雷劈了表情。 陈彩觉得自己有一丢丢残忍，但是以后说不定会常碰面，他之前撒了那么大一个慌，这会儿只得让蒋帅配合一下。 “而且，”陈彩有些不好意思，对已经石化的蒋帅道：“你还成了我前任……” 蒋帅：“……” 陈彩得寸进尺，残忍道：“所以你就当帮个忙，回头跟他碰上的时候，别聊串了行不行？” 蒋帅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上次陆渐远要调查自己了，他算了算时间，就是那时候开始陈彩不再联系自己的。 “……那，”蒋帅一脸受伤地问，“我能问问，我这个前任是啥待遇吗？” 怎么就暗恋着暗恋着，突然成前任了？ 陈彩虽然平时脸皮厚，但对着纯情小男生还有些不好意思，从一旁拿过一杯酒，轻轻抿了两口，这才借酒壮胆，道：“就该干啥都干完了待遇。” 蒋帅：“……” 陈彩有些脸红，挠了挠鼻子，扭头看向别处。 后面的小会客厅仍旧没有开门，倒是侧边的餐台那，聚起几个人，说话声音有些大，似乎发生了争执。 陈彩离得远，垫脚一看，立刻认出了里面有那位大导演。他本来就爱凑热闹，这下立刻猜着是不是那导演遇到什么麻烦里，自己好过去表现表现。 蒋帅正要跟他说话，就见陈彩端着酒杯，迈着小碎步嗖嗖两下跑远了。 他愣了下，只得也跟着过去。 俩人凑近了，假装聊天经过，耳朵却都支棱着老长，在那几个人旁边站定，装模作样的品酒。 那导演正在发脾气，说话很不客气，冲对面的人道：“既然知道了你还过来逼逼什么？你以为你逼逼两句我就用你了？” 他对面是陈彩曾有过一面之缘的一位明星，姓罗，三十五六岁，演技不错，但是自从演过的电视剧火了之后就没动静了。 那明星此刻全没了架子，只低声下气道：“我不是想打扰您的。但是之前合同都要签了，怎么就能突然改了呢？您看我是真的没机会了吗？” 那导演不想再理会，转身就走。 明星近乎祈求道：“导演您能不能再考虑考虑，给我个工作机会。” 陈彩原本一直用余光留意，这下没忍住，扭头朝那边看了一眼。谁想那导演大概实在不耐烦，手中的杯子一扬，立刻泼了对方一脸酒。 周围人群发出一声轻呼，陈彩之前在电视上看到这种情节都觉得雷，觉得这种事有些幼稚，这会儿看到一个大导演干这事，顿时瞪大了眼。 那明星显然也没想到会这样，一时间怔在原地，再环视四周，见周围都是异样打探的目光，更觉屈辱至极。 陈彩有些看不下去，匆匆从旁边抽了餐巾纸，过去给人擦了擦。 对方怔住，张了张嘴要道谢。 陈彩怕他尴尬，笑了笑：“大侠，我们也算同道中人了。”他说完见对方不解，解释道：“我是天颐传媒的经纪人，不过之前还没到天颐的时候，被这位的保安撵过，跟狗撵包子似的，幸亏我这个包子跑的快。” 他说话一直眉眼带笑，那人心下感激，忙跟他握手，道：“叫我罗博就行。” 陈彩点点头，又给人介绍了一下蒋帅，他不知道蒋帅的来历和家世，就只介绍这是xx学校的学生。 蒋帅不满，纠正道：“我不光是学生啊，我还是你前任呢。” 陈彩没想到他这么快接受了新设定，刚要回头看他，就见蒋帅突然靠向自己，环住了自己的肩膀。 陈彩直觉有猫腻，往后面一看，果然，陆渐行那边谈完了，朝他俩走了过来。 陆渐行看着架势也愣了下，问：“你们在聊什么呢？” 陈彩刚要说话，就听旁边的蒋帅抢先道：“在聊破镜重圆呢。” 陆渐行：“！！” 陈彩：“……” “我知道，这段时间你给了彩彩很大的帮助，让他早日从失恋的阴影里走了出来，”蒋帅一脸诚恳地盯着陆渐行，自由发挥了起来，“但是在今天，我又重新认识到了自己的内心，我还是爱他的。所以陆总，你就成全我们吧！” 第67章 第68节 陆渐行虽然不喜欢蒋帅, 也吃醋, 这会儿却一点儿都没觉得受到威胁。 毕竟他可知道这位看着帅，实际是个早泄怪, 数个一二三就不行了, 数到五都是超常发挥。 陈彩就是太善良了, 当初跟这人在一块的时候假叫床，让他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他淡淡地瞥向陈彩, 果然后者脸色大变, 忙摆手撇清关系：“破了就破了，不要再圆了！” 蒋帅委屈道：“你忘了我们的感情了吗？” “这不都是过去式了吗, ”陈彩忍不住嘴角抽搐, 努力扮演渣男, 诚恳道：“总有新欢替旧爱，往事就不要再提了！” “往事不要再提”是后面人当年的经典台词，陈彩趁机侧开身子，给陆渐行介绍：“陆总, 这位是罗博罗先生。” 罗博没想到会遇到天颐的老总, 当即又有些诚惶诚恐起来, 先抬手在裤子上蹭了蹭，这才伸过去握手。 陆渐行对这人有印象，又看陈彩喜欢，便冲人笑了笑。至于对方衣物上的污渍，权当没看见。 几人站一块客套了几句，陆渐行回去还有事, 便带着陈彩先行离开。等到了车上，他才疑惑道：“那个罗博什么情况？” 陈彩便把今晚的见闻一五一十交代了一下。 陆渐行关注点偏了偏，问他：“你还被保安追过？” “香港导演，脾气大，架子也大，就这样，”陈彩不当回事，只是慨叹，“以前带成君的时候，碰上的香港那边的人都特别抱团，但是对我们态度就不好。本来这事没什么，但是今晚他拿酒泼人，就有些过分了。” 他自己感慨完，又想起陆渐行这边：“你跟吴老那边谈的怎么样？” “还行，”陆渐行道，“这些玩弄权术的人一直这样，离不开，靠不住。尤其是对于天颐这样的公司，想进的资本抢破头，谁都想多占一块肥肉。” 陈彩对于投资的事情不懂，但也知道公司要发展后面肯定越来越烧钱，尤其是大项目动辄几亿，铺设院线更是要命，因此他有些诧异：“别人都抢破头要融资上市，咱公司怎么还反着呢？” “也不算反着，只是现在不合适。现在这阵狂热过去之后，资本也会慢慢退潮，去年ipo的公司那么多，影视公司只有两家，大部分的融资都是对赌或者卖身。天颐现在没有的足够优质的项目，这时候加入不是好事。” 陆渐行说完，见陈彩星星眼地看着自己，不自觉流露出崇拜之情，心里享受起来，耐心给他解释道：“就众银的股权融资来说，他们拿出5个亿受让30%的股份，剩余的10%作为期权池给管理层，60%为天颐原股东所有。融资之后按照惯例还要成立新董事会甚至外聘新管理层。” 陆渐行说到这停顿了一下，看了陈彩一眼：“问题就在董事会上，因为原股东的股份已经被稀释了，渐远在其中的股份更少，所以到时候如果众银跟其他人联手，很可能把他开除出去。他们控制了董事会，以后就为所欲为了……比如故意看着公司资金链断裂，这样以超低价继续收购，又或者遇到其他人收购者，来回倒卖出去” 陈彩听的后背发凉，眼珠子都瞪圆了。 陆渐行又道：“对赌更好理解了，今年六一姐带着手下艺人拼命接戏接代言，已经不管剧本好坏了，注意就因为她们公司签了一份对赌协议，现在期限快到了，业绩还差很多。如果到时完不成，她要倒赔投资方两个亿……当然如果公司的管理层优秀，这些都可以考虑，但天颐现在四分五裂，内部还没调整好，项目也欠缺一些，现在匆匆参与，六一姐那边或许就是前车之鉴。” “原来这样，”陈彩啧啧出声：“这也太吓人了。” “这还没完。”陆渐行摇头道，“现在难办的是除了渐远不同意，其他人都在极力促成这件事——吴老的大儿子想做中介，插入进来促成这事，这样事成之后他可以拿佣金。所以一会儿我还得去找渐远，提醒他一下。” 陈彩知道事情重要，只是有些不放心：“你自己开车能行吗？” “能行，”陆渐行一直送他到楼下，拍了拍他的屁股：“好好休息。” 陈彩点头。 陆渐行又想起来，探出头严肃道：“不可以跟阳痿帅聊天。” 陈彩：“……” 陈彩晕乎乎地回去，脑子还在回想刚刚的那番话。不过这种事情他也干涉不了，顶多想办法多给公司挣点钱。 第二天陆渐行没有回来，陈彩自己起床上班，路上倒是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对方客气又小心地做完了自我介绍，陈彩这才听出来：“罗先生？” 罗博已经半年没有工作了，前阵子有熟人给他介绍了门路，他左右打点想办法，这才搭上了那位香港导演，结果合同都签了，临了又被人通知不用他了。 钱自然是没有的，在这一行吃了亏也不能去打官司，要不然以后圈里人知道你因为被换角色打官司，会忌讳。 陈彩跟他约在一处茶餐厅见面，碰头的时候，罗博穿了件灰色polo衫，有些忐忑地坐在靠窗的位置。周围的食客来回走动，也没人注意到他。 陈彩走过去笑着打招呼。罗博歉意道：“不好意思，你这么忙还约你出来。” 陈彩笑了笑：“也没有很忙，罗老师最近怎么样？” “受不起老师的称呼，你喊我老罗就行，”罗博赧然，但他也知道陈彩是开门见山，不跟他兜圈子，于是顿了顿，硬着头皮道，“最近是过的有点紧巴，姑娘上学了，老婆那边工资有数，现在每月还贷款都吃力……主要还是我太废物，挣不来钱。” 陈彩上午接到他的电话后，特意提前了解了一下他的情况，无奈周围人虽然都知道他，但是罗博平时不常应酬，人脉不足又没有公司举荐，所以别人知道的信息很少，看样应该是很久没正经拍戏了。 这人演技是很好，算起来还是王成君的师兄。 “我昨天看到陆总，没敢提，”罗博两手交握，不安的搓了搓，道：“我想问问，你们公司还要不要人？” 陈彩一愣，他以为对方约他出来是想让他帮忙介绍求个角色，没想到竟然是问这个。 “罗老师是有什么打算吗？”陈彩只得问，“以前你是没有签公司的是吧？” “以前没有，我拍戏早，那时候是学院老师介绍的。”罗博说开头，后面也豁出去了，叹了口气，“后来认识了几个导演，也有几位圈里的朋友，所以都是这么介绍。但是头两年行，现在不一样了，要么人家投资方有指定的，要么他们找选角公司，我越来越跟不上趟，岁数一大，就没人来找了。” 陈彩理解他的情况，按说他现在也可以自主签人，但是毕竟之前从来没有操作过，这会儿突然遇到一个，还真有点不知道怎么办。 “我们公司能不能签的话，我需要回去问问，把你的情况跟公司反映一下。”陈彩犹豫了一下，提醒道，“但是签约条件你是知道的，跟其他经纪公司一样，抽成如何还是看你签的年份和范围。当然签约越久，公司的资源肯定倾斜的要多一些。” 罗博来之前已经做好准备，也知道经纪公司抽成厉害。他狠狠心，点了点头：“抽成也行，只要有工作，我就愿意。” 陈彩心里有了数，招呼人喝酒吃菜，最后又另外额外打包了这家茶餐厅里有名的几样甜点，让罗博给小孩带回去尝尝。等后者千恩万谢地走远，陈彩犹豫半天，给vv姐打了电话。 平时陈彩工作得力，基本不会主动找过来，vv姐心里诧异，接起来一问，才明白过来。 陈彩如实道：“我之前没有过经验，不知道这样会不会莽撞了一点。这个需要再背景调查或者开会讨论吗？” vv笑道：“如果签新人的话是要谨慎一些的，但是罗博这人我也听说过，现在不过是过气了，人品和能力都不错。你如果想签，自己拿主意就好。只是有一点。”她说完顿了顿，在那边道，“公司看雪莹最近的成绩亮眼，所以打算给你指派一位年轻男艺人，后者经验不足，肯定需要你多关注一些。这个当口你去签罗博，会不会影响以后的新人计划？” 言外之意是如果会影响新人，罗博就不能签了。 陈彩心里却觉得纳闷，公司的年轻男艺人无非是禹一鸣那一波，现在都是孙权和杨雪她们带着，没自己什么事儿。以前也没听过什么新人计划，也不知道vv姐是试探还是真有这安排。 他倒是不怕活多。而且罗博岁数大了，定位跟年轻人不一样，也不怕资源起冲突，陈彩念头一转，干脆道：“保证不会耽误带新人的。” “那行，新人下周才会到公司报道。”vv姐道，“我周一有产检，到时候如果来得及就去公司，如果来不及，签约事宜就交给你了，这件事你务必办妥。” 陈彩这才知道还真有个新人。 他心里好奇，又有些兴奋，但是别处似乎没什么风声，好像这事还挺保密的。只得忍着，回公司先跟罗博通了气，又安排雪莹周末的杂志拍摄。 这次的杂志拍摄还是齐正去争取的。后者一直想给乔修争取杂志封面，这阵子因为“金玉夫妇”的热度高，他终于谈下来一个二线女刊的七夕特辑，只是需要雪莹和乔修共同出境。雪莹每周一要录综艺，其他时间也都有安排，最后几方一商量，把时间敲定在了周末。 陈彩挺长时间没回家了，原本打算这周五回去一趟，顺道带陆渐行回去玩玩，这下只得往后延了。不过这几天陆渐行一改往日懒散的模样，每日早出晚归，倒是叫他有些不习惯。 陆渐行最近的确有些忙，自己的公司里，陈导的电影已经进入的筹备期，他自己投拍的另一部小成本喜剧片也定了档，刘总那边积攒了厚厚一摞文件等他签字，这种时候，偏偏天颐还内忧外患。 陆老弟最近的确有些支撑不住了，东视传媒那边比他想象的还要狠，前几日《巨人之塔》一下档，媒体上便开始大肆报道“天颐错失票房分红” “xx竟是《巨人之塔》最大受益方”的推送消息。 因为东视马上还有另一部电影上映，这些吸引眼球的报道，除了大肆鼓吹《巨人之塔》之外，更是早早为新片造势宣传。 但是这样一来陆老弟就被坑惨了，公司里质疑声不断，又有人借题发挥，各种为难。这件事的代价是他手下的一位副总把事情扛了下来，把责任揽在了自己身上，主动提交了《检讨书》并引咎辞职。 陆渐行这几次去公司，十有八九，是听他恨恨念叨东视传媒的事情。这天中午一进办公室，果然，陆老弟神色郁郁地坐在沙发上。 陆渐行扭头看他：“怎么了？” “那钱估计只能打官司了，”陆老弟道，“我已经找了所有的关系，对方就是死扛到底，没有退步的意思。” 陆渐行看他憋屈得很，犹豫了一下，提醒道：“合同已经签了，拿回来的把握不大。” “是……” “但是他们抢过去的，未必吃的下。”陆渐行坐回自己的老板椅里，思索道，“他们接下来要上映的《代号a》才是重头戏，我们是不是也有一部电影跟他差不多上？” “是，”陆老弟一愣，“我们的是《神奇的兔子》。” 《代号a》是东视的大制作之一，原本想定国庆档的，又怕受到吕导片子的冲击，所以改成了这个月。前期宣传十分卖力，类型跟《巨人之塔》有些相似，属于科幻片。因为特效多，所以总投资据说三个亿。 而天颐的这个《神奇的兔子》则是真人版动画，投了差不多两千万。 陆渐行点了点头，随后笑道：“那这样，就让小兔子疯狂一把。” 陆老弟一怔，等明白了陆渐行的意图，忍不住难以置信地看了过去。 “宣发那边给些压力，费用还可以追加，这一点你比我在行，好好造势。”陆渐行道，“我们自己的影院排片，建议提到50%。翟总和孙总那边也沟通一下，如果谁能保证下面的院线，在前四天给《兔子》的排片不低于40%，且比《代号a》高，那我们再出让六个点的票房分成。” 陆老弟倒吸了一口凉气：“确定要这么打？” 虽然他知道《神奇的兔子》票房不会太低，但是以前从来没这么办过。 如果真能谈下这么高的排片，声势再造起来，那显然是要去吸干大盘的……对于《代号a》来说，前四天就够要命了。 “确定，”陆渐行点点头，低头喝了口咖啡，“这只是开始。这仗要么不打，要打，就来个你死我活。” 第68章 陈彩明显感觉到最近公司的气氛有点紧张, 宣传部的同事一个个忙到飞起, 原本公司晚上十一点多会拉闸关门，现在开始夜夜通宵亮灯, 保安24小时在岗, 很多同事干脆睡在了办公室。 正好他这边经常有事要忙, 干脆忙起来也不回家，在办公室凑合一下过夜。 vv姐说的那个新人周一没有来报道, 但是公司先给他升级了条件, 把位置从孙泉的办公区搬出来，换到了外面的位置上。 新工位靠窗, 半弧形的工位是之前的两倍大, 跟邻座之间有高大的绿植相隔, 位置私密，斜对面还能看到高层专用的会议室。 最近一段时间，陆渐行便频繁出现在那个会议室里。 这种感觉多少有些新奇，虽然陈彩知道陆渐行并非对于管理一无所知, 但是这位之前懒散了好几年, 如今突然勤快, 就叫人有些诧异，不知道他是因为陆老弟疲于应付所以仗义相助，还是有其他安排。 当然公司里内部普遍认为是后者，陈彩每天中午都很积极的去餐厅吃饭，一头扎到各位同事之间听取各路小道消息。以前听来的消息还会有不同意见，这次难得大家一致起来, 把陆渐行近来的异常行为，总结为“总裁的复仇”。 前因后果被吃瓜群众巧妙的串联起来，豪门恩怨经过层层渲染，说起来竟然有模有样。 为什么前几年陆渐行什么都不管？那是在麻痹敌人！ 为什么他要高调接受采访吹牛逼？那是在为以后翻身做铺垫！ 为什么陆渐行从来不搭理小鲜肉小明星？那是避免敌人派卧底！ 为什么不谈恋爱？那是怕自己有软肋！ 原来的陆渐行在被弃养的时候已经没了，如今的这位是隐忍、禁欲、充满了复仇火焰的白切黑——陆·钮钴禄·渐行。 至于现在为什么选择现在出手，很简单，因为时机已到，老陆家要亡了！ 陈彩在一边吃瓜吃的都要惊掉了，他自然不好纠正大家陆渐行其实一点儿都不禁欲，哪怕这段时间他时常有应酬，晚上回家多半是后半夜，但也没少提醒自己去他那。 对于这些邀请陈彩只能暂时拖延，雪莹终于迎来了事业的上升期，《二十分之一》的播出让她涨了不少粉，陈彩看势头差不多了，替她回绝了第二期的邀约。而是趁机安排了几次采访。 毕竟雪莹的本职工作是演员，陈彩知道的几位导演，都不喜欢用频繁上综艺的人，因为高曝光度会使观众对演员形成固有印象，再看电影或电视容易出戏。相对来说采访的方式相对温和一些，而且他们也可以趁机跟各家媒体搞好关系。 因此除了一次又一次地叮嘱雪莹面对采访者脾气要好，要给对方尊重之外，陈彩也做了不少功夫，比如尽量把采访地点安排在交通便利的地方，给对方流出充足的时间，并贴心的准备好矿泉水等物品。最让雪莹意外的一点，是陈彩提醒她做好应对各种问题的准备，因为他会尽量不看采访稿。 第69节 雪莹有些不理解：“现在不都是要看稿改稿的吗？万一他们问到敏感问题怎么办？” 陈彩对这个问题也认真考虑过，想了想，如实道：“媒体采访会有他们自己的需求和方向，这一点上，我们应该尽量尊重他们。现在流行的风气不一定值得你去效仿。当然我们这有的确会有风险，但我希望你能练好这项基本功。在非特殊时期，尽量配合他们。” 雪莹虽然害怕，但仍旧理解地点了点头。 陈彩越发觉得这姑娘性格好，笑了笑，又安慰道：“我给你整理了一份采访话术，上面有关于恋情、炒作等敏感话题的回复，还有常见的几种‘挖坑’方式。采访的时候我会尽量在你旁边陪着，避免你出现口误。” 他的话术是熬了几个通宵整理出来的，问题齐全，话术也多样，有的是幽默带过，四两拨千斤，有的则是大方得体地正面回应。雪莹看的认真，心里暗暗佩服，这样试着几次采访下来，虽然紧张到出汗，但难得没出什么纰漏。 这一点对于各方记者来说自然十分友好。 只是没想到有一位记者一时激动，回去后连夜写了篇长文。那天上午他刚采访了某位流量小生，结果被对方团队各种刁难，提纲被砍到只剩一条，时间被从三十分钟缩短到五分钟，结束采访之后又收到对方的润色以及排版要求……他忍了一肚子的火和委屈，觉得做媒体权利和尊严全无，结果就在当天下午，就在雪莹这边收到了完全不一样的招待。 长文一发顿时引起轩然大波，因为那位流量小生的名字没打码，正是尤加。 “尤加利”们觉得自家爱豆被污蔑，顿时炸了锅。战火波及到了雪莹这边，不少人猜测这是雪莹团队发出的通稿，是想踩了乔修踩尤加，捆绑上位。 陈彩这边却无暇顾及这些毫无依据的推测，这种事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雪莹是无辜躺枪，也没什么呼应的必要，他现在着急的是给雪莹和罗博选剧本。 雪莹的剧本好办，正好有部现代剧找她做女主，档期角色都比较合适，时间跨度也较大，如果她这次能好好表现，正好可以转型。只是罗博那边叫人有些犯愁。 外面没有剧本找，公司内部的资源被人一顿瓜分也凑不上，陈彩带着罗博去跑组，几次试镜明明成功，却又莫名被人顶替了下去。 罗博这才苦笑着跟陈彩交代：“我可能运气太背，要么就是命不太好。” 陈彩觉得这话蹊跷，惊异地问道：“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他以为罗博是屡次受挫有些萎靡不振了，还给对方打气：“这种情况挺多见的，你有作品有演技，肯定会有合适的角色。” 罗博摇摇头，叹气道：“你不知道，我这两年一直这样。去年的那个《我的国》《亲爱的大嫂》《汉代皇帝》主角我都试过，有的是朋友推荐，有的是老师和同学介绍，最后试镜也都通过了，但半道都被人顶了。今年春节挡的那部票房冠军，我也去试过戏，合同签了，定妆照也拍了，最后进组没两天，导演找我谈话，说不行，得换人……” 换人的借口一向都是他演技不好或者形象不合适，罗博性子温吞不会撕逼，也没有团队运作公关，什么冤屈只能吞下去。甚至有几次他都怀疑是不是真的是自己扶不起来，以至于被人换掉。 陈彩没想到还有这些，一方面惊讶他认识的人还挺多，另一方面也吃惊，圈里有那么熟人了，竟然也会过不下去，回头来找经纪公司给帮忙找工作。 他这才明白罗博为什么找天颐，大概是想着签约之后演天颐自己的剧，这样起码不会被踢了。 “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陈彩仍是想不通，“怎么这么巧，每次都被人顶？” 罗博皱着眉头，无奈道：“我也想过，但是想不出来。我不是爱惹事的人，这些年在外面也没跟人起过冲突，实在想不出来。” 既然这样，陈彩只能看怎么从公司的项目里给他争取个角色。 他打给vv姐，没等详细说明，就听后者高兴道：“我下午带新人去公司，你准备一下。” 陈彩都快忘记这位新人了，只得让罗博先暂时等着，去准备新人签约后的一堆材料。 谁想到下午vv姐带着人风风火火一到，陈彩一抬头就傻眼了。 vv姐把他喊进办公室，这才笑着介绍道：“这位是蒋帅。” 又对蒋帅说：“陈彩，你以后的经纪人。” 陈彩脸色纠结地看了对面俩人一眼，没有打招呼的意思。 vv姐略感诧异，再看新人一直瞧着陈彩满脸开心，顿时品出了一点味道，猜测道：“你俩这是……认识？” 陈彩现在后悔死没早点跟陆渐行坦白了，撒了一次谎，后面就得不停的圆。 他硬着头皮，按原来的设定解释道：“vv姐，这是我前任……” “……”vv显然有些诧异，“又是你前任？你前任不是许焕吗？” 陈彩老脸一红，蒋帅也在一旁瞎凑热闹，咋呼一声：“原来你还跟许焕有一腿？” 陈彩：“……” vv姐：“……” 这下情况不好办了，陈彩一想陆渐行那个醋缸，死活不同意带蒋帅。可是蒋帅非要黏着他，一边发誓公私分明，一边据理力争，说自己以后是要走爱豆路线的，跟女经纪人在一块粉丝会吃醋。 vv姐没想到自己成了夹心饼干，毕竟那天有人找她，说把蒋帅安排进来的时候，她可是无比激动的。毕竟这位帅小伙来头不小，如果不是对方透露，她都很难查的到。都说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蒋帅在家里也是小皇帝，从小到大都有求必应。 难得的是这人气质也好，vv姐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人天生是当明星的料。 这种人是绝对不能放手的，要不是自己怀孕了，甚至可以亲自带一下。 但是现在没有其他人选，孙泉保守，杨雪手里人多，而且那俩心思不定，vv姐也怕她们以后把人拐走，毕竟蒋帅家的那些人，随便提哪个名字都是大把的资源啊！ 现在不管陈彩愿不愿意，都得先将就着，大不了她回头再物色其他人选，要不然孙泉和杨雪一插手，后面肯定不会放人。 vv姐犹豫片刻，示意蒋帅在外面等着，转头对陈彩道：“感情是感情，工作是工作，我看你现在跟许焕的关系处理地就很好，这段时间你先带一下，等我找到合适的人选再接替你。” 陈彩没想到她会这么安排，一脸震惊道：“vv姐，这肯定会影响工作的！” “我相信你的能力，”vv姐挥挥手，看样不想多谈，转而问，“罗博是不是想要拿个角色？” 陈彩：“……” “你给公司解决了难题，公司自然也会考虑你的难处，”vv看他一眼，笑道，“罗博的事情我找电视剧部门沟通一下，哪怕加塞也给他留个位置，你看怎么样？” 陈彩愣了下，知道对方是在跟他谈条件。 他脑子里忍不住想起那天罗博低声下气的样子，再看眼前成竹在胸的vv，犹豫半天，只能叹了口气答应下来。 当天下午，罗博就得到了一部古装剧的角色。当然不是天颐自己的项目，而是这边参与投资的，许焕在那剧组演男二，杨雪一直想要给许焕涨片酬没跟剧组谈妥，这次vv姐亲自出面给剧组施压，愣把罗博塞了进去，片酬也不低。 陈彩心里失笑，左算右算还是vv姐精明，不过能解决罗博的难题也算了了他一桩心事。 因为剧组已经开机，罗博那边马不停蹄地回家，跟老婆孩子吃了顿晚饭，立刻收拾了行李赶红眼航班直奔剧组。 陈彩去送机，跟他告别的时候，竟然见这人眼角毛了泪花。 陈彩开玩笑道：“这是怎么了？还没进剧组就入戏了？” “不是，”罗博不好意思地笑笑，道，“我今年都要绝望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有转机。” 他说完拿手盖住脸笑了笑，陈彩注意到他胳膊上肌肉结实，手背粗糙，当年明明也是扮的奶油小生花花公子，现在却黑了瘦了，脸上沟壑明显，额间数道抬头纹，俨然被磋磨成了一条糙汉。 糙汉又乐观起来，高兴道：“我姑娘那天还说，学校里的同学都穿毛毛虫鞋，就她没有，所以别人不跟她玩。这下行了，等第一笔片酬到账了我先让老婆给她置办一套。” “那她一定会很高兴。”陈彩笑着应和，心里一时五味杂陈，又觉得这次的交易也不是没有意义。 “我过两天去探班，”陈彩道，“现在你还没有助理，我已经联系剧组，让他们代为招聘两个了。在那边有什么问题随时跟我联系，有任何麻烦先反馈给我，别自己冲上去解决，万一得罪人了不知道。” 罗博感激，又摆手：“助理不用了，我自己就忙得过来。” 陈彩摇头：“助理是公司出钱，帮你对接剧组，你只管着好好演戏就行。”说完又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 等罗博进了安检，陈彩开车往回走，下意识地又奔去公司，等开到楼下时，才发现今天公司竟然没人加班。 他的东西都落在了办公室里，这会儿大门处已经落了锁，保安亭里没有人，陈彩也不好意思给保安大哥打电话，犹豫了一下，干脆掉头回了小区。 钥匙在公司，这次他只能去找陆渐行，谁想楼上明明开着灯，他在下面按铃却没人响应。 给陆渐行打电话，那边也没有人接。 陈彩觉得奇怪，但是这些天连着忙活已经把人累够呛，他等了会儿渐渐失去耐心，转身要给bb打电话借宿，就听身后的对讲机里刺啦一声。 陈彩一愣，回头对着门禁喊了一声，那边却又没有声音了。 陆渐行刚刚从书房出来，看到楼下是陈彩的时候，脑子里嗡的一声，立刻傻了。 今天尤加那边又主动联系，意思是之前的事情想再谈谈，陆老弟兴高采烈地过去，没想到一见面就碰上了喝醉的尤加。后者嘟嘟囔囔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抱着他不撒手，陆老弟头疼得不行，等到陆渐行过去的时候，他的衬衫已经被扯烂了，正跟醉鬼尤加抢裤腰带。 虽然不知道之前是什么情况，但尤加毕竟是公众人物，酒店不敢开，其他地方也没得去，陆渐行提议送陆老弟家，后者死活不干，兄弟俩剪子包袱锤，最后陆渐行输了一局，只得把人给带回来。 当然他也没打算留下来照顾，刚刚去书房给尤加姑姑打电话，就是希望后者过来一趟。 没想到电话刚打完，就听到门铃响。陆渐行按下通话的时候一看视频，顿时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底板升了起来。 陈彩可是一看见尤加就炸的，现在这场景，自己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陆渐行不敢动了，屏住呼吸，看着屏幕上的人影。 陈彩起初是一脸诧异地盯着门禁上的摄像头，过了会儿大概反应了过来，开始近距离看，瞪大眼看，左盯一眼，右盯一眼，满屏的视野里只有他的那只大眼，像是要透过屏幕把这边看清楚一样。 他原本清秀的小脸被鱼眼效果放大后，顿时显得威力十足，格外凶悍。好在陈彩只盯了一小会就转身走了。 陆渐行拍着胸口松了一口气，悄悄按下了结束键，又去催促尤加姑姑快点过来。 谁想这次又是，电话刚打完，门铃就响了。 陆渐行：“！！” 楼下门禁有密码！陈彩刚刚按门铃是看他在不在家！ 果然，陈彩的声音幽幽地从门外传了进来，温柔无比：“开门吧，亲。” 第69章 陆渐行怀着必死的决心开了门。 毕竟一会儿尤加姑姑还要过来, 早晚也躲不过去。 门外的陈彩穿着衬衫西裤, 见他开门，把袖子撸了撸, 随后很违和地笑了一下。 陆渐行觉得这笑大有深意, 下意识地举起手, 在陈彩进门的同时，忙不迭的解释道：“你别生气, 今晚尤加打电话说想签约, 渐远就过去了，结果去了一看他已经醉了, 没地方去只能来这……刚刚我俩才进门, 啥都没干呢……” 他一着急, 说话就有些混乱，表达出来的意思怪怪的。 陆渐行心里懊恼，正要组织语言重新说，就听陈彩啧了声, 笑着回头看他：“着什么急呢？” 陆渐行：“……我没, 没着急。” “那就是了, ”陈彩笑嘻嘻道，“等我先瞅瞅呗！” 其实也没什么好瞅的，尤加就斜躺着客厅正中的沙发上，一条腿搭了下来。因为跟陆老弟撕扯过的缘故，这会儿衣服凌乱，腰腹那露出一截, 头发也乱糟糟的，浑身酒气冲天…… 陈彩凑过去，绕着人来回走了几圈，上上下下都看仔细了。这才重新绕回正面，搓了搓手，开始去摸尤加的腰：“啧啧，哎吆这小腰小胯的，手感真好。” 陆渐行：“！！！”这什么情况？ 陈彩的手法十分色情，轻一下重一下，摸一摸揉一揉，还时不时舔着嘴巴咽口水，陆渐行看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过去阻止他：“……你这是干什么？” “我就摸一摸啊，”陈彩抬头看他，眨眨眼，“这都不行的吗？” 陆渐行：“……” 他看看烂醉如泥的尤加，看看这边一脸无辜的陈彩……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这会儿不应该是捉奸生气的戏码吗？怎么这就摸上了？ 还是说尤加的吸引力太大？让陈彩已经模糊重点了？ 第70节 陈彩的手塞进了尤加的衣服里，开始不安分地往上游走。 陆渐行吓了一跳，忙一把抓住他手腕，劝说道：“他姑姑一会儿就来了。” “那就是了，”陈彩抱着尤加不撒手，“他姑姑马上到，时间不多了，我多摸几下怎么了？” “这样不好吧，”陆渐行心想你俩又不认识，现在这不是耍流氓吗，但是他又不敢这么说，只得隐晦道，“他是个外人……保持下距离啊。” “外人个球，”谁知道陈彩笑了笑，随后眉毛一拧，冷声问，“外人还能跑你家里来？” “……” “都是千年的老妖精了，现在装什么纯！”陈彩原形毕露，伸手把他推开，整个人跨坐在了尤加身上，拉着后者领子喊他起床，“别睡了姐妹！起来一起快活啊！双飞666，你值得拥有！” 尤加今晚醉的不轻，前经纪人的出走对他的影响并不小，原来的很多资源被人抢走，他的姑姑虽然能干，但是人脉毕竟少，性格又太强势，习惯了所有人都对他们点头哈腰的排场，所以这些日子得罪了不少人。 那个发文的记者只是这些人中的一个，虽然粉丝都去骂雪莹和陈彩，但是他知道那记者本来就不满了。可是这事他反应，他姑姑也不听，只不停地给他安排通告，尤加越来越觉得自己像是这些人手里的赚钱工具。 他憋了好几天，今天终于找借口跑了出来，跟男友偷偷见面诉苦，喝酒喝一半，话没说完，男友就跟他分手了。 陆渐远过去的时候，尤加已经醉狠了，拿他当成了负心的男友，抓着又打又拉，脖子上挠了好几道……直到刚刚陆渐行给他姑姑打电话，他才迷迷糊糊反应了过来。 脑子还没捋顺呢，就见眼前人头晃动，有人喊着他起来玩3p。 尤加：“！！！”他一个激灵，迷瞪着想睁开眼，无奈眼皮太沉。只得努力的伸出没力气的手，拉着自己衣服，想要护住贞操。 陆渐行也震惊了，伸手去抱陈彩，着急道：“你别瞎说，三什么p，你快给我下来！” “就不下去！”陈彩干脆趴尤加身上，扭头瞪着他，怒道，“许你们乱搞就不许我加入吗！一起玩耍呗，谁怕谁！老子器官也不是白长的！” “！！”陆渐行辩解道：“这事跟我没关系！是渐远非放我这的，这不是怕尤加这样被人拍到吗！” “拍不拍到干他屁事！怎么不把人拉他家里去？”陈彩不服气，又啧啧两声，“你弟真好，你弟真妙，你弟给你送人还得帮你打掩护炮！” “……”陆渐行被他一连串的词儿唬得一愣一愣的。 陈彩看他词穷，冷笑了一声：“继续啊，继续解释！要不你先想想台词也行，我先跟尤加p着……” 他说完抬手就开始解衣服，一手扒拉自己的一手去扒拉尤加的。 陆渐行哪敢真让他脱，过去拉也拉不开，扯也扯不下来，又解释了几遍看他不停，着急道：“骗你是孙子，不信你亲自问问渐远！” 他又着急又生气，转身去书房拿手机。 陈彩看他走远，想了想，又默默把衣服扣上了。 他心里有数，尤加这烂醉如泥的样子肯定不适合酒后乱性，陆渐行也从来不说谎，所以这事估计是真的。但是事情巧合也不代表他生气，怕去酒店不安全就不能把人扔车里吗……万一不小心发生意外怎么办？ 他心里憋着火，又一想，这事上陆渐远也脱不了干系，这人放着好好的老总不当，三番五次要给人拉皮条，也是欠调教。 他心里打定主意，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先从陆渐远开始，一个一个慢慢清算。 陈彩从尤加身上下来，拍了拍衣服，自己找了个位置，大马金刀地坐下顺气。 那边陆渐行很快把手机拿了出来，一直走到他身边，这才给陆老弟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开了免提，那边陆老弟上来却问：“怎么了，哥。这会儿不应该正忙活吗？” “忙活什么，”陆渐行被他吓了一跳，忙道：“陈彩在这呢，你快把今晚的事跟他解释一下。” “……”陆老弟一愣，知道事情不好，忙讪笑了一下，喊：“嫂子？” “喊我吗？”陈彩喝了口水，靠在沙发上对那边啧道，“你这一称呼，我都不适应了呢。” 陆老弟只得干笑。 陈彩问：“你忙不忙呀？” “不忙不忙，”陆老弟道，“有什么事你问我就行。” 陆渐行看俩人聊的挺顺利，陈彩的态度也正常了，终于松了口气。他折腾半天渴的不行，把手机给陈彩，自己去倒了杯水喝。 陈彩接过手机，继续跟陆老弟聊天：“其实吧，也没什么事，就怕你那不方便。” 陆老弟忙道：“没什么不方便，什么事你说。” “那我真说了啊，”陈彩道，“你没事过来一趟怎么样，我跟尤加都在呢，大家一起玩玩4p啊……” 陆老弟：“！！！” 陈彩道：“你不是喜欢刺激吗，自己搞了不过瘾还要拉着你哥，大家一切叠罗汉呗！趁夜狂欢好不好？” 陆渐行端着水出来，还以为这俩在聊天，等听清内容后一口水下去差点被呛死。 他把杯子往旁边一放赶紧过来抢电话。 “陈彩，”陆渐行指着他喊，“你再乱说话小心我收拾你！” 陈彩看他过来了，一手撑在尤加的肚子上从沙发上翻了过去，陆渐行正好追过来，就见尤加“嗷”一嗓子坐了起来，又软绵绵地躺了回去。 陆渐行：“……”吓死了。 他只得从沙发另一头绕，喊着陈彩站住。 “你别收拾我啊，你去收拾尤加！”陈彩不服气地回嘴，满屋子跟他绕，又对手机那头喊：“来啊老弟，一起快活啊！你不就盼着你哥性福美满吗，送人送了一次不够还得再来一次，过来看看啊，亲眼见过心里才踏实是不是！” “……”陆老弟一直以为陆渐行包养的经纪人是小奶狗，今天才发现自己估计错了，大错特错。 这哪儿是小奶狗啊！母老虎还差不多！ 他听到了陆渐行在那边气急败坏地，喊着陈彩不要乱说话。 陈彩怒道：“我没乱说！你弟这么关心你鸡把！天天电话问什么忙不忙活，过来看看呗！” 他说完冲着手机问，“是不是啊陆渐远，过来玩给你看，让你一次过个瘾好不好？” 陆老弟在这边缩着不敢吱声。 陈彩不依不饶，催促他：“怎么还不出声了呢？睡着了？” 陆老弟硬着头皮回：“我没，嫂子……” “你看！”陈彩啧啧出声，边转圈边喊，“嫂子都喊上了，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你竟然还有这种念头，那你倒是过来让你嫂子见见啊……” “不来了不来了！”陆老弟知道自己捅娄子了，忙认错，“我错了！我没那意思！” “你没错！错的是我！”陈彩眼见着陆渐行要抓到自己了，又嗖的一下奔进餐厅，跟他隔着餐桌大眼瞪小眼，同时冲着手机继续喊道： “怪你嫂子没早点看出你的意思，你不来我可以去啊，上门服务要不要？” “我没有！”陆老弟忙澄清，“绝对没有，我没那个心思！” “屁咧！你没意思的话能干出这么缺德的事儿？我跟你哥分了对你有什么好处？”陈彩跑得气喘吁吁，顿了顿，又故意损他，“你快正视你的内心吧！虽然你看上你哥的人是不伦之恋，但家风这样，不是你的错，谁知道这玩意儿还特么能遗传啊！” “……”陆老弟不敢吱声了。 他没想到陈彩连上一辈也敢骂。这可是当着他跟他大哥俩人的面。 陈彩骂完就后悔了，毕竟那事是陆渐行心里的一根刺，自己虽然生气，但是不应该拿过来发作骂人。 他有些心虚，怕戳到陆渐行的痛处，于是抬眼偷偷去瞧对面的人。 陆渐行正双手撑住餐桌上，因为背光，脸上的表情都隐在黑暗里。他似乎是无奈地问了句：“说完了？” “没，”陈彩嘴硬，“对方在享受我的娇喘呢！” 他刚说完，那边吓得把赶紧把电话挂了。 嘟嘟声响。 陆渐行仍在对面看着他，俩人沉默片刻，就听外面门铃响。 尤加的姑姑带着他那个小助理来了，俩人先是对陆渐行一通感谢，又放了下不少礼品。 陈彩在后面跟出来，那助理一看陈彩，正要高兴地打招呼，被尤加姑姑给拦一边去了。 她冲陆渐行笑道：“谢谢你啊陆总，这孩子太不让人省心了，就因为家里人说了他两句……” 陆渐行挥了挥手，示意她赶紧走，显然不想多听。 小助理拿围巾把尤加的脸缠了几圈，又给他戴上帽子，这才把人背了起来。 那边几人往外走，陈彩看了看，也悄悄地跟着后面，想跟人一块出去。 刚走到门口，就被陆渐行拉住了。 “你去哪儿？”陆渐行等那几人进了电梯，这才看向陈彩，“现在快十一点了。” 陈彩道：“回家啊，十一点正好回去睡觉。” “哦，”陆渐行点点头，却不松手，把人拉进来，关上门问，“刚刚摸的爽不爽？” “……问你自己啊，”陈彩看情形不对，往后躲了躲，争辩道，“那是你的前任，你摸的比我多多了。” “我没摸过，”陆渐行把他压到门板上，低声道，“我就跟他吃了几次饭，没干过别的。” 陈彩：“……” 啥玩意儿？ 陈彩没想到之前陆渐行说吃饭就真的只是吃饭，忍不住一脸震惊地抬头看。 陆渐行神色认真，看样不像是假的。 陈彩多少有些心虚，眼珠子滴溜转，又咬了咬唇。 陆渐行用大拇指按了按他的嘴唇，却又主动承诺到：“不过这次是我错了，对不起。我以后注意。” 第70章 第二天一早, 陆渐行仍是早早出门。等到楼下看见陈彩的车, 又想起点事，给后者打电话。 陈彩昨天虽然闹的凶, 但是心里也有数, 打了一棍子立刻喂甜枣, 到了床上就变得甜滋滋软绵绵，搂着陆渐行简直腻歪出水来, 当然这样做的后果是被人一直收拾到天亮。陆渐行起床离开的时候, 他那边刚开始做梦。 梦里的情景很诡异，陈彩的屁股上似乎长了几条大尾巴。他溜溜达达往前走, 尾巴一扫, 周围立刻寸草不生, 周围的小动物们被吓到东逃西窜，陈彩虽然不明白，但还挺享受。正嘚瑟着，就听旁边有下课铃响。 陈彩纳闷, 咋还响铃了呢, 这又不是上课。再停一会儿, 潜意识里忽然明白了过来，他迷迷糊糊地睁眼，果然床头上的手机亮着。 陆渐行耐心等了会儿，听着陈彩接起来了才问：“我今天让人来换一下密码门，你那边要不要一块换？这样以后钥匙如果落办公室了不耽误回家。” 陈彩想了想：“不好吧，我那边是租的, 房东又不知道，不好给人破坏。” 陆渐行这才想起来他好像还是跟王成君一块租的，只不过后者一直在剧组拍戏，房子只有陈彩住着而已。 “王成君是不是快回来了？”陆渐行问，“他进组挺长时间了。” 第71节 “当初签的合同是到九月份，”陈彩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一想还挺高兴，“对啊，我室友马上就回来了！” 说完又有些担心，“现在我不是成君的经纪人了，跟他住一块会不会不好？” “我也这么想的，”陆渐行趁机劝他，“你不如搬到我这啊，我们一块住。” 他说完高兴地等着回复，心里也觉得这样的安排简直再好不过，谁知道陈彩想也不想的拒绝了，斩钉截铁道：“那样太没有私人空间了，而且我工作也特殊，黑白颠倒跑来跑去的，影响你休息，还是不要了。” 陆渐行听他语气坚决，不好接着再劝，心里却有些失落。 经纪人的工作是忙了点，但是他又不介意，为什么跟王成君住一块就不怕影响对方休息呢？他忍不住瞎猜，一会儿觉得陈彩是贴心，对别人都不好只对自己好，心里甜滋滋的，一会儿又觉得陈彩是不够喜欢自己，不想跟自己长时间的待一块，立刻又酸了起来…… 陈彩倒是没想那么多，他不想住一块是真的，主要原因却是自己不喜欢住别人装修的房子，毕竟颜色搭配、空间布局都跟自己的喜好不一样。 之前跟王成君住一块，更多的是为了帮对方分摊房租，毕竟霍兵那人心术不正，陈彩怕王成君被人坑了。如今虽然房租已经交了，但自己单独住了这么久，现在搬出来也不亏。正好手里又有些余钱，陈彩便惦记着是自己买一套小房，还是租一个没装修的，顺着自己的心意来布置。 这么一想还挺兴奋，陈彩突然又精神起来，给做设计师的bb打电话。 bb跟他抱怨：“你能不能看看时间再打啊亲，现在六点哎，正晨勃的时候，我万一在被人搞，你电话一响容易坏事的好不好？” 陈彩哈哈大笑，说他：“一个电话就能萎的要他何用？赶出去！换下一个！” bb“嘁”了一声：“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现在别说萎了，只要能当1的我都恨不得给拖床上来，过过干瘾也行啊。” “不要脸，一大早发大水可还行？”陈彩啧道，“反正我又帮不了你。” “其实你气质蛮a的，那天还有人跟我要你的电话呢，我说你有对象他们都不在乎，后来我说你是纯0他们才散了。”bb叹气，又想了想，“不过你老公比你还a，这么一比你好危险。” 陈彩心想还用比吗，本来就危险。 他也没把昨天的事情往外说，只哼了一声，翘着腿骄傲道：“男人吗，这一生不是在挑战别人，就是在被别人挑战。危险不重要，输赢才重要。” bb毫无诚意的给他鼓掌，就要挂电话。 陈彩忙说正事：“我那边以后不能继续住了，你说我是买个小点的房子好，还是租一个大点的好？” “这能一样吗？你买了又不能立马住。” “找现房啊，二手的也行，我主要想折腾着自己布置。”陈彩道，“你平时不是接触这个多吗，有没有什么好的房源。” bb还真没有，他们公司都是做商场和餐厅的项目，不过他认识的人里有专门做家装的，或许可以帮忙问问。 “你有什么要求吗？”bb问，“买和租都是什么标准？” “租的话要长租，最少五年起，不要家具，”陈彩道，“买的话就要求小区好一点，交通便利的就行。”他想了想，说了个预算。 bb大惊：“我靠，这么有钱？是金主给的吗亲！” “没有，我自己攒的，”陈彩道，“当然我爸妈也给了点，他们怕我工作不靠谱，所以拨了点钱让我不行就吃利息。” bb：“……” “虽然金主也给钱，但是这钱能是随便收的吗？人格独立和经济独立是很重要滴，”陈彩又装模作样道，“要做就做不一样的寄几。” 他在这边绕着舌头吹大话，那边陆渐行却真心实意地也这么讲。 “陈彩是一个非常独立和自尊自爱的人，他跟你的那些莺莺燕燕不一样，”陆渐行坐在办公室里，语重心长地对陆老弟道，“我不想看到你误会他。” 兄弟俩早上在电梯遇到，陆老弟为了掩饰昨晚的尴尬，故意轻描淡写地说了两句，表示自己一点儿都不在意。谁知道陆渐行当了真，一进办公室就开始教育他。 他不好反驳，忙道：“那是我之前误会了，以后一定多了解一下。” “那倒不必，”陆渐行十分警惕，抬手拒绝，“还是保持距离的好，你知道这么回事就行。” 陆老弟：“……”怎么还被防备上了？ 莫非陈彩骂他“惦记嫂子”的事被大哥当了真？ 真因为陈彩搞的兄弟之间有了嫌隙就不好了……陆老弟有些后悔自己瞎凑热闹，先忙不迭地撇清自己：“那就不了解了，保持距离，互不打扰！”说完又强行解释，“本来我私人时间也挺忙的，那个谁最近一直挺殷勤的，天天约我。今晚儿还有个网红，说请我去她家做客。” 陆渐行难得对他的个人情况感兴趣，问了句：“那你定下来了吗？” “定什么啊，”陆老弟摆手，“就是一起快活而已，总不能约一晚上就结婚吧。这不等于主动套牢吗？” 陆渐行皱了皱眉，过了会儿，才欲言又止道：“其实，虽然感情这东西是自由的，但是自由跟乱搞不是一个意思，当然了，可能你的环境有点问题，我看可萌也有点这种倾向……但是有些观念后天纠正也来得及……” “……”陆老弟听着有些晕，忍不住问，“什么意思啊，哥？” “我就是觉得，”陆渐行咳了一下，神情疑惑又认真，问他，“你是不是在家里受到了不好的影响？” 陆老弟：“？？？” “毕竟二老的作风都有点乱，家风有点那个……”陆渐行顿了顿，隐晦道，“世上还是有真爱的。” 陆老弟真心实意地觉得世上没有真爱，他才不信有什么人是砸钱砸不下来的。如果有，那也一定是砸的不够多。不过大哥这口气跟那个经纪人的出奇的一致，也不知道是被人洗脑了，还是本来就这么想。 哥俩聊这个就有点话不投机了，陆老弟认怂，赶紧转移话题：“那个回头再聊，倒是明天《兔子》就上映了，也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这段时间天颐的宣传部忙了个底朝天，因为《神奇的兔子》的预估的票房并不多，所以之前的宣传投入有限，最近接到死命令，这才大张旗鼓忙了起来。 好在这个是真人动画，讲某科学家被坏人秘密囚禁后，他培养的一队特工小兔子全身武装去执行任务并营救主人的故事，虽然故事看着老套，但是情节紧凑刺激，又有不少打斗场景，十分适合家庭观看。 当然也有一点不好——因为制作费用不多，所以画面看着不够精美，点映期间的评分主要也是被这一项给拉了下去。 不过《代号a》也没在这方面讨到便宜，东视传媒投资之初便对外打出了全cg的旗号，后期宣传也一直是在这方面划重点，以至于观众对它的期待值很高。但就点映的情况来看，之前的宣传却有些吹大了。 陆渐行上次在吴老那边倒是了解到了一点内情——东视传媒今年的财务报表不太好看，虽然这一年才过去一半，但下半年他们能收账的项目不多，所以现在有些狗急跳墙。《代号a》的投资不小，按照原计划要明后年才上，他们为了填补今年的空缺多报业绩，愣是逼着制作方定档在了今年。之前的大小合同，也跟这事有关。 但是档期一提前，制作团队的时间被砍掉大半，为了保证影片完整性，最直接的便是牺牲掉画面质量。 《神奇的兔子》画面不够精美，但是本来宣传就没在这方面用力，只突出家庭动画，所以评价都很中肯。但《代号a》拿这个做噱头，却有些货不对板之嫌，点映之后网上吐槽声一片。 东视传媒忙着各种公关宣传的时候，陆渐行便趁机谈下了最主要的几家院线合作，天颐让利6%-8%，作为保证《神奇的兔子》排片的补偿。除此之外天颐还联系票务平台推出低价电子票。 公司的所有宣传策略也是一分为二，一二线城市和三四线侧重点不同，后者更突出“喜剧”“搞笑”这些标签。 这些宣传手法东视传媒不是不懂，但他们前期投资已经太多，这会儿不敢继续让利。当然更主要的，是没人想到天颐会突然来这一手，等他们意识到对方要玩田忌赛马，拿只低投资的兔子挤占排片跟他们拼命时，已经来不及了。 周五《神奇的兔子》和《代号a》同时上映。陆老弟在办公室紧张得不行，频频问大哥：“这次我们砸的有点狠了，不会亏太惨吧！我还真有点怕。” “没什么好怕的，”陆渐行看了下手机上的信息，笃定道，“我们只要回本就是赚。” 第71章 作者有话要说：　　因有大大反映有《疯狂的兔子》这部电影（而且十分恐怖），所以渣作者把片名改成了《神奇的兔子》 这个道理陆老弟也懂, 但是《神奇的兔子》能否回本还真的不太好说。因为公司在宣传上的费用已经超过了制作成本不少, 除此之外为了挤占排片，给院线的抽成并不是按低价票算, 而是按照原价算。 这样一来原本六千万就能回本的电影, 这下的票房压力一下就提高到了两个多亿。 暑假电影大盘本来就有些低迷, 之前点映场数不多，票房也没多少, 陆渐远这天坐立难安, 又怕陆渐行笑话，干脆去了会议室, 一直拿着手机刷。 然而让人意外的是, 《神奇的兔子》上座率竟然最高。 他自己都觉得惊讶, 再看实时票房呼呼的涨，心里又吃惊又紧张，一刻不停的刷新看新数据。 陈彩这天也在公司，其他人都在关心兔子的首日票房, 他则忙着跟电话那头的蒋帅扯皮。 蒋帅昨天来过之后没有签合同, 今天也不知道去哪儿游荡了。vv姐打电话给陈彩示意他早点把事情落实, 陈彩趁着没人注意，拨通电话之后却换了一套说辞。 他先是苦口婆心地劝说蒋帅不要入行，讲这一行多辛苦多劳累，蒋帅自然不听，陈彩又劝他，不要进自己公司, 实在不行也别找自己当经纪人，毕竟自己现在还嫩得很，没什么资源。 蒋帅却完全不当回事：“什么资源啊，你没有我有，我给你介绍呗！” 陈彩哭笑不得：“那到底是谁给谁当经纪人？你有资源自己玩不是挺好的吗？” 蒋帅一本正经道：“我有资源但是没团队啊，一手好牌打烂了怎么办？” 陈彩：“……” “而且圈里乱七八糟的事情那么多，总不能什么都是我出面吧，有些事情得有人替我，是不是？” “你倒是挺自觉，”陈彩无语道，“还没出名呢，就给自己规划上背锅人员了。” 蒋帅在那头忍不住地笑，纠正他：“不用你背锅，让别人去背。回头给你派俩小跟班就是了。” “……认真点啊，”陈彩服气了，正经问他，“你之前不是不想进娱乐圈的吗？那么多人挖你你都给骂走了，怎么突然又改性了？” 陈彩记得之前蒋帅不止一次说过娱乐圈太乱，没几个省油的灯，所以以后离远点。那时候别人挖他他拒绝，对方不死心，他还开骂，所以陈彩一直想不通他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谁知道蒋帅似乎不想解释，哼道：“此一时彼一时。再说了跟着别人不放心，跟着你肯定没问题啊，你又不会坑我。” 陈彩听着问不出什么话来，只得叮嘱了两句随后便挂断了。 他拿这人没办法，vv姐现在又明显拿着蒋帅当肥肉，宁愿搁在他这哄着也不想让杨雪和孙泉接触。陈彩头疼得不行，杨雪那边却早就有些心动。 这天中午吃饭，她难得也去了公司餐厅，远远瞧见陈彩的位置，随便买了东西便端着餐盘找过去了。 陈彩抬头见是她，笑着打了个招呼。 杨雪在对面坐下，这才打听道：“听说公司来了个新人，挺不错的，vv姐分到你那了？” 她现在跟孙泉轮值做代理副总，虽然前面挂着代理，又是你做初一我做十五的局面，但俩人都还挺享受。 陈彩也不隐瞒，点了点头道：“昨天来过一趟，是挺帅的，杨总没碰上可惜了。” “也不着急，”杨雪笑道，“以后在公司见面的机会多，总会碰上的。倒是你，才签了罗博没几天，就要接手个才入行的新人，什么局面都没打开，跟奶个孩子差不多，这样你能忙得过来？” 她说完见陈彩低头拨着米饭不说话，便继续道：“我倒是有个想法，但是又考虑到我跟你毕竟是同事，虽然有些话是出于好心提醒，但也容易让人多想。万一误会了就没意思了。” 陈彩猜出她的来意，笑道：“这话说的，杨总你现在也是我的领导，工作上的指点我求之不得，哪能去胡思乱想呢。” 杨雪点头：“我也是痛快人，你这么说了，那就不顾虑其他的了。这个新人我听说有些来头，跟你也认识，但是说实话，这种情况下你肯定压不住他。” 她说完顿了顿，见陈彩没有任何不满，这才笑一笑，继续道：“我们做经纪人的，说白了就是提供专业服务，你的眼光一定要比他长远很多，才能给他做规划，画蓝图，定制发展路线。但新人大多服从性低，太过于注重自我感受，我要喝饮料，我要休息，我为什么不能干这个为什么不能说那个……他不懂规矩，你得给他立。这个前期的磨合是很浪费时间的。而这一点，对于你来说很难做。” 陈彩并不怕这个，但是也着实不想接手这事，忙道：“那杨姐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他说完顿了顿，先表明态度，“说实话，这事我拒绝来着，但是人微言轻，没人在乎。要是杨姐有什么想法和安排再好不过了，这可是帮了我大忙。” 杨雪诧异：“你自己也不想带新人？” “我哪有那精力啊，”陈彩道，“罗博的事情就够让我操心了，到处试镜被人顶，这次虽然去了剧组，但我也提心吊胆的，生怕突然收到电话说不要他了。” 他不过是随口找来当借口，没想套话，谁想杨雪略一思索，摇头道：“这次应该不会，剧组跟韩导圈子的人不认识。而且有许焕在，俩人打包进去的，不至于。” 陈彩随口应了一声，又突然反应过来，猛地睁眼抬头看她。 杨雪低头，假意夹菜吃饭，却是用很低的声音提醒道：“罗博第一部 片子就是韩的，后来俩人翻脸了。” 韩导是早期电视圈里的老大，他拍的电视没有不火的，几乎捧谁谁红。这人也有才分，当导演干编剧做配音，样样拔尖儿。陈彩上学那会儿看过这人喜欢男人的料，但是觉得胡扯，因为这人又老又丑，他老婆却是当年四美之一。后来那些帖子都没了，这些事情也就没人传了。 “罗博当年运气好，刚跟他翻了脸，他那边就出了事，所以罗博还火了两年。后来韩卷土重来，虽然表面上风轻云淡地看破红尘样，但背地里没少耍阴招。” 第72节 “现在都过去多少年了？”陈彩吃惊道，“至于恨这么多年吗？” “你以为呢，那人心思狠着呢，遭他封杀的人可不是一个两个。不过说到底这些都是没背景没靠山的，而且姓韩的影响力不一般，他们那帮人自成一圈，抱团的很，他老了圈子可不老。不少削尖脑袋想挤进去的想讨好他还能做什么？”杨雪说完叹了口气，摇头叹道，“这一行，就这样，拜高踩低，这人呐，失什么都别失势。” 她还有事做，打了个招呼转身离开。陈彩看她的饭菜几乎没动，心里感慨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好奇杨雪会怎么做。 他下午回到公司还特意往杨雪那边看了一眼，那边办公室里没人，应该是中午就出去了。 陈彩暂时歇了口气，在自己的办公室上查关于那位韩导的资料，正忙着，就见不远处有队人匆匆朝着高层专用的会议室走了过去，陆老弟在最前面，后面跟着几位副总，大家的神情喜怒各半，看着十分古怪。 陈彩前后瞧了几眼没看见陆渐行，又听后面有人叽叽咕咕似乎在低声议论什么，也不嫌麻烦，端起杯子假装路过，走两步就扎人堆里了。 那几个人却全不防范，甚至看见他还热情招呼道：“快看快看！兔子要爆了！” 陈彩心想什么玩意儿？凑过去一瞧，才发现这几个人是在看票务平台的实时票房。上面排在第一的正是《神奇的兔子》。 “陈哥你看，”同事激动地直跺脚，“兔子估计今天要破亿了！” 陈彩大吃一惊，虽然他知道宣传部的同事最近为了这个片子忙地昏天暗地的，但是总体来说这个宣传得有点晚了，之前一直消无声息的。 他在这边震惊之余，心里也跟同事一样高兴地不得了，忙去工作群里跟宣传部发行部的同事道喜。 只是外面一片欢腾，数米之外的会议室里气氛却有些不对。 天颐的宣传部跟发行部由于历史问题向来不对付，要么是互相推诿，要么就是争着抢功。陆渐远不想事情一开始就有人搞内斗，不得不安抚一番，这边的火药刚下去，一旁的小王董却又狠狠叹了口气。 陆渐远皱眉看过去，就听他惋惜道：“我知道陆总你年轻气盛，平时有些决定啊，提拔几个人啊，非要防着我们几位副总，按说大家同一公司，理应团结互助，当你防备着我们，我们也没说什么。但是这次，是不是过了点？” 他一说话，其他人都噤了声，暗暗打量他跟陆渐远的神色。 陆渐远冷笑着问：“王总这是什么意思？您又对哪里不满意了？” 王董没回他，先回头朝其他几人看了眼，摇头耸肩，又摊了下手，一脸无奈状。等做够样子，这才慢吞吞道：“不满意的地方太多了……就说这次的票补，还是头一次听说票补比制作成本还高的，这什么概念？我们天颐一年净利润才多少？还有出让的抽成点，今天这电影要破亿了，公司一天就要白白给出小千万。” “这一点我也赞同王总的说法，”一旁有人附和道，“之前电影的宣发费用才几百万，按照现在的势头看，完全第一天就可以回本，之后便是纯盈利了。现在倒好，钱都被别人分了去，补给了平台补给了影院，我们最后是赔本赚吆喝啊！” 陆渐远想过会有这一茬，但没想到他们会如此强词夺理，几乎气到手发抖：“那按王董的意思，宣发费用几百万，就能有今天42%的排片？？你们他妈的做梦呢！” 王董却笑呵呵道：“即便没有40%，那首日30%的排片总能有的吧，首日六千万票房，我们也可以接受啊。六千万差不多也能回本的呀！” 他说完之后看向旁边，下面几人顿时交头接耳地议论了起来。 陆渐远心里恼火，余光瞥见外面有人影晃动，扭头一看，就见会议室的门被人轻轻推开。陆渐行穿着一件风衣，手里拿了几份文件，匆匆走了进来。 议论中的几人都有些意外，神色各异地朝门口看了过去。 陆渐行却对于这些视线的聚焦毫不在意，他先是把一叠纸放下，随后冲宣传部的副总道：“东视传媒发了声明，怒斥我们不正当竞争，你去处理一下。” 这事要紧，那副总连忙起身，正要离开，又忽然被人叫住。 “既然是开会，怎么没人做会议记录？”陆渐行环视一周，随后轻轻叩了下桌子，外面很快进来一个人，是秘书办公室的。 对方似乎早就做好了准备，进来之后找到自己的位置，立即开启了工作模式。 陆渐行先对那副总道：“你晚几分钟下去，一会儿签完字再走。”说完又问，“刚刚大家讲到哪里了？现在谁来复述一下。” 旁边有人揣度着形势，立刻把刚刚几位的发言一五一十地背了出来。陆渐行对那人稍稍留意，听到最后，却笑了起来。 “以前不知道王总这么厉害，不过公司事务不是儿戏，市场也不会跟着个人意愿走。如果不是这次改变了营销策略，《神奇的兔子》票房到底怎么样谁也说不好。今天首日能取得这么好的成绩，我们应该先对这次的决策者以及执行者，表示感谢。”他说完一顿，又笑了笑，对王总道，“不过对于王总的质疑和遗憾，我们也应该给予足够的重视。” 他平时很少出头，开会也是寡言少语，多半都是陆渐远自己发挥。王董听他这话，猜着这人是来打圆场的，忍不住哈哈哈大笑起来，随后鄙夷道：“说的轻巧，要怎么重视？” “王董这一年一直在极力促成天颐和众银的对赌，看样也很热衷这一行，”陆渐行把手中的资料按住，轻轻往前一推，笑道，“那不如就按照您刚才说的，我们内部对赌一个。按照王董的逻辑，兔子投资两千万，五百万宣发，首日肯定能有六千万票房。那我们国庆档的《迷航》投资了1.2亿，是不是宣发只需要三千万，首日就能有3.6亿票房？” 王董一怔，顿时有些接不下去了。 陆渐行笑笑，继续道：“那现在我们就以这个为赌约，王董只要能做到拿三千万的宣发费用，拿下首日3.6亿票房，那我向你转让我手中10%的股份。反之，如果王董做不到，那你需要向我转让10%的股份。王董，这个提议如何？” 此言一出，会议室里顿时静了下来。 陆渐远也大吃一惊，心里叫好的同时，忍不住频频向陆渐行看过去，佩服他的胆气。 其他人眼珠乱转，既意外这位甩手掌柜今天是不是吃了药，又觉得当前的场景实在是热闹。 大家默默看向王董，等着他的回应。 “公司的事情，岂是可以拿着一纸赌约随便糊弄的！”王董心里暗恨，却不敢应下，只冠冕堂皇道，“陆总你也太拿公司事务当儿戏了吧！” “那这话必须原话奉还给你，没有渐远的决断和宣发部门各同事的努力，哪里来的高票房？王董随便嘴皮一掀定了个规矩拿来质问别人，我反过来问你你却又不认。” 陆渐行把那几页合同又收了回来，随后冷笑道，“那简单，就今天这事，王董要么接受对赌，要么在公司内网上，就自己无理取闹扰乱公司秩序一事公开道歉。” 他说完又看了其他几人一眼：“我并不要求诸位能做到团结友爱，但如果谁想刀子朝内，拖后腿，那恐怕不行。” 陆老弟在一旁坐着，忍不住去瞧众人的表情，有几个神色十分不自然，看样果真被唬住了，只讪讪点头，并不敢吱声。那王董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老脸涨红，也没了动静。 他心里终于痛快出了一口气，高兴之余又好奇那份对赌协议。 合同一直在陆渐行手下压着，大概一时激动，都是反面朝上。陆老弟悄悄抽过来一份，看了一眼，顿时傻眼了。 上面的白纸黑字，哪里是什么对赌协议，明明只有大大的一排——《房屋租赁合同》 第72章 王董既没有答应这次的赌约, 但是也没有公开道歉。 他托了王琦导演做中间人, 找陆渐行说和，意思是有些事情点到为止就可, 不要做的太过分, 于公, 他是公司创始人，于私, 当年陆渐行能进公司当上这个总裁, 他也助力不少。 话到最后，王琦导演叹了口气, 无奈道：“这些事情我也不懂, 但王董非让我这么打电话……”言外之意, 他也很难做人。 陆渐行却很给面子，先是痛快答应下来，又问他现在剧组拍摄情况，有没有遇到难题, 需不需要他做什么。 王导听他说话依旧跟之前一样和和气气, 这才放心下来, 笑道：“有些困难，但是我们能克服。” 陆渐行“哦”了一声，突然问：“王成君是不是快要杀青了？” “后天，”王导并不知道王成君现在的合约情况，笑呵呵道，“陆总也认识他？他就差最后一场戏了。这孩子挺不错, 是个好苗子。” “好苗子啊，那你好好培养一下怎么样。”陆渐行道，“杀青这事不用着急。” 王导一愣，没太明白什么意思。 陆渐行看他迷糊，干脆点明：“我看下周杀青就合适，周三周五都不错，是黄道吉日，诸事大吉。” 王导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种要求，忍不住提醒道：“但是合同是到这周末的，多一天要多付一天的违约金。” 陆渐行道：“这个没事，他不会要的。” 陆渐行说不会要王导还不太信，等挂了电话，收到了王成君经纪人的电话后才算踏实。那边的意思是王成君自己想要在剧组多呆几天磨练演技，争取在最后一场大戏里有个好的表现，希望导演好好照顾。 话说的挺漂亮，流程走的也严谨，从邮箱里发了补充协议过来。 陈彩原本对这些毫不知情，只接到了王成君的电话说他的戏被安排到下周了。导演的意思是最后一场重头戏，需要他好好表现，所以给他几天时间琢磨琢磨。 王成君傻呵呵道：“正好我这几天歇歇，胳膊和后背都晒伤了，一直没敢请假呢。” 陈彩一愣：“我给你签的合同上有假期啊，是剧组不给？” “不是，我不好意思，”王成君嘿嘿笑道，“我们在军区拍，看看人家真当兵的再看看我们……差距大的都觉得丢人，哪还好意思为这点小事请假。” 陈彩一想也觉得好笑，叮嘱他：“那违约了记得要违约金。” 王成君啊了一声，这才交代：“公司说不要了。还让我感谢导演的栽培。” 陈彩：“？？？”这什么鬼？ “但是你这晚了半个月吧，哪能说不要就不要？”陈彩难以置信道，“讨好导演也不能这么做。真为了赚人情，应该让你经纪人先去撕他，然后你再站出来，说为了角色愿意牺牲……现在别人没吱声呢你就这样，等于自降身价好不好？” 他一时着急，说完却又觉得不合适，毕竟王成君不是自己的艺人，自己这么指手画脚不太好。 陈彩刚要再往回圆一下场，那边的王成君难得机灵一回，立马道：“对啊对啊，陈哥要不你回来吧！你看你不在我都受欺负。” 陈彩：“……” 王成君：“王导跟我约了下部戏了，公司应该会给我点面子。到时候我跟他们好好说说，让你回来继续带我，咱一块吃一块住一块去公司，多好啊。” “……不用了，”陈彩被他声音腻歪地起鸡皮疙瘩，无语道，“你老老实实的吧，你经纪人挺好的，是我刚刚想多了。” “你没想多，”王成君现学现用：“我这次就是吃亏了！吃老亏了。” “那就吃点吧，”陈彩毫无原则地立刻改口，安抚道：“吃亏是福。” 王成君很委屈，他实在太喜欢跟着陈彩后面了，又聊得来又有安全感，当初自己小透明的时候陈彩就跟老母鸡似的护着自己，现在好不容易眼看着要熬出头，王导也夸他，制作人也喜欢他，他还想着赶紧混出名堂也给陈彩长长脸，却突然没了机会。 想报个恩也太难了。王成君叹了口气，又想，这段时间在剧组里几乎与世隔绝，也不知道之前到底是什么情况。等到杀青之后天天跟陈哥住一块，一定要多培养感情，努力争取争取。 他在这边打定主意，又高兴起来，开始每天数着日子等杀青。 —— 《神奇的兔子》第一天票房1.2亿，几乎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东视传媒的欧阳导演在当天下午发表声明，斥责天颐不正当竞争，恶意挤占排片。等一番痛斥之后，这位导演又道，《代号a》是他的心血之作，公司的巨额投资也是为了推动整个电影事业的发展。如今遭到资本层面的恶意竞争，实在令所有电影人失望。 导演发完，东视传媒的官微转发。随后，立刻有同期上映的另两部扑街电影跟着起舞，暗示天颐传媒跟几大院线在幕后有不可言说的合作关系，旨在打击同期电影，撬动前几日的票房。如今不仅是《代号a》，他们也是受害者。 这番言论拼三接四起来，信息量巨大，正好周五临近放假，这事一闹，网上立刻掀起了轩然大波。 事情发酵起来很快，除了爱看热闹的网友，还有开始疯狂抹黑的水军从中搅局。这部分水军一部分在网上引导话题散布各种传闻，另一部分则集中于各大平台和网站开始给《神奇的兔子》刷一分差评。 天颐的公关虽然早早开始行动，但是对方在请水军上显然下了狠功夫，又联合了不少明星站街宣传，这边的反击收效甚微。等到要下班的时候，《神奇的兔子》评分也开始持续下跌。 陈彩原本不太关心票房的事情，这下也觉得东视传媒的人做得有些过分。他正琢磨着要不要把自己认识的公关公司介绍给陆渐行，不行再黑回去，就听宣传部的allen喊他帮忙。 allen道：“陆总要接受专访，现在记者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接待室那边同事还没布置完，陈哥能跟我一块去帮忙吗？” 陈彩：“？！”专访？ 他痛快答应，跑下楼后先跟人确认：“是哪个陆总？” “大陆总啊，咱公司门面。”allen看他不了解情况，笑道，“说起来陆总有一年没接受采访了，前两天我们头儿还说得想联系一下《财经》，看能不能赶上十月刊，给陆总出个专访。没想到好事没来，这种事先冒出来了。” 陈彩都快忘了陆渐行是个杂志狂魔了，年年接采访上刊物，比手底下的艺人都勤。 不过这次也属于危机公关吧，这么贸然就接也不知道行不行。 他心里担心，问allen：“现在准备什么？是不是要准备发言稿？” “不是，”allen拿着块泡沫板他一块往接待室走，小声提醒道：“是准备灯光。” 接待室里，陆渐行已经西装革履地准备好了，头发似乎也打理了一下。陈彩进来的时候，他正背对着门口亲自指挥人干活。而在他的位置上，此时坐着一位肤色跟他相近的替身。 陈彩：“……”竟然还有光替…… 第73节 这架势哪是临时采访啊，这是要布置个摄影棚拍硬照吧？ 陆渐行还没察觉到有人来，在前面一脸严肃地看着：“后面的窗帘拉上，要不然脸色不好看。主灯光呢？放这边，高温滤纸加一下……”陆渐指挥着人放完，看了看“光替”的脸色，似乎不太满意，又问旁边，“塑料泡沫板哪儿去了？” allen忙跑过去道：“泡沫板拿来了，陆总。” “嗯，粘墙上去，辅助光40度夹角照过去，然后这样，现在五官是不是更立体一些了？” “是的，陆总，”陈彩突然从旁边冒出来，故意道，“哇，这位帅哥五官更优越了呢！” “！！”陆渐行吓了一跳，回头一看，这才瞧见他。 陈彩趁人不注意悄悄朝他吐了个舌头，忍着笑去干活了。陆渐行当着一伙儿的面不好发作，只得继续装作不认识他。 一直忙了十来分钟，接待室放了八九架大小瓦数不一样的灯，数张白纸板和泡沫板，还有从外面临时搬进来的绿植，为了装逼从办公室摘过来的画框……最后成果倒是真的专业，陆渐行往位置上一坐，通过镜头看，360度无死角。 allen他们终于松了口气，布置后好又纷纷出去开始准备其他的工作。 陈彩故意在一旁磨磨蹭蹭，等陆渐行把接待室的门关上，他才忍不住笑了出来。 陆渐行看他一眼，有些脸红：“笑什么笑？” 陈彩觉得他这种偶像包袱太可爱了，忙摇头道：“没笑啊，是佩服你，爱岗敬业，珍惜形象。” 陆渐行轻轻哼了一声，回头看了看门口，转过脸飞快地在陈彩脸上亲了一下。 他一会儿要接受采访，因此工作人员给他化了点妆。这会儿刚亲完，陈彩脸上就多了一点点的淡色唇印。 陆渐行吓一跳，又忙伸手给他擦了。 “一会儿采访估计问排片的事，”陈彩忽然觉得这满屋子灯光烤的人出汗，忙转移话题，问：“你紧不紧张？要是回答不好可能会被人黑的。” “不紧张，”陆渐行看了眼时间，诧异道：“你怎么没下班？” 陈彩嘴甜道：“这不是等你吗，要不然我自己回去做了饭谁吃？” “王成君吃，”陆渐行瞅着他，“王成君吃完帅帅吃，反正小狼狗那么多，我是排不上号的。” “……”陈彩发现他还真挺小气，忍不住笑道，“王成君在剧组呢，怎么吃……哎不对！”陈彩脑子转得快，立刻反应了过来，“是不是你让王成君在剧组多呆几天的？” “是啊，”陆渐行没好气道，“别回来了，在那待着吧。” 陈彩：“……” “你住他那边，就跟我前后楼都不怎么找我，以后要是搬去别的地方了怎么办？我跟你见面是不是得先交申请书，一个月批一次了？” “不可能的，不会一个月的，”陈彩连忙摆手，逗他，“一个月我就干成沙漠了。” 陆渐行：“……会下雨的又不只有我一个。” 陈彩：“……” 俩人正在这边小声争论着，就听外面有人说话。 陈彩听着像是记者到了，连忙打住，正要悄悄开门出去，冷不丁被陆渐行拉了一下。 “你不是要等我的吗？”陆渐行低声道，“在外面等我，不许先走。” 陈彩也担心他这边，忙小声道：“知道了知道了。等你。” 他给外面的人开门，顺道躲在了门后。等记者和摄影师等工作人员进来之后，才趁乱从旁边溜了出去。 —— 这次过来采访的是新娱乐的记者，之前双方已经在电话里进行过初步沟通，因此访谈进行的特别顺利。直到提起这次东视传媒的指责，陆渐行的语速才稍稍慢了一些。 他眉头微蹙，神色十分无奈，对着镜头恳切道：“对于《代号a》票房失利这件事，我感到十分遗憾。欧阳导演对这部作品倾注的期望，拉来的投资，的确不是一般的高。如今票房不理想，他除了作为电影人着急之外，也作为投资人上火。这一点我可以理解，但这不应该成为他攻击他人作品的理由。” 记者微微一怔，心想这人够损的，上来还点名对方是冲着钱。她心里好笑，脸上仍一本正经地问道：“欧阳导演的意思是，他是为了整个电影事业的发展而发声。” “那什么才算是电影事业有所发展？”陆渐行微微皱眉，“他的电影挣钱了，整个国家的电影事业就是进步了。他要是没挣钱，那整个国家的电影事业就退步了吗，是这么算吗？” 记者笑了笑。 陆渐行自己摇了摇头，这才端起架子，道：“电影是一门通俗的艺术，投资大不等于作品优秀，这个到底好不好，还是要看观众的体验。当然《神奇的兔子》作为我们第一部 的家庭类动画电影，离着“优秀”也还有一段距离。网络上大家的反馈我们都在看，像是画质不够精美，打斗还可以激烈一些，个别的镜头切入略快……这些都是我们以后再制作时要注意的地方。现在它的票房成绩领先，主要原因是它类型上占了优势，父母都会尽量抽时间陪孩子一起看。” “那营销方面呢？”记者问，“欧导质疑《神奇的兔子》不正当竞争，这个你怎么看？” 陆渐行道：“如果说首日排片42%属于不正当竞争，那恕我直言，欧阳导演从一开始就没正当过。” 记者：“……”她看了眼资料，还真是，那位导演的电影首日排片大部分都很高。 虽然陆渐行是在模糊焦点，但大家一般看不出来，也不用深挖。 她点了点头。 陆渐行继续侃侃而谈：“至于营销，大家策略的确不一样。在电影市场上，欧导这样的名导演是有优先投资权的，他能轻易拉到几亿的投资，剧组一拉几千人，工作人员有助理，助理还有助理。营销也是大手笔，把所有的渠道都铺上，电视、网络、户外，处处都可以刷脸。办一场发布会，规模大的也要几千万。” “但是我们不一样，《神奇的兔子》只有我们自己投资，所以我们在人员上的花费很少，都集中在了后期制作上。宣传也只能精细化营销，剩下的宣发费用，我们没去办发布会和酒会，而是全都用在了票补上。” 记者问：“那这次的票补费用大概投入了多少呢？” “原本投入的不算多。”陆渐行打太极道，“但是现在决定继续追加一部分。前四天都可以享受特价观影，且不用抢票。我们天颐愿意让利，少挣些钱，在这个暑假和更多的家庭一起狂欢。” 他说到这突然一顿，从座位旁边拿出一只半米高的兔子公仔道，“而且我们跟各大影院联合推出了抽奖活动，奖品就是我们的这款周边产品，小兔子公仔……” 记者：“……” — 陈彩在接待室外面等了半天，原以为十几分钟就能完事，谁想一等等了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后，记者抱着一只大兔子公仔，跟摄影师从里面走了出来，陈彩跟那记者有点交情，见状忙跟打招呼，顺道跟上去问了句情况。 记者回头一看是他，顿时笑了起来，悄悄道：“你们陆总厉害了。” “怎么了？”陈彩半开玩笑道，“没给我们老总挖坑吧！” “怎么可能，都是熟人了。”记者笑道，“不过这次你们陆总够损的，我还以为回应一两句就算了，结果他一边狠踩欧导边一边夸自己，我都要笑死了。最后还介绍了二十分钟的动画周边。” “……”　陈彩没想到陆渐行还会这一招，想了想问，“视频是不是要今晚发？” “对啊，我现在要赶紧回去做了。”记者道，“摄影师说这次灯光很完美，连我都漂亮很多。就是名字还没想好，得取个博眼球的。” 陈彩想了想，灵机一动，笑道：“我倒是有个名字。”他说完见记者看过来，拿手一挡，低声说了几个字。 当天晚上八点，新娱乐果然准时发布了对天颐传媒总裁的专访视频。 不少人冲着陆渐行的脸点开看了看，等回头再看标题，顿时笑喷了。 ——关于这次的票房之争，陆渐行：大家都舍弃了一点东西——我们不要钱，对方不要脸。 第73章 陆渐行的视频一放出来, 很快被吃瓜群众刷上了热搜。毕竟因为票房引起的口水战不少, 但没几家的公司总裁会正儿八经的为这个录视频。 录视频也就罢了，话里话外还挺损人的, 一点儿都不怕得罪那个欧导。 当然最关键的, 还是人长得帅。 大家自然不知道天颐跟东视在背后的各种恩怨。有的人是冲着陆渐行的脸开心地转发舔屏, 并不关心里面的内容。也有人是下午刚被误导的，后知后觉发现真相。 毕竟当时欧导一副被害者的柔弱形象, 又有人暗戳戳地暗示有“内幕交易”时, 他们还以为天颐干了什么缺德的事情，哪想到是《代号a》看不过别人高排片, 想要甩锅。 可是就在几个月前, 欧导才嘲讽了别家排片不够是影片质量有问题。这下被人扒出来一对比, 顿时成了吃相难看的“双标狗”。 网络上嘲讽声一片，又有博主正儿八经地做科普，解释票补虽然利用低价争夺用户，增加市场占有率, 对小体量公司也不友好, 但它说到底是市场行为。而且如今电影已经进入口碑营销阶段, 票价也对于大多数人的影响也有限。倒是买票房和雇水军的行为，从任何一方面将，都是真正的不正当竞争。 这条微博下面，是当天《代号a》和《神奇的兔子》在几大网站上的评分变化。其中能明显看出下午的数据有些不正常，后者冒出了大量的1分差评。 博主最后还特意括弧注明：只是纯粹数据分析，合理怀疑《神奇的兔子》被人刷低分。没有影射谁的意思【狗头】。 这条信息被几个大v转发, 很快上了热门。 东视传媒那边有些顶不住，一边继续砸钱雇水军对撕，撕陆渐行太“low”，票房的争论那么多，也没见谁家总裁出来说话。一边开始不停的发通稿，猛吹《代号a》。 陈彩原本以为陆渐行回应完就可以省心了，俩人吃完饭后还一块挑了个片，谁想刚到晚上十一点，陈彩就接到了之前那家公关公司的电话。 老板道：“小帅哥，跟你说件事。” 陈彩一愣，直觉就不是好事。 “晚上有人找我们。要求是你们《兔子》的影评能删的给删，不能删的用热帖给压下去。”老板道，“你知道我是白水，不干这种黑人的事情，所以就没接。但朋友的公司接了……估计明天起来搜你们的电影，前几页的肯定都是差评了。” 东视传媒这次估计亏惨了，水军去刷评分有的地方好刷，但也有网站可以识别给排除出去，这个下午没操作好，现在立刻转变方向了。 陈彩一听差点气炸了，刚要上火，突然琢磨着不对劲。 老板没事给他通风报信什么啊，明天起来他又不是发现不了。 陈彩脑瓜一转，开门见山地问：“你朋友的公司这次是全包？删帖是按条数收费？” “对。”老板笑了起来：“跟你谈事就是痛快。本来我还想等你联系我的，但是一琢磨你应该不管公司这事，明天你们找人不一定能找到我这里。” “我的确管不着这个，部门不一样。”陈彩笑了笑，扭头见陆渐行过来，忙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要说话，对那边道，“不过咱也算熟人了，现在既然你提醒了，我看能不能给你拉个活。” 他说完，又严肃了点，问：“不过你得保证你说的都是真的，我这人本来很谨慎，现在在公司好不容易混得好了点，要不是信任你肯定不敢给公司推荐的。以后咱俩的交情能不能继续，就看你了。” 老板也认真道：“消息是真的。” “那价钱怎么算？”陈彩道，“如果只让你发好评的话，是不是你发的越多你朋友挣得越多？给个底价吧，有钱你们一块赚。” 他刚开始就是觉得这里蹊跷，朋友的买卖没有故意捣乱的道理，除非是要唱双簧。 老板一愣，干脆痛快道：“那边的半价怎么样？” “半价不好算吧，”陈彩到，“不如我一次性买断，只要你能保证效果，发帖多少你随意，怎么样？” 老板沉默了会儿，暗暗在心里骂了句小狐狸。 不过陈彩有个最大的好处，给钱特别痛快，一般谈妥都是立马给钱。不想不少公司耍流氓，干完活后不认账。 老板犹豫了一下，最后报了个超低价。陈彩又跟人要了点回扣，最后算下来简直少的让人心酸。 陆渐行在一边听了半天，等他挂断后却有些吃惊道：“这跟讹钱也差不多了吧。” “还真有讹钱的，”陈彩道，“有些水军公司特别缺德，没事就去骂人黑人，一直骂到你给钱。不过这老板认识好多年了，靠得住。”他说完顿了下，忽然觉得好笑，“东视传媒这次惨了，不光票房被吊打，水军这钱估计也少不了。” 他这次花钱用的自己的，陆渐行想了想，趁机道：“你都给公司花钱了，那公司给你租房吧。” 陈彩愣了下：“……公司给租房？” “对啊，”陆渐行不知道从哪儿拿出来一份合同，给他看，“离着公司不远，已经租好了，上下两层。原本是给公司高层的，租了两个月后那人离职了，一直空着。” 第74节 陈彩看了看合同，的确是公司租的，但那公寓是国际公寓，一间60平的月租金都上万，这种复式的大户型，岂不是得上天？ 他怕别人怀疑自己，忙摆手：“我又不是高层，名不正言不顺的。别人知道了不好。” 陆渐行道：“别人不知道。合同在这呢，再说已经租了，不住都浪费。” 陈彩：“……” 虽然很心动，但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而且你可以随便布置，”陆渐行看着他，又认真道，“家具家电不喜欢的都能让他们撤走，洗衣做饭有管家，隔音好，视野也好，楼下就是商场，你可以经常约着朋友逛街。” “这么棒啊，”陈彩狐疑地看着他，想了想，故意道，“交通怎么样？我对那边也不是很熟，市里的话……公交和地铁方便吗？” “方便，”陆渐行飞快的点头，“公交车挺多路直达，地铁口就在旁边。” “那还真不错，”陈彩道，“那就这个了，正好我没空自己找。” 陆渐行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痛快，愣了一下，这才连忙表示同意。 陈彩拿着合同看了看，一副开心地不得了的样子，转身抱着他狠狠地么么哒了一下。 俩人来回亲了好几口，陈彩才所以道：“哎，在这边住的久了，对公交和地铁线路都陌生了，尤其是市里的……哎不对，这公寓地铁2号线不经过啊！” “不经过吗？”陆渐行愣了下，有些茫然，“不会吧？说的是经过啊。” “要不你再找售楼小姐问问，”陈彩道，“可能消息有误。啊不对，你那还有他们的电话吗？” “没有了，”陆渐行一时没反应过来，“买完了就没联系了。” 陈彩：“……” 陆渐行：“……” “……要不然我们再重新来一遍？”陆渐行脸皮也厚了，看着陈彩眨了眨眼，“刚刚串剧本了……” 陈彩配合他：“什么剧本？” 陆渐行一本正经道：“本来想的是《霸道房东俏租客》，结果一不小心，串到了《大型家暴现场》。” 第74章 俏房客没家暴, 第二天一早还喜滋滋地跟着霸总去了新房。 当然去之前还是要矫情一下的。 陆渐行开车, 陈彩扭捏道：“那房子多好啊，你怎么不租出去呢？” “为什么租出去？”陆渐行还挺诧异, “买了是图方便的。” “那你一年空十来个月多可惜, 年租金怎么也有五十万吧。”陈彩道, “现在我白住进去多不好。” “又不缺那五十万。再者这边出租不划算，租金收益率太低, 70年全租出去也回不来本, 不如空着。”陆渐行看他一眼，问道, “你原本打算住哪儿的？” “还没定呢, 正让bb帮我找, 不行就买一个小房，”陈彩道，“我要求不高，租房随便哪儿都行, 就是怕折腾。” “随便哪儿都行？”陆渐行不高兴道, “那为什么我家不行？你就这么不想跟我一块住？” 陈彩装傻, 不接他的茬。 陆渐又问：“那新房钥匙能给我一套吗？这样找你的时候比较方便。去之前我会记得先跟你预约的。” “给呗，”陈彩听他说话酸溜溜得挺委屈，好笑道，“你随时去就是了，怎么还真预约，说的跟我躲你似的。” 陆渐行说：“那谁知道呢, 万一被关到门外怎么办？” “我就是想保持点个人空间随便折腾，这样比较自在。”陈彩说完忽然想起尤加那事，又故意道，“当然了，以后要是遇到什么小明星喝醉酒了，我为了保护他带到家里来，那就不好说了。那时候估计估计还得装作不在家……说起来新房那边不是密码门吧？门禁会不会也是老版的？” 陆渐行重重地咳了一下，这下不说话了。 俩人不多会抵达目的地，这处公寓位置的确不错，前面是金融大厦，后面是政府大楼。因为地处黄金地段，所以绿化很少，保安极多。陈彩一路跟着陆渐行往里走，从一楼大厅到电梯间再到自己楼层，前后见到了至少七位保安。 陈彩简直要震惊了，数量多没什么，但是这一个个的，也忒特么帅了！ 个个身穿制服，姿态挺拔，看着年纪也就二十岁上下，五官帅，个子也高，而且一看就是练过的。 陆渐行看陈彩一个劲儿得往保安身上看，看了一眼不够，趁人家不注意又偷偷看了一眼，顿时黑了脸。 等到开门进去，他才故意道：“开盘的时候这边比旁边高出一倍，开发商为了吸引人，不知道从哪儿选了这么多颜值高的兵哥哥做保安。那标准定的比选秀都严。起初有同行笑话，结果开盘当天，一水儿的帅哥穿着制服往那一站……” 陈彩心想怪不得都那么帅那么挺拔，见陆渐行说一半不说了，忙追着问：“一站怎么了？” 陆渐行看他一眼：“一站之后，有些人啊，魂儿都没了，走一步退两步，恨不得把眼睛粘在帅哥身上。” 陈彩：“……”他这才发现陆渐行是故意埋汰自己。 “那你呢？”陈彩斜眼瞅着他，故意问，“你的眼睛又是放在了哪个小哥哥身上？要不然怎么也买了呢？” 陆渐行看他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 陈彩跟他屁股后面问：“认真点，现在是审问你呢。” “那批小伙子早就不在这了，”陆渐行去厨房切了几片青柠，给他泡了杯水递过来，笑道，“这里的保安换过好几批了。之前物业经理换了一位，新官上任，为了用自己的人，把保安保洁都换成了大叔，结果业主大闹，还上了社会新闻。来回协调换了好几次，折腾了一年大家才满意。” 陈彩：“……”他还以为高档小区业主和物业都很和谐呢，没想到也会闹矛盾。 不过这种事情看似简单，实际背后牵扯的利益也是多方面。现在的社会，每一个小事件都是一个微型矛盾体，很多时候大家只在表面看热闹，并不清楚背后的江湖争斗。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陈彩喝了口水，先拿手机去看现在的舆论情况，又打开了app看实时排片和票房。 《神奇的兔子》排片比昨天少了一点，但是40%左右，仍比《代号a》要高。网络上各处黑帖冒出来不少，但是最热门的仍是高分影评。显然老板这次做的很良心。 陈彩看完一圈，又去看昨晚的专访视频。谁知道一点开就瞅见有人骂人陆渐行装逼睡嫩模，私生活不检点还艹人设。 陈彩：“？？？”我艹？还有这样给人编黑料的？ 他昨天就担心过这种情况，陆渐行之前采访主要是上杂志，那种露脸跟昨天这种有本质不同，现在不少人本来就存在仇富心理，现在有水军一引导，没毛病也得给你编点什么骂一顿。 陈彩点开看了看，觉得这人纯粹心理阴暗，不像是水军。虽然清楚网上喷子多，但仍是觉得不爽，又怕陆渐行这么自恋的人，万一看到这种不好的言论生气。想了想，干脆找那老板要了个一只小分队，专门去给陆渐行净化词条，谁编黑料骂人就去喷死谁。 为了保险，陈彩还大方地来了个包年服务。 反正房租钱不用出了，花就花在老公身上。 陆渐行一个微博只有2 粉丝的人，就这样在视频“出道”的第一天，拥有了自己的头批水军。 当然陈彩不知道，这次因为陆渐行做的扎眼，有人怀恨在心正打算搞臭他。只是对方估算失误，一看黑料发不出去，后面又有人追着自己咬，还以为陆渐行料事如神，又怕自己被揪出，刚一尝试就灰溜溜撤退了。 两周之后，《神奇的兔子》票房成功突破了7个亿，而《代号a》只有3个亿。这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十分意外，却又情理之中的结果。 有人评价说，兔子的成功，一半归功于它自己的良——剧情紧凑，老少皆宜，另一半要归功于同期片子的“烂”。毕竟那段时间档期正好很空，没有大片威胁，如果《代号a》不是吹牛皮吹太过，后面又骚操作恶心人，不至于被虐的这么惨。 而在天颐内部，陆渐远也终于松了口气。 这次的宣发费用虽然比计划的高出不少，天颐又让了不少利润给院线，但总体算下来，这部动画片仍成了天颐目前为止收益率最高的项目。加上电影的周边和版权的价钱，因为这次成功吸引到的投资者，说是一场意料之外的翻身仗也不过分。 陆老弟让人送了财务报表上来看，正越看越高兴，就听自己的手机响。 他看了眼，见是vv姐，忙拿过来接了。 vv姐笑着问：“这次成绩这么好，公司是不是会有庆功宴啊？” “可以办一个，”陆老弟哈哈笑道，“你要不要来？你不方便的话我去接你啊。” “接我就算了吧，”vv姐道，“你去帮我接一下别人。” “谁啊？” “蒋帅，你认识吗？那个蒋家的小儿子。”vv姐道，“他现在想让陈彩给他当经纪人，但是又不想跟公司签经纪约，为了跟他磨细节，我亲自谈了半个多月了都没成。” “……哪个蒋帅啊？”陆老弟直觉不好，问道，“他怎么还能认识陈彩？” “他们好像谈过恋爱，”vv姐道，“这个不重要，我的意思是他家里关系在这，如果能进咱公司，以后办什么事我们就方便了。所以你琢磨一下怎么利用陈彩这关系，把人尽可能的给绑住。当然了，实在绑不住就算，别闹急了成仇人。” “……” 陆老弟咽了口水，想起自己之前的调查报告……还有以大哥陆渐行之名送过的东西……顿时不说话了。 “这事得你去办，别人我不放心。”vv姐没觉出异常，还在那边催促他：“就借着公司活动这事请一下他就行，小孩爱凑热闹，你多说点好听的跟他再谈谈，怎么样？” “不怎么样，”陆老弟欲哭无泪道，“姐，这人咱能不能不要啊？” vv一愣：“怎么啦？” “大哥跟陈彩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来的不得闹翻天啊。” “都是成年人了谁还没点过去，不至于。”vv姐笑道，“再说渐行不是已经金屋藏娇了吗？一块出一块进的，还当我们不知道。” “你还真是不知道，”陆老弟一副过来人的口吻，委屈道，“人金屋藏娇藏的是陈阿娇，我大哥那金屋，藏的可是万贵妃！” vv姐：“……” 第75章 陈彩彪悍之名在外, 陆渐行又的确有惧内嫌疑, vv姐虽然心里觉得好笑，但不敢随意糊弄, 只得找个时间又单独跟陆渐行说这事。 只不过这次她换了个说话, 说自己已经跟蒋帅联系过了, 让他一起参加公司的活动，早日有点家人感, 所以等公司这边的活动定下来以后, 麻烦通知那边一声。 陆渐行自然不愿意，直言蒋帅想去哪儿去哪儿, 爱找谁找谁, 就是别来找天颐。 vv姐无奈道：“如果是别人也就算了, 他再好看再有才华也没到让人非要不可的地步。但是这小孩不一样，你也知道他家里的情况，于商于政，都是难得的资源。公司现在的情况说到底就是缺钱, 如果想要按照渐远的想法去做实景娱乐, 单靠《神奇的兔子》这点票房收益, 恐怕远远不够。而且不管是旅游地产还是银行投行，他家都有靠谱的关系。” 陆渐行更不乐意了：“公司规划运营是董事会的责任，我在公司干工作拿工资就很可以了，怎么还能让我卖老婆呢？” “哪里就是卖老婆了，”vv姐无奈地笑道，“就是打点好关系, 算是弥补我们的一项空白而已啊。而且蒋帅爸妈也说定了，不让蒋帅太早谈恋爱，不能找圈里人，要不然他就被揪回去。他那边老实了，陈彩这人的品性你又清楚，肯定不会出问题的。” 她说完顿了顿，又笑：“而且这一行里转来转去就这些人，早晚会碰上打交道。你想想上次那谁的剧组里，男二老婆曾经是男一的初恋，跟男三生过孩子，女主的男朋友是女二女三女四的前任，大家去过同款餐厅见过同款家长……这说起来哪个不尴尬，但是你看大家也没什么啊，该工作工作，互不耽误。要是遇上合作机会了还得彼此尊称一声老师。” “你是挺会说，”陆渐行十分固执，“反正我是不同意。” “那这样行不行，同不同意另说，反正我这边也没谈妥。过几天公司办活动的时候也请一下他，大家一块聊聊怎么样？”vv姐道，“你就当给我个面子，我这孕妇折腾这事，可真是全为公司考虑。”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陆渐行的确不好再拒绝。vv姐那边已经到了孕晚期，这段时间挺着大肚子来回奔波的确不容易。 他只得答应下来，又一想，在蒋帅这事上，自己好像也有些理亏。毕竟那时候陈彩可是被强迫分手的。 现在前任找过来想要求份工作，要是做的太绝，又显得有点小气。 第75节 陆渐行心里十分纠结，想来想去，突然冒出了一个坏主意。 《神奇的兔子》下映的第一天，公司发出通知，要进行为期两天的团建活动。 活动地点在城郊，由一家拓展训练公司承包整个策划安排。主要参加的部门为宣传部、法务部、艺人经纪部等五大部门。时间是周五周六两天，原则上不允许请假。晚上会有聚会和抽奖活动。 通知下发的当天公司里哀嚎一片，大热天的参加团建，大家又怕热又怕晒，偏偏这通知是陆渐行亲自发的，最后龙飞凤舞签了三个大字，看起来得意非常。等到下午，突然有人爆料说几位老总都会参加，包括通知上签字的那位真钻石王老五，大家又都兴奋起来。 陈彩对这些事情却毫无察觉，罗博那边探班的事情联系了几次，被人一拖再拖，原因是剧组前几天转场去了一处偏远地区，导航不全，去的话要麻烦剧组派车走两个小时的山路到镇子上接……陈彩怕给剧组添麻烦便一直等着那边换地方。 他手下一共两个人，罗博在剧组不用管，他便把主要的精力放在了雪莹身上。正好陆渐行这段时间不知道在忙什么，之前不管多晚，他都非要去自己那边住。最近这阵子却天天有事，一连几天没过去了。陈彩没往心里去，又想难得自己清闲下来，于是要么陪着雪莹研究剧本，要么是跟其他人联系一下感情，吃吃饭逛逛街。 雪莹这段时间明显成熟了不少，陈彩给他选的剧本是上次看好的现代剧，知名小说改编，女主原本的职业是保姆，雪莹为了贴近人物，便给自己报了一处家政培训机构，一三五去培训学习干活，二四六在家休息，看剧本看原著，反复琢磨人物关系。 她原本从十几岁后就没做过家务，这段时间下来，虽然十分小心，也一直带着手套，但双手仍被消毒水清洁水泡到发皱蜕皮，还磨起了几处水泡。 陈彩对此多少有些意外，毕竟雪莹的曝光度好不容易上来，他最近给她减少通告的时候还想过后者会不会有意见，没想到这姑娘挺能沉得住气，也对自己狠得下心。上次尤加粉丝的攻击对她来说似乎也没有太大影响，陈彩找了个机会去开解她，倒是被她反过来安慰了一把。 雪莹笑着说：“被误解是什么时候都会发生的，上一次是乔修陷害，这一次是别人无意之失，以后还不知道要多少次。陈哥你保护了我一次，但总不能以后动不动就去花钱摆平。那些东西都是虚的，好事坏事过几天就没人在意了。只有作品是实的，我这么多年终于有个转型的机会，如果能演好，也算不争馒头争口气。” 她说完又有些担心，反复翻着手里的剧本对陈彩道，“我看了一下，几位主演老师除了我都是老戏骨，我本来就是业余的，也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接不住戏。陈哥你认识什么靠谱的培训机构吗？周末班那种？我想再跟专业老师学学” 陈彩还真认识一家，只不过在上海。之前许焕跑组的时候有阵子陷入自我怀疑，陈彩便给他报过名，虽然收费高，但几位客座教授也很有名气，其他任课老师也都不错。 俩人商量定，又联系好学校。 公司下发团建通知的这天，陈彩正要跟雪莹出发。 同事给他发了通知到手机上，陈彩点开看了眼，见上面写着“不允许请假”觉得有点扯。等找人请假，同事果真道：“陈哥你看通知了吧，现在真的是不允许请假的，要不然会扣部门绩效分。” 陈彩：“……” 他不知道这事是vv姐单独叮嘱的，毕竟蒋帅冲他去的，他溜了到时候事情不好办。 同事为难道：“而且团建少不了要比赛，咱部门里爷们不多，到时候你我可都是中坚力量啊！” 陈彩看他那边不好办，应付了一下先挂断，想了想，躲远处偷偷找陆渐行。 俩人好几天没见面了，陈彩又是头一次找陆渐行开后门，还以为会有特殊待遇，谁知道陆渐行竟然也拒绝。 “你得去啊，通知上写了不准请假。”陆渐行严肃道，“还是你现在有其他安排？” 陈彩心里不舒服，仍如实道：“我要陪雪莹过去报班，她自己一个女孩子，在那边又要去学校又要找住处的，我不放心。” “那就让他助理跟着，团建是全员参加，现在提前发通知就是方便大家调整工作安排的。”陆渐行道，“如果再有其他问题，我找你们部门领导解决。” 陈彩：“……” 他头回儿听陆渐行这么一板一眼地跟他说话，用语官方，口气严肃，又一想这人好几天没找自己了，无论哪方面都十分反常，顿时想多了一点。 陈彩没多说，立刻挂了电话。 雪莹看他神情不太对，像是生气又像难过，忙跑过来问：“怎么了？”问了两句陈彩不说话，她又笑道，“我自己过去没问题的，昨天菲菲还说她最近休息，让我住她那，这个我自己能处理好。” 公司不让走，陈彩也没别的办法。他只得送雪莹先离开，又给她联系了一位助理过去陪着，顺道照顾饮食起居。等那边的事情搞定，陈彩这才如临大敌地开车回了公寓。 他现在才发现，陆渐行这两天有点太异常了。 连续几天不见面没什么，但是电话短信都少，那就有点问题了，当然最重要的，是陈彩往回翻记录，发现陆渐行这几天竟然从来没提过那种要求！ 这怎么可能？！ 他越想越心凉，怎么分析都觉得陆渐行像是出轨了。回到家里也没什么好的办法，想来想去，先去看了看尤加的行程——陆渐行这人警惕心强，跟外人的话应该不会进展这么迅速，真出轨也是找老情人。 至于之前俩人是不是只吃过饭，陈彩觉得那东西一点儿都不做准，人的口味都会变的，万一最近陆渐行让自己给开发出了兽欲呢！毕竟尤加那么可口…… 他越脑补越心凉，上网一搜，才发现尤加最近在国外。有人透露说他原本有个代言近期会宣，结果事到临头被别人给截了。这次出国原本是工作相关，现在只得对外说是私人行程。 当然这篇爆料下面还附了一份分析，说自从前经纪团队出头走后，尤加的资源眼见地在减少，粉丝增速也降低很多，以前能轻易霸榜的各路排名，也渐渐被新人所超，眼看着就要过气了。 营销号下面是尤加利们愤怒的澄清和解释，陈彩不自觉职业病发作，退出来查了一下尤加的情况，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那边通稿虽然是为了抬高另一位刚冒头的新人，但对尤加的分析并没有夸大。 陈彩虽然不喜欢尤加，但并不希望他真的糊下去，毕竟跟其他同梯等的流量相比，尤加综合实力和敬业程度都是最好的。现在来看他本人也十分珍惜，然而无奈的是，他的团队一直在拖后腿。 前经纪人就不怎么样，但起码在业内工作多年，消息灵通，手段也熟，总能让他保持不断的曝光度。而现在他的姑姑虽然有些野心和想法，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况且娱乐圈就是人脉圈，他姑姑自己人脉不够，又容易得罪媒体，如果不能把握机会寻得突破或庇佑，那等同类型的人起来之后，尤加只能走下坡路。 这几乎是一个人人可以预见的走向，陈彩忽然觉得有些可惜，再一想现在一门心思要进来的蒋帅又有些慨叹。 他关了网页，自己唏嘘了一会儿，又忽然觉得觉得自己有些闲得蛋疼，什么人都操心。 陈彩在手里转着手机，琢磨着要不要给陆渐行打个电话问问他在哪儿，这几天什么情况。号码翻出来好几遍，转念又想，左右不差这一天了，团建活动他不是也去吗，干脆憋一憋，到时候再看这人是有什么毛病。 —— 周五一早，参加团建活动的几个部门人早早到齐，八点钟大巴车准时来接，大家分乘几辆一块赶往活动地。 陈彩自打早上就心不在焉地左右瞎看，结果一直到了目的地也没见着陆渐行的影子。倒是陆老弟跟其他几位副总开车一块跟着，很是振奋了一番士气。 大家本来就是年轻人居多，说出来拓展训练的时候个个都怨声载道，但真到了地方，教官给大家分队轮组，讲解各活动环节时，年轻人好玩儿的劲儿又被激了起来。 陈彩他们经纪部跟宣传部的编到了一块，属于红队。而法务部跟发行部等人则一块编成了蓝队。教官按分队情况发了t恤，又给大家讲解规则，无非是两队实行比赛制，所有环节进行计分，最后胜出的一队可以制定惩罚游戏，让输掉的队伍来做。 陈彩起初还总惦记陆渐行在哪儿，听了一会儿，渐渐又被游戏规则吸引，聚精会神地听着教官讲解注意事项。正听着着迷，忽然就觉出人群里一阵骚动。 教官的讲话戛然而止，跟着众人一块往侧边看。陈彩诧异，垫着脚越过人群往远处瞅了瞅，就见陆渐行穿着短袖衬衫，正跟一个一身荧光黄的小鲜肉并肩朝这走来。 俩人身高相仿，小鲜肉虽然衣服闪瞎人眼，但肩宽腿长，一看就是标准帅哥。陈彩心里咯噔一声，心想这是找小三了？怎么还这么骚这么大胆？他刚要难过，就见那小三有意无意地朝他这扫了一眼。 陈彩正伸长脖子仔细辨认，等眯了眯眼，看清那人的五官之后，顿时傻眼了。 那不是蒋帅吗？！ 蒋帅早上换了七八套衣服，一会儿觉得几身速干的运动服颜色不好，不够显眼，一会儿又觉得显眼的那套穿着闷，又或者面料太挺括，不能显出自己的肌肉。 他哥专门回家帮他搭配，看他一套一套的往外扔，便靠在门框上幸灾乐祸道：“还是面料挺括点好，你这白斩鸡的小身材，肯定比不过你们老总的，有支撑性的面料能帮你掩饰不足。” 蒋帅十分不服，掀起衣服使劲收腹给他哥看。 他哥哈哈大笑：“你这就练了个样子，力量上差远了。这种哄哄小姑娘还行，像我这种天天摸模特猛男的一眼就能看出来。” 蒋帅嘁了一声：“说的跟你见过陆渐行裸体似的。” “全裸没见过，半裸天天见，”他哥道，“陆渐行这阵子天天泡在健身房里，都快不回家了，哎吆把健身房那帮老gay给美的啊，恨不得都上去摸一把。” 他哥说完，合理推断道：“我都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就是为了你们这次团建故意练的，毕竟当着一百多号人的面，到时候一脱衣服，大家‘哇’地一下，肯定会更热爱公司了呢……” 蒋帅：“……真的假的？这么幼稚？” “你管他呢，”他哥选了一身荧光黄的运动套装，鼓励道，“肌肉再多又不发光，你就穿这身，肯定走到哪儿都是人群的焦点。” 蒋帅当时鬼迷心窍，晕晕乎乎真穿了，等一出门想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不过显然效果显著，这会儿他跟陆渐行一块往前走，人群里至少有一半是朝他这看的。 蒋帅十分得意，脸上带着笑，冲陆渐行道：“哎，看见没，小爷魅力比你大啊，一半儿都是看我的。” 陆渐行瞥他一眼没说话。 蒋帅故意道：“你老婆也在看我。” “……”陆渐行这才不愿意了，抬头一看，见陈彩果然愣愣地盯着蒋帅，心里顿时不舒服起来，没好气道，“你要裸奔全场的人都会看你。有时候别人的目光不一定是崇拜，有可能是笑话。” “那这句话也送给你，”蒋帅不以为意，揉了揉鼻子，笑道，“一会儿比赛的时候，下面看着你的人可能是崇拜你，更有可能是在笑话你。” 俩人话不投机，连眼角余光都不屑多分给对方一点。 陈彩一直看着蒋帅跑到自己旁边，这才忍不住问：“你怎么又来了？？”他以为杨雪把这人搞定了呢！ 蒋帅道：“参加公司活动啊！vv姐说让我趁机了解一下公司文化。” 陈彩：“……”第一次听说让艺人了解公司，到拓展训练来了解的。 蒋帅一脸阳光地跟周围的人打招呼，又问陈彩：“我这衣服好看吧？是不是老远就看见了？” “嗯，”陈彩道，“我们都以为老总违章了呢，还随身跟了个交警。” 蒋帅：“……” 陈彩说完话就抬头继续朝前看，教官的基本讲话已经讲完了，现在正在给两队发放工具。陆渐行和陆老弟也在一旁站在聊天抽签，好像在决定带哪只队伍。 果然，过了会儿，大家就听教官拿着喇叭宣布道：“现在，我们两队的队长人选已经决出。红队，队长是陆渐远。蓝队的队长，是陆渐行。”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欢呼。大家没想到老总也参与比赛，加上平时兄弟俩面和心不和的传闻，这会儿各队人马顿时换上了吃瓜脸。 allen也在一边小声道：“陈哥，这样咱好危险啊，他们那边是钮钴禄·渐行呢，肯定要把我们虐死了。” 陈彩正嫌蒋帅在一边聒噪，忙指了指他，故意道：“没事，陆总那年纪都老胳膊老腿儿了，咱队里有小帅帅，年轻力壮，大家多给他表现机会。” 他笑着说完，忽然察觉有道视线过于瞩目，扭头往后一看，就见陆渐行看了他一眼，随后朝一个高大的立柱后面走了过去。 陈彩愣了愣，他觉得陆渐行是在暗示他到一边去说话，但是心里又有些不舒服，毕竟这人这几天行为异常，既不跟自己说一声去哪儿了，也没有那方面的需求。前天打电话时态度也很见外，换谁谁都会介意的。 也许是自己平时表现的太顺从了，陈彩心想，那这次偏就要别扭一次。 他一狠心，假装没看见，仍跟同事们在那研究绳子用具，又或者说笑着分组。只不过余光时不时地朝立柱那瞥了一眼。 果然，瞥了十几下之后，陆渐行自己又从立柱后面转出来了…… 陈彩飞快地转过脸装没看见，心里又突然觉得好笑。 陆渐行却黑脸了，他手里拿了两件蓝队的衣服，原本想偷偷让陈彩换到自己这边来的。 毕竟他苦练几天的目的就是为了在今天能够痛痛快快地在陈彩勉强装个逼，顺道给他个惊喜——说起来陆渐行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标准的八块腹肌了，他这次除了腹肌，还特意练了胸大肌、斜方肌、肱二头肌大腿肌……线条完美的自己都能掰弯自己。 昨天晚上他半夜差点忍不住去找陈彩，可是又怕纵欲之后会影响自己发挥，也怕今天的惊喜打折扣，这才好不容易憋到现在。谁想到一抽签，俩人分在了两个队！这还怎么让陈彩在后面崇拜自己？ 这也就罢了，陆渐行现在最意外的，是陈彩刚刚竟然不理他！无视他的暗示！也没有被他衣服下的肌肉给吸引！ 他又生气又茫然，心想不是说小别胜新婚吗？难道是他“别”的方式不对？要不然怎么在陈彩的眼里看不到对自己的爱了呢？ 第76章 小别夫夫都很不爽, 陈彩不搭理陆渐行, 陆渐行干脆气哼哼得回到了自己队伍。 因为两队的人数都比较多，所以每队分两组轮流比赛, 上来第一个项目是雷区取水——在一个直径四米的雷区中间有一瓶矿泉水, 每队的人要在不接触雷区的情况下把矿泉水取出来。辅助工具仅有一根绳子。 活动难度不大, 稳妥点是用绳子做一个网，大家一起兜住体重轻的伙伴过去取。但因为要根据时间计分, 所以公布之后气氛还是很紧张。 陈彩这边正忙着拿绳子结网的时候, 忽然就听远处一阵低呼，又有喊号子的声音。 蒋帅比较活跃, 飞速跑过去看, 又跑回来跟大家汇报：“那队的人打算不用绳子, 直接取呢！” 陈彩催促他干活，道：“不用管，他们那边男的多，肯定是一队人拉着最前面的那个, 趴下去取。但是这次雷区画的范围大, 半径两米, 最前面那个人肯定要个子高胳膊长体力又好的，我们公司法务部的都是文绉绉的小白脸，肯定不行。” 第76节 “对，”蒋帅道，“所以他们第一局就派出了队长在最前面。” 陈彩：“……” 蒋帅故意道：“他们一个抱着陆总的脚，一个搂着陆总的腰, 还有人拉着陆总胳膊……我们陆总可享受呢！” 陈彩抬头朝那边看了看，这会儿哪还能看的见，陆渐行那边早里三层外三层的被小姑娘们围满了。蓝队的喊加油，红队的也跑过去喊加油。 “咱快点，”allen着急道，“说不定他那边一会儿就行了。” 大家加速，很快拉了个简易的出来，每人分着拉一头，找一位体重最轻的姑娘趴在上面。 这边刚要开始，陈彩忽然道：“你们等一下。”他冒了个坏主意，跟蒋帅说了一句。俩人一块跑去蓝队的包围圈外面了。 队员们都愣了愣，没等反应过来，就听陈彩在蓝色队外面高喊：“陆总陆总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惊呼和口哨，纷纷往陈彩那边去看。 陆渐行的手刚刚碰到矿泉水瓶，被这突如其来得表白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抬头去找陈彩的位置，手一动，矿泉水瓶还没拿起来，砰的一下就倒了。 他心里发飘，还没回神，就听蒋帅更高的声音接着喊道：“老鼠把米吃下去！我把陆总放心里！” 陆渐行：“！！！”卧槽，中计了！ 围观人群也哄然大笑，陆渐行这队一边痛斥红队不地道来干扰人，一边赶紧重新来过。 陈彩和蒋帅哈哈大笑着跑回去，一边抬绳子一边催促道：“快快快！我们领先了！” 第一关红队胜出。 训练营里的气氛顿时嗨了起来。陆渐行第一次跟大家一起参加活动，下面的人虽然想跟老总搭话，却又惧怕这位的威严。刚刚陈彩和蒋帅过来喊话，大家嗷嗷起哄看热闹的同时，也在小心观察老总的表现。 结果陆渐行不仅没发火，还微微有些脸红。虽然他非说那是热的。 大家顿时发现了新大陆——陆总一点儿都不难接近！而且高冷的外衣后面是颗害羞的心。 反差萌什么的最招人喜欢了！ 第二关的任务刚公布之后，陆渐行那就围满了去“请教”的人。 陈彩：“……” 因为刚刚已经比过一轮，所以他们第一组的找了处阴凉地儿休息，换另一组人上。陈彩找了处凉棚坐着，眯着眼看着被男男女女围在中间的陆渐行。 旁边很快有人坐了下来，见他往那边看，故意在一旁念叨：“你们公司的人也太笨了吧，就搭个帐篷，竟然这么多人不懂，非要去问老总。” 陈彩虽然不爽那边，但是也没打算给蒋帅好脸，瞅他一眼道：“对啊，这就是我们公司的企业文化，你快别来了。” 蒋帅摇头，掀起上衣边呼呼扇了会儿风，这才问道：“你什么时候跟他在一块的？” 陈彩瞟他一眼。 蒋帅摆出一副委屈脸：“我追了你那么久，结果你一扭头说脱单就脱单了，我幼小的心灵有点承受不住。不说别的，起码给我个知情权行吧？” 陈彩：“……” 虽然觉得蒋帅最近有点太殷勤，但是陈彩还是相信他本质不坏。 “我们三月份认识的，”陈彩一脸回忆状，跟蒋帅说道，“那是一个美妙的夜晚，我在人群中远远看见他，他也看见了我，就这样，我们一见钟情，坠入了爱河……” 蒋帅：“……”他被这又土又俗的说法给雷了一下，扭头仔细看，又觉得陈彩不像是在开玩笑。 “那我是你前任，这一段是怎么来的？”蒋帅不死心。 “人为障碍，你懂吗？”陈彩道，“我们老总那么优秀，为了吸引他的主意里，没办法，只能欲擒故纵一下了。” 陈彩说着说着自己都要信了，又想起跟蒋帅之前的一次见面：“你记得吃饭那次吗？本来你要弹吉他的，结果他把你赶走了……懂了没？情趣。” 陈彩伸手指了指蒋帅，“炮灰。”又收回手指点了点自己，诚恳道，“渣男。” 蒋帅：“……” 红蓝两队新的一轮比赛开始，蒋帅在这边接受渣男的三连打击。陆渐行身边的人也都散开了，他抬头往对面看了眼，见陈彩跟蒋帅有说有笑地凑一块，也气不打一处来。 陆老弟远远看见他在这边坐着，拿了瓶水递过来，跟他一块坐下。屁股还没挨实，就听陆渐行问他：“那小伙儿现在什么情况？” 陆老弟听得没头没脑的，正要问咱公司小伙子多了去了，你问的哪个，冷不丁扭头看见斜对面那俩，立马反应了过来。 “蒋帅吗？”陆老弟问，“他家里的意思是跟我们单独签一个共享经纪约，用一下我们的经纪人和助理团队，但是具体的发展规划都得经过他们同意，不着急出名，也不着急挣钱，不能营销不能炒作，他爱怎么着怎么着。” 陆渐行很嫌弃：“……那他还签公司干什么，自己做工作室不就得了。” “大概他们也觉得蒋帅是小孩儿心性，玩不了多久就腻了吧。”陆老弟道，“原本知道的人不多，后来消息不知道怎么被传出去了，vv姐上次去他家，正好看到六一姐从那出来。” 他说完顿了顿，看着陆渐行道：“这件事跟陈彩有一点关系，蒋帅跟他认识，知道他的为人，所以信任度高，但也不全是因为这个……”他说到这有些犹豫，似乎纠结着怎么开口。 陆渐行却没听出话外音，只不高兴道：“谁管他有没有关系，一看就不怀好意。” 他说完把矿泉水瓶往旁边一放，就要去对面，刚站起来，忽然听到旁边传来一阵欢呼。 蒙眼扎帐篷的环节蓝队获胜，队员们兴奋得不得了，击掌庆祝，又冲过来跟队长拥抱。 陆渐被人群围住，跟着一起鼓了掌，等转一圈看再看陈彩刚刚休息的地方，哪里还有人影。 上午的活动比较集中，陈彩要么跟同事一起嘻嘻嘻哈哈哈，要么撸袖子上阵跟人比赛。 陆渐行只参加了一项攀越高山——攀岩和跨越断桥的综合项目。 他原本苦练一周就是为了在这个项目上大展身手，谁想身手展示的是很好，肌肉尽显，独领风骚，也把其他人远远甩在了后面，但因为陈彩正在远处跟人搭灶起锅，所以压根儿没朝这边看，反倒是底下的小姑娘小媳妇们尖叫连连，学了那句“陆总陆总我爱你”大喊了好多遍。 他心里这下是真不高兴了，原本还以为可能自己想多了，但是这半天下来陈彩从来多看自己一眼，这怎么都有些说不过去。 中午大家野炊做饭，训练营里给提供大铁锅和各种食材，陆渐行巡视一圈没见着陈彩人，再找一遍，蒋帅好像也不在，心里酸溜溜气哼哼，干脆自己回车上生闷气去了。 外面温度奇高，车里更像是蒸笼，他一屁股坐进去，降下车窗，把空调打到外循环，又忍不住后悔起来。先是后悔不该定这个什么团建活动，当初是恰好有人提议，说这样增进团队合作意识云云，他也想着让蒋帅知难而退，这才脑门一拍下了决定。现在外面温度升高，员工们已经过了最初的兴奋劲，渐渐有些无精打采，他也怕这些平时离了空调不能过的家伙们中暑。 后悔完这个，又后悔这段时间不该一直不露面，陈彩这人平时就浪到飞起，自己天天跟他同进同出他都能跟跟别人么么哒，这几天不见，万一犯了错误，是该原谅呢还是不原谅？ 这样一想，情况就太复杂了。 越复杂的事情越要痛快解决，不能拖泥带水。万一陈彩真犯了错误，自己就给他一次机会……实在不行，就两次！ 两次，再也不能更多了！ 陆渐行定好底线，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决定下车去找陈彩。车门刚要推开，手机突然又响。 成叔在那边道：“小陆，你能不能过来帮个忙？” = 下午的训练活动都转去了室内，陈彩中午的时候就没看见陆渐行，下午在活动厅里仔细找了几遍，仍是没看到他的人影。倒是陆老弟下午活跃了一些，还参加了一次比赛，当然那比赛技巧性更强，陆老弟扎在人群中，既享受异性的倾慕的阳光，又装模作样地扮演绅士，举手投足都格外注意分寸。 陈彩的兴趣骤减，心想这兄弟俩长的不像，性格也是两个极端，陆渐行刻板自律，警惕心强，连个绯闻都没有。明明身边最缺人，自己也不太能耐得了孤单，但跟外人又明显保持着距离，叫人觉得难以接近。 陆老弟倒是从小亲朋好友一大堆，结果情感上没有缺失，私生活依旧混乱，搞来搞去也不怕生病。 这么看来人的品性观念未必和金钱有关。而一旁的蒋帅，虽然他至今都不知道这位到底是什么来历，但肯定有些背景。这位倒是更特殊了一些，外表不错，资本够高，然而既不像陆老弟那样玩乐，也不想陆渐行一样内敛。虽然嘴上说着冲自己来的，但上午玩了一会儿就咋咋呼呼地扎到人堆里，显然还是个小孩脾气。 三个人放一块，比来比去怎么都是陆渐行最好。 陈彩不死心，拎着矿泉水瓶摸去了蓝队那边，找人打听着一问，这才知道中午的时候陆总就开车走了，一直没有回来。那 人感到十分可惜，直言陆总在这的时候，他们队伍无论是实力还是士气都被拔高了一大截，上午明明都已经领先很多了，现在却眼看着有被反超的危险。 陈彩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拿着手机犹豫半天，最后给陆渐行发了条信息通报两队比分，前面还欲盖弥彰地写上是教官让通知的。 信息刚发出去，手机振动就响。陈彩低头一看来电人，果然是陆渐行。他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陆渐行不过是几天没主动联系，谁想一个电话就能让他像陷入初恋一样紧张。 陈彩趁着教官不注意赶紧躲到一边，刚要接通，忽然又有些暗恼，觉得自己刚刚还是太沉不住气了。陆老弟在那玩的正嗨，中午这人又是自己走的，能出什么事情？ 也就是自己关心则乱，没吃住这人不告而别的教训，依旧热脸往上贴。 这么一想，顿时来了气，抬手就给挂断了。 陆渐行那边很快回了条信息过来，问他：“怎么不接电话？” 发完之后仍旧继续拨打。 前面教官喊着大家集合，陈彩忙把手机偷偷揣兜里，像是个作弊的小学生。眼睛看着前方的教官和领导，耳朵心思全都在口袋里的手机上。 陆渐行锲而不舍地继续打，陈彩察觉到有振动就赶紧挂。 这样斗争了三四遍，那边终于消停了。 晚上结束训练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因为第二天安排的活动都比较休闲，且只占用半天时间，所以两队比分以当天的为主。红队以微弱的优势获胜，陆老弟看大家都累的够呛，干脆大手一挥，把惩罚游戏改成了蓝队晚上多喝三杯酒。 公司早已经定好了度假酒店，就在训练营旁边，几车人呼呼啦啦又转场，领着各自的房间号入住休息，洗澡换衣，准备晚上的聚餐和抽奖。 陈彩也领了一个房卡溜溜达达进电梯，谁想随口一问，别人都在十几层左右，唯独他的安排在了二十多楼。 同事们先后到达各自的地方，电梯里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剩了陈彩一个。他越想越不对劲，又一琢磨这度假酒店周围都是青山绿水的，因此总共也没多高，二十多层都快到顶楼了吧？ 电梯打开的一瞬，陈彩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他一个激灵，眼疾手快地去按关门键，想要下楼找人换房，谁想慢了一步。 陆渐行站在电梯门口，伸手一挡，等电梯门感应到自动退开之后，他二话不说，把努力往后缩的陈彩给拉了出来。 第77章 在关键时刻, 人的气场还是有差距的。 陈彩觉得自己明明很占理, 这会让被人从电梯里拽出来，顿时在气势上就输了。 他反应快, 出了电梯一撅屁股停下, 等陆渐行回头看过来了, 立刻反客为主地嚷嚷：“你拽什么，我自己会走！” “那你倒是走啊, ”陆渐行啧了声, 生气地问他，“刚刚是谁要跑的？” “笑话！谁跑了, ”陈彩死鸭子嘴硬, “要跑我还用等现在吗？我可是专程上来找你的！” 陆渐行：“……” 要不是刚刚陆老弟在下面通风报信, 说趁陈彩不注意偷偷给他换了房卡，他就要被这个家伙唬住了。 陈彩还不知道内情，拍拍衣服，仰着下巴道：“开门开门, 大老婆来查房了！” 大老婆大摇大摆进了房间, 一抬头就吓住了。进门就是比普通客房还要大的门厅, 门厅左拐是卧室，一张超级大的床，上面用玫瑰花摆了一个心形，心形中间是毛巾做的交颈鸳鸯的造型，床头还放了两只巨大的泰迪熊！ 陈彩：“！！！” 陆渐行看他张大嘴瞪着眼的表情，心里得意, 嘴上却故意道：“这可不是我安排的，套房布置就这样。” “当然不是你安排的了，”陈彩酸溜溜道，“新鲜期都过了，好几天不见都没事，怎么可能还有这种情趣。” 他说完干脆脱了鞋，光着脚到处溜达。 第77节 这处套房比上次希尔顿的不知道要大出多少倍，门厅左边是大卧房以及比卧房两倍还大的洗手间和浴室，各种高级设备一应俱全，右边是主厅、书房、餐厅和厨房。陈彩走来走去都快晕了，这里比陆渐行家还大，感觉几乎占了半层楼。而且除了各处都大之外，这里到处都布置着鲜花果盘和香薰蜡烛，迷你吧那还放着两支红酒和一碟小菜。 陈彩不懂红酒，好奇得拿起来看。冷不丁瞅见小碟子下面压着一张卡片，显然是酒店管家手写的，抬头一栏的字母是“dear mr.chen……” 他微微一愣，察觉到陆渐行过来了，忙拿胳膊肘推了下小菜蝶，将那卡片的抬头一栏遮住了。 陆渐行慢吞吞走过来，靠在吧台那看着他不说话。 陈彩被他看的不自在，没话找话地问：“这红酒很贵吧？我要是开了你会不会心疼？” 陆渐行看了他一会儿，不答反问道：“你下午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教官训话呢，”陈彩轻轻带过，继续扯回自己的话题：“这个多少钱一瓶” “没多少钱，”陆渐行也学他，转回来继续问：“教官训话就不能打电话了？教官不让乱跑你跟蒋帅不也跑别处了？” 陈彩一怔：“我什么时候跑别处了？你少冤枉人。” “上午十点四十，所有人都在就没有你俩，”陆渐行拿下他手里的红酒，往旁边一放，神色不善地问，“你不打算交代一下，你俩干什么去了？” 陈彩上午一共就跟蒋帅一块跑了一趟，还是跟另外一个男同事一起去搬食材，他们队里女孩子多，总不能让她们干体力活。陆渐行看样没能记住所有人，大体观察一下，感觉就少了他们俩，自然想歪了。 陆渐行看他恍然大悟状，知道他想起来了，又问了一遍：“你们去哪儿了？干什么去了？” “你管我呢，”陈彩不服气，“我半小时没见就要交代？你几天没出现我也没让你交代啊！” 陆渐行愣了下，有些难以置信：“你竟然为了他怼我？” “重点是这个吗？”陈彩啧道，“重点是你双标，凭什么你不交代你的，我就得交代我的？感情之中人人平等，不要拿你做不到的事情来要求我。” “……”陆渐行被他小嘴叭叭叭说得都快晕了，心里又上火，他这几天消失是为了制造惊喜，陈彩那个消失只能制造惊吓，这压根儿就不是一回事！他被气得不轻，想要说话，又被陈彩给堵住了。 陈彩觉得自己这几天忍得也挺辛苦了，越想越委屈：“你说你不习惯一个人睡，非跟我要钥匙，结果呢，一起睡了才几天就腻歪了吧。跑得人也看不见，电话也不打……算了，你把钥匙给我，以后各住各的，要打炮另说。” 陆渐行走了下神，一听这话脑子犯晕，但不糊涂，斩钉截铁道：“不给。” 陈彩说这话却是为了激他，谁想话说这份上，陆渐行也没有解释行踪的意思。他这下真有点生气了，话赶话把自己架了起来，干脆转身就走：“你不给我给，钥匙还给你，我以后自己出去住，又不是租不起。” 陆渐行一愣，果然见陈彩转身就去门厅的旅行包里找钥匙去了。 “还什么钥匙啊，你别胡闹，”陆渐行震惊了一下，忙去阻止他，“好好聊一下不行？怎么事情不光没进展，还要往后倒带呢！” 钥匙就在最上面的封层里，陈彩偏偏视而不见，在另一边里来回翻腾，装模作样道：“问你的你又不说，没什么好进展的。” “你问我什么了？”陆渐行扯住他的胳膊，“我这几天在健身房举铁能干什么事？倒是你跟别人出去半小时，万一擦枪走火了，加上脱裤子都能做十几次了！” “半小时十几次？”陈彩顾不上健身房的事，震惊道，“你当这是挠痒痒呢！” “不是你说的他三秒就射吗？”陆渐行理直气壮，“十几次还是夸他了呢。” 陈彩：“……” 陆渐行看他神情不对，忽然警惕了一回，眼神渐渐不对劲了。 陈彩刚刚在气头上，忘了之前撒的慌了，这下回神再弥补，已经来不及了。 陆渐行一脸难以置信地问：“你原来骗我？？” “……没，”陈彩顿时气短，咳了一下道，“也不算……” “！！”陆渐行：“不算什么不算！你就是骗我了！”这下换成他暴走了。手机在客厅，陆渐行拔腿就朝那边去。 陈彩看他架势不对，忙跟上问：“你要干什么啊，这么吓人？” “我不相信你了！”陆渐行怒道：“我自己问！” 陈彩：“！！！”蒋帅本来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真要打电话过去岂不是要翻了天？ “你别打啊，这有什么好打的！”陈彩追过去，着急道，“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啊，三秒跟三分钟有区别吗？” 陆渐行不跟他说话，拿了手机就要拨。 陈彩：“！！！”跟蒋帅开玩笑似的提一句没事，真要这么打电话那俩人笑话就闹大了，万一那边咬死了，以后这帽子摘都摘不掉。 “我说实话行不行？”陈彩赶紧服软，伸手就去抱陆渐行的腰，着急道：“我说实话，你别找他！” “找他能怎么着？”陆渐行更想多了，气得手都发抖，“当面问他你还心疼？舍不得你们bbc组合是不是？” “什么bbc啊，”陈彩欲哭无泪道：“压根儿没那回事。” 陆渐行：“？？？” “我跟他都没开始过，什么昵称baby，三秒射门都是假的，我跟他也只是吃饭的关系。”陈彩说完也觉得自己冤枉，瞥他一眼，解释道，“那次你非让我分手，我那时候单身呢，跟你说你又不信，非逼着我打分手电话。” 陆渐行：“……” 陈彩：“……” 陆渐行也想起来了，当初的确有过两次，陈彩说他没有男朋友，可是这人撒谎成精，谁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后来陆老弟也查过蒋帅的情况，上面倒是证明蒋帅跟陈彩没关系，但是那报告又压根儿不可信，那上面还写着蒋帅家庭情况是本地中产阶级呢！ 陆渐行也迷茫了。 “我不信，”他摇了摇头，“我都不知道你哪句是真话。” “……”陈彩也知道自己这次慌扯得有点大，战线还有些长，这种事又没有人证物证，澄清起来难上加难……他心里郁闷，忽然脑子里灵光一现，想起了一样重要物件。 五分钟后，陆渐行对着陈彩的“变脸and撕逼日记”，一边看俩人“定关系”那天陈彩的吐槽，一边看他主动叫过来的手机——上面有通话记录。 陆渐行：“……”果然那一天的通话记录里有个bb，时间是中午12：03分。 他深吸一口气，按着号码打了过去。 bb那边几乎秒接，上来就喊：“怎么啦，亲爱哒！” 陆渐行愣了一下，这下是彻底松了口气，还没怎么着嘴角就开始往上翘了。 陈彩却觉得丢脸丢大了，心想早知道折腾什么，真是圆的谎越大打的脸越响。 他抹了把脸，低声对bb道：“……没事。” bb听出他语气低落，哎呀了一声，劝道：“你老公还没回来啊？我就跟你说了，总裁的心就是放出门的驴，你听他说的多忠贞，萝卜一吊，驴鞭一响，早就把你忘光光了。” 陆渐行：“……” 陈彩也没想到bb说话这么快，来不及阻止，怕他因为自己得罪人，忙道，“我这有点事，回头再聊哈，先挂了。” 他说完赶紧断了线，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悄悄的熄灭了。 陆渐行坐在对面不出声。 陈彩在这边尴尬地满脸通红。虽然这慌不是他故意要编的，但是后面他有过很多次澄清机会，有时候是觉得麻烦，但也有那么一丢丢的原因，是他觉得这样显得自己比较抢手。 现在泡沫戳破了，假面也没了，刚刚陆渐行也说了，对自己没有信任了。 陈彩抿了抿嘴，低头默默地将日记本包里，拉上拉链，拿起手机提着包就往门口走。 陆渐行一直在旁边看着他，直到陈彩走出两步，他才跟着站起来，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生气了？”陆渐行把人往怀里拽了下，低声问，“陈小心眼子？” 陈彩挣了下，也不回头看。 陆渐行哎了一声，干脆从后面把人抱住晃了晃，“打个电话就不理我了？说好的被爱意蒙蔽了双眼呢？” “都是假的，”陈彩扭头道，“我的话都是编的，一句都不能信。” “可是我都信了啊，”陆渐行立刻道，“除了刚刚那一句。以前你说的所有话，不管真假我都当真的了。这岂不是应该被奖励？” 陈彩：“……”以前怎么没发现陆渐行这么能顶嘴？ 他就是觉得刚刚又翻日记又翻电话，努力让人相信自己的行为有些傻，也有些下不来台。毕竟当初陆渐行说就跟尤加吃过饭的时候，自己从来没想过要证据。前后两次捉奸也从来没怀疑过他的话。 陆渐行见怀里的人没反应，低头去瞧，陈彩瞪着地毯，一副委屈到要哭的样子。 他顿时毛了手脚，强行把人转了过来，赶紧又亲又哄，小声嘀咕：“怎么就委屈成这样了？” 陈彩推他推不开，瘪着嘴道：“谁委屈了？你快放开我，找你的健身房小可爱去。” “你就是我的小可爱，”陆渐行道，“去健身还不是为了你？不保持身材怎么让你着迷？” “鬼才对你着迷。”陈彩顶嘴，“一点儿都不稀罕。” “真的？”陆渐行笑了下，低头寻着他的嘴巴使劲亲了一口，又咬着他的耳垂道，“裤子还没脱呢，你这话说早了。” 陈彩被他的气息哄的心里热乎乎麻酥酥，本来就没什么事，这会儿轻轻哼了一声，也不想计较了。就是刚训练了一天身上满是汗，衣服也脏兮兮的。 他被人亲的头昏脑涨，忙小声阻止道：“我去洗个澡。” 陆渐行这几天憋的有点狠了，一刻也等不得，干脆把他推到在了沙发上，三下五除二脱了个精光。 这会儿的功夫旅行包已经被丢在了一旁，手机掉在了地毯上。抱枕被陆渐行扔地满地都是。 陈彩忽然想起第一次他跟陆渐行在沙发做差不多也是这样，只不过当时后者只打炮不接吻，自己还难过了一回，后来又故意气他。 俩人的开始像是荒诞喜剧，没想到现在走来走去，竟然有点正剧的感觉了…… 俩人摸摸索索，大旗高举，正是战意最浓的时候，室内突然响起了一阵欢快地铃声。 陈彩的手机在地毯上又蹦又响，十分聒噪，陆渐行不得不光着屁股过去捡起来，一看是蒋帅，给陈彩看了眼。 陈彩：“……”他伸手一抹脖子。 陆渐行这才哼了声，高傲地挂断，并且关了机。 好事被打断了一下，俩人都有点点软，只得重新搂搂抱抱亲亲我我。 谁想刚要进入正题，手机铃声又叮铃叮铃想了起来。 陆渐行：“！！！” 这次是他的手机了。陆老弟在那边欢快地催促道：“哥，晚餐开始了！大家都等你讲话呢，快下来嗨啊！” 第78章 陆渐行一边穿衣服一边气得骂人, 陈彩幸灾乐祸, 哈哈笑着跑去另一侧的床上，想躲进被子里, 又觉得上面铺满的玫瑰花瓣碍事。 好在花瓣下面有层细纱, 他小心地把东西兜起来, 就听陆渐行在后面道：“掀地上就行，他们会收拾。” 陈彩不听：“这么多, 弄地上打扫起来多麻烦。” “你倒是会心疼他们, 就不心疼我。” 第78节 “色令智昏懂不懂？”陈彩笑道，“这明明是为了你考虑。” “那你多虑了, 原句是利令智昏。让人昏头的只有利益。”陆渐行在那边穿戴好, 走过来又搂住他亲了一口, “食色性也，你现在撵我走才是真不人道。” 他亲完一口看了看，像是没够，又低头去亲陈彩的脖子, 被陈彩躲了过去。 “脏死了, 我一会儿去洗澡, ”陈彩一个劲儿往后闪，又推了他一把，“你快走吧，回来再战。” 陆渐行无奈，也不敢再闹，只叮嘱道：“那我让他们送餐上来, 一会儿上来跟你一起吃。你这会儿饿了就去那边找点东西垫一下，迷你吧的酒水饮料都是免费的，喝完了再让他们送。” “洋酒也是免费的？”陈彩咋舌，“那这一晚得多少钱啊？” “十来万，”陆渐行说完，想起上次陈彩的玩笑，故意道，“按照一次50来算的下，这得多少次才能回本？要不你没事就在这算算？” “……算个头，”陈彩往外推他，没好气道，“涨价了好吧！一次五千了。” 陆渐行哈哈哈大笑，这才出去，匆匆下楼。毕竟晚上聚餐抽奖是大家都期待的一项。他不去其他人没法开始。 陈彩一直等陆渐行走远，自己发了会儿呆，这才想起手机还在另一边扔着。他找了个浴袍裹着，到那边捡起来，先开机给bb回电话。 事情解释了两句，bb那边就炸了：“陆渐行在旁边？你竟然开的是免提？” 陈彩赶紧认错。bb倒也不是真的介意，敲打了一顿，这才哼道：“不过那话说给他听也行，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这也是对他灵魂的拷问。你不知道现在都是年前小可爱，年后老咸菜吗？恩爱啊喜欢啊，消失的太快了。” 陈彩被他逗得笑了起来，纠正道：“谁又给你打击了？怎么一副中年危机的调调。” “我能受什么打击？”bb道，“不过是旁观者感言。尤加你知道吧？你妈喜欢的那个小孩？” 陈彩心想我怎么不知道，前几天还撕过呢。不过也挺奇怪，以前不怎么听周围人说他的名字，现在牵扯多了，动不动这里那里都能看到有人提。 bb道：“他家之前跟人签了合同要拍戏，结果没去，今天那个剧组杀青了，就发了一张通知函说要告他。粉丝都炸了，跟剧组去撕，现在还在热搜上。” “不可能吧？”陈彩愣了一下，他今天一直没怎么关注这些，忍不住问，“他前经纪人被撕走不就是因为耽误了拍戏吗？怎么会有戏不去拍？” “好像就是前经纪人给他签的，但是他本人不知道。反正他这俩月有点不顺，我这种不太关注的都看到了好多篇嘲讽他的推送，他粉丝也跑了不少。”bb叹了口气，有些慨叹，“所以说喜欢啊恩爱啊，来得快去得也快，现在这些人都是看人下菜碟，眼看他高楼起，人人都奉承攀附，眼看他高楼塌，谁都能落井下石。可别相信谁喜欢谁是一辈子的，粉丝金主都一样。” “看把你给文艺的，还感慨上了，”陈彩沉默片刻，笑道，“其实大家都一样，只不过你之前没注意罢了。” 俩人随口瞎聊，又约了回去之后一起做按摩吃大餐，这才挂的电话。 手机上另有几条同事的问询短信，都是催他下去吃饭。陈彩一一给人回复，说自己感冒了不舒服，让他们好好吃，预祝中个大奖。 他忙完发了会儿呆，脑子里却忍不住琢磨bb刚刚的话，尤加现在不过颓势稍显，bb一个旁观者就会忍不住慨叹。当初罗博也是从大火之后突然遇冷，之后数年不顺，也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 陈彩对于顾家的男人特别有好感，罗博进组之前惦记的全是妻女，他作为经纪人偶尔帮忙照料一下也是应该。只是上门拜访，家里有个孩子，最好还是带点什么礼物。 陈彩想起罗博之前说过的要给小姑娘买双什么鞋，自己上网去找，临下订单之时又觉得这种惊喜还是当爸爸的亲自给比较好。正左右犹豫，眼角余光不经意间一瞥，忽就看见了床上那两个巨大的泰迪熊。 = 陆渐行此时却有些犯愁，他刚刚讲完话，原本想坐下和其他几位老总说两句就上楼。谁知道偏偏有人没个眼力见儿，端着酒杯过来要敬酒。 陆渐行白天的时候虽然亲和，但在这种时候肯定是不会喝的，一来他酒量一般，二来对方品级不够。一个营销部的副主管，陆渐行跟他喝了，那其他的主管总监副总之流不喝就说不过去了。 他无动无衷，只冲那人笑了笑，谁知道那副主管并没看懂他的意思，自己干掉两杯，见他手都没动一下，扭头就招呼了部门里一众姑娘过来。 女孩子们都害羞，但是又想着白天活动的时候，老总看着也不难接近，因此一个个举着杯子俏生生地在一边看着。陆渐行这下没办法，才跟她们喝了一杯。等那帮人散去，脸色却不怎么好看了。 陆老弟也知道场面尴尬，忙小声跟陆渐行解释道：“那副主管是这次电影宣传的功臣，能力很强，正好他们部门有个经理的空缺，打算给他提一提呢。” 陆渐行平时对公司具体运营细节并不过问，这次忍不住道：“他做经理？看着不太靠谱。” 陆老弟道：“你是看他刚刚不懂规矩吗？这个是得提醒着点，但是干这一行的就是得有点冲劲儿，有点狼性不是吗，别看他咋咋呼呼惹人烦，但最后目的达到就对了。”他说完笑道，“你那酒最后不还是喝了。” 陆渐行往远处看了看，不以为然道：“彼得原理你知道吗？他在现职位上做的好，不代表他能胜任高一等的职位。这个还是看他的能力和素质。” “我倒是觉得可以一试。”陆老弟道，“能干的不能没点好处。” 陆渐行微觉惊讶，回头看了他一眼，想了想笑道：“这个都是你拿决定，我只是提个建议。”说完看了看时间，站起身道，“我先回去休息了，你们慢慢玩。” “等一下，”陆老弟忙喊了一声，随后起来跟着他走出几步，一直等到走廊处，左右无人，这才道：“哥，我还有个事想找你说。” 陆渐行微微挑眉。 “那个蒋帅，咱能不能签下他？”陆老弟挠了挠头，有些为难道，“我今天跟他又谈了一下，合作意向都差不多了，现在就差你一句话了。你要是不同意，我也不敢真签。” 陆渐行知道蒋帅不是什么前任后就不太在意了，这会儿见陆渐远这样，反倒是有些奇怪：“你这么想签他？” 陆老弟点了点头。 陆渐行又问：“有非签不可的理由？” 陆老弟沉默了两秒，点头道：“有。” “……那你随便吧，”陆渐行道，“只不过有关陈彩的条款我要先看过才行，其他的你们看着商量。” 他说完走出几步，忍不住又停下，一脸严肃地问，“你的事情都问完了吧？” 陆老弟愣了下：“问完了。” “行，”陆渐行道，“别再给我打电话了。” 第79章 第二天一早团队集合, 陆渐行没出现, 陈彩没到。 团建结束大家回公司解散，陆渐行还没出现, 陈彩也没信儿。 别人都没太在意, 就蒋帅不乐意了, 去找陆老弟问：“你们公司怎么回事啊？我经纪人呢？” 陆老弟一脸你明知故问的表情，纠正他：“别你们我们的, 以后你也是天颐的一员了, 这么称呼不太合适知道吗？” 蒋帅翻了个白眼：“我就是一玩票的，又不打算当你们天颐一哥, 不用在意这些细节。” 陆老弟：“……”他被堵的没办法, 也不想惹这位给自己添堵, 便道，“你自己挑的经纪人你不知道？他现在手下有雪莹和罗博了，这阵子正忙呢，你也别天天找他给他添乱。公司打算给你报个选秀节目, 你去走个过场露露脸, 按你这实力前三是没问题, 就是有问题了中途退赛直接给出道也行。” 天颐的艺人虽然也有选秀出身的，但签约公司后都是在往影视发展，所以陆老弟既不懂偶像养成套路，也没真实操作过。什么前三前几都是随口一说。蒋帅倒是听他哥讲过这一行里的鄙视链，选秀出身的到哪儿都在鄙视链的最底端，出席个活动连十八线的小演员都瞧不起。不过他也无所谓, 参加就参加，爱第几就第几。就当是去个大酒吧表演得了。 蒋帅随口嗯了一声，左右没什么事，只能先回家了。他也不是真的问陆老弟陈彩的行动，那天他们离开的时候陆渐行的车一直在那没动，他又不傻，想也知道自己的小经纪人现在在忙什么。 这边蒋帅一顿腹诽，陆渐行可是乐开了花。 总统套房的好处就是方便，干什么都不用出门。吃饭的时候酒店会把饭菜给送上来在餐桌上摆好，做spa的时候有人把按摩床搬进浴室。房费虽然贵了点，但对他来说感觉很值。 俩人在度假酒店过了个疯狂的周末，像是一块吃了发情药一样，看会儿电视，看着看着做起来了，陈彩玩个游戏，趴着一关还没过去就被人后入了。后来俩人干脆只穿着浴袍，再后来陆渐行又逼着陈彩穿上自己的衬衫——他的衬衫陈彩穿着大一号，正好遮的屁股若隐若现。陆渐行一样只穿上半身，在吧台调酒，陈彩则在下面给他口。又或者俩人一块去书房，前后贴紧，上面看小说下面活动，每到翻页还要考问。 陈彩本来觉得自己已经够浪了，谁想到这回儿真玩起来才发现自己还是嫩了点，基本都浪在了嘴上。陆渐行这种闷骚的才是骚在了骨子里。 周日下午退房回家，陆渐行还对他进行满意度调查。 陈彩连泰迪熊都懒得抱了，一路挂在他的身上拖拉着下楼，想了想，给了他四颗星。 陆渐行十分不满意，瞥他一眼：“你的要求倒是挺高，为什么还要扣一分？我是硬度不行？粗长度不够？还是持久力弱花样太少？” 陈彩被他说的臊得慌，忍不住笑道：“你行你行，你最行了。” 陆渐行不依不饶地靠过来：“那为什么不给满分？说出来我今晚就补上。” 陈彩道：“跟这几项没有关系。那一分是安全分。” 陆渐行没听明白，自我发散了一下：“你是说我太优秀了，容易出轨？” “……不是，”陈彩解释道，“我听他们说健身也会上瘾，有些男的运动后一样能获得快感，所以就不要性生活了。” 他说完见陆渐行不信，认真道：“真的，施瓦辛格就这么说过。” “哦，”陆渐行道：“你还看施瓦辛格。” 陈彩：“……” 陆渐行又敲他：“你还看过谁？这么喜欢肌肉男？” 陈彩忍不住笑了起来，嘴上说着神经病又反敲回去，俩人嘻嘻哈哈闹了会儿才往回走。 陆渐行当然不会成健身狂魔，实际上他这两天忙的很。成叔要走了，这边宅子里的东西都要运回去，老人家一个人忙不过来，陆渐行便专门给找了个货运公司，大小东西装箱编号。成叔老两口先回去等着收货，等东西发走，陆渐行还要在这边给他们收一下尾。 陈彩没想到成叔回去的这么早，他记得陆渐行说过，打算中秋节好好请成叔一家吃一顿饭，郑重感谢一下，再包个大红包。毕竟老人家跟着他父亲东跑西颠了这么多年，吃了不少苦。现在着急回去，应该是家里有事等不及了。 他心里遗憾没能给成叔送行，又一想还好老人家身子骨硬朗，以后见面也不是没有机会。就是陆渐行身边又少一人，他又不想招新的，以后出门应酬，开车都是个麻烦。 陈彩在这边瞎操心，谁想周一一到公司，陆渐行那边的助理没着落，他这里倒是多出来两个年轻小伙。 蒋帅也来了，在他的位置上瞎晃。陈彩刚打卡进来，就见他在那笑道：“以后这俩就是你的小跟班了，别人的事让他们去办，我的事你来办。” 陈彩不吃他那一套，十分鄙夷地上下看了他一眼：“隐藏够深啊阔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这德性？” 蒋帅回嘴：“以前也没发现你有老公啊？” 旁边有同事听到一愣，立刻跑过来八卦：“谁有老公？陈哥你吗？你竟然是弯的！什么时候脱单的？都不跟我们说一声。” 部门里的人本来就八卦，陈彩不想让人都知道他跟陆渐行的关系，瞥了蒋帅一眼让他闭嘴，回头对同事笑道：“我这喜欢了好多年了，以前的时候提起他，别人都说我庸俗拜金，再后来就不好意思提了。” 同事忙道：“怎么会呢，拜金？谁啊？该不会国民老公吧？” “你怎么知道的？可不就是他，”陈彩夸张地看着对方，拿了张百元大钞出来，指着人物头像道：“你说是不是很帅？” 同事：“……是。” 够国民的，也是真“拜金”。 陈彩把钱收回去，又慨叹了一番最近的油费，贱兮兮道：“为了这个别说弯了，就连弯的弧度朝向都可以私人定制，就是这么庸俗。” “这倒是，”同事哈哈笑道，“只要钱够多，再弯都值得。不说了，开会开会。” 早上部门例行开晨会，陈彩赶紧收拾了东西过去，临走之前趁人不注意，回来压低声对蒋帅道：“给你上的第一课，不要乱说话。” 蒋帅：“……” “尤其是性向相关的，你自己格外要注意。别人随便怎么猜，你绝对不能主动提。现实情况和网络不一样，你真提了，不用出道就凉了。” “至于吗，”蒋帅小声道，“现在都什么年代了？” 陈彩深深地看他一眼，摇了摇头，先去会议室了。 让他惊讶的是今天主持早会的竟然还是杨雪。而原本应该这周轮值的孙泉则在下方面无表情的坐着。 部门里各人表情各异，看着十分精彩，陈彩默默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想着远离这帮是是非非，哪想会议一开始，就被杨雪点了名。 杨雪道：“陈彩你怎么坐那里？前面才是你的位置。” 其他人纷纷准备起身给他腾空，陈彩忙笑着站了站，道：“我有点工作要向小可他们请教，这样比较方便。” 杨雪微微点头，指了指后面坐着的两个年轻小伙儿到：“公司给你拨了两个助理，你会后给他们安排一下工作。现在小办公室还没有空的，你先在原来的位置上办公，等有了再搬进去。” 第79节 其他人都一脸艳羡地看了过来。 陈彩愣了一下，心想什么小办公室？给我的？他听着没头没尾的，不太听明白。可是前方杨雪已经开了投影进入今天的正题，也不好多问，只得点了点头。 倒是孙泉的脸色骤然难看下来。 等到会后，陈彩看杨雪回了办公室，自己瞅了个空跟了过去，敲了敲门。 杨雪的态度和煦了很多，看着他笑道：“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陈彩一脸茫然地把她会上的安排说了一遍。 杨雪这才道：“vv姐的意思是给你升一下，自己做经纪人。只不过你才进公司几个月，时间太短，晋升又过快，现在就提不太稳妥，所以现在你仍是执行经纪的职位，但手里权限能多一点，也给你配了两个助理。以后的话，只要好好干，争取在年终总结时业绩做的漂亮一点，破格提拔也不是没可能。” 陈彩恍然大悟，倒是十分意外。 不过这话看着是说给他听的，实际上一琢磨，又有点一语双关。 毕竟杨雪最近的表现似乎很让vv姐满意，原本她跟孙泉轮值做代理副总，今天她的任期已到，却没有如期调换。现在这个风向，大家纷纷猜测是vv姐心里已经有了安排要提拔谁，如果杨雪最近做的好，那以后代理副总的位置就是她的了。再努力一把，把“代”字去掉也不是没可能。 做上副总，那就是公司的管理层了，以后开会都不跟他们用一个会议室。 陈彩心里也这么觉得，而且杨雪跟孙泉明争暗斗这么久，现在前者一朝得意，孙泉那边少不了要吃亏。 果然，杨雪顿了顿，接着笑道：“上周有两个优质商家在接触公司，想要问一下雪莹的价格，请她做推广。这件事原本你孙姐在接触，现在由你直接负责，至于具体能谈多少，就看你自己的了。” 陈彩一愣，这下立刻精神起来，道：“谢谢杨总。” 杨雪笑了笑，又道：“蒋帅那边是我了解的不够多，他愿意跟你，你就好好带着吧，这也是个难得的机会。雪莹那边多放点精力上去，倒是罗博可以放心，我会让许焕多照顾他。” 陈彩知道她这是在示好拉拢，心里并不相信许焕会照顾人，嘴上仍旧笑道：“那就得多麻烦杨总了，以后工作多多关照。” 他客气了两三句，见杨雪心满意足了，这才回到自己位置上。蒋帅占着他的电脑椅在一边玩游戏，他就给俩个助理派任务。 其中一个去联系做定制礼盒，今年中秋跟国庆赶一块，要给各家媒体送礼物维系关系。虽然这部分是公司的宣传部负责，但是陈彩知道那边图省事，所以一直都是u盘台历保温杯这些，从来没什么新意，收礼的也不喜欢。 其他人没什么，今年雪莹要往上走，很多细节就得注意。陈彩想的是某家品牌香水，今年出的新系列里有戒指造型的香水瓶，有红白蓝几种造型，其中白色款命名“雪漾”，正好跟雪莹名字相似，既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也能表示出诚意，而且品牌礼物易于转送，不管男女收到以后都方便处理。 唯一不太好的地方是有点超出预算，单是香水小礼盒就是一千多，他现在整理出的名单已经不少了，这次送这些，以后再送档次就不能再低了。 陈彩琢磨着还是得跟雪莹沟通好，因此只能先让小助理去问定制礼盒的费用。另一个人则被安排去了雷老那——陈彩刚来公司的第一周天天去雷老先生那报道，后来虽然再无联系，但是心里偶尔也会记挂，现在临近中秋，派个小伙子过去帮忙干活，顺道买些米面菜油的给送上去，也算一点诚意。 安排好这些已经费了不少时间，陈彩看着两个助理干活都麻利，也不拖泥带水，心里松了口气。唯独蒋帅有些麻烦，陈彩走哪儿他就跟哪儿，陈彩也不跟他争执，工作安排好，取了资料便去停车场。 蒋帅一路跟着蹭上车，给自己扣好安全带，扭头看到后座有个泰迪熊的时候忍不住愣了一下：“这是要去哪儿啊？” 陈彩道：“罗博家。” “他有孩子了？”蒋帅更吃惊，“我都忘了他多大了，小时候还看过他演的电视呢，那个大侠演的真好。他那时候也就十几岁吧？” 陈彩想了想，也有些慨叹：“那个角色应该是十七岁。”但是演的再好有什么用，小红靠捧，大红靠命，罗博运气不好，又没后台，在自己最好的时候被人截断，一下就耽误了这么多年。现在他拍戏也就是为了养家糊口，陈彩都不知道他现在在剧组怎么样，会不会受欺负。 车子七拐八拐，陈彩都快怀疑导航是不是定错位置的时候，终于走到了罗博说的那条胡同口。小胡同太窄，车子进不去，陈彩只得找了个地方靠边听着，一路抱着熊，让蒋帅帮忙提着礼物，一栋楼一栋楼地找过去。 他来之前已经跟罗博的老婆打过招呼，陈彩称呼她一声“罗嫂”，心里却猜着岁数应该不会特别大。谁想走过几步，就看到一栋楼前有位妇女朝这张望，看着40岁左右，头顶竟然有几缕白发。陈彩一愣，忙快步走过去，一问，果然是罗嫂本人。 罗博家就住一楼，光线略暗，屋顶有些矮，进屋之后到处都是鞋帽斗柜和小孩玩具，塞得满满当当。 女主人把两位客人招呼到家里，小姑娘这两天感冒没去学校，怯生生地躲在妈妈身后看。陈彩看人只有妻女在家，也不好意思多待，送下东西，问了几句近况，有无难处，要不要给罗博捎点东西，最后又留了点钱就要走。 罗嫂说什么不肯要钱，来回推了几次，陈彩假装收回，趁她转身的功夫把钱压在了沙发垫下。 刚塞完，就见罗嫂从卧室拿了个行李包出来。 陈彩看里面都是厚重衣服，有些诧异：“他现在拍戏的地方还不到冷的时候，要不要再多带点轻薄的。” “他这人怕冷。我怕万一有什么地方开空调，又或者下个雨刮个风，他那没东西，也不好意思开口要。”罗嫂轻轻捋了下耳侧的头发，轻声道：“如果陈先生方便，麻烦您给他带句话。” 陈彩忙问：“什么？” “你让他好好拍戏，安心工作。”罗嫂道，“家里很好，闺女也听话，让他好好的就行。” 夫妻俩有手机，那边虽然有时候信号不好，但是通讯没限制，平时应该没少聊天。现在她让陈彩带话再说一遍，大概是觉得自己说话老公不听，经纪人说的才好使。 陈彩心里明白，笑着点了点头。低头再看行李包，被女主人洗刷的干干净净，里面卷成圆筒紧紧压缩的各件衣服摆的也整齐，中间似乎还夹着一张折纸，透出的彩笔画有些幼稚。 他心下感慨，忽又被这普通家庭的小温暖所感动，聊了几句，又匆匆告辞出来。 蒋帅没什么耐性，跟了一趟就不耐烦了，陈彩撵他回家准备选秀的报名材料，自己又回公司联系罗博的剧组。 好在这次终于得到准确的消息，剧组明晚转场，下次就是去镇上拍摄了。 但是也有个不好的消息——罗博病了。 而且由于罗博这次病得太突然，已经耽误了拍摄。如果这两天不能快点投入工作，剧组的意思是可能要换人。 第80章 陈彩没想到罗博会生病, 这件事没有人告诉他, 这会儿一问，才知道那边已经病了一个星期, 起初就是发烧流鼻涕, 罗博吃了药继续拍摄, 直到有天他候场的时候突然栽倒，剧组才让他回去休了半天。 半天之后, 有人就通知他, 看他身体素质不太行，不如回家休养一阵, 剧组另找人。 罗博自然不愿, 又觉得自己给陈彩丢了人, 浪费了公司的机会，因此也不敢跟这边说，只每天去找导演求情找工作人员求情，到陈彩打电话这天, 剧组已经托人在物色新人选了。 罗博深觉有愧, 在那头连声说对不起, 是我不争气不注意，如何如何。 陈彩却听得十分火大，既恼他不早点跟自己说，又觉得这人脾气太软，对谁都一副低声下气的样子，别人怎么可能不欺负他。他心里哀其不幸又怒其不争, 几次重话到了嘴边，又顾念罗博此时生着病，自己也不清楚情况，只得生生忍了下来，不咸不淡地安慰了两句。 第二天一早，陈彩把手头的工作交代给两位助理，让他们一人跟雪莹保持联系，继续跟进礼盒事宜，另一个跟着蒋帅，准备选秀的报名和面试录制。录制那天他会赶回来陪着一起，但前期工作要助理多加留意。好在两位助理都十分能干，蒋帅这边陆渐远又格外注意，陈彩即便耽误一两天也不会出岔子。 他安排好这边工作，将接下来几天的日程表过了一边，立刻带着材料和行李去了机场。 罗博的剧组地处偏远，陈彩乘飞机抵达时已经是当地下午三点半，他来不及吃饭，接着打车去了火车站继续赶路。当天去往县城的只有一班五点的车，陈彩卡着点买票上去，等落座往外一看，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火车启动，咔嚓咔嚓地朝前去，外面是大段大段后退的风景，陈彩往外看着发了会儿呆，又合上眼想事。 等到突然一个激灵醒过来，外面天已经黑了。他跟其他人一块又下去换车，再坐了一段路，终于到了地方。 罗博正在旅馆外面的大石头上坐着。今天剧组刚转场到县城来，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要这这里拍摄了。所以大家都在安置自己的东西。唯独他没什么行李，就一个包，当初提着就来了，现在可能随时就要提着走了。 心里苦闷，也不好总对别人吐苦水，罗博这会儿挺想去买点酒，喝两口解解愁，可是拍一下裤子口袋，摸着那两张纸币，又舍不得。毕竟家里还有老婆孩子，他在外面省一点，家里人就能多一点。 天色更暗，像是化不开墨汁，浓重到要滴下来。 罗博又忍不住琢磨以后的出路，昨天陈彩的语气已经很不好了，显然十分不满自己的表现。罗博也痛恨自己不争气，放谁身上一次次的失败都要失望了，他忍不住苦笑一声，又有些茫然，不知道回去之后怎么面对经纪人。 心里正琢磨着，冷不丁听前面有人“嗨”了一声。 罗博一愣，下意识地朝声音来源看了眼，顿时就愣了。 陈彩拿手机开着手电筒，隔着两步远看他，先是笑了笑，随后又皱眉道：“不是生病了吗？怎么大晚上的还出来晃？” 罗博呆了两秒，这才赶紧从石头上跳下来，难以置信道：“你怎么来了？你，你从哪儿来的啊？” 陈彩好笑道：“你说呢，我从石头儿缝蹦出来的？” 罗博这下完全忘了怎么面对的事情了，心里只觉得高兴。他下意识要喊“陈哥”，又觉得对方年龄比自己小太多，有些喊不出口，只摸着头憨笑，快步走过去接过了陈彩的行李箱。 旅馆没有电梯，俩人一路爬楼梯到了六楼。陈彩一路说笑，直到进到房间里一瞅，他的眼神才冷了下来。 那小旅馆也就十几平米大小，原来应该是个小标间，这会儿小桌小椅被人乱挪一通，愣是加了一张床。 三张床几乎紧挨着，罗博就住在紧靠厕所的地方。这处客房本就狭小，厕所不知道是有人没冲还是天气原因往上反味儿，气味浑浊又刺鼻。另外俩人都躺在床上玩手机，地上扔满了各种杂物，罗博的床也被他们的衣服占去大半，枕头那还扔了只袜子。 这会儿罗博跟陈彩进来，那人用眼角斜了一眼，也没有理会的意思。 陈彩不惯这种臭毛病，见罗博要客客气气跟人打招呼，抬手拦住，干脆把行李箱往那对衣服上一丢，使劲拍了拍，随手拿起旁边一件搓了搓轮子底。 他这一路火车汽车来回倒，泥土路也走了挺长一段，行李箱上全是土和灰。 现在一擦，旁边那人立刻火了，怒道：“你特么干什么的？” 陈彩动作一停，讶异地挑眉看他一眼，却没搭理，而是转过头问罗博：“你这是弄了些什么东西，我当抹布了啊。” 罗博忙说：“那不是我的。” 旁边那人怒道：“那是我的！”说完就要过来掀陈彩的箱子。 “你的？”陈彩盯着这人道，“你的凭什么放在这？满屋子的地板不够你使是不是？还是说罗老师在你们屋子里是安排打地铺的？睡厕所的？这个是你安排的还是剧组安排的？” “是不是剧组安排你们自己没点逼数吗？”那人呸了一声骂道，“滚蛋玩意儿！” 他说完还要伸手，陈彩啪的一下把箱子扣上，干脆一脚踩了上去。 那人一愣，立刻恼火要过来。 陈彩淡淡道：“要干架？也行，我们俩对你一个，你试试？” 他说完见最里面的第三个人也站了起来朝这看，干脆一并提醒道：“反正你们觉得罗博要滚蛋，一个人滚不如大家一块滚，还能拉俩垫背的不是。” 第三个人脸色微变，立刻拉了中间那人一下，劝道：“算了，别跟疯子一般见识，明天就走了。” 那俩人毕竟是演戏的，也怕真打架被人破了相，得不偿失，只得阴着脸地盯着陈彩和罗博。 陈彩却没有就此放过的意思，拿着手机给剧组的生活制片打电话。他这次自报家门，也不说是罗博的经纪人，而是改口，说是天颐传媒的，过来看一下剧组情况。现在发现自家艺人的房间里出了问题，请他即刻上去。 那生活制片一听是投资方，愣了一下，匆匆赶上去，等进客房一看，心里倒是明白了过来，这是罗博的经纪人来了。 他虽然心里并不拿罗博当回事，这会儿却不得不伪装一下，打圆场道：“小陈不要这么计较吗，他们就是临时放放而已啊，现在拿下去就是了。” 陈彩点头道：“可以，那让罗老师的助理来拿一下吧。” 生活制片一愣。这才想起罗博刚进组的时候，那边托剧组请了一个助理。 这种事自然落在他的头上，他见罗博这人老实木讷，又想起之前听人说过的传言，便随便提醒了一个工作人员捎带脚管着，头两天那人还会留意，后来渐渐也就不管了。 钱都已经吞了，这时候自然不能说没有助理。 一会儿那工作人员接了电话上来，陈彩把箱子放好，看他整理完床铺，立刻笑道：“罗哥这段时间辛苦你照顾了。” 那工作人员不知道怎么回复好，看了看生活制片，又看了看陈彩。 陈彩却从一旁掏出本子，边记录边问道：“罗哥是哪天感冒的？起初是什么症状？吃的什么药？” 工作人员对这些一概不知，支吾着看向罗博。 陈彩忽然笑道：“怎么不说话了呢？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工作人员支支吾吾道：“不，不太清楚。” 陈彩笑着安慰：“这个没记清楚，那其他的工作总熟悉吧？罗哥几点化妆？这几天排的什么戏？今天他的通告单在哪？” “这个我也不知道，”工作人员看他来势汹汹，干脆躲开道，“我是剧组的美术助理又不是生活助理，您要问还是问罗老师自己吧。” 第80节 生活制片神色略有尴尬，想要再辩解两句，陈彩却看了他一眼，已经转身出去了。 他这次径直去找了导演和制片人，正好监制也在那边，一伙人凑在一个套二居里聊天。室内烟雾缭绕，陈彩心里有火，却不好发作，来了之后仍是客气自我介绍，又说明来意。 “罗博进组之时我本人亲自跟剧组沟通过，请剧组代为给他安排一位专职的生活助理，我们愿意付出的月薪是4k，”陈彩顿了顿，郑重道，“我知道现在许多资深演员老师的助理工资都不到这个数，我们愿意给出这一的薪水，是因为天颐一向对旗下艺人等同看待，不管是许焕，还是罗博，在公司眼里都是值得保护的演员老师。现在出现这样的差错，平心而论，我做为天颐的工作人员，尤其是罗博老师本人的经纪人，心里十分不满。” 陈彩知道剧组的生活制片一向是肥差，所以不少都是剧组某位人物的亲信担任。他边说话，边观察那位的眼神走向，很快猜出是跟导演有关。 果然，导演率先发话，先是佯装训斥那人两句，又跟陈彩打哈哈：“这事也怨不得我们，剧组本就没有给演员请助理的义务，这种事不熟练，办不好也情有可原，何必上纲上线呢。” 陈彩笑道：“所以导演的意思是，工作人员有失误不必上纲上线，倒是罗博老师感冒生病，是无情可原吗？” “这话不能这么讲，”导演板起脸道，“作为演员，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是基本的。最起码不能耽误剧组的正常拍摄。他现在生病，耽误的是所有人员的时间和金钱。” “但罗博表示他可以带病坚持，不会耽误拍摄。” “状态不行，更是浪费时间。” 陈彩沉吟片刻，又看了另外俩人一眼，问：“所以剧组的意思是一定要换人了？” 制片人在一旁道：“差不多。小陈你也理解一下。” 陈彩看着他，又看了看导演，忽然笑了起来。 “不，不用我理解。”陈彩道，“我们一切按合同办事，剧组违约，照合同赔钱，我们走人。” 他每次签合同都十分小心，尤其是免责条款违约赔偿这一些，平时很少用到，但是一旦牵扯上就有大用处。 制片人道：“这次责任并不在剧组，艺人方面也有些问题。” 一旦牵扯到钱，双方最后连面子都懒得维系了。 陈彩从随身包里拿了一份复制好的合同，掀到倒数第二页，给三位放在桌子上，照着其中一条使劲点了点。 “我再次重申一下，罗博老师这次感冒生病属于不可抗力因素，而且他本人愿意带病坚持拍摄且不影响质量。而现在剧组的意思是，不论罗博老师态度如何，身体如何，一定要违约，那我们只能按照合同办事。剩余片酬以及赔偿款，我们不多要，也绝不少拿。”他态度强硬，把资料放下，转身就走。 罗博还在宿舍里等着，陈彩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收拾行李。 “是要走吗？”罗博已经有过心里准备，自嘲一笑，对陈彩道，“老给你添麻烦，还让你跑了这一遭。” 陈彩摇头笑道：“走什么走？给你换个房间。” 剧组包了相邻的两家旅馆，但没包满，陈彩下楼找前台给另开了一间好点的房间，在二楼走廊尽头，窗户挺大，也是正经的标间。 罗博提着自己的包和陈彩的行李箱进去，陈彩关上门，让他先去床上躺着休息，自己打开行李箱，把罗嫂给捎的行李包拿了出来。 罗博一看那包，眼眶顿时就红了。 陈彩原本想说点什么，这会让看他这样，心里叹息一声，只按他老婆叮嘱的说道：“嫂子说了，家里都挺好的，孩子也听话，让你放心拍戏就行。” 罗博进组多天，想孩子想地不行，连连“哎”了两声，结果衣服，又小心地从中间抽出了那张纸。 陈彩跟着看了眼，上面是小姑娘画的一家三口，手拉手站在中间，后面是个小房子，前面一从栅栏，里面圈着几朵小花，还有条鱼躺地上。 他看着这图没什么新意，谁知道罗博却按了下眼角，笑着跟陈彩解释道：“我姑娘从小就喜欢花花草草，她这是画自己喜欢的小院子呢。我本来想在窗户底下给他弄块地养花，结果楼下的不愿意，后来放上花盆也被人偷了。” 陈彩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这都不是问题，以后慢慢攒，总能买上的。倒是你……”他说完一顿，从旁边拉了把椅子坐下来，问道，“这次是怎么回事？” 罗博道：“一开始只是普通感冒，都快好了，后来淋了场雨就厉害了。”之前的地方在深山老林，连个药店都没有，多亏罗博身体底子好，自己也带了点药，一有空就跑步出汗，这才硬撑着没出事。现在看着虽然还是咳嗽犯困，但其实已经好差不多了。 陈彩心里有了数，问他：“明天没有通告是吗？” 罗博摇头。 陈彩道：“我带了药过来，你先吃上，好好睡一觉。明天带你出去走走。” 罗博看他虽然年轻，但是办事老道又有主见，渐渐也踏实下来，像是来了个主心骨。陈彩给他烧了水，放好药片，罗博吃上没多会儿便睡了过去。倒是陈彩奔波一天，一直没有吃上东西，还压了一肚子气。 虽然嘴上硬刚，让剧组赔钱，但是如果有其他余地，他还是希望罗博能继续拍戏。要不然这样几次三番的打击，罗博一直露不了头，时候一长人也废了。他心里琢磨着明天再怎么继续，从包里捡了两个小面包，轻手轻脚地在走廊上慢吞吞地撕开吃着。 许焕刚刚去了导演那边一趟，听后者说戏，顺道被问了一圈关于罗博和陈彩的事情。他心里诧异，这些日子以来自己一直很注意跟罗博划分界限，按说不应该被人问起这些，等到后来，才知道是陈彩来了。 许焕知道陈彩这人十分护短，所以导演说后者要求剧组赔钱时，他一点儿都不惊讶。毕竟当年他刚开始跑组的时候，陈彩曾因为面试的副导演动手动脚，当场把人的钢笔给掰断过。 那时候他心里感动的同时就有些害怕，觉得这人有点像《爱宠大机密》里的那只小白兔，外表软萌，内心狂野，智商高还是个暴力狂。许焕早就想过分手，他觉得陈彩配不上自己。可是现在混了几年，回头再看，又忍不住念及陈彩的好。 起码作为艺人来讲，能有陈彩这种时刻顶在前面的经纪人，真的挺幸福的。 他忍不住屡屡走神，导演看他不在状态，也心绪不佳，干脆也让他早点回来了。 谁想这会儿一下楼梯，就看到走廊尽头站着那个人。 许焕觉得他似乎高了一点，也瘦了一点，以前看着总像是个才入学的大学生，有种未经世事地单纯。这会儿再看，却没了那种青涩感，看起来很冷，举手投足间都是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 他忍不住朝那边走了两步，想要看清楚一些，谁想刚一抬腿，就听陈彩淡淡道：“许先生还是止步吧。” 许焕微微一怔，随后才回过神，轻轻嗤笑一声。 他不往前，陈彩也不抬头，继续慢条斯理地撕开另一个小面包的袋子，自顾自吃着。 最后还是许焕忍不住，在几步之外问：“你要让剧组赔违约金？” 陈彩没答话。 许焕啧道：“看得出来，你前金主对你够有意思啊，这种事都不需要跟公司沟通一下？你就不怕自己也被炒鱿鱼？” 陈彩这才抬头看过去，那表情像是听了个笑话。 “沟通不沟通另说，”他忍不住嘲笑道，“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被炒鱿鱼？” 许焕道：“一边是导演和制片人，另一边是罗博，这剧又是公司投资的，你觉得事情会怎么样？”他说完一顿，摇头道，“我知道你前金主是老总，但是别忘了，公司不只有他自己，其他各股东各部门，方方面面，局势错综复杂，这种事最好的解决办法是别人怎么办你们怎么办，死咬着违约金硬刚，你身后压根儿就没人。” 陈彩微微挑眉，心里知道他说的有道理，但仍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轻轻摇了摇头。 许焕惊讶：“怎么？你觉得我说的不对？” 陈彩道：“不，你说的对，跟公司的管理层比，我现在不过是个小喽啰。这事如果公司不挺我，我会很难收场。但是……”他说到这轻轻叹一口气，看着许焕道，“公司不可能不挺我的。倒是你，这副自鸣得意的神情很可笑。” “我自鸣得意？”许焕轻轻呵了一声。 “你何止自鸣得意，你还小肚鸡肠，”陈彩看过去，摇头道，“罗博跟你同一公司，算起来你俩甚至是同个学校的师兄弟。可是自从分到同一剧组后，你却巴不得离他远点。为什么？因为你害怕，你怕他比你优秀，也怕他万一有什么问题，你受到牵连。” 陈彩来之前就听杨雪说过。剧组对许焕和罗博挺好，过来一看完全不是这么回事，稍微一琢磨，也知道这里面肯定有许焕的问题。这人表现的不待见罗博，甚至排斥，其他人见风使舵，肯定也好不到哪儿去。等到杨雪一问，他这边随口糊弄，最后出事也全在罗博自己身上。 许焕的确在片场排挤过罗博，毕竟后者演技的确好，虽然比自己稍微大一点，但能驾驭的类型却很多。如果这次后者冒了头，以后公司里上有罗博这种实力派，下有禹一鸣那帮小鲜肉，自己夹在中间还怎么抢资源？ 他知道陈彩聪明，能猜出一二，干脆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大家凭本事各顾各的本来就没问题。” “是没问题，但你别忘了，这次你俩是打包进来的。你的片酬太低，杨总给你谈不上去，所以公司才加了罗博进来。他走不走，对你都一样，但对公司来说可差远了。” 陈彩说完顿了顿，嘲讽地看着他，“所以你在片场排挤罗博，是你太毒，没有容人之量。如今又跟着剧组说话，让我不要剩余的片酬和违约金，是你太蠢，鼠目寸光。你这人又蠢又毒，最好祈祷自己之后顺风顺水永不倒霉，要不然今天你踩的，将来定会一一反踩回去。” 许焕没想到自己自讨没趣，站这讨了一顿骂，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二话不说转身回自己房间，气得脸色铁青，好半天才睡过去。 谁想第二天早上起来化妆，却见剧组的人行色匆匆，好像有些不对劲了。化妆棚里人都等着，外面的机器也架着，监制、导演和制片人都不在，所有人都在干等。 许焕愣住，抓了一个人过来，问道：“怎么了这是？怎么不开工呢？” 那人回头看是他，先是微微惊讶，随后才道：“你不知道？” 许焕摸不着头脑，“知道什么？” “你们公司发火了啊，”那人凑过来，压低声道，“据说财务那边一大早收的电话。本来今天应该是拨款的日子，结果那边打电话发了火，不光不拨款，还要过来查账。” 许焕：“？！”他知道他们剧组原本应该是每月一划款，财务预先留好下个月用的钱。但因为最近支出超标，所以剧组剩余的钱支撑不了两天了，就等着这笔拨款呢。 这个节骨眼儿上卡资金，还查账…… 只能是因为陈彩那事了。 许焕：“……”难道陈彩又勾搭上老总了？ 第81章 剧组的人找陈彩要找疯了, 虽然天颐是投资方, 但他们之前看许焕那脸色，还以为罗博在公司是个无人关注的小透明, 因此一直不怎么当回事。昨天陈彩过来, 众人又看他年纪轻轻, 办事横冲直撞不留余地，也有些轻视。哪想到一觉醒来, 才知道这次是捅娄子了。 不管是天颐真的护短, 维护艺人，还是陈彩跟那罗博背后另有关系, 现在他们都惹不起了。 导演心里更恼火, 他早就想往里塞人了, 原本还觉得罗博拍过的戏份不多，换掉损失最小，哪想到这次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跟制片人一块准备好了道歉的说辞，谁想到处找, 也没见那俩人的身影。再派人回酒店去问, 得到那边的回复说, 这俩人一早就走了，当然还没退房，东西还在。 剧组现有的资金不多，导演又觉心绪不宁，最后没办法，告诉所有人停工一天。 陈彩却不知道现在剧组已经停工了。 他一早带着罗博包了一辆当地的车, 直奔附近的一处湿地公园。几人出发的时候不过五点半，太阳才刚升起。金光铺地，开车的大哥嗓门儿又大，一路笑哈哈地跟他们聊天：“你们这个时候来就晚了，应该早两天，这边可是仙鹤之乡。那句什么，晴空一鹤排云上，就那个景儿，你在别处看不到。” 陈彩笑着问：“现在没有了吗？” “现在就晚了，最好四月份仙鹤回归的时候，那会儿最壮观，鸟也多。现在你们要看可以去湿地公园，那里面有养着的。”司机道，“不过里面没什么稀罕，就是个动物园，我们在外面转转也行，风景就挺好。” 他平时也会拉着外地人到处转悠着取景溜达，陈彩便让他做主，到处闲逛。 前半段路程还好，等到后来，路上大坑小坑不断，走两步他跟罗博就被颠地碰头顶。司机大哥一边哀嚎着心疼自己的车，一边继续往前探路，又跟俩人讲这边的风土地貌。直到一段泥泞小路，车子无法继续前行，陈彩才弃车步行，让司机找个近便的地方等着。 这里人烟稀少，小路两侧是一望无际的草甸子，视野开阔，景物稀疏。罗博连日来一直压抑烦闷，心事重重，这会儿听人闲聊几句风土人情，再跟着看看这里的美景，心里登时畅快不少。 再往前，终于看到了司机大哥说的地方，是直通前方的一条长长的木栈道。栈道两侧是广袤无垠的芦苇荡。近处比较干燥，往里走，一汪汪的水映着湛蓝天空，也看不出深浅。 陈彩跟罗博并肩往里走了几步，扭头看他，就见后者眼底蕴着水光，唇角轻扬，虽然现在皮肤粗糙，眼角数道笑纹，但五官底子还在，仍是一副帅哥模样，很有些韵味。陈彩忽然就明白了许焕的危机感从何而来，再想这位曾经饰演的大侠，风华正茂，鲜衣怒马，也曾被人一帧一帧的截图出来评美，心里忍不住再次感慨。 他这次带人出来，原本是想聊聊那位韩导，毕竟罗博是当事人，最清楚当初的状况。但是现在看后者这样，陈彩又有些问不出口，怕给勾起什么不好的回忆。 一直等走到中间一处休息的小岛，俩人找了处长椅坐下，陈彩才问罗博：“你自己有什么职业规划吗？” 罗博微微一怔，原本的笑意淡去几分，自嘲道：“我哪有什么规划可以，现在就是有什么我拍什么，养家糊口就行。” 陈彩笑了笑：“养家糊口干什么都能养得了。” “其实不瞒你说，这两年我还真干过别的，”罗博道，“我送过快递，卖过杂志报纸，还出那种早餐车。后来我老婆不同意，她觉得我学表演学了这么久，不能就这么废了，这才又撵着我去找剧组。她原本在银行干，后来为了让我专心找戏，就辞职了，出来做销售卖器械……” 陈彩不知道还有这事，微微赞叹：”你妻子很爱你。“ 罗博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又动容，点了点头：“但是我挺窝囊的，找剧组找了一年半，也去宾馆给人投过简历，也找以前认识的同学朋友给帮忙介绍，结果一直就不成……”他说完苦笑，“如果不是为了我老婆那句话，我可能早就不想这事了。” 陈彩却笑道：“这说明你们感情深厚。爱使人不忍堕落，也不能堕落。你的路走起来或许费些时间，但也许能更长远。” “我本来也这么安慰自己，”罗博叹一口气，“但这次……” 陈彩看他又要开始沮丧，摇摇头，轻声打断道：“这次没人怪你。演员生病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这次他们要换人，不过是看你好欺负，想要你腾空换别人罢了。不过……”陈彩顿了顿，诚恳道，“你自己的确也有很不好的地方。” 第81节 罗博一听后半句，立刻认真起来，有些担心地看着陈彩。 陈彩道：“人就是一种群体性动物，除去道德层面的影响，优胜劣汰，欺软怕硬才是本质。好的剧组秩序严明，大家都埋头工作。但不好的，缺乏约束，动物的本性就会出来。所以你以为的谦虚善良，在别人眼里或许只是懦弱可欺。我希望你在外面能够好好拍戏，不惹事，但也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事找上门了也不怕事。” 罗博虽然心有准备，但这会儿听陈彩一讲，还是感觉有些尴尬。他也不是天生软蛋，只不过怕得罪人，所以有些气就受着了。 他拿手轻轻搓了搓额头，随后点了点头。 陈彩又道：“公司也会尽快给你找个助理，以后跟剧组对接扯皮这些，交给助理去做。至于私下的社交，你如果想积攒一下人脉就酌情去做，如果不想做，那就不用管。至于其他，遇到了什么问题，拿不准的，解决不了的，甚至耽误时间的，你都要第一时间跟我联系，或许有些事情在你看来十分简单，但背后可能牵扯到公司利益，所以这些事情不要去想当然。” 罗博恍然大悟，却又不好意思：“你手下带着好几个人，我什么事都找你，你能忙得过来吗？” 陈彩笑道：“那就是我应该考虑的问题了，况且我那边也有助理帮忙，许多事情即便不能亲力亲为，也会告诉你解决的方向和策略。”他说完一笑，调侃道：“别忘了你的片酬里，公司可是抽走了大头。所以不管是给你找活，还是给你解决后顾之忧，都是公司应该做的。你得放心才行。” 罗博听他说的直白，忍不住笑了起来。思索片刻，眼神倒是比来时清明了一些。 陈彩在一旁细心观察，心里也稍稍松了口气。 今天这番话是他琢磨了好多遍的。罗博跟王成君不同，这人年纪稍大，又一直受人打压，养成了谨小慎微的性格。陈彩的话说轻了，怕他不重视，以为是客套。说重了，又怕伤其自尊。 所以搁别人那骂一顿就能骂醒的事情，放在罗博这只能选个好景慢慢聊。 好在结果还不错，看样是听见去了。 俩人小岛上又吹了会儿风，罗博把手机落在了车上，陈彩便把自己的借给他让他拍风景。一直等到日头渐足，才说说笑笑往回走。 等一回到小路尽头，就听等在那的司机大哥喊他们：“你俩谁的手机忘拿了，刚刚响了十来遍。” 罗博上车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满满的一串未接来电，来自四五个不同的号码，统筹的，导演的，监制的…… 他拿着手机看向陈彩，陈彩微微皱眉，却道：“不用管，先找个地方吃饭。” 司机大哥把他们拉去了最近的一个村子，找了个小饭店。几人落座点菜，等着的功夫，陈彩让罗博上了一下剧组的工作群看看情况。 群里这会儿静悄悄的，但是前面的记录里有人说了一句剧组停工了如何如何。 陈彩愣了下，想起昨天临睡前给陆渐行回的信息，忽然有了个不太靠谱的猜测。 他让罗博在这边等着，自己出去给陆渐行打了个电话。那边响了两遍才有人接起，环境十分嘈杂，陈彩又等了几秒，才听到陆渐行在那边“喂”了一声。 陈彩诧异道：“你在开会？”平时陆渐行中午才去公司，可是现在才十一点。 陆渐行果然道：“对，今天来的早了点。”他说完清了下嗓子，问陈彩，“你那边事情解决了吗？” “我跟罗博在外面呢，刚看到剧组电话，”陈彩心里有了底，问他，“你是不是帮忙了，剧组那边电话要打疯了。” 陆渐行淡淡地“唔”了一声：“也没什么，就是钱上卡了一下。” 陈彩顿时笑了起来。 陆渐行明明挺嘚瑟，这会儿还故意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 他一笑，那边就不乐意了，问他：“小样儿，什么时候回来？” 陈彩想了想：“再过两天？” “怎么还要两天？” “我不放心，看着这边安定了再走。” 陆渐行不悦道：“你对胡萝卜可比对我上心多了，说走就走，一走还是好几天。你再不回来我就去健身了啊。” 陈彩听他口气像撒娇，对着话筒么么哒了一下，才哄道：“那我尽快回去，主要罗博没有助理，许焕这人又靠不住。我怕我一走他再吃暗亏。” 陆渐行说：“那给他派个助理过去？” “上哪儿找啊？”陈彩也犯愁，道，“有经验的不好找，没经验的干不了活，工资又低，这里地方也偏……” 陆渐行想了想：“这个好说，公司回头派个查账的财务过去。” 陈彩：“……” “找个爱玩的，以后驻组监督，工资照拿给点补贴，肯定乐意去。”陆渐行道，“胡萝卜的事情他自己弄，但肯定不会有人为难他。” 陈彩没想到还有这一招，一想也是个办法，笑了笑，又说他：“你别总给人取外号，胡萝卜就是‘糊罗博’，这多不吉利啊。” “那就红萝卜，”陆渐行啧了一声，“快点让你的萝卜红起来，大灰狼在家要饿死了。” 陈彩满脸通红，挂掉电话扭头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他刚刚在外面边打电话边溜达着走，无意中绕道了餐桌外面，此时窗户大开，后面就是努力装什么都没听到的罗博和一脸茫然的司机。 陈彩：“……” 三人吃饱喝足，从农家乐里买了点绿豆和红豆，这才打道回府。路上罗博给制片人回了电话，解释说自己正在外面买特产，没注意手机。 那边一听更紧张了，直言之前有误会，让他快点回去大家再商量。 罗博虽然知道情况有变，但没想到态度会转变的这么厉害。等他跟陈彩下了车，旅馆外面已经等了好多人，制片人和监制先快步走了过来，见这俩真提了两小袋东西，脸都白了。 陈彩昨天冲着俩人甩过脸色，此时也不正眼看，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就催着罗博快点跟上，一副要收拾行李的架势。 制片人忙跟在后面，讪笑道：“罗老师和陈老师能不能稍微等一下，咱再谈谈。” 他说完给后面的人使眼色，很快导演也找了过来。 房间门被人关上，导演这下也没了脾气，一个劲儿地在一旁道歉。 以后还要继续拍摄，陈彩也不想给罗博把人都得罪死了，装了一会儿，便见好就收，若有所思地问道：“这件事如果是误会，那最好不过了。毕竟我们罗老师为这剧付出了这么多心血，也准备了很长时间。” 导演：“……” 傻子都知道罗博临时加塞的，哪来的准备很长时间？但是这时候也不好反驳他，只得假惺惺地点头称是。 陈彩道：“所以现在我担心的，就是他生病会不会影响到拍摄？” 导演神色尴尬，忙道：“不会的，不会影响。罗老师的素质很过硬的。” 陈彩却摇头：“但是这次为了换人一事，就折腾了好多天，要说一点儿没有影响也不对，是吧？” “……”导演摸不着头脑，只得含糊一句，“陈先生说的都有道理。” “那既然这样，”陈彩笑笑，“我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落实到书面上比较稳妥。要不然下次罗老师打个喷嚏流个鼻涕，您再觉得耽误拍摄，让他走人，那就不好办了。” 制片人在一旁看出眉目，径直问：“陈先生的意思是……” “我们罗老师的假期太少，一共两天，连个病假都没有。”陈彩笑道，“这边进入十月份后气温就骤降，以后难保会不会有个头疼脑热的。所以保险起见，我觉得合同上需要再加两条。”、 当时罗博进组太匆忙，很多细节的权利陈彩来不及抠，这下干脆一块给补上。 一是加了一段假期，注明罗博可以随时请假，只要提前一天跟剧组报备就可以。二是细化了罗博的待遇，住什么宿舍，用什么化妆间，平时出行用车以及报销项目……最后则是后期宣传以及镜头戏份相关的内容。 制片人起初不想松口，无奈陈彩油盐不进，他一说话，那边就甩出几个字来应付。 愿意就签，不愿意就散。 制片人：“……”散是肯定不能散的，都已经到这一步了。 最后条条款款都定完，签好没多久，剧组就收到了电话——天颐已经派了财务人员过来跟组，住宿就跟罗博在一块，不用另行安排。等到财务人员抵达剧组之后，这月款项就会拨出。 这样一来，倒是更明摆着给罗博撑腰了。 导演几人背后落下冷汗，再一琢磨许焕的表现，顿时在心里打了个问号。 第二天一早陈彩回程，他满行李箱的东西都是给罗博带的，各种感冒药肠胃药，跌打损伤药，包了整整两个小医药箱，剩下的就全是吃的了，各种零嘴和饼干，鸭脖和辣椒酱最多。 罗博不舍，给他送行。 陈彩为活跃气氛，故意小声提醒道：“好吃的自己留着，别分给许焕，那是个白眼狼。” 罗博愣了下，忍不住笑了出来。 陈彩也跟着笑，又道：“反正这次公司已经为你出头了，我就干脆把你待遇提了提。你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好好拍戏，照顾好身体，这样才对得起老婆孩子。” 罗博嘴巴抿成直线，话说不出来，只使劲点头。 前一天包车的司机将车开过来，陈彩把箱子放上去，又转回身。俩人握拳轻轻碰了碰，拥抱了一下。 陈彩也没别的可说的，鼓励道：“加油，好好干。” “谢谢你，陈哥。”罗博终于道，“等我回去，我们再聚。” —— 陈彩在路上又是奔波了一整天，等打车回到公寓，已经是晚上八点。 陆渐行今晚有应酬，陈彩之前问陆老弟，听说这兄弟俩吃饭之后去洗浴中心了。 他累的够呛，回家把行李箱放在一旁，先去洗了个澡，出来换衣服的时候，脑袋里忽然某个念头飞快闪过。翻来翻去，找了一身制服式的穿在了身上。 陆渐行觉得自己大概是周末过得太恣意了，所以一回来老婆就跑去了千里之外，几日不归。虽然平时俩人也不是天天见面，但是这次却格外想的厉害。想要再打电话催一催，又怕被人嫌烦。 今晚应酬的那位客人提出要来洗浴中心泡泡澡做个按摩的时候，陆渐行原本是想先回家的，哪想到这次老弟不仗义，当着客人的面喊他做东。 他脱不开身，只得跟着一块过来，好在按摩的地方也不都是那种下三路的，这会儿泡个澡往这一趴，找个靠谱的技师给按按，还真是感觉舒服不少。 陆老弟趴在另一张床上，本来让人给他哐哐敲背，敲着敲着突然喊尿急，要去上厕所。 陆渐行脸冲下，塞在按摩床的洞里，看不清情况，还闭着眼笑话他：“按两下能给你按出尿来，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过了会儿没人答，倒是身上的力道轻了很多，方法也跟之前不一样。 陆渐行一时好奇，感觉了一下，虽然手法不太专业，但是不轻不重地落下来，手法轻柔，也挺叫人享受。 技师给他轻轻敲击小腿，又双手揉捏大腿放松，捏着捏着，就靠到不该靠的地方去了。 陆渐行一个激灵，顿时恼了，翻身怒道：“你到底会不会按？” 等一回头，人就呆住了。 “会按啊，”陈彩在后面笑道，“老总是不是不满意？要不然我们再换个别的项目？” “你回来了？”陆渐行又惊又喜，立刻扭头看旁边，vip室里哪还有人，陆老弟和那两个技师早跑光了。 陈彩推了他一把，仍一本正经地问：“老总，这个项目不满意那换个别的咯！要不然我们会被扣工资的。” “……”陆渐行嘁了一声，笑他，“那你会什么？” “什么都会，”陈彩舔舔嘴唇，道：“会冰会火会嗦了会裹。老总要哪样哦？” 作者有话要说： ps：“爱”和“不忍”使人不敢堕落，不能堕落——沈从文 第82节 第82章 陆渐行脸上发热, 却忍不住翻身笑倒在了床上。 “……”陈彩假装生气道, “笑啥啊笑，我特意换的衣服。” “这里的门都没法关, 你怎么服务？”陆渐行笑得不行, 伸出胳膊拉了他一下, 俩人打了个啵，“要不我们回家？” 陈彩回头看了眼, 这才发现真的是这样, 房门无法反锁，门板上还有个磨砂玻璃框。 大概是用来扫黄打非的？ 他啧啧出声, 有些好奇：“那有特殊服务怎么办？” 陆渐行故意道：“这里哪有什么特殊服务, 这里都很正规的。” “……是吗？”陈彩问,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陈彩啧道，“洗浴房都是搓澡的，妞儿都是兄弟泡的。小金库是从来没有的, 老婆都是天下最好的……” 洗脚洗头洗澡房, 在饭局之后的意义都差不多, 都是打着清洁名义的污秽之地，只不过里面另有门道，一般人不清楚而已。陈彩以前跑组的时候没少带着客人进这种地方，只不过因为费用太贵，所以自己从来都没按过，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进行。 陆渐行让他一套一套得给逗得不行, 忍着问：“那你一下飞机就捉奸，吃饭了吗？” 陈彩想了想：“没吃，也不觉得饿” “那我们回家？” “那多亏啊，你房间都开了，”陈彩也是奔波累了，往旁边沙发上一躺，开了电视，边在果盘里挑火龙果边道，“先歇会儿吧，你把剩下的项目做完我们再走。” 陆渐行挨着他坐下，伸手给他捏了捏肩膀，故意道：“剩下的都是十八摸了，可不能守着大老婆做。” 陈彩“嘁”了一声，扭头瞪他。 陆渐行顺势凑过来，含住他的唇，舌尖一扫，把剩余的一点火龙果勾到自己嘴里，嚼了嚼，咽了下去。 陈彩面如火烧，匆忙看了看门口，又瞪了他一眼。 陆渐行却若无其事道：“你在这躺会儿，我让他们送点粥过来。” 他按了服务铃，很快有人轻轻敲门，问需要什么服务。陆渐行跟人说完，等那边送来了养生粥以及小菜，再回头一看，陈彩已经睡着了。 从剧组所在的三省交界倒车倒飞机的赶回来，一天的时间并不宽裕。陆渐行有些心疼，又觉得陈彩工作太拼，像是罗博这样的在其他人手里多半不会受到关照。杨雪她们手里也有糊咖，平时连电话都少打，出了问题也是让助理去应付。也就陈彩一视同仁，对谁都得护着。 他拿了毯子给陈彩盖上，又把电视和顶灯关掉，轻轻给他捏着肩膀解乏。 室内光照只剩下了一盏氛围灯，亮度有限，像是浓重黑夜里的一点微弱萤光，陆渐行忍不住靠近了一点，鼻间忽就闻到一股似有若无地香味，像是水荷香，清淡又纯净。他下意识地往前凑了凑，又觉得陈彩这衣服扣子也太多了点，领子也太紧了点，心里想着，忍不住就给人解了一颗又一颗。 陈彩睡得不踏实，迷迷糊糊按住他的手，脑子还记得这里锁不上门，闭着眼道：“别在这……” “想干你，”陆渐行在他耳边道，“现在就想，忍不了了。” 陈彩这下彻底清醒了，往下摸了把，顿时老脸一红：“你怎么突然就……” “你是不是喷香水了？”陆渐行边亲边问，“以前没闻过。” 陈彩的确喷了一点点，是bb送他的一个大众品牌，因为水生调，味道又淡，正好适合夏末的季节。 他被摩挲的心里也躁动，又顾虑这里不够私密，正犹豫着，就见陆渐行忽然起身，走了出去。 陆老弟正在隔壁让人给打飞机，给他服务的是这里的新人，细皮嫩肉，半跪的时候白生生的小脸正冲着那位置，他心里邪火乱窜，却不敢在这种地方乱来，怕惹了病。这么一想，倒是琢磨起前阵子的一个小网红，二十来岁的年纪，五官还没长开，身材倒是蜜桃一样熟嫩多汁。只不过那人热情的时候他正疲于应付公司那帮老家伙，因此一直没有正经搭理过。最近事情少了，那网红的消息似乎也少了，他听说某二代追的正紧，也不知道是怎么个情况。 这么一想，再看眼前这个，胸平腰粗，顿觉就有些索然无味。 陆老弟挥挥手让人走开，那人也直接，道：“老板，您这没射呢，我这活儿没干完。” 陆老弟顿觉自己成了别人桌上的肉，原来的旖旎想法顿时消散殆尽。他心里不耐烦，从包里抽出一摞现金，没好气地丢了过去：“走走走，一块把房费给我结了。” “技师”拿起来一看，顿时眉开眼笑，正要道谢，就见外面有人推门进来。 陆老弟一愣，惊讶道：“哎哥，你那……完了？” 他说完才反应过来，忙拿毯子把把自己的下半身给遮住了。 陆渐行微微皱眉，道：“他困了，这上面是不是有房间？” 陆老弟狐疑地看了眼他的嘴角，心想你俩困了回家呗，这啃得一嘴鲜红地谁信你们是要去睡觉的。他心里好笑又羡慕，忙从一旁拿了张卡过去：“有的，已经给你们开好了，电梯直接上去，2208。” 陆渐行轻咳了一下，拿过卡转身就走。 陆老弟一脸艳羡地看着他出去，自己在那坐了会儿，忍不住拿起手机给那网红打电话。 琢磨了一会儿，还没想好开场白，就见屏幕亮起，倒是有人先找过来了。 蒋帅道：“你认识什么舞蹈班吗？给我介绍个呗。” 陆老弟又气又笑：“你有什么事找你经纪人去，我还真成了你使唤丫头啊！”说完一想，算了，这位这会儿真去找了经纪人，自己估计还要倒霉，只得道，“你怎么又要学舞蹈啊，你不是唱歌的吗？” “对啊，这还得问你呢，”蒋帅道，“你不是给我报的歌手节目吗？怎么这流程上还有跳舞的？要真是唱跳节目，我可不想到时候上去当傻子。” 那节目是选男团出道，流程设置上并无新意，都是一轮一轮的往下pk，但是以前选的都是纯歌手，现在都流行唱跳结合。 陆老弟道没想到蒋帅这么认真，他可不认识什么舞蹈培训班，倒是有一家小经纪公司这次也让旗下艺人报名了，那家老板跟他相熟，一起打过几场高尔夫，公司里的舞蹈老师又有些名气，曾经教过尤加。这会儿塞蒋帅过去跟那老师学学，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第二天一早，陆老弟便跟那边联系了一下。 那老板姓袁，长地圆头圆脑，说话也是油腔滑调，当场答应下来不说，还提议蒋帅住在他们的艺人宿舍，美其名曰便于参加训练。 蒋帅对外的介绍只是天颐的艺人，除了陆渐行和vv姐几人外，别人甚至不知道他和造型师dennis的关系，都以为是个被星探发现的音乐生而已。因此蒋帅刚过去的头几天，并没什么人搭理，他乐得这种状态，跟学校里一样，每天跟着那公司的艺人早起跑操，参加训练，中午吃盒饭，晚上就跟那帮人挤宿舍抢厕所。 小公司的艺人比他想象的苦的多，蒋帅家里有钱有势，这次也有玩票的意思，没什么压力，混在这里面觉得还没什么，那公司的另一个叫赵阳的小孩，比他小半年，每天都压力大到睡不着。蒋帅看他平时穿衣用具，都是些百元上下的单品，便猜着应该是家里条件不好。 他在大学里还有条件很差的同学，这种人往往分两派，要么格外乐观积极，要么格外自卑敏感，蒋帅看着赵阳平时不声不响，跟宿舍另俩人关系也不好，还以为是后种情况。谁想几天下来，他每次学不会或者被老师批评基本功差，别人都不管，赵阳倒是会帮个忙，给他压腿或者在一旁做示范。 一来二去，俩人倒是熟了起来。 赵阳对宿舍的另俩人很不满，那俩一个是老板朋友的儿子，长得帅气，但是功底烂的一比，唱歌跑调跳舞动作不协调，这次他们公司三个人报名，老板的意思是让赵阳给那人救场，一直带到决赛，最后赵阳再被pk下去。另一个人没什么后台，但家里有钱，天天喊赵阳“小穷逼”。 赵阳拿蒋帅当大哥，训练结束后，拉着蒋帅在练习室诉苦：“我其实就是被我经纪人忽悠来的，他说来了就能签约，签约就能出名，以后钱大把大把的有，可是我现在生活费都不够，还得自己掏。后来我才知道，他们经纪人都是骗人了，因为拉一个人他们有提成，所以不管满大街的去忽悠，跟传销似的。” 蒋帅虽然看着好说话，但并不愿跟人多来往。赵阳帮他，他就听听牢骚，这会儿听他说完这边拉人的流程，觉得好笑，摇头道：“你懂什么是传销吗，不过你们这样……的确跟骗人也差不多了，你现在是明确出不了道了？” 赵阳道：“当然了，老总都说了让我去陪跑。而且现在粉丝谁愿意粉个没钱的小透明，哪哪儿都虐。现在都是正主越有钱越带感，粉我这种只能是想不开找虐。”他说完叹了口气，扭头问蒋帅，“帅帅哥，你家有钱吗？” 蒋帅随口道：“没有啊，我跟你一样。” “那你还能来我们这训练？” 蒋帅啧道：“对啊，你都在我为什么不能在？” 赵阳一愣，一拍脑袋笑了起来：“对哈，是我傻了。” 他虽然傻，但跟人交往挺用心。蒋帅在这边训练了两个周，选秀节目《最强男团》开始前传的录制，采访每个报名的选手，每人自我介绍三分钟。赵阳用一分钟介绍了自己，剩余的时间除了感谢爸妈之外，就都用在了夸蒋帅上，让大家多多支持蒋帅。 他喊蒋帅是“帅帅哥”，说他特别暖，俩人是好兄弟，还约好一起努力云云…… vcr往外播的时候，陈彩正在联系着挨家媒体送礼物。 雪莹最终决定了送香水的方案，陈彩跟梦圆那边一商量，干脆一块大出血——雪莹这边送系列里的白色款“雪漾”，梦圆那边送粉色款“梦境”，礼盒也是一白一粉，外形十分相似，送人手上还能继续俩人之前的cp热度。 只是他第一次经手这事，生怕名单有所遗漏，一边查看名单一边在电脑上放着选手们的视频。 赵阳的声音响起时陈彩愣了一下，还以为尤加上去了，等抬头看清那人长相，再看他的公司名称，顿时有了种难以名状的预感。 第83章 陈彩之前为了给蒋帅筛选出大概的竞争对手, 曾简单了解过这次所有选手的情况。其中竞争力强的那些, 有公司背景雄厚的，有人脉资源广的, 也有条件好露过脸本身有粉丝基础的, 而这个赵阳以上皆非。 他那公司的老总原本是做营销出身, 曾包装过几部电视剧，后来卷入一场官司之后转了型, 做起了艺人经纪。公司投入不大, 在经纪人圈里名声也不太好，因为一直不停的以招聘经纪人为名, 骗人去拉人头。不过那老总认识的人挺多, 也有些门路。 这次节目最后选出五人成团, 综合各方面看，那家公司最多能塞一个人进去，赵阳前面有关系户，多半是个牺牲品。但现在一听他的声音, 陈彩又疑惑了。 因为赵阳的声音太特别了, 十分澄澈干净,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跟尤加特别像——尤加当年爆红就是因为一首歌，当时乐评人的评价是声音空灵，富有感染力，只不过技巧不足，控制力弱。 这个赵阳虽然不知道唱歌如何, 但声音特质很像，而且仔细看五官也有点相似之处，现在他发型过厚，衣品也差，因此还没什么气场，等到后期在节目里稍加包装，肯定会有很多人发现这一点。 现在其他选手都在努力强调自己的特点，快速的标签化自己。赵阳虽然看着无心经营，但是仅仅跟尤加相似这一点，就能让他自带话题。而蒋帅现在人气蹿升很快，这位赵阳张口闭口的反复提及，俩人无形中捆绑一块，日后热度肯定也小不了。 陈彩心生警惕，不知道这位是心机深还是真单纯，只得拨通蒋帅电话，约他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厅见面。 蒋帅仍旧一副休闲打扮，从外面推门进来的时候还哼着歌，落座一看，陈彩手上拿着几页a4纸，不知道在写什么。 他跟服务员要了杯美式，边翘腿边好奇道：“咦，今天怎么想起约我喝咖啡了？你家那位不管你吗？” 说完又故意往后看了看，提醒陈彩，“我可看见好几个熟脸了，那几个不是人事部的吗，人事部的最爱传八卦了。” 陈彩没接茬，将那页纸张推过来，问道：“这些你之前了解过吗？” 蒋帅低头一看，顿时愣了。 纸张打印的是赵阳的资料，只不过这份资料跟一般的简历不同，上面详细列出了赵阳的出生地家庭情况，曾做过的工作和混迹过的贴吧论坛，还有微博小号。下面甚至有他家人的一部分情况概述。 陈彩看他不说话，便直接道：“你在那边跟他们一起训练的事情不算秘密，但是同宿舍四个人，只有他反复提起你，所以我不得不多留意一下。叫你出来，也是跟你谈谈这个赵阳。” 蒋帅脸色微变，显然不太乐意，问：“他有什么好谈的？” 陈彩道：“他的性向你知道吗？之前跟你说过什么，对你有没有什么过于亲密的行为？” “……你这是在做什么？别人夸我一句就是亲密了吗？”蒋帅往椅子上一靠，皱眉道，“而且人家就是提了我两句而已，又没有做别的。” 陈彩看他十分抵触，没说话。 服务员很快把咖啡送过来，俩人各自沉默着喝咖啡。 陈彩过了会儿，才问：“你对我的做法有意见？” 俩人认识这么久，蒋帅从来没有大声说过话，更没露出过皱眉和不耐烦的表情。 这次表现显然是从心里有些抵触了。 蒋帅点点头，平复了一会儿，才道：“他不过是提了我两句，你找我了解情况正常，但专门找人去挖人信息扒皮，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陈彩微微一愣，摇头道：“我没找人去扒他。” 蒋帅不信，把那几页纸推过去，看着他不说话。 “这些信息，是从他公开的报名资料上查的，能推出他上学时是哪一届，就读过哪些学校……学校里有公示成绩，姓名索引确认一下，得出他是哪一班，同学是谁，班主任哪位。再推到以前的校内上，还能看到他跟同学的互动，上面留有qq号，由qq号查出他在贴吧发过的求资料留言……由此得知他的贴吧id，浏览记录，相关帖子，发过的交友信息，中二期的牢骚……后面关联他曾用过的手机号，因此后来他的求职记录，个人简历甚至电子照片，都一清二楚。”陈彩道，“你所以为的扒皮爆料其实没有那么麻烦，互联网上没什么隐私可言，他没怎么换过手机号，也不注意抹掉记录保护隐私，所以查这些只用了半小时。” “……”蒋帅愣了愣，低头去看，仍有些难以置信。 第83节 陈彩道：“公司缺乏把你推向大众的契机，这次节目的时机正好。虽然公司的意思的是名次不重要，也不影响后续的计划。但我个人建议你重视一些，而且除了名次，个人形象尤其要维护好。”他点了点赵阳的资料，“除了自己的言语习惯，跟人交往务必要留心。” 他说完顿了顿，又提示：“当然，这也是你家里的意思，适度营销包装可以，但是一定要杜绝绯闻或卖腐炒作。” “这个我知道。但是……”蒋帅皱眉，张了张嘴，又把后半段话咽了回去，“赵阳只是跟我比较熟一点，他也说了，公司力捧另一个人，他就是去陪跑的。说不定录几期就回去了。” 陈彩摇了摇头，仍十分坚持：“节目有自己的赛制，后期走向未必是一家公司能预料到的。到时如果另两个不行，他家没有把唯一的选手也拉下来垫背的道理。到时候全力推他也不一定。” 蒋帅觉得自己已经很会自我保护了，但陈彩显然不这么想，下午给他讲各种注意事项，从言行举止到与人相处，舞台安全，事无巨细地叮嘱了一遍，又给他写了那几页纸的反面。蒋帅抿着嘴点头应着，心里却不大高兴。 陈彩看出他有情绪了，此时却无暇顾及，把人送走，先上去确认礼物发放没有问题。 雪莹下周进组，他又要做新的准备。好在雪莹的助理跟了她多年，此时能分担不少工作。一直忙到晚上十一点，他收了东西要回去，走到楼下时候往上一看，陆渐行的总裁办公室竟然还亮着。 公司里就宣传部的同事还在忙，新电影要上，这次是竞争激烈的国庆档，又是公司投资最大的一部，每个人都如临大敌，已经黑白颠倒加班多日。不知道陆渐行是不是也在忧心这个。 陈彩拿出手机，要拨的时候看了看上面，又犹豫了一下，随后转身重新回到了电梯。 这次是他第一次到总裁办公室，跟下面透明隔断的现代化装修相比，上面显然色调沉重许多。陈彩一路循着标牌走到最里面，轻轻敲了敲，还没收起手，就见红色木门被人从里打开了。 陈彩一愣，没想到开门的竟然是陆可萌。 他此时微微有些后悔自己太贸然行事了，又不好立刻转身就走，只得硬着头皮进来。 等走进去，陈彩才发现自己进来的真不是时候。 陆渐行坐在办公室的一侧休息椅上，对面的沙发区围坐了一圈，除了陆可萌外，陈彩只能认出几个熟脸儿，是上次陆渐行聚餐时候他瞅见过的。那几人不知道是什么身份，但不管男女老少，皆穿金戴银，一身名牌加身。 两方人互相打量。 陈彩强自镇定，收回目光对陆渐行道：“陆总，您上午要的资料我已经发您邮箱里了，您看有没有需要改动的地方。没有问题的话我们就打印成册了。” 陆渐行神色倦怠，知道他是找借口，点了点头。 陆可萌倒是嗤笑一声，在一旁啧道：“装什么呢？什么陆总资料的，你俩的关系还以为我不知道？” 陈彩看她这架势十分张狂，又见这波人跟陆渐行左右各占一边，泾渭分明的架势，便觉得不是好兆头。 果然，陆可萌一指他，仰着下巴跟众人道：“他就是陆渐行包养的小白脸，俩人好了快半年了，陆渐行还送过车。” 她说完冷笑一下，看向陆渐行：“陆渐行你说你对公司问心无愧，可是假公济私随便塞人怎么解释啊？” 陆渐行微微皱眉：“你不要把什么事情都乱扯一通，我跟他的私人关系如何还轮不到你来问。” 陆可萌道：“这会儿又轮不到我了？你那股份可本来该是我的！现在几家亲戚要买那是给你面子，要是真论起来你压根儿就没有继承权。” 一旁有位头发花白的老年人也道：“是这样，我们也问过律师的，过继出去的子女，在收养关系确立后，就对生父母的遗产没有继承的权利里。你也从你养父那收了不少钱，现在你爸这的你也要……这总不能便宜两头占吧？” 陆渐行仍道：“那这事你们也别劝我，财产又不是我分的。这事谁定的找谁去。” 那老人被堵得一愣，着急道：“现在问题是你爸没几天日子了啊！你就这么狠心，让他临死之前看你们兄弟姐妹吵成一团吗？再者这个……”老人骗过身子，手指冲陈彩指了指，气愤道，“你就拿着陆家的产业，养这么个小白脸……” 陈彩原本一直在旁边避嫌，觉得自己乱掺和不好。这会儿战火烧到自己头上来了，他忍不住打断了一下：“老爷子，小白脸怎么了？” 那老人一愣，没提防他会突然说话。 陈彩见这帮人都是一伙的，干脆往前走了两步，在陆渐行旁边站定，笑道：“您岁数大了，不知道潮流，现在小白脸可抢手呢。我们陆总这还是凑合了一下，我就是一般人儿。陆可萌才厉害呢，那小白脸可俊了！可是公司里养的大明星。” 对面的人顿时愣住，看看他，又看看陆可萌。 陆可萌怒道：“你乱说什么？” “我没乱说啊，”陈彩耸了下肩，“这事儿谁不知道，你带许焕去家里不止一次了吧。不过不是我说你哦，肥水不流外人田，妹妹你自己玩玩也就行了，怎么还能把人往你那帮姐妹里带，这个看那个摸的呢？说起来许焕也是公司财产，花了钱捧的，对不对？” 陆可萌不过是把许焕带出去陪着姐妹玩，但没干别的，不知道为什么让陈彩一说就猥琐起来。 陈彩见她反应不过来，其他人也没走的架势，干脆伸手一拉陆渐行，在那撵客道：“行了行了，不早了，都回去吧啊，路上慢慢儿地！” 有个妇人见势不对，刚要阻止他，就见陆渐行也站了起来，捏了捏眉心道：“后天就是中秋了，不是还要办家宴吗？你们想好，统一出来一个意见，到时候派个代表说。咱一块解决，也别一趟趟的来我这跑了。” 他说完去桌上拿自己的东西，陈彩在后面伸着胳膊轰鸭子似的赶人。 陆可萌后知后觉，见他搅事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也知道今晚没办法车轮战逼宫了，只得没好气地拿包走了。 陈彩一直陪着陆渐行去到车库，仔细看了看后者的表情，道：“我开车吧，你歇会儿。” 陆渐行“嗯”了一声，上车后靠在座椅上闭了闭眼，又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二点了。 他有些诧异：“你今天下班这么晚？” 陈彩慢慢倒车出去，叹了口气道：“忙蒋帅的事情呢，这孩子现在有点情绪。” 陆渐行十分惊讶：“对你？怎么可能？” 陈彩无奈笑笑，把白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他还是个学生思维，觉得我挖掘别人隐私拿来分析评判，对他人十分不尊重。”陈彩道，“可是这个行业，这个工作，怎么可能事事都那么堂堂正正，简简单单。他还是太小了。” “也是太顺了，”陆渐行赞同道，“他家的背景和条件在哪，注定他从小就不会接触到什么黑暗面。不过你也不用太紧张，他的唱片是dl公司负责，那边已经在给他约歌了。” 陈彩笑道：“多亏唱片约不在这，要不然我对音乐一窍不通，也不认识什么人，这会儿得急死。” 俩人说话间已经进了小区，陈彩一路上只说公事，这会儿却又想起今晚的情形。 他有些犹豫，试探着开口：“今晚你那……” 陆渐行愣了下，明白过来，无奈道：“我本来想等你一会儿，晚上一块走。结果秘书下班了，他们就杀过去了。也没什么，就是想买我手上的股份。” “前阵子分你的那些？” “对。” “都已经分了，怎么还带这样的呢？”陈彩一想就觉得生气，又担心，“他们要真去陆董，那边万一后悔了怎么办？” 陆渐行摇摇头，财产分了又无法收回，这也不是什么事。不过陈彩这么问，他就故意学着电视上台词问：“怎么办？我没钱了你是不是就不爱我了？” “是的，”陈彩瞥他啊一眼，“小白脸子没好心眼子，没听说过吗？尤其是我这种，可是妖精级别的，必须拿金山才能压得住。” 陆渐行看他那嘚瑟样，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你那不是小白脸，你成小白蛇了。” 陈彩：“……” 俩人把车停到楼下，又一路打打闹闹得回家。等一进门，陆渐行就把人推在了门板上，问：“小妖精，今晚要不要打一架？” 陈彩被他闹得直笑：“我都成妖精了，你还能打的过吗。” 陆渐行一本正经道：“可以的，我有宝物。” 陈彩愣了愣，“什么宝物。” “打蛇打七寸，”陆渐行低头亲了他一下，低声道，“你摸摸，是不是正好七寸。” 陈彩：“……”他往下悄悄一探，顿觉烫得吓人。 陆渐行往前顶了顶，又凑他耳边道：“要不你按上次的那一套再来一遍也行，你一舔，它就失效了。” “不要，”陈彩上次在洗浴中心折腾得腮帮子又酸又疼，这下说什么不愿意了，索性脸皮一厚，哼道：“那你还是抽打我吧，狠狠地打……” 陆渐行：“……” 第84章 陈彩原计划着中秋这天带陆渐行回家吃饭, 上次俩人回去的时候虽然假装情侣, 但爸妈也喊过了，这次趁机正儿八经介绍一下, 认认亲也行。 谁想陆家人要聚餐, 看着还是鸿门宴。 俩人完事儿后陈彩侧躺着, 眨巴着眼看着陆渐行，又抬脚丫在他大腿上踩来踩去。 陆渐行原本要关灯, 看他调皮, 干脆单手握住他的脚腕，作势要翻身再来, 吓得陈彩又赶紧抽了回去。 陆渐行顿时笑了出来, 转过身说他：“小白蛇功力不够啊, 才一轮就求饶了，也不知道谁说的要大战三百回合？” “又没说一晚上战完，”陈彩道，“剩下的二百九十九次先记账, 慢慢来。” 俩人关灯搂着睡觉, 他又想起自己的安排, 低声问：“中秋你家有家宴啊，还好我没跟我妈说你也回去。” 陆渐行也不高兴，但又无奈：“原本没有的，我爸的情况不大好，家里都在准备后事，不知道怎么突然想起了我这的东西, 才要办这一出。” “这是想着联合起来欺负你，万一欺负不成就让老爷子改遗嘱？”陈彩啧道，“也真够心狠的。” 那帮人连将死之人都不放过，恐怕也不是真心实意要买股份，等哄着陆渐行开了口，钱给不给恐怕又要两说了。他觉得陆渐行太善良了，对谁都好，忍不住提醒道：“他们说什么都不要听，还不知道有什么弯弯绕呢。” “嗯，”陆渐行点头道，“你放心，这种事我见多了。” 陈彩一愣：“你之前就经历过？” “没经历过，”陆渐行认真道，“但我研究过很多总裁剧，这些内斗的套路都很熟悉，一眼就能看出来。总之什么都不答应就对了。” 陈彩：“……”总，总裁剧…… 不过总结的挺对的，的确什么都不能答应。 “那要不然我陪你去？”陈彩道，“给你当司机，在下面等着。你应酬完就别在那了。” 陆渐行愣了下，有些意外：“你不回家？” 陈彩道：“我跟我妈说一声。” 第二天陈彩往家里打电话，把中秋不回去的事一说，顿时招了一顿骂。 陈妈妈不满道：“你说说你出去住就放飞了是不是？平时不签到也就罢了，中秋节都不回来你是不是想造反？我跟你爸真情实感地盼着崽崽回来，现在一个电话就打发了，养个蛙儿子还知道给我寄明信片呢！” 陈彩听得风中凌乱，觉得他妈有些用语有点像饭圈语言，但是又不太敢信，毕竟真追星追到饭圈的大多是年轻女孩子，年纪小，经历旺盛，更重要的是感情还比较单纯。 一个老太太喜欢下小鲜肉没什么，要是也混饭圈就有点夸张了。 陈彩想了想，试探道：“那要不然我人不到礼到，给你先买点东西同城送过去怎么样？” 陈妈妈嘁了一声：“什么东西？又是美心月饼？” “哪能年年带月饼，”陈彩道，“你上次不是说尤加代言的那个珠宝挺好看吗？我看他们家有套翡翠的做的挺好，多了买不起，给你买对耳钉，又好看又方便显摆。” 陈妈妈一愣，果然道：“算了算了，不要买，不喜欢了。” 陈彩问：“怎么了？” 陈妈妈道：“他们换别人了，那个新的戏太多，我不喜欢。” 陈彩：“……” 换新人这事还没官宣，他也只是听说了一点料，他妈连这个都知道，果然是混圈的…… 陈妈妈还没察觉出来，在那边道：“中秋不回就不回吧，回头补上，带着你对象一块。还有……”老太太压低声，问他，“你是不是要买房？” 第84节 “有这个打算，但是没看到合适的，也没时间去看。”陈彩想了想，“不买东西那就给你俩发红包吧，你拿着支持下喜欢的小鲜肉，这样不心疼。” 娘俩又聊了几句别的，陈彩挂掉电话，转账过去，一想这等于自己掏钱支持老公前任，又觉有些哭笑不得。多亏老太太不知道他暗搓搓跟尤加撕逼了两回，要不然亲儿子被打一顿也有可能。 他这边谈好，跟陆渐行说了一声，想了想，又给蒋帅留了言。 先是为自己昨天没能照顾他的情绪表示抱歉，又跟他约时间，以便教他一些应付媒体的方法。毕竟录制的时候节目组少不了各种采访小视频，为了话题度，不一定会提什么话题。 蒋帅倒是回的很快，把时间定在了节日后一天。 中秋这天一早，陆渐行先去了一趟公司，这天正好也是《迷航》上映的第一天，国庆档大片太多，《迷航》这次的宣传虽然用力，预售情况也可以，但是首日排片仍是一般。好在电影大盘不错，所有影片的票房情况都比上个月要好出不少，陆渐行在公司待了一会儿，这才回家，跟陈彩一块去陆家的那处别墅。 陈彩前一天看到陆可萌和那一堆亲戚，还觉得那些人也太张扬了一些，男男女女都穿金戴银，挂着珠宝，这会儿开车到了陆家别墅，才发现自己似乎低估了老董事的财力。 那哪叫别墅，说是一处小城堡也不过分，前有泳池花园，后有绿地球场，从大门一路开到房门口就用了不断的时间，沿途全是鲜花装饰。陈彩咋舌，心想这块地皮就够买外面多少套房了，财帛动人心，也难怪那家人为了财产能打破头。 陆老弟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见陆渐行的车子过来，忙让保安过去泊车。陈彩没打算上去，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来，扭头对陆渐行道：“我在这里等你，你沉住气就行。” 陆渐行不同意，“他们磨叽得很，哪能让你在外面等？跟我一块上去就行。” 陈彩吓了一跳：“这是你们家宴。” “你不是家人？” “你打算出柜啊？”陈彩无奈地笑道，“感情深的话，出了柜后面麻烦不断。感情不深，让外人知道隐私也没必要，谁知道都是些什么人呢？你还是冷静吧。” 陆渐行没想到他会拒绝，虽然是为了自己好，但是也有些不高兴，坐那儿什么都不说地看着他。 陆老弟不清楚情况，在外面催促：“哥，你俩聊啥呢，出来再说呗！” 陆渐行不理他，固执地看着陈彩。 陈彩无奈，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衣服，今天穿的不算寒酸，犹豫道：“那这样，不管陆可萌怎么说，你就只说我是你的助理，怎么样？” 俩人暂时达成一致，下了车又跟陆老弟嘱咐了一声。 陆老弟知道今天也不是什么好事，配合的点点头，又道：“爸还在医院，妈说要把他接回来一起过中秋，吃完饭再送回去，医院不同意，所以这会儿还没来呢。” 陆渐行一愣，有些难以置信：“接回来？” 陆老弟道：“嗯，妈说这是爸的意思。”。 一个随时下病危的老头子，在医院里都危险，这会儿非要接回家也不怕出事，毕竟老头子住的医院离着别墅开车要半个小时，今天节假日路上又堵……这事儿从里到外都透着不合理。 但是陆渐行在这边就是个边缘人物，管不着。陆老弟倒是想管，但是全家就他自己反对，连他爷爷都没招儿，他为这事一早去了医院一趟，还想问问他爸是不是这意思，但老头子已经开不了口了。 陆老弟叹了口气，有些感慨：“所以就说吗，这哪有什么真爱？年轻时恩爱的不一定能过一块，过一块的等老了不一定能一条心。” 陆渐行看他心绪不佳，没跟他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带着陈彩先去了楼上。 十分钟后外面一阵喧闹，俩人从窗户往下看，果然浩浩荡荡来了一拨人。厨娘得到了吩咐，立刻开始准备上菜，下面有人前呼后拥地把老爷子抬上来，放在了餐桌旁。 陈彩：“……”他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再瞧其余众人，个个盛装打扮兴高采烈，哪里有丝毫的担心和不忍？ 这家宴搞得像是一场黑色幽默，简直荒诞不经，让人发笑。 陈彩在一旁冷眼观看，等到酒桌摆定，众人入席，他才坐去了陆渐行旁边。 上次在陆渐行的办公室已经有人记住了他，今天一看他又来，顿时提出了反对意见。 陆老弟在一旁道：“这是我哥的贴身助理，地位等同家人，一起吃没问题。” 陆可萌来得晚，往他旁边一坐，瞧着陈彩嗤笑道：“还贴身助理，等同家人，敢情家人这么不值钱？” 陆老弟看了她一眼道：“这可不好说，有的家人只会胳膊肘往外拐，叫人骗着往外送钱，还不如助理呢。” 俩人眼看着要吵起来，陆爷爷在前面敲了敲桌子，叹气道：“吃饭就吃饭，别吵吵了。” 陆家二叔也道：“对，大家开开心心吃饭。今天中秋，难得我们陆家四世同堂，大家先一起举杯，庆祝团圆。” 他说完往桌上看了一眼，对陈彩道：“这个小助理也别坐着了，就负责倒酒吧！” 陆渐行皱眉，不客气道：“酒瓶就在跟前，有手有脚就自己倒，我的助理你还使唤不着。” 陆二叔怔住，顿时冷笑了起来：“我好心给你解围你就这态度？你的助理怎么了？我还使唤不得？” 旁边也有人嘀咕：“我就说这不是从小养的，心就朝外长。也就是大哥病糊涂了看不清，现在大哥在这呢，就连他二叔都不认了。” 陈彩打量一圈，见除了气势汹汹有备而来的，其他的都是看热闹，心里有了数。他之前还怕自己说话毒得罪人，现在一看扫射一下也没问题，干脆笑道：“这话儿哪儿跟哪儿啊，不就是倒酒吗。” 陆渐行一愣，伸手要拉他，被他从桌下拍了一下。 陆二叔冷笑地坐回去，抱着胳膊等着。 陈彩从桌上拿起瓶子，绕了一圈，到他跟前，笑道：“这位是二叔是吧？二叔看样就是混酒场的，我岁数小，给大家倒酒也不能没个乐子，要不然就这样，每一杯有个说头？” 大家一愣，都有些惊讶，心里暗笑这人犯傻，简直一上来就打陆渐行的脸，给人当猴看。 陆二叔心里也舒坦不少，斜眼瞧过来，啧了声：“这才上道嘛，你说。” 陈彩微笑：“那第一杯，先给二叔。这次讲究什么呢？讲究倒酒的手法。” 他声音好听，手指白净细长，一手握着酒瓶，另只手拿起酒杯缓缓倒下，很有些观赏性，大家都看了过来，猜着他有什么名堂。 可是酒杯都快满了，陈彩也没说什么。 陆可萌在一旁忍不住催促：“你倒是出声啊，这有什么说头？” 陈彩动作一停，惊讶道：“没看出来吗？这第一杯，叫邪门歪道，是二叔的。” 说完一顿，往旁边接着满上第二杯，举起笑了笑，“这第二杯，叫卑（杯）鄙（壁）下流，是谁的？” 他笑吟吟说完，环视一圈，桌边众人一听这话，顿时都不吱声了。 作者有话要说：　　邪门歪道，杯壁下流——倒啤酒的手法 第85章 场面有些尴尬, 又没有人出头, 直到陈彩把那杯酒放回桌上，陆可萌才在一旁嗤笑了一声, 往后靠在了座椅上。 她一向不喜欢陆渐行, 更别提这个陈彩, 今天看到这俩人一块出现的时候就知道没好事，偏偏陆渐远鬼迷心窍, 还让这人留下了。她靠在一边看笑话, 又伸脚去踢陆老弟，很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 陆老弟也不敢出头, 心想你们惹出来的, 谁招惹他谁倒霉, 干脆也在一旁默默喝水，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倒是前面的一位妇人见状，忽然笑了一声。 陈彩循声去看，见那人坐在陆爷爷旁边, 保养得当, 风韵犹存, 眉眼跟陆渐行有点相似，顿时有了大致的猜测。 妇人道：“今天好好的日子，说这些太不雅了。这位年轻人回去坐下，跟着吃点就行。” 陈彩明知故问：“您是……” 妇人果然道：“我是渐行的妈妈。” 陈彩一琢磨，笑道：“魏女士。” 妇人道：“你这么称呼也可以，或者你也可以按辈分喊我阿姨。” 陈彩摇了摇头：“我是陆总的助理, 今天过来不是跟诸位套近乎，认叔认舅的。不过魏女士这会儿开口，莫非希望我也给你倒一杯？” 他提着酒瓶过去。 陆老弟一看，这才忙轻咳了一声，劝阻道：“那个，这是我妈。要不然这杯我替她喝了，这茬就过去吧。”他怕陈彩嘴里继续说些指桑骂槐的话，让他妈妈下不了台。 陈彩却摇头，“小陆总紧张什么。这卑鄙下流没人认，啤酒也继续不下去了，我们换个别的。” 他说完把那酒瓶搁下，去拿旁边的茅台。 陆妈妈眉头微挑，看着他不说话。 陈彩道抬手斟满，慢条斯理道：“魏女士，酒倒好了，祝酒词我就送您一副对子。上联叫……白酒红人面。” 他说完一顿，笑着将酒杯推过去，等到近前，才一字一顿道：“下联就是，黄金黑人心。” 陆妈妈一愣，等到明白过来，心里顿时恼火，无奈一时语塞回复不上，又怕说这人再说出点更难听的出来。 其他人面面相觑，一想今天办这家宴是冲着陆渐行去的，自己这边有准备，那边恐怕也心知肚明。现在谁出头谁等于集火被打，不如都缩着不当出头鸟。 这下更没人说话。有人看饭菜已凉，夹着筷子悄悄吃了两口。 陆妈妈半晌回神，径直把脸转向了陆渐行：“这就是你带的助理？可真是个好口才！” 陆渐行一直在对面看着，这会儿终于出声，对陈彩道：“过来。” 陈彩也不言语，立刻走过去挨着他坐下。 陆渐行抬起胳膊，搭在他的椅背上，问：“看看想吃哪个？够不着的我给你夹。 陆妈妈一怔，眉毛拧了起来。她看出陆渐行这是摆明了不把她放在眼里，把脸一拉，推开跟前的餐具，怒道：“陆渐行，你爸还没死呢，你就不把我们放眼里，是不是太猖狂了点。” 陆渐行道：“刚刚不是你说的让他回来吃饭吗，怎么又吃不得了？” 他之前一直跟众亲戚相安无事，逢年过节也会主动送礼，大家都觉得他是个面慈心软的。虽然上次谈话也不欢而散，但众人商量着，这人不会太难说话，毕竟年轻，又爱尊师重道，拿辈分压一压，说说情，事情也许能有转圜的余地。 现在陆妈妈上来要翻脸，一旁有人怕场面太僵，立刻道：“吃饭吃饭，好好的过节，不要吵起来。”说完又劝陆妈妈，“你也忍着点，渐行到底是你儿子。” 陆妈妈冷笑道：“我可没这样的儿子，孝顺没看着，财产拿起来倒是不手软。” 她也懒得装母慈子孝了，干脆把话题挑开，看向其他人：“今儿是来干什么的，各位心里也都有数吧，老陆现在就在这，大家对财产有意见的也一块说出来。” 陈彩一听这话，心道果然来了。他低头照旧喝自己的汤，手却从桌布下悄悄伸到旁边，搁在了陆渐行的腿上。没一会儿，就被人握住，揣在怀里捏着把玩。 陆二叔先响应，道：“财产这事是得再商量一下，我哥病重，脑子糊涂，当时那几项也不知道是怎么定下的，说实话啊，我是不认。” 他带头，下面的陆董的几位弟妹也纷纷表态。 陆老弟恼火道：“我哥分什么财产了？除了公司股份也没别的，房子存款他要哪一样了？你们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陆二叔道：“要是房子存款也就罢了，都是现钱，当成你爸爸对他的补偿也行，就是这公司股份，可不是闹着玩的。”他说完看向陆渐行，旧话重提，“我们的意思是，也不让你吃亏，只要你同意，这部分股份我们就合伙买下来。” 陆渐行已经有心理准备，问道：“你们买？十几个人一起买恐怕行不通。” “你要是嫌麻烦，大家凑钱以我的名义买也可以。这样就我们两方交易。”陆二叔道，“私下我们怎么分是一回事，但是给你的钱，我保准给到。” 陆渐行笑笑，“这样倒是省事了点，不过这种事不是你想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即便我答应了，其他股东不同意也不行。” 陆二叔看他态度松动，忙道：“没关系，别人那里都没有问题。” “哦？”陆渐行问，“原来你们已经沟通过了？” 陆二叔：“……”他一时没防备，让人给套出了话。又一想，反正已经到这一步了，干脆问，“你就说行不行吧！” “不行。”陆渐行摇头道，“我这里是上也不行，下也不行，左也不行，右也不行……你们也不用劝，通通不行。” 第85节 陆二叔何时见过他这种不讲理的模样，剩下的话都堵在了嘴里。 陆妈妈冷笑：“既然这样，那也不必废话了，你爸在这，我们要亲眼看看他到底是怎么个分法。” 她说完朝旁边的管家一皱眉：“去把钱律师叫上来。” 不多会儿有人噔噔噔上楼，陈彩扭头去看，就见一人西装革履，胳膊下夹着一份公文包，从餐厅外面快步走了进来。 陆老弟没想到钱律师也跟这帮人混一块了。他当时觉得这人是父亲的好友，遗嘱之事也是他在做，便以为他可靠，所以将东视的事情全权交给他去做。这会儿见他上来，顿时气到眼前发黑。 未等发问，一旁的手机响个不停，上面显示是公司来电。 他心烦意乱，到旁边接起，就听那边有人道：“陆总，不好了，网上有人曝我们《迷航》偷票房……” 陆老弟恼火，训斥道：“你自己没偷怕个屁，别人造谣屁大点事都告诉我干什么？你们都是吃干饭的吗！” 说罢挂断，把手机往桌上一扔。 钱律师匆匆看他一眼，立刻转开视线。 陆妈妈对他道：“钱律师，我们对老陆之前的财产分割有异议，你也知道，他那时候神志不清了，当时也没有我们家属在场，因此大家都认为缺乏说服力。现在所有亲戚都在场，你把那几条再念给老陆听听的，他同意就眨眼，我们再不提任何意见。他要不同意就不眨眼，这样现场更改，也免得大家被蒙在鼓里，让外人得利。” “外人是谁？我哥还是我？”陆老弟气极反笑道，“我跟我哥在外面天天应酬，费尽心思经营公司，你们在后面白吃白拿不算，还一门心思跟外人合伙捅刀子！行！真行！窝里斗过瘾是吧。” 他心里窝火，气得胸膛起伏不定，咬牙切齿道，“既然一个个都这么能耐，这么信服姓王的，那好，要买干脆连我手里的一块买了！这破公司谁愿要谁要，爱咋整咋整，我不要了！” 陆妈妈拧着眉，回头剜了他一眼：“你胡说什么？现在是你年轻糊涂，有些决议不对，大家又没有别的意思。” 陆二叔却笑呵呵道：“也行，渐远你要卖多少？你要卖的话，二叔给你的钱肯定比给渐行的多。” “卖什么卖？”陆妈妈不悦，看着陆二叔道，“二弟你别瞎掺和，渐远的是他自己的，你该盯谁的盯谁的去。” “你们也别盯了，我跟我哥是绑一块的，要买是吧，开价吧！”陆老弟冷笑道，“这么折腾我也累了，干点什么也比这个回报率高。” 一伙人吵成一团，各不相让。 陈彩悄悄问陆渐行：“怎么办，这得吵到什么时候？” 陆渐行冷眼旁观：“不管了，我们先吃饭。”他给陈彩拿了一根烤虾过来，刚要说话，就听旁边有人大喊一声：“大哥！大哥怎么了？！” 争吵声陡然停止，所有人回头去看。陈彩也伸直了脖子，一瞧，桌旁的老董事似乎微微抽搐了一下，再没动静了。 室内陡然寂静，所有人像是被按了暂停键，面面相觑。不知道谁的筷子突然掉在地上，叮当一声。静止的画面突然又流动起来，立刻有人上去试探鼻息，又有人嚷嚷着送医院，打急救电话。 四五个人急匆匆过去把人往楼下抬，又吆喝年轻人跟着上车搭把手。 钱律师匆匆跟在后面，陆妈妈和陆可萌都愣了神，随后跟陆老弟一块，拿这个带那个，边说话边带上了哭腔。 陈彩心知事情不好，跟着站起来，被陆渐行悄悄拉去了一边。 陆渐行的神色有些疲惫，又有些解脱，对他道：“你先回家吧，老爷子多半是不行了，我得等着在这处理丧事。” 陈彩担心：“他们再缠着你不放怎么办？” “没关系。就是老爷子没死，亲自跟我要回股份，我要不同意退回也没用。”陆渐行道，“他们也清楚，只不过现在人不行了，少了个借口。” 陈彩内心唏嘘一阵，伸出胳膊抱住他，叮嘱道：“别伤心，有事给我打电话，我24小时开机。” “放心，”陆渐行点点头，叹了口气，“我去送他一程。” 饭是没法继续吃了，陈彩自己开车回去，等到晚上十一点半，终于收到了陆渐行的短信。 “人已经走了，他之前曾嘱咐要按老家习俗来办后事，所以这边要麻烦一些，我留下来帮忙，这几天不回去了。” 陈彩刚关了灯，黑暗里看着那两行信息，正要回复，就见手机上又多出一条：“不管他生前如何，现在后事办得倒是足够风光。只可惜养父走的时候我还年轻，不懂这些习俗规矩，匆匆收殓下葬，现在想来，一定让他受了不少委屈。” 陈彩看出陆渐行是想他父亲了，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回复道：“逝者已矣，一无所知。” 陆渐行正伤感，见这回复哭笑不得，又发了一条：“你倒是理智。” 信息才发出，手机又亮，上面只有四个大字：“我很爱你。” 第86章 陈彩其实很担心陆渐行, 怕他在那边吃不好睡不着, 又怕他看到某些场景想起故人旧事，心里难过。 可是这边工作太多, 总不能撒手就走。 第二天他跟蒋帅约在公司见面, 这孩子吊儿郎当, 一到公司就给他伤口撒盐。 “《迷航》偷票房的报道你看了没？”蒋帅手上捏着一瓶矿泉水，刚一坐下就提醒道, “这个可是冲着公司来的。” 陈彩没关注这事, 闻言一愣，问他：“偷票房？怎么回事？我们这边不至于干这种事吧？” 蒋帅摇头：“偷票房是真的, 不过就两家影院。” 偷票房一般是跟票房返点有关, 比如天颐提出要求, 若某某影院当日票房达到一定数值时可以多拿返点，那这家影院可能会增加排片来达到，也可能会偷别人的票房来补充。但问题是天颐这次并没有返点奖励，整个宣发过程中规中矩, 影院这么做就有点让人匪夷所思了。 观众不清楚这里面的道道, 直接骂的可是片方。 陈彩觉得这事也够冤枉的, 拿出手机一看，昨天上映首日，票房果然不理想，原本评分不错的，偷票房风波出来之后分数也下降了一些。 蒋帅又道：“其实这次不止是被污蔑偷票房，你看排片最高的老对头了没？他们票房可是真注水了。我听我二哥说, 东视传媒早就让手下的人各家影院去谈了，这次大规模做假场，把早晚没人的场子锁了，片子也不用放，直接给影院好处费，然后拿着票房大字报去吹。” “上次我们挤占了他们，他们这是报复吧。”陈彩道，“但是上次天颐虽然出钱票补，票房可是实打实的，他们这也太不要脸了。” “没办法，三天定生死，人家这事看准了空子。”蒋帅说完朝高层会议室那一努嘴，道，“你看公司现在还有谁？大小陆总都去奔丧了，这时候不趁火打劫还等什么呢？我就说了这圈里没几个好东西，都不是善茬。” 陈彩原本被他说的揪心，一听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行，合着把我们都骂上了。” 蒋帅捏着瓶子喝了口水，摇头晃脑道：“都骂上，都不冤。” 陈彩看他说话不着边际，语气似乎也跟之前不同，不知道是他最近又经历了什么，摇摇头，只给他讲这天的重点。 不管是谁，采访难免会问到敏感尖锐问题，有的可以直接告诉对方不方便，有的也不必反应过度，幽默化解或者坦诚交谈都不错，只不过一定要地方被人断章取义，拿去做文章。蒋帅之前跟人打交道还算懂得保护隐私，就是有时候年轻气盛，容易被人激起脾气。 “你们的宿舍是有摄像头的，所以保护好隐私，在那边不要提其他的事情，也别跟人起冲突。”陈彩交代完，又用打印机给他也印了一份之前给雪莹准备过的材料。 他这周日就去录制场地了，第一阶段连录制带训练为期一个月，中间两次淘汰赛。蒋帅目前人气挺高，在前五位里，效果倒是挺不错。 蒋帅浏览一遍，点了点头，仔细揣进了怀里：“我拿回去看，不行带着过去，偷偷补课。” “到时候恐怕没时间看，”陈彩给他打预防针，道，“别人都是正经训练过，当过练习生的，你舞蹈方面基本功不够扎实，学习速度肯定也要慢一点。自己先有个数，到时候别没比赛给吓回来了。” 蒋帅挑起一边眉毛，显然不服气。 陈彩权当他小孩脾气，又叮嘱：“该带的东西都带好，到时候我送你过去。顺道跟那边的导演吃个饭，以后封闭训练，手机会没收，每周六允许你们往家打一次电话。你提前跟家里商量好了，别到时候正好没人接。” 蒋帅不以为意，问他：“那我打给你行不行？” 陈彩疑惑地看着他：“行是行，但你不想家里人吗？” “他们都忙，我习惯放养了，到时候打电话不知道说什么。”蒋帅道，“正好有不懂的我问你，你还能指点指点。” 陈彩自然不能不答应，叮嘱几句其他的，要送他回家，刚出公司大门又接到此前那个化妆品商家的电话，询问雪莹的档期和推广费用。 杨雪给他资料的时候，对方已经询价过一轮，此时再问，不知道是不清楚流程还是有其他意图。 陈彩示意蒋帅稍等，走到一旁客气道：“是这样的马总，我们需要先收到贵公司盖章确认的邀请函，并内附产品介绍说明和国家审批文件，收到之后才可以报价。不知道您那边是否已经发送过呢？” 对方显然不悦：“你们杨总之前可没提这个，合作都谈一半了，怎么又要邀请函呢，这又是什么意思？” 陈彩一愣，见他果然提杨雪，便道：“这也是杨总的意思，她说之前跟贵公司谈的十分愉快，只不过苦于时间紧迫，未能按照流程走，因此现在特意嘱咐我接手执行此事。” 他说完一顿，为避免让人觉得自己是存心敷衍，接着道，“马总那边现在发一下邀请函，我们这边一小时内便可以给出报价，这样往下推进完全没有影响。另外雪莹近期正有宣传活动，如果这周能签约，那这次宣传活动我们可以安排她先给产品预热一下，这个是在我们合同期外的，你看贵公司那边的安排是否来得及？” 那边果然被吸引走了注意力，心动道：“应该可以。” “那好的，我现在正要去公司，差不多半个小时之后到。”陈彩笑笑，“马总那边安排人发邀请函吧，我收到之后给你回复。” 他说完挂断，扭头对蒋帅道：“你在这等一下，我让别人送你回去。” “不用，”蒋帅在一旁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你就在公司门口，还跟人说半个小时后以后到。以前也没发现你是这样的。” “怎么样的？”陈彩笑他，“阴险狡诈，满嘴瞎话？” “不是。”蒋帅摇摇头，想要说什么，又觉得俩人关系不合适，只得咽回去，对他道，“我打车走就行，反正还没出名呢，不用送。” 陈彩跟他挥挥手，转身又回了公司，那边果真很快发过来邀请函。陈彩按照之前预估的报价，稍稍提高了一点，又跟对方电话沟通，最后定在了明天一早见面签约。因在外省，少不了又要跑一趟。 他让助理定了两张当晚的机票，下午回家收拾东西，才一出门，就见外面飘起零星小雨。秋色渐浓，他心中一时触动，中途拐道去了趟陆家的别墅。 那别墅大门口贴着几十条孝门纸，旁边插一招魂幡，沿途点亮数盏路灯。陈彩未等拐道上去就早早被人拦住，说里面已经有交代，非亲属不得入内。 陈彩便没再往前，倒是听路旁不明缘由的人慨叹，这一家的人一定十分孝顺，逝者才有这等荣光。他心里轻轻叹息一声，只觉得讽刺。再看那高大的别墅，大门开阔，长长的甬道掩于萧条秋色之中，迷濛细雨中看去，犹如巨兽之口，又觉得不祥。 这场秋雨连绵数日，这几日里，陆渐行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陆渐远。 老陆董的兄弟姐妹本来就多，生意场上又有不少熟人，此事一出，各处的叔伯姑侄姻亲表舅，加上来往的伙伴好友，不管远近亲疏，都一波波前来吊唁。 按老规矩，亲人们原本应该守着停尸，但陆可萌守了两天之后便有些受不住，只喊腰酸腿疼，又嫌弃这习俗是老封建，想催着早早火化下葬。她转头跟她妈抱怨：“现在这天又闷又潮的，停久了怕不好吧，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讲究这么多。” 陆妈妈也觉得七天太久了，犹豫道：“其实三天也够了，三五七都一样。”说罢又去看陆渐远，“渐远，你觉得呢？” 陆渐远这几天连连痛哭，已经像是个木头人一样，杵着一旁直愣愣跪着，没有搭话。 陆妈妈又道：“你爸在医院里遭了那么多罪，好不容易解脱，现在天天搁这放着，还不如早点下葬。” “妈，”陆渐远突然问，“你跟我爸有感情吗？” 陆妈妈一怔，看了他一眼，“你什么意思？” “你当年婚内出轨，是看上我爸了吧？”陆渐远直勾勾地瞪着地面，道，“可是既然有感情，他住院你们不去也就算了，现在，你们能不能容他几天？” “你别指责妈了，住院的时候你去过几次？”陆可萌嗤笑道，“你可没少泡妞洗脚，这会儿装什么孝子呢。” “……是，”陆渐远道，“我不是人。” 陆妈妈看他情绪不对，说话也没头没尾，拉了陆可萌一把，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我也是为你好，”陆妈妈道，“你天天在这哭丧，公司的事情就不管了吗？” 陆渐远没说话，过了很久，他才低声道：“我这两天，一闭上眼就看见我爸，他说他……”他说完猛然停住，咽了口水，末了只擦了擦眼睛，沉声道，“你们出去吧。” 陆可萌暗暗嘀咕一句，先站了起来，陆妈妈担心地喊他：“渐远……” 陆渐远只摇头，伸直胳膊指着门口。 陆渐行一直在旁边看着，等那俩人出去，回头再看，陆渐远又捂着脸呜呜哭了起来。 他知道此时劝无可劝，轻轻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叹息一声。 “哥，”陆渐远断断续续道，“爸是被我气死的……” 第86节 陆渐行拍着他的后背安慰道：“不要瞎想，他也算寿终正寝，医院的人都说了不是意外，要是继续熬着他也难受。” “可是他不想死啊……他是被我气死的，他上次还说，要撑着一口气看我真正当家做主，他能铺的路都给我铺了……”陆渐远一阵上气不接下气，“我不该，不该说不要公司的话，那是他的心血……那才是他的一辈子，我混蛋……我没本事……我治不了他们……” 他说完像是猛然触及痛处，干脆伏地嚎啕大哭。 陆渐行微微一愣，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拍着他的后背。又过了会儿，见他也哭累了，只一个劲儿地出声抽气，靠在一边，忍不住心里叹一口气，给他拿了件衣服披着，自己转身去了楼上露台。 这几天大家都忙，露台的藤椅没人收拾，早已被雨水打湿。 陆渐行干脆坐在那上面，夜色如墨，远处一串微弱灯光，已经连续点亮数日，是陆渐远做的引路灯。 他微微闭上了眼，手里捏着手机，犹豫许久。有微雨落下，水蒙蒙罩了他一脸，一直等到手机屏幕都被打湿了，陆渐行才按下了那一串号码。 那边接起，似乎对于这么晚接到电话有些惊讶，不过依旧简短问：“陆总，决定了？” 陆渐行问：“你们现在了解多少？” “目前情况吗？”对方道，“天颐的商业模式和效益都不错，只不过目前应收账款较多，现金流有限，恐怕支撑不到一年。对我们来说，现在介入机会正好。就是王董他们跟众银接触已久……我们插手恐怕有些困难。” 陆渐行低声道：“吴老的大儿子刚改做融资顾问，你们从那边入手，抽成点多给他一点，由他出面。” “好的。” “我这边只是开始，后续如何还看大家运作。”陆渐行想了想，又叹一口气，“渐远是学投资出身，虽然经验不足，但不可轻视。” “没问题，”那边立刻道，“这项目我直接负责，保证拿下。” 第87章 电话挂断, 陆渐行睁开眼, 看着手机发了会儿呆，想给陈彩打个电话, 按下之后又后悔, 心想那边项目活动一个接一个, 这个点恐怕好不容易休息，只得又匆匆挂断。 他起身下楼。 陆渐远早已经停了哭劲儿, 看他下来, 按了按眼角，喊了声“哥”。 陆渐行神色有些复杂, 看着他道：“我出去一下, 透透气。” “太晚了, 又下雨，”陆渐远红着眼说，“要不让保镖跟着，你别自己开车。” 陆渐行看了他一眼, 随后摆了摆手。他也没开车, 冒着雨一路走到大门处, 又敲了敲门卫室的窗户，示意对方开门。外面小道两侧树影憧憧，往前走了一段，渐渐又理出些头绪，正要转身往回走，就见不远的拐角处停着辆橘色小车。 车里亮着灯, 主人左右手一边一个手机正忙，似乎察觉到有人，抬头往前看了一眼。 陆渐行愣住，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一直等陈彩撑着伞快步走过来，他才回过神，跑着迎了过去。 “你怎么在这？”陆渐行难以置信道，“你不是出差了吗？” “今天刚回来，”陈彩把伞偏了偏，遮住他头上的雨，笑道，“有点不放心，过来看看你。” 陆渐行眼眶一热，心里暗道自己被陆渐远传染了，只得使劲眨了眨眼掩饰住，又笑，“我有什么不放心的？你还大半夜过来。” “你说呢，”陈彩垫脚，在他下巴上啵了一下，道，“你的小可爱说爱你好几天了，你还没给回应呢。” 陆渐行一愣，张口要说，又突然害羞了。 陈彩看他那样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才道：“今天刚签了两个大单，心里高兴，又想保密又想跟你说一声，不知道怎么就走这了。” 陆渐行眉眼被细雨润的发亮，在路灯下凝视着他。 陈彩又道：“以为你休息了呢，想打电话没敢。” 陆渐行突然道：“我也是。” 陈彩一愣，就见陆渐行往前走了一步，随后伸手抱住自己，把脸埋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得静静站着，单手轻轻拍了拍这人的背，转过脸，在他的头发上亲了一下，“等你忙完，我来接你回家。” 这天陈彩在车里待了一整夜。陆渐行像是有心事，他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说这话，外面小雨渐渐停下，陆渐行不知不觉中睡着，他却不担心这里地段偏僻，怕有危险，一直强撑着看着天色更暗又渐渐转亮，直到隐约听到后方主干道上的公交车停靠播报，才稍稍松口气，靠在座椅上眯了眯。 感觉才要睡过去，就被人叫醒了。 陆渐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车了，这会儿绕到他这边，指了指，“你去后面坐着，我送你回家。”又道，“今天别去上班了，在家好好休息。” 陈彩看了眼时间，已经六点多了，唔了一声，头昏脑涨地开口：“我自己回去就行，补个觉就好了。”他说完打量陆渐行，觉得他好像一下有活力了很多，又笑了笑，“你快回去吧，在外面一宿你弟估计要担心。对了，”陈彩说完一顿，试探着开口，“《迷航》的情况你们知道吧？” “知道，”陆渐行点点头，道，“虽有外患，但说起来还是公司各部门互相推诿，公关又太弱，没有把握反击时机。但现在顾不上了，等下周回去再说。” 除了个别口碑逆天影片外，大部分的电影说是三天定生死并不为过，《迷航》现在头几天票房失利，又因为偷票房事件闹得沸沸扬扬，之后这几天表现的一天比一天差。 这事不光陈彩关注，其他人也都在看热闹。这天他回去换了衣服，送蒋帅去录制地之后跟那边的导演和制片人吃饭，那导演也问了起来。 陈彩笑道：“这事不知道怎么传的，说起来公司也是憋屈。” “业内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导演叹气道，“但是我奇怪你们公司的公关怎么时强时弱的？上次的《兔子》那事就做的很漂亮嘛。” 陈彩心想兔子靠的可不只是公关营销，公司背后砸了多少钱呢。他笑笑，跟人解释：“老陆董仙游了。” 这消息还没对媒体正式公布，导演暗暗吃了一惊，跟制片人对视一眼，后者低声道：“怪不得。” 几人正聊着，就听后面有人吵吵嚷嚷。陈彩回头去看，见一拨年轻人边跟服务员抱怨边走了进来，看着那几人也就20上下，个头儿一般高，嗓门儿很大，并不太顾及是公共场合。 他认真看了一眼，认出跟在最后面闷不吭声的那个正是赵阳，心里暗暗留意了一回。 那导演倒是没仔细看，远远瞟了一眼，随口道：“现在的这帮年轻人一点儿都不规矩，个个是不缺钱了，开始缺教养了。” 陈彩听他牢骚，笑道：“现在父母压力也大，养育孩子成本高，又想让他有好的条件就要拼命去赚钱，时间不够用，更没空管孩子了。只可惜现在环境开放，小孩儿接触的东西多，还不会辨好坏，也不知道挣钱不容易。” “你这个是实在话，”导演叹了口气，“我家那小子也不懂事，出去也是这德性，说他他也不服气。都说儿子穷养，可是穷养又怕他被同学瞧不起受欺负，天天就知道买鞋买车买游戏机，一年的钱能让他造一半。” 制片人也笑：“一样的，你家的还小，还能训两年，跟我家这个祖宗似的进入叛逆期，简直管不住他。” 导演哈哈笑，扭头问他：“你家那小字多大了？” “高中了，”制片人道，“他小学的时候我就想着送他去加拿大，老婆不同意，觉得年纪太小。结果一直拖到现在，这边学校物色好几轮了，那熊孩子连个雅思都过不了，考试门门都是及格线。” 导演啧了一声。 陈彩听他提这个，想了想道：“加拿大那边也有学校认托福的，如果托福也过不了，还可以参加本地的考试，温哥华那边有lpi nguage proficiency exam，能拿五六分等于过了托福和雅思。” “你对这个也了解？”制片人有些惊讶，随后又笑了笑，“我和他妈现在就担心这一点，在国内都考不过，出去了整天就知道玩，还不知道要什么样。反正早晚要过这一关，不过在国内给他找个靠谱的学校，考过再说。” 陈彩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等几人吃完饭，他开车把人回去，回家后却立刻打电话给了自己的同学。 那两年他虽然在学校里没正经上课，老师同学关系倒是一直很好。等到事情谈妥，这才又给那制片人去电话，给他留了一处培训机构的联系方式，并道随时可以去报道，那边已经给他安排好了老师，一对一的小课。 制片人一听那机构名称，顿时暗暗吃了一惊。他之前听朋友说过，那地方十分低调，但定位颇高，普通班收费80美金一小时，更遑论特级班。原本暑假他想给儿子报一个，无奈人家名额早满，一直想着插队也进不去。 这下算是瞌睡的时候人家塞了个枕头来。制片人连连道谢，再一问陈彩的母校，心里不觉又敬重几分。如此一来，他也知道算是为了儿子欠了对方一个人情，虽然陈彩什么都没提，这制片人却暗暗留意，嘱托各处对蒋帅多加照顾。 蒋帅并不知道内情，他们报道的第一天分了宿舍上缴了手机，原本按照规定是周六才能打电话，谁想只隔了一天，刚进行了初步评级就被导演组叫了过去。 一个温柔的大姐姐把手机还给他，又表明以后结束录制后想用手机了可以过来拿，但是玩完要再送回来，不能让别人看见。 蒋帅也是个手机控，虽然不用常跟家人联系，但手机上狐朋狗友并不少，还有一帮天天喊着一起吃鸡的兄弟。这两天没摸手机简直浑身不舒服，他把手机拿回来，跟人嘴甜地道谢，转身就跑去了顶楼的阳台，躲在那里开机玩耍。 先开了通信工具跟所有人打招呼，又玩了一把游戏，等到最后过了瘾，忽然想起来给陈彩打电话。 陈彩那边隔了很久才有人接。 蒋帅不高兴道：“你又在忙什么呢？铃声都响了六声了，还差一下就自动挂断了。” “……你怎么有手机了？”陈彩惊讶道，“不是周六才给你们吗？” 蒋帅得意地哈哈哈大笑：“你猜？” 陈彩：“……” 蒋帅叹了口气：“说实话吧，我出卖色相了……出卖一次换十分钟，就为了给你打电话。” 陈彩简直满头黑线，一想应该是那边特殊照顾，想了想道：“节目组如果对你特殊照顾的话，你悠着点，别太嘚瑟，嘚瑟招人恨知道吗？” 蒋帅一听就知道果然是陈彩打点过了。虽然家里人会给他铺路，但是不好太张扬，所以在别人眼里他只不过是个来参赛的普通人。 蒋帅好奇心起，问那边：“你怎么给我搞的？” 陈彩道：“还能怎么搞，阴险狡诈满嘴瞎话地搞呗。” 蒋帅不高兴了，神色黯下来，鼓着腮帮子，伸脚踢阳台上的小石子儿。 陈彩那边正忙，听他不说话了，问：“你有别的事吗？没事我得挂了。” “就才跟你说了两句，你这经纪人就这么不愿听艺人说话吗。” 陈彩按住脾气，耐心道：“你说。” 蒋帅拉长声“嗯”了好一会儿，才忽然试探着问：“你喜欢陆渐行，是不是因为他有钱？” 陈彩：“……”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蒋帅不太自然地咳了下，挠了挠鼻子，“我要是也能凭自己本事挣钱，比他还成功的话，你会不会考虑我？” 陈彩道：“不会啊。” 蒋帅：“……” “可是我也不比他差，”蒋帅试图讲理，“我现在入了行，出名快挣钱也快，等我火了你就牛气了，不用跟别人低声下气的，也不用撒谎骗人，想耍大牌就耍大牌，想横着走就横着走。” 陈彩在那边听得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敢情那天蒋帅眼神复杂的看着他，不是后悔自己看错了人，而是拿他当成被逼良为娼的小白花了…… “咱先晒晒太阳，把脑子里的水空一空行不行，”陈彩好气又好笑，道：“我晚上还得跟人吃饭，不跟你闲扯了。” 说完要挂，蒋帅一急眼，干脆喊了句：“那我以后能不能追你？”他喊完一顿，平时怕破坏俩人关系一直没敢当面问，这会儿说完也心虚，忙补充道，“反正你跟陆渐行又没结婚，我有这个竞争权利的，对吧？” “对个头，我俩要能结婚生孩子的话现在二胎都怀肚子里了，大好的一对恩爱鸳鸯，你干嘛来当棒槌？”陈彩说完，又怕太伤人自尊，缓和一下口气劝他，“再说我只找年纪比我大的，观念上我跟你差的也很大，你是山竹派，外面看着黑，内心很纯洁。我是汤圆派，外面看着是白的，切开里面全黑的。” “那不正好互补吗？天作之合。” “道不同不相为谋，”陈彩道，“那叫天作之死。” 他说完没再啰嗦，果然挂断。蒋帅看着手机，听着里面传来的断线声，愣了会儿神。正郁闷的时候，就听后面有人开门。 回头一看，赵阳手里拿了快巧克力，正偷偷上来。 俩人碰上都是一愣，蒋帅慌忙藏起手机，却已经来不及了。赵阳惊讶道：“帅帅哥，你手机怎么没交啊？” 蒋帅揣回兜里，淡淡地哦了一声。 赵阳没多想，只劝道：“你偷藏着不好，万一查出来，违反纪律可能会被退赛的。你好不容进来可别冒这个险。” 蒋帅点头：“我一会儿就交过去。”说完问他，“你上来干嘛？” 第87节 赵阳举了举手里的巧克力，嘿嘿一笑，给他掰下来一块。 蒋帅没要，他知道赵阳爱吃甜，尤其爱吃巧克力，之前去那边训练的时候就见他私藏了不少。那时候天还热，有的放枕头底下都化了，赵阳明明挺爱干净的一个人，回去看见也不嫌弃，小心地把包装纸撕开后，还要把化掉的那点舔舔。 蒋帅摇了摇头，胳膊搭在长椅上，翘着腿看着远处。 赵阳吃了两口心满意足，回头问他：“帅帅哥，你那宿舍里怎么样？” 蒋帅那宿舍是目前人气排行榜的前四名，大家取外号叫火箭组，赵阳那边是中不溜的，自嘲为燃料组。 二三十个宿舍，大家都对火箭组的充满好奇心和窥探欲，蒋帅却不想多谈，只淡淡地“唔”了一声，“就那样吧。”说完又问，“你们呢？” 赵阳道：“跟原来那宿舍差不多，他们爱笑话我衣品差，天天只穿老头衫。不过我也无所谓，反正衣服吗，本质就是遮羞布，怎么穿不是穿。” 蒋帅来了之后没怎么跟他聊过，不过一想之前的宿舍氛围可不算友好，扭头看了赵阳一眼。 赵阳看他那表情，却笑了起来：“你可别同情我啊，我不稀罕跟他们做朋友。有句话是什么，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们就爱看这些，我不跟他们比就是了。” 他给自己台阶下，却冷不防“道不相谋”触到了蒋帅的痛处。 “不谋就不谋，有什么了不起的。”蒋帅站起来，拍拍屁股，二话不说就走了。 第88章 自从那天在天台不欢而散后, 赵阳就觉得蒋帅对自己似乎冷淡了不少。他回头想了想, 觉得问题应该是出在最后那句上，虽然不知道错在哪里, 但还是决定向蒋帅道个歉。 他在这边朋友不多, 蒋帅又是个又帅气又牛逼又特别好的人, 他不想失去这个朋友。 可是几天下来，总掺不上空, 因为其他人也在有意无意地跟蒋帅交好。老师布置了任务, 蒋帅跳不好，很快就有人热情地过去帮忙, 赵阳原本想插手也插手不上。 同宿舍里很嚣张的庞东就道：“蒋帅牛逼啊, 天颐出来的, 选不上还能回家演电影，多好。这种人能抱大腿就抱，跟他关系搞好了，说不定就能混个脸熟, 被他们公司的给看上。” 另一人表示怀疑：“看出来他有钱了, 不过跟公司没关系吧。” 庞东道：“你懂啥, 我这是内幕消息。”他从上铺探出个头，神神秘秘地爆料：“天颐本来没这业务的，为了蒋帅专门找了人带，还去赵阳他们公司训练了一把。那待遇可堪比太子爷了。你不看别的，就看禹一鸣，之前他比赛的时候才季军, 现在前两名都查无此人了，就他在天颐一个剧接一个剧的，片酬也高。蒋帅这种，以后还了得？” 赵阳看他们讨论的热烈，权当没听见，只在一边收拾着打算去洗衣服。 庞东却把他喊住，嘲讽道：“赵阳，你不是说你跟蒋帅挺熟的吗？还帅帅哥，我怎么看人家不怎么鸟你啊？” 另一人哈哈大笑：“别逗了，蒋帅一个穿秀场新款的能鸟他？想不开去扶贫啊？” 庞东道：“不，不叫扶贫，碰瓷儿的那叫扶什么，扶拐儿还是什么？” 几人顿时一通乐，赵阳平时被奚落多次，这次忍不住，扭头道：“我跟蒋帅就是熟，怎么了，你才碰瓷呢。” 庞东啧道：“自己说有什么用？到时问问人家认不认啊。” 宿舍里另外三人抱团，赵阳知道说不过，转头却留了意，想着人前证明自己。无奈几次课下想找蒋帅说话掺不上空，去蒋帅宿舍问了两次，回回对方都不在，还惹得另外三人看他。直到第一周的周五，导师考核，开始第一批筛选，淘汰末位30名。 赵阳本身底子好，按组表演时，他在他们组里完成度最高，歌词舞蹈没一处出错。有个女导师很喜欢他，专门cue他，道：“我想问下，你觉得自己这次能晋级吗？” 赵阳觉得自己能进，点了点头。 女导师问：“如果不能晋级的话，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这种问题几乎人人都会准备，虽没什么标准答案，但大部分都是讲对父母对老师如何，又或者谈及自己的音乐梦想。 赵阳抿着嘴，却看了台下一眼，道：“我想对蒋帅说……” 导师十分惊讶，微笑着朝下面看了一眼。 蒋帅也是一愣，抬了抬头，看着台上。 赵阳心如擂鼓，看着他问：“我们是永远的朋友。对吗？帅帅哥？” 蒋帅微微怔住，周围数台摄影机，他也不知道哪个正盯着自己。略一思索，干脆歪头笑笑，抬起胳膊打个了响指。 第一期节目播出的时候陈彩特意守在电视机旁，蒋帅的综合素质在那，头两期压根儿不用担心，节目组的人又照顾，所以看节目的时候他还高高兴兴拉过陆渐行一起看。 陆渐行不喜欢蒋帅，也不愿在电视上看到他那张脸，转身就要往楼上跑：“我现在不适合看这种搞笑节目。” 陈彩一把拽住他道：“少来，昨天谁在被窝里看哈士奇视频笑出猪叫的？” 陆渐行自从办完陆董的后事后就不怎么去公司了，每天在家里不务正业，有时候看书画画还算正事，可有时候他刷微博看八卦，能看一整天。 陈彩每天都要忍受他的各种骚扰，一会儿这个八卦是不是真的？一会儿那个料准不准？这边拿他头疼，那边又听公司有传言，什么陆董去世之前留下了大招，对钮祜禄渐行一击即中，所以后者元气大伤，即将退出天颐的舞台。 虽然没人能说出大招是什么，但表面上看来情况是这样，大小王董更加频繁出现在公司，陆渐远也日日都到，唯独陆渐行一改之前的样子，连公司都不太去了。 陈彩觉得不是这样，可是多听几次，也忍不住动摇，再一想那个雨夜陆渐行的反常模样，心里更加打鼓。有事没事都拉着他一起，怕他不高兴或者心里有事闷着。 陆渐行被他拽着，只得坐回沙发上，嘀咕道：“我看个搞笑视频不行啊，生活就那么点乐趣了。”电视上广告结束，节目开播，他又挑刺，“这帮人跳的是红高粱吗？” 陈彩听他吐槽又想笑又抓狂，快要看不下去了。 不过很快，陆渐行就不出声了。 蒋帅那一组出来了。陈彩不知道节目组是按什么标准分的，按照淘汰规则是一共十组，每组淘汰三名，但蒋帅这一组显然整体水平很高，十人动作整齐划一，几乎没有人失误。 蒋帅因为颜好，位置也比较靠前，狠狠刷了一波存在感。 等到考核结束，还有两位导师一块cue了他，一个问他知不知道自己长的很帅很有魅力，另一个则着重强调了他来之前只简短学过几天舞蹈，可以说是0基础，可是现场的表现完全看不出来，导师们表示十分满意，也期待他接下来的惊喜。 陈彩心里高兴得不行，扭头看陆渐行，后者撇撇嘴一脸不屑，不过什么都没说。 他觉得好笑，忍着看完最后一组，赵阳的声音一出来，俩人脸色就反了。 陆渐行啧道：“不错不错，我看这个赵阳不错。” 陈彩不悦道：“哪儿不错了……”他心里也着实紧张，忍不住身体前倾，等到后面赵阳那话出来，他心里咯噔一下，脸色立刻沉下去了。 陆渐行还翘着腿添乱：“我看这俩很搭，啧啧啧，多配啊，你看节目组还往上p桃心，满满的社会主义兄弟情啊……” 陈彩就怕节目组来这套，上网一看果然有人开始讨论了。他之前打过招呼说不要卖腐，这下一看，忍不住立刻拨通了制片人的电话。 不过上来依旧是先恭维了对方，表示了感谢，一直笑呵呵聊到最后，才假装不经意地提起这一段。 制片人道：“正好我也想问你的，赵阳和蒋帅其实很有故事性，他俩的很多优秀片段剪掉的话有点太可惜了。” 陈彩不想直接拒绝，委婉道：“这点也是想向您请教的，因为蒋帅的家人曾明确要求过不可以炒作cp话题，这一点我答应在先，不好失信，所以……这方面您是专业的，想听听前辈的意见。” 制片人笑了笑：“你是真会说话……”对今晚剪辑不满意的还有另一家公司，对方经纪人上来便责问这边为什么只给他家艺人几秒的镜头，节目组这边虽然好声解释，但心里难免不舒服。 陈彩一直对人彬彬有礼，他也礼尚往来，沉声道：“我的建议是适当利用，不刻意，即不刻意突出，也不刻意掩饰。” 陈彩沉默了两秒，问：“赵阳的实力如何？” 制片人没想到他问到了重点上，会心一笑，坦率道：“很强。” 陈彩：“……”他之前就担心过，这位恐怕会是劲敌。 “赵阳目前表现平平，但导师测试过之后，给他的综合评价是前三。他的音色很特别，而且声音力量强，音域也宽，更难得是气感和技术十分国际化……用几位老师的话说，他这人如果没有过国际声乐的训练经验，只能说他天赋很强。当然，这只是一方面。” 制作人道，“作为节目效果而言，赵阳的好处是他的人设是很立体的，本人属性鲜明，优缺点也明显，只要他自然展现，就是个容易引人注意的角色。” 陈彩一愣，隐约明白了一些：“那蒋帅……” 制作人“嗯”了一声：“蒋帅虽然好，但他跟其他几位强劲对手的类型相似，都是一样的优秀生，没有缺点，谈话谨慎，这样虽然也吸引人，但对普通观众来说不够丰满，也不够突出。简单来说，就是优秀的太平淡了。” “我明白了，”陈彩道，“因为太圆满，所以一开始就缺少期待，反而让人难以有参与感，情感羁绊就低了，是吗？” “对，”制片人道，“赵阳的话题性要强于蒋帅，当然节目剪辑，会给他突出成长的过程，因此前期缺点暴露较多，争议也大，俩人放在一块既能增加故事性，也能给蒋帅带来不断的曝光度。” 当然更明显的是，表面上看蒋帅更优秀，赵阳一个后进生有抱大腿之嫌。但实际上是蒋帅借了东风，还不用承担非议。而等到后期，出道选拨时除了导师评级打分，还要看各自的人气，赵阳在人气上吃了亏，搞不好都无法出道。 陈彩犹豫了。 同样是红，小红、大红、和爆红有着本质的区别。他现在是蒋帅的经纪人，自然希望这一把推出去，能把他推的越高越好。 “怎么样？”制片人问，“这条线做不做？” 陈彩在客厅来回踱步，最后抹了把脸，狠心道：“做！” 第89章 对于陈彩来讲, 带蒋帅这样的人比其他人要累一些。蒋帅家里人参与过多, 几乎可以出一本厚厚的指导手册。如果偷懒一点，现在也可以不管他, 反正他是隐形资源咖, 借着比赛露个脸, 后面的路已经开始铺上了。 但是换个角度看，蒋帅这么好的资质, 真那么走又有些可惜。 娱乐圈里资源咖多的是, 蒋帅家人虽然商政两届都有且分量不低，但放在整个行业里看也算不上独一份。另外几人甚至背景更雄厚一些, 如今混迹多年, 在业内待遇好, 地位却不高。 除此之外他还有一点顾虑，既然是参加比赛，那名次最好是能靠前别靠后，要不多以后别人提起, 少不了会拿这次比赛名次说事, 给人直观印象便是他实力不如其他人。 跟制片人结束通话后, 陈彩一夜没怎么睡，因为是比赛性质，所以节目播出的部分是三天前录制的。在下一期播出之前，网上会不断发出各种花絮物料。他必须跟蒋帅家人统一好意见，这样后面才好跟上操作。 陆渐行对于陈彩这么投入有些不满，但又管不住, 第二天只得送他去蒋帅家里。 等到了地方，陈彩被警卫带着进入那处别院，他在外面等着，刚要下车透透气，就听安静多日的手机突然响起。 打电话的是秘书，在那头道：“陆总，小陆总刚刚来过电话。” “我没有时间，”陆渐行说，“你告诉他，一切他自己做主就行。” 秘书犹豫，却不敢多问，低声应下。 陆渐行脸色渐渐凝重，把手机搁在旁边看着。果然没多会儿，铃声又响。 陆老弟这几天一直忙，这次终于亲自打电话了，问他：“哥，你最近忙什么呢，还跟二叔他们生气呢？” 陆渐行道：“没有。” “少来，没有的话你能这么多天连来都不来了？”陆老弟叹了口气，劝道，“那天从墓地回来后他们找我道歉了，说之前是想的太简单了点。咱妈你知道，耳根子软，跟那些太太们一搓牌听什么是什么。二叔他们也是习惯听爸妈的，这才跟着跑偏……” “渐远，”陆渐行暗自摇头，出声打断，“我那天跟你说了，公司是你的，你自己做决定。” “怎么了这是？”陆老弟问，“原来不好好的吗？你要觉得累就还跟以前一样就行。” “我不擅长跟他们打交道，还是算了。”陆渐行道，“爸生前安排我在公司，目的就是让我辅佐你。你现在的能力已经足够。所以我与其每天去那边点个卯，不如闲下来到处耍耍，管管我那个小破公司。”陆渐行说完笑笑，“你不会介意我以后只拿分红吧？” 陆老弟一愣，下意识道：“当然不会。” “嗯，我正想找机会跟你说。”陆渐行顿了顿，道，“我打算辞去公司总裁一职。” 这个消息有些突然，但他最近表现异常，陆老弟也不是全然没有心理准备。 陆老弟沉默许久，确认道：“哥，你是认真的吗？” 陆渐行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叹气道：“我这边已经准备好了辞职报告，如果可以，还请尽快召开董事会。” 第88节 第90章 陆渐行要辞职的消息不知道被谁泄露了出去, 公司里很快传的沸沸扬扬。有人认为这正好跟之前的传闻对上, 还调侃这一届同事算是旁观了一场豪门恩怨。也有人觉得这事儿虽然看似合理，但又处处透着蹊跷。 陆老弟却很难接受。他暂时把其他事情放下, 连续几日去陆渐行那边登门拜访, 想谈谈心看看是什么问题, 陆渐行却只如常接待，谈起这事儿也只说自己累了, 不愿被人骂, 又说认为他可以独当一面。几次下来，全然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意见。 他跑了几趟无功而返, 又去找陈彩, 想从他那边了解情况, 或者让他劝劝陆渐行。 谁想把人召去公司，又被陈彩给堵了一顿。 陈彩道：“陆总，我是公司的艺人经纪，现在已经忙得脚不沾地了。公司大事, 我还是不掺和了吧。” “这也不全然是为了公司考虑, 我哥这几年虽然看着闲散, 但其实没少操心。回筹转策我不如他，公司能有稳定局面也是他的功劳。这时候他离开，岂不是为人作嫁劳而无功吗？”陆老弟有点头疼跟陈彩独处，不过仍问，“所以你看，能不能跟他再谈谈？” 陈彩看他言辞恳切, 也认真了一回，道：“不瞒你说，我俩私下几乎不谈公司的事情，所以辞职这事我也是现在才知道。不过既然陆总这么肯定他的工作，为何不能支持他一次？” 陆老弟叹气：“他一定是一时糊涂。” 他说完见陈彩并不信服，一想那天家宴陈彩也在，便摊开讲，道，“我哥肯定是生气了。你也知道，他回来的晚，所以家里的亲戚有些不太能接受，以前大家还能相安无事，就最近涉及到股份才有了些冲突。但是这些事情可大可小，大门一关，左右都是自家人，他又何必这么较劲，意气用事……” 陈彩一愣，看了他半天，忽然明白了过来，叹了口气。 陆老弟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陈彩摇摇头，看了他一眼，“很抱歉，这事我管不了。于公，我是公司的艺人经纪人，给艺人接合作谈好价是本职。于私，我凡事以他为先，他做什么我都认为是对的。倒是陆总你……”他说完一顿，缓了缓，又道，“既然你夸了他这一通，那希望以后也能记得他的这点好。” 陆老弟看他态度坚决，油盐不进，更觉头疼。 下午陈彩早早下班，从超市买了几样菜，回家之后罕见地直接进了厨房。 陆渐行正在客厅看电视，看他这样愣了一下，想了想，坐着沙发上没动弹。 这几天他一直琢磨着跟陈彩讲自己辞职的事情，无奈陈彩天天忙得像陀螺，一会儿要跟进雪莹的广告拍摄，一会儿又要跟自媒体的主编吃饭，跟某某商家的品牌公关喝咖啡。大晚上十一二点才回来，往楼下一坐也不得闲，开始上网看蒋帅的花絮。 陆渐行刚开始是没掺上空，到后来就有点吃醋，心想蒋帅说句话唱个歌他眼珠子都恨不得粘在屏幕上，那么关注，自己这事公司不可能没有传闻，他倒是一点儿都不关心。 他越想越不是滋味，到了最后便故意憋着不说。可是憋了好多天，心里又不痛快，这会儿看陈彩哼着歌做饭，他坐了会儿还是坐不住了，跟去了厨房。 陈彩正在用app查菜谱，扭头见他过来了，随口支使：“你去把葡萄洗一下吧，刚在超市买的。” 陆渐行平时挺勤快，这会儿忽然就矫情上了，往旁边一靠：“不想洗。”说完还强词夺理，“这上面的白霜是果粉，养颜圣品，洗掉就可惜了。” 陈彩好气又好笑，白了他一眼：“不干活别往这凑，赶紧起开，去看你的电视去。” “不去，”陆渐行道，“电视没有你好看。” 陈彩摇摇头，没搭理他，等把几样青菜切好，开火烧水的功夫，转身把那串葡萄放进玻璃碗里，在水龙头下仔细清洗。 陆渐行哼了一声，见他还挺宠着自己，正要高兴，就见陈彩把洗好的葡萄放一边，将那碗水端了过来。 “给，”陈彩道，“你的养颜圣水，去一边慢慢享用吧。” 陆渐行：“……” 他一头黑线地把水接过来，又放了回去。 陈彩看他一眼，这才笑道：“今天陆总找我谈话了。” “哦，”陆渐行耳朵立刻支棱起来，明知故问，“哪个陆总啊？” “公司就一个陆总了，你说哪个？”陈彩看他那样心里笑的不行，想了想还是跟他说正事，“他说你要辞职，让我劝劝你，我给拒绝了。” 陆渐行有些意外，他之前还想过，万一陈彩劝自己的话自己应该怎么解释。如实说的话会涉及到商业机密，多少要冒些风险，但是换别的说法又难免要欺骗人。谁想这人也不问，还知道拒绝陆渐远。 “你怎么说的？”陆渐行来了兴趣，看着他问，“怎么就给拒绝了呢？” 陈彩拿过围裙，认真道：“我跟他说，我在家里就是绝色小男仆，如果多管主人的事情是会被打屁股的。” 陆渐行：“……” 他一听就知道这人故意逗自己，又忍不住跟着笑，走过去从后面把人抱住，哼了声问：“绝色小男仆？” 陈彩道：“对，会雅蠛蝶，毛掏毛掏克莫其的那种……” 陆渐行：“……” 不克莫其一下都对不起小男仆。 “以后不许对别人说那种话，”陆渐行虎着脸道，“你在勾引别人干你吗？” 陈彩扭头跟他接吻：“谁想干我？” “你的主人。”陆渐行伸手进去，把他里面的衣服扒干净，裤子褪到脚腕上，只剩了围裙遮着，又在他腰上狠狠摸了两下， 俩人饭也没做成，关了火扔了菜，在厨房来了一回儿，又缠着去了楼上。 完事后陈彩饿地肚子咕咕叫，却也再不想下床做饭了，陆渐行叫外卖，他就在一边刷手机。 陆渐行探过头去一看又要黑脸。 陈彩把蒋帅的花絮暂停，扭头看他，这才正经道：“今天陆渐远找我的时候，说了几句话，我觉得不太舒服，所以就拒绝他了。” “他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说陆家的亲戚虽然有些矛盾，但是关起门来还是一家人。”陈彩叹了口气，道，“家族企业的弊端就是这样，一来排外，他拿你当自己人，其他亲戚又不认同，你在里面左右难办。二来管理和人情混为一谈，利益群体多，普通人没有归属感，干活又担心站错队。” 陆渐行有些惊讶：“我在的时候你也怕站错队？” “你在我当然支持你。只是有些事情不方便，许多不好的手段也不敢使，怕以后关系公开后成了你的黑历史。”陈彩说完，指了指手机上的人，叹气道，“要不是怕不小心给你得罪了人，我当时说什么不会签他的。公司硬塞给我我就辞职。” 他当时的确犹豫，蒋帅毕竟追过他，俩人虽然没有相处过，但是这种好感多少会给彼此带来困扰。 那天他跟蒋家人谈过之后，晚上给蒋帅去电话，原本是想问下赵阳那天的情况。谁知后者却似乎多想了一些，以为陈彩屡次强调赵阳是在吃醋。 蒋帅当时依旧是跑去天台，说起赵阳的时候还故意夸了句：“他唱歌蛮好听的，我是被他魅力征服了。他声音比你的还好听哦。” 说完又道：“你说让我注意保持距离，我也注意了，但是这里这么多人都是男的，我总不能一个朋友都没有吧。跟他保持了距离，跟别人未必不会被组cp。” 陈彩原本就因为改了策略想让他顺其自然，这下看他这么说，便含糊了一下，道：“行，你要交朋友的话自己看着来就行。” 蒋帅问：“你不管了？” “不管了，”陈彩道，“我也管不了。” 他当时那么说不过是为了显得自然，以免蒋帅有逆反心理对着干。但实际上暗中一直关注舆论动向，蒋帅跟赵阳的互动多，他便往“兄弟情”“讲义气”上引导。 除此之外两个助理也把工作重心都放在了蒋帅这边，一个负责注册打理蒋帅的微博，配合节目组的宣传。另一位则监测网络舆情，同时从各种物料中收集可以营销的点。 如今比赛还未过半，蒋帅的各种通稿已经准备好四五版，每版细化，又有不同的内容。只不过助理在各公共论坛悄悄试水之后，发现大家对于这样的五好人设反响不大。陈彩便一直耐心等待，准备根据节目效果，慢慢梳理他的人设，找个合适的契机再进行大范围推广。 不过他知道蒋帅他们还都小，少不了会上网看别人的评价，于是暗中人为操作了一波，删去不少黑评。 这些都是团队的幕后操作，别说蒋帅现在刚吸引来的粉丝，就连他本人也毫不知情，还以为网上舆论是自然发酵的。 这天他又从节目组拿了手机偷偷溜去天台上玩，赵阳一块跟着，俩人凑一起刷微博搜自己的名字看，就见赵阳那边一大半是骂的，蒋帅这边却全是夸的。 赵阳十分羡慕，看别人骂自己又难过，瘪着嘴在一边不开心。 蒋帅笑话他：“就你这承受能力，以后还是别跟着我看了。” 赵阳道：“你倒是说的轻松，真有人骂你你试试，肯定气死了。”他指着其中一个骂他丑的，生气道，“你看这人，说我双目无神像丢了魂的，我双目无神吗？” 他说完瞪大眼，炯炯有神地看着蒋帅。 蒋帅故意道：“是有点哎，怪不得说眼大漏神。” 赵阳：“……” 蒋帅哈哈大笑，又安慰他，“你管这些喷子说什么，就是嫉妒你眼大。” 赵阳道：“不喜欢和嫉妒我还是能分得出来的，网上的是不喜欢，我们宿舍的是嫉妒。”宿舍的人排斥他，无非就是说他穷，埋汰，土……他和蒋帅关系又熟悉起来之后，那帮人又说他抱大腿。 他说完又想了想，自我安慰：“其实我也不怕他们说我丑，外表是天生的，我也不觉得自己丑。我要是丑的话就不会被选来参加比赛了，对吧？” 蒋帅对这些不在意，唔了一声。 俩人又往下看，终于看到连续几条夸赵阳的，看着是赵阳的新粉丝，说他声音好听，眼睛漂亮，鼻子也秀气。赵阳立刻又开心起来，第一页要翻页，就见最后一个人道：“那个赵阳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愣了愣，自虐似的非要戳开看评论。 下面有人回：对啊，看花絮里他哼歌的时候还以为看到了尤加。 那博主道：是有一点点像，但是差距还是很大的，赵阳的气质你不觉得很廉价吗，往那一站很小家子气，跟酸菜坛子似的盖不住的穷酸气，也就是厂妹小学鸡喜欢他了。 他们这两次的表演都是穿的节目组提供的t恤，赵阳个子高但上身瘦，所以领来的t恤穿着有点大。等到私底下他换成自己的老头衫，又松松垮垮没有型，更显得没气质。 蒋帅正要往下翻，就见赵阳脸色眼神黯了黯，不看了。 他拿肩膀撞了赵阳一下，问：“怎么了，不看了？” 赵阳嗯了一声，蜷起腿抱着膝盖坐着，伸手在地上瞎划拉。 蒋帅问：“你说是不在意别人说你丑，现在不还是在意了？又又又玻璃心了。” 赵阳低声道：“她们说的对，我气质不好。这周个人技表演，节目组说要穿自己的衣服，我也没什么好看的。” 蒋帅抬手，捏了捏他的肩膀安慰他。 赵阳低声道：“我觉得，我让喜欢我的人蒙羞了……” “蒙什么羞，她们喜欢你自然有她们的道理啊，”蒋帅道，“你唱歌好听，跳舞也学的快，老师都夸你。再说不就是衣服吗，我借给你，保证镇场。” 赵阳扭头看他：“你不是说你那些秀场新款什么的，都是假货吗？” 蒋帅之前撒谎说自己也没钱，衣服不是真的秀场新款，这下一怔，啧道：“你管他真假，穿着好看就是了。再说了有几个人穿过真货，你要带着那股劲儿，一副老子很有范儿的样子，那就对了。” 赵阳眨眨眼，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蒋帅看他：“笑什么，你看有谁说我穿假货吗？” 这还真没有，赵阳想了想，蒋帅的衣服的确看着都很高级，开心道，“好的。谢谢帅帅哥。” “别喊我帅帅哥了，听着像涮涮哥，”蒋帅道，“喊名字吧，我就大你半年而已。” 赵阳张了张嘴，却又喊不出口，末了腼腆一笑，道：“那不行就帅哥。一开始想喊你帅哥来着，怕你觉得太敷衍。” “随便，”蒋帅道，“发音清楚点啊，别整成涮哥了。” 俩人这么商量好，回去看了看，衣服大小却不太合适。因为现在是封闭式训练，蒋帅只得找自己大哥取经。 他哥帮忙选了一身很闪的蓝色亮片的外套。蒋帅担心，问他：“这个他穿会不会很土？” 他哥道：“不会啊，他五官看着蛮不错的，应该能hold住。你让他换个发型，现在黑发厚刘海太呆了，先染个浅色，然后剪个心形的碎刘海，把额头露出来，发顶做蓬松，突出五官就好了。” 第89节 蒋帅记住，又跟造型师说了一下，节目彩排这天赵阳做好造型，换上了他的衣服。蒋帅看到的时候有些吃惊，频频朝那边看过去，等到赵阳上台，比赛的其他选手也都愣了。 赵阳只觉得自己双手冰凉，追光灯跟过来，他眼角的余光看到了衣服亮片上的光影，像是一处光怪陆离的梦境。台下众人给了他一瞬的寂静，犹如某种短暂的认可。 那些人里，蒋帅抱着胳膊，冲他笑了笑。 他深呼吸，微微闭眼，“我选择的歌曲是sanna nielsen的《undo》。” 这周节目播出的时候，陈彩特意早早回家守着。他已经听节目组的人说这一期赵阳和蒋帅的表现都很强，简直让所有人感到惊喜。 不过尽管有所准备，赵阳一出来的时候，陈彩仍是被惊艳到了。 不管是外形还是歌声，都比他预期的要好出太多。他听到一半，几乎要沉浸其中，又忙回神上网看各处的实时指数和讨论度。 显然目前为止，赵阳公司对此没什么反应，一搜索赵阳出来的最新信息都是惊讶和夸奖，但并没有统一的关键词。 陈彩立刻拿起手机，给助理打电话看工作群。 两位助理听他吩咐也在电脑前，陈彩看了眼，在群里通知道：“小方搜集材料，蒋帅表演结束之后开始写稿。圆圆你联系那边，把赵阳和蒋帅的关键词关联一块，先刷一波。” 工作群很快回复过来两个“ok”。 陈彩扭头盯着电视。 很快，轮到了蒋帅。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蒋帅穿了件简单的白衬衫，自己抱着吉他，上来看了镜头一眼，缓缓道：“我有一首歌，写出来很久了……送给你。” 第91章 陈彩还记得那天蒋帅请他吃饭, 结账后硬要去外面给他弹吉他唱歌。当时夕阳很美, 蒋帅又笑的羞涩，他的确心动了一瞬。 纯情小男生的感情单是旁观也会让人觉得美好, 甚至如果不是陆渐行半路杀出来, 陈彩也说不好后来情况会怎么样。只可惜像蒋帅自己歌词里写的那样, “还未来得及说喜欢你，输赢已成定局。” 现在他是经纪人, 蒋帅是艺人, 这首歌便只能是写给别人的，写给父母写给朋友写给曾经暗恋的女孩子, 甚至写给粉丝, 都可以。 陈彩叹了口气, 悄悄回头看陆渐行，还好陆渐行不喜欢看这节目，在一旁玩手机。 他心里放松了一点，仍是在工作群督促两位助理写稿。 节目刚结束, 微博大v号率先发出今晚的比赛cut, 文案都是激情评论《最强男团》的白马和黑马——白马指的是蒋帅, 颜好歌好有才华，原创能力秒杀。黑马是赵阳，丑小鸭变装记，尤加翻版，实力唱将。 这些是陈彩联系好的，赵阳表现惊人, 讨论度肯定会上去，所以他要第一时间给人关联印象。然而正面推广没多久，很快冒出了一批营销号和博眼球的自媒体，发出了另一种声音。 “赵阳不仅造型像尤加，连选歌都一样，这是要复制尤加老路？尤加利们怎么看？” “赵阳和尤加撞类型，后者被轻松秒杀，顶流要没落了？” “别说赵阳像尤加了，优秀的人都相似而已，一首《undo》震撼全场。” “赵阳被曝脾气差难相处，还没红就开始耍大牌。” 因为带有尤加的关键词，所以尤加的粉丝们气愤的反驳控评，疯狂攻击赵阳穷酸不要脸，心机婊蹭热度。 “赵阳尤加”很快上了热搜。紧跟其后的是“赵阳倒贴”的新词条。 助理小方看这架势来着不善，在工作群问：“这是他们家发的吗？这标题看着不太像，太不友好了。” 陈彩看了看：“不用管。” “那我们的发不发？” “发，”陈彩道，“他们撕逼不用理，正好热度上去了。圆圆，你先发赵阳被排挤，蒋帅兄弟情那一条。” 圆圆把编辑好的内容发过来，问：“这样可以吗？” 陈彩道：“配图换一下，头图赵阳的眼睛太漂亮了，喧宾夺主，换下去。” 助理忙换了一张突出蒋帅侧脸的。 陈彩又看了看时间：“可以了，发吧。” 很快“蒋帅 赵阳”的热度也跟了起来。只不过跟上两条撕逼的不一样，这次的内容比较暖心。 ——《最强男团》选手赵阳被排挤攻击，只有他的帅帅哥护着他，俩人都太让人心疼。 ——蒋帅赵阳的关系为什么这么好？蒋帅到底对赵阳多维护？ 还有粉丝口吻发的——赵阳的实力终于得到了认可，而粉丝只想感谢他的这位“帅帅哥”。 这其中分析了很多别人不曾注意的细节，前传里赵阳说很佩服蒋帅，第一次演出是问蒋帅是不是好朋友，后者给回应。花絮里几次三番去火箭组宿舍找人，食堂吃饭要等着蒋帅一块去……最后，还强调了这次穿的是蒋帅的衣服，某品牌的限定款。 赵阳的粉丝一边跟尤加粉丝道歉，说营销号故意挑拨，没有跟前辈比的意思，一边又感谢蒋帅对赵阳的维护帮助。 然而蒋帅的粉丝并不领情，蒋帅哪哪看着都比赵阳好，怎么看都是赵阳心机婊人设，一倒贴还贴俩。 之前赵阳粉丝曾给赵阳取昵称“小耳朵”，粉丝群叫“小太阳”，这样正好组成“阳”字，也被两家粉丝拿来做文章，嘲讽这家简直天生欠“日”。 有粉丝掐架也有粉丝萌cp，而且因为前期陈彩故意压制了热度，这次的“黑马白马”对比简直成了官配信号。赵阳单向箭头粗，蒋帅演唱的曲目里又有一句“跟你走一路斜阳夕照，入梦难丢掉……”，cp粉便拿“斜阳”当成代指赵阳，规模一夜之间迅速壮大，扒着各种细节开始狂欢。 陈彩虽然一直在补课了解，但仍是被话题捆绑带来的热度给惊了一下。 蒋帅虽然人气不算低，但的确如节目制片人所说，其他选手都早早给自己定义了标签，几期下来已经形成了固有印象，比如a是卖惨被人坑 b是炫富要继承家产c是整容磨骨回锅肉，这些人一开始争议大，但关注度能持续。而蒋帅虽然颜值高唱歌也好，但跳舞是短板，原创一般般，台上台下话也少，热度眼见地在被别人反超。 这次cp话题一爆，粉丝的自制的cp向视频和动图蒋帅的外形又更出色，所以新增的粉丝几乎是赵阳两倍之多。 “cp粉也太凶残了，”助理小方忍不住道，“他们原本都没关注蒋帅的吗？怎么突然就喜欢了？” “蒋帅外表虽好，但不善表现，吸粉容易遇到瓶颈，”陈彩叹了口气，喜忧参半，“他的形象是靠互动立起来的，现在只能先捆绑走捷径，再找其他的差异点。” 只不过再好的捆绑都有一撕，现在越甜，以后越惨。 罗博那边杀青在即，陈彩并不能把所有精力都放在蒋帅身上，眼看现在节目热度起来了，赵阳和蒋帅的cp不仅一夜之间有了名字，还迅速飙升到了话题榜前十，他便交代给小方专职监督这事。原来的负面评论也不再处理，随他们发酵增加热度。 只不过为避免蒋帅看到后影响心情，陈彩又私下联系了节目组，让对方把蒋帅的手机一同收走。 蒋帅这天刚结束训练又去找工作人员玩手机，导演姐姐便如实道：“你经纪人刚打过电话，让我把手机收起来。” 蒋帅愣了下：“怎么了，好好的收我手机干嘛？” “你这期表现好，现在实时热度排名第一，所以也多了很多负面评论。你经纪人怕你看到后影响下一场的发挥。他说你能理解。”导演姐姐笑道，“你忍忍吧，下一场好好发挥。” 蒋帅正手痒，但是一想自己不听话会让陈彩难办，只得哦了一声点头答应，情绪却低落不少。 导演小姐姐挺喜欢他，又问：“吃饭了吗？要不跟我们一块吃？” 选手吃饭都是吃食堂，每天一样的饭菜种类，口味清淡，大部分选手都不爱吃。蒋帅却无所谓，摆摆手要走，只不过转身的时候愣了下，看了桌上的零食袋子一眼。 小姐姐笑着给他拿了一包果干。 蒋帅没要，只问对方：“有巧克力吗？” 小姐姐摇头：“没有啊，你要巧克力干什么，热量那么高。” “这几天练完舞有点饿，也没别的垫补一下。吃点巧克力补充下热量。”蒋帅说完从钱包里抽了几张钱给对方，“姐姐有空帮我买几块可以吗？” 小姐姐笑问：“你要什么牌子的？” 蒋帅说了几样，却都是顶级品牌。小姐姐好笑道：“这鸟不拉屎的地儿上哪儿给你找去，你要求也太高了。”又一想，“门口超市最好的就是瑞士莲，给你买那个行不行。一会儿我正好出去，你吃完饭过来拿。” 蒋帅又重新高兴起来，跟人道谢。傍晚他匆匆吃完，去那边一看，对方果然给他捎了两盒，一盒黑巧一盒软心巧克力球。 赵阳正在宿舍里刷鞋，就听舍友喊他有人找。他只得把运动鞋放盆里，往洗手间角落推了推，转身出去。 蒋帅在走廊里喊他：“阳阳，出来帮个忙。” 赵阳有些为难：“我在刷鞋呢。好不容易这两天晴天，再不刷没鞋穿了。” 蒋帅便有些不耐烦，皱眉道：“下周二不是可以探班了吗，让你家里人带呗。”说完又一偏头，“走走走！” 赵阳犹豫了一下，去拿了件冲锋衣。俩人装模作样晃去蒋帅宿舍的楼层，又趁没人注意，拐道偷偷溜去了天台。 等在老地方坐下，蒋帅才翘起二郎腿，嘴里“当当当”配乐，把巧克力拿了出来。 赵阳顿时瞪大了眼。 蒋帅哈哈笑道：“怎么样？这哥当的够意思吧？” 赵阳也跟着笑了起来，拿起来又有些不好意思，正儿八经地说了一声谢谢。 他的头发刚洗过，晚风一吹，刘海被轻轻掀起，眉眼也被吹的愈发生动。蒋帅不自觉多看了两眼，心想那天的舞台造型还是妖了点，看着不真实，还是现在这种清纯的模样招人喜欢。 赵阳转过脸冲他笑，他忽然觉得有些别扭，随口找话题：“你们组排的怎么样了？” 下一期是团队战，赵阳跟同公司的俩人分在了一块，歌词被那俩人分去十之八九，他的站位也很靠后。 赵阳对此早有心理准备，无所谓道：“反正就这样吧，被pk下去的话大家一块卷铺盖回家。” “别介，你这不是被他们拖累了吗。”蒋帅道，“你好好表现就行，我看导师们都很喜欢你，他们应该会保你的。你看前两期你都没什么镜头，现在你的镜头也越来越多了。后期还专门给你做了花字。” 赵阳嘿嘿笑，问他：“这次反响怎么样？你看网上评论了吗？” “我经纪人不让看，手机拿不出来了，”蒋帅道，“你肯定很厉害，我们宿舍都有夸你的。你英文歌怎么唱那么好？” 赵阳吐了下舌头：“都是音译的。撒了恩特，爱啃特为特……” 蒋帅：“……” “没事，”他忍住笑，道，“我英文歌也一般，不过我经纪人应该很厉害，以前我听他说过两句，特纯正，跟听英语听力似的。” 赵阳很羡慕，也有些崇拜。 “那你呢？”赵阳问，“你们是不是也是三个人一组？” 蒋帅点头：“我们也没分好，我跳舞跟不上趟。队友说不行我就多唱，舞蹈重新编一下。” “推倒重来，时间来不及了吧？”赵阳想了想，“要是你不嫌累的话，以后我们组练完我去跟你一块补课。” 蒋帅自然乐意之至，比赛初期来帮他的人还挺多，但是现在人员淘汰过半，剩下的竞争越来越激烈，别人都自顾不暇，也没什么人来单独辅导他了。 俩人说定，当天晚上赵阳便去了蒋帅组的练习室，一边扒舞一边手把手地教他。蒋帅顾手不顾脚，几次觉得不如放弃，又被人拖起来继续练。 此时已经是十一月份的下旬，白天小伙子们火力壮还没什么，晚上练舞练到t恤湿透，回宿舍的时候走廊寒风一吹，就有些受不住。 选手里陆续有人着凉感冒，赵阳几次实在累极，往地上一趟，渐渐也觉得鼻子有些不通气，他起初觉得没什么，直到周六最后一次彩排，他才化好妆，刚一起身就觉得俩眼一黑，反应了几秒，看哪儿都晕乎乎带着重影。 带他们队伍的女导师先发觉出了不对劲，走过来伸手一探，赵阳额头烫到吓人。 她不免忧心，把人拉到一边问：“你怎么样，能坚持吗？” 赵阳一看已经晚上十一点了，使劲闭了闭眼：“能的，老师。”嘴上逞强，走路却脚下无力，发着飘。 女导师摇头道：“你别硬撑，这次可是团队战。”她说完狠狠心，下了决定，“我找人先带你去医院，看能不能把烧降下来。你这样的状态肯定不行的。至于表演，回头再说。” 第90节 她说完立刻转身去找导演商量，又让节目组抽了一位工作人员过来帮忙，陪他去医院。 蒋帅刚刚结束排练，看这边的人越聚越多，诧异地过来一问，才知道赵阳发烧了。 他也担心，不假思索道：“老师，我陪赵阳一块去吧！”说完又解释，“我们排练结束了。我们俩人陪赵阳一块你也放心，有事我给你打电话，随时沟通。” 女导师原本就担心一个工作人员不够，又怕赵阳一人脆弱，看是他举手，忙感激道：“那谢谢你了。” 那边蒋帅点头，去工作人员那拿了手机，又接了个军大衣给赵阳披上，二话不说跟那俩人匆匆出去。又有跟拍摄像一路跟上，一行人疾驰至医院，等挂上号打上点滴，已经是深夜十二点。 蒋帅给导师去了电话，让那边放心。赵阳这会儿渐渐清明过来，看了看吊瓶，眼圈儿又红了。 蒋帅挂掉电话，回头吓了一跳。 赵阳说：“万一明天发挥不好或者出了舞台事故，队友就被我拖累死了。” “都是录播的，怕什么。”蒋帅看他带着妆，面部潮红，委屈巴巴地样子，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在一旁握着他的手，笑道：“我以前在酒吧表演，有次客人玩嗨了的泼了我一身酒，我也发烧了，后来洗了个热水澡睡一觉就好了。”又安慰他，“你快睡会儿，我在这陪着你呢。” 赵阳迷迷糊糊睡过去，蒋帅在一旁靠着椅子刷手机，翻开微博搜自己名字。 网页上有夸他的，也有专门截出他跟赵阳互动的动图尖叫的。蒋帅随后翻了两页，又看到了两条骂自己做的歌难听的微博，顿时失去了兴趣，把手机丢在了一边。 晚上两点几人终于返回了宿舍，第二天录制，一切顺利。 这次是50进20的淘汰赛，粉丝们都格外关注，节目组也花了大力气宣传，又将赵阳生病这一段提前作为花絮放进了花絮里，并留下悬念，吊足了关观众的胃口。 网上果然仍旧吵成一片，有人心疼赵阳，担心他的成绩，也有人断定赵阳心机婊给自己加戏，选手那么多感冒的就他撑不下去，二十来岁的男孩子跟林黛玉似的玩弱不禁风，还有人觉得赵阳不负责，事到临头闹这一出耽误队友彩排。 骂声和嘲讽声一波盖过一波，倒是蒋帅从舞台上跳下来，二话不说架着人去医院的行为收获一波好评。 陈彩心里感慨，节目组播出这一段，一是吊起观众胃口，二来留下容易引起争议的片段增加讨论度。真空期舆论的发酵靠的是媒体和大众意淫，赵阳本身就是流量体质，招黑是必然情况。只不过对于公众而言，弱者又容易得到宽容，所以等被黑到一定程度，反而会出现舆论反弹。 走“黑红”路线的人越来越多也是看重了这一点，先将人物策划包装成弱者或受害者，等公众开始产生同情心理之后，再给她机会发表几句妙言要道，翻身比谁都快。 他暗暗叹气，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对方公司的推波助澜。又看蒋帅跟赵阳似乎真的感情增进不少，台上台下动不动就凑一块，又担心这孩子真的谈上恋爱就麻烦了。 好在下周二节目组组织了探班，陈彩看了下行程表，把那天的时间空了出来，决定亲自过去看看。又想起一直没回家，便跟陆渐行约着，俩人周日先回去一趟，看看爸妈，带些礼物。 只是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周日一早，他还没起床，就被一阵接一阵的铃声给吵醒了。 陆渐行替他接了电话，陈彩正要翻身再睡，抬头看了眼，就见陆渐行的脸色也凝重了起来。 他直觉不妙，坐起来看着对方。 “你助理小方的，”陆渐行看他一眼，道，“昨晚网上流出了蒋帅的酒吧湿身照，还疑似被老男人搂腰，现在网上传疯了。” 陈彩在节目播出前已经解决过酒吧的事情，跟酒吧老板了解并串好了采访词，蒋帅本来就只是驻场唱歌，也算不上什么黑点。 他脑子里嗡的一声，知道这种事棘手，立刻下床开机去看。 果然，几乎同一格式的“粉丝追捧的gucci男孩，不过是酒吧里的哭泣男孩？”附图是蒋帅穿gucci的照片和酒吧里几张模糊的图片。其中有一张能看到他的正脸，后面搂腰的却一片模糊。 陈彩知道那肯定不是。 “你先写份声明初稿，我让渐远和谭律师现在去公司，给你审核加盖公章。”陆渐行道：“爸妈那边我自己过去一趟就行，你先忙。” “行！”陈彩感激地搂住他狠亲了一口。随后匆匆套上衣服，拔掉电源抱着笔电一路飞奔下楼。 他上车后边皱眉编辑材料，边联系助理和allen向各方了解“黑料”的发布源头。 上午七点半，陆渐远和律师已经到了公司。陈彩将初稿给谭律师看，后者倒是十分意外。 “很专业，事实清晰、立场鲜明、用语和态度也很合适。”谭律师道，“最后这里，语言还可以再简洁些，我给你纠一下错字。” 陆渐远看他们忙碌，忍不住嘀咕：“蒋帅这还没大红呢，谁就这么看不过去了？” “现在有怀疑对象，还不确定，”陈彩道，“只不过这事影响很坏，够狗血又够刺激。恐怕我们出了声明也会有人不相信。”或者说，大部分人都不会相信。 他说完叹了口气：“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种黑料最容易出圈。” 陆渐远有些头疼：“那怎么办？要不然干脆先屏蔽了它，我让人联系删帖？” “已经发酵过一波，现在封口反而让人觉得心虚。”陈彩皱眉，“除非有更猛的料来吸引大家的视线。” 谭律师那边已经将声明打印好，盖好了公章。 陈彩扫描过来，在办公室登上了天颐传媒的官微号。 陆渐远在一旁看他编辑。 临要发布，陈彩却忽然怔住了，盯着屏幕发呆。 陆渐远一愣，扭头问他：“怎么了？这声明有问题？” “不，没有问题，”陈彩猛地抬头，双眼晶亮地看了过来，“正因为没问题，所以我们现在还不能用。” 陆渐远跟谭律师一头雾水地看着他。 陈彩深吸一口气，将刚刚的内容全部删掉。 “网络营销有一种抛砖引玉法——故意露出自己的弱点，引发观众吐槽，满足大家在专业上的优越感。”陈彩因紧张手指微微有些颤抖，声音却愈发坚定，“第一份声明先来个拙劣版，让声明成为群嘲点，吸引火力。” 陆渐远愣了半天，才道：“对啊，完全可以。” “陆总你跟蒋帅家人联系一下，稍安勿躁。我们下午再放出专业版。这期间的时间差正好去查罪魁祸首，到时候不仅要追责，还要一次性澄清。”陈彩说完一顿，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如果操作顺利，蒋帅这次可以趁机营销出圈。” 上午八点半，天颐传媒的官方微博，发布了一条让所有人笑掉大牙的公关微博。 “声明：我们公司的男孩蒋帅从小就爱穿gucci。对某些网络用户的刻意抹黑和造谣，我们都不想搭理，因为不值得。@gucci官方微博。” 微博一发，下面简直哈哈哈哈了一大片。 “我特么笑死，天颐公关是没人了吗？这是发的什么东西？” “哈哈哈哈哈哈哈竟然还@gucci官微，简直是大型舔饼现场。” “emmmm，这声明水准之低劣，让我跟同事们的尴尬症都要犯了，从格式到措词全都不对。” 朋友圈里很快也被人截图发了出来，微信群，工作群，到处都在讨论这“年度最傲娇”的声明。有门户网站也横插一脚《本年度明星的搞笑声明大盘点》。 舆论很快被击中到了吐槽声明上，甚至大部分的路人连蒋帅的那几张酒吧图都懒得看。倒是记住了蒋帅、gucci和不值得。 蒋帅的粉丝几乎气到吐血，都来不及跟营销号掰扯，纷纷开始辱骂官博：“废物公司！废物经纪人！集资给你们挖一挖脑回沟行不行？？？” 要被挖脑回沟的陈彩：“……” 他拨通了蒋帅那位造型师哥哥的电话。 “dennis，我是陈彩，”陈彩把今天的事情简短概括了一下，跟他商量，“你周二有没有时间？节目组组织探班，我想这次可能需要你出镜一下，可以吗？” dennis痛快道：“当然可以。周二吗？我把预约推一下，一早就过去。” “对，另外还要麻烦你一件事，”陈彩道，“公司正联系几家杂志主编，看能不能推蒋帅上一期封面。如果能够谈妥，需要麻烦你借一下gucci的春夏新款……” 等这边电话挂断，微信又滴滴响个不停，有人给他透露了这次的黑料消息。果然是蒋帅的队友所为，那人名次比蒋帅高，一直以原创为营销点。上次黑白马的热搜抢了他的风头，现在前十之中，俩人类型几乎一样。 陈彩松了口气，再一看那人的经纪人，顿时愣了。 “老朋友”齐正。 助理一看名字也叹了口气：“齐正啊，天啊，怎么碰到了他……” “不，应该是他怎么又碰到了我。”陈彩啧了一声，把袖子一撸，招呼道，“来吧，兄弟们，开战了。” 第92章 周日下午一点, 天颐传媒的官微转发了一条专业人士吐槽声明不专业的微博, 并回复：稍等，我们律师正在回公司的路上, 专业版稍后就来【狗头】。 大家忍不住再次围观, 这次有人开始觉得小编可爱, 知错就改，还会用狗头, 也有人问小编周末是不是在加班。其他的多是吐槽官微不够严肃, 却也忍不住好奇它所谓的专业版，到底是否是真专业 下午两点, 天颐传媒的官微终于发出了一版正式版维权声明。这次抬头、格式、措辞均十分严谨。各媒体纷纷转发, 网友的讨论热度居高不下。 然而更让人意外的是, 天颐传媒紧接着又发了一封律师函，表示已经委托xx律师事务所，对数位网络用户的诽谤行为进行取证，并表示要追究其法律责任。 而这里面, 最引人注意的是有位王某, 括弧里的id是（王巨巨-齐正工作室） 这条微博使得原本就高涨的吐槽风波像是油锅里突然泼了一勺冷水, 顿时炸了。 尽管陈彩在发之前曾跟律师反复讨论，确定过这样做没有问题。此时看网上掀起轩然大波，仍是不敢松气。 毕竟对于明星而言，发函一般只是出声安抚粉丝，吆喝着自己清白无辜。因此要么对象不特定，要么是针对狗仔或营销号。 而天颐传媒这次特意把王某加进去, 等于直接点出了是齐正放所为，火药味十足。 齐正果然急眼，很快发微博表示此事跟自己无关，天颐传媒未经核实调查就发律师函，损害了自己工作室的名誉。网友们暂时没有战队，而是纷纷扒两家的恩怨以及这次的参赛选手。果然，很快有人爆料节目里xx不久前刚把经纪人换成齐正，那人风格跟蒋帅十分相似。而且因为上次蒋帅发了那首原创的小情歌后名次有反超的架势，对方现在十分紧张。 这事前后一联系，所有人都表示心知肚明。又嘲讽齐正一贯如此，以前合作一家撕一家，无所不用其极。 齐正又发微博，表示天颐传媒属于恶意诽谤和侮辱。然而由于他之前的多次骚操作，本身名声人缘都不太好，这下几乎等于陷入了“塔西佗陷阱”。 天颐的官微没有对他做出任何回应，而是将律师函置了顶。 陈彩并不敢松懈，公司的公关人员过来跟他一块加班处理，忍不住慨叹道：“我们头儿常说危机处理如同打仗，虽说可攻可守，但大多数时候只来得及防御，也只敢防御。因为公关才是危机的开始。” “所以我们得加班了，攻守兼备，以免有后招。”陈彩笑了下，在一旁慨叹：“我猜着，齐正应该快要打电话了。” 他给陪同加班的同事和助理一通订了餐，又叫了水果和饮料，几人正边吃边聊，果然听到电话声响，齐正来电。 陈彩接起来，就听那边的人再次怒气冲冲地表示这份律师函损害了他的名誉。 陈彩喝了口水，等那边说完才道：“是这样的齐先生，这次通话我可能要录音，先告知你一声。” 齐正一愣，更怒了：“你录就录，你们特么的抹黑还有理了！大家都是一个行业的，合作的时候好好好是是是，不合作了立刻反泼脏水是不是？我们工作室小孩碍着你们路了你直说！小工作室比不起你们大公司欺压人。” 陈彩看他挺会颠倒黑白，不紧不慢道：“请问齐先生这次是代表齐正工作室与我们沟通还是代表王巨巨本人？” “我代表我自己，”齐正道，“也代表我们工作室。” “那你可能需要确认一下，我们的律师函是发给的王巨巨。” “王巨巨是我们工作室的，”齐正道，“我也代表得了她！” “我们并不清楚王巨巨女士是否真的授权你来跟我们公司沟通，但我不介意跟你普及一下法律知识。”陈彩道，“我公司授权律师事务所所发的函件，是律师的职务行为。内容是对相关事实提出法律分析，目的也是善意的，促使问题得以解决。” 他说完见齐正被堵住，又道：“如果王巨巨女士对自己恶意诽谤，侮辱蒋帅人格的行为感到后悔，想要获得我方的谅解，那还请她拿出基本的诚意。我们不接受任何中间方代为道歉的行为。” 齐正听他长篇大论一通，心里却又犯嘀咕，怀疑陈彩手里真拿到了这边放料的证据。 他一时心里发虚，忍了好半天不敢硬刚，才咬牙问：“你就明说，你什么意思吧！” “我的意思很明确，”陈彩道，“人不能没有底线，媒体人不能失了良知。如果王女士知错不改，那我们将如常走法律程序。” 陈彩说完将电话收线。又继续跟来打探的人透露自己手里已经掌握了确凿证据，这次一定要追责到底。 第91节 等到晚上八点，那边终于服软。 王巨巨在微博上为自己此次不谨慎审查便乱传谣的行为正式道歉，并声明跟工作室无关，又各种自我检讨打同情分，希望蒋帅能放他一马。陈彩这边没有给出回应，但将置顶取消了。毕竟真走诉讼的话太费时，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也不用继续抓着不放了。 各媒体又纷纷转发，并提醒网友引以为戒。陈彩又趁机发了一波蒋帅的照片，提高存在感。 大家以为这次风波就要这样过去了，谁想周一下午，突然有业内人士爆料蒋帅将首登杂志封面，可能是群封，并列出了三大刊让大家投票猜是哪一个。 这一点在粉丝圈里又炸了一次，大家都不太相信，毕竟蒋帅人气刚刚回到上位圈，粉丝少，也不够热血，跟前三的差距不是一点半点，怎么看都轮不到他。 也有人猜测是团队厉害，但是又觉得天颐手下艺人中禹一鸣无论资历还是咖位都要更高，也不应该先推这位没出道的。大家心存疑惑，直到周二节目组组织家属探班，并在网络直播。 直播下午两点开始，起初蒋帅家人一直没出现，他便在赵阳那里玩。 赵阳的母亲带了些好吃的过来，都是自家做的各种酱菜和烤饼，赵阳宿舍的人显然不太喜欢，都客气地摆手拒绝，唯独蒋帅特别热情，这也爱吃那也爱吃，怀里很快堆了座小山。 他在这边正聊的开心，就听外面有人喊，说你的家属来了。 蒋帅还以为是陈彩，一个蹦高起来，抱着怀里的好东西要给后者看，出门一扭头，才发现来的竟然是老哥dennis。 他愣了好半天，一脸不想看到这人的样子。看直播的粉丝也纷纷刷屏问这个人是谁，直到蒋帅不情不愿得喊了声哥，大家才惊了。 然而更让人惊讶的是，十分钟后有人开始发吼叫的弹幕，一排红色放大的dennis刷了过去。大家好奇地再去打探，这才暗暗吃了一惊。 毕竟dennis是国内首屈一指的造型师，某位时尚圈宠儿的所有造型几乎是他一手包办，从出道到现在，十几年从未失手，参加时装周也数次被外媒点评为最佳着装人选。 等到后来，这位造型师便成立了工作室，给明星租借品牌礼服。只是他虽然跟各品牌公关的关系好，时尚圈人脉惊人，但本人十分难以相处，一般二线的去借衣服借不着，一线的请他造型他也没时间。 蒋帅一直没在节目里说过自己家的情况，别人也一直以为他的家境相对富裕而已，谁想这下一探班，才发现这位简直是低调得过了头。 这样一来，他要登杂志封面的爆料几乎可以确定是真料，再一想之前，有这样的身份关系在，难怪齐正一骚，就惹来天颐的一顿怒怼。 粉丝们看直播，明星也不少人凑热闹看。 dennis给蒋帅带了几件衣服，摄像头跟着他，他也不避讳，拿了件给蒋帅带的西服卖安利：“虽然有在网上看到很多人知道我们家蒋帅爱穿gucci，但今天呢，要跟大家安利一下同样来自意大利的另一家品牌kiton。kiton的特别之处在哪儿，就是这样，大家可以团一团随便一扔，等要穿的时候，拿起来一抖，立刻恢复原样……” 蒋帅在一旁听得不耐烦，一个劲儿地皱眉头。 等到结束录制，工作人员都出去了，他才问出口：“怎么是你来了？陈彩呢？” dennis把那件西服给他丢回去，道：“陈彩当然有工作啊，家属探班我不能来？” “之前他说过要来看我的，”蒋帅拧着眉毛，“都说好了，他还说要教我东西。” “他现在忙，抽不开身。不过我来之前他让我转告你。” 蒋帅问：“转告我什么？” “……”dennis愣了下，使劲回想，“……坏了，我好想忘了。” 蒋帅：“……” dennis忙着掏手机给陈彩打电话，打了两遍那边才接通。 蒋帅把手机抢过去，跳到一边问：“你今天怎么没过来？说话不算数，放我鸽子啊！” “我这边忙。”陈彩道，“今天节目组如果采访你关于酒吧湿身的问题，你想好怎么答。” 蒋帅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酒吧湿身？” “你哥还没跟你讲吗？你在酒吧的照片被人发在网上了，”陈彩道，“今天采访会问你为什么去酒吧，你先有个准备，尽量把去那边驻场的动机升华一下，比如对生活的思考，或者人生态度怎么样……” “……”蒋帅仍在懵逼中：“去酒吧就是为了玩啊，怎么升华？” “跟体验生活挂上勾，你先自己想，实在想不出来我再给你台词。” “……” “你别觉得搞笑，蒋帅。这次虽然解决了，但难保以后不会有其他人借题发挥，所以一次性解决才是正道。”陈彩耐心道，“媒体一向对弱者和智者更为宽容，你自己选，要么装成弱者，祈求别人同情你，要么从现在开始就做智者，尽量言之有物。” 他说完又觉得自己的口气略显严肃，顿了顿，耐心道：“等你出道以后，你的一举一动都是对自己的营销和公关，或许现在你还听不懂，但我希望你能提前适应。” 蒋帅迟愣半天，等结束通话后一头雾水地看着他哥：“这都什么情况啊？这几天出什么事了？” “你一点儿都不知道？你队友家把你在酒吧的湿身照发网上了，后面还有几张被老男人上下其手的，说你是酒吧mb。你不是问陈彩怎么不来吗？他忙着处理这个呢。”dennis没多想，叹了口气，还欣慰道，“不过你倒是挺会找人，陈彩又有能力又上心，现在为了你这事两天没怎么睡觉，好歹算解决了。等你比赛结束，全家请他吃饭好好谢谢，你这快决赛了吧？” 蒋帅还没消化过来，杵在原地没说话。 dennis推了他一把：“怎么了，发什么呆？你这还有几期录完啊？” “四期，”蒋帅愣了会儿，忽然问，“那个酒吧照，是什么样的？” dennis随手给他翻出来，蒋帅才看了两眼，探班就结束了。 工作人员通知他们带家属一块去食堂吃饭，dennis正好要走，蒋帅也没挽留，趁着人不注意，自己去了天台待着。 赵阳原本在陪着母亲吃饭，给她讲这边食堂日常的饭菜安排，偶尔小小吐槽两句，比如土豆块切得很大，厨师特别爱做西蓝花，其他的都是花式夸奖。 赵母欣慰道：“一开始还担心你在这过不好，现在看比你原来那公司还强一些。你好好表现，争取拿第一。” 赵阳吓得瞪大眼，忙左右看看，小声说：“不要这么讲，让人笑话。我比第一差远了呢，现在才刚进前十。” “前十也是优秀生了，”赵母笑笑，“我给你留了两千块钱，在你枕头底下。你一会儿先回去收起来。” 赵阳愣住，想要拒绝：“我在这吃喝又不花钱，你给我钱干什么啊？我不要。” 他说完又怕钱丢了，就要着急回宿舍。 赵母忙一路跟出去，扯住他的胳膊，责备地看了一眼：“要不说你一根筋呢，你现在用不着可以留着啊。给自己买买衣服。再一个跟朋友交往，不得礼尚往来吗，我看你那个好朋友帅帅就挺讲究的，你别太不注意。” 赵阳摇头：“我俩关系好着呢，跟亲兄弟似的，你还是把钱拿走吧！” 俩人掰扯半天，赵母只是坚持，又看天色已晚，怕再不走赶不上车，嘱咐两句便先离开了。 赵阳一路把她送去厂区门口，分别的时候又忍不住鼻子发酸，匆匆扭头按了下眼角，再回头，就瞧见天台那边有微弱火光忽强忽弱。他愣了下，一路跑回宿舍，将枕头下的钱小心放好，这才偷偷摸摸去了天台。 果然是蒋帅在这。只不过这次蒋帅听到声音并没有回头。 赵阳看他抽烟吃了一惊，再看他脚下四五个烟头，忍不住问：“帅哥，你怎么抽烟了？节目组不让抽的！”说完又往前一步，皱了皱眉，“抽这么多不好。” “对我不好，对你不是挺好的。”蒋帅回头看他，像是在打量一个陌生人，“赵阳，你要不要现在赶紧爆个料，我抽烟喝酒劣迹斑斑，简直是节目组的耻辱？要我给你摆个pose让你好好拍吗？” 赵阳愣住，问：“什么意思？” “没意思，”蒋帅捏着烟头在长凳上狠狠地捻灭，末了抬头看着他，轻声道：“你、给我、滚。” 第93章 赵阳站在那, 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蒋帅看他仍一脸无辜地看着自己, 再想之前陈彩的叮嘱和自己不管不顾带来的这次后果，顿觉十分恶心。 赵阳不走, 他腾地站起身就要出去, 又冷不丁被人抓住胳膊。 “你为什么叫我滚？”赵阳用力地抓着他, 像是要捏到骨头里去，又问：“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或你误会了什么？你能不能把话说完……” 蒋帅脸颊崩紧, 使劲往回抽。 赵阳死抓着不放, 声音大了许多：“有事你说！你刚刚不还好好的吗？你刚还和我妈说……”他说到这忽然哽住，仍不依不饶地问, “你把话说清楚行不行？” “你自己做的事情你不清楚？”蒋帅问, “我是不是看着很傻？你要绑着我就让你绑？你要炒cp我就随你去？” “我没想绑你炒cp！” “我可去你妈的吧！你看看我这除了你还有谁！你以为我不知道？我从头到尾都清楚的很！”蒋帅怒道, “我特么看见了！默许了！配合了！你还要怎么样？” 赵阳怔住，愣愣地看着他。 “你还要说不知道是不是？”蒋帅猛地抽回胳膊，咬牙切齿道，“你肯定也不知道, 我在酒吧被人泼湿衣服这事只告诉过你！只有你！” 赵阳被他的眼神吓得害怕, 心里又委屈至极, 只呆呆地看着他，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掉。 蒋帅看他那样，愣了一秒，回神之后却更加失望。 他伸出手，指着赵阳点了点：“赵阳，你让我觉得恶心。” 他说完摔门而去, 等回到宿舍，心里却仍旧郁结一股怨气，堵在心口上不去下不来。他把东西乱扔一通，又将自己的行李箱一脚踢出很远。 舍友们面面相觑，有人问他：“怎么了这是？” 蒋帅不理，闭着眼仰头倒下，半晌压抑着低吼了一声，狠狠一拳砸在了枕头上。 床铺剧烈摇晃，另几人看他平时一想自持淡定，此时突然发疯，便有些害怕，纷纷躲去外面小声嘀咕：“这是谁招他了？” 旁边人摇头：“谁知道呢，这可是真富二代金大腿，谁能想不开去招惹他。”又拉同伴，“他心情不好就让他自己待着吧，我们越问越厉害。” 几人心里暗暗叹气，各自躲去别的宿舍玩耍。 晚上节目组对排名前五的做单人采访，蒋帅之前被人反超后刚刚回升到第六，也被喊了去。 前面的问题都是关于来探班的家人的，他情绪低落，只说一两句懒散回应。主持的小姐姐示意摄像暂停，低声提醒他：“这是你经纪人争取来的。你要状态不好就休息一下？” 蒋帅抹了把脸，想起他哥说的最近陈彩都没睡觉，又摇了摇头。 录制继续，主持人顺着之前的情况问：“今天哥哥来了不高兴吗？” “不是不高兴，”蒋帅抹了把脸：“我哥管我比较多……就比较烦。” 主持人笑了笑：“那他有没有告诉你之前网上传的酒吧照片？” 蒋帅按陈彩嘱咐的，先愣了下，迷茫地问：“什么照片？” 主持人道：“酒吧，你之前不是在酒吧做过表演？” “哦哦哦他说了，把我骂了一顿。”蒋帅笑了下，道，“我以前去的时候他们就不同意，觉得酒吧里乱，怕我认识不好的朋友。那时候我才成年，就跟我爸谈话，我说酒吧啊ktv啊，这些地方不过是大家消遣释放压力的场所，它本身是没有问题的，你不能用几十年前的眼光去看它，认为它低俗。当然这里面可能会有些不太正能量的人，但我已经18了，以后的朋友都需要自己选择，我相信自己的能力和眼光。” “所以你选朋友的标准是什么？” “人品正。”蒋帅道，“其他的就看眼缘了。” “那在队内的话，你跟谁的关系最好？” 蒋帅愣了愣，那个名字刚到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 “都差不多。”蒋帅道，“我们关系都很好，队友们很团结，互帮互助，是个大家庭。” 这段花絮隔天播出，因为dennis的出镜，蒋帅热度正高，这段采访也被观看了最多次。然而大家反响最大的却不是关于酒吧的部分，而是蒋帅说的“大家关系都差不多”。 蒋帅的粉丝不喜欢跟赵阳扯上关系，这下顿时欢欣鼓舞得转发庆祝，划重点强调“我们蒋帅跟赵阳不熟，可别拿最好的朋友来倒贴了。” 势头最猛的cp粉也懵了大半，有人解释为蒋帅大概看到了网上评论，想要保护赵阳所以故意这么说，但更多的人却在忍不住暗暗嘀咕，决定重新审视这俩人的关系。 赵阳那天被人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通，面子上无论如何拉不下去，回去再找人问“酒吧照片”事件，虽没有人说清楚，但也差不多理清了头绪。 第92节 赵阳心里又委屈又难过，他觉得这事是蒋帅做错了，必须要等他来道歉。可是左等右等，并没有人来找，平时吃饭训练，蒋帅也避他如蛇蝎。他不敢当着众人面去问，便只去天台那守着。连守了几日，蒋帅再也没去过。 他心里又忍不住摇摆起来，这几天已经听人说了蒋帅的那个厉害哥哥，也明白了蒋帅说的衣服不值钱都是假的，所以一会儿觉得自己是被人欺骗了，一会儿却又忍不住再琢磨，心想他为什么骗我呢，是照顾我的自尊吗，他对我跟对其他人不一样的吧？这样的话，那他误会了我，我是不是也应该给他一次机会？ 如此左右摇摆，反复思量，终于鼓足勇气，在这天晚餐的时候把人拦在了路上。 蒋帅正跟同宿舍的一起，看了他一眼，又平淡地移向别处。 赵阳鼓足勇气，拦住他：“我有事想找你谈谈。” 蒋帅轻轻皱眉，要绕开去。 赵阳心里一堵，紧跟上去，仍拦在前面。 舍友的目光在俩人之间来回转了两轮，心里明了，轻轻推了蒋帅一把：“我在前面等你。” 说完跟其他人先行离开。 赵阳在路中间站着，抿着嘴半天后道：“你酒吧的那件事，真的跟我没有关系。我没跟别人说过。” 蒋帅原本一直看向别处，听他这么说，才嘲弄地看着他笑了笑。 赵阳被那笑容扎的刺眼，喉结滚动几下，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 “这事中间可能有误会，”赵阳低声解释，“我没有害你，也不可能害你。你一直在帮我，拿我当朋友，我……”他使劲咽了口水，低下头，忽然不知道怎么表述。 蒋帅却突然道：“我知道。” 赵阳又惊又喜地抬头，就见蒋帅转身，走去了宿舍。他不知道对方的意思，在后面紧紧跟着。 蒋帅开门进屋，从床底下拖出一个银色行李箱，里面装着一件衣服和一堆特产，两瓶酱菜。 赵阳以为他也念及自己的好，刚要开口说话，就见蒋帅从旁边扯过一个塑料袋，将那些东西都装了进去。 蒋帅收拾完，递过去道：“东西还你，从此你我再不相干。如何？” 赵阳愣住。 “你想红的心都黑了吧，这么低声下气，难怪大家都瞧不起你。”蒋帅摇摇头，面无表情道，“还有，我之前只是可怜你，从来没有拿你当过朋友。如果你还要脸，就拿着你的东西，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赵阳这次听的明明白白，怔怔地看着。过了许久，他才忽然笑了下：“好。” 他接过东西，张了张嘴，最后却仍旧只是一个字：“好……好。” 自打这天之后，他果然再不出现在蒋帅跟前，甚至有时候老师分组练习，俩人分在一组，他也远远躲开，要么跟别人换，要么躲在角落里。 新一期节目里的小活动，赵阳也不再积极参加，蒋帅身边一直不缺人，玩游戏的时候跟队友打成一片，偶尔不小心跑去了赵阳那一侧，俩人也没有任何交集。 粉丝们敏感地察觉出了不对劲，都在分析这俩人现在是什么情况。 周一蒋帅被接走去拍摄杂志封面，节目组组织半决赛之前的最后一次后台采访，等到赵阳这，果然出了问题。 跟别人长篇大论的聊天和拉票不同的是，赵阳只说了简短几句。 他直视镜头，十分平静地说道：“我参加这个比赛，能到现在的位置已经很满足了。感谢我的粉丝，谢谢你们的投票和鼓励。另外我想澄清一下，上上期的舞台衣服是我跟队友借的，很感谢他，但是我们不是特别熟，所以看到网上有些……不太合适。” 主持人也没想到他会这么讲，选手之间被人组cp几乎是不可避免的，真不满的也没人敢说，更何况赵阳和蒋帅这种疯狂吸粉的大热cp。谁也想不到拉票的关键时刻，他会突然来这一出。 因为正在直播，主持人不好岔开话题，只得笑着问：“看你们关系还蛮好的，经常互帮互助……” “对，他对所有人都很好。所有人……对我也很好。”赵阳牵了牵嘴角，“很感谢大家。” 他说完又冲镜头鞠了一躬，再也不说话了。 这段采访一放，cp粉们最先炸锅了。 大家无法接受轰轰烈烈亲密无间的两个人转眼就成这种局面，这叫人摸不着头脑且难以接受。再一想，当初赵阳喊话在先，之后也是他频频去找蒋帅，现在吃了红利，热度眼看要赶超前五，却又突然翻脸不认人了。除了心机深沉的白眼狼外，真的没法解释他的行为。 cp粉们纷纷脱粉，改为只关注蒋帅，并转身回踩赵阳，骂他心机婊。 蒋帅粉丝一边庆幸终于解绑，一边却也不满赵阳说俩人“不熟”，感觉蒋帅之前的帮助都喂了狗。 两伙人空前的统一，集体掀起了一场骂战。仅剩下的一小撮仍旧萌cp的也不敢吱声，稍微辩解一句“我觉得赵阳不是那样的人”，立刻会收到几方的合力攻击。 采访才出没多久，“赵阳不熟”迅速冲上了热搜，紧跟其后的是“赵阳白眼狼”…… 赵阳的粉丝被人骂得不轻，有人受不了脱粉了，剩下的却觉得不捆绑cp正好，这样看谁还敢说赵阳倒贴，跑都来不及呢！她们开始组织反击，组成了“太阳系战队”，以以一敌三的架势熬夜举报加拉票。 蒋赵两家彻底翻脸，水火不容。 陈彩这两天刚把罗博接回来，带着他谈了一期《二十分之一》的综艺让他露个脸。等想起来看新节目，一打开手机就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出给整懵了。 赵阳的这番言论无异于在打cp粉的脸，而基于“捆绑cp，谁弱谁炒作”的思维，大家一直以为之前的捆绑通稿是他发的。这样一来，他简直里外不是人，不仅砸了自己的被排挤人设，还亲手把cp粉推到了自己的对立面。 蒋帅被人同情起来，疯狂涨粉。赵阳那边大批脱粉，话题度冲到了第一，名次却因为众人故意给他下面一名投票，突然掉了下去。 这一步太让人匪夷所思，陈彩心里有了不好的猜测，再给节目组打电话询问，果然听到那边人叹了口气，对他道：“赵阳……决定退赛了。” 第94章 赵阳想要退赛的事情没有跟任何人讲, 他只是去找了导演, 又在那边给公司打了电话。 因为公司才转型不久，三人并没有安排专职的经纪人, 所以只有宣传人员负责对接。赵阳说明自己的意图, 那边闻言大惊, 随后便是一阵训斥。 赵阳任由那边训着，一声不吭, 等挂了电话也不再回训练室, 而是拿了手机自己躲去天台。以前蒋帅总能拿到手机的时候，俩人在这里看过不少的评论, 有人夸他, 有人骂他。他原本就觉得自己不够强大, 看到一条不好的微博要难过很久，这天一打开，网页上铺天盖地的全是攻击和谩骂，他却忍不住自虐似的, 一条一条往下翻, 每一个字都要看完。 他看到了自己的各种丑照, 被锐化过渡的，被人p过的，被放在堂里的，看到了自己的外号“赵欠日”，“赵婊”，看到了一个粉丝因为讨厌蒋帅, 被蒋帅那边的大粉挂在主页上@，嘲笑她丑，说她low逼也就配粉穷逼。 下面嘲笑骂人的评论很快从几条涨到数百。赵阳心里堵的难受，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他不知道该怎么说，犹豫再三，登上了微博，想去安慰一下那个被骂的粉丝。 id点了一下，空了。 他叹了口气，随后重重地靠在长椅上，心中复杂情绪波翻浪涌，最后只在微博发出了三个字：“对不起。” —— 陈彩那边开车接到蒋帅的时候，后者正好看到了这一条。他心里冷哼，把手机丢给助理。 助理小方却不理解，还在后面对陈彩高兴道：“陈哥，你猜今天蒋帅涨了多少粉？” 陈彩没作声。 “这才一下午呢，涨了20w！”小方激动道：“我都吓到了，一开始还以为渣浪塞的僵尸粉，结果不是！” 陈彩依旧不说话，等把车一路开到半山的一处人烟稀少的餐厅，几人进入包厢吃饭，他才看向蒋帅，问道：“你跟赵阳怎么了？” 蒋帅靠在椅子上不想说话。 陈彩看着他，语气平和道：“我今天看到他的直播了，他说跟你关系不熟。” “本来就不熟，”蒋帅随便翻着菜单，皱眉道，“没什么好说的。” 陈彩看他犟脾气又上来了，转身拿过茶水，边慢吞吞地斟满边说：“我知道你今天刚拍完杂志比较累，可能会有些小情绪。但是这件事情比较重要，跟公司一直以来为你做的宣传有关，所以我想问清楚。” 他这种口气说话，蒋帅不好反驳，只得闷闷地嗯了一声。 陈彩问：“你们是有什么矛盾了吗？” “嗯，”蒋帅说，“就酒吧那事。” 他说完见陈彩不说话，有些懊恼，自己交代道：“被客人泼脏衣服那事是我告诉他的。” 陈彩疑惑道：“你告诉他了？” “是。”蒋帅道，“我当时没想到他那人这样。” 陈彩觉得十分意外，再一琢磨，却不太对：“那他跟你解释了吗？为什么要泄露出去？” “没有，他不承认”蒋帅道，“所以才翻脸了。” “没承认怎么会翻脸呢？”陈彩疑惑道，“你首先得确定是他做的吧。比如这事既然是樊湃的公司所为，赵阳为什么要告诉他，他跟这人的关系很好吗？还是跟你有仇？” “什么意思，”蒋帅愣了一下，“这事跟樊湃有什么关系？” 陈彩皱眉，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助理小方也觉得意外，疑惑道：“这是是樊湃的经纪人干的啊，他们都出道歉声明了，怎么会跟他没有关系？” “樊湃？？？”蒋帅更愣，“我不知道啊！我以为是赵阳！” “你以为是赵阳？？”陈彩震惊道，“你哥去探班的时候事情都解决了，那边道歉声明周一热搜挂了半天，你怎么会以为是赵阳？？？” “……我不知道，”蒋帅愣住，“我只看到了那张湿身照，我，我刚好之前跟赵阳说过。” “你看到了湿身照，也就是你看过手机了？照片上面没有文案？没有澄清？我既然给你解决了你就不跟我确认？节目组那么多人你不知道先了解下前因后果？”陈彩难以置信，继续问道，“那你给赵阳定罪的逻辑是什么？” 蒋帅被一连串发问砸的脑袋发蒙，呆呆地看着陈彩，过了会儿才道：“我没多想，就是时间太凑巧了。我刚跟他说了这事，照片就出来了，怎么可能这么巧？” “你刚告诉了他。”陈彩深吸一口气，问，“你什么时候告诉的？” “就是去医院的时候。” “只有你们俩？？” “……”蒋帅脑子里嗡的一声，张了张嘴，喃喃道，“还有工作人员……和跟拍摄像。” 陈彩：“……” “你当着三个人和一台摄像机讲了这事，后来网上曝光，你就认准了是赵阳。”陈彩点点头，“为什么不可能是其他人？赵阳的动机是什么？他从哪儿弄的照片？这期间节目组没收手机他怎么联系的公司？这些你总有个逻辑吧。” 蒋帅心里大起大落，有些接受不来，想要伸手去口袋摸自己的手机。无奈他刚刚把手机扔给了小方，后者此时也没看出他的意图。 他摸了几下，没拍道，突然升起一股烦躁，忍不住道：“谁能想这么多，那时候气都气死了。” “你说什么？”陈彩忍不住生气道，“做事不先过过脑子很有理吗？比赛之前我问你有没有会被人黑的点，你信誓旦旦说没有，回头就在摄像前面说自己被人泼湿衣服。出了事公司的多少人彻夜不眠给你公关，解决完你看都不看一眼就去定罪别人？他如果被冤枉了，你就是吃饱了撑的给自己树敌！” “对！我就树敌了！”蒋帅心里本就因为这事乌龙烦躁不安，被陈彩指着鼻子骂，顿时也腾起一股火，光棍道，“我不稀罕！” “你说什么？”陈彩冷笑，“你完整地说一遍，你不稀罕什么？” 蒋帅张了张嘴，却不想露怯，梗着脖子道：“我不在乎树不树敌，也不在乎是不是冤枉他，行了吧，什么酒吧照片爱发发，爱咋咋地，大不了不干了！” 他说完自己犟脾气也上来，拿着手里的餐巾使劲一摔，气哼哼地靠回了座椅上。 小方不知道局面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赶紧岔开话题，说说这个劝劝那个，无奈蒋帅一通干吼脸红脖子粗，陈彩也压根儿不搭话，只盯着赵阳。 他顿时头大，过了会儿包厢外有人敲门，小方忙拉开，就见服务人员推来饭菜酒水。 东西摆上，陈彩忽然伸手要酒。 小方犹豫：“陈哥你还开车呢。” “可以叫代驾，”陈彩道，“把酒给我。” 第93节 小方怯怯地看他一眼，只得递过去。 蒋帅刚刚吼完也有些懊悔，心里又气又恼，低着头不说话。 陈彩把三人酒杯满上，却突然喊他：“蒋帅。” 蒋帅一怔，看了过去。 陈彩道：“来，我敬你一杯。”他说完又招呼小方，“小方，你也举起杯子来，一起敬个酒。” 蒋帅坐直了身子，迟疑地伸手，就见陈彩杯口放低，在他的酒杯上碰了一下。 “不管怎么，我们之前的合作还算愉快，这次好聚好散……”陈彩道，“我在这祝你日后前程似锦，星途坦荡。” 他说完一饮而尽。 蒋帅脑子里“嗡”地一声，看着他：“什么意思？谁要好聚好散？” 陈彩把杯子放桌上，冲他笑着点了点头：“我本人能力有限，带不了你。这边饭钱已经结过了，你慢慢吃，解约的事情明天再谈。”他说完站起身，拿着自己的手机和车钥匙往外走。 小方傻眼，回头见蒋帅也傻在那，忙着急道：“陈哥生气了，你快去啊！” 蒋帅猛然回神，站起来去追。陈彩却走的飞快，已经行至餐厅外面。 蒋帅一路急奔，追上去，刚抓住陈彩的胳膊要说话，就见陈彩忽然转身，照着他的肚子狠狠来了一拳。 他被吓住，下意识地松手闪躲，然而仍是晚了一步。 蒋帅只觉得腹部一痛，捂着肚子踉跄了一下。 他难以置信地抬头去看。 陈彩在几步之外站定，伸手指着他：“这是我第一次揍你，也是最后一次。你以后想怎么折腾都可以，但我这次多嘴告诉你，你这张照片风波牺牲的是多少个人的周末！动用了多少关系！宣传部的同事在家休班怎么去的公司，公关部的怎么联系的各家媒体，谭律师和陆总为了一纸声明何时去的公司，助理小方和圆圆为了监控网络舆情多少小时没休息！” 他胸膛起伏，冷笑道：“你倒是痛快，这个无所谓，那个没关系，不好玩了就不干了，你知不知道你做一件事多少人给你擦屁股！” “我可以不要这样，”蒋帅不服，还有些委屈，“我就是想做我自己，你之前带王成君不也是随便他吗？为什么我就要考虑那么多？” “你不在乎负面消息的话先去跟你家里人说定了！”陈彩道，“再者我明确告诉你，你跟王成君从根儿上就不一样。他是演员，你是偶像！” 蒋帅猛然怔住，心脏像是被人猛击一记后怦怦直跳，暗自发凉。 “王成君靠的是作品。他演不好去磨炼，没角色就去跑组，夏天穿棉衣冬天泡水里。他塑造的是角色，需要的是观众，演技是他的立足之本。”陈彩看着他，问道，“可是你呢？你是能扛票房还是能扛收视？出了粉丝圈子谁还认得你？你以为往台上一站就有粉丝了？几十位唱跳都厉害的选手为什么还比不过你？” “你不知道，我那告诉你。因为从节目的第一期开始，公司就把你跟赵阳捆在一块炒作。他的可怜衬托你的善良，他的窘迫反衬你的富裕……你做你自己？你往上一站话都说不多，不是团队运作，粉丝有冲动去了解你？” 蒋帅耳朵嗡嗡直响，呼吸急促道：“你说……你说什么？”他既惊诧又恐惧，声音颤抖起来，“你说谁炒作？” 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自己是需要炒作的。他觉得自己已经足够了，颜值高，唱歌也行，跳舞虽然不擅长但是舞台又不多，当然更重要的，是自己没有太大的缺点。 陈彩看出他的想法，摇头道：“你并不懂得粉丝心态，现在的粉丝不需要完美人格的偶像。他们最在乎的是偶像跟自己成长的伴生性，甚至要参与建构你的形象，所以他们喜欢的都是不完美品。” “可我不需要这样，”蒋帅声音弱了下去，“我家人可以给我安排。” “是，你家里人可以给你约歌，带你认识时尚圈的人，但是几万陌生人的喜欢他们也能安排？”陈彩道，“除非你拿着有钱作为卖点，但你觉得，你父母的身份适合曝光吗？” “我要做的不多，就是带你出道，给你积累第一批粉丝。尽量把你推远一点。之后你的事业会有粉丝和家里人一起支持，也会有更专业的团队。”陈彩道，“今晚我的确冲动了一些，我为自己不对的地方向你道歉。但是解约这事，也希望你能有个准备。” 蒋帅抿着嘴，过了会儿轻声问：“你是对我失望了吗？” “不是，”陈彩叹了口气，看向别处，“我打算年后辞职。陆渐远之所以答应签你，是因为你家在公司有投资。” “那又怎样？陆渐行不是老总吗？” “以后不是了，”陈彩道，“他已经辞职了，现在就等下个月开股东会，走一下最后的流程。我虽然能力低微，但也不想跟他为敌，哪怕只有业务上一丁点的竞争。” “你很在乎他。” “是的，我做不到公私分明，从认识他开始，我的屁股就是歪的。”陈彩叹一口气，“你作为我在天颐的最后一个项目，我会尽全力去做。你现在年轻，我也不要求你多成熟稳重，只希望你能学着先思考再做事，能对幕后人员和工作伙伴有最起码的尊重。” 晚上蒋帅没回宿舍，而是去开了酒店。陈彩让小方跟着他，怕他一晚上受刺激太大消化不来。一直等到小方发信息说蒋帅没事，俩人找了一家火锅店吃饭，他才松了口气，靠在车上，先打电话让陆渐行来接，又给圆圆打电话：“蒋帅的那部分……对，全撤掉吧，不能用了。” 陆渐行很快打了个车来，一路走近，上下打量他，又笑了笑。 陈彩却笑不出来。他张开胳膊，等陆渐行抱住自己，才闭上眼，叹了口气。 陆渐行拍怕他的背，安慰道：“我听小方说了。你原来的计划很好，是蒋帅意气用事给作废了。” “也不全怪他，”陈彩闷声道，“也是我太刻意跟他保持距离，所以没能及时沟通。又太自负，提前做那么长时间的策划案。” “对，”陆渐行道，“还严重影响了夫夫生活。” 陈彩抬头看他一眼，无奈笑笑。 陆渐行把他塞车里，随后绕去驾驶座，问道：“我们回家？” “嗯，先回去，”陈彩道，“明天，我想去看看赵阳。” 《最强男团》的节目组对所有参赛人员手机和微博管控的十分严格，赵阳打定主意要退赛，那边一时疏忽，便让那条“对不起”成了参赛选手发出的第一条微博。 赵阳再次成为了话题中心的人物，他已经不再看那些评论，心里自嘲地想：“粉丝一定都跑光了吧？她们早点脱粉也好，我现在做什么都是错的，何必粉我这种没前途的呢，天天挨骂。” 他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将母亲带来的那点钱小心装好，心里开始琢磨着以后再去哪儿。 曾经在舞台上表演过，也曾享受过短暂的欢呼和仰慕，心里不是不舍。可他怕自己不小心会沉迷进那个光怪陆离的梦，思来想去，只能琢磨着不行就回老家。等打定主意，又怕公司不放行。 第二天一早，声乐老师定好时间上课，赵阳没去，在宿舍自己坐着发了会儿呆，就听有人敲门。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对他道：“有人来找你了。” 赵阳一愣，忙跟出去，就见走廊那站着一个人，比自己高一点，侧脸很帅。那人转过脸，赵阳再看，立刻就愣了。 蒋帅曾给他看过一张照片，上面的人眉眼弯起，笑容阳光，牙齿整齐，唯独目光过于睿智了些，让人觉得不好糊弄。 此时眼前这人虽然神色严肃，但眼睛很像。 来人自报家门，伸手道：“你好，我叫陈彩，蒋帅的经纪人。” 赵阳心底抗拒，却仍礼貌地跟他握了握手。随后又戒备地看了过去。 陈彩道：“由于之前我没能跟蒋帅沟通好，所以导致他对你产生了一些误会。” 赵阳扯了下嘴角，不为所动：“所以你是来替他解释的吗？” “不是，”陈彩随意道，“我只是恰好过来办事，听节目组的说你要退赛，所以打算送你一段。”他说完指了指外面，“今天天气不好，这边没有车经过，你要自己走的话恐怕走不成。节目组让我捎着你。” 赵阳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转身从宿舍拉了行李箱出来。 果然导演小姐姐过来送他，又叮嘱道：“路上地滑，你们注意安全。早去早回。” 赵阳觉得最后一句好奇怪，就见陈彩挥了挥手，应了一声。 俩人上车，他想了想，对陈彩道：“谢谢你。” “不用，是我该谢谢你，”陈彩看着他，诚挚道，“你不知道，我天天在家烧香，盼着你们前面的人能退赛，把这个出道机会让给他。” 赵阳：“……” “原本你是竞争最强的，你走了，我心里的石头也就放下了。” “……你们都这么……”赵阳想说“不要脸”，可是那个词又说不出口，顿了顿，只得皱眉，“我也没什么威胁，我排名不高的。” 他说完叹了口气，却听陈彩惊讶道：“这还不高？做人不要太贪心好吧？” 赵阳回头，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陈彩把手机递过来，上面是《最前男团》剩余20人的最新排位。赵阳往下看了一眼，没看到自己，一个个往上数，突然就愣了。 “原本节目组看你热度高，所以故意减少了你的镜头，”陈彩在一旁叹气，感慨道，“结果就这样，你竟然还是进了前20了。你知道别人是多不舒服吗？” 赵阳仍在震惊自己的最新排名竟然不降反升了两位，疑惑地扭头看去。 “剩下的这二十人里，家里有公司，资产千万级的6位，亲戚朋友在圈内，有人脉的7位，剩下的公司有野心要力捧的4位，剩下的你们三个，另俩人在末尾，注定要炮灰。就你，没钱没势力没人脉没后台，还留在这里面扎眼。”陈彩嘲讽道，“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有粉丝怎么样？唱歌好又怎么样？你这种人只有一种命，那就是穷命。” 赵阳闻言愣住，顿时被激地气血翻涌：“你……你……”他气得说不出话，伸手指着陈彩，转身就要推门下车。 陈彩道：“锁了。” “你放我下去！我不坐你的车！” “那可不行，我得把你锁这，起码锁到比赛结束。要不然你又回去比赛怎么办？”陈彩说完，冷笑一声，“你知道你这种人最可恨的地方在哪儿吗？” “我再怎么也比你强！你三观不正，你眼里就只有钱！” “不，眼里只有钱的是你。”陈彩道，“我们眼里不光有钱，还有野心，有胆气。所以看见机会巴不得冲上去。而你，就是个懦夫！你粉丝哭爹喊娘给你拉的票，绞尽脑汁给你编的段子，忍着所有人攻击给你发的微博，都被你视而不见。她们从身上割了肉来喂你，你一扭头，就要丢去喂狗。” 他说完摇头，道：“她们喜欢你，才是真的瞎了眼。但凡一个有出息的，这个时候都绝对说不出退赛两个字。” 他一句接一句不停，赵阳如同遭受当头棒喝，傻呆呆坐在那，一句辩驳都说不出。 过了很久，他才冷静了下来。 赵阳低着头，翻出自己的手机，打开微博。私信炸了，评论也炸了，他几次卡顿，退出来重新登进去。看到了有人在刷#赵阳送你出道#，有人在话题下面发自己求家人帮忙投票，被骂了不务正业，哭了很久才好歹换来了四张票。也有人发很喜欢赵阳的歌声，上次的《undo》听着听着就哭了，希望以后还能听到这种美好的声音。还有人发了一段话。 “你的道路是什么样子的呢，赵阳？安静的路，喧嚣的路，五彩的路抑或充满争议的路……还好，不管是走什么路，都会有“太阳”照（罩）着你。” 赵阳看着看着眼前模糊，网页上仍有不少骂他的，但他的粉丝都忍着，只给他疯狂投票。他又往下，看到了另一个号“不许骂我们赵阳”的在说：“小耳朵你知道吗，我昨天被黑子骂了几百条，气得手都在抖，后来受不了换了用了好几年的id。好想卸载微博回到以前的生活中去，可是又不行，还没看到你出道啊！【委屈】” 陈彩在一旁看着，许久之后，暗暗叹了口气。 赵阳已经渐渐平复下来。他轻轻开口：“谢谢你。我想退赛的确是冲动了，那天蒋帅说我……之后我就觉得，挺没意思。” 陈彩没应，过了会儿，才道：“你来这不是为了交朋友的。你的名次，也不是蒋帅给你投的。” 赵阳默然，不再言语。 “你的粉丝很不容易。”陈彩道，“从节目开播到现在，你一直被骂，她们就一直在维护你，从来没放弃过。以前我看粉圈生态，只觉得疯魔，这群人简直毫无智慧可以，他们到处随意谩骂，无恶不作，但在你这，我也看到他们可以极度忠诚，不计得失。你用自己的实力征服了他们，他们回报给你的，是我们这种经纪团队都难以做到的。” “我知道。”赵阳点头，“我回去了。” “还有，”陈彩看向他，“我来找你是自己的决定。跟蒋帅没有关系。你俩现在的状态对彼此都好，起码在节目里最好不要有改变。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懂了，”赵阳点点头，抽了抽鼻子，“朋友是要双向选择的。过去的，就永远过去了。” 他说完下车，从后备箱拿下了那个笨重的箱子。转身的时候动作又停，回头，朝陈彩鞠了一躬。 下午，《最强男团》的官微转发了赵阳的那句“对不起”，随后配了一张“笑哭”的表情，回复道：不就是多录了一遍吗，都是一家人这么客气干什么？ 昨天赵阳的这条微博狠狠虐了一把粉，“小太阳们”原本就被多方攻击，看到那条“对不起”如同触到底线般绝地反弹，这才疯狂转发投票要留住他。这次看到官微回复，大家心中疑惑，却又暂时放下心来。 周六半决赛直播。 所有的选手都十分紧张，每个人都提前准备了一段词，晋级了如何，被淘汰了如何。 多数选手都说得涕泪横流，十分煽情。 等到赵阳上台，他握紧话筒，环视了现场一圈后，道：“我在这，想再次感谢我的粉丝，谢谢你们。” 他说完停下，冲镜头弯腰示意，随后又道：“有人问我想要走什么样的路。今天，我想说，我走的一定是一条向前的路。谢谢你们，我会拼尽全力。” 第94节 作者有话要说： “群体可以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但也能表现出极度忠诚、勇于献身和不计名利的举动”——《乌合之众》 “……你的道路是什么，老兄？乖孩子的路，疯子的路，五彩的路，浪荡子的路，任何的路。到底在什么地方，给什么人，怎么走呢？”——《在路上》 第95章 这月月初, 蒋帅顺利晋级半决赛。赵阳则在最后的时候接连反超数位同样晋级, 成了节目组最大的黑马。 鸡血的粉丝成了他最大的后台，而公司在看到最寄予厚望的两位艺人被淘汰下去之后, 终于把希望和注意力放在了赵阳身上。 倒数第二期是合作舞台, 赵阳公司的老总不知道通过什么关系, 竟然请去了尤加。 新生偶像爱豆们和上一代顶级流量的舞台给人冲击力十足。陈彩往家打电话，就听陈妈妈道：“你看尤加的表演了吧？” 陈彩当时的确在现场, 如实道：“看了, 很完美。气场很足。” 虽然由于个人气场过于强大，反而显得主角赵阳有点稚嫩, 但总体来水水平很高了。 陈妈妈开心地笑笑, 随后却又叹气：“那个赵阳, 我一开始特别不喜欢，他跟尤加太像，又更年轻一些，按说应该离他远点。但没想到尤加很有胆气, 还跟他合作舞台。不过也正因为这次合作, 老粉们才意识到相不相似都不必在意, 他就是他，没有任何替代品。” 她说完又叹气，“虽然粉丝也爬走了一些，但是这种本来就是人去人来的事情，一代人起来，一代人老去, 找准自己的位置就好，你说对吧？” 陈彩知道她受到触动，故意调侃，笑着说：“我觉得不对。以前是这样，年轻的长大了，上一辈的就土埋半截了。可现在别的不说，我跟你出去，谁会看出你是我妈，都说咱是姐弟俩。” 陈妈妈哈哈哈大笑：“那是小姑娘们嘴甜。”说完又琢磨，“当然了，你眼睛好看，这点随了我，说姐弟也有道理。” 她说那套追星理论的时候陈爸爸一直不出声，这会儿一听儿子遗传的事情，忍不住道：“就眼睛才不完美呢，彩彩要是随了我们老陈家的大圆眼，那长相多憨厚。” “哎呦，铜铃大眼吗，再来个络腮胡。”陈妈妈人身攻击，扭头说他，“你想生个张飞我还不想呢。” 陈彩：“……” 陈妈妈又想起来，对他道：“对了，你房子看的怎么样了？你要不买我们就先买了啊。” 陈彩愣了下，吃惊道：“你们要买？” “对面不是在改造吗，从早到晚的机器声太噪了。那天我跟你爸看好一处，地方大，采光也好。这样给你俩单独留两间屋子。以后你俩把衣服放这边一些，回家住也方便。”陈妈妈道，“而且小区外面就有个大鱼塘，他们爷俩以后可以去那边钓鱼。你先想好，我们要是买了的话就没法支持你了。” 陈彩忙道：“不用，我自己有钱。” 陈妈妈道：“那行，说定了啊，我跟老头子这两天就去办了，等元旦你俩回家，咱去新房子团聚。” 陈彩应下，当天晚上又跟陆渐行说了一遍。 陆渐行大字型躺在床上，假模假样地叹气道：“丈母娘要搬新家了，女婿却要失业了，以后管不住老婆怎么办？” 陈彩顺着他问：“怎么办呢？” 陆渐行伸着手在虚空中点了点：“性感总裁在线求答，回复请打8888……” 陈彩被他逗的哈哈大笑，又板着脸纠正：“什么丈母娘，叫婆婆。” “什么婆婆，是丈母娘，”陆渐行有理有据地反驳，“丈母娘看女婿都要越看越顺眼。为了家庭和谐也只能是丈母娘，吉利，你懂吗。” 陈彩：“……没看出你还这么讲究。” “那是，”陆渐行道，“就连股东会的日子都是找人算过的呢。” 陈彩知道他这事不太好办，虽说辞职信递交了就算可以了，但很多工作还要交接，陆渐行在天颐工作几年，也不想草草收场就走。 他有些担心，问陆渐行：“明天不会有人为难你吧？” “不会，”陆渐行道，“他们巴不得我不管呢。不过要是真为难也不怕。” “怎么？” “你不就在会议室外面吗，我们摔杯为号，他们要是闹事，我就把杯子一摔，啪的一下，你就冲进去。” 陈彩差点信以为真，严肃地点了点头。 过了会儿觉得旁边床抖，扭头就见陆渐行紧抿着嘴巴使劲憋笑，还偷偷拍他。陈彩没好气地扑过去把人又挠又揍，用组合拳伺候了一顿，这才又笑着滚成一团。 第二天俩人上班，罕见地一块乘坐电梯。陆渐行忽然想起一件事，又在陈彩要出去前喊住他说了两句话。 同事们都大吃一惊，等电梯门合上，纷纷拉着陈彩好奇地打听，问他什么时候认识的老总，怎么听着说话语气都这么亲昵。 陈彩随口笑着应付，对于个别人的揣测探问也不再在意。 等到晨会之后，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果然没多会儿就见直冲的高层会议室被人打开，行政部有人进去收拾卫生备好茶水，再等了会儿，公司的领导连着陆家数位亲戚，前簇后拥地来了一大帮。 陆渐行走在最后面，正低头跟陆老弟交谈，察觉他的视线，人没回头，手指却微微动了动，冲陈彩做了个乌龟爬的小动作。 陈彩忍着笑，等看着会议室的大门被人关上，又忍不住担心，支棱起耳朵去听。 会议似乎十分平静祥和，一点儿吵闹的动静也没有。 刚刚开门的行政部同事等在外面，一时无聊，跟他小声道：“大陆总的辞职报告已经送达董事会好多天了，其实这样走也可以的。但他还是等着开了股东会，我觉得他应该走的很不甘心。” 陈彩太久没听人八卦，随口问他：“这事公司的人怎么看？” “你指的哪一件？” “陆总突然辞职这事，”陈彩给他递了杯水，问，“大家有没有什么推测？” “这还用推测吗？也就是你们部门的天天不在公司不知道。”同事压低声道，“上面最新接触了一家浙派投资人，听说是吴老牵线搭桥的，要扶持我们公司上市。要么说呢，也难怪大陆总心有不甘，这个紧要关头被排挤出去，搁我我也不愿意。” 陈彩恍然大悟状，这些事陆渐行没说，他也不感兴趣，不过这会儿一琢磨，却咂摸出了味道。 另一边的会议室里，大家的气氛却前所未有的和谐。 陆渐行道：“《迷航》的票房失利我负有直接责任，如果当时能够重用渐远提议的那位副主管，或许成绩能亮眼许多。这次失误，是我能力上出现了缺失，为了令员工安心，给诸位交代，我决定引咎辞职。辞职报告已经在之前的董事会上宣读过，在此感谢大家几年来的包容。” 陆老弟在一边不吭声，也看不出喜怒 其他人自然乐意之至，大王董最先出声，笑呵呵道：“陆董在任职期间工作扎实，尽职尽责，这一点应该是受到肯定的。不过陆董现在另有选择，我们也没有马不喝水强按头的道理，现董事会已经通过了陆渐行的辞职申请。另外……”他话锋一转，“今日股东会的提案，除了要选出新的董事长外，还有一点，便是扬元文化的融资方案。” 一旁有人问：“之前不是接触的众银吗？怎么又来了一家？这个是什么情况？” 陆渐行看着其他人的表情，一脸置身之外的样子，果真不再说话。 王董掌握了全局，解释道：“众银是国有背景，实力雄厚，也是一家好的基金，但他们的方案的是按净利润估值，这也是我一直犹豫的地方。毕竟这样我们太亏，融到的资金也少。” 他大言不惭，说自己一直不同意，其他人也不揭穿，看着他往下讲。 “现在的这家扬元文化则是后起之秀，我看过他们的投资业绩，虽然项目不多，但已上市的就有四家，成绩不俗。他们给出的是方案更合适，并且提出只要我们明年业绩能稳住的话，就可以报材料上创业板。” 他说完一停，笑了笑，“当然这家基金是渐远接触介绍的。” 陆老弟对这事也很重视，闻言点了点头道：“我们在实景娱乐和院线铺设上需要投入的资金巨大，融资是必要的。但之前众银的条件太过苛刻，这次扬元诚意十足，公司目前的净利润也远超了创业板的上市标准，有他们帮忙运作，明年报材料过会，上市会顺利很多。” 之前的诸多融资提案，别人都没有大意见，主要就是陆老弟反对。这次他松了口，别人自然没有什么反对意见。 王琦导演算是一直随大流，这次听了半天云里雾里，见别人都不吭声，难得发言一次，举手问道：“我对于投资这些不太懂，就问一句，这钱总不能白来吧，有没有什么风险？” 陆老弟道：“投资人自然要有自己的考量。目前扬元文化提出的是最常见的“ipo对赌”，如果我们不能在协议时间提交ipo申请材料并取得受理，那需要回购他们的股份。这一点对我们公司来说几乎不用担心，明年我们的电视剧一卖，或许刚开春利润就能达标。而且材料提交不同于完成ipo，风险度也会降低很多。” 陆二叔终于眉开眼笑，在一旁冲着王琦道：“大导演放心，人家搞投资的可是冲着挣钱去的，要是上了市他们挣得更多。再说了，这钱只要到了咱手里，什么还不好说吗？说是对赌制约咱，但钱在谁手里谁才是爷爷。” 王琦导演点点头，转头看向陆渐行。 陆渐行却只是沉默。 一直等到会议最后，不知道谁在后面问了一句：“那个，陆渐行既然不是董事长了，还要留在董事会吗？” 众人齐齐闻声看去，陆渐行原本已经走到了会议室门口，回头去看，发现是陆可萌。 陆可萌道：“既然他也不担任职位了，董事会可以换人了吧？陆家人里，我的股份可比他的多。” 她这段时间也没少小动作，现在持股刚好比陆渐行多了点。陆老弟有些尴尬，想要提醒她，却已经来不及了。 陆渐行回头看了她一眼，“人傻就要多读书。年纪轻轻的少去泡吧炫富，学些没用的手段伎俩。” 他说完见对方不懂，好意提醒道，“你或许忘了，我之所以到这个公司，不是因为我姓陆。我从一开始的身份，就是你们的天使投资人。” 第96章 陆可萌对于公司事务一概不通, 也不知道老陆董之前找人投资都是找了谁, 签的什么合同，又有哪些约定。她甚至不知道陆渐行那个养父到底什么时候出了多少钱。 当然其他的亲戚更不了解。 对于这些陆家家事, 旁人都不愿搭理, 陆渐远只得留下, 刚要向众人解释，就见秘书来催。 秘书道：“陆总, 您中午12点前要向杨元投资发送商业计划书。” 陆老弟看了眼时间, 扭头见陆渐行已经走了，问他：“我哥呢？” 秘书道：“应该在董事长办公室。” 陆渐远点点头, 想先上去找人, 又见时间着实紧张。只得先回自己的办公室, 将商业计划书发给投资方。 这份计划书是他这些天的心血，虽然扬元投资口头表示一直十分积极，但正式合作尚未开始，陆渐远仍是十分谨慎, 希望能拿到尽量多的融资款。 他在发送之前将计划书从头至尾检查了一遍, 上面是他建立的公司财务预测模型, 直观明了的计算出了天颐传媒的irr和投资回报倍数，这是vc们最关注的数据，按说应该聘请专业人士来运作，但是陆渐远最终决定亲自上阵。 他记得他爸让他学投资的初衷。天颐传媒想要靠上市，融资是必经之路，然而投资者对于创业者而言, 又是一个离不开靠不住的复杂角色，稍有不慎，后者就会落得任人鱼肉的下场。 老陆董几乎从生病之日起就在给陆渐远铺路，希望能看到自己儿子带着公司更近一层，无奈野心长寿命短，今年熬了那么久，仍是没能撑到这一天。 陆渐远想到这心里发酸，再看一遍计划书，又稍感安慰和得意，毕竟跟陆渐行相比，他的最大优势便是在此了。父亲偏爱，他也不算让他失望。 陆渐远点过发送，在皮椅上前后晃了一会儿，这才去了陆渐行的办公室。 陆渐行正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坐着，手里翻着报纸，这次看的是娱乐版，上面是《最强男团》的整版报道。 公司的技术人员忙着销毁他个人笔电上的所有公司文件，行政部助理也在整理资料，将未归档的部分投入碎纸机——陆渐行既然辞了职，这些东西就都不能带走了。只是事情看似简单，做起来却颇费时间。 陆老弟看见那资料厚厚急摞，也有些诧异：“怎么这么多东西？” 行政部的小助理一愣，正要低头去看，就听陆渐行道：“最上面粉色标签的是《迷航》的投资方案和利润分析，都是些草稿而已，我一直懒得扔，就放那了。” 《迷航》的投资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陆老弟有些好奇，走过去翻了两下，果然每页纸上都只写了寥寥几句，句式数字并不完整，像是随意写画所成。他抽出最后一页，倒是看到了上面的几个关键字“优先级”。 陆老弟心里吃惊，优先级合伙人属于保守型投资，要求是保障本金，承担较低的风险，当然回报率也很低。而当时天颐开会，最终决定是选择了“劣后级合伙人”——承担最大风险，倘若成功，也能获得更大的收益。 今年《迷航》票房失利，天颐的确赔了不少钱。 他已经不记得当时的开会情况，此时忍不住问：“你当时就不看好《迷航》？？” 第95节 陆渐行微一摇头，把报纸搁在了一边：“不是不看好，只是比较谨慎而已。”他说完拍了拍旁边的位置，“你过来坐。” 陆老弟把东西放下，过去坐在他侧边。 陆渐行仔细看他一眼，先是笑道：“以后这办公室就是你的了，你虽然比我小，但做事更有魄力，胆子粗，目光也长远。” 陆老弟一笑：“哪里，我还是想你留下，兄弟齐心才好做事。” “话是这样，但公司里亲戚太多，我跟他们又合不来。这几年你在中间左右为难，我心里也过意不去。”陆渐行道，“更何况男人都想要拼出一番自己的事业，你现在能力足够，完全可以独挑大梁。” 陆渐行跟陆老弟的职能有些重复，以前大家称呼，要么是大陆总小陆总，要么是总裁和副总裁。陆渐行提出辞职之后，陆老弟的称呼里立刻没了“小”和“副”，几天下来，他的内心也有了些独揽大权的愉悦感。 陆老弟不好表现的太明显，低头笑了笑。 陆渐行又道：“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 陆老弟忙问：“什么？” “贪多务得，切不可急功冒进。”陆渐行看着他，神色凝重道，“以后我在董事会只是占据一席席位，不管是任何决策，我都是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不会再提出任何意见，如果你有重大决策，最好也是问董事会其他成员。” 陆老弟听他提醒多次，有些听疲了，点了点头：“好的，我知道你是想无事一身轻，就是有什么事，也不好意思去找你。” 陆渐行笑笑：“这样就好。”他说完一顿，意味深长道，“更何况有些时候，我们立场未必一致。日后发展如何，只能各凭本事了。” 陆老弟以为他说那家小公司的事情，无奈道：“之前不是说好了，你电影宣发可以找这边吗？这一点不用避嫌吧。”说完等了等，见陆渐行坚持己见，只得又道，“都行，随你高兴。” 不多会儿材料处理完毕，助理端着慢慢一筐碎纸条出去倒掉。 陆渐行起身告辞，就听陆老弟问：“哥，这次融资……你说应该没问题吧？” 陆渐行站住，回头看着他。 陆老弟搓着手笑笑，掩饰不住的兴奋和紧张，笑着说：“这次事情实在是太顺利了。原本吴老那个项目突然停止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要完蛋了，毕竟公司压了不少钱在里面。谁想到柳暗花明来了这一出。如果这次融资顺利，咱公司就真的不一样了。”他说完又问，“哥，你是什么意见？这件事你一直都没发表过看法。” 陆渐行看着他，垂下眼想了想，却道：“其实不管我是什么意见，最后肯定还是遵从你的意见。” 这俩人共处时默认的，陆老弟笑笑，感动地冲他点了点头。 助理抱着那筐废纸从他眼前经过，陆老弟余光瞥见，却又隐约觉得有一丝丝的不安。 不过这点不安很快被新官上任的兴奋感所取代。 下午秘书将董事长办公室重新收拾干净，彻底扫除了一遍。摆件书籍通通按照新总裁的爱好重新布置，老板椅换了一张新的，地毯也让找人重新铺成了他喜欢的颜色，除此之外陆渐行原来常用的报刊架以及旧式的沙发茶几，也均被清走。 整个公司的气氛也陡然不一样了，这场众人口中的权利争夺战，陆渐行成了唯一的败家。现在王董跟陆老弟难得齐心，开始准备融资事宜，又听说扬元投资的人最近会来公司跟高官见面，其他各部门也受到了影响，前所未有的积极主动。 陈彩每天去公司都能听到新鲜的爆料，同事们显然对于公司上市都抱有极大的期待，又暗自琢磨如果内部认购，自己回头能赚多少钱。又过了几天，上头领导通知开会，陈彩如常参加，发现自己竟然跟杨雪都在部门副总的提名名单上。 他在会上不动声色，等到中午，却立刻将辞职信发给了杨雪。 后者自然十分惊讶，虽然心中暗喜少了一位竞争对手，却不得不做下表面功夫，把陈彩叫去办公室。 俩人含笑握手，都十分客气。 仍是杨雪先开口，问他：“公司对你寄予厚望，正打算提拔你为副总，所以你怎么会想辞职呢？” 陈彩笑了笑：“只是提名而已，无论资历还是能力，我都比杨总要差不少，所以这次也只是陪跑，做个绿叶。” 杨雪听得心里高兴，也不是真心劝他，便接着问：“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陈彩微微叹气：“这个正想拜托杨总，蒋帅有公司安排，他的以后我倒不担心，就是雪莹……”他顿了顿，坦言道，“之前我把她从孙姐那分过来，后者难保没有怨言。雪莹这姑娘又正处在上升期，工作也安排到了明年六月份，所以如果可以的话，还请杨姐能把她接过来，多多照顾她。” 杨雪痛快点头：“正好我手下没有女艺人了，雪莹今年热度很高，也是个可塑之才，没问题。”她说完又犹豫，“但是罗博……” 陈彩说：“罗博现在起步有些麻烦。我想带他走，但还没问他的意思。” “他一定很乐意，公司里男艺人太多，他如果留下，还真没有太大的生存空间。”杨雪说完，一想日后怕是不能常见了，也忍不住微微感慨，拍了拍他的胳膊，笑道，“陈彩，你是个能人，更是个好人。” 随后顿了顿，又道，“我之前跟这么多人打交道，能一上来就跟我对骂还不吃亏的，也就是你了。” 说完俩人都哈哈大笑。 陈彩下午又分别跟雪莹和罗博打电话沟通。俩人都很好沟通，让陈彩意外的是罗博丝毫没有犹豫，甚至没问他是否有下家公司。 辞职信审批还需要两天，他做好交接，又将那辆小橙交还给公司。最后无所事事地跟陆渐行上了几天超跑课。 《最强男团》决赛当天，陈彩提了一辆超级二奶车，载着陆渐行一同去看决赛。 俩人十分低调地带着鸭舌帽，一块挤在人群里。周围的粉丝还以为来了两个男粉，纷纷打听他们喜欢的是谁。陆渐行受不了姑娘们叽叽喳喳地逼问，又有些害羞，便将帽檐一直拉到鼻子那，盖住整张脸。陈彩笑着跟大家聊天，把所有选手都夸了一遍。 有个看着三十出头的女士笑着递给他一把透扇，略微有些不好意思道：“那小帅哥可以帮忙举一下应援扇吗？你个子高，我家崽崽更容易看得见。” 陈彩冲人微笑点头，好奇地问：“你手里那个亮灯的是什么？” 那女士忙道：“是灯牌，这个挺沉的。” 周围就他们两个男的，陈彩便自告奋勇，“那我帮你举这个吧。” 粉丝大喜，陈彩接过来一看，方形板上赫然是一个“帅”字。 竟然是蒋帅的粉丝。 他正拿着研究，冷不丁旁边陆渐行突然伸手，一把给抢了过去，还将那“帅”字朝里给扣住了。 陈彩：“……” 蒋帅的粉丝正回头诧异地盯着，陈彩忙解释，“他个子高，举着更好。” 粉丝不疑有他，感激地冲俩人双手合十拜了拜。 等人回过头去，陈彩才拉着陆渐行压低声问：“你干什么呢，人家粉丝的心血，这东西挺贵的。” “能有多贵？”陆渐行很生气，把帽子一掀瞪着他，“你要是敢举，本总裁就砸钱把全场的帅帅都给买下来。” “……”陈彩眨眨眼，无情地戳穿他，“你已经不是总裁了。” 陆渐行：“……我还有个小公司。” “小透明不配有人权，”陈彩故意道，“你快给我，你不给我一会儿就喊了。帅帅帅帅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陆渐行怒意更胜，见陈彩嚣张，又怕他真喊，只得冷笑一声，把灯牌给他塞回去了。 陈彩哈哈哈笑他，又趁人不注意，故意努着嘴么么哒了一下。只不过他刚将灯牌抱怀里，就见陆渐行把帽子扶正，回头冲人喊：“小仙女们有赵阳的灯牌吗？” 陈彩：“？？” 旁边立刻有人喊：“我有，帅哥你要帮忙举吗？你也是小太阳吗？” 陆渐行道：“我本来是尤加利的一员，特别特别喜欢尤加，不过现在又喜欢上赵阳了！” 陈彩：“！！！”特别你个大脑袋！ 他回头去看那粉丝，谁知道人粉丝毫不在意，笑着把“阳”字的灯牌递过来，还沟通道：“我也是哎，一样的！俩个我都喜欢！” 陆渐行冲人笑笑，把东西接过来，使劲撞了陈彩的肩膀一下，哼道：“对！我也都喜欢。”又压低声，“就当举着尤加了。” 陈彩：“……” 俩人杵在那无声地对峙，谁也不搭理谁。 过了会儿导师们带着所有选手登台，周围突然响起一阵尖叫，声浪直直冲击耳膜，几乎让人头晕眼花，找不着南北。 混乱中不知道谁先说了句：“换不换？” 另一人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却很快道：“换！” 作者有话要说：　　ps：看到有人问天使投资人的。网上有简单的区分介绍。 种子轮：仅有一个idea，靠刷脸融资（陆x要建公司，只有想法没有钱，去拉来的投资就是种子轮） 天使轮：已经起步但尚未完成产品，模式未被验证。（公司刚成立，起步阶段拉来的投资）（养父就是这时候投的） a轮：有团队、有以产品和数据支撑的商业模式，业内拥有领先地位。（公司发展起来了，又拉人投资，是a轮） b轮：商业模式已经充分被验证，公司业务快速扩张。（成熟的大公司，再次融资就是b轮） pps:融资会有多轮，文中只提到了陆渐行养父投钱，没写具体时间是怕出现年龄上的bug……文中不会有太多专业内容，看不懂跳过也可 第97章 决赛的气氛十分火爆, 然而时间却有些过长。刚开始陈彩还跟陆渐行分着给人举灯牌, 后来等到选手们开始表演，其他人的粉丝也来找帮忙了。最后俩人干脆a表演就举a的, b表演就举b的, 忙不过来就一手一个, “帅”“阳”也不分了，所有人的名字举了一遍。 等到最后宣布结果的时候, 陈彩觉得自己的胳膊简直酸得打颤…… 虽然不是来追星的, 但他们俩还是跟着紧张了一把。主持人从第四名开始念，说出名字之前大屏幕上会先放出这个人的vcr介绍, 从入厂训练到最终比赛, 要么煽情要么搞笑。 蒋帅果然第三名出道, 陈彩稍稍放下心来，又继续朝台上看。第二名……第一名…… 前四名选手挨个去到了另一边，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下。赵阳却还在待定席，跟其他几人仰着脸, 望着大屏幕。 离得太远, 陈彩也看不清他们脸上的表情是紧张还是绝望, 周围已经有粉丝哭了出了，陈彩也抬头朝前看，屏息以待。 主持人道：“他的声音动人空灵，每次聆听，都仿佛跟随他进入了森林梦境……” vcr开始播放，一个穿着白t恤的男孩子, 一边自言自语地跟摄像说自己好紧张，一边朝宿舍走去。 是赵阳。 周围爆发出一阵欢呼，间或有其他人喊着另几位落选者名字的哭喊。 陈彩笑了笑，又碰了碰陆渐行，“走吧。” 陆渐行问：“这就回去？” “先去下后台，”陈彩勾着他的胳膊往外挤，解释道，“去跟蒋帅道个别。” 俩人一路挤出去，十分狼狈。后台那边人很多，各公司的人员今天都到期了，一块在那里等着。杨雪也在后面，看见他俩有些惊讶，过来打了个招呼。 节目组的很快把蒋帅叫了出来，后者穿着演出服，化着妆，一路跟着工作人员疾步走来，表情十分克制，现在已经有了偶像的模样。 陈彩感到欣慰，等人走近，才冲他笑了笑：“你表演的很棒。” “我知道，”蒋帅点头，“我看到你了。” 一旁杨雪和陆渐行也围了过来。陈彩原本准备好了一肚子的话要嘱咐，这会儿却又怕自己喧宾夺主，想了想，只得简单说明来意：“我已经辞职了。”他说完看出蒋帅眼中的吃惊，又补充：“公司有了新计划，我就提前递交了辞职信。” “哦，挺好的。”蒋帅点点头，没再说话。 杨雪又跟陈彩寒暄，过了会就听蒋帅问：“那个，陈哥……” 陈彩一愣，有些意外他这么称呼自己。 蒋帅指了指旁边，看了看陆渐行，又看了看他：“我能跟你单独聊几句吗？” 第96节 俩人往旁边走了两步，陈彩原本要跟他出去，蒋帅苦笑：“还是别了，就在这吧。” 陆渐行虎视眈眈地在后面看着他，他也不想老被人防着。 陈彩有些尴尬，没话找话道：“你一会儿还得回台上是吧。” “嗯，”蒋帅道，“一会儿我们要投票决定队长，然后还有一场表演。你……这就要走了？ ” 陈彩点点头。 “其实我想过了，你跟他走了也挺好，在自己公司能少受很多委屈。如果再有我这样的非去找你，你不想签，他肯定不会逼你签的。” “你别想多，”陈彩笑着解释，“我那会儿以为你在闹玩所以才不想签的。毕竟你突然想要当明星，对我来说挺意外的。当然你本人很优秀，也是个好苗子。” 蒋帅笑笑：“那时候决定的确是冲动了点。因为遇见了点儿事。” 陈彩一直好奇他为什么突然改了主意，几次三番的打听，无奈蒋帅也守口如瓶。 这会儿对方突然松口，他忍不住追问：“什么事？” 蒋帅扭头看着别处，犹豫了一会儿，才道：“我跟我哥去玩的时候，看到一个人被打了。” 陈彩愣住。 “那人是个经纪人，原本跟女演员一块陪人吃饭，后来好像是替那女的挡酒说话，就被人打了，跪在那让人扇耳光。我当时想管闲事……”蒋帅道，“我哥后来就说，这种事太常见了，除非是你自己底气足或者背景大。” “你这是……觉得自己有些关系，所以我给你当经纪人就没事了吗。”陈彩哭笑不得，他说什么没想到蒋帅是因为这个，又一想，难怪这人刚开始就放大话，扬言让自己以后只带他就行，背锅坏事让别人干，肯定不会吃亏。 蒋帅笑笑，低下头：“那时候是有些幼稚了，我现在自己想也觉得好笑。” 他说完一顿，又道，“不过还好，因为这个也算入了行。这段时间我想的很多，对以后也有了不一样的想法。虽然今天比赛结束了，但是我们五个人出道，一切才刚开始。没能跟你做成……战友，我很遗憾。希望以后，我能跟现在的战友走得长远一点吧。” 陈彩心生感慨，笑着祝福他：“你一定可以。加油！” 后面工作人员朝这走来。 蒋帅点点头，朝他笑了笑，一挥手：“你也是。我走了。” 他转身飞快地跟上了工作人员，陈彩一直站那看着，直到他的背景消失，才转身对上了陆渐行不太高兴的脸。 陈彩悄悄捏他一把，俩人又跟其他人打着招呼，走去取车。 陆渐行刚开始还憋着，等走了几步，见陈彩没有交代的意思，终于忍不住了，问他：“刚刚你们聊什么呢？” 陈彩瞥他：“你问这个干吗？” “我是你老公我还不能问问了？”陆渐行道，“他有没有在言语上或者精神上污染你？” “！！”陈彩简直无语，小声嘀咕，“人家还是个单纯的小男生呢，你别总往坏处响。” 陆渐行不服气：“就他？他是单纯的小男生，那我还成纯洁的圣婴了呢。” “……”陈彩简直替他害臊。 陆渐行看他不出声，干脆伸手攥住他的胳膊，往自己跟前拽。 陈彩力气没他大，忙小声喊：“今晚多少媒体在呢，你注意点。” 陆渐行想了想，忽然道：“这有什么好注意的，我是要跟你谈个项目。” 陈彩微微一怔：“什么项目？” 陆渐行道：“上亿的项目。攒了有段时间了，一直想跟你谈谈，但是你忙。” 陈彩简直震惊了。 怪不得陆渐行要辞职，莫非发横财了？！还要带着自己一起？不过自己什么都不懂的，会给拖后腿的吧？ “我什么都不懂，找我不会添麻烦吗？”陈彩内心又有些小激动，“不过我不插手，就看看热闹也行。” 陆渐行却摇头：“不，这事我们必须得深入探讨。你不懂没事，我来。” “去哪儿谈？”陈彩急火火取了车回来，等陆渐行上来，又激动道，“我要不要换个衣服？” “要换，衣服给你准备好了。”陆渐行道，“回家就行。” 陈彩一路飞驰回家，嗷嗷叫着冲进了更衣间，一进门，顿时就傻了。 更衣间里，挂着几套情趣衣服……带着兔耳朵的连体服，下面是丁字裤。另一身泳衣状的东西，豹纹大套装，后面还夹着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还有几身看着貌似正常的制服，病号服、警察服、空少服……都齐了。 上亿的项目…… 敢情是上亿个子子孙孙…… 尼玛…… 陈彩后知后觉地才反应过来，简直想骂人。 后面有脚步声，他扭头去看，果然见陆渐行穿了件假的白大褂出来。 陈彩：“……”虽然很帅很好看，但是依旧很生气。 陆渐行还暗自高兴，有些着急地冲他招手：“来，让医生哥哥给你量一下体温。” “不用了，今天我当医生。”陈彩叉着腰，冷笑一声道，“陈医生要先给你割个包皮。” 第98章 陈彩在家把陆渐行暴揍了一顿, 虽然最后还是被谈了各种项目, 但心理上还是解气的。 俩人在家舒坦了几天，反正都没了工作, 既无外人来找, 也不再电话声不断, 偶尔有人提前发来圣诞元旦的祝福，漏看晚看都没关系。陈彩简直要舒服死, 只不过偶尔睡觉做梦, 还是会梦到自己工作排得满满当当，要么开会要迟到要么跟人约见面遇上堵车。梦里的焦虑情绪一分不少, 醒来后半天都缓不过神。 因此才休息了几天, 陈彩就耐不住了, 嚷嚷着要去上班。 陆渐行劝他：“你长时间情绪紧张，忙得影子都跟不上人了，现在好不容易能休息，多放松几天不行？” 陈彩道：“我就天生劳碌命, 你快给我安排。” 陆渐行想起他之前各种避嫌, 故意瞥他：“你不应该先去面试吗？我给你安排你不怕别人说你走后门？” “不怕啊, ”陈彩学他的样子瞥过去，“本来就是走后门的，怕什么怕。” 陆渐行：“……” 好吧，不怕那就安排。 他给刘总打电话，先给陈彩安排办公室，又一想, 干脆给自己也收拾一个。虽然是小总裁了，但是规格不能低，办公室里还要带个休息间。 陈彩在一边翘着腿听着，又无聊的伸脚在陆渐行的大腿上踩来踩去。 电话挂断，陆渐行握住他的脚腕，一脸得意的想邀功。 陈彩却只顾着瞎琢磨：“现在就等罗博那边解约了。上次他们说这事不好办，得拖几天。我明天再去催催。要是顺利的话下周一就去瓦纳报道。”他说完又问，“这事得先问问你，罗博那边你打算怎么个抽成法。” 陆渐行问：“他原来怎么抽的？。” “原来的合约有点狠，他签的年份少，所以公司拿大头，他自己的钱管着助理工资和宣传费，也太惨了。”陈彩道，“我们要求也不高，就按王成君那标准怎么样？” 陆渐行不高兴道：“你们？你跟谁们呢？” “跟你，”陈彩立刻嘴甜的哄他，“我们，少收钱，多做事，好不好？” “我敢说不吗，”陆渐行拉着他往自己这带了一下，“就天天跟着你做慈善了。” 陈彩哈哈大笑，得了便宜还卖乖，说他：“昏君。” 陆渐行嗯了一声，吧唧亲了他一口，“妖后。” 妖后在家又祸乱了两天，终于收到了天颐的通知去签字拿东西。同事们已经把他的个人物品放进了小盒子里。因为陈彩人缘一直不错，大家虽然不知道内情，但也都对他的以后表示了祝福。 陈彩挨个人谢过，中午又大出血，请大家去楼下新开的餐厅一起吃饭。一伙儿等在电梯间里，正热闹瞎聊，冷不防前面的电梯门开，陆渐远跟几位西装革履的人走了出来。 陈彩看那些人衣着气质跟天颐的人截然不同，料着可能是什么大人物，于是跟其他人一齐噤声，往后退开给人让路。一直等到那伙人走远，同事们推着挤进电梯，陈彩才悄声问旁边的人：“刚刚那几个人是谁啊？” 同事诧异：“你不认识啊？” 另有人道：“陈彩这段时间不在，当然不认识啊。”说罢拉了他一下，解释道，“那几个就是扬元投资的，过来开会呢。” 先前那个同事也点头：“陆总旁边那位姓关，好像还是个大人物。听他们说现在好像价格还没谈拢，这已经是第二轮谈判了。” 陈彩道：“真金白银的事情应该会麻烦一些，等到谈成后面就顺利了。” “对啊，我们也是这么想的，”同事笑道，“不过如果这次顺利办成了，你这个关口辞职可就是太亏了。” 陈彩摇头笑道：“反正已经辞了，还能咋地，就这样吧。”说完电梯行至楼下，大家说笑着出去。之前插话的另一个人却落后众人一步，悄悄拉了下陈彩的胳膊问：“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信了？” 陈彩疑惑地看着他。 那人也打量他的神情，半晌后却道：“算了，看你这表情就不像。” 陈彩反应过来，压低声问：“什么信儿？” 同事犹豫了一会儿，等跟别人离远一点了，才小声说：“我听说这次融资是因为小陆总的项目被卡了，公司有部分钱压在了吴老的项目里。他先找了蒋家的人救急，结果窟窿太大补不上了，这才同意了扬元的要求。” 陈彩愣住，吴老的项目他知道，当初跟陆渐行在饭局上抖机灵打赌，好像就是为了这个。 出事了？ “别的不说，这事儿是不是有点蹊跷？吴老项目停了，他儿子就给介绍机构进来了。”同事担心道，“所以现在怪吓人的，公司要么是有好事，要么是有大事。” 陈彩吃惊道：“还有这事？” “所以我问问你知不知道，本来前阵子有别家来挖我，给出的税后年薪比咱公司高不少，”同事看着他，认真道，“要是你有点什么消息就给透露下。我现在纠结死了，既怕自己跳了之后错过好事，又怕不跳的话是坏事，错过时机。” 陈彩摇了摇头：“我辞职是私人原因，跟这个没关系。”他顿一顿，跟人解释道，“我谈了个对象，他不同意我在这边。” 同事一愣，恍然大悟，又笑着祝福：“怪不得，那祝你们小两口幸福哦。” 陈彩冲人歉意一笑。 他心里存疑，回家之后忍不住还是问了陆渐行，后者却坦然道：“资金是有点问题。” 他边聊天边切菜，以前做饭只是合格，现在锻炼多了，手起刀落刷刷刷也起范儿了。 陈彩怕他切到手，一直等他忙完才继续问：“你因为这个才辞职的？”说完又故意瞅他一眼，坏笑道，“原来你也是个白切黑的芝麻汤圆。” “你才是汤圆呢，我是大白馒头。”陆渐行不认账，解释道，“我辞职又不全是因为这个。渐远有点好大喜功，公司这两三年才有好转，他就着急投资大项目。其实不止吴老这一项，公司的实景娱乐和地产投资也大，如果风控做不好，很容易成为不良资产。我以前还能劝住他，现在公司里张嘴说话的人越来越多，他对亲戚又一向宽容，所以越往后越难办。与其日后被人挑唆，不如我主动退出。” “那你提醒他了吗？”陈彩担心道，“这样看着怪不靠谱的。” “该提醒的都提醒过了，他不一定听进去。”陆渐行说完瞥他，“你这么关心他干什么？不应该关心我吗？” “我以后肯定要关心你啊，跟着你吃饭呢……哎你别老学着我瞥人，这个表情不好，不符合总裁的排面儿……”陈彩也不瞎操心了，笑嘻嘻过来在后面熊抱着他，探头问，“今晚吃什么？” 第97节 “快让开，”陆渐行赶紧抖开他，“一会儿要崩油了。” 他这几天潜心研究菜谱，做出来的晚饭也很丰盛，法式红酒炖牛肉，酒蒸蛤蜊，还有两个素炒和一份汤。 陈彩对此赞不绝口，想偷吃又不被允许。好不容易摆盘上桌，刚跟陆渐行碰了个杯，就听一旁手机响。 罗博在那边道：“陈哥，我可以晚两天去新公司报道吗？”他说完顿了下，有些愧疚地解释，“我闺女病了，现在刚带她来医院。” 他老婆还要上班，以前奶奶还能帮忙看一下，这次因为他连续几个月在剧组，孩子就有些特别粘人，哭着喊着要爸爸陪。罗博无奈，张口跟陈彩提，也有些怕陈彩介意。 陈彩忙道：“没关系，你先陪孩子就行。这两天唯一的安排就是后天晚上的盛典活动，我给你借的衣服改好了，明天先给你送过去。” 这身衣服是陆渐行的，现在陈彩不带蒋帅了，不好轻易去找dennis帮忙，自己跟品牌公关借的话又要考虑到罗博的咖位和形象。于是思来想去，干脆从陆渐行这找了一身新的。从头到脚都是深灰色，绅士内敛，又请了人按照罗博的尺寸改好。 陆渐行十分大方，猜着罗博应该没什么得体的衣服，便让陈彩把衣服送给罗博。毕竟后者不比其他明星，衣服只要得体合适，哪怕重复穿两次也不会被人笑话。 只是罗博有些过意不去。一个劲儿的说自己也有两身西装，都是干净的。 陈彩不好意思多说，干脆问他小姑娘在哪家医院住院，自己明天过去看看。 第二天他带了花束和玩偶去医院探望，跟小姑娘聊了两句，这才招呼着罗博下楼，把衣服和鞋子从车里拿出来递给他。 罗博有些窘迫。 陈彩看他又是胡子拉碴了，这才道：“你也别不好意思，明天晚上我带你过去是为了见见人的，人靠衣服马靠鞍，你隆重一点也显得对别人重视。到时候不光衣服要换，脸也要好好捯饬一下，毕竟还有个红毯环节。” 罗博忙接过去，连连点头：“我明天一定早点过去，不耽误事儿。” “我来接你，也不用去太早，”陈彩说完顿了顿，这才指了指楼上，“小姑娘查过了吧，是感冒吗？” “还不知道，今天才查了血，有点炎症。但还要做别的检查，”罗博有些头疼，“大医院里太忙了，医生说让缴费预约，我一刻都没耽误，还是约到了明天中午。” 陈彩听着时间挺紧，先安慰他：“都这样，检查一遍也放心。”说完又叮嘱，“但正事可别忘了，我到时候提前一个半小时来接你。你要忙不过来的话就先叫嫂子来帮忙。” 罗博点头答应。 陈彩没别的事，从医院径直去了瓦纳工业园报道。 这次大概是刘总提前招呼过，园区的大门自觉打开，他一路驶到办公室前，推门下车，就碰见一熟人。 王成君一大早楼上楼下的要跑疯了，谁也拦不住，非要出来接陈彩。这会儿刚在外面等了会儿没见着人，打算转身回去，就见一白色超跑呼啸而至。 他嘴里啧啧出声，忍不住扭头打量谁这么骚包，结果一抬头，就看见了陈彩。 俩人这下半年多没见了，眼神碰上的时候都是一愣，随后又齐齐原地跺脚“啊——”一声大叫，喊着跑向对方。 王成君一口气把陈彩给抱了起来，还不过瘾，嗷嗷叫着原地转了七八圈，等他发泄够了把陈彩放下了，俩人一块眼前天旋地转地走s步。 王成君跟没断奶的孩子似的，还拉着陈彩的胳膊哭诉：“你也太狠了吧陈哥，你看见新欢就忘了我这个旧爱，好歹我也是你大姑娘上轿带的头一个啊，你说不见就不见，半年了都……” 陈彩道：“我倒是想见，可是忙啊！” “那你现在不忙了吧？”王成君激动道，“我现在是不是可以跟着你混日子了。” 陈彩切了一声：“怎么可能？！你还想混日子啊？你造我是谁吗？” 俩人手拉手进了大厅，也没注意对面有人正出电梯。 王成君也没注意，还故意道：“不造。你谁啊？” “呵，”陈彩伸手点了他一下，“我是你老板娘，专门管钱的那种，正宫娘娘。” 他说完哈哈大笑，再回头就愣了。 眼前站了几个人，除了陆渐行和刘总之外，队伍里显然还有个面色涨红的人物。 陈彩记性好，还记得对方是人事部的主管，姓王。 陈彩：“……”他虽然脸皮厚，但是也有点点尴尬，一边琢磨着怎么救场一边忍不住看向陆渐行。 陆渐行正要跟刘总几人要出去，也没想到碰上这茬。这会儿陈彩看他，他也看陈彩，目光却落在了陈彩跟王成君拉着的小手上。 “知道自己的身份还不注意点？”陆渐行皱着眉，又看向王成君道，“最近很闲是不是，让李芫赶紧给你安排工作。” 陈彩：“……”他忙撒开手，跟王成君保持安全距离。 等陆渐行几人出去了，陈彩才拿出手机发信息，控诉道：“太凶了吧陆总，我才见着小奶狗你就要把人安排走啊？” 陆渐行几乎秒回：“居心不良，发配出去。发配了他，下一个就安排你。” 第99章 虽然陆渐行气势汹汹地说要安排人, 但这一趟出去半天都没回来。 陈彩在新公司倒是十分舒坦自在。他在天颐的时间虽然短, 但是几次跟齐正较量也算打出了名堂。后来又带了梦圆几次，李芫也对他心存感激, 这边瓦纳的人表示热烈欢迎, 等他跟大家热闹打过招呼, 又有原来鱼猫的老同事过来探望。 陈彩一上午的功夫都在接待人，腮帮子笑得发酸, 小办公室的门也一直没能关上。直到中午大家出去吃饭, 他这边才算安静了一些。 陈彩不觉得饿，这会儿终于得闲, 把办公室简单布置了一番, 开始溜达着自我欣赏。 这办公室地方不大, 但风景很好，远处是城外的鹫岱山，鹫头顶着一层雪，近处是护城河, 再往前便是园区外的绿化带。冬天的风景略显肃杀, 好在视野开阔, 看上去十分赏心悦目。陈彩坐那歇了会儿，又听外面有人敲门。 李芫拿了一盒蛋糕进来，笑着问他：“怎么不去吃饭？你知道餐厅在哪儿吧？” 王成君一大早就介绍过了，陈彩忙笑：“知道，斜对面的小矮楼是不是？我听他们说厨师不错。” “是的，这周围没有吃饭的地方, 以前公司请了两位保姆阿姨，打扫卫生带做饭，后来有人反映不好吃，陆总就专门修了个餐厅请来几位大厨。”李芫笑道，“我特意给你带了个甜点，你尝尝。” 陈彩接过那小盒子，拆开一看，是个小小的红丝绒蛋糕，他吃了一口，果然口感绵软又不甜腻。 李芫又道：“陆总对员工特别好，虽然不常露面，但是大家都很敬重他，也很注意维护他的形象。虽然有时候可能会出现矫枉过正的情况，但本意不坏。” 陈彩这才听出她话里有话。 “陆总这样的老板当然很好，如果谁想邀功，最好去找他本人说。”陈彩一摇头，道，“我是个本分的人，既不喜欢嚼舌根，更不愿给人当传声筒。” 李芫面露尴尬：“不是想邀功。” 她说完一顿，见陈彩完全没有接话的意思，才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是王主管……他之前误会了您，虽然决定做的十分糊涂，但出发点也是为了陆总。” 陈彩没说话，只一勺一勺的挖着蛋糕慢吞吞地吃。 李芫等了会儿，便有些坐立不安了。她又尝试着说了两句别的来转移话题，无奈陈彩仍旧充耳不闻，全当她不存在。 李芫这才感觉尴尬到了极点，这会儿再想，不禁暗骂自己脑子糊涂。当初王主管从陈彩手里夺人，意图将他打发去其他部门，后者虽然肯定生气，但这次回来未必会做些什么。 倒是她，当初接手王成君算是坐收渔人之利，如今又来替王主管开脱，反倒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她还是低估了陈彩的脾气，原本仗着自己跟他合作过两次，关系还算熟悉，哪料到遇到事情上陈彩说黑脸就黑脸。 李芫又待了几秒，实在挨不住了，只得自己起身告辞。等退出办公室，抬手一擦，才发现额头早已冒了一层汗。 陈彩对于李芫的心思也能明白一些，王主管这几天估计心里不太好过，毕竟自己如今跟陆渐行关系特殊，又得重用。 这边公司里向着王主管说话，又跟自己有接触的也就是李芫了。只可惜陈彩此时并不关心那王主管如何，陆渐行和刘总都有自己的用人之道，那人之前的事情没做好，不等于他毫无用处。管理层用人还轮不到自己插手，陈彩又跟对方不是一个部门，本就打算井水不犯河水。 反倒是李芫这边，陈彩空降过来，职位较高，正担心手下人以为他面子薄好说话，以后不好管，她这一出算是撞了个枪口。 下午陈彩又找了公司新派给自己的两个助理谈话，开始给他们派活。大家看他工作起来十分严肃，李芫的态度也从变得十分谨慎小心，不由得跟着受了影响。 晚上陈彩回家，陆渐行还没回来。 他看着自己接下来的日程安排，明后天都有饭局，要么是新认识的导演要么是些公司老总，陈彩跟人打电话约时间，闲下来之后又想起问问罗博。 罗博的小姑娘情况好了不少，烧也退了，嗓子疼的也轻了，就是喉咙那仍然有个大疙瘩，还得等着明天做检查看看甲状腺。医院的意思是床位紧张，想让他们先出院，检查做完去门诊看看就行。罗博不放心，硬是磨着医生又多赖了一天。 他跟陈彩说到这，又想起一茬，诧异道：“我今天去拿查血的单子，还看见一个人，瞅着像那个谁，但是没敢认。” 陈彩诧异：“像谁啊？” 罗博说：“雷老。我以前跟他合作过，但是接触不多。今天看着那人长得跟他挺像，但是又觉得不是，那人太老了，而且一个人来的，雷老不是有个儿子吗？” 陈彩一愣，琢磨道：“他儿子在国外，一年就回来几天。” “那他老伴儿呢？” “早就没了，现在他自己住。”陈彩问，“他是住院还是看门诊？” “应该是住院吧，我在住院部看见的。”罗博想了想，“等我回去找人问问，如果真是他，我看看有没有能帮忙的。” 陈彩应了一声，又嘱咐：“找到之后给我打个电话，我也去看看。” 他这边挂掉，又不放心，见外面天色已黑，陆渐行也不知道几点才能回来，干脆又下楼，开车去了雷老的住所一趟。等到那边，门口倒是放着一袋垃圾，敲门却没人应。陈彩又耐心喊了一声，倒是惊动了对面的邻居。 邻居说他：“别敲了！老头儿不在家。” 陈彩忙问：“您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邻居皱眉：“那谁知道呢，一天天的又不出门。不过他最近身子骨不太爽利，一大早就听他那边咳嗽，半个多月了。” 陈彩忙跟人道谢，等那边把门关上，他又给老先生打了个电话，仍是无人接听，只得提着那袋垃圾先下楼。 回到车上，陆渐行正好打电话，问他：“你回家了吧？” “没，”陈彩道，“我出来办个事，晚点回去，你呢？” “我在吴老的酒会上，今天回去要挺晚了。你今晚去广澳路那边怎么样？” “怎么想起去那边了？”陈彩刚问完，就想起王成君还在那边住着，又立刻改口道，“那我一会儿过去。” 陆渐行笑他：“真乖。” “乖有什么用……”陈彩故意道：“这不本来等着你给安排安排呢，结果你去喝酒了，这么大岁数了，喝酒了还能行吗？会不会硬不起来啊？” 陆渐行：“……” 周围有人，他不方便多说，只得压低声威胁道：“你行……回去给我等着。” 一旁有笑声愈传愈近，陆渐行收了线，扭头就见陆渐远正端着酒杯跟别人招手。 他随后摇头笑笑，靠在了二楼的栏杆上往下看。 陆老弟走近了，也跟着他往下瞅了眼，却笑道：“没意思。” 陆渐行问他：“什么没意思？” “这酒会啊，”陆老弟最近正志得意满，十分瞧不上这里的排场，晃了晃杯子里的酒水道，“这红酒比你酒窖里的差远了。地方也小气，地毯电梯都是老古董，什么追求历史感，说白了不就是缺钱？当然了，更没意思的是什么人都有，三教九流，这都是什么地儿啊！” 陆渐行并不吭声，只双手搭着栏杆，看着外面绵延数里的车辆。 陆老弟撞了下他的肩，忍不住问：“哥，你觉得呢？” “你跟贾导搭上话了？”陆渐行问他，“现在他松口了没？” 第98节 陆老弟点头：“搭上了，你猜多少？” 陆渐行摇头。 “六千万，搞定。”陆老弟道：“一开始这孙子不松口，估计还以为咱没钱呢。我跟他话赶话，最后赶到了这个数，他一松口我就给架上了。后来我把合同一甩，这老孙子，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陆渐行笑道：“你在谈判桌上一向厉害。不过……”他稍微一顿，意味深长地看了陆老弟一眼，“喝酒误事，做事还是稳妥要紧。” 说罢起身，拍了拍衣服要走。 陆老弟谈兴正浓，拉住他：“你这就回去啊？” 陆渐行点头：“还有事，不多待了。” 陆老弟忍不住，着急吐露道：“那个扬元的事还没跟你讲呢。我们跟他们也谈成了，刚签了意向协议书……” 他还要继续说，陆渐行歉意地打断道：“我得先回去了，陈彩催的急，要不找个时间我们再聊？” 陆老弟有些失落，这是他近日来做的最大的一件事，很想跟陆渐行分享，谁知道后者似乎并不在意。他摇了摇头，看着陆渐行转身走远。不多会儿，陆二叔也找了上来，催促他：“渐远哪，你躲这干什么？快快快，人家tp投资的何总都来了。” 陆老弟不想动，微微皱眉：“二叔你想做什么自己去，别总拉着我成不成？” 陆二叔嘿了一声，啧道：“我这不是不懂吗，让你帮我把把关。再说了，这都是好机会，二叔不也是为了拉你一把？人家投一年可是给一倍的回报率。扬元这下一口气给十几个亿，你手指头缝里漏一点就能跟着翻一番。” 他最近接触了一家p2p企业，投资回报率极高，身边也有老友已经跟过一轮。起初试水二百万，短短三个月，一共拿回二百四十万。 对此陆老弟怎么看都是骗局，然而二叔被那利息迷了眼，他不仅劝不住，还常常被诓骗去各种饭局跟人见面。陆老弟有些头疼，无奈之下只得先跟着二叔下去。 酒会的旋转楼梯有一半被圆柱遮挡，地上的光影半明半暗，他烦闷地落脚，正好踩在暗处，回神恍惚以为自己踩空了，后背突然就窜起了一股凉意。等到定睛一看，这才发现是虚惊一场。 陆渐行回到车上，慢吞吞地点了根烟。 手机上的号码很快接通，他扭头看着窗外，沉声问：“协议都已经签好了？” 那边答：“是的，陆总，条约已经签完。下周一那边入场开始做尽职调查。” 陆渐行“嗯”了一声：“过程怎么样？” “陆渐远的确是有些警惕心理，但是过程比我们预想的顺利，应该是跟天颐现在的现金流有关。”那边说完一顿，又将条款内容概括道，“现在我们规定的合约里，一是有三个月的排他期，在正式协议签订前天颐不能跟其他投资机构接触。二是我们有系列优先权，三是董事会席位……” 陆渐行打断他，问道：“董事会设了几席？” “我们提出的是一共5席，我们一席，天颐的原股东占三席，分别是陆渐远，王董，以及您，另外第五位是我们从外聘请的独董。”那人道，“陆渐远不同意独董设置，只让聘请职业经理人。” “这在意料之中，”陆渐行点头，“他知道董事会的麻烦之处。” 对方却道：“所以我们补充说明中，规定公司的ceo也将占据一席。” 陆渐行愣了一下，有些难以置信：“这个他同意了？” “是的。” 陆渐行：“……” 对方笑了笑：“大概因为您已经辞职，现在天颐的ceo就是他本人，所以并没有多想吧。毕竟目前看来，我们投资方只占一席，对他而言并不具备什么威胁。” 陆渐行明白，因此更是忍不住叹气。 外聘的职业经理人肯定是跟扬元投资一伙的，陆老弟以为天颐的三位股东齐心，却不知道自己才是真正的操纵者，如果有必要，他们只需扶持职业经理人占据ceo的位置，那董事会被他们控制轻而易举。 这样一来，陆渐远被踢出董事会就变得十分容易。虽然这不是陆渐行的本意，也比陆渐行计划的要简单，但是他心里却忍不住地失望，之前众银的方案跟这十分相似，他当时提醒过陆渐远，没想到这次后者志得意满，轻易踩了进来。 不过转念再想，就天颐现在的局面而言，陆渐远哪怕躲过第一关，后面的也逃脱不掉。投资人看公司，先看行业再看管理，最后才看模式。天颐的管理问题太多，这次尽职调查就够折腾的。再加上陆家的一众亲戚……治疮不能怕挖肉，天颐想要走远，这一步狠棋早晚要走。 陆渐行嘱咐那边一切如常操作，自己收了线，又让刘总出来开车。 那边很快从大厅跑出来，一路到了车前，嘴上还哼着歌。 陆渐行笑他：“你在里面还挺自在。” 刘总道：“哎吆，遇见几个老本行的，多聊了点。”他今晚充当司机，一路将车开到陆渐行的楼下，才问，“陆总，孙玉茂问我了，吴老那项目什么时候可以继续投，要是不着急他就拿钱先干点别的了。” 陆渐行道：“随时可以。不用拖着了。” 刘总眼前一亮，哎了一声应下。 “还有件事你去办一下，”陆渐行道，“陈导那个剧组多少人？你准备一批红包，过几天我跟陈彩过去给他们发点过节费。” 陈导那剧组差不多二百多人，刘总琢磨着问：“一人包两千？” “太少了，”陆渐行道，“他们都是踏实拍戏的，中秋那会儿没发礼品，这次一块补上，还有俩也月好回家过年了。” 刘总在一旁安静等着。 陆渐行又琢磨了一下：“太多了也不好……就这样，先统一放五千吧，主创准备双份。” 刘总痛快答应，回头一想，却忍不住慨叹，一个总投资才几百万的小电影，题材和内容一看就挣不来票房。陆总心善投资一把也就罢了，红包还给出这么多…… 不过他心里还是高兴居多，陆渐行为人不拘小节，对小剧组这样，对本公司的人也很大方。只要大家表现好，待遇都也差不了。 另一边陆渐行却没计算这些，他乘梯上楼，刷卡进去，找了找，径直从茶几下面拖出一个塑料袋出来。 陈彩听到声音从卧室出来看，冷不丁正跟陆渐行撞上。 后者一把搂住他，先凑他脖子上闻了闻：“洗澡了？” 陈彩被他闹的痒痒，笑嘻嘻道：“没洗。” 陆渐行不信：“那怎么这么香？” “少男的体香啊！”陈彩大言不惭，还问他，“你看，是不是有股奶味儿。” 陆渐行：“……” 他没说话，伸手打了下陈彩的屁股，又低头把人吻住，一路亲吻着进了卧室。 气氛正好，陈彩不等人动手自己先扒了个精光。陆渐行将那塑料袋往床头一丢，狠狠揉着他，低声笑了笑：“这么着急？” 陈彩舔了舔嘴巴，浪道：“今天我老公不在家。” 陆渐行挑眉：“所以？” “人家想偷汉子想好久了，每天被老公那个的时候，都想象是哥哥你在干我，”陈彩道，“今天老公出去喝酒了，哥哥你要抓紧时间哦！” 陆渐行愣了下，见这家伙还挺能入戏，忍不住闷笑出声。 俩人气氛正好，等到要进入正题，他才突然想起来，停下去扒拉那个塑料袋。 陈彩心里诧异，见他三两下撕开一个盒子，等看清里面东西时，顿时就毛了。 “握草！”陈彩被吓得从床上跳了起来，“这什么东西？！” 陆渐行手里拿着一个彩虹色的浑身刺头的套套，个头惊人，形状恐怖。 陆渐行也没想到会是这样，这东西他买了有一段时间了，自己都忘了都有什么了。他本来要找的是润滑油。没想到这包装盒看着挺大，拆开竟然是这个。 陆渐行：“……这是哥哥给你带的小惊喜。” 陈彩：“……”惊喜个头……惊吓还差不多…… 好在陆渐行也没打算用，把那跟刺猬似的套套丢开，又拆了另一个。 这下陈彩不炸了……因为里面是个可爱的粉色小兔子，还有对长耳朵。 陆渐行皱着眉，戳戳捏捏，也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的。 陈彩在远处瞧了会儿，也觉得好奇，凑过来看了一眼。还往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俩人都不懂，只得丢开，再拆……拆出来个小皮鞭和一对带着锁的手环，。 陈彩：“！！！” 陆渐行有些好奇，正要研究，被他抓住给丢远了。 拆到第四个盒子的时候，终于对了。 陆渐行把特殊功效的油油拿出来，拆了包装，命令他：“趴过去。” 陈彩有些不放心，趴回床上，忍不住问他：“这什么啊？” “让你爽翻天的东西，”陆渐行也兴奋地口发干，把东西小心地在俩人身上摸来抹去，又一琢磨，下床捡回来一样东西。 陈彩回头去看，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咔嚓”一声…… 陈彩顿时翻脸：“你特么给我打开！” 陆渐行才不听，一把把他按在床上。 陈彩咽了口水，又服软道：“老公我错了，你快给我开开。这东西磨得慌。” 他故意放软口气，还有些嗲，带着哭腔。一般陆渐行特别吃这一套，要啥给啥，谁知道今天不好使了。 “老公？”陆渐行冷哼一声，在后面冷笑道，“你竟然还想着他？现在要干你的是你陆哥哥。” “我……” “你要是不愿意就叫大点声，”陆渐行道，“让你老公回来，好好看看我是怎么干你的……” 陈彩：“……” 果然是不作死就不会死…… 想哭。 第100章 陈彩被“安排”的手腕红了好几道, 看着十分吓人。以至于第二天去上班的时候, 他不得已穿了陆渐行的衬衣，因为后者的袖子长, 能一直遮手背。 他开车捎着王成君, 后者眼尖看见, 还傻乎乎地问他：“陈哥你衣服怎么有点大啊！” 陈彩“啊”了一声，心里一个劲儿的狂骂陆渐行, 嘴上却装傻：“是吗, 今年流行这个，oversize懂不懂？” 王成君一个大直男当然不懂, 他现在虽然不穿外卖小哥的同款了, 但是也没好到哪里去。 陈彩瞥他一眼, 这才想起来：“你今天不去参加盛典活动吗？我记得名单上有你啊。” “去，”王成君道，“那个不是下午才开始吗，我上午先松快一下。” 陈彩问：“你衣服呢？” “在李姐那, ”王成君嘿嘿傻笑, 又想起昨天的情形, 瞧着他的表情问，“你跟李姐昨天是不是闹矛盾了？我看下午的时候你俩有点不太对劲。她有点躲着你。” 陈彩却摇了摇头：“大家都是来工作的，我跟李芫在公事上没有冲突，那就是没有矛盾。” 第99节 王成君明白过来，点了点头。 又过了会儿，他才扭捏道：“那我现在还能跟着你吗？” 陈彩诧异：“李芫对你不好？” 王成君摇头。 “频繁更换经纪人对你也不好, ”陈彩道，“现在我的职位稍微高点，公司资源掌握的多一些，但精力也有限。以后我的工作重点应该是给你们拉资源上。当然了，如果有好的我会先给你留着。李芫对你和梦圆不错，能力又稳，跟着她比跟着我强。” 王成君特别听话，虽然心里还是想跟他，但也乖乖点头：“好的，那我就还是跟着她。” 陈彩笑了笑，又道：“你有什么想法，你经纪人不会毫无察觉的。所以最好找时间向她表个态。别因为这个疏远了。” 俩人说话见已经到了公司园区，陈彩刚要拐弯进去，就听自己的手机响。 罗博在那边低声道：“陈哥吗？我是罗博。” 陈彩一看这时间还早，示意王成君先下车，扭头问那边：“怎么了？” “我今天出去买早饭，又看到了，是雷老。”罗博道，“我看他一个人买这个弄那个的麻烦，想去帮忙，他不搭理我。刚刚我才打听出来，他在e区病房……” 陈彩忙记录下具体的地址，对罗博道：“行，我晚点过去看看，你先忙吧。” 罗博道：“我这正陪着孩子排队呢，昨天预约的今天八点，现在过来取了号，结果给排到十点多了……医院太挤了。”说完又忍不住慨叹，“我这一个壮劳力跑来跑去都累得慌，老先生要是一个人住院，那得多遭罪啊。” 陈彩也是担心这个，看了看时间，上午并没有重要安排，干脆调转车头，直奔去了医院。 雷老头虽脾气古怪，陈彩也不敢买些花哨的果篮花束，想着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多半会讨骂，于是从店里买了几样清粥小菜，按照老先生的口味搭配好，这才提着找了过去。 住院部的走廊里也挤满了床，陈彩顺着床位号过去，正好瞅见一银发老先生手里捧着个收音机。 对面床上的病人正抱怨：“你那收音机能不能关关？烦不烦人？！吵死了！” 雷老头岿然不动，闭着眼跟块石头似的坐在病床上。 陈彩敲门进来，把东西给他放一旁，这才喊了他一声。 雷老头猛地睁眼，看是他过来，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 陈彩自己左右看看，没见着凳子，嬉皮笑脸地问：“老先生，这儿有凳子吗？” 雷老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瓮声瓮气道：“没有！能站住就不错了，一会儿医生过来，能给你挤天花板上去。” “……”陈彩便问，“那在你床沿儿上坐会儿行不行？” 老头儿没吱声，一旁有个家属倒是看不下去了，腾了一个凳子过来，递给陈彩。 陈彩忙跟人道谢，这才去拆给雷老头带的餐。 雷老头瞅他：“你不是不在天颐了？” “对啊，”陈彩道，“我跳槽了。” “那你还来看我？” “我就跳槽了，你岁数该比我大还是比我大啊，长幼秩序又乱不了。”陈彩说完，想起来之前的助理，问他，“圆圆最近没去看你？” 雷老头哼了声，“早就不去了，你不干了他就不去了。”他说完瞥了陈彩一眼，刚要再说，忍不住又剧烈咳嗽起来。 陈彩扶了他一会儿，又忙着倒水递纸。等到这阵咳嗽过去，雷老头才重重地叹了口气。 “你去忙吧，”他挥挥手，“我这病有的折腾，在医院里起码有人管，比在家里死了没人知道强。” “那你总不能一个人呆着，有个头疼脑热的没人管。”陈彩问，“要不给你请个保姆，实在不行钟点工也行？” 雷老头摇头，好笑道：“那我还不如去谈个夕阳恋呢。” 俩人正说着话，就见又有人提着一盒礼品进来。陈彩下意识回头去看，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竟然是吕涵。 雷老头反倒是不怎么意外，问了句：“你来了？” 吕涵算是大导演了，周围有人认出来，在一旁偷偷拍照。 陈彩忙把凳子让出去，恭恭敬敬地跟人打了个招呼。吕涵却并不正眼看他，往那一坐，只跟雷老头对着聊天。陈彩虽然想要攀着认识一下，却又觉得此时不太合适，犹豫半晌，自己默默地退了出去。 病房里，吕涵等他走了一会儿，才问雷老头：“刚刚那个就是你说的小孩？” 雷老头点了点。 “有点眼力见，看着挺聪明，”吕涵叹气道，“就是不知道是真礼貌还是城府深。” 雷老头笑他：“有什么区别呢？” “真和假的区别。” “那说明你还年轻，能折腾，”雷老头摇摇头，叹一口气，“我这种半只脚踏进棺材的，对真假已经不执著了。有个人惦记我，那我就高兴，总比没有的强。” 他说完问吕涵：“你不是在拍戏吗，怎么又回来了？” 吕涵闻言摇摇头，却不再细说。 陈彩并不知道这边正在谈论他。他从这边病房离开后直奔去了超声科看罗博，小姑娘还在排队，又跟罗博瞎聊天，说xx公主是坏的，她的妹妹才是好的。都是动画片里的角色，陈彩也听不懂。 他安静地在一旁坐下，陪着这爷俩一块等叫号。 罗博忍不住笑道：“现在不出名也有不出名的好，能在这安安稳稳等叫号。上次我听许焕说，他去医院会有很多人围观，现在都宁愿去小诊所也不去大医院了。” 陈彩“嘁”了一声，说他：“你听他吹牛，他又没什么流量，粉丝也不多。” 罗博道：“那挺奇怪的。他长得很帅。” “人品差，”陈彩道，“粉丝眼又不瞎。” “那也很叫人羡慕了。”罗博摇头笑笑，“我就羡慕他一年里不缺工作，收入也高。” 陈彩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会的，一步步来。” “嗯，我今年挺满足的。”罗博看着他，真诚道，“谢谢你，给我争取来这么大的分红比例。” 小姑娘听不懂大人聊天，但是嘴甜，也跟着她爸爸喊：“谢谢陈叔叔。” 陈彩笑着跟她击掌，又扭头看了罗博一眼，这才注意到一点问题。 “一会儿检查完你得去收拾一下，”陈彩看着他直摇头，“胡子没刮，头发也没剪，这样上红毯肯定不行。晚上我要带你去见电视台的购片人的。” 罗博忙道：“我老婆中午来替我。下午回去就剪。” 陈彩不放心，一直陪他做完检查。把报告拿去给医生一看，竟是虚惊一场。 小姑娘大概是感冒刺激的，等过阵子小疙瘩自己就能痊愈，不用再吃什么药物。如果怕疼，也可以开点止疼药。如此一来罗博算是彻底放松下来，他先赶紧通知罗嫂不用过来替班，又忙活着给小姑娘办出院。 陈彩也跟着松了口气，去替他交钱领药。 俩人正高兴地跑上跑下，就听走廊后面有人喊着“让一下”，一伙儿推着小车疾步经过。过往的人都纷纷向两侧避让，陈彩知道走廊尽头是抢救室，无意中瞥了那小车一眼，顿时就愣了。 吕涵在后面夹着皮包一路紧跟，手里不知道在给谁打电话，一遍没拨通，他边骂边继续拨打。 陈彩倒吸了一口冷气，把东西塞给罗博，叮嘱道：“你先去办出院，回家换衣服！下午的红毯不能错过，我让王成君带你一下。” 罗博连忙点头，问他：“你呢？” 陈彩也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只看着那伙人的背影道：“我去看看，这时候总不能坐视不管。” 他说完拍了拍身上，摸到钱包后心里稍稍安定了一点，不再多想，拔腿就朝前面跑去。 第101章 吕涵没想到陈彩会跟过来, 他看了这人一眼, 又回过头忙着往国外打电话。 那边响了很久才终于接通，吕涵脾气暴躁, 上来先劈头盖脸地骂了两句, 这才说明情况。雷老的儿子显然也十分焦急, 拜托他帮忙照看老父，等提到回程日期, 却又几番犹豫, 直言近日正是金融分析师一级考试的时间。他已经做好规划，这次考过一级, 来年六月份考二级。如果这次错过了, 时间成本至少要增加一年。 说来说去, 大意就是现在时间紧张，自己十分为难，还不能回国探望。 吕涵气得几乎要破口大骂，却又替老友心寒。他二话不说挂了电话, 不等平复, 手机又响, 助理催他：“吕导，咱现在需要出发了。您准备一下，我过去接您。” 吕涵一滞：“我这走不开。雷平突发状况进抢救室了。” “那他的家属朋友应该在吧，您在那也帮不上忙。”助理道，“吕导，今天这一趟咱可不能不去。” 吕涵的下一部是中美合拍片。因其中要有一定比例的中国演员和中国元素, 所以他便牵线搭桥，建议把某市作为取景地，并为那边做一下旅游宣传。这几天美方投资者过来考察，那边的政府也做好了接待准备，就等吕涵一块陪人过去了。 他握着手机，陷入了沉默。 助理又劝，吕涵最后无奈，只得道：“你过来吧。” 另一旁的陈彩也正在打电话，现在医院里护工稀缺，临近过年人更难找，他虽然不知道雷老头的情况，但还是一切往好处想，琢磨着等这边抢救过来了，身边至少得有个人。别的忙帮不上，找个私人看护还是可以的。 朋友那边也不敢给确信，只说先给看看，陈彩跟人道了谢，刚挂掉电话，就见吕涵在一边看着自己。 刚刚陈彩跟这位打招呼的时候才吃了闭门羹，这会儿冷不丁对视上，便只笑了笑。 谁知道后者却朝他走了过来。 吕涵有些为难道：“我这有事，推不开，所以不能守着了。” 陈彩虽然过来帮忙，但面对这种情况也有些蒙，只得问：“雷老师还有其他亲戚吗？现在通知还来得及。” “没了，本家的亲戚都在外地，几十年不联系了。”吕涵叹气，道，“他儿子现在说要考试，这是电话，万一有什么……麻烦你跟那边说一声。” 陈彩愣了下，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只记下了号码。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吕导要忙，他自己又何尝不是着急去参加盛典活动，毕竟罗博还在那边等着他。可是现在眼看着推来推去就只剩了自己，他也说不出离开的话。 陈彩记下号码便在一旁安静等着。吕涵离开后不久，里面终于有人推门出来，问：“雷平的家属在吗？雷平的家属！” 他忙过去答：“在！”又跟人解释，“雷先生只有个儿子在国外，我是他的朋友，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那护士上下打量他一眼，又回去了。过了会儿又出来问他：“他现在急性心梗的可能性较大，药物治疗已经给了，一会儿我们要做个造影打通血管。你可以给他缴费吗？” 陈彩点头：“没问题，多少钱。” “至少先交三万，”护士道，“如果有其他情况的话还要多些，他卡里的钱不多了，你先缴上做手术吧。” 陈彩没犹豫，拿着雷老头的卡跑着去缴费。等到一通跑下来，那边已经进了手术室抢救。刚刚的小护士把他领去手术室外面的等候区。 又过了不知多久，手术终于完成。 医生出来对他道：“手术很成功。以后病人要戒烟，注意控制血压和血糖。现在先去ccu观察一下。” 陈彩松了口气，连连道谢，又问：“大夫，老先生没问题了吧？” 第100节 “还要观察一下，监测心肌酶……目前来看问题不大，运气好的话过两天就能出院了。”医生说完笑笑，看他一眼，“老人运气好，交的朋友也仗义。” 陈彩笑了笑，这才给雷老的儿子去电话报平安。 太平洋的彼岸此时已是深夜，年轻男子在那头闷哭出声，又对陈彩千恩万谢。陈彩分不清他是因为雷老头转危为安喜极而泣，还是庆幸终于不用在考试和回国之间纠结，心里叹了口气，也没什么可说的。 等再给吕涵打电话，那边手机已经关机，陈彩编辑了一条信息发过去，再看时间显然要来不及了，再也待不住，匆忙跑出去，开车直奔活动地点。 盛典的红毯活动五点开始，罗博等在后面，紧张得手心冒汗。 他来之前好好洗了头发，刮了胡子，还擦了点面霜。陈彩借给他的衣服太高级，因此虽然穿着十分熨帖，但他心里很不自在，总是忍不住揪住这，抚平那，怕自己不够得体，让人有穿龙袍不像太子的观感。 等得久了，心里便愈发的紧张，怕自己出丑，也怕周围人的议论和嘘声。 当然红毯对他来说并不算陌生。当年他年轻气盛，风头正猛，参演的电视剧被提名时，他也入围了最佳新人奖。年轻人意气风发，走路，拍照，所有的姿势都是微微仰着下巴。红毯走的不多，但是有分量的他都上过。 他那会儿心高气傲，说什么不会想到那就是自己的巅峰时刻，之后这十几年他越来越落魄，再次走红毯竟然已经到了中年，没有任何作品傍身，还要借着别人的衣服和鞋子来撑场面，希望能结识几位有权之人。 罗博知道这不算丢人，但是这会儿众目睽睽之下，心绪仍是复杂难安。前方主持人念着的名单越来越接近，他手心脑门突突冒汗。 罗博深吸了一口气，正要给自己大气，就觉得肩膀猛然一重。 陈彩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毛衫，外套搭在胳膊上，见他回头，笑着调侃说：“罗先森，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啊。” 罗博愣了愣，看到陈彩的一瞬突然就放松下来，抿嘴笑了笑。 陈彩也笑，又从自己的外套里拿出一帕小方巾，示意他擦擦汗。 罗博忙问：“雷老怎么样了？” 陈彩道：“没事了。做了个手术，很成功。” 他说完往后退了一步，打量罗博。 罗博身材高大，这次稍一修整，五官凸显出来，仍是帅哥一枚，而且因为他阅历多，目光比旁人更要沉静坚毅，因此身上便多了股小年轻没有的男子气概。当然也有不足之处，比如没化妆，一会儿在镁光灯下会吃亏，再者身上少些配饰，手腕空空，不够协调。 陈彩灵机一动，把方巾叠成三角，塞入他西装的左上口袋。 方巾的条纹跟罗博的领带正好搭配，陈彩放置好，低声道：“一会儿你走的稍微快点没有关系，不要紧张，我在后台等你。” 参加活动的明星一百多位，罗博直到轮到自己，才发现刚刚真是白担心了。他跟别人一块走，上去之后主持人也没问话聊天，等他们几人拍过照之后便示意可以离开了，前后过程不过几秒。 罗博反应慢了一拍。这跟他之前参加的红毯形式并不一样，正要扭头看那主持人的示意，冷不丁就被一旁的保安抓了下胳膊。 罗博后知后觉往旁边走了两步，又怕自己会错意，问那保安：“这样就可以了吗？” “你说呢，”保安不耐烦道，“让你们蹭着拍个照就不错了，还没完了啊，没见镜头哪有是拍你的？” 罗博怔了怔，除了一张合照，的确没有摄像机朝他来看。罗博顿觉自取其辱。他匆忙走去一旁，在后台找到了陈彩。 陈彩却正在接电话，见他过来，挥了挥手示意让他等着。 吕涵正在那边问：“……没别的问题是吗？” 陈彩道：“医生说是这样，今晚需要观察一下各项指征，没问题的话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吕涵松了口气：“你打电话的时候我还没开机，上飞机关机习惯了，很抱歉。” 陈彩笑了笑，“没关系。雷老师没事就好，我这边忙完再去一趟。等明天看护来了就放心了。” 朋友才给了他电话，说算他运气好，正好给他联系了一位金牌护工。原本人家这阵子要休息的，朋友跟那护工很熟，这才说动对方再辛苦几天。 吕涵对此也算松了口气，问陈彩：“那看护的薪酬是多少？还有今天住院费，我先给你。” 陈彩推辞不收。 吕涵客气道：“那我们欠了你一个大人情。” 陈彩原本没多想，听他说这话，脑子里灵机一动，虽然知道不妥，但还是立刻问道：“吕导，我正好有个不情之请，希望说出来后您不要见怪。” 吕涵没想到他立刻就提要求，愣了下：“什么事情？” 陈彩道：“您要拍的那部《星陨》不是正在选角吗，我想带艺人过去试镜可以吗？” 吕涵：“……” 他还真没聊到这人挺能打蛇随棍上，才说了欠他人情，这 马上就来要了。 吕涵心里不大高兴，却又觉得自己一个大导演，如果说完就立马不认，也有点太跌份了。 陈彩也猜着那边可能会不高兴，笑着跟人解释：“吕导您见谅一下，我毕竟是个经纪人，手里正好有优秀的演员老师，自然想多给他争取机会。” 吕涵道：“角色其实觉得已经差不多都定了。” 陈彩道：“这不是还没官宣吗。” 吕涵问：“你怎么知道你的人一定能选上？” “能不能选上您说了算，”陈彩道，“现在我得先把人带给您看看。” 他说完顿了顿，问那边：“吕导你明天有时间吗？我们明天可以直接过去。” 吕涵仍是犹豫：“明天我要参加接待会。” “那后天怎么样？马上周末了，政府部门也要休息。” 陈彩说完又磨了两遍，这才终于逼的那边松口，将时间敲定在这周六。 吕涵道：“只试镜，不保证能成。” “好的，”陈彩说，“那既然都辛苦导演一次了，我们就好好准备一下，多试几个角色。” “……随你吧，”吕涵说完有些无奈，忍不住笑着半埋怨半调侃，“就当我还你这次的人情好了……真是的，可真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前情提示： 吕涵是陆渐行一开始要请的大导演，最后没请动。 雷老头是吕导的好友，一位老戏骨，陈彩刚到天颐的时候被上司派去套近乎，想要借这层关系从吕导那要个角色（或者把许焕的角色给搅黄了）（41章）。 第102章 周五一早, 陈彩提着大包小包, 跟罗博去赶飞机。 陆渐行送他们去机场，一路上忍不住念叨, 一会儿嫌他们走的太早, 明天才试镜, 明明今天中午再走也来得及，一会儿又抱怨俩人带了太多东西, 就过去一天而已, 带两大箱子是想干啥。 陈彩并不搭理他，倒是罗博不清楚情况, 在后面认认真真替陈彩解释。 陈彩这忍不住道：“你别管他, 他闲的。” 罗博笑了笑, 虽然陆渐行跟陈彩关系好，但前者毕竟是老总，他还是担心自己给陈彩添麻烦。 虽然目前来看添得也不少了。那天吕导发了一小段试戏的片段过来，外语台词还是陈彩帮他纠正的。 罗博一想到明天就紧张, 又拿出自己打印的小纸条反复看。 陈彩扭头道：“别看了, 就这么点儿能看出什么来。” “还看琢磨了点别的, ”罗博十分较真，“陈哥你看，这句台词跟《大秦帝国》里的一段像不像？” 他把纸条递给陈彩。 陈彩纳闷：“那个不是电视剧吗？” “对，那里面有一幕，是魏王说‘我先吃了秦国这口肥肉再来跟六国分秦好，还是我不吃肥肉, 六国一起分秦好？’。这里你看，是不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陈彩仔细读了两遍，点了点头。 罗博笑了笑：“这样的话，人物理解就不一样了。原来我们的重点是在他的愤怒上，现在再看，重点应该是表现人物的野心。” 陈彩对电视剧没什么印象了，只是很意外罗博的较真程度。一小段试戏的内容他都翻来覆去看了多少遍了。 他怕罗博心里负担大，便安慰道：“你也别太紧张，这种机会争取的人多，试不上太正常了。我们就当去长长见识了，看看大导团队是什么样的。” “我知道。”罗博道，“只是这机会是你拿人情换的，我就怕表现不好，白白浪费了。” 陈彩一笑：“不存在的，人情这东西就是白米饭，你放久了就馊了，不如先吃肚子里踏实。” 陆渐行也插话道：“陈彩说的对，你俩都放松就行，不就是电影吗？这个不合适的话就赶紧回来，公司里项目多的事，回去我给你们安排。” 他一个老总都这么撂话了，罗博顿觉压力减轻不少，高兴地连连点头。 陈彩倒是有些哭笑不得，等到了航站楼，罗博下去先拿行李，他趁机说陆渐行：“你夸什么海口呢，公司哪来这么多电影项目。” 陆渐行啧了一声：“怎么没有了，那么多导演我白养的啊。” “都是小导演……” “大牌的就那么几个，没有几千万的池子养不起，不如自己扶持一下新生导演。” 陈彩笑着瞅他：“看把你能耐的。” “我不能耐能伺候好你吗，昨晚叫那么大声……”陆渐行扭头看了后面一眼，凑过来压低声道，“亲一下。先验收这三天的利息。” 陈彩舔了舔嘴巴，见陆渐行闭眼，飞快地在他大腿根那照着某处弹了一下，哈哈笑着逃下车了。 陆渐行：“……”他嘶了一声，伸手恶狠狠地点着陈彩。无奈航站楼这不准停车，后面立刻有机场人员催他离开。 等他的车子开出去了，罗博才疑惑地问陈彩：“怎么了？刚刚陆总怎么瞪眼了？” “我说他吹牛，他生气了。”陈彩随口道，“就咱公司的小导演，照着出名还远着呢。” 他这话倒也不假，公司的新导演的确不少，然而现在不少项目都是筹划阶段。陈彩之前了解了一点，看着哪部作品都不像是能大爆的。然而公司的人似乎都不着急，还有人说陆总说过，文艺工作是要养出来的，好作品要慢慢来，文火慢炖才出功夫。 陈彩虽然不插手公司的事情，却忍不住替陆渐行这财务担忧，因为这人不光养导演，还挖掘了不少美术师和剪辑师。上次俩人去看电影，陆渐行看到一个贴片广告感觉不错，立刻就找人联系剪辑师，最后把那个还没毕业的学生给签了进来，后来又隔了几天，签进了把这人的小跟班也拉了进去。 小剪辑师才进公司就挑大梁，被他安排去了陈导的剧组。然而让陈彩更惊讶的是，陈导竟然对此没有意见。 要不是对陆渐行太了解，他都要以为陆渐行是开始迷恋男学生，给这人开后门了。 当然他不多想不代表别人也这样，王成君就很警惕，原本一糙汉直男，结果现在成了八卦小能手，简直就是正宫娘娘跟前的大内总管。 大内总管这天没能送行，提前给陈彩发了祝福短信，又说自己算了一卦，罗博师兄这次一定能上个大角色。 陈彩原本没往心里去，他跟罗博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俩人顾不上吃饭，直奔了吕导的酒店。谁想到双方人马一见面，吕导就盯着罗博一个劲儿的看。 陈彩准备了厚厚几张的资料和介绍用来推销罗博，哪想到压根儿都没来得及拿出来。 吕涵径直问：“你对戏里的这个角色，男二，感兴趣吗？” 罗博愣了一下，被吓傻了。 第101节 吕涵把人物小传递给了他，坦诚道：“你的形象和气质跟这个更相符，当然也有不太合适的地方——你的年纪大了点。” 陈彩他们没有剧本，只得直接问：“这个人物设定的是多大？” “二十多岁，”吕涵道：“这个角色……我本来在许焕和周铭之间犹豫。他俩的身高和年龄都相符，演技也可以，只是还是感觉差点意思。主要是后半段的转变，他们的表现还不够厚重。” 他说完又看罗博，有些纠结：“罗博正相反，你现在的气质很贴合后半段，但现在你的整个状态、眼睛、皮肤、神态……又过于老成，完全没有年轻感。这样，你先好好休息几天，让自己调整到最好的状态再试戏，怎么样？” 罗博愣住，以为他是在委婉拒绝自己。 陈彩也有些犯嘀咕，不过立刻痛快答应道：“没问题。” 俩人回房一合计，怎么看吕涵都不像是在耍人，最后干脆豁出去先续住了十来天。 陈彩又问人联系要营养师和私教的电话，并让公司给派了两个助理过来。从此罗博每天都有了新的训练计划和定制食谱，发型也有专人打理，还有美容师天天给他做按摩，提拉皮肤。陈彩要在一旁守着，没事干也跟着搞搞锻炼吃点营养餐，晚上美容面膜一样不少。 罗博变化慢，他倒是眼见着的越来越舒展帅气。这边俩人日子很滋润，心里又着急。同样着急的还有在家掰着指头算日子的陆渐行。 原本陈彩去之前说好三天就回的，陆渐行也定好了计划，等他回来俩人就去剧组探班，正好俩人换个城市浪漫一下。谁知道陈彩这一下在外住起来没完了，眼见着圣诞过去了，元旦也过去了，腊八节也来了…… 陈妈妈开始在家骂人了。 陆渐行这天被叫去喝腊八粥，丈母娘才搬了新家，东西还没归置好，他一进家门就开始挽袖子干活。 陈妈妈赶紧给拉住，先是把他夸了一顿，又开始埋怨陈彩：“这什么孩子，越来越不着调了，以前说话还算数，现在倒好，说话还不如放屁，放屁还能听个响儿。” 陈爸爸忙拽他：“文明用语，文明用语。你还是老师呢！” 陈妈妈一瞪眼：“我哪儿句不文明了？这孩子就是被你惯的。一点儿都不记挂家里。” 陈爸爸赶紧缩脖子躲开。 陆渐行虽然心里疯狂赞同，但这会儿还是替陈彩说了两句话：“陈彩就是工作太忙了，他又认真，别人都肯糊弄，他是一定要认认真真做完。” “就这点不好，”陈妈妈佯装生气道，“太像我了，我年轻的时候就吃这亏。” 陆渐行：“……” 他忍不住想笑。 陈妈妈已经笑了，去厨房转了转，回头问他：“小陆吃不吃饺子？” 陆渐行忙点头：“都行，我来帮忙吧？”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陈妈妈一挥手，“你们爷俩儿去钓鱼吧。晚上咱整个六菜一汤，喝腊八粥就腊八蒜。好好过腊八节，不管陈彩那个小王八蛋了。” 她显然生气陈彩总放鸽子，陈爸爸啧啧两声，也不敢惹她，忙拿着新家伙招呼陆渐行出门。 鱼塘就在家门斜对面，爷俩刚找好位置支上鱼竿，陈爸爸就开始吐槽：“你妈看着嘚啵嘚的嫌弃陈彩，等陈彩一回来，没她惯得厉害的。” 陆渐行还真没看出来，一脸好奇地看向陈爸爸：“真的？看着妈挺严肃啊！” “都是装的，陈彩小时候调皮，才四岁就拿了家里的钱出去买玩具，我一个月的工资他一口气全给我买了玩具回来。” “……那得挨揍吧？” “我倒是想揍一顿呢，结果你妈说什么，孩子早点认识钱好，说明我们彩彩聪明，有理财的头脑。你看玩具还知道一样买一个，不买重复的呢。” 陆渐行：“……” 陈爸爸学完老婆说话，又啧一声，问陆渐行：“你知道陈彩的这个名，是哪个彩吗？” 陆渐行更茫然：“不知道。” “福彩的彩。”陈爸爸道，“取名的时候我本来请了高人来，按照生辰八字和五行给推了一下，几个备用名个个都很有寓意。结果你妈不愿意，说福利彩票多好，以后不缺钱。一开始呢，取名叫陈福彩，后来叫了两天，她也觉得太土了，功利性太强，这才改成陈彩。还说这样等于把‘福’都留下了，以后这孩子就是个福娃，工作了是员福将。” “……那倒是真的，”陆渐行认真道，”我都觉得陈彩的福气特别好。” “是吧，摊上咱这一家人，个个都让着他。”陈爸爸说完一顿，这才看向他，慢慢道，“当然你也别太惯着了。以后他要是再出差，你就来家里吃饭，你妈专门给收拾了一间卧室，里面带个小隔间，你要是想办个公也不耽误。虽然家里不像你平时住的那么豪华，但起码到家就能吃饭，不用冷锅冷灶的。有什么事了，也能跟我们聊聊，别一个人闷着。” 陆渐行怔了怔，眼眶微热：“好的，爸，以后没事我就常来。” 陈爸爸又笑：“那就行。其实你俩不管多大，在我跟你妈眼里都是个孩子，所以千万别觉得不好意思，咱一家人也不分亲疏远近……哦对了，我先把家里钥匙给你。” 他说完从自己兜里拿出两串新的，一个挂了米老鼠的挂件，另一个挂的是唐老鸭。 老人家不懂，还以为米老鼠和唐老鸭是一对。陆渐行心里明白，接过来捏着翻来覆去的看，更是止不住的喜欢。 陈爸爸还要张嘴说什么，就听手机嗡嗡响，陈妈妈在那边说他：“老陈，去小区门口给我接个快递。” 陈爸爸哎了一声，小声抱怨：“又接快递？我这鱼才开始钓呢。” 陆渐行知道他不愿挪窝，忙主动道：“我去接好了，快递在哪儿？” 陈妈妈道：“小区东门。你直接去就行。” 陆渐行没多想，把两串钥匙揣兜里，一路跑着去了小区门口。可是东门那里既没有快递柜，也没见有快递人员。他左右看了好几圈，只得疑惑地去找门卫。 那门卫正在报纸后面躲懒，陆渐行敲了敲窗户，问：“同志你好，请问这里有快递吗？” 他问完焦急地朝里看，就见里面那人慢吞吞地把报纸挪开，斜着眼瞅他：“同志同志的，喊谁呢！” 陆渐行：“？！” 陈彩？？这个熊玩意儿！ 陈彩板着脸从门卫亭里走出来，又背着手绕着陆渐行走了一圈：“这位业主，长挺帅啊！” 陆渐行瞥他：“哪有你帅？外面好玩是吧，一个月都不回家？还记得自己姓什么吗？” 陈彩看他气鼓鼓那样，没憋住，在一边笑了起来。 陆渐行没好气地朝他招手：“陈福彩，过来！” “！！！”陈彩眼睛瞪老大，不过还是老实贴了过去。 俩人在小区里不好太明目张胆的搂搂抱抱，只得并肩走着回家，再趁人不注意偶尔勾一下手。 走出几步，陆渐行才问：“你家胡萝卜呢？” “啧，人家叫红萝卜，”陈彩撞他一下，嘚瑟道，“红萝卜被带去集训了，吕涵不让我跟着。” “你还想跟着？？”陆渐行大惊，又怒道，“他又不是没有助理，你要真跟着他去剧组那就……”他说到这冷不丁卡了一下。 光生气了，还没想好词儿。 陈彩瞧着他：“那就怎样啊？” 陆渐行看他一眼，揽住他的腰使劲箍住，恨恨道：“那就离婚。” 陈彩嘁了一声，“糊弄鬼呢，还没结呢！” “那就先结，结了再离……”陆渐行说完又觉得不吉利，自己小声补充，“离了再结回去……” 第103章 腊八节刚过, 《星陨》选人的消息便传了出去。 虽然现在合拍片不算稀奇, 甚至多数票房扑街，但由于《星陨》这次由美方主控, 原作是国外经典ip, 故事精彩, 架构宏大，制作团队也都是顶级配置。因此消息一出, 仍是引发了一波关注。 又过了两天, 中国的这边选角没什么新进展，倒是外网冷不丁先官宣了男一号——现在如日中天的好莱坞一线巨星杰恩。 杰恩本人很有才华, 出道后演的第二部 影片便拿到了奥斯卡提名, 然而不知是运气太差还是年纪太小, 之后几次提名他都是陪跑。于是这位心灰意冷，干脆转战商业片，谁想才一转型票房就大爆，几部系列片在国内票房突破百亿, 其中两部拿到了全球票房前10。最新的一部还刷新了北美的开画纪录。因此这位哪怕在中国, 都算是最有国民度和票房号召力的欧美演员之一。 原本这合拍片的资源已经足够让人眼馋, 这下加上他的加盟，《星陨》立刻成了惊天好饼。 这下不光演员粉炸了，原本就找门路的各家公司也更积极起来，不到一周，网上各路信息开始乱飞，有人说《星陨》已经接触了现在最当红的小生周某, 也有媒体报道吕导及美方公司极力劝说另一男星，希望对方能够加盟，还有人爆料说角色已经被许焕定下，这位年轻的影帝虽然曝光度不高，但演技炸裂，并已经跟吕导有过私下接触。 各家粉丝也开始自荐，纷纷展望画饼。当然这里面传的最像样的还是许焕，又有不少人开始表示以前误会了这位帅哥影帝了，原本以为他本人无趣不够好，现在看大概是低调，如果他能吃下这个饼，自己立刻转粉，包场支持。 陈彩对于外界传闻丝毫不关注，他先帮罗博办好了签证，又陪陆渐行去了陈导的剧组探班。 抵达剧组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南方的天气格外湿冷，陆渐行那边叫了导演等人去开会，陈彩无聊，便自己出来走了走。才到走廊尽头，就听这边有人道：“那个《星陨》算是个超级大饼了吧，也不知道谁能吃进去。” 陈彩循声朝旁边看，是两个年轻男演员，正在酒店外面的露台上抽烟。 另一人摇摇头，对同伴分析道：“看看国内参与投资的是谁呗，肯定是都塞自己人，左右不过是那几个有背景的。”说完一顿，又酸溜溜道，“好饼不好饼再说吧，合拍片没几个不烂的。指不定票房就扑街了。” 先前那人却叹气：“扑街有什么？这个资源这么好，就是能演个配角，不用上映就可以开口吃红利了。再说有杰恩扛票房怎么可能扑街，再怎么也比咱这个强，咱这种文艺片才是扑街相呢。” 同伴笑道：“扑街就扑街，反正片酬给到，别欠钱就行。票房不是咱操心的事儿。” 俩人说完，灭了烟头往里走，等拐过转角，就见一年轻人在那站着，模样悠闲，像是来旅游的客人。 等到晚上剧组在酒店聚餐，监制等人拥着投资商进来，这俩人扭头再看，这才吓了一跳。 那个年轻人跟投资方的老总站在一块，俩人时不时耳语几句，看着关系很不一般。 他们想的自己说的“票房扑街”那几句，心里忐忑，怕得罪人，因此便找别人打听：“那年轻人是谁啊？” 还真有消息灵通的，回复他们：“以前天颐的经纪人，姓陈。” 旁人羡慕：“那人跟老总关系这么好，手底下带的人绝对是资源咖吧？” “那到没有，”知情人摇了摇头，“这经纪人是挺厉害，但是现在手底下好像就是罗博了，就是以前演弯刀大侠的那位。上次他们去跑组我还碰上了，给人做配都没人要。”说完又小声道，“所以有时候经纪人厉害不行，也得看这手下人有没有出息，有些人吧，他就是缺大运，命里带糊。” 罗博出名是十几年前，也是在全国刷过脸的，这些年沦落到这种境地，其他人不免唏嘘。 投资方老总跟那经纪人在剧组待了一天便匆匆离开，大家也不再关注这事。 又过几天剧组杀青，大队人马吃过杀青宴，各自解散回到自己的地方。 转眼小年夜凌晨，《星陨》剧组冷不丁在推上凌晨发布了一条信息，正式宣布由中国籍演员罗博出演《星陨》里男二一角，同时祝罗博这天生日快乐。 这条信息一发，网络上顿时炸翻了天。外网上各媒体和账号纷纷祝贺，有人立刻搬运回微博，却又对原推上的boyd luo这个词感到茫然，不知道怎么翻译，毕竟之前大家猜测的都是年轻影帝，当红小生，一线男星……演员里姓罗又演电影的了，找来找去只有东视传媒的一位，叫罗布。 这位算是准二线，然而生日却对不上。有人谨慎观望，也有人立刻恭喜起了罗布先生。 第二天早上八点，《星陨》的官微正式开通，第一条便发了几位主演的定妆照，并艾特了罗博。 陈彩用罗博的微博账号转发。 所有关注这事的明星和粉丝都懵了……吃瓜群众吓得把瓜掉到了地上，有全程跟踪这事的开始积极深扒罗博的背景和入选原因，然而这几年实在没怎么有这位的消息，除了之前跟许焕一块进组拍电视之外，其余的传言都是跟他早年得罪过电视圈的某位韩姓大导和编剧有关。 大家近处没瓜，就往远了挖。罗博当年得罪韩导的时候知情人不少，还有人在网上爆过料，只不过时间久远，记得的人很少。这次有人顺藤摸瓜把旧时恩怨扯了出来，又干脆捋了一下，盘点了韩导那些年以“权”谋私潜过的少男，以及因拒绝他被封杀的几位男星。 吃瓜群众跑的有点远，业内和粉圈却在羡慕嫉妒恨，罗博这次等于一口气来了个三级跳，有这个惊天大饼在，他不仅可以跟着男主杰恩全球刷脸，还能在宣传期上各大杂志，参加盛大的首映礼，哪怕到上映票房和口碑不理想，也不耽误他这两年的势头。 倘若杰恩票房号召力高，这次美国制作公司又能维持以往的水准……那罗博的前途更是不可限量…… 明明是一个电视剧都退货的十八线，谁也想不明白，这人是怎么一口气突破了各圈层的壁垒限制。再看经纪人这么年轻，公司也不出名……这简直就是现实魔幻片。 陈彩也觉得这事儿挺魔幻，倒是陆渐行对此不觉意外，笑着跟他讲：“吕涵就这样，脾气怪，很自我，才不在乎别人怎么想。你这次是真撞上了，能让他服气。” 第102节 陈彩疑惑地问他：“你不是跟他不对付吗，怎么这会儿还夸起来了？” “就是因为他脾气怪才不对付的，”陆渐行道，“在别人那投资商都是金主爸爸，在他这投资商得喊他爸爸，我砸了钱还得听他说损话，我是受不了，所以就杠起来了。” 陈彩：“……” “当然了，”陆渐行一搭手，自恋道，“肯定也有嫉妒的成分，毕竟我长得太帅。” 陈彩：“……” 长太帅的陆总最近拜访者有点多，有的是来家里，还有一部分约在了公司。 春节前还是零星几个，等到节后人员越来越多，来往也愈发频繁。 陈彩看着这些人都十分面生，也不清楚都是做什么的。倒是天颐的好消息不断传来，先是天颐正在收购国内顶级的特效公司魔数科技，又传闻其他基金纷纷抛出了橄榄枝，其中华文基金甚至给出了45亿的估值，想要并购。 只不过有扬元投资的排他协议在，这些橄榄枝都被挡在了门外。 陈彩听人说陆渐远似乎有些后悔，却又无法，只得先认着，不过再怎么样，天颐这次也算在他手里进了两步，因此据说陆渐远最近十分得意。 有一次陈彩有次跟人吃饭，正好就跟这位来了个偶遇。当时后者身边围绕数位美女帅哥，合作方正满口奉承话地送他出来。陆渐远浑身说不出的舒畅，他肆意大笑，临走的时候在一位美女腰上搂了一把，那人便立刻跟上，俩人上了一辆进口的新款跑车，扬长而去。 不过这事他没太在意。罗博那边官宣之后，不断地有商家代言来找，陈彩既要筛选合作，还要协调时间，因此自己也忙得不轻。别说陆渐远，就是陆渐行这边隔三差五登门拜访的人物，他都无心过问。 直到有天下午，他跟人约好见面，才出门，便在楼下遇到了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士。 那男士穿着一身灰色西装，打着领带，佩戴方巾，衣着正式且古板。陈彩觉得眼熟，再一回想，倒是在脑子里搜罗了出来——去年他办离职手续的时候，似乎见到的就是这位。彼时这位跟陆渐行一同出现，前同事介绍说这位是扬元投资的某种重要人物，似乎姓关。 他心中存疑，目光跟那人对上，只得略一点头。 关某也微微颔首示意，一直等陈彩离开，他这边才上了楼。 寒冬已过，陆渐行推开窗户透气，立刻被微润的春风扑了一脸。 关某在后面说：“陆总，刚刚我在楼下遇到陈先生了。他好像很吃惊。” 陆渐行道：“我还没跟陈彩说，等事情定下来再告诉也不迟。你那边怎么样了？” 关某笑笑：“由于之前在尽职调查中发现天颐的管理存在漏洞，高管也有不少人挪用公款，所以我们推荐了新的管理团队。现在新老交接融合的很好。” 陆渐行点了点头，问：“你上午说有急事？” “是的，”关某一顿，道：“我才得到的消息，《香医传》的主演于梦涉嫌吸毒，今天上午刚被带走了。估计很快就会有消息爆出来。” 陆渐行也没想到，诧异地回头看他。 《香医传》是天颐投拍的大女主戏，原本女一是方莹的，但当时方莹赶通告捞钱，又嫌弃是古装剧，所以没接。倒是于梦托人找了陆渐远，一来二去便让她上了。这位于梦风评不太好，陆渐远当时支持她，一度引得外界各种猜测，还传了一段时间的绯闻。 “现在直接的影响是这部剧恐怕播不了了，天颐在上面投资不少，怕是要栽一头。”关某道，“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件事由于陆渐远责任较大，所以……我们近日准备提议更换ceo。” 陆渐行问：“现在？王董那边有把握吗？” “在接触，”关某道，“王董不满陆渐远，但是对我们同样不信任。现在能不能争取到他，要看陆渐远的做法。” 陆渐行点了点头，提示道：“王董爱吃粤菜，东来路上有一家不错。没事多去那边走走。” 关某会意，之后几次让手下人约见王董，便都定在了那家粤菜馆，别的没什么，倒是十次有八九次都会遇上陆渐远。 王董为这巧合忍不住皱眉怀疑。 请客的人也皱眉，却道：“王董，这家菜虽然好，但咱下次……还是换个地儿吧！” 王董看向他：“怎么了？” “这不是陆总常来吗……”那人笑笑，面露尴尬，“咱不跟人抢，免得您在公司不好做。” 王董面子上过不去，面色一沉，顿时道：“怎么他来得，我就来不得？以后就在这吃！” 请客的人笑笑，之后却仍旧换了地方约请。王董先前还有疑虑，这下反倒是再不怀疑，再看陆渐远最近气焰嚣张，心里更是不舒服。 另一边的陆渐远最近的确意气风发的很，但扬元投资提出要更换ceo一事后，他还是觉出了一点不妙。毕竟王董跟自己向来不对付，他最近频繁看到扬元投资的跟人姓王的凑在一块，难保那边不会勾连到一块。 不过转念一想，天颐的董事会席位设置的不太合理，一般来说席位数都是奇数，但他当时搞了个四位。这里面大哥肯定是站自己这边的，如此一来，再坏的情况也是二对二的局面僵持。虽然尴尬，但总比失权强。 这么一琢磨，陆渐远心里又踏实一些，毕竟还是打仗亲兄弟。他心里有了底，再看王董便愈发不顺眼。那边有几个项目申请批款，陆渐远暗恨这人吃里扒外，便全数给压在了一旁，并不给审批。 清明节前一天，天颐再次召开董事会，等走完几项流程，扬元投资的代表仍是不死心的提出了更换ceo的建议。 陆渐远冷冷一笑，并不做声。 王董果然开始率先表态：“我也认为，陆渐远在任职期间未能履行好自己的职责，而且公私不分，将太多的个人恩怨带入公司。当然罢免他是一回事，选举新ceo是另一回事。” 陆渐远斜睨他一眼，反驳道：“我自认工作认真，并没有重大失误。反倒是有些人吃里扒外，背地里做些小动作。” 王董岁数比他大两轮，当即气得面红耳赤。 陆渐远又转头，对扬元的人道：“这次的《香医传》的确受影响比较大，如果责任问责到我身上，我也认了。但同时诸位需要明白，就在前几天，我已经谈下了魔数科技的收购案，只要这项收购完成，那天颐将拥有魔数科技的所有核心资产和技术，包括电影广告的视觉特效和虚拟合成技术等。” 他说到这有些自得，看着其他人道：“将功补过，单这一项，那也够了吧。” 王董却反驳：“魔数科技财务状况堪忧，现在制作公司都提出需要缴纳保证金再谈项目，如果这一步走不好，那它的亏损会直接影响到我们上市。这是将功补过还是走了一步昏招，谁也不知道。” 陆渐远顿时发怒：“当初让你进入董事会才是最大的昏招！” 双方争执了几句，各不相让。 扬元投资的代表干脆道：“那这样我们直接进入投票环节。” “还投票？”陆渐远转头看去，冷笑道，“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二比二，与其这会儿白费功夫，不如你们回去好好琢磨一下，下次用什么借口。” 扬元的代表充耳不闻，道：“我们还是按照议程进行吧。”他说完举手，表态：“我们扬元投资支持郑旭东出任天颐传媒的ceo。” 王董刚要举手，忽然又想起什么，放了下来，看了看扬元的代表。 会议室里陷入短暂的沉默，过了一会儿，就听他道：“我……弃权。” 扬元的代表微微一怔。 陆渐远立刻哈哈哈大笑，看向王董：“算你还没有老糊涂！”他说完又看向扬元的代表，点了点桌子道，“天颐跟扬元合作是一码事，但想要让公司改名换姓，抱歉，不可能。” 扬元的代表静静地看着他。 陆渐远还要再说，就听后面有人缓缓开口，道：“我也支持郑旭东出任天颐传媒的ceo。” 这话一出，像是一声炸雷平地而起，陆渐远脑子里嗡的一声，眼前倏然黑了一瞬。 他反应了好一会儿，才难以置信的回头去看。王董的震惊不比他小，也满脸诧异地盯向陆渐行。 陆渐行在会议桌的另一头，自打进入会议室后他就没出过声。 兄弟俩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今天从开会到现在，俩人的目光才头一次对上。 陆渐远张了张嘴，才要说话，就听扬元的代表笑道：“那这样，两票赞同，一票反对，一票弃权。选举结果已经出来了，我们恭喜郑旭东出任天颐传媒的ceo。” 第104章 天颐传媒要更换ceo的消息很快传了出来, 公司里所有人都极为震惊, 先是猜测是王董作梗，后来才知道竟然是因为陆渐行。 有人看热闹不嫌大, 说陆渐行不是钮钴禄渐行了, 那个战斗力太弱, 现在是基督山渐行。才一下午的功夫，基督山渐行的外号就在公司内外传开, 只不过这次大家没能好好吃瓜, 因为很快，他们就知道这一场热闹里自己也受到了波及。 上面迅速出台文件, 拟对公司进行人事调整, 原来的几大部门合的合砍的砍, 公司内部人人自危，更有陆姓的中层和高管集体抗议，声明董事会违规操作，陆渐远作为ceo任期未满, 董事会无权更换, 要求召开股东大会。 融资上市的好消息出来前后还不到半年, 所有人才刚刚踩上云巅做起美梦，正对扬元投资感恩戴德，现在突然见那边扯下面具露出獠牙，顿时又惊又怕，陆姓的管理揭竿闹事，其余人竟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怎么反应, 一来二去，还是观望者更多。 陈彩原本在外面跟人见面谈合作，看到手机消息后也吃了一惊。他给陆渐行打电话，那边倒是痛快承认了。 陈彩气道：“你疯了！你掺和他们干嘛？那家人个个视财如命不择手段的，你好不容易脱离出来……”他心里着急，说到这卡顿了一下，又瞎琢磨：“是不是公司缺钱了？要是用钱的话你别急，这边几个艺人的代言和片酬一接，我就能给你赚回来！” 陆渐行安慰道：“不是，跟瓦纳没有关系。” “那你还蹚这浑水？” “现在还不是完全置身事外的时候，”陆渐行说完诧异，问他，“我以为你会问我要解释……” 这件事牵扯太多，他一直没主动跟陈彩提起，这会儿也担心后者误会。 谁知道陈彩叹息道：“你上次说要挖疮治病的时候我就猜到了一点，虽然不完全符合……但我没料到你会亲自出面，为什么不假手他人呢？” 他说完打住，也知道现在局面已成，自己多说无益了。 外面有人敲门，陆渐行微微侧身，朝后面看。陈彩也听到动静，压低声道：“你先忙，但是有一点……” 陆渐行问：“什么？” “注意安全。”陈彩道，“我担心你。” 陆渐行微微动容，又忙收住，只“嗯”了一声。 那边立刻挂了电话，陆渐行收起手机，转过身，看着被人带进来的陆渐远。 他在天颐已经没有了办公室，现在是暂时借用别人的。陆老弟进来，那人恭敬起身，对陆渐行道：“陆总，我先出去开会了。” 陆渐行点点头。 陆老弟忍着怒气，一直死死盯着那人，直到后者出去带上门，他才连连冷笑数声。 陆渐行没作声，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静静地打量他。 “这位职业经理人，也是你的人吧？”陆老弟贴着门口站着，远远地看过来，“我以为你是因为跟家里人不和才辞职，还苦心挽留你，你，你……”他说到这突然哽住，又暗恨自己没出息，深吸一口气，撇开脸，“你厉害，你，你下得一盘好棋！” 陆渐行摇头：“渐远……” “别喊我！”陆渐远狠狠盯过来，“我有姓！” “那行，”陆渐行点了点头：“你能不能坐下说话。” 陆老弟不动，仍然紧紧贴在门边。 陆渐行忽然笑道：“也难怪会出现今天的局面，不过开了个会，你就怕成这样，离那么远是打算随时逃走？还是怕坐下之后没有气势？” 陆老弟原本十分难过，听这话火气蹭蹭上来，心想自己输人不输阵，还真连坐下谈话都怕他不成？ 他脑子里转过弯，过去拉开椅子坐下，再一想陆渐行才是那个背叛者，于是抬起下巴，对这位大哥怒目而视。 陆渐行也开门见山，看着他道：“你既然都来了，有什么问题尽管问。” 陆老弟冷笑：“都到这时候了，你玩的好一把釜底抽薪，自然是不怕我问什么了。”他绷着脸，语气仍是不稳，一字一句道：“陆渐行，我从来没有对不起你过，你回来公司，他们都不服你，我服！家里人都不接受你，我接受！你扪心自问，这几年我可曾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 陆渐行摇了摇头：“没有。” “那你呢！” “我也没有，”陆渐行靠在椅子上，看着他，“除了今天这事之外，其他的事情我无一不是顺从你，帮助你，你待我真心实意，我对你也不薄。” 第103节 “呵！”陆老弟被他堵住，一时找不出话来反驳，只恨恨道，“你是巧舌如簧！怪不得能把所有人玩得团团转。” 他一时恨急，情绪仍难平复。 陆渐行却若有所思道：“其实你也不是完全没有翻盘的机会。” 陆老弟转过脸，警惕地看着他。 陆渐行道：“虽然公司章程漏洞多，但是你也可以像二叔他们要求的那样，提议召开股东会，推翻这次选举。” “然后呢？” “扬元投资现在掌握的股份，加上我的那部分，显然还不到二分之一。”陆渐行道，“到时候你如果能联合所有小股东，那就还有翻盘的希望。” 陆老弟的确有这个打算，只是没想到陆渐行会这么说，他不知道这人要干嘛，只能等着下文。 陆渐行接着道：“不过你今天应该注意到了，王董之所以弃权，是不想让别人上位而已，他对于罢免你这事可是双手赞同的。所以到时候我们可以分步进行，先投票罢免你，这一点毫无难度。对你而言，下台是必然结果。” “你……”陆老弟反应过来，又惊又惧，“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就是为了把我踢出去？” 陆渐行摇头：“我要踢的不是你，是所有不适合在公司任职的人，包括二叔和陆可萌他们。” “不可能！公司姓陆！谁也别想给他改名换姓！”陆老弟说完一顿，恨恨道，“大不了大家鱼死网破！你们也别想上市了，我宁愿公司折在我手里，也不可能拱手让别人夺了去。” 他说到这突然抓到了重点，冷笑道：“不管你跟扬元投资是什么关系，这次的十几个亿是拿出来玩的吗？我看不是吧？天颐真要完蛋了，你们也别想获利。” “如果融资款已经支付，你这么想还有点道理，”陆渐行道，“现在钱付多少了？” 陆老弟一惊，心脏怦怦直跳：“协议已经签了，你们还想赖掉？？？” “投资人有成千上万种中止投资的理由，你是学术派，应该清楚这其中门道。更何况天颐本身问题就多，随便哪一样借口都可以。”陆渐行看着他，“所以你现在可以先考虑下怎么办。” 陆老弟不受威胁，道：“……股东会是一定要开的，就当我通知你了。这次的罢免程序有问题。”他说完想起关键点，冷眼看过去，“你想要联合大小王总，他们可不一定会同意。” “如果我们会答应新ceo的人选由他们举荐呢？”陆渐行摊手，“到时候董事会格局仍是会变，只不过变成王姓彻底掌权。他们为此努力了几年，现在肉放嘴边，岂能不咬？” 陆老弟：“……” 陆渐行又笑：“当然这样一来倒也省心，王董上位之后，不用我管，他自动就会清理所有陆家的人，而且比我更快，也更狠。” 陆老弟倒吸了一口冷气，靠回了自己的椅子上。 陆渐行等他沉默了一会儿，才随手拿出三支笔过来，放在桌子上：“现在公司的局面也是三派鼎立。今天叫你来，我就是先问个底。” 他说完一顿，抬头看过去，“你是要跟我联合？还是想看着我跟大小王联合？如果是前者，那我可以告诉你，我只清除所有尸位素餐的管理者，不分什么姓氏。如果工作没问题，照常重用。公司要健康发展，这些毒瘤必须清除。如果是后者，那王董的意图你应该比我清楚，他会把所有陆家的亲戚赶出公司，包括你。别忘了，天颐在创立之初本来姓王。” 陆老弟盯着桌面：“不怕死的问一句，如果我跟姓王的联合呢？” “那扬元投资会停止支付融资款。天颐才聘请了贾导，又参与了魔数科技的收购案，按照预估来看，资金链已经十分紧张。不出三个月，天颐的各处项目就会被迫停止……你想要鱼死网破，但其他的小股东呢？按照二叔他们的尿性，你觉得他们会跟你共进退？”陆渐行道：“当然如果真的共进退的话也没关系。公司高层变动，管理问题频出，项目被迫中止……今年的对赌天颐肯定完不成。到时候如果拿不出钱来回购战投股份，你觉得天颐会怎么样？” 陆老弟听得心惊肉跳，半晌没有回神。 陆渐行双手交握，看着他：“渐远，你知道问题最终出在哪儿吗？” 陆老弟缓缓抬眼。 “扬元投资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为了上市获利。”陆渐行道，“你估错了它的目的。无论是董事会规定还是排他期协议，优先权设置……所有的条款中都暗含威胁，让我失望的是，你一条都没有看出来。” 陆老弟沉默下去，他直愣愣地盯着说，过了很久，才缓缓低头：“我……我认，我以为我终于可以做到了……父亲他……” 他突然哽咽，过了会儿才道：“我以为这个清明节，我也算有脸去见他了。他给我铺路这么久，一直到死都等着我做出点成绩……” “可惜你对不起他的期望。” 陆老弟猛然抬头，悲愤地吼道：“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 “你说呢？是谁在灵堂上嚎啕大哭说自己对不起他！是谁痛恨一帮子亲戚见利忘义？你父亲怎么死的你不知道？！”陆渐行冷笑一声，盯着他道，“原本我今天可以不出面，事情发酵越久扬元的胜算越大。可是我实在看不下去，也不相信你到现在都执迷不悟！” 他说完停住，一字一顿道：“你别以为自己对亲戚的忍让是善良，不分对错地全数包容，那只能是愚蠢！明天清明扫墓，你大可以跟你父亲说一声，你跟气死他的人握手言和了！” 陆老弟恼羞成怒，腾的一下站起来，伸手猛地抓住的了陆渐行的领带，抬手就是一拳。 陆渐行挨了一拳也不闪躲，按住陆老弟的手腕一推一拉，一个背摔把把他给狠狠砸在了地上。办公室里的文件电脑被扫落一地，陆老弟又起身，跟他缠斗到一块。俩人都练过拳脚功夫，这会儿却单使蛮力挥拳摔跤。 外面的人听到里面乒乒乓乓乱砸一通，个个大惊失色，想要推门进来看看情况，那门却被人从里挡住了。 十分钟后，陆渐行跟陆渐远各自狼狈分开，气喘吁吁地盯着彼此。 秘书跟保安在外面着急敲门，陆渐行整了下衣服，伸手捋了几下头发，这才对外面的人喊道：“没事，都散了吧。” 他说完又觉后牙槽疼，“嘶”了一声，没好气道：“草！下手真狠。” 陆老弟“呸”了一声吐了口唾沫，扭头瞧见里面有血丝，顿时大怒：“你更狠！” 陆渐行看了眼，揉了揉自己腮帮子，又过去看陆老弟的。 陆老弟赌气扭头，被他捏着脸又转了回来，皱眉道：“我看看……厉不厉害，坏了，牙掉了？” 陆老弟愣了愣，顿时急眼，扭头就要找手机看看。 陆渐行放开他，一脸遗憾：“门牙掉了，快找找，一会儿丢了去……” 陆老弟：“……” 他小时候去陆渐行养父那边玩的时候正好换牙，有天门牙掉了，陆渐行不知道听谁说上牙要仍水沟里，愣是带着他走了很远去找水沟。 他原本生气，再一想俩人以前的感情，今天的局面，心里又止不住地难过。 “你以前对我好，我都记得。家里人都不愿提起你，我还天天问他们要哥哥……”陆老弟转开脸，红着眼眶道，“我一直拿你当我最信任的人……你就是对陆家亲戚有意见，大可不必这样。” “方法是很多，但是想一步到位，就只有这一条。”陆渐行也累了，在一旁靠着坐下，“你拿我当兄弟，拿他们当长辈。所以任何一项决议，你都会受他们的影响，我不跟你作对，就只能被迫接受。如果我坚持己见，你就只能当夹心饼干。这几年类似的情况出现过多少次了，你想过没有，如果这次我不插手，甚至完全退出天颐的话，你后面会怎么样？” “一个成熟期的项目就是资本市场上的肥肉，会有吴老这种身份的人千方百计分一杯羹，也会有媒体趁机讹钱，你虽然经验不足，但这不致命。真正要人命的是你身后那帮各自打小算盘的人。他们的每一个人都会成为你的把柄。只要你继续优柔寡断，那今天的局面只能更坏。毕竟别人可不会跟你顾惜兄弟之情。” 陆渐行抬头看他，半晌后道，“我对天颐没有兴趣，如果你想继续做，那这事之后公司仍由你来管理。” 陆老弟苦笑：“所以你的目的，就是把陆家的亲戚都踢出去？” “任人唯贤而已，好用的自然会留下。”陆渐行道，“我不会插手管理，所以要么公司我投钱，你来管，以后清清爽爽上市盈利。要么公司我撤资，干脆把天颐卖给扬元投过的其他企业。二选一，决定权在你。” 他说完，回身从办公桌上抽出一张纸，上面赫然是需要清退的各位中高层管理员名单。 陆老弟对着名单沉默了很久，才叹了口气：“你说的对，我没有你狠，这些人让我去辞我办不到。” 也只能借别人之手了。 不过这里面也不全是能力不行的。 陆渐行看出他的疑问，坦然道：“养父待我，如同你父亲对你，所以我容不得任何人谩骂侮辱他。现在我亲手处置这几位，是替你解决难题，也是解自己心头之怒。” 这天陆老弟从办公室出来，嘴角带血，一身狼狈，公司众人被吓够呛，却也肯定陆家兄弟这次是彻底翻脸了。 几位陆家的高管更加愤怒，联名抗议，清明节这天一伙人又堵去公司，要求开股东会。 陆老弟这天却不在，几人找他的秘书一问，后者答说陆总一早去扫墓了。 事关紧急，陆二叔等人再也耐不住性子，呼啦啦一伙又奔去墓地，陆渐远果然自己在那，撑着伞伫立雨中。 他口袋里的手机不安分地振动，那是陆妈妈的来电，责问他为什么不在公司。陆渐远第一通接起的时候先问她何时来扫墓，那边却避而不答，只催促他赶紧做事。 雨势渐紧，丝丝细雨倏然转成豆大的雨滴，啪嗒啪嗒地砸在伞面上。陆渐远一遍遍地回想父亲去世时的种种，心中反反复复地琢磨懊悔，又倍觉惭愧。 陆二叔一行人急匆匆赶过来，在身后七嘴八舌地催促他。 陆渐远一直背对着他们，过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 几天后，天颐召开股东会，会上陆渐远一反常态，不仅自动辞去ceo的职位，并投票支持先前的职业经理人。他这话一出，会议室一片哗然。 一旁陆家数位持股亲戚在一旁怒斥他脑子糊涂，大小王更是面面相觑。另有王导等小股东见局势已定，也跟着投票。这边票数已超三分之二，新任ceo趁机提出几样提议，也都顺利通过。 六月份，天颐公司内部发生了大地震。 中高层管理有半数被更换，部门机构砍的砍添的添。陆二叔因一时贪财遭遇p2p陷阱，上千万投资不翼而飞，并因给人牵线搭桥拿提成，现在被一众受害者堵在家里要债。他趁机逃脱去找陆渐远哭诉要钱，又将受害者引去了天颐传媒，声称天颐是陆家的企业，陆渐远会替自己偿还。 天颐的员工被吓得不轻，保安只得报警处理。然而这事还是被人捅到了各路媒体上。媒体为了博眼球，标题盖章天颐传媒陷入p2p风波，公司被数十位受害者堵门。 陆渐远又急又怒，忙得焦头烂额。 陈彩知道消息的时候正在家休息，是一家媒体主编给他通的信儿。那人跟陈彩关系不错，知道他跟天颐还有牵连，因此出于人情告诉了一声。 陈彩连忙对人道谢，挂掉电话后立刻去书房找陆渐行，问他要不要帮忙处理。 陆渐行正在挑电影看，闻言摇头：“消息是拦不住的，不用管。” 陈彩有些担心：“自从上次开完会，陆渐远就再也没找过你……兄弟俩真就要这么闹掰啊？这次你出手帮下忙，或许能挽回一些。” 陆渐行想了一会儿，仍是摇头：“不用。” 说完见陈彩不赞同地瞅着自己，又添了四个字，“我相信他。” 他上次做局是逼着陆渐远站队，后者虽然做出选择，但心里仍旧别扭，跟他冷战到现在。这个坎儿能不能过去，得看陆渐远什么时候能够正视现实，自己扭过那根筋。 陈彩心里叹气，但也明白事理。他看了看时间，问陆渐行：“晚上吃什么？我去买点菜。” 陆渐行疑惑：“让阿姨做好了，你歇着。” 陈彩故意歪着脑袋冲他笑：“阿姨做的不好，缺样调味料。” 陆渐行想也知道他要说什么，忍不住笑道：“……你是不是从小在蜜罐里泡大的，怎么天天嘴巴这么甜？” “齁得慌啦？” “这儿哪敢，齁也不敢说，”时间还早，陆渐行也没有别的安排，干脆道：“那我跟你一起去好了。顺道散散步。” 俩人一块下楼，才出电梯，就看见一个人正在楼前门禁那，胳膊几次抬起落下，似乎犹豫要不要按铃。陈彩看着那人有些眼熟，推门出去一看，顿时就愣了。 陆渐远看到他也是一愣，脸上还有些不自在，指了指问：“我哥在家吗？” 陈彩笑笑，侧身让开，等陆渐远看见里面的大哥后，他又假装随意地问了句：“正好我要去买菜做饭，渐远你爱吃什么？” 陆渐远愣了下，嘴里“啊”“哦”两声，这才反应过来，抬手摸了摸后脑勺：“都……都行。” 他还没正儿八经在大哥家吃过饭，这会儿才登门就被人热情招待，原来心里的不自在也散去大半。 这天陆渐远一直在书房里跟陆渐行谈到深夜才离开。 七月份，陆渐远收购了陆二叔及另几位亲戚的股份，让他们拿钱还债。随后，天颐明确表示因为今年公司高层变动太大，新收购项目尚未盈利并且受到舆论波及较大，因此放弃材料申报。 陆可萌跟陆妈妈大惊，这意味着提前宣告他们对赌失败，等到期限一到，这边的股东会背上几亿债款。 俩人想不明白明明发大财的事情怎么就会这个样，接二连三地去找陆渐远大闹。陆渐远直言自己无能为力，家里鸡飞狗跳数日，最后终于找到出路，将股份卖给了陆渐行。 倒是大小王总一直硬抗，几次会议俩人忧心忡忡，跟扬元投资的代表一再谈判，表示作为创始人，天颐对自己而言就像从小拉扯大的孩子，恳请对方能手下留情，能再给一点时间。 原本这事没什么指望，前一年环鱼娱乐就因为一模一样的事情遭到清算，如果扬元本就是恶意收购，又控制了董事会，他们毫无还手之力。 谁想有天召开临时会议，扬元的代表却一反常态。原来的对赌协议终于更改，时间延后三年。融资款会及时到账，并由陆渐远出任天颐的ceo，原来的职业经理人改任为cfo，王董为副董事长。董事会改为七席，除了创始人和投资人之外另设独董，一切工作按部就班正常进行。 第104节 陆渐行原本想让陈彩占一席，吓地陈彩一晚上没睡着，死活不要。 陆渐行笑话他：“看你这点胆儿，当聘礼不行？” 陈彩不听，还反驳：“什么聘礼？明明是嫁妆。” 俩人商量结婚的事。 国内虽然不能领证，但俩人浪漫心起非要搞一遭。 陈彩爸妈劝不住，只得随着他们胡闹，只不过在通知亲戚这事上二老仍是十分谨慎。毕竟陈彩和陆渐行的工作都少不了要跟外界打交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决定干脆一家人出去度假，顺道走个过场。 陆渐行对此没什么意见，就是在选择目的地上犯了难。国内的地方要避开假日高峰期，国外则要考虑陈彩爸妈长途飞行以及目的地饮食是否适应。 最早筹划这事儿是在七月份，陆渐行选了一处避暑圣地，想着全家过去住一段时间。结果这月陈导要报名参加金马奖。那边报名截止日期是七月底，陈导又紧张，新剪辑师初次上阵，底气也不足，于是几次三番邀请陆渐行等人过去看。等众人看完他们又反复推翻修改，迟迟不敢下决定。 等到这边终于卡着期间顺利提交上去，罗博那边因为换国家拍摄，又需要解决签证等一系列问题。 陈彩把罗博的事情搞定，又顺道给罗嫂和小孩办了相关手续，让助理带着她们去探班，趁着暑假在外面玩两天。 等把别人都安排妥当了，秋天也到了。 原本选的避暑胜地已经不合适，接下来又是旅游高峰期，陆渐行没办法，看看俩人下个月事情更多，于是干脆包下国外的一处海岛，又让秘书联系那边准备婚礼事宜。反正小岛上结婚证只要申请就可以发，也不麻烦。 出发这天，陆渐行因为有事回广澳路了一趟。陈彩从公寓出发，偷摸在箱子里塞满情趣用品，想着反正陆渐行包了飞机也包了海岛，俩人走哪儿都没别人，自己一定要玩个爽。一上飞机先就要开始这样那样，把上亿的项目从国内撒到国外，想想就刺激。等到了海岛，海滩上一定要来一发，树林里也要来一发，酒店外面来一发……简直想想就要浪到飞起。 他越想越激动，偷偷摸摸在里面穿了一身紧身的空少服，为了不引人注意，外面又逃了宽松的运动装。虽然走路不太舒服，但是想想上了飞机就可以脱掉了，陈彩立刻又兴奋起来。 他拉着行李箱哼着小曲儿出门。谁想才到楼下，就被眼前的一伙人吓了一跳。公寓楼外面排满了车队，还有呜呜泱泱二十号人。 大家西装革履地打扮着，眼熟的有陈导他们，还有公司的摄像，七八台机器两侧排开，摄影师们都拿大炮对着他 陈彩：“！！！” 陆老弟穿了一身浅色西装站着最前面，一副伴郎打扮。bb在另一边，正冲着陆渐远翻白眼，见他出来，这位好友一秒换脸，嗷一声扑了过去。 陈彩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一边大叫着往回跑一边控诉：“别拍啊卧槽，我没洗脸呢！” “不洗脸就已经这么帅了，那要是洗了脸岂不是天仙下凡？”bb扯住他胳膊，回头朝大家夸张道，“大家说我们彩彩帅不帅！” 后面众人笑着起哄，一块喊：“帅！” bb瞎闹，对摄影师喊：“来，给个特写。” 陈彩炸毛，箱子也不要了，压着帽子从帽檐儿下瞪他：“你敢！真特写我撕了你！” 话没说完，腰上被人捞了一把。 陈彩一时不妨，扭头去看，摄影师的大炮立刻怼在了脸上。 陈彩：“……”这tm什么摄像！ 他紧张的去扯自己的衣服，还好衣服够大，没露出马脚。 偏偏罪归祸首还在后面傻笑，看他发呆，低头立刻亲了一口。 周围人兴奋地嗷嗷直叫。 陈彩回神，目光对焦在了陆渐行的脸上。 陆渐行还挺开心，问他：“惊不惊喜？” “……”陈彩忍住，心里还想着自己的空战和野战计划，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悄声问他，“大家是来送行的啊？” “不是啊。”陆渐行认真道，“都是来参加婚礼的，爸妈说要低调，所以就没通知太多人。哦对了，第一批应该已经到了。” 陈彩傻眼：“……怎么还有第一批？” “表演嘉宾，”陆渐行压低声，凑到他耳边哼道，“蒋帅他们那个男团已经去了，这事儿得让他亲眼见证一下，省的以后不死心还打你主意。” 陈彩：“……”大醋坛子。 大家闹完纷纷上车。 陈彩里面多穿了一层，怎么坐都别扭。陆渐行问他是不是不舒服，陈彩看着跟车的摄像又不敢说。万一那边把声音给录进去可就坏了。 他一直忍着，到了机场后想要找机会躲开众人换衣服，又被看的紧。 陈彩欲哭无泪：“你们别老看着我啊，我又不会逃跑。” 身后几人却道：“陆总说的，怕你突然上瘾，玩什么霸道总裁的落跑新娘。” 陈彩：“……” 他好歹借口上厕所，提心吊胆地把衣服换了下来。这衣服带是不能带出去的，一个垃圾桶又放不开。陈彩团了团，趁人不注意给赶紧丢去了旁边的隔间。 衣服才丢过去，就听那边有人开门，惊呼了一声。 bb在隔壁啧道：“我靠！” “……”陈彩吓了一跳，忙问他，“怎么了？” “槽槽槽槽！”bb难以置信地尖叫：“这边竟然有空少服！也太带感了吧！谁这么大胆儿啊啊啊啊！” “……”陈彩装作若无其事，哦了一声，“……一定是个疯狂的小贱人。” …… 疯狂的小贱人跟霸道总裁在岛上住了半个月，前几天忙婚礼忙到累掉半条命，好在大队人马一周后就回去了，陈彩的一箱子道具总算没白带。 十月一号，金马奖公布入围名单。陈导的那部影片赫然在列。 陆渐行得到消息后，隔天一早去公司，穿好衣服要出门，忽然又想起赖床的那位，于是又折返回去，把人从床里面薅过来，狠狠亲了一口。 陈彩正睡的香，耳边忽然隐约听到极罕见的三个字，立刻睁开了眼。 当初在婚礼上，陆渐行什么好话都说了，唯独对于“我爱你”三个开不了口。他觉得岁数大了，张嘴说这个特矫情特别扭。 今天却不知道搭错了哪儿根弦，悄悄说完，有些脸红的看着自己。 陈彩眯了眯眼，假装没听到，问他：“你想干嘛？” 陆渐行听错了重音，愣了下答：“想。” 俩人说完同时反应过来，噗嗤一下都乐了。 陆渐行捂住脸，不好意思道：“好不容易肉麻一回儿。” “重来重来，”陈彩忙躺回去，盖上被子，招呼道，“就从我刚刚睡觉开始。” 陆渐行：“……” 床上的人已经躺回就位了，为了装得像，还微微张着嘴巴假装自己流哈喇子。窗外阳光渐盛，陆渐行看他这样儿莫名得就满心欢喜。他轻轻凑过去，在陈彩身上闻了闻。 陈彩屏息，眼皮子乱颤。 很快，他听到了陆渐行在耳边轻轻道：“你知道吗？你就像一块红丝绒蛋糕……” 陈彩内心疯狂点头，脑内干嚎：对的对的！蛋糕蛋糕！ “看着就十分甜美可口，只有亲口品尝过才知道……” 陈彩心想：爱上了！ 陆渐行道：“过期了……” “？？？”陈彩：“！！！” 他猛地睁开眼，气急败坏地伸手抓人，结果抓了个空。 陆渐行恶作剧得逞，哈哈笑着跑出去，因为着急，拖鞋还落了一只。 陈彩一蹦而起，穿着内裤就往外追，才到门口，突然又被穿好鞋假装逃跑的陆渐行给抱了起来。 陈彩怒目而视。 陆渐行把人放在沙发背上，亲了他一口，突然道：“我爱你。” 阳光从窗户透进来洒落一地，光线格外柔和。陈彩先低头看了看自己光溜溜地大腿，这才傲娇地一扭头：“没听见。” 陆渐行笑着重复：“爱你爱你爱你。” 陈彩又挑剔：“真酸。” “怎么就酸了？” “过期了，你是过期的老面包，酸了，还长毛了。” “……”陆渐行戳他：“小心眼儿，真记仇。” “记仇你还喜欢？” “嗯，”陆渐行点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笑道，“喜欢。” 俩人腻歪半天，这才分开各忙各的。 隔了几天，陈彩突然想起自己的私人微博号，想了想，给自己改了个名，叫“喜欢”。 陆渐行的微博也改了个名，叫“咸鸭蛋”。俩人互相关注了一下，个人说明也十分沙雕。 陆渐行：“离开他！我偷自行车养你！” 陈彩：“不行，昏君和妖后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明天再捉虫。 谢谢所有贡献收藏、订阅、地雷、留言的大大~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和鼓励！并祝大家身体健康，万事如意，财源滚滚，心想事成！ 三鞠躬，么么哒！(づ￣ 3￣)づ ps：番外会慢慢写，内容不多。主要写文里没展开的细节。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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