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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1从芯开始》
第一、二章 编程不是请客吃饭
（本章说错乱是因为第一章暂被屏蔽，合并在第二章。2天后申请解禁……）
嘀嗒。
嘀嗒。
嘀嗒……
苏远山的视线从长耳朵的铁壳闹钟上离开。
床头挂着史泰龙，床尾贴着周慧敏。书桌面上贴着玻璃，下面压着他从小到大的相片。书桌靠墙是一台三洋的双卡收录机，上面放着一排英语磁带。
再远一点是用红绸布盖着的Laser-310学习机，书架上放着他从小到大的课本和几本电子类书籍。
这是苏远山中学时代的卧室。
苏远山用了半个小时来接受自己回到了1991年的事实。
1991年2月25日，农历正月十一。
这一年苏远山未满十七，刚上高一。
如果按照轨迹，他会在七中读完高中，考上电科大，然后与妻子叶如黛在校园相遇，随后在父亲手下毕业，之后留学哥伦比亚大学攻读计算机工程硕博。再然后加入intel，呆了三年见证了P3到P4的诞生后与妻子回国，紧接着受师兄秦为民的邀请加入国芯，担任国芯的逻辑设计工程师，妻子则回到电科大教书。
此后他会在国芯八年，直至心力交瘁才应邀前往一家EDA公司做仿真工具顾问，直到师兄邀请加入海芯。
负责过逻辑设计、结构设计，甚至还负责过微代码编译的全能资历，让苏远山当仁不让地成为了海芯的首席架构师。
……
苏远山用力闭眼，把叶如黛和女儿的身影埋在心底。
既然重生，中年人的多愁善感就不需要了。
1991年，对于执念国产芯片的苏远山来说，不算最坏，但也谈不上好。
这一年，因特尔一边对80486做最后的修补，一边开始憋大招。
而因为在386时代因特尔就取消了对其他“第二供应商”的X86授权，这一年的AMD和cyrix等正在用无尘室“clean room”大法做着让因特尔骂娘的逆向山寨。
当然，就算其他厂商在无尘室进行白盒测试复刻——类似于解剖一颗CPU，然后盲猜微代码最终实现和与原产品兼容的功能——但只要你做的是x86架构，就一定绕不开intel在这个架构下的各种专利。
其中最臭名昭著的莫过于那条克劳福德338号专利（The Crawford ‘338 Patent），这是条有关内存管理和高速缓存的专利，据说X86下无人能绕开。
得益于此，因特尔挥舞专利大棒，把一干山寨党揍得溃不成军就不多说了——除了cyrix这个白嫖鬼才。
对了，山寨党们的CPU都叫XX386，XX486。
两年后，因特尔的CEO安迪·格鲁夫气得跳脚说新CPU如果再叫586除非踏着我尸体过去，于是Pentium诞生。
——灯，等灯等灯。
相比之下，此时的国内百废待兴——80年代，国内引进了数十条半导体生产线，最终成功投产的只有几条，再加上部分高端产品得以进口国内，使得人们诞生了“造不如买”的错觉。
要知道，当初国内山寨intelC8008造出DJS-050时，只落后五年。
而尚处于论证阶段的908工程将会在明年正式批复，却会因为种种原因停滞不前。
苏远山记得很清楚，明年EDA三巨头之一的Cadence就要进入国内，开始对国产EDA软件熊猫ICCAD进行碾压。
一段段记忆就如积满黄沙的落叶，随着思绪的蔓延渐渐变得清晰，也让苏远山理清了脉络。
他的眼睛渐渐明亮。
碾压熊猫CAD？
那拥有未来三十年的EDA软件使用经验，知晓所有EDA使用中的难点痛点，以及后世各种优秀算法的自己如果写出一款EDA，那又该是什么？
降维打击？
……
母亲的呼唤打断了苏远山的思绪。
“小山。”
“诶，妈。”苏远山抹了下脸，笑着应道。
“快收拾下楼，你小舅快到了，说是给你带了礼物。”
“小舅？”这个已经在脑海中消失许久的称呼，顿时唤醒了苏远山记忆中的不愉快，不由得沉声道：“他来干什么？”
苏远山的小舅叫张克，在8，90年代算是家族里了不起的人才——他伙同一帮人当倒爷，从南到北，再到遥远的北方帝国，几年就赚下了几百万的身家。为此张秀云没少嘀咕丈夫苏星河，埋怨丈夫身为一个教授还不如一个投机倒把分子赚得多。
平心而论，小舅并不是那种赚了钱就翘尾巴的土老帽，在高知识分子的姐夫面前，他一向很尊敬，还曾经送过一台浪潮486给苏远山的父亲。
可一切都在张克结识了那位靠倒卖二手飞机赚了一个亿的牛人后发生了改变。
之前还对知识怀着敬畏的张克变得目空一切，在那位牛人的指导下杀进期货市场，结果赔得裤衩都不剩。
后来他找到苏远山的母亲，张秀云这个后世中的“扶弟魔”相信了弟弟“最多一个月就还本”的鬼话，把家中积蓄全部给了弟弟不说，还挪用了十万公款。
结果可想而知……
苏星河副教授急得差点一夜白头，到处求人才借钱把窟窿填上。
这事虽然最终没被发现，但家中却从此没有了安宁——这也是苏远山当初申请留学的原因之一。
此后小舅便一蹶不振，变成一个到处坑蒙拐骗、满嘴谎言的无赖。
苏远山的语气让张秀云很惊讶，张克向来对苏远山很好，而儿子也一直很喜欢他这个小舅，今天这小子是吃错药了？
就在张秀云准备骂人时，便听到苏远山语气变得惊喜起来。
“是小舅？我下去接他！”
苏远山穿上外套，迅速拉开房门。
出门前，他瞥了一眼母亲。
母亲今年刚过四十，满头青丝，正慵懒地靠在沙发上看电视。
“妈，你好年轻。”
“嗯？”
顾不上母亲的疑惑，苏远山笑着跑下楼梯。
——此时的小舅还没有变成那个人人讨厌的赖皮，还是那个对自己极好的小舅。
那在开发EDA之前先定个小目标，把小舅拉回来。
至少也得把小舅的钱保住。
*
*
接到小舅没多久，苏星河也开完会回家，姐夫和小舅子两人坐在一起天南海北的聊起天，苏远山趁机溜进书房开始捣鼓电脑——没错，小舅的礼物正是记忆中的486。
麻利接上显示器和鼠标，摁开电源，一阵等待之后，显出了一个光标。
苏远山知道，这是Windows3.0等他输入那个有着十分仪式感的命令。
——Win。
“满满的回忆啊。”
笑了笑，晃着粗笨的轨迹球鼠标，点开桌面菜单。
和记忆中一样，“名义上”这电脑是送给自己，但里面软件却全是父亲才用得上的。除了Pascal，VC/C++，居然还有Fortran。看来给张克装机的这位也是个高手，知道一个计算机工科的教授需要什么。
这台自带win3.0的486电脑，用的CPU是去年那一批主频50Mz的，加了几条指令集，比起386快了不少，但阉割了浮点运算。
内存只有4M，没有声卡，只有一张ISA接口的2D显卡。
此时的Windows还没有中文版，除了个自带的纸牌也没什么可玩的。
苏远山启动C++，看着古老的界面再次一笑。
回到91年，时间挺够。
他有足够的时间赖完成一套超前贴心的EDA。然后凭着这套EDA，来敲开那些半导体公司的合作之门——谈钱伤感情，就是交个朋友。
特别是霓国的那些半导体企业此时已经嗅到了危机，纷纷来国内开辟新的市场。要知道现在的光刻机领域，尼康才是老大，日后独孤求败的ASML在尼康面前就是个弟弟。
苏远山收回思绪，抓起笔记本和铅笔，开始思考框架。
……
身后传来父亲的声音。
“咦？”
苏远山知道这是父亲和小舅进了书房，但他没有回头，而是做出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样，继续写库代码。
91年，C++标准库才提出两年，没有多少轮子不说，国内也只有各大高校才能搞到。
而且现在的编译器都还没有统一，Turbo
C/C++和VC/C++都有市场。
张克看着外甥正在快速地输入单词语句，以为他在练英语。不料就在他准备招呼苏远山时，苏星河一把拉住了他，并凑近了显示器。
苏副教授当然知道自己儿子在干什么。
所以他才惊讶——这小子不是才学会C++么？居然都会自己写库了？
苏远山停了一下，深深皱眉，他转过头，仿佛才发现父亲和小舅一样忙道：“爸，小舅。”
小舅摁住他肩膀笑道：“你小子学英语呢？”
“嘿嘿，我想搞个软件。”苏远山冲小舅一笑，然后望向父亲：“爸，怎么解决垂悬指针引起的崩溃？”
最了解理工男的，莫过于另外一个理工男。
所以苏远山直接用问题堵住父亲的嘴，而且还得是简单问题。
苏星河怔了怔后笑道：“问就是不要非法使用指针，多用智能指针。”
接着，他马上问苏远山：“你想设计什么软件？”
“是这样的，前阵子听留校的师兄们说起BP机，我就去看了一下原理。发现它的芯片挺简单，就想捣鼓一下。但机房电脑里面只有Protel，用来设计PCB还行，设计芯片就糟糕了一点……所以就想自己写个侧重芯片设计的。”
苏星河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终于失笑：“臭小子，有志气！话说你不是才学C++吗？现在就有胆子写EDA软件了？”
苏远山咳了一声：“什么叫才学……我好歹是苏星河教授的儿子，从小练童子功的，编程是咱家祖传手艺好不好。”
一句话听得小舅哈哈大笑：“哥，小山这句话说得没错。他这是真正的虎父无犬子啊！”
苏副教授也笑出了声，那句祖传手艺深得他心。
当爹的，谁不希望自己儿子牛逼？而且还是在自己的领域牛逼。
不过苏星河并没把苏远山当回事：“不过一个EDA可不是你一个人能捣鼓出来的。”
苏远山笑道：“所以我打算把大体框架做出来，然后请爸帮忙呗。”
苏星河摇头笑道：“加上我也不行。”
“那就把秦师兄唐师兄他们全部加上，不行就把电科研究生部的师兄全叫来。”
听到苏远山的狮子大张口，苏星河首先怀疑自己儿子是不是魔障了，但当看到苏远山那清澈、坚定的眼神时，苏副教授知道自己儿子没有魔障，而是坚定地认为这件事可以做。
沉吟片刻，苏星河示意儿子把电脑让给自己。
代码并不多，很多都是基于前端框架，算是入门级。那个库因为是刚开始写，所以也看不出来水平。
但他能看出来，自己儿子的编程习惯很好——注释既规范又准确。
“远山，我告诉你，一个EDA软件连带配套的设计输入工具、仿真元件验证工具、布局排线工具……起码上百万行代码。又因为它是专业软件，所以很多工具需要对电子电路有一定的了解，否则代码写出来会很难看。最后，你还得和半导体制造企业对接。”
“再说，国内EDA，华大已经搞了三四年，我办公室的电脑就装得有。”
苏星河望向儿子，他的意思很明显，你就别折腾了。
“熊猫CAD我看过了，不行。”苏远山沉默了几秒后笑道：“爸，我之前一直以为我的C++还差点意思，但看了你的源码之后，我发现我挺厉害的。呵呵。”
“呵！臭小子。”苏星河再次失笑：“不知道天高地厚，你等着。”
苏星河拿出两张软盘回到书房。
“这是你秦师兄用C++写的一个电器元件查询小工具，有点小BUG——秦为民的C++虽然半吊子水平，但在电科大一干研究生里还算可以，你能把BUG解决了再说。”
“什么BUG？”
“自己调试找。”
丢下这句话后，苏副教授便不再管儿子，拉着小舅子出了书房。
……
苏星河相信自己的儿子具有远超同龄人的计算机水平，就如苏远山所说，毕竟有童子功在。但再童子功，都不可能有编写一款EDA软件的实力。
要熟练掌握C/C++，需要的知识不是高中生阶段能掌握的。
苏远山沉浸在源码中。
秦为民是他父亲手下的研究生之一，在国芯时期是苏远山的顶头上司，水准一流，属于标准的理工男。
苏远山很快就找到了BUG所在的代码位置，修改完毕并作出了注释后。他开始给秦师兄做代码精简。
小舅敲门：“小山，吃饭了。”
“噢，好！叫我爸来一下。”
苏远山按下最后一次调试，默默算了一下效率。在他操刀之后，这个小程序的响应时间提升了将近50%。
苏星河副教授慢慢踱步，脸上自信满满。他知道，儿子必定是遇到难题了。
“怎么样？臭小子。”苏星河笑呵呵的看着儿子：“知道编程不是请客吃饭了吧。”
苏远山一笑：“爸，那可不一定。”
说着苏远山起身，把椅子让给苏星河。
*
*
苏家吃饭没有什么特别规矩，张秀云早就习惯丈夫沉迷工作，所以只是把菜夹到一旁便自顾拉着弟弟问东问西。
只是小舅的心思并不在他姐的唠叨上，敷衍了几句后挨着苏远山，低声道：“你小子不会真搞定那啥八哥了吧？”
“当然。”苏远山夹起一块腊肉，凑近小舅道：“小舅，接下来想去哪发财？”
“就是不知道才来问问你爸，不过你爸也给不出个好建议，白瞎了我一台电脑。”张克开着玩笑说。
苏远山呵呵笑道：“他是典型的学者，你问他不如问我妈——妈，你说现在做什么最赚钱？”
“房地产呗，南边不都疯了一样么？”张秀云给丈夫碗里夹了块香肠，冲书房大喊：“苏老师，出来吃饭了！”
苏远山耸耸肩，冲小舅道：“你看，房地产就是个好项目。”
小舅失笑：“泡沫那么严重，现在入场不是找死？”
苏远山笑笑不说话。南边的房地产泡沫是开始了，而且在普通人眼中确实严重。但真要戳破还得等93年的6月，那才是一声惊雷，满地鸡毛。
这时苏副教授走出书房，他一脸凝重，仿佛不认识儿子一般来到桌前，拿着筷子却不动，只是紧紧地盯着苏远山。
苏远山镇定自若：“爸，吃饭。”
“你微积分跟谁学的？”
“自学的。”
“……你把老子当鬼糊弄呢。”苏星河哭笑不得，这微积分要是高一都能自学了，自己这儿子怕不是个数学天才。
“线性代数我都学了点，我又不做数据模型，不需要精通，反正哪里需要学哪里。”苏远山嘿嘿笑道：“不说这些，就问你，你儿子的水平怎么样？”
苏星河拿起筷子就作势预敲儿子的脑袋。
“爸，电科不是在筹备成立电子工程学院吗？”苏远山低头躲过筷子，望着父亲笑道：“你好歹也算喝过洋墨水的学者，现在系里那些教授有几个比你懂集成电路懂程序的？”
“而且你这么年轻，腰好肩好，我觉得你可以挑更重的担子！”
苏星河怔住了，他夹起一片火腿慢慢咀嚼。
苏远山乘热打铁：“你看啊，先搞套一流水准的EDA出来，再培养一批微电路设计的人才，指不定咱们国家的半导体行业就原地起飞了。”
“瞎扯。”苏星河放下筷子，盯着儿子：“你把你的思路给我说一下。”
“一时半会说不清，待会我整理一下，把思路、标准、流程、团队需求这些做成报告给你。我大致估算了一下，如果没有熟手，要在半年内干完所有的活起码得有个五十人的团队。”
“至于验证对接，国内的芯片生产线虽然落后，但总是有那么一两条的。蒋庆川师兄所在的江阴晶体管，锡城华晶，SH贝岭都有。甚至878厂都还有一条三英寸的硅片厂，只是现在没人管罢了。”
见儿子如数家珍般报出这些普通人不可能知晓的半导体企业，苏星河终于相信，儿子是下了功夫的。
盯着儿子，苏星河沉声道：“你给我个项目报告，会写不？”
“小菜！”苏远山一脸灿烂。
第三章 上车吧
凌晨三点，苏远山保存工程，关闭电脑和显示器。
十个小时，不算框架代码，自己足足写了差不多800行原创代码！代码果然还是得靠年轻的身体熬出来。（大雾，代码数量不是熬出来的，是靠CTRL+V粘贴来的。）
趁着头脑依旧清醒，他拿起纸笔，开始整理书面报告。
苏远山醒来时已经临近中午。小舅原本打算上午去山城见见那位传说中倒卖飞机的大人物，但昨天苏远山执意要他留下，张克也不着急，就留在了家里。
苏星河坐在沙发上，弹着苏远山昨天的书面报告笑道：“你就这么一张纸给我，我怎么去找校领导？”
苏远山奇怪道：“我这是给你看，你找校领导干什么？”
苏星河也奇怪道：“这么大的、有前景的软件，完全可以算国家工程了，难道你真想一个人捣鼓？”
“爸，但凡你稍微有点商业意识就应该明白。既然我们要开发一套领先世界的EDA软件，那目光就不能局限在国内。一旦进入国家工程，就意味着它先天就失去了和别人竞争的属性。这点小舅应该最清楚。”
张克附和道：“小山说得对。姐夫，虽然我不懂软件，但如果一样生意国家来做，那么除非你的生意对象也是国家，否则很难打进自由市场。就别说我们还有特殊国情。”
苏星河沉默，然后认同了两人的观点，接着皱眉道：“那难不成要成立个集体企业或者个体公司？”
听到这里，张克眼睛猛地一亮！他知道外甥为什么要留自己了。
“咳！哥。”张克往前凑了凑：“要不咱们合伙成立个公司？”
“你？”苏星河愕然：“成立个软件开发公司很花钱的。”
张克想了想道：“三百万够不够？”
苏星河再次一怔——他知道自己这个小舅子这几年当倒爷赚到钱了，没想到能赚这么多！
苏远山一口接过话：“三百万足够了！不过小舅，你想占多少股？”
张克挠头，这可把他问住了，想了想，他试探性地道：“五五开？”
噗！苏远山失笑道：“小舅你胃口太大了，一个几十上百亿的市场，你天使轮就想就五五开……真把咱们程序员当民工呐！而且还拉着个教授给你当民工。”
张克嘿嘿道：“风险你懂不？万一你捣鼓出来卖不掉怎么办？”
“天使轮……算了，说了你也不懂。那就对赌呗。”
“啥？怎么个对赌法？”
苏远山想了想：“成立初，估值2000万，你投300万占15%，这是前提。”
“对赌就是，三年内，估值如果翻到1亿，你股权降到5%。”
“如果没翻到1亿，你股权自动占到30%——哪怕估值9000万。”
“至于亏……给你签保本协议，外加20%的利息，大不了我下半辈子就给卖身给你打工。反正无论如何，你的钱都不会打水漂。”
苏远山一口气说完，似笑非笑地看着小舅：“小舅，你想好了。这可是一趟通往未来的、科技和信息时代的快车。现在已经停到你面前鸣笛，就看你上不上了。”
客厅中一时陷入安静。
半响后，苏星河看着自己的小舅子慢慢道：“张克，如果抛开我和小山的身份。我会劝你投的。”
张克惊讶地望着姐夫。
苏星河笑了笑：“据我所知，国家扶持华大的熊猫EDA，随便一扬手就是上千万。”
苏星河说完又望向苏远山，眼神闪了几下：“小山，那你做什么？”
“我当然是主程了。”
苏星河眼神再闪：“那你读书怎么办？”
“当然是……休学了！”
重活一次，如果还要在高中呆三年还参加高考，浪费时间就不说了，是不是太窝囊了一点？
张秀云走进客厅，先前的对话她就只听到最后两句，一时间声音抬高了八度：“苏远山！你说啥玩意儿?你要休学？”
……
休学是不可能休学的，这辈子都别想。
面对盛怒中的张秀云，就连苏星河都救不了儿子。不过既然苏远山敢提出来，他自然也有打算。
苏远山连忙解释：“妈，妈……息怒。我的意思是，我不想参加高考。”
张秀云一瞪眼：“不参加高考你干啥？跟你小舅跑江湖？”
张克连忙躲开：“姐，别带上我。”
“不是，是爸爸他们学校可以搞一个中学生程序设计大赛，然后宣布第一名可以直接录取。”
苏远山马上说出了自己的方案，在后世，各种比赛和竞赛向来是各大高校提前录取的最优渠道。能够从千军万马中杀出来的，必定是有真本事的、真正意义上的人才。
虽然现在提出早了点，但十年前中科大就搞了天才少年班，现在电科大搞个中学生编程比赛也理所当然。
听了这话，苏星河眼睛一亮，但随即摇头：“现在的中学生最多掌握个basic，能设计出什么东西？”
“那就扩大范围，电子电路和程序设计大赛。”
苏星河一拍大腿：“这个行！正好符合科技要从娃娃抓起的主题，而且也符合咱们电科大的专业，我下午开会就报上去。”
张秀云听得一愣：“你这是想给儿子开后门？”
苏星河看了一眼苏远山，意味深长道：“其实我倒是希望T大P大来搞这个，然后儿子就能免考上那俩学校了。”
苏远山呵呵一笑：“爸，你自己对自己的学校没信心？”
“不是没信心，是[天籁小说 ]没人家有资源有政策。”
“抢就是了！我要是你，下半年就要抢正教授，明年还要抢院长！今后还要抢院士！咱们是搞技术的，只要有技术，出成果。凭什么不抢？而且还谁来说情都不好使！”
张克猛地鼓掌：“小山说得好！姐夫，我支持你！”
苏星河却愣了下：“院士？”
“额……学部委员。”苏远山知道自己一时嘴快说瓢了，两年后学部委员才改称院士。
苏星河深深地吸了口气。
他脸上阴晴不定，最终一击掌：“好！我就听你的！”
张秀云看看丈夫，又看看儿子，最后盯着弟弟一头雾水：“你们几个到底准备干啥？”
张克哈哈一笑：“干大事！”他望向苏远山：“我这就回去给你姥爷说，这趟车，小舅上了！”
“那对赌呢？”
“自家人，我和你赌个蛋！”
第四章 远芯科技
苏远山拿着一盒软盘走进父亲办公室。
苏副教授手下一共有五个研究生，两个在职，三个在校。
“小山，你居然敢翘课？”打招呼的师兄叫唐文杰，胖胖的，带着眼镜，一脸微笑让人如沐春风。
“我是来跑腿的。”苏远山笑了笑，走近正在皱眉思索的秦为民，把两张软盘递给秦为民：“为民师兄，我爸让我给你。”
秦为民正在用Protel绘制一个电路图，他闻言抬头：“你爸怎么说？”
苏远山笑眯眯道：“我爸说，都研三了，搞个小程序都还有BUG，秦为民这个大师兄啊……”
门外响起苏副教授的声音：“我可没这么说。”
秦为民本来脸都开始红了，闻言拍了苏远山一巴掌——感情这小子是假传圣旨。
苏远山笑着躲开：“呵呵，其实在我看来，BUG没什么，主要是师兄的代码有点乱，多写写就好了。”
苏星河走进办公室，卷着书敲了一下儿子的脑袋笑道：“你师兄专业是集成电路设计，哪有那么多时间写代码？”
说着苏星河又看着自己三个学生道：“不过接下来，我会给你们安排一个软件开发课题，就当你们的毕业设计了。”
三人一听顿时表情各异起来。
已经研三了的秦为民面露惊讶，他的毕业设计从去年就开始做了，是有关视频方面的集成电路设计，到现在已经完成大半——这重新安排课题就意味着要重新搞毕业设计。
至于唐文杰和陈建国，这两人都是研二，还没有考虑毕设。听到有课题当毕设，便有些兴奋起来。
但三人都很疑惑，他们的专业大方向是集成电路设计，软件开发是不是偏得远了点？
想了想，秦为民道：“老师，我这边马上就要结束了。”
苏星河点头，有些歉意地看着自己的大弟子。他不是那种卡着学生不放的导师，但自己这几个学生就秦为民最得力。想了想，苏星河道：“为民，你那边出不了专利，可以先放一放。这边新课题是集成电路设计软件开发，完成时间大概半年，时间上并不影响你毕业。”
秦为民一怔，和两个师弟对视一眼：“EDA？”
如果是EDA软件的开发，那和专业还算搭边。可那玩意，是自己这几个人能捣鼓出来的么？
“嗯，让小山给你们说吧。”苏星河笑着拍了一下儿子肩膀，感慨道：“你们别小看了这小子，他的C++水准现在比我都高。”
三人一听齐齐愣住了。
说自己不如儿子，来给儿子抬轿子这种事古来有之。但苏教授是必定不会的——就算想抬儿子，那也得抬得动啊！他一个号称程序设计水准名列电科前三的副教授，怎么可能抬得动刚读高一的儿子？
更何况苏教授从来不是信口开河的人。
“我接下来还有个会。小山，你分配一下工作。”苏星河又望向秦为民：“为民，你的代码，我一个标点都没动，全是小山改的，你可以检查对比一下。”
……
苏星河离开后，唐文杰和陈建国立刻围了过来，秦为民镇定了一下，将代码拷进自己电脑。
苏远山嘿嘿笑道：“先不说EDA，我们先看看秦师兄的代码。”
秦为民打开C++，载入工程后直接点了调试——加载速度让他为之一愣！他迅速操作了一遍，发现异常流畅之后查看代码，发现自己的代码被注释掉了许多……
五分钟后，秦为民抬头望着苏远山，眼神从一开始的不可置信变成了震惊和沉默。
苏远山耸肩：“稍稍精简了一下代码，师兄不会怪我吧？”
秦为民苦笑道：“你小子，师兄服了！你是从娘胎里就开始编程吗？”
唐文杰吸了口气，回头看了眼门口，坏笑道：“我觉得差不多，老师十几年前的那一枪估计打出去不少编程的基因。”
苏远山：“咳咳……”
唐文杰拿过一张软盘：“嘿嘿，来让师兄看看到底是什么EDA，我们能帮什么忙。”
“界面框架我已经设计好了，你们按照工程文档直接写下去。然后我写了个工程库，都是未来程序设计时需要用到的。”苏远山说着开始分发软盘：“每周由秦师兄统一进度，争取在一个月内把主体搞出来。”
秦为民一怔：“那老师呢？还有……你呢？”
苏远山叹了口气：“我爸负责电器元件数据库，我负责输入工具。”
三个人对视一眼，眼中除了震惊还是震惊。他们当然知道，一个EDA软件配套工具才是最重要的。
只是他们不知道，苏远山除了写输入工具之外，还要写仿真模拟工具——这才是“远芯EDA”的核心竞争力。
*
一个月后。
江都大厦。
这栋由省财政出钱，省二建集团修建34层高楼，出生便自带光环。它非但是整个西部地区的第一高楼，同时也是省城对外开放的一张名片。
最下面三层是商城对外招租，4到15层则是办公楼层，再往上是涉外酒店和商务中心。今年五一假期，商城将正式对外开放。
苏远山走进商城，见到了正在指挥装修工人的小舅。
这间大概一百平米的柜面，是苏远山用来卖BP机的。现在模拟电话，也就是俗称的大哥大业务还掌握在邮电局手中，BP机倒是开启了合作模式，至于寻呼台，则要等到92年才会开放。
BP机，这个在国内被低估的行业，实际上到98年最巅峰的时期，曾经一度达到8000万用户，十年下来累计近千亿的市场，苏远山没有理由放弃这块香馍馍。而它还可以完美契合手机市场的布局。
“小山。”见到外甥，张克马上迎出来。
“小舅，能不能赶在五一前完成？”苏远山看着四周那些忙碌的装修队，笑问道。
“没问题。”张克拍着苏远山的肩膀说：“小山啊，我虽然相信你的技术眼光，但我怎么有点不踏实呢？”
苏远山呵呵一笑。
小舅把钱抱来之后，他便让小舅把整个江都大厦的第九层，十层全部租了下来当办公室不说，还同时租了底楼的一间店铺。
坦白说，在这个人均月工资一百出头的年代，除了现在热钱激涌的海南，内地无论房价也好，还是房租也好，都不是一般的便宜。
江都大厦这种地标性建筑，最下面的开放式商铺的租金也不过三块钱一平，上面的办公楼层更是低到四毛一平。
但张克不是很能看懂苏远山为什么要租这么大——张克也承认传呼是个好生意，但怎么也用不了一百平米吧？就更别说第九层，第十层了，那两层加起来三千多平米呢。
“小舅，放心吧，做生意我没你精明。”
小舅自负地笑了笑。
“但现在我们做的是IT和通讯科技的生意，这一行，考虑的就是科技的发展方向和创新速度。所以小舅，相信我！”
苏远山凑近小舅，左右看了一眼，低声道：“最多下半年，我们的EDA开发完成后，就会马上投入中文寻呼机的研究，可以留言的那种。”
“我靠！”小舅猛地一跳，激动起来：“你说的真的？”
作为一个真正走南闯北的江湖人，张克当然知道中文传呼机意味着什么。
现在的传呼机也可以留言，但都留的是数字，譬如520就是我爱你，530就是我想你……每个BP机用户都有一张这样的数字“密码表”。
“当然！等国家开放寻呼台给民营，你就等着数钱吧。”
“可以可以！等等！这个中文寻呼机要研究多久？”
苏远山眯了眯眼，竖起一根指头。
“一年？”
“一个月。”
事实上，一个月都太久了。
因为他本科的毕业论文，就是中文网络寻呼机的收发器设计。
……
电梯停在九层，苏远山望着玻璃门上的“远芯科技”四个字深深吸气。
他本来想叫远黛科技的，但后来一想这名字实在没法给老爹和小舅交代，只好在其他企业挂黛儿的名字了。
远芯科技的招聘启事是一周之前发布在省报上的，除了省报，首都那边也发了一份。
招聘启事很嚣张。标题是：
“和最优秀的程序员一起——就问你敢不敢！”
除了标题，内容也很新颖，苏远山直接出了几个汇编的填空题和C++的指针问题，算是招聘的笔试。
玻璃门后，前台是一个刚刚高中毕业的漂亮小姑娘——这是苏远山强烈要求的。
前台对面的休息区
，坐了一排应聘者。
看年龄，他们大多是刚刚大学毕业或者正在实习的那种，每个人手里都捏着一张报纸。这些人脸上表情各异，互相低声交谈着，时不时地转头望向玻璃隔断后的工位。
唯独一个人，背着个挎包，坐在沙发的最边上在闭目养神。
苏远山多看了这人几眼，笑了笑后跟前台打了个招呼，走出休息区。
工位区现在已经全部装好了486电脑。在要不要组网问题上，苏远山考虑很久，最终还是按照工程分配组了个十台主机的小型局域网。
现在的局域网正处于青黄不接的时期，基于10BASE-T的以太网速度慢不说，网卡也贵得出奇，还必须依靠NetWare系统才能实现联网，而且马上就会被100M以太网淘汰掉。
工位上已经有七八个人在低头工作，偶尔也会互相交流一下，这些人都是都是和苏星河关系不错的其他教授的弟子，借过来救急的。
至于秦为民，他作为苏副教授的大徒弟，当然是坐在技术总监办公室内面试了。
逛了一圈，苏远山径直走向总经理室。
这时苏副教授正在皱眉敲着键盘，还一边在笔记本上写字。
苏远山看了一眼，发现自己父亲在写远芯EDA的介绍和基础操作。他不由得有些心疼道：“爸，你专心搞数据库就行了，教程到时候让师兄几个帮你编一下就行了嘛。”
软件+使用教材配套发行，这是苏远山制定的计划之一，而且计划中，这套教材还会翻译成日文和英文，随着产品推广同时进入西方和东边的市场。
苏远山相信，只要远芯EDA通过了国家认证，就再没有任何人能挡得住父亲的教授之路。甚至连明年新成立的电子工程院院长都可以抢一抢！再不行，副院长肯定是跑不掉的。
“没事，你爹还年轻，腰好肩好。”苏星河头也不抬地道：“你广告打得那么响，我这把骨头不拿出来熬一熬，人家会说我们放卫星的。”
噗……
苏远山一乐：“那您注意点熬，我给为民师兄搞个轮子过去。”
“去吧，你也可以去看看招聘情况。”
这时，一个应聘成功的程序员拘束地敲响房门，苏远山见状不再和父亲闲聊，让这位新员工来“瞻仰”一下大老板。
出门后，苏远山看到，刚才那个一直闭目养神的年轻人正好起身，面无表情地看了自己一眼后进了技术总监办公室。
这人有点脾气，苏远山心里想着，也跟着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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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装了逼就别走
秦为民起身给来人打了个招呼，伸出手：“你好。席小丁是吧？”
叫席小丁的年轻人点点头，和秦为民握手之后便泰然坐下。他身材削瘦，脸上没多少血色，但目光敏锐，也很有神。
苏远山有些惊讶地看着秦为民，因为他发现秦为民在这一刻有点无所适从。
他咳了一声，走近秦为民的办公桌：“打扰一下，师兄，我给你送个文件。”
“嗯，放下吧。”秦为民将简历往苏远山面前推了推，然后望向席小丁，笑了笑道：“看来我应该叫你一声席师兄。”
席小丁终于笑了笑，摇头道：“没事，我读书读得早，可能年龄没你大。”
苏远山再次咳了一声，然后他就看到了简历。
席小丁。
科大少年班。
硕士：科大电子工程，师从王健民。
博士：UPenn计算机与信息科学，师从乔治·佐伊。
苏远山轻轻吸了口气。
科大少年班当年确实招了很多天才少年，其中绝大部分都选择了出国留学，很多人归国之后也有很好的前程。
UPenn，宾夕法尼亚大学。这样的大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要知道，那些留学出国的，就没有在此刻回国的！
是苏远山和秦为民两人对视，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疑惑和无奈，这人明显是来踢场子的嘛！
觉察到气氛诡异，席小丁微微一笑，苍白的脸上升起了一抹红晕：“我这次回国是因为父亲去世，处理完后事后还余有时间，就想到处走走。在火车上看到你们的招聘广告，觉得挺有意思，就过来看看。如果唐突了，还请谅解。”
“节哀。”秦为民客套了一句，笑道：“席师兄啊，你老师和我老师算起来也是同门。”
席小丁点头：“我听王老师说起过苏教授，他也很欣赏苏教授的学术气质。”
“我替父亲谢谢王教授。”苏远山以儿子的身份微微躬身，笑着道：“席师兄有没有留下来的打算？”
“暂时没有，我那边已经拿到IBM的offer了。”席小丁摇头：“我只是来看看。”
哦，是装个逼就走。
“那席师兄看到什么了？”
“是这样的……”席小丁垂下眼帘，笑了笑：“我们搞技术的，不说虚头巴脑的。说实话，国内计算机这一块，无论软件还是硬件，都和国外有很大差距。必须要有人走出去看，去学。我看你们准备拉着一堆大学毕业生搞EDA，而且还大多是理工科的……这有点点像闭门造车。”
一席话说得秦为民沉默了。
他一个土生土长的硕士研究生，在出身少年班，又是宾大博士这种大佬面前，气势确实要矮一截。
还好，苏远山无论心理生理还是躺着站着都不矮。
他也笑了笑：“不过席师兄，闭门造车的下一句可是出门合辙。一个多月，远芯EDA已经有了雏形，第一个工具也基本完成。不知道席师兄接触过多少种EDA？”
席小丁看了苏远山一眼：“虽然我读博没有继续走集成电路方向，但电路设计一直没丢。从Protel到Mentor、Cadence都有用过。”
“要不试试看？”苏远山示意秦为民让自己。
席小丁惊讶地望向苏远山——这是让自己看未完成的工程界面？
“席师兄也可以看看国内的程序水平到底有没有落后西方。”苏远山坐到椅子上，将软盘塞进电脑：“这虽然是商业机密，但我相信席师兄能保密的，而且就算泄密，也没人能追得上我的脚步，就算蓝色巨人也不能。”
席小丁忍了忍，终于还是站起身来，站到了苏远山的身后。
苏远山打开C++，载入工程，然后调试。
首先弹出出来的界面便让席小丁眼皮一跳！
太漂亮了。
“这些预留的接口我就不细说了，等我先把工具接上。”
苏远山打开自己负责的输入工具的源码，三两步便对准接口，启动工具。
“现在我演示一下画个简单的PCB——元器件数据库还不完善，就做个收音机吧。”
说着苏远山熟练地调出作图界面，开始绘制PCB，只见他几乎没有考虑，很轻松地便将各种元器件添加到PCB上，然后各种线路瞬间连通。
不到五分钟，一款简单的收音机PCB便宣告完成。
秦为民微笑着拍了拍苏远山的肩膀，他眼角的余光一直在注意席小丁的表情。
席小丁刚才报出的那些EDA，他虽然没熟练用过，但也都见识过。
坦白讲，远芯EDA无论从设计思路上，还是易用性上，还是从“智能化”上，都已经超出了同类软件一大截！
席小丁面无表情，只是瞳孔已经缩到很小，右手不经意的握了握拳。
“而且，我们的程序设计是模块化，团队化完成，通过专用库来达到代码可读性的高度统一。”
“并且，现在所展示的不过是冰山一角，远芯EDA，最核心的功能在于大规模集成电路的设计。不夸张的说，它完成后，一个CPU设计团队能够提高一倍的CPU架构设计时间！而且，它现在就能设计300NM制程，超过1000万晶体管的CPU！”
“与之对应，我们的仿真工具，也能提供相应的支持。”
听到这句，席小丁终于失声道：“不可能！”
在他看来，一个小作坊似的开发小组，怎么可能做出能领先世界的软件！
苏远山沉默几秒后慢慢笑道。
“所有代码实现到最后都是人类智力的体现。”
“所有设计方案在最后同样是人类智力的体现。”
“所以，为什么不可能？凭什么不可能？”
席小丁身躯一颤，盯着苏远山久久不言。
秦为民眯着眼，慢慢道：“席师兄啊，刚才你说得没错，我们必须走出去看，去学。但我觉得……博士已经算是学有大成了。”
“C++诞生才十来年，老外并不比我们熟练多少。”苏远山站起身，抽出软盘：“我就认为，我比任何人都更懂C++语言，不服来辩。”
前世用了二十几年，这辈子又集训一个多月，苏远山敢说这个大话。
而且他对C++的掌握和熟悉还不是最主要的，最重要的，是他拥有一个“老”程序员的敏锐和直觉，以及各种思路。
三十五岁的程序员被辞，不是因为技术不行，而是身体不行。
席小丁惊讶地看着苏远山。
秦为民看着两人，笑了笑道：“这样吧，席师兄，你签个保密协议，你看看小山的代码，我去外面面试。”
席小丁沉默了一会，抓起桌上的纸笔。
苏远山和秦为民同时一笑。
……
三小时后，席小丁从显示器上抬起头来。
办公室内空无一人，只有他自己呆在里面。
透过半透明的磨砂玻璃，他看到前方的工位上正在进行一场小型会议。众人或坐或站，不时传来一阵阵笑声。
不知道苏副教授说了什么，众人又开始鼓起掌来。
紧接着，前台小妹和会计小姐姐为大家端来了盒饭，一群人就那样坐在一起边吃边聊，毫无等级观念。偶尔还有人操作电脑，然后一堆脑袋围着过去看，数只手伸过去指点。
这是一个充满着活力的创业公司。
这时门被推开，只见苏教授的儿子苏远山——那个自称最懂C++的少年端着盒饭走了进来，笑呵呵的望向他。
“师兄吃饭。”
席小丁点点头，他舔了舔嘴唇，指着代码问道：“全是你写的？包括工程库？”
苏远山点头：“主框架，库，接口，工具，全是我写的。”
席小丁沉默地接过饭盒，却不知道说什么。
苏远山的代码，他完全能看懂。
要知道，代码能让别人读懂，才是好代码。
也正因为如此，他知道……苏远山很强，比自己见过的所有程序员都强。如果拿武侠小说来比喻，就是苏远山的程序设计水准已经进入化境。
过去的三小时，他曾经不止一次在心里惊呼，居然这个循环还能这样实现，这个条件居然还能这样判断。
就不用说那个专业的工程库了，简洁，高效，完美。加一行代码太多，减一行代码太少。
苏远山有那个资格说，不服来辩。
这是个天才……席小丁想到了这句自己从小到大听腻歪的话。
靠着椅背，席小丁缓缓呼了口气。
苏远山坐在办公桌上
，咽下饭菜，笑了笑道：“师兄觉得这椅子怎么样？”
“哦，挺好，就是有点硬。”席小丁随口答道，但他马上望向苏远山。
“那换一把软的。”苏远山笑眯眯的道。
席小丁再不通人情世故也听出了苏远山的意思，他再次舔了舔嘴唇，掩盖内心的那一丝茫然和慌乱。
苏远山慢慢吃饭。
其实苏远山完全是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心态来“打击”一下席小丁的——让他搁这装逼！宾大博士了不起咩？咱也是哥大博士！都是一根藤上的八个娃，谁怕谁呀。
现在苏远山知道，席小丁其实有点动心了。
IBM的待遇和前景固然不错，但如果这个席小丁真是个牛人，那他就知道，远芯EDA的代码中体现出的程序设计能力有多强。他就一定会考虑，用一个世界级产品的参与开发，来交换IBM的offer 是否值得。
如果这人真的骄傲，那他玩游戏就一定不会玩简单模式。
退一步说，远芯今后的发展不能让他满意，参与乃至主导开发一款世界领先级的EDA也是一份闪亮的资历。
所以苏远山盯着席小丁，慢慢道：“席师兄，你真的想把余生浪费在IBM那些无关紧要的部门？就为了拿点美刀，然后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
从某个组织建立之后，华裔工程师在西边的半导体公司里，永远无法进入最新最关键的岗位。昔日苏远山在Intel时，他最多能接触到的最关键技术是落后了两代的产品——奔腾II。
“亦或者，你玩游戏从来都是玩简单模式？”
“我们搞技术的，从来不用担心饿死。唯一所忧，是技术能否实现，同时身心是否愉悦。”
“师兄的技术我还没见过，但一看我就觉得师兄是个牛人，而牛人就应该有敢叫日月换新天的脾气。”
面对苏远山的抬举，席小丁低头，沉默良久后笑了。
“譬如你，就想搞EDA？”
“不止EDA，我还想搞芯片。”
苏远山耸了耸肩：“无非就是烧脑浆子，谁怕谁？”
许久之后，席小丁重重呼气。
“我能问下薪水待遇吗？”
第六章 我不是针对谁
午饭后，席小丁去到苏副教授的办公室。
“师兄有没有被抢了地盘的失落？”苏远山对正在收拾个人物品的秦为民打趣道。
“我失落你个鬼。”秦为民回头看了一眼隔壁——和导师朝夕相处两年多，他一眼就看出来了，苏副教授现在也很激动。
要知道，这位是实打实读了五年的藤校博士，身上背着数据与结构算法分析方面的专利，精通C/C++和数据库和模型的真正牛人！
这如何不让苏星河激动？
“就是不知道他能留多久。”秦为民拉上背包拉链，叹了一声：“我们庙还是太小了，吃饭的时候我打电话问了下科大的同学，回答说席小丁这次回来见了王教授一面。然后科大校长出面挽留他，直接给副教授，他都半句没松口……没想到这么大条鱼被你给钓上来了。”
苏远山笑道：“其实他留下来主要还是因为我们EDA牛逼，他愿意用这份资历来换取一份IBM的offer，或者说留在西边的机会。”
“也对！现在咱们学校那些和你爸关系好的教授纷纷把得意弟子送过来，估计就是为了混资历。”秦为民回头看了看那群半导体专业的家伙，笑着道：“就不应该给他们发工资，还得让他们交学费！”
“哈！这个建议不错，等会我给我爹说去。”
没多久，苏星河和席小丁敲定了待遇。
作为第一个“投奔”的“高手”，苏星河肯定会千金市马骨，不会亏待这个放弃IBM的offer来加入远芯小作坊的海归博士。
接下来席小丁便开始全面接手秦为民的工作，成为远芯的技术总监。
不得不说，席小丁的水准对得起他的学历和资历。而且是整个公司唯一能够跟上苏远山思路的程序猿。
随后几天，又陆续招来了不少计算机程序设计专业的毕业生——正如小舅所言，这些人大多是在分配的岗位上干得不顺心，不如意的毕业生，而且其中还有T大和P大的。
苏远山按照后世的经验，把程序员们分成了十个小团队，每个团队五到六个人。其中那些半导体专业的师兄师姐们被打散分配到各个专业程序员的组中，一来他们的集成电路知识可以帮助团队成员更快的理解工程目标，二来也有助于他们提高代码水平，可谓双赢。
……
随着五一节渐渐临近，楼下的各个商家也纷纷入驻。
在招商之初，大楼的管委会就希望把江都大厦打造成一个前卫的高科技市场，所以商家全是各种电子电器方面的，光是卖BP机的就有三家。
提前感觉到竞争的小舅上楼找苏远山商量对策。
张克有个极大的优点，就是一旦上车就绝不后悔。在确定苏远山有着远超同龄人的见识和能力之后，他开始迅速调整心态，不再像之前那样把苏远山当小屁孩看待。而是当成可以平等交流的成年人。
“另外两家虽然位置没我们的好，地盘也没我们大，但总归是个威胁。”小舅心里着急，脸上倒挺淡定。
苏远山沉吟了一下问道：“你打广告没有？”
“没有，我问了下，所有商家都没打广告……而且省报上全是商城开业的广告，就算我们打也没什么用吧？”
苏远山想了想：“这样，你找商城广告部投点钱，就说我们配合他们搞活动。只需要在他们的广告语前面加两个字就行。”
小舅愣了一下：“什么字？”
“滴滴。记得加大一点，表示喇叭声，类似于‘号外’，用来提醒的那种。”苏远山放下鼠标，在草稿纸上写了个示例：“这样一来大家会觉得很新奇。”
小舅摸着下巴，点头说：“有点意思。那对我们有什么用？”
苏远山笑了：“你偷偷做几块大的牌子，等到开业那天，直接挂在天花板上——滴滴。”
小舅眼睛一亮，拳击掌心：“好小子，有你的！”
“呵呵，前后呼应的小把戏而已。真要竞争，还得从营业员抓起。”苏远山抓过一张新稿纸，用铅笔在上面画了起来。
如同他编程是童子功一样，画电路图同样是童子功，画直线都不用尺子的那种。
很快，一套后世才出现的女性工装出现在稿纸上。
黑色紧身小西装，白色大翻领衬衫，黑色套裙，长筒丝袜，黑色小皮鞋，蝴蝶领结。
“画得不是很标准，但你应该知道看得出来这是什么吧？”
小舅有些迟疑：“服装？”
“工装，工作装。你给楼下营业员每人弄一套，然后给楼上后勤和前台也来一套。”苏远山扬起头，望着前台姑娘的长衣长裤摇头：“早就想给她们设计一套好看的了。”
小舅哭笑不得：“你小子……才多点大就知道看姑娘了。”
“不是我喜欢看，是顾客喜欢看。”苏远山指了指脑袋：“小舅，你脑子里面想想，这一身打扮一出来，你觉得好看不？”
张克闭着眼想了想：“还真行，只是这裙子是不是短了点？”
“膝盖上面一寸最合适，主要是裙子要紧，要贴身，要显……臀。衣服也是，一定不能大。”
“好吧，我听你的，如果没效果我告诉你妈。”
苏远山：“……”
“对了，你们不是还有7个女程序员吗？她们不需要吗？”
“女程序员又不是女人，不需要。”
张克：“……”
送走小舅，苏远山继续写代码。
现在程序主体，输入工具和数据库已经完成，所有人也重新分配了任务，全力攻关处理工具和仿真工具。
席小丁单独带人攻关自动线路的算法——这是他的强项，让苏远山都望尘莫及。
至于苏远山则负责和带着团队去江阴电子管厂的秦为民一起搞编译部分。
按照他们现在的进度，大概五月份就能完成alpha版本。
之所以这么赶，是因为苏远山要用远芯EDA开发出第一款中文无线数字信号解码芯片。
——当年苏远山的硕士毕业设计便是这玩意。
除了弄出解码芯片之外，他还要设计用于寻呼台信号发射器的编码芯片和配套的升级方案，可以原地升级的那种。
因为前世里，7月底，浪潮就制定了汉字编码，同时搞出了中文编码的汉显机。这套编码随后被摩托罗拉和松下等厂商采用。然后直到年底，才会有寻呼台支持发送汉字信息。
现在既然苏远山插进来了，那他就要做这个生意，抢这个先机。
他不是针对谁，他只是很单纯的认为标准应该由远芯来定。
第七章 法务部
五一节。
所有程序员放假，但还是欢迎自愿加班——双倍工资。
苏远山睡了个懒觉，直到上午十点才慢悠悠地出了电科宿舍楼，骑着他那辆花20块钱从一个师兄手里买的、连脚踏板都掉了的破永久自行车前往江都大厦。
商城外面的人山人海让苏远山真切的领悟到了那句话是多么的真理——当前的主要矛盾是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资文化需求与落后的社会生产之间的矛盾。
苏远山踩着棍儿，手搭凉棚望向商场入口。
正门一共有六个迎宾，其中四人身穿衬衫长裤小皮鞋，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胸前挂着彩带。不吹不黑，国营企业里面漂亮妹子就是多，这些姑娘任何一个有能引得小流氓吹口哨的姿色。
然而，在身穿职业套裙装，带蝴蝶领巾，穿丝袜的两个远芯科技的销售妹子面前，她们被瞬间轰杀成了村姑。
两个远芯通讯的妹子，昨天只是简单练习了一下站姿和伸手抬手的姿势，便成了人群中最闪亮的星。
将自行车锁在路边电杆上，苏远山随人群汇进商场。
四面广告牌随着空调的风在天花板下跳动，不断露出上面的两个大字——滴滴。
柜台前，四个身穿职业套装的营业员被无数群众拉着询问，忙得不亦乐乎。
小舅则在一边不停收钱，开着收据。
“太疯狂了，之前怎么没发现省城有这么多有钱人？掏一千多眼睛都不带眨的。”抽了个空，小舅对苏远山咬着耳朵道，他连脸上的褶子都在发光：“因为人多又挤，好些人都没带什么现金，大多以定金的方式选号定机，然后下午拿钱再来。”
“不退的那个定金吧？”
“嗯，不退！我听了你的，这次直接砸了好几十万进去。500台现货看样子今天就要卖完。”小舅搓着手，兴奋道：“我们的芯片怎么样了？”
苏远山算了下时间：“差不多六月底。”
小舅大喜：“那我就等你好消息！”
苏远山笑着点头。
今天销售的火爆也让他意识到，搞出中文寻呼机确实迫在眉睫。一方面为了赚钱，另一方面，远芯也需要通过完成研发来树立科研实力雄厚的形象和地位。
譬如当年的波导，虽然在93年才率先搞出全自主产权的中文寻呼，但这一举奠定了它在通讯行业的地位，随后波导联合法国萨基姆在功能机时代大放异彩，成为唯一能和诺基亚摩托罗拉打个来回的国产品牌。它的衰亡也很搞笑——它愚蠢地拒绝了先进技术，被山寨机打败了。
“波导手机，手机中的战斗机。”这句广告词曾风靡全国，还被宋长英搬上春晚舞台——“下蛋公鸡，公鸡中的战斗鸡！”
……
“喂，小朋友。”
苏远山一路思考着走向办公室，没料到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呼唤。
苏远山一怔，回头只见前台位置一个陌生姑娘站起身，正冲自己扬着下巴：“你找谁？”
苏远山有点傻了，他看了一眼姑娘身后远芯科技四个字，发现自己没走错楼层——今天前台休息，这姑娘是哪里冒出来的？
这时工位上唐文杰站起来看了一眼，连忙一溜小跑到苏远山身边揽着他的肩膀笑道：“我女朋友，昨天过来的，今天非得要来公司看看……我就让她临时当下前台。给发工资不？”
“杨怡雯，这是我导师的儿子，苏远山。”
“噢！”苏远山看着有些尴尬的杨怡雯，哈哈一笑：“原来是嫂子，好吧，那我原谅你叫我小朋友了。”
后世他和唐文杰师兄没有多少接触，但知道他老婆是叫杨怡雯，据说是位律师，口齿伶俐，行事果断，把爱说骚话的唐文杰治得死死的。
一句嫂子让尴尬化为无形，杨怡雯走到苏远山面前，大大方方地伸手道：“原来是小老板。”
“可别这么这么喊，叫我小山就行了。”苏远山握了握手，笑道：“嫂子这是来探亲？”
杨怡雯脸一红，笑着点头：“我这边实习提前结束了，没事干就过来看看。”
“哦，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俩慢慢看。”苏远山笑眯眯地走向办公室。
片刻后他转过身，盯着杨怡雯道：“嫂子是哪个学校的？”
“西政，怎么了？”
“五院四系？”
杨怡雯吃惊地看着他：“你还是高中生吧？居然知道我们学校历史？”
西政在十年后，因为某些历史原因没有评上211，属于普通人眼中的“双非”。但五院四系的出身依旧让它碾压一干普通985的法学院，彪悍得一匹。
“了解一点，不知道嫂子学的是什么专业？”苏远山心说当然知道了，你们几年后的二次护校运动那么刚烈……现在的西政还是大佬，号称法学界的黄埔军校。
唐文杰搂住杨怡雯得意道：“怡雯家里祖传经贸系统，所以就学了民商法。”
杨怡雯轻轻给了唐文杰一肘子：“怎么问起这个，你有法律问题要咨询吗？”
“专利法，著作权法这些熟不熟？”
闻言杨怡雯自负的一笑：“还有商标法，都是必修课。”
“那嫂子考虑一下来我们公司发展？”苏远山靠在门口笑眯眯地看着杨怡雯：“我们是一家科技创新公司，今后会涉及到大量的专利保护和专利诉讼。我爸一直在念叨要成立法务部门，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这下杨怡雯是真吃惊了，她咬了咬唇，盯着苏远山。
“现在分配的话你可能回去当法官，而且还是那种成天解决鸡毛蒜皮的民事法官。但在我们这里，今后面临的就是和各个高科技公司乃至跨国公司扯皮。”
一句跨国公司让杨怡雯眼中升起了亮光，想了想道：“我考虑一下，这事还得跟家里商量。”
“嗯嗯！如果你过来的话，我让我爸给唐师兄开后门，给他安排单间的研究生宿舍。”
杨怡雯：“……”
苏远山呵呵一笑，转身回到电脑前。
正如他所说，一个科技创新公司必须得有法务部和知识产权管理部，而且老大最好还是手眼通天的那种人物，只是现在远芯还不具备找那种大佬的条件，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
五一节连带随后的周末，两天一共卖了差不多五百台传呼。
按照目前每台传呼机接近两百的毛利，光这两天就有将近十万进账。这还是在摩托罗拉利的代理商那里拿货、经过了层层盘剥之后的利润。
如果能厂家直销，可想而知利润有多大。
随后的几天虽然成交量骤降，但每天还是能卖出差不多3，40台，凭着这个数字，张克成了摩托罗拉在省城最大的经销商。
尝到甜头的张克在苏远山的建议下又在市区其他地方租了两个小门店，营业员就没额外招聘，准备直接从商城这边分人过去。
与此同时，EDA的开发也进入最后的冲刺阶段，各种熬夜加班成了家常便饭，以至于苏远山专门在工位后面那一大片预留区域隔出了个午休室，让那些扛不住的师兄们可以中午眯一会。
时间来到五月中旬。
说服了家人的杨怡雯拖着行李箱来到九层，她还没进门，便听到工位区传来震天的掌声和呼喊。
第八章 单片机
工位区后，苏星河与张克以及席小丁三人站着，包括苏远山在内的其他人都搬着椅子坐在空地上。
席小丁苍白的脸上今天红晕很重，作为首席工程师、技术总监。他是所有任务模块的分配者，同时也是最后的验收者和擦屁股的人。
虽然各个小组的代码质量参差不齐，但终究还是一砖一瓦将远芯EDA建设了起来。
席小丁环视了一圈，笑意慢慢绽放：“我们都是搞技术的，所以不说客套话。”
“感谢大家在这几个月来的配合和努力，同时也感谢远芯，让我有幸和大家合作，并见证一款最顶尖的行业软件的诞生。”
“今天主体alpha版完成不意味着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接下来我们需要进行BUGfix、代码精简，还要进行后续工具的完善以及和各个晶圆厂进行PDK（Process Design Kit标准单元库、工具包）的兼容验证。”
“作为技术总监，本来我还应该指出之前工作的一些不足，但今天就不败大家兴致了。来日方长，咱们下一场战斗再见！”
众人一阵哄笑——虽然席小丁今天说不指出不足，但平日里挨他的骂还真不少。特别是T大P大有几个计算机专业的，刚进公司的时候心气很高，连电科的在读博士都不放在眼里，结果被席小丁逮住机会劈头盖脸一阵教育。
完了又遇到一脸天真、人畜无害的隐藏BOSS苏远山……那几个家伙这才彻底服气，并最终展现了与他们专业和出身相符的程序设计水准。
“我的话说完了。哦对了——唐文杰，你媳妇来了。”
众人回头，当看到英姿飒爽的杨怡雯笑意涟涟地站在后方时，口哨声再起。唐文杰一把推开椅子，冲到杨怡雯身边，搂住女朋友得意的大笑。
“咳……我再说两句。”
张克咳了一声，众人见状纷纷安静下来。
大家知道这是二老板，而且还是投钱的财神爷，所以很给张克面子。
“我不是很懂技术，但我知道大家最近都很辛苦。所以……”张克看着他姐夫，伸出食指指了指上面：“姐夫，32层走起？”
苏星河含笑点头：“好！”
“那下午六点半，32层旋转餐厅，咱们不见不散！”
众人一愣，然后齐齐爆出雷鸣一般的掌声。
32层旋转餐厅，最低消费300的存在——那可是一个包分配的普通大学生将近一个月的工资。就算在座的工资最少也是300的两倍，依旧是不敢涉足的高消费场所。
……
……
是夜，苏远山扶着微醺的父亲打了个出租返回学校。
两人并没有急着上楼，而是在校园内吹着夜风散步醒酒。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苏星河在长椅边停下，搓了搓脸，望向儿子。
这个EDA乃至远芯几乎全是他这个天才儿子捣鼓起来的，他骄傲的同时也颇受打击。
苏远山扫了扫椅子上的灰，拉着父亲坐下后笑道：“你是问我还是问公司？”
“公司。”
“现有人员分成三个小组，一个负责EDA后续研发，由席小丁来主抓。一个负责单片机开发，您来。”
苏星河身躯一直，酒意瞬间消了大半，他盯着儿子：“自创全新架构？”
苏远山点头：“嗯，新架构，先从八位机开始。”
苏星河看着儿子的一脸坚毅，捏着下巴，思索良久后慢慢点头：“单片机是嵌入式系统，不像X86已经形成垄断，也没有那么复杂，确实可以尝试。不过光靠我和你几个师兄可不行，要搞只能和系里成立联合课题组。”
“联合课题组没问题，只要你是组长，最大的成果就是你的。最主要的是，现在搞还来得及。”
现在单片机才进入国内不久，市场还处于群雄纷争的年代，远不是后世几乎Intel的8051家族一统8位单片机江湖的局面。
这种情况也造成了国内的茫然——不知道该采用哪个架构来发展。因此别说本科生没资格学单片机，就连硕士博士都只能跟着导师研究自己导师掌握的架构，从而真正进入“大规模集成电路”的领域。
譬如秦为民唐文杰他们就跟着苏星河学的Z80单片机。
51单片机之所以在以后独霸天下，一方面是Intel几乎放开了所有专利任由获得授权的厂商进行改进，另一方面它推出了详细的教材，占领了学校这个高地。以至于到了21世纪，国内各大学校相关专业的教材清一色都是51单片机的原理。
——说起来微软的发家也是如此，先占领学校阵地，再影响民间。
——好吧，远芯EDA也会用这种臭不要脸的方式。
一旦远芯联合电科大搞出了自主产权的单片机，只要性能不掉链子，那国内市场起码是稳了。
……
苏星河叹了口气：“单片机现在搞还来得及，但X86就难了。咱们理工科不像文科，一旦没有接触到前沿技术就真的很难追。现在西边的CPU搞得如火如荼，我们这边半点响动都没有……还扯什么授权——人家AMD也没授权不也几凿子就复刻出来了么？”
“你秦师兄马上就要毕业，前几天我问他有什么打算，他很犹豫。一方面想留在远芯，另一方面又想申请出国看看，我也不知道怎么给他建议了。”苏星河看着儿子，路灯下，儿子的脸庞虽然依旧稚嫩，但目光却成熟深邃得不像个年轻人。
苏远山笑了笑：“让秦师兄留在远芯跟着你搞单片机吧，等你评上博导之后，再让他跟着你读博。”
苏星河闻言，摇摇头笑了，他拍着儿子肩膀轻声道：“儿子，现在就你我两个，我就给你说实话。如果秦为民的追求是只需要一个博士头衔的话，我当然愿意带他。但如果秦为民想要在半导体行业、准确的说是集成电路设计这一块走得更远的话，你爹我啊……怕是要误人子弟。”
苏远山敬佩地看着父亲——一个能坦然承认自己学术水平还欠缺的教授，是真正值得尊敬的教授。
和苏星河两世父子，他再清楚不过自己老爹现在是什么水准——带硕士绰绰有余，带博士差点意思。
事实上，这也是目前国内所有与半导体、计算机行业相关的教授、副教授所面临的尴尬。因为这是一门飞速发展的技术，一旦没有上到车，再追就很难。要改变这种局面，还得等十几年，等到那些带着先进技术和理念的人才回国才行。而那时已经不是追不追得上的问题，而是有没有资格追的问题了。
“不，爸。”苏远山轻声道：“技术除了可以通过学习，也可以被钻研出来，以前没有条件和环境。现在你有了远芯，国家也在搞908工程，只要咱们能咬着死追西边那帮人，就算不能弯道超车，也能扯条裤衩下来。”
“如果你带着秦师兄他们搞出了自主架构的单片机，起码这条裤衩算扯下来、算追上了。追的过程的收获，就是我们的知识和财富。怎么算误人子弟？”
沉思良久，苏星河重重点头：“我听你的，明天我就给他打电话，就说我俩的意见都是让他留在远芯。”
秦为民现在还带着一个团队在江阴那边，负责进行与PCL进行模拟对接——他那里是EDA最后一道工序。相当于把设计好的版图交给自动化设备，最后由自动化设备完成流水线生产。
夜已深，苏星河起身准备回家，突然想起这小子还有个小组没说。
“对了，还有个小组干什么？谁负责？”
苏远山微微一笑：“由田耀明师兄负责，我帮他打下手，我们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搞出两片用寻呼机的解码芯片来。”
现在摩托罗拉正在联合浪潮搞解码芯片，国内的寻呼机编码选择的是国际无线寻呼一号标准码，这套编码地址容量大，发送消息无限制，最适合中文。但在目前这个汉字输出要还靠汉卡的年代，搞一块专注中文编码的芯片直接插在无线寻呼台上原地升级，无疑是最优秀的选择。
至于田耀明，则是电科电子通信工程专业的博二学生，也是被“借”过来的。
三个团队，三条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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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业余选手和职业选手
和父亲回家后，苏远山陪着母亲看了会“乙未豪客传奇”电视剧，中间免不了被母亲嘀咕一番，直到父亲洗完澡他才得到解放。
站在水箱龙头下，苏远山满脑子都是芯片。
BB机的构造并不复杂，通过射频天线接收信号，经过滤波后传到解码芯片，解码后传给寄存器最后传给输出单元，譬如屏幕、喇叭。解码芯片也不复杂，只是一块高度定制的CMOS芯片。但现在苏远山要定个汉字编码标准，这就有点麻烦了。
现阶段的寻呼台基本由摩托罗拉和先锋把持，而且采用的都是卡式单片机来进行编码。按理说只要搞个单片机就行——然而指望老苏在一两个月内搞出单片机显然不现实。
既然这是远芯向实业走出的第一仗，就必须要全自主知识产权，否则逼格何在？
“看来得找个时间去寻呼台实地看一下，这样盲人瞎马的弄起来麻烦。”
洗完澡，苏远山回到客厅给父母打了个招呼就准备进书房，却被母亲张秀云叫住。
“小山，刚才听你爸说那什么竞赛已经正式下发通知了。你这一天天的往你爸的公司跑，准备得怎么样了？学到东西没有？”
“呃？”苏远山看了父亲一眼，只见父亲也一脸无奈。
他只好笑道：“没事，我到时候随便写个小软件就行。”
张秀云一见他这态度马上就不高兴了：“你这是什么态度！随便？让你爸给你请了一学期假就是让你随便对待的？”
“呃……妈。”苏远山哭笑不得：“那我认真对待。”
张秀云这才哼了一声道：“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别以为你懂点电脑就屁股翘上天了。天外有天，这次你的对手的是全国所有中学生，其中还包括中专和职高！”
苏远山惊讶地望向父亲，他知道比赛这事一定会通过，所以压根就没关注。没想到居然中专生也来插一脚。
父亲颇有些无奈，笑道：“教育部和咱们学校的上级主管机电部同时觉得，既然是第一次搞就要搞得有模有样，如果只限于初高中，可能没几样摆得上台面的，于是就把所有中专职高技校全加进来了。”
苏远山哭笑不得：“这不是作弊么，高中生怎么和中专生比？人家主业就学这些了。”
母亲继续瞥着他：“你以为呢？特等奖哪有那么好拿。”
中专在后世是啥样就不说了。但在90年代中期之前，能考上中专的几乎都是优秀学生——特别是农村家境贫寒的那些尖子生，为了早点参加工作，获得干部身份，中师中专几乎是第一选择。
现在国家拉出这帮人来，相当于业余选手和职业运动员比。
“没办法，毕竟第一次。不过电科的方案还是没变，能从全国范围杀出重围拿到特等奖的中专生必定不是凡夫俗子，电科不吃亏，大不了进校补补数理。”
接着苏星河简单介绍了一下《第一届全国中学生电子电路及程序设计大赛》的规则。
第一届既要里子又要面子，还不能出半点纰漏。所以采用全国征集、两轮评选的方式。最终特等奖和一等奖的选手来电科进行最后陈述，类似于答辩，以防枪手和作弊。
一个电子电路，一个程序设计，这两项特等奖将直接获得电科的免试录取资格，一等奖视情况获得免试录取资格或报考电科的加分优待，二三等奖则仅颁发证书。
作品的投稿截止时间9月1日，以邮戳为准。评选时间为9到11月，最终颁奖时间为12月1日。
“反正你要认真对待！”张秀云再次给苏远山敲警钟。
“知道了，一定百分百认真对待！我这就敲代码去！”
苏远山回头看了眼一副爱莫能助的父亲，笑着回到书房。
打开昨天就编译好的EDA，苏远山新建了一个工程，然后设定规格，描述电路。
苏远山在家“闭关”了两天。
……
苏远山吃过午饭才骑着自行车前往江都大厦。当他抵达公司时分组已经完成，加入单片机小组的那些师兄们也搬离了公司，回到了电科的实验室。
原本这种划地盘分小弟的事一般都会争论很久，别说一个小时，就算一天也未必能搞的定。不过在远芯不存在，因为一个组长是BOSS，一个组长是学历最高，能力最强的总监……
剩下还在读博二的田耀明就算再不满他也没辙。但当得知苏远山会跟着他“学习”之后，田耀明以一贯的敏锐感觉到，自己的这一组才是最重要的。
田耀明是第二批来远芯“支援”的。正如秦为民所言，他们这些被送过来帮忙的确实都是各自导师看重的得意弟子，而且也正是抱着蹭个车的目的来的。
谁让远芯EDA那么牛逼？不蹭白不蹭，反正又不真正进。
但随着电科几个搞集成电路特别是单片机的教授联合成立一个单片机课题小组之后，田耀明觉得，自己好像一时半会出不来了。
“田师兄早。”苏远山进门就给田耀明打招呼。
“小山早。”田耀明坐在单独的办公室里，心情很愉快——比工位上爽太多。
“小山，咱们工作怎么开展？”田耀明直起身子，他知道，眼前这个才满十七岁的家伙是真正的妖孽，脑子里指不定就随便能划拉出什么玩意就把自己给震住。
“嗯……我们主要是搞寻呼机这一块。师兄应该研究过吧？”
田耀明点头，平静中带着自负：“硕士就研究过了，挺简单的。”
苏远山笑了笑，指尖在软盘上弹出哒哒的韵律：“那好，现在我们团队一共是8个人，我单独负责编码和解码芯片的设计，等会我把这两块芯片的引脚定义以及规格和功能给师兄，师兄让他们自己添加进EDA的元件库中。”
“嗯，好！”田耀明随口答道，但马上一怔，他皱了皱眉，又眨了眨眼，最后愣了三秒后眼睛努了出来，轰得一声站起身，指着苏远山大叫道：“我操！你说你只用了两天就把编码和解码芯片都设计出来啦？”
“小点声！”
苏远山见工位区没分配任务正在闲聊的几个师兄齐齐回头，被吓了一跳：“我只是把引脚定义出来了，指令一条都还没写。”
田耀明擦了一下冷汗——刚才他是真的吓到了，两天从零开始设计两款专用芯片，这是人吗？怕不是魔鬼吧。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就不管你了？直接设计PCB？”田耀明狐疑地看着苏远山，他知道苏远山程序设计强得一批，不知道集成电路怎么样——但不管水准如何，这是他一个高中生该玩的吗？
“对，准确的说是设计一款传呼机，还要设计一款基于编码芯片的，能够兼容目前寻呼台发射器的编码卡片，这需要实地去寻呼台考察验证。师兄能找到关系吧？”
田耀明想了想：“没问题，咱们专业和邮电局是对口单位，随便找找就能找到熟人。”
“那就这样，我去工作站那边搞芯片，软盘里写着两块芯片的规格。”
——这也是远芯EDA的相对同行的创新功能之一，可以随时根据描述就自定义任何元器件进入元件库。
“好……等等，主控IC呢？还有液晶面板IC呢？中文显示要换驱动IC的。”
苏远山停下，他挠挠头，还真把这俩玩意搞忘了。想了想，他问道：“要不贴俩牛屎？”
田耀明哭笑不得：“解码芯片你都搞了，这俩你用牛屎说得过去？”
在低端的电路板上经常可以看到指甲盖大小的黑色圆形芯片，其实那只是一种先埋元器件和集成电路再滴一坨胶的封装类型，叫bonding邦定，成本便宜，但维修换件麻烦，也经不得颠。因为形状太像一坨牛粑粑，就约定成俗叫牛屎了。
“那好吧……你先整理下需求，回头告诉我。”
走进工作站所在的办公室，苏远山插入软盘，导入芯片设计工程。
他刚才说得没错，指令确实一个没写。
因为只剩指令没写了。
第十章 前往江阴厂
“听说你两天就搞定两块MOS芯片？”
席小丁手里拿着两张软盘在掌心敲着，笑着问道。
苏远山双手离开键盘，回头笑了笑：“你听他瞎扯就输了。席师兄对VHDL了解多少？”
席小丁耸耸肩：“听说过，对Verilog HDL要了解得多点，没你那么妖孽。”
Verilog HDL与VHDL是目前较为通用流行的硬件描述语言，也只有搞IC的人才会用，席小丁不会很正常。
苏远山笑着摇头：“你是要用等着用工作站？”
席小丁摇头：“我不急，你休息的时候帮我跑一遍就行，这是个半成品的热管理模拟工具，本来要数据支持的，但拜你的思路所赐，开放接口可以让用户自己输入数据进行校正。”
“那还是你先来，模型这块你牛。”苏远山先保存了工程，起身让开。
席小丁笑了笑，也不推辞就坐到椅子上。
这几个月相处下来，他已经知道苏远山有多牛，而且也知道苏远山一般不谦虚也不夸张——和他一样，是什么就说什么。
整个公司，席小丁在的模型和数据这块确实天下无敌。
在等待拷贝的过程中，席小丁转动椅子回头望着苏远山：“我有个想法。”
苏远山一怔：“你说。”
“你知道今年西边有个分销商大会不？”
“知道。”苏远山点头。
91年的10月在拉斯维加斯举行的世界分销商大会以及92年4月在同一地方举行的国际广播电视技术展览会——苏远山只凭记忆就能回忆起来。
91年的这场展会，苹果开场就一口气宣布了12项新产品，然后又是1280的高清电视和显示器，然后牙膏厂挤出了66M的486……让前去观摩的国内学者和官员大开眼界，回国之后的报告称这场展会是“举世瞩目”。
至于92年的电视展，对国内来说，最大的影响莫过于斯高柏（C-Cube）和姜万勐的相遇——从此拉开VCD的十年大戏。
现在MPEG-1还没有被国际标准化组织采用，但并不妨碍斯高柏这样具有先见之明的公司抢先开发出解码芯片，从而一举在随后的VCD市场上光靠卖芯片就狂捞几个亿。
在苏远山的计划中，下一个目标便是MPEG-1的解码芯片。
席小丁点点头：“我知道你想把远芯EDA给你爸拿到首都去进行国家认证，从而获得……晋升之资。但我算了下，时间上应该来不及。我们这边完成几个版本的测试，等到最终编译完毕然后开始压片估计得八九月。”
“但参展最重要，这个机会简直天生就是为我们创造的。我敢保证，只要我们远芯EDA一亮相，所有侧重PCB设计的EDA集体全灭，专注芯片设计的Cadence之流会靠着他们和芯片厂的关系再挣扎一阵。”
“我在德仪和Cyrix有认识的朋友，就算我们现在没钱，也可以通过和德仪、Cyrix这些本身就需求EDA的企业合作成立本土销售公司，同时雇佣本地员工或者我们的留学生进行售后服务。”
“这个动作一定要快。只要能把X86巨头Intel拉进我们的阵营，那远芯EDA就能一统江湖。而且因为我们公司的私营属性，在西边还会少很多麻烦。如果等你爸进了京城……恐怕公司的属性就未必了。”
席小丁说完便紧紧地盯着苏远山，等着他表态。
苏远山一直抿着嘴认真倾听，当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才终于明白席小丁为什么要这么着急了，他是怕远芯被“公私合营”了。
“来得及。”苏远山笑着摇摇头：“而且师兄最后多虑了，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交个底，我们就现在这个远芯，一分股份都不会“卖”出去。”
“今后的子公司就无所谓了，随便怎么玩都可以。但你说得没错，今年还是要过去，只是我们目标未必是拿下Intel。”
席小丁一怔：“那是什么？”
苏远山微微一笑：“拿下东边的朋友。”
过去的数年中，星旗国挥舞着臭名昭著的301法案，逼着东边霓国在成为半导体第一大国的第二年也就是86年签署了《半导体保障协定》，白吃白拿霓国的知识产权和专利，但霓国良好的基础并没有明显显出疲态，于是在今年，也就是91年，又再次逼迫霓国签署第二次半导体协议。
也正因为此，急于脱困的霓国才会加大对国内的投资和合作力度，同时明年还会天皇来访。
“当然了，西边市场肯定要占。只不过我们走上层路线，教育机构免费使用+附送教材，反倾销法都治不了我。”
席小丁愣了半天：“靠！你狠！”
等席小丁验证完数据后，苏远山重新坐回机位。
其实相比下半年的参展，现在更重要的任务是赚钱。
小舅每个月的传呼生意稳定收益在20万毛利，看似很强。但这钱发了工资缴了乱七八糟的管理费房租等等就剩不下多少，以至于现在远芯连人都不敢放手招——只能等毕业季再出手。
账上一直存着的100万，是用来流片的钱。至于建寻呼机厂，就只有空手套白狼，走技术合作路线。
*
*
即便苏远山都已经忙得拼上了十七岁的头发，当所有芯片和PCB板的设计完成时，时间依旧还是来到了六月中。
带着简单的行礼，怀揣着两块硬盘，苏远山和田耀明踏上了前往金陵的火车。
绿皮卧铺在两天天两夜后抵达金陵，随后又坐了五个小时的大客车，直到下午三点才到达江阴汽车站。
刚下车，苏远山便看到秦为民站在出站口，看他的模样，似乎早已经等待多时。
此时的江阴还只是一个县城，远不如后世那样繁华，车站口停满了面的和摩的，那些司机不断冲下车的乘客招手揽客。
“师兄。”
“田师兄。”
打过招呼后，秦为民笑道：“你们要再不来，估计我也得回省城了。”
秦为民为了最后的接口，带着人在这里呆了差不多一个月，直到三天前才完成最终的测试。其他人都迫不及待的赶了回去，而秦为民听说苏远山要过来，就硬着头皮又等了三天。
“主要是我的问题。”苏远山笑了笑：“我一开始设计的时候忘了牵一发动全身，犯了个低级错误，重新设计了个主控+显示驱动的IC，不然应该能提前几天的。”
听着苏远山自称犯了低级错误，一旁的田耀明不好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
八个人，满打满算都没到一个月，就完成三块全新的芯片设计，外加两块PCB。
这种速度放在任何企业都是值得大书特书的劳模了，他居然还嫌慢了。
而且慢下来的主要原因还是在发射台的编码芯片上，因为要兼容主机，又不能把人家发射台主机给拆了来研究，所以一度进展很慢。并且直到现在，别说苏远山吃不准，就是电科单片机课题组的所有教授都吃不准苏远山的替换设计有没有用。只是从EDA上面模拟来看，是有效的。
车站距离江阴厂不远，加之今天天气不热，三个人就沿着马路走过去。
一路上，四周的工厂毗邻皆是，已经初具一个电子城的规模。
一边走，秦为民一边笑道：“其实我们刚开始来的时候，没少受白眼。”
苏远山奇道：“不是有蒋庆川师兄吗？怎么没听你说？”
“老蒋只是一个生产科长……而拍板让我们来的厂长去了京城学习，厂里管事的就是副厂长潘大军。那潘副厂长对我们……啧啧，不知道怎么形容。后来才知道，他弟弟是在Protel在这边的代理商和售后，他们厂子里Protel都是他弟弟负责维护。”
“以为你们来抢他弟弟饭碗的？”
“可不是？只是当时我们带过来的都是调试版本，再加上本来就是保密的，所以就没理会他，后面直到厂长回来就不闹腾了。”秦为民碰了碰苏远山：“你们这次带的是什么版本？”
“beta版，不过当最终版也没问题，基本上没BUG了。对了，蒋师兄呢？”
“在开生产会议呢，为一个做录音机的客户用Protel做了张版图，结果客户一到厂里，版图就出问题了。”秦为民颇有些幸灾乐祸。
苏远山和田耀明同时一乐——原来是同行出糗，难怪秦为民这么高兴。
不知不觉三人走近工厂，这时一辆吉普轰鸣着与三人擦肩而过，然后冲向大门。
听着汽车声，苏远山的心脏猛地一跳，他下意识就往边上躲去。
秦为民见到车里的司
机，脸顿时一黑。
“咋了你倆？”田耀明见两人脸色都不对——不就是一辆开得有点快的车么？
“潘副厂长的弟弟，搞Protel那个。”
第十一章 三个小时
驻厂一个多月，门卫早已熟识秦为民，都不用介绍信就让苏远山二人进入厂区，只见那辆吉普远远地停在了厂房办公楼外。
蒋庆川年近三十，他一溜小跑迎上来，隔着三十米远就不断道歉。
“田博士你好，实在是抽不开身，怠慢了怠慢了。”蒋庆川摇着田耀明的手不断道歉，又对苏远山道歉道：“小山，不会去老师那儿告状吧？”
苏远山打趣道：“师兄不管饭我就要告状了。”
蒋庆川大笑：“管饭好说。走走，我先带你们去住的地方。”
苏远山和田耀明对视一眼，苏远山摇头道：“现在还有时间，干脆直接去机房，最后验证一下和Gerber文件的兼容。”
蒋庆川没想到苏远山这么急，疑惑道：“很着急吗？那怎么还坐火车？”
苏远山无奈地笑了笑，这时秦为民悠悠道：“我知道为什么老师让他们坐火车……”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苏远山一眼：“估计是想小山好好休息一下。”
田耀明深以为然地点头，也深深看了苏远山一眼：“结果他在火车上都还是写写画画个不停。害的我都不好意思，只好也拿本书来装样子。”
“哪有，我爸就是抠门。”苏远山打断两人，笑道：“蒋师兄快带路吧，早点弄完早点流片。”
秦为民驻厂这一个多月来，没少和蒋庆川聊起过苏远山的妖孽和工作起来的疯狂，是以蒋庆川知道苏远山是个少见的技术天才，于是也就不再坚持，带着三人走向机房。
路过那辆吉普时，苏远山皱眉看了一眼——现在他对鲁莽开车的人怀着浓浓的戒备和敌意。
江阴厂的机房约莫一间会议室大小，五六台电脑靠墙放置。这时有好几个人站在其中一台显示器后围观。
蒋庆川压低声音道：“今天本来要开工PCB的，结果Protel出了点小问题，正在解决。”
田耀明好奇问道：“你们厂子里还有PCB生产线吗？”
“有一条……先不说这个。”这时有人回头，蒋庆川冲其中一人笑道：“王厂长，远芯科技的田博士他们来了。”
江阴厂的现任厂长王朝新看起来约莫三十出头，十分年轻，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当见到田耀明一行时，马上笑着大步走来。
“欢迎博士前来指导工作。”
田耀明连称不敢当，顺便又介绍了一下苏远山，同时说明了来意。
王朝新笑着点头：“没问题，不过得可能稍等一会。我们这边电脑软件除了点问题，版图的验证系统只有那台才有。”
这时只听见前方正在捣鼓电脑的一个青年毛躁躁地教训起人来：“给你们说了多少次，记得要随时保存，不要漏掉三极管的破折号，不该点的地方不要乱点，你们就是不听！”
这边几人齐齐望向电脑，那青年也正好转身过来继续教训身后的绘图员：“这下爽了，要重装不说，打开图也只有一半。”
听到这话，旁边一个胖胖的中年人脸色就是一变：“那怎么办？”
“只有接着重新画，你问他们要多久。”
“老张你别着急，最多三天就好了，我让他们加班加点的干。”副厂长潘大军拍了拍中年人，安慰道：“你可以先回去做磨具，三天后再来，你要相信我们的技术员嘛——潘晓军你别废话，快点修。”
“你们也是！”潘大军回头看了一眼门口，又沉着脸教训起身旁的绘图员来：“说了多少次你们都记不住，这是几万块一套的进口软件！你们要这样，以后怎么敢让你们用楷登（Cadence）？”
两个绘图员张了张嘴，最后只是只盯着屏幕不说话。
听着两个绘图员被人跟训孙子一样，苏远山眉头皱了皱。
他知道，在八九十年代的时候，这种维护国外软件的技术员和流传在市井传说中的那种绕着设备转一圈、然后粉笔画根线就收一万美金的老外工程师一样牛气。
没办法，他们现在是少有的掌握技术的人。就算十年后，电脑都开始普及了，那些修电脑的技术员都还有教训客户的毛病。
“恐怕几位要稍稍等一下了。”王朝新冲田耀明摊摊手，也有些尴尬。
田耀明下意识就望向苏远山，他知道，苏远山肯定是等不了三天的。
苏远山舔了舔嘴唇，望向王朝新：“厂长，能不能让我们试试？”
“这……”王朝新有点为难起来，迟疑的问道：“你们会修理Protel？”
张建军是旁边一家新厂的厂长，为了节约资金，就暂时没弄电脑制图，所有的图纸都是手工绘制，完了再拿来这边电脑制版上流水线。
这是张建军厂子的第一款产品，所以等的很急，需要拿PCB的样品板子回去好对比模具，以便出样机。
“不是，我们看看那边张厂长的图纸，如果可能的话，我们帮他绘一下。”苏远山笑了笑：“我们要不了三天。”
他这话说得并不大声，但还是传入了边上潘大军兄弟俩的耳朵。
正在准备重装Protel的潘晓军回头，“嗤”了一声便继续敲着键盘。他知道自己大哥的厂子里来了几个据说是搞国产EDA设计的人，而且据说都是电科大的研究生。
如果说那些研究生是研究其他的，潘晓军还会高看他们一眼。但这些人去搞EDA……在他眼中，那这些人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EDA，在绘制PCB这一块，外国软件就是牛逼！Protel就是最强！
然而，这句话在张建军眼中听了就不一样了，厂子已经等了太久，晚一天就意味着亏损一天。
张建军露出与他身材不符的敏捷，抄起一卷图纸大步走向几人。他刚才听到这里有个博士，打量了几人一下后冲田耀明笑着握手道：“博士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张建军，是利民电器厂的厂长。”
田耀明笑着握了握手：“不敢不敢，只是博士研究生。”
张建军搓着手，有点难为情，又带着期待：“刚才听你们说，不用三天就能绘制出来，请问需要多久呢？”
说着他便把图纸递给田耀明。
田耀明和秦为民打开图纸，图纸大概两尺见方，纯铅笔绘制，看得出来，手绘图纸的人功底很高，元器件绘得很标准，线路也很规则。
秦为民扫了一眼图纸，正要准备说最多一天的时候，这边苏远山开腔了。
苏远山瞥了一眼潘大军，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明显蔑视。
他微微一笑。
“三个小时。”
第十二章 杀鸡用牛刀
机房内安静了几秒。
四周那些正在操作电脑的绘图员纷纷转身，想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牛逼，能够三个小时就完成一张收录机的版图。
当看到说这话的人年青得过分，甚至可能连20岁都不到时，这些绘图员只是笑了笑便转身继续工作。
至于潘大军兄弟俩，也仅仅只是看了苏远山[八一中文网 ]一眼——说大话到这种程度，这不是嚣张，而是失心疯了。
看来这个来自内地省份的什么远芯科技果然还生活在几十年前，放卫星的习惯还没有改过来。
这一刻，潘大军甚至还有一丝浓浓的悲哀——据说远芯科技是电科大一个教授开的，连教授都这样，那国内的科技还怎么发展？拿什么和人比？靠吹牛把人家吓死吗？
……
王朝新听了这句大话第一反应也是苏远山信口开河得太过分了，但当他看到田耀明和秦为民两人听到苏远山的话后只是低头又仔细看了一眼图纸，最后两人居然还点了点头时……他微微一怔，眼中升起精光。
当初远芯科技拿着电科的介绍信，通过蒋庆川请求江阴厂配合提供配合时，王朝新正在京城开会，这种和高科技企业合作的机会王朝新当然不会错过，所以一口答应不说，还特地去了解远芯的科技实力怎么样。不过他没有如愿，因为这是个纯民营企业，并未在国家备案，也没有获得国家支持。
这样就更激起了王朝新的兴趣，后来他在姐夫家里无意中提起这事时，姐夫家读T大的外甥给了他消息，说这个远芯的实力很强——因为外甥有同学就进了那家公司做程序开发。
所以当王朝新返回厂里后对秦为民一干人十分客气，也配合得很好。而且经过接触他也确定秦为民有硕士的水准，不是某些水货可以比拟的。
这么说……他们的软件，真的有这么高的效率？
王朝新深深地看了苏远山一眼，望向秦为民问道：“为民老弟，三小时真的可以？”
秦为民也看了一眼苏远山，意味深长的一笑后点头道：“当然还得看你们的电脑配置，平时公司测试用的是多CPU工作站，要快许多。”
“那请你们帮帮忙！”张建军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一般，上前一步握着秦为民的手：“请问怎么称呼？”
“秦为民。”
一旁的蒋庆川笑着补充道：“他是我师兄，秦为民硕士。”
“反正是高材生！”张建军激动地摇着秦为民的手：“帮帮忙，秦硕士，我们真的等得着急。”
王朝新见状，眯了眯眼，便转头朝着潘大军：“大军厂长，让他们试试。”
潘大军脸色一沉，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弟弟潘晓军便终于忍不住了，从电脑前起身，几步走向秦为民。
“电科秦硕士是吧？”
秦为民点头，淡淡道：“怎么称呼？”
“潘晓军，中专生一个，比不得秦硕士。”潘晓军双手插兜，嘴角微翘起，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我虽然没那能耐开发EDA，但国外EDA我都见过试过。国内搞了好几年的熊猫CAD我也用过。”
“我欣赏你们的唐吉坷德般的勇气，但能不能不要浪费国家资源瞎折腾？”
秦为民涵养很好，就算被比喻成唐吉坷德也毫不动气，继续淡淡笑道：“你怎么就认为我们是瞎折腾？”
“嗤！”潘晓军笑了笑，没理会秦为民，转而对王朝新道：“王厂长，我打听到，明年Cadence就准备来国内开办事处，你们接触一下那些老外就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程序员！”
最后，潘晓军回望秦为民，脸上升起淡淡的嘲讽：“咱们都是搞技术的，国内软件开发是什么鸟样我还不清楚？”
这时，一个淡然的声音响起。
“你也配叫搞技术的？”
潘晓军视线一凝，瞬间转身盯着苏远山。
苏远山抱着手臂，一贯挂在脸上的微笑消失，平静无比。
“你再说遍！”
“我说你不配自称搞技术的。”苏远山微微皱眉，见这人似乎想要动手的意思，他退后一步，淡淡道：“技术是用来解决问题的，程序出现崩溃，第一个想法就应该是程序设计编译过程中出现了BUG，那么就应该找出并解决BUG。而不是让人不要动这样，不要动那样。”
“买回来的软件就是来用的，不是请回来的尊菩萨用来供的。”
“你连直面问题的勇气都没有，还敢说搞技术的？”苏远山盯着潘晓军：“要我是你，真不好意思说出口。”
“你……”
“不服气？不服气就老实看着。”苏远山说完不再理会潘晓军，大步走向电脑，退出系统，关闭电源。
这时潘大军终于忍不住上前吼道：“你干什么？谁让你乱动了？”
王朝新脸色一沉：“大军厂长！让他们试！”
说着王朝新望向秦为民：“为民，是你来还是田博士来？”
苏远山头也不回：“杀鸡用不着牛刀，我来就行了。”
……
装好自带的硬盘和鼠标，又加载好驱动后，苏远山启动远芯EDA。
抬头对照着挂在墙上的手绘电路图，苏远山鼠标迅速移动，将一个个元器件不断拖到工程界面上。
收录机的单层PCB，对于专注多层PCB和大规模集成电路的远芯EDA来说，确实是杀鸡用牛刀了。
不到一小时，苏远山便完成了所有元器件的安置。接下来的一小时，他开始安排元器件的位置和调整线路。
当所有焊点和线路图全部完成时，时间还剩下半小时。
身后的一干众人早已看得呆住，特别是那些先前还在苦苦作图的绘图员，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类似于拼图般的绘制方法，也从来没见过这样智能的布线方式——那些线路仿佛有灵性一般，很轻松地就沿着第一根铜箔线的位置自动选择了最佳路径，完美避开所有的焊点和针脚。
“时间好像还有剩。”苏远山回头看着屏住呼吸一脸激动的张建军厂长，想了想道：“我能看看你的外观和模具图吗？”
“可以可以！”
虽然不知道苏远山看磨具图要干什么，但张建军从公文包里掏出模具图纸递给苏远山。
苏远山看了一下模具图，发现这收录机还是沿袭的老古董设计，继续问道：“还没有开模吧？”
“没有，等着板子呢，板子搞不定就不敢开模。”
板子没搞好确实不敢开模，因为很有可能会临时调整板子的大小和结构，提前开模那损失可就大了。
苏远山点点头：“那我给你改下设计，加一块液晶显示屏，。”
说着，苏远山先另存图纸，然后在板图上新开了一个电路位，添加了一块名为YXPX01的液晶屏显驱动芯片。
既然都祭出牛刀了，那就顺便再杀一只鸡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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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其实是屠龙刀
潘大军早已经脸色铁青。
反倒是潘晓军，三个小时的观摩，足以让他从震撼中慢慢清醒，看着苏远山不断构建新的电路，他的心情无比复杂。
如果说先前苏远山照着图纸绘图还能用“唯手熟尔”来解释，那么当他添加了新元器件之后再根据新元器件来重新调整布线依旧没有放缓多少速度，这就只能用妖孽来形容了。
而且，熟悉几乎EDA软件的潘晓军知道，如果没有软件的支持，就算再妖孽、再手熟也没法做到这种随心所欲的境界。
就好比一个人驾驶技术再好，你开一辆破拖拉机是永远跑不赢人家开轿车的。
下班的电铃响起，但没有人离开，只是开始轻声嘀咕。
潘大军脸色一白一青，冲弟弟低吼：“走了！”
“等等。”
潘大军恨铁不成钢地咬牙道：“等着丢人？”
“等着看其他功能。”
潘大军哼了一声：“那你看，我丢不起那人。”
看着哥哥拂袖而去，潘晓军忍着前面那群苍蝇的嗡嗡声不为所动。
“好厉害。”
“今天才算见到真正的高手，相比之下潘厂长跟他提鞋都不……。”
“小点声！不过一个小年轻都这么厉害，那个博士岂不是要上天？”
“他这个应该是软件厉害吧？一看就比起Protel好用太多了……”
潘晓军沉着脸，无视这帮当初手把手都教不会的蠢货绘图员，目光紧紧落在显示器上。
……
苏远山放下最后一个贴片三极管，并连上焊点。
“这边预留的接口是用五芯排线来连接一块15mm*42mm的液晶屏幕，然后你根据这个规格在前面板找个合适的位置装上去就行。通电后它就会显示收录机当前的状态，包括收音时的波段频率，录放音时的状态指示，以及快进倒带等状态。”
“这不是新功能，只是新花样。成本贵不了多少，但格调要高一些，不知道你愿意采用不，不愿意的话可以直接用你的原版……”
加载仿真工具又设定好参数后，苏远山转过身来，他这顺手为之也就相当于日行一善而已。毕竟收录机属于马上就要被淘汰的产品只能往农村走，远不如搞随身听以迎接即将到来的歌坛大爆发。
此时，整个机房十余号人在苏远山身后围了个水泄不通。所有人都跟看怪物一般盯着他，再盯着显示器上的仿真界面。
这人的牛逼已经无法形容了。
三个小时完成人家四五天的工作量就不说了，还“顺手”改了电路图，加了新元器件，设计了新功能！而且还是只有“高端”电子产品才会有的液晶显示功能！
张建军早已激动得无以复加，中年发福的身材让他得以轻松地占据离苏远山最近的位置，当听到苏远山问他满不满意时，他一把抓起苏远山的手紧握着连声道：“太满意了，太感谢了！我们早就想设计一点与众不同的功能，可是厂里的负责外观和模具的老师傅一直不知道怎么搞，还说搞出来技术上也实现不了。”
“没事，今后设计软件的功能会越来越强大，科技也会进步的。”苏远山挣了两下没能挣脱，只好笑道：“先预祝张厂长的产品大卖。”
这时电路仿真完成，这表示通电之后这块PCB板就能正常运行。
“那个……我再模拟一下其他功能，主要是测下波形和抗干扰。”
张建军依依不舍的松开手，回头看了一眼陷入震撼的众人，似乎为了提醒大家一般，他开始用力鼓掌。
王厂长也醒悟过来，笑着鼓起掌来，片刻后机房内掌声雷动。
“小苏，不着急这一时，我们先吃饭。”王朝新上前拍了拍苏远山的肩膀：“晚上加班给你们弄！”
苏远山回头一笑：“好，可是您说的。”
“当然，走走！”
张建军赶紧再次抓住苏远山的手：“王厂长，你别和我抢！今天晚上，远芯的这几位朋友我请定了！”
*
*
苏远山被张建军几乎是拖着朝门口走去。
苏远山看见潘副厂长已经离开，而潘晓军则留到了现在。此时，这个不过二十几岁的EDA售后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张狂，只是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然后退了一步给他让路。
没想到这人还真在后面看了三小时。
停下脚步，苏远山望向潘晓军，依旧平静地道：“服气没有？”
潘晓军眼神一凝，仿佛自嘲一般笑了笑，然后坦然道：“服气了。”
正如他自己所说的，他虽然是中专毕业，但他自认为也是搞技术的。对技术大牛，天然服气。
沉默几秒后潘晓军道：“我只会软件开发的皮毛，但我比普通人懂EDA。知道要实现这些功能的难度，特别是那些新功能，你们厉害。”
苏远山有些惊讶这人先前那么嚣张，居然能这么痛快就认输服气，这反倒让他不知道怎么说了。
这时潘晓军又说：“但你们的EDA功能太完善，太智能，所以对计算机硬件的要求也相应提高了。而且想必价格也不便宜，这对国内市场的小厂、新厂说是个不小的负担。”
身为代理的他当然知道目前市面上国外那些牛逼EDA软件的授权价——那些人才不管你国情如何，厂子大小如何，一律咬死一口价，最便宜也是几十万起。相比之下，Protel算是最好用最便宜的了。
苏远山听了眉毛一扬，他仔细盯着潘晓军看了几眼，只见这个年轻人穿着干净得体，不像混混，特别是眼底，藏着一丝倔强和自信。
最重要的，是这人居然这么快就能分析出远芯EDA目前几乎唯一的软肋，这就有点不简单了。
考虑几秒后，苏远山微微一笑：“说得没错，那你有没有兴趣来我们远芯作销售？”
“你……说什么？”潘晓军脑袋不自觉的往前一倾，他有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只是潘晓军，几乎在场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先前两人还剑拔弩张，好似仇敌，怎么这一下就抿恩仇了？
但秦为民和田耀明却是一笑，一脸的理所当然。在他俩看来，只要这个叫潘晓军的家伙认为自己也是搞技术的，那必定会对远芯EDA和苏远山心服口服。
并且刚才苏远山说得没错，让参加过EDA开发的秦为民和田耀明来复刻一张手绘图纸确实是杀鸡用牛刀。
但没人知道，让苏远山自己亲自动手，那不是杀鸡用牛刀的问题，那是杀鸡用屠龙刀！
苏远山点头：“我说，既然你了解那么多同行的产品，那愿不愿意做我们产品的销售。”说着他顿了顿：“对了，忘记自我介绍，我叫苏远山，远芯科技的老总苏星河教授是我爸，副总张克是我小舅。”
他此话一出再次震撼了众人——这么强不说，居然还是小老板。
潘晓军猛地上前一步。
这次他没听错了，这是远芯科技的小老板在邀请自己加入远芯！
潘晓军压抑住激动，沉声道：“没问题！”
“不过有个条件。”苏远山盯着潘晓军的眼睛。
“什么条件？”
“不要飙车，还有不要酒后开车。”苏远山皱着眉，慢慢道：“我讨厌这两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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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落后于时代的产品
在江阴县城一家新开的酒店雅间落座，张建军点完菜归来，又掏出中华给几人递烟，结果除了他自己众人都不抽烟，于是他也干脆把烟掐了陪着大家喝茶闲聊。
雅间里一共七人，除了苏远山秦为民等四人外，王建军就只请了王朝新和刚刚被苏远山邀请加入远芯的潘晓军。
酒菜很快上桌，张建军以东道主的身份给众人斟酒，到苏远山面前时，苏远山捂住酒杯笑道：“谢谢张厂长，我就不喝酒了。”
张建军看了一眼酒瓶：“那要不来点啤酒？”
“我晚上还要搞东西，师兄陪你们。”苏远山知道，自己的这几个师兄都有几分酒量。其实他酒量也不差，只是需要保持清醒，晚上把准备工作加班做好，然后赶往锡城的华晶电子去流片。
听苏远山还要加班，再加上他年龄又不大，张建军也就不再坚持：“那给我喊服务员来瓶可乐。”
“不用不用，我就喝茶陪大家。”
……
第一圈酒走完后，话题渐渐打开，在经过潘晓军的说明后，王朝新和张建军都无比佩服远芯能够开发出比老外都还厉害的软件，特别是这软件还和他们的行业息息相关。
“老弟，今天真的是太感谢你了。”张建军给苏远山把茶倒满，起身举杯道：“来，老哥敬你一杯。”
“举手之劳。”苏远山站起身，笑道：“我就以茶代酒，张老哥别介意。”
张建军喝干酒杯坐下后，叹道：“老弟是不知道。我们厂子里停工太久，要再不开工就又揭不开锅了。”
这个“又”字引起了苏远山的好奇：“张老哥厂子是改制来的吗？”
从80年代起，以四大特区为首就开始进行企业股份制改制的尝试，但远不及92年之后的重组潮来得汹涌。譬如江阴厂，明年就会进行重组改名，由王朝新真正掌舵。
“不是，也不是承包……应该算是租吧。”张建军苦笑着给苏远山介绍了一下他的情况。
原来张建军现在的厂子叫江阴收音机厂，一个江阴县下属的有三十年历史的老国企，最近几年一直亏损，到现在已经停产将近一年，工人工资也拖欠了半年。作为收音机厂的家属子弟，张建军对这个厂子颇有感情。于是在南岛那边赚了钱后他便抽身回来，想着拯救一下这个厂，最起码也得让父老乡亲拿点工资。
这种个人英雄主义的想法很好，但现实很残酷。在想了各种办法也不能拿到厂子的经营管理权后，他灵机一动建了个空壳厂，然后以聘用和租用的方式搞到了厂里的工人和机器设备。
这样一来，政府甩掉包袱还有钱拿，工人又能拿工资，还能保留编制，可谓三赢。
因为是“租用”的性质，所以张建军这边晚一天开工就意味着硬着头皮亏一天。
听了张建军的介绍，苏远山有些沉默。
他知道，张建军的想法……有点一厢情愿了。即便通过了他的改进设计，在大趋势下，收录机这种即便在国内也已经诞生了几十年的玩意实在是落后于时代了。
“没想到张厂长还颇具侠气，来我敬你一杯！”
见苏远山沉默不语，那边秦为民微微一笑，站起来举杯道。
张建军也赶紧起身碰杯：“秦硕士哪里话，你们才是侠之大者，我这搁几年前就是薅社会主义羊毛。”
听到侠之大者这四个字，苏远山沉默片刻后微微一笑，盯着张建军问：“张老哥，不知道你在决定做收录机之前做过市场调查没有？”
张建军点头：“做过，我从南岛回来便一路观察，发现收录机市场在农村还是有市场的。特别是边远山区的农村，还颇有潜力可挖。”
苏远山抿了抿嘴道：“我对市场，特别是传统市场不是很懂。但有一点，可能需要张老哥转变一下思路。”
张建军一怔：“哦？什么思路？”
这时正在和田耀明聊天的王朝新也转头看着苏远山。
苏远山慢慢转着茶杯：“现在的市场，已经不像过去那种单一的由需求市场来推动产品。简单的说，以前就是人民要吃菜吃肉，那我们就种菜养猪。都说买不到肉，那多养猪。”
“而随着科技的进步，将会诞生许多我们未曾接触过的市场。你搞出一个东西，人民觉得可以，能用，好用，这就是产品主导市场。譬如大哥大、寻呼机，甚至之前的电视机，收录机，其实都是科技的产物——古人会有这些需求吗？”
“我是搞技术的，深深地知道现在科技发展的速度有多快。在计算机行业有个摩尔定律，说的是最多两年，计算机性能就要翻番，这个定律在过去的十几年间是被实现了的。而且不仅仅是计算机性能，连带整个和计算机相关的半导体行业的性能，架构，都会相应的提升。”
“关于这点，王哥可能深有体会。江阴厂同样是个老厂，从之前造的单晶体管到现在的集成芯片，你说翻了多少倍？”
王朝新深深地看了苏远山一眼，又回头看了看张建军，沉默片刻后才叹了口气，沉声道：“老张，之前你我没接触多少，加之你也有热情，我也不好打击你。其实我和小苏的观点差不多，收录机已经没前途了。”
张建军怔住了，当看到在场的人都不约而同的点头时，他突然间就有点慌了。
这桌子上，最低的也是中专生，只有他是个初中生。虽然他钱赚的多，可那是炒房子赚来的钱，那玩意只要胆子大，手气好就行。现在自己回来搞厂子，不就是因为自己被南岛的地产泡沫搞怕了，想寻个安稳的赚钱方式吗？而要做“科技”含量的东西，这里哪个人不比自己懂？
张建军是硬拉着苏远山坐在身旁的，他四下望了一圈，最终停在苏远山身上：“那……要做什么？”
一旁的潘晓军终于悠悠然插了句嘴：“做什么都比做收录机强，Walkman随身播放机就是个好方向。”
苏远山再次为这家伙的目光有些惊讶，他点了点头：“没错，如果你执意做播放音相关的，那就做随身听好了。当然，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和我们合作，和我们一起造寻呼机。”
远芯的寻呼机，苏远山是打算在SZ或者SH找人合资办厂的——只要他拿出中文样机，完全不愁没人合作。
但今天看了一圈江阴的情况，又大致了解一番后觉得江阴这个地方也不错。
在后世，深圳，东莞这些电子城也是后面才发展起来的，江阴乃至无锡则一直都是集成电路产业的中心。
张建军有些茫然：“寻呼机？”
“准确的说，是能够接受中文信息的寻呼机。我给你设计的屏显芯片，便是我们这次来流片的几块小芯片之一。”
说着苏远山望向王朝新：“从寻呼机的解码芯片到发射台的编码芯片，都是我们远芯自主设计的专利产品。抱歉，王哥。本来准备明天再告诉你们的。”
啪！王朝新手中的筷子落地。
第十五章 要绝对控股权
王朝新捡起筷子，就着纸巾擦了下，干脆放到桌上。
“见笑了。”
苏远山笑了笑，他知道王朝新为什么这么大反应。王朝新是那种少有的具有魄力的企业领导。要知道，江阴晶体管厂不像其他挂着XXX厂这种带数字编号的老牌国企。它的前身是一家织布厂的分厂，中途才转行由织布厂工人造电子元件。根据6月才公布的最新《城镇集体所有制企业条例》，它属于实打实的集体企业。可就是这样一个根不红，苗也不正的集体企业，被王朝新这个从搞织布的，硬生生地干成了后世国内芯片封装测试界的翘楚……
从织布到芯片封测，中间跨的界不亚于从卖咸鸭蛋到造原子弹。说这样的厂长没点本事没点眼光那无疑是抬杠。
“老张。”王朝新眼神闪烁了几下，几乎在瞬间便做出了决定：“我们直接建个传呼机生产厂吧。”
王朝新的决断让众人大开眼界，特别是张建军，他张着嘴，半天才喃喃道：“这……你就决定了？”
“当然了！”王朝新一挥手，沉声道：“你怕是不知道传呼机市场的前景，按照目前的经济发展趋势，用不了五年，寻呼机就会普及到大街小巷。”
“可……传呼机不是也出现好些年了么？现在也只见有钱人用啊。”张建军犹自道。
王朝新一笑：“一个市场的兴起，需要人们接受和适应。放在我们国内，更要考虑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所带来的市场扩大。过去十年工资才涨多少？人们有钱么？然后去年到今年工资又涨了多少？制约传呼机市场普及的现在已经不是认知度，而是老百姓的消费能力，而消费能力会随着经济的发展不断上升。”
王朝新侃侃而谈，最后望向苏远山：“老弟，我投一条PCB生产线。”
张建军似乎有些茫然，但当他见到所有人都盯着他笑时候，中年胖子干掉杯中酒，把酒杯往桌上一敦：“我回去就喊人准备改模具！”
苏远山转着茶杯，微笑道：“不瞒张老哥，王老哥。这次我们本来是准备带着样机去深市或者SH去找合作伙伴的。但既然和两位投缘，我碰巧又能做这个主，那我们就留下来。”
“我们远芯是一家创新科技企业，同时也是一家坚信科技可以主导市场和未来的企业。因此，任何远芯直接持股的合资企业，我们都需要绝对的控股权，希望两位能够理解。”
王朝新听闻眉毛一扬，他深深地看了苏远山一眼：“意思就是，如果我们三家合伙的话，你们远芯至少51%？”
“是的。”苏远山坦然点头，要到93年才会颁布《公司法》，按照朴素的股&权原则，51%确实能做主了：“王老哥也知道寻呼机的市场前景。说白了，如果不是赶巧我们远芯现在资金短缺又要赶上抢占市场，我等几个月去参加拉斯维加斯的计算机世界经销商大会，随便卖几套EDA给老外就够了。到时候我自己成立个全资子公司他不香吗？”
王朝新沉默了，这和他的预想并不相符。
苏远山猜到了王朝新在担忧什么：“厂子还是建立江阴，并且由二位全权负责，远芯负责技术支持。除非必要的时候，远芯绝对不会干涉厂子的业务。”
王朝新再次望向苏远山：“必要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当然是关系企业生死存亡的关头，譬如寻呼机该淘汰的时候，那我就会负责说服两位，进行企业转型。”
王朝新听得一怔，一边的张建军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就连其他人也一脸惊讶地看着苏远山。
这厂子都还没成立，别说八字一撇，连墨都没磨呢！他就说寻呼机该淘汰了！
“由技术诞生的市场，必定会被更新的技术淘汰和替代。所以在技术的发展过程中，就一定能够预测到市场的未来。”苏远山的眸子很亮，他说着看了门口的潘晓军一眼，又看了田耀明一眼，最后望向秦为民。
这句话，还是秦为民说给他听的。
秦为民慢慢咀嚼着这句话，沉默数秒后他轻轻拍着桌子说：“说得好！小山！师兄服你！”
王朝新也沉默着理解苏远山的话，片刻后他回过神来，再次一闪眼神，沉声道：“那今天就说到这里，等样机出来立马开干。”
“王老哥，还有个事。”
“你说。”
“今年6月的新政策下来，你们江阴厂似乎顶死了集体企业。”苏远山眯着眼，轻声道：“如果我是你，哪怕砸锅卖铁都要用最快的时间完成股份制改造。”
“坦白说，作为一家私企，我们不是很想和集体企业合资，免得今后各种扯不清的麻烦事一大堆。”
王朝新瞳孔猛缩，沉默数秒后，他深深地看了门口的潘晓军一眼。
顺着王朝新的目光，苏远山也回头看着潘晓军——副厂长是他哥。
潘晓军突然觉得嘴巴有点苦，最终涩笑：“我什么都没听到。”
“没事，潘经理是我们的人。秦师兄，纸笔我用下。”
秦为民会意，干脆把整个公文包都递给苏远山。
苏远山拿出纸笔就在桌上写下一份聘用合同并签名后递回给秦为民，秦为民也签名，最后捞出一坨合同专用公章盖到上面。
一个总经理助理，老总的得意弟子，一个总经理秘书，老总的儿子——随身带章的那种。
他们当然能代表远芯了。
“各种待遇等补充合同。”秦为民将纸笔递给潘晓军微笑道：“签了就是远芯的人了。”
潘晓军看了一眼苏远山，毫不迟疑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王朝新喝干酒，沉声道：“最多一周！”
*
*
第二天，在江阴厂用过午饭后，苏远山和秦为民田耀明上了潘晓军的吉普。
潘晓军记牢了苏远山的那句讨厌飙车的人，他一路上开得并不快，抵达太湖边上时正好是下午两点。
比起江阴厂，华晶就要牛气太多了。国营大厂本身就有好几千人不说，还有一个五百人打底的微电子研究所，在几次扩张后，如今已膨胀成为华晶微电子集团，上马的工程动辄几十个亿。
吉普停在华晶中央研究所的大门外。
门口的保安站得笔直，一看就不是江阴厂那种看门大爷所能比的。
“你好，请出示通信证或来访邀请函。”
田耀明拿出介绍信：“我们是电科大远芯科技的，这里有电科大和公司的介绍信。”
保安拿过介绍信仔细看了遍，又朝着车内看了几眼，点点头升起了栏杆。
“我就不跟你们进去了，据说这里最低都是硕士……我等你们消息。”停好车，潘晓军就坐在驾驶位上不动。
四人中“学历”最高的田耀明笑道：“其实我心里也有点慌，这里的保安都这么有气势，不知道里面的人会拽成什么样。乖乖……”
秦为民呵呵笑道：“没事，我们大电科的师兄无处不在。晓军，用下你的大哥大。”
秦为民用大哥大打了个传呼就在车内等候，没多久电话回过来，被告知马上出楼来接他们。
五分钟后，一个研究员急冲冲地出了大门。
“陈师兄好。”
“为民你好，耀民你好。”陈玉杰笑着跟众人握手，他看起来不过二十七八，发际线倒是快赶上人家四十五六的人了：“这就是……苏老师家的小孩？”
“是的，见过陈师兄。”苏远山也笑着跟陈玉杰握手道：“陈师兄在张强教授手下读研时，我去实验室玩过。”
“嗨！一晃你的这么大了。”陈玉杰感叹了一下，带着三人往研究所大楼走去。边走边介绍这个研究所的情况。
这座由永川半导体研究所五百人打底的微电子研究中心，经过几年的发展已经接近八百人，其中博士二十余人，硕士两百余人，其余几乎都是拥有丰富经验的老研究员。再加上和华晶这样的产业大佬联合，可以说是目前国内最强的半导体研究中心。
研究所成立的初衷就是解决2-3微米大生产线，因此研究所的大方向是吃已引进技术的同时再参与进新生产线的建设。不得不说，这个思路是正确的。但目前MOS生产线已经开工建设了一年，华晶的自有资金已经砸得差不多了，上面908据说还在论证当中。
好在目前华晶还能依靠之前的生产线不断造血，不至于陷入亏损的地步。
除了那些吃技术的团队，剩下的芯片设计部门就要袖珍许多了。目前一共有七十余人三个团队在负责设计，而且主要也是航天和军工方面的需求，真正面向民用市场的只有陈玉杰所在的团队。
“你们要流片的话，我还得带你们去见贾主任。”陈玉杰带人走进大楼：“而且流片的成本……有点高哦，你们用
什么封装方式？”
芯片的规格，集成规模不同，封装的形式也不同。
秦为民笑着回答：“QFP”。
“哦，还行，我们有QFP……等等！”
陈玉杰猛地停住，盯着秦为民。
QFP封装，是一种方形扁平式的封装形式，它从芯片四边可以最多伸出上百只引脚。安装时，它需要用到SMT表面安装技术——即不打孔，直接在PCB板子上焊接。
这样说吧，这种封装方式，是可以用来造CPU的。
第一十六章 别求我
当接到电科导师电话的时候，陈玉杰只是简单打听了一下。知道是苏副教授自己不脱产和人合伙创立了个公司，搞了个芯片准备来华晶这边流片，让自己帮忙接待一下，其他就没说更多了。
所以陈玉杰并没有在意——苏星河副教授水平是有，但不脱产搞的企业能设计出什么芯片？顶多是DIP或者SOP封装的的小芯片，估计用于遥控车之类。不料秦为民张口就是QFP，这……遥控车芯片有必要用几十上百根管脚么？
面对陈玉杰的惊讶和疑惑，秦为民轻描淡写道：“传呼台和传呼机的编解码芯片。”
陈玉杰眼睛一瞪，好半天才发出一声“靠！”。
“怎么？不会你们也在弄这个吧。”秦为民笑道。
“……那倒不至于，我们这边在搞……额，商业机密。话说你们怎么搞出来的？这么强！”陈玉杰带着几人走向主任办公室，刚到门口便听到有人在发火甩鼠标的声音。
陈玉杰敲了敲房门。
“进来。”
办公室内，一个男子正一脸阴沉地盯着显示器，他头发花白，看起来约莫五十左右，一脸威严。见陈玉杰带了一群人进屋，不留痕迹地皱了下眉，沉声问道：“什么事？”
“贾主任，他们是远芯科技的研究员，准备过来流片的。”陈玉杰说着把介绍信递给贾主任。
贾基丙接过两封介绍信，皱眉仔细看起来，这边陈玉杰连忙招呼三人坐下。
“远芯科技？是私企吧？”
苏远山刚坐下便听到这位贾主任用近乎轻佻的口气自言自语地评点着远芯，他嘴角微微动了动，也不动声色。
前世里，华晶遭遇908滑铁卢之后，微电子研究所也受到了倾巢之灾，那些资深研究员纷纷跳槽另谋出路，以至于华晶被称为国内半导体行业的黄埔军校。
走出来的牛人有很多，但其中并没有贾基丙这一号。
贾基丙依旧在皱着眉，自言自语地吐槽：“一个副教授放着书不好好教去搞什么私企，真是乱弹琴。”
这句话虽然说得不大，但依旧清晰的传入了众人的耳朵。
秦为民脸色大变，轻哼一声就要起身，却不料苏远山抢先一步按住了他。
苏远山站起身走向办公桌。
这边陈玉杰见状，心中就是咯噔一声——这当着儿子说人家老子，怕是个泥人也要发火。
贾基丙见苏远山一脸阴沉的走过来，先是一惊，紧接着脸色一沉：“你这个小孩子来干什么？这么不懂规矩？”
“贾……主任，他是……”
苏远山竖起手掌，制止了陈玉杰，他盯着贾基丙，直到后者怒意勃发，一巴掌拍在桌上：“你给我出去！”
“贾基丙主任是吧？你名字起得很好，想来令尊是希望贾主任玩化学，可惜你跑来玩了物电。”
贾基丙眼瞳一缩：“你……”
苏远山冷冷的盯着贾基丙，一字一句的道：“我父亲教不教书，搞不搞私企，乱没乱弹琴不是你这种人能评价的。”
自重生来，这是苏远山第一次发怒。
因为苏远山知道自己父亲正在被自己推着前进，虽然前路坎坷甚至看不到光明，但在当前这个校园学术不受重视、哪怕教授的第一使命都是教书的年代，他父亲还是选择了相信他，相信只有科技才能改变华夏，并为之努力。
父亲这些日子的操劳苏远山无时无刻不看在眼里，既要带队设计单片机，又要准备EDA教材，还要上课，连日的操劳让他的白头发都多了好多——放在后世，这种身体力行的事是无法想象的。
这个坐在办公室甩鼠标的贾基丙，后世连百度都没收录的人何德何能有资格评价他？
“你……你……给我滚！陈玉杰，给我把他们赶出去！”
苏远山一把抓过介绍信，瞥了贾基丙一眼，嘴角浮起一抹冷笑：“你记住，到时候别求我。”
“师兄，走了。”
秦为民起身，同样冷漠地看了一眼贾基丙后大步离开。
剩下田耀明也起身，相比秦为民与苏远山和苏星河教授的师徒父子关系，他这个“外人”要冷静许多，但此刻也嘴角一扯，笑道：“贾主任，不出意外的话，苏星河教授今年的全国先进八成是跑不掉的。”
贾基丙一怔，怒指房门：“出去！”
……
走出办公室，秦为民追上苏远山，两人在走廊的尽头站着等候田耀明。
不多时，田耀明和陈玉杰两人赶来。看着大家都阴沉着脸，陈玉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陪着苦笑。
沉默几秒后，苏远山轻声道：“抱歉，陈师兄，把你给牵连了。”
陈玉杰满嘴的苦涩，他回头看了一眼，摇头道：“唉，贾基丙就这鸟样。本事没多少，仗着出身好有资历当了组长，平时就目中无人，拽得不行。这几年来，我们除了搞出点电视机上的小玩意就没什么大项目了。而且这也怪不着你……要是他说我老子，我上前就是一巴掌了。”
“要不陈师兄考虑一下回电科吧，我爸今年必定能拿下博导资格，你可以跟着他读博，还可以在我们远芯拿工资。”
陈玉杰一怔：“再说吧，现在我脑子里乱糟糟的。”
“那行，要回来随时联系。”苏远山深深的吸了口气，盯着三十米外的办公室，眼神再次变冷。
秦为民沉声道：“现在我们马上去SH找贝岭？他们是中外合资，应该不需要介绍信。”
“不用，现在贝岭的产能一大半是提供给贝尔的，我们去了也拿不到产能。”苏远山深吸一口气，冷笑道：“我还不信贾基丙一个小破组长在这里还只手遮天了！”
三个人闻言齐齐望向他。
“陈师兄，麻烦带我见一下你们的周伯光副所长。”
陈玉杰一怔：“你……认识我们副所长？”
苏远山摇头：“只是听说周副所长是个很严谨的人，而且是少有的毕生都在追求科技的研究员，我相信他能够给远芯公正的评价和公平的机会。”
周伯光从华晶研究所离开后加入国芯担任专管技术的三把手。当时虽然已经年逾六旬，但依旧为了国产芯片而努力。秦为民便是他提拔起来的，苏远山也是他让秦为民召唤回来的。
苏远山相信，即便自己穿越时空而来，周伯光的那颗初心应该也未变。
第十七章 感觉如何？
苏远山他们运气很好，周副所长此时正在办公室。
和所有专心搞科研的研究员一样，周伯光并不擅长接人待物，相比贾基丙的傲慢，周伯光更多了一份比较严肃的老派学者气质。
在看过介绍信后，周伯光没有做任何评价，也没有流露出看不起的意味，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递给田耀明：“十分钟内能填好吧？填好我签个字，文杰带你们去流片——知道流片价格吧？”
“知道，我们准备了的。”田耀明一笑，如果换了之前，华晶这种国营大厂的门是难进，但因为项目提前上马，现在穷得跟个鬼一样，巴不得天天有人来流片。
但看到只有一张工程单之后，田耀明苦笑道：“周教授，一张不够，我们有三块芯片。”
周伯光微微一怔，他没料到电科居然一口气搞出三颗来……不过估计这是电科几个课题组早就搞出来的芯片，凑到一起以私营企业的方式来投产——这也算是一种比较新的科技变现方式，周伯光其实挺欣赏。他一直认为技术就是要拿出来使用的，不拿出来用的技术，再厉害也是虚的。
于是他又抽出三张工程单递给田耀明，一边端起茶杯，随口问道：“你们是什么芯片啊？”
“无线寻呼台的中文信息编码芯片，无线寻呼机的中文解码芯片以及中控芯片。”
“噗……”周伯光一口茶喷到茶杯中，。
苏远山和秦为民相视一笑——这才应该是正常的表现嘛。
寻呼台从83年进入国内到现在已经8个年头，寻呼台和寻呼机却无一例外全是国外品牌。
周伯光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盯着田耀明沉声道：“你的意思是，你们电科完成了中文寻呼机的全套国产？”
这时秦为民插嘴道：“周教授，不是我们电科，是我们远芯。”
“你们远芯？”周伯光拿起那张介绍信：“苏星河副教授参股的那个？”
秦为民点头：“是的，苏教授是我导师。这是苏教授的儿子，苏远山。”
刚才介绍的时候，陈玉杰只介绍了秦为民和田耀明一个硕士一个博士，就没介绍看起来就顶多算个大学新生的苏远山。
周伯光深深地吸了口气。
作为从半导体研究所过来，一直负责技术的副所长，他当然知道要设计一个IC芯片的难度。特别是这种编解码IC，历来都是国外的高科技企业依靠起步早，技术力量雄厚垄断了的。如今这家私人企业居然一搞出来了！
“你们有自主知识产权吗？”
秦为民很有些自豪：“全自主知识产权。”
周伯光眼角再次缩了缩，作为搞技术出身的，他几乎下意识就认为这是信口开河！但马上他便意识到，都敢拿来流片了，这意味着起码是经过了论证和设计的，不可能是开玩笑！自己这里又不是财神爷部门，他们骗自己干什么？
难道是他们高价买的国外公司的设计？他们有那么多钱吗？这可是中文寻呼，市场空白产品！谁脑抽了才会设计出来卖给一家国内的个体公司。
周伯光目光流转，视线停在那个一直微笑不语，面对一干硕士博士和自己都依旧保持着淡然的少年身上。
这时，少年的目光也望向他，目光中透出一缕尊重和仿佛见到熟人般的自若。
……
苏远山知道周伯光脑中有一万个问号，按照老周的性格，如果不弄清楚自己这些人是怎么搞定的，今天晚上会连觉都睡不着的。
所以苏远山微微一笑，从公文包取出硬盘。
“周教授，您好，我们的芯片设计只用了两个月左右。其中最大的功劳在于我们远芯开发的EDA软件，它具有目前市面上最强的集成电路设计和仿真模拟能力。就在昨天，它通过了江阴厂的版图兼容性测试。”
“如果您有意愿，我可以现场给您展示一下我们的芯片设计功能以及仿真模拟功能。”
*
*
苏远山新建了一个工程。
“远芯EDA的操作习惯和Cadence类似，但功能和自动化水平远比Cadence更丰富更强。我们的仿真模拟工具更是独步天下，里面涉及了十余项正在申请的算法专利。”
苏远山一边讲解着，一边任意规划模块，同时很轻松地放下逻辑电路。
“因为是模块化、智能化设计，因此对计算机的性能要求较高。特别是仿真的时候，如果元器件太多，可能需要的时间会很长——但在摩尔定律下，CPU速度会越来越快，这一切都不是问题。”
苏远山回头望向一脸震撼的周伯光，想了想道：“周教授，您现在想个简单点的需求，我来演示给您看。”
周伯光舔了舔嘴唇，他现在心情复杂得要命，一时半会哪能想得出什么需求来。这时一旁同样被震住了的陈玉杰突然醒悟过来：“你设计个门禁开关的读卡芯片。”
苏远山一怔，随即笑了：“陈师兄这个不简单吧，用什么网络的？”
“网络？不用网络啊。”
“额……我会错意了，那行，你把需求和参数给我。”
陈玉杰马上跑回办公室。
苏远山没有等他，而是先规划功能模块。
如果是网络的读卡器，那他就没办法“装逼”了，那个工程毕竟涉及到网络的传输、数据存储、交换，比他搞套寻呼机都还麻烦，没一二个月休想搞定，毕竟寻呼机他是有成熟方案的。
但只是单纯的读卡器，就只需要对比高频信号即可。
随着陈玉杰拿来需求和参数，功能模块也规划安排完毕，苏远山开始对比参数输入指令。
两小时后，苏远山完成最后一道指令的输入，同时生成电路。在模拟了一遍，改掉两个BUG后。苏远山设置参数开始仿真。
“小芯片，仿真应该很快。”
随着一根根引脚亮起，一条条绿色的参数也随之显示出来，十分钟后，一次通过，仿真完毕。
苏远山没有看陈玉杰，他怕陈玉杰呼出的热气喷到自己脸上——这家伙现在就站在他的右手边，不停的喘着粗气。
“周教授，您觉得，我们的产品如何？”
周伯光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眼眸亮得有如繁星。
同一水平下，集成电路的设计，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工具。
在EDA诞生之前，设计芯片全靠手工绘制图纸，因此，在第一款4004出现之后，国内依靠手绘图纸便重现了MCS-48——周伯光是参与人之一。
那时候，大家的设计工具都是一样的，都是纸和笔，尺子。
当后面各种EDA软件出现后，占有天时地利人和的Intel迅速利用各大EDA的快捷便利接连推出新的指令，设计出新产品，同时也完成了X86的专利壁垒。
可以说，工具就是芯片设计领域的第一生产力。
如今，这个年轻人将一把屠龙刀摆在了他的面前。问他，感觉如何？
第十八章 不要通知贾基丙
“目前远芯EDA已经可以设计制程为300nm的、上千万个晶体管的中央处理器。”
苏远山将工程输出为版图文件，继续道：“这意味着，在工具上，我们已经超越西方。只是碍于X86的架构专利，我们无法进行生产、但依旧可以用来设计目前最先进的80486，乃至更先进的CPU。”
“但有了工具远远不够，我们只有2微米这样的低端芯片生产线，连386都造不出来，人家386的制程都是1.5微米呢。”
苏远山的语气虽然很平静，但在周伯光听来却极为不是滋味。华晶才引进不久的5英寸2微米的晶圆线已经代表了目前国内最先进的产业链，但根据代差，已经落后了两代，时间更是落后了将近十五年。
而正在引进的6英寸、0.9微米的生产线，一旦上马，将会把时间缩短十年内。
只是周伯光知道，908都论证了一年，华晶这边都开始破土开建无尘车间了，上头却还没论证出个准信，就更别说钱。
苏远山取出软盘，把刚才设计好的小芯片交给陈玉杰。继续望着周伯光道：“周教授，如果我是你们……我会跑上面击登闻鼓的。”
听到苏远山的这句不像玩笑的玩笑，周伯光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
“难啊，小苏。”
周伯光盯着正在拆卸硬盘的苏远山道：“不过你们现在开发出了这么强大的工具，我想上头一定会有所触动的。对了，你们这个具体完成版本需要多久？多少钱一套？”
“大概一个月左右，价钱和国外同行一样，附送中文教材。”
“那你们的软件要出口吗？”
苏远山很自然地点头：“非但要出口，而且还要推广到全球市场，力争让每一家半导体企业都成为我们的客户。并且时间就是今年的十月。所以国内的优先使用权只有两个月。”
周伯光一怔，他几乎下意识的就想制止苏远山——这么锋利的一把宝剑交给国外用户，那岂不是差距会越来越大？但很快他便意识到了自己的想法多么的荒谬。
软件不像硬件，除非拆开机器否则你根本无法一窥全貌。而从刚才苏远山所展示的功能来看，远芯EDA只要被国外那些EDA开发商见到、用到、了解，那么开发出同样的功能就只是时间问题。更甚至，人家因为有先进的生产线配合，追起来更容易。
程序设计，本就起源于西边。
周伯光神色一黯：“你们的做法是对的……迅速扩张消灭同行对手独占市场。只是这样一来，不知道西边的芯片设计又要跑多快，又要诞生多少专利，多多少道门槛，我们追起来又有多累。”
苏远山收回硬盘，微笑道：“所以远芯会和电科大联合成立一个研究中心，专注芯片的设计以及人才的培养，到时候欢迎你们送人过来进修。”
周伯光脱口道：“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EDA的开发是不能脱离晶圆厂配合的。”
苏远山看着尚未露出苍老，正直壮年的周伯光，轻轻叹了声：“周教授，你们追不上我们的脚步……”
这句话不可谓不伤人，但由苏远山说出来，却又是那样的理所应当。
沉默良久，周伯光轻轻一叹，但又马上挺直腰杆，声音洪亮无比：“那现在就开始追，你们就先在招待所住下，慢慢熟悉下环境。最近华晶高层刚去京城，大概半个月后才回来，到时候还麻烦到时候你们演示一下。我会尽最大努力争取在最短时间完成预采购，成为远芯的第一个客户。”
苏远山微微一笑：“荣幸之至——不过请问一下，你们研究所下属的几个设计小组的主任要参加吗？”
“他们是主要的项目负责人，肯定要参加的。”周伯光虽然觉得这话问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回答道，末了他还看了陈玉杰一眼——因为每个主任都有权开流片工程单的，陈玉杰不往贾基丙那儿带，反而来找自己这就有点奇怪。
陈玉杰再次觉得嘴里有点苦。
苏远山脸上的笑意更浓了：“那麻烦周教授……还希望不要通知贾基丙同志。”
*
*
苏远山他们最终还是没有住在华晶，而是回到市区找了一家招待所住下。还在车上时，田耀明便将苏远山睚眦必报的嘴脸活灵活现地描绘给干等了一个下午的潘晓军听，车内一时间笑个不停。
第二天众人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还是由苏远山和秦为民呆在华晶，全力配合流片。田耀明则呆在江阴厂那边协助PCB的生产线。
两周后，华晶高层从京城返回，第二天便进行了由苏远山进行主讲的报告会。
如今LCD投影仪已经被研发出来，但分辨率极低，就连研究所这种最需要投影仪来开会的高科技行业都没有采购，而是采用了目前最新的VGA分频器技术，把一台电脑的画面通过分频器扩展到四台显示器上。
苏远山在一干大佬的注视下走到演示机前，他熟练地换上硬盘，加载驱动，引导win3.0系统。
“各位领导，各位老师，各位师兄师姐，你们好。”
“我叫苏远山，是电科大电子与工程系苏星河教授的儿子。在父亲的熏陶下，我从小便对计算机语言和集成电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因此也得以在父亲的指导下，全程参与了远芯EDA的设计开发工作。”
苏远山不卑不亢的说着，他目光望向前方，只见与会的人一共有十几人，其中一大半年龄都是中年以上。按照周伯光坐的位置来看，确实华晶集团的高层了，而且整个研究所的中层以上的大佬都在。
除了贾基丙。
苏远山微微一笑：“接下来，就由我来演示一下我们远芯EDA的各项功能。”
“鉴于华晶研究所对EDA的需求重点是芯片设计，我就略过PCB，直接进入集成电路设计功能。为了方便演示，我会现场设计一个简单的数字电路MOS芯片。”
苏远山一边说着，一边新建工程。
他轻松地布下晶体管组成逻辑门，随后就仿佛搭积木一般，无数个逻辑门被复制了出来。
“远芯EDA的核心功能是，它会智能的进行逻辑门的分类和规划，让我们能很轻松地就完成Verilog HDL与VHDL的代码指令。当然，这台电脑有点慢。”
伴随着苏远山的讲解，一块包含几千个逻辑门的微型芯片慢慢成形。
“接下来，是VHDL代码指令，我们的Verilog HDL和VHDL代码指令甚至比C++都还要智能，它可以很轻松的完成自动记忆功能，并同时精准地指向各个目标区域，实现可视化描述。”
苏远山的侃侃而谈，早就震住了场中一干用惯了EDA的大佬们。
相比远芯，其他的EDA就仿佛蹒跚学步的婴儿。
苏远山微笑着，不经意地转头望向门口——只见一张阴沉着的马脸消失不见。
第十九章 您好，这里是远芯
“而后续的开发计划里，在丰富和完善各类型工具的同时，远芯EDA将会推出更多更新的功能。”苏远山笑着顿了顿：“只可惜都是商业机密，暂时不方便透露。总之，在一个月后，远芯将会优先在国内全面上市。并真诚地希望能与华晶这样的龙头企业建立起共同进步的友谊。”
苏远山说完，站起身来，正要准备说出“谢谢大家”这四个字当结束语时，华晶副总马平南的大哥大响起了。
模拟信号很大声，在安静的会议室内，不少人都听到了电话中的声音。
马平南看了一眼苏远山，神色复杂，最后笑了：“芯片流片成功，并初步完成了封装和测试。”
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远芯来流片的事，听到有芯片成功通过封测，几个不明真相的与会者纷纷鼓起掌来……
周伯光也一边笑着摇头一边鼓掌。
苏远山和田耀明相视一笑，紧接着苏远山咳嗽一声：“经过半个月的加班加点，不懈努力之下，国内第一块完全自主知识产权的中文数字无线寻呼解码芯片在华晶流片成功，这标志着西方在无线寻呼芯片领域的垄断被打破……”
说着苏远山挠挠头：“今天几号来着？”
周伯光眼神一闪，他大概猜到了苏远山是什么意思，含笑道：“三十号。”
苏远山再次咳了一声，表情严肃：“这是以华晶为代表的我国半导体行业对7.1生日的最好献礼！”
会议室内齐齐愣了几秒，片刻后掌声大作！
无数人看着苏远山是爱得不行——这小子，居然能把流片想到献礼去！而且绝口不提是谁设计的，只说是完全自主知识产权，措辞更是深得贺词新闻的精髓。
当马平南对苏远山一边鼓掌一边笑着抬了抬眼皮时，苏远山也眨了眨眼。
聪明人之间的默契只需要一个眼神交换便可确定——只要远芯不跳出来说这是我们设计的，设计者才牛逼，那么这个献礼的功劳便会落在制造的一方。甚至还会让人默认为是华晶独立设计和制造的！
至于远芯，有利益，有专利，还要啥虚名？而且最主要的是，华晶为了远芯的流片，是真没日没夜地加班，生生地把常态需要两个月的流片时间缩到了半个月，这个人情，不得不还。
……
其余人离开，会议室剩下马平南和周伯光等四人。
“这是份大礼啊，老马。”周伯光笑着对马平南道。
“嗯，希望上头看了能少开几次会。”马平南感叹了一声，对苏远山郑重道：“谢谢远芯，也请替我谢谢苏星河教授。”
“马总客气了，芯片设计和芯片制造原本就是唇齿相依、唇亡齿寒的关系。远芯能走多远，归根到底还是看国内半导体行业能支撑着我们走多远。”
马平南和周伯光点了点头，但两人眼中颇有忧虑。
苏远山知道，目前908的支持迟迟不下来，华晶等得有点着急了。他犹豫了一下道：“话说，对于908，我倒是有个不靠谱的建议，不知道马总要听不。”
马平南早已不把苏远山当普通少年，他沉声道：“你说。”
“现在华晶最大的问题是钱……不知道两位听过一个叫谋其中的没有。”
来自永川研究所的周伯光立刻道：“山城卖飞机那个？”
马平南也想起了号人，皱眉道：“我记起了，那不是个大忽悠么？”
苏远山微微一笑：“要看忽悠谁……我看啊，华晶就是对上面忽悠得不够。要是他能帮华晶忽悠来资金，你们请他当顾问又如何？”
马平南和周伯光一对视，两人都微微点头。
在陷入僵局的情况下，能有条死马当成活马医的路子也不错。
见苏远山收完了东西，马平南最后问道：“对了，今天你不让贾基丙来参加，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说我爹乱弹琴，不务正业。”苏远山将硬盘放进公文包，耸了耸肩：“难道我爸在带着电科一干教授设计全新架构的单片机也要给他汇报？”
马平南先是为了苏星河的大手笔一惊，随后又重重哼了一声：“……真是混账。”
*
*
留下做后续耐久、环境测试的芯片后，苏远山先拿走了三套回到了江阴厂。
在王朝新的全力配合下，第一台远芯中文寻呼机迅速被组装起来。紧接着他们又联系江阴邮电局，以测试第一台中文寻呼机的理由，在后半夜拆开寻呼台的信号发射器，替换掉摩托罗拉的单边机。
“您好，这里是远芯。”
当这七个字清晰，准确地出现在寻呼机样机上时，欢呼声响彻夜空。
在场的所有人都激动得无以复加。特别是秦为民，他在江阴等了一周又陪着苏远山到处跑了一周，为的就是这一刻的到来。
苏远山也不例外，他和众人击掌后，拿过了潘晓军的大哥大，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电话只响了一声便被接起来了。
“小山。”
“小舅？你怎么在家里？”
“别墨迹，到底怎么样，你爸也在边上等着呢！”
苏远山看了眼时间，此时已经是凌晨三点——难为他俩还在等着。
“完美！”
张克在电话那边放声大笑：“哈哈哈！姐夫，完美！好小子，真有你的！”
苏河也微笑道：“小舅，你最好早点休息，明天直接带两个芯片组的人飞过来……我这边要和秦师兄和田师兄一起回来。对了，你们要做好出长差的准备，你得在这边呆到寻呼机量产。”
“没问题！”
“你到了这边之后直接联系潘晓军，他会负责和你接洽。”
“好，还有什么没？”
“没了，你把电话给我爸。”
电话中，苏星河的声音有些沙哑，但依旧能听出来喜悦：“儿子，辛苦了。”
苏远山眯着眼，想着父亲估计是一副老怀安慰模样，他笑道：“爸，你也早点休息，我明天就回来，等回来再说。”
挂了电话，苏远山望向在场的众人。
王朝新，张建军，潘晓军，秦为民。还有一个个陪着过来的技术员，每个人的脸上都笑意不断。
在过去半个月，王朝新以惊人的魄力和速度完成了江阴厂的股份制改革，张建军也迅速完成了新磨具的设计和其他元器件的采购。
至于田耀明，今天无缘见到第一条信息是因为他要守在华晶等着明天第一批芯片的正式出厂。
现在万事俱备，只待芯片下线。
第二十章 远芯的独角戏
走出省城机场，苏远山远远地便看到前来迎接自己几人的唐文杰师兄。
见面拥抱之后，四人直接返回学校。田耀明是回他的博士生宿舍补觉，苏远山这师兄弟三人则是去苏星河的办公室。
苏副教授虽然呆在电脑前，心思却明显没在工作上。见到三人出现后，他快步起身迎了出来，连自己的儿子都不顾，便先一步握住捏着秦为民的肩膀。
“为民，辛苦了。”
秦为民将激动藏在眼底，笑道：“在那边吃得好睡得好，不辛苦。倒是老师您白头发都多了不少。”
“老了当然就要白头了。”苏星河哈哈一笑，重重的拍了秦为民肩膀几下，然后拉着儿子进了办公室。
“对了，为民。你得准备一下，等你拿了硕士毕业证之后我就得去首都。到时候我会带文杰去和他女朋友去，你得留下来负责我现在的工作。”苏星河回头看了一眼苏远山：“你把资料给你师兄了吧？”
“给了，别的不敢说，芯片设计这一块，师兄的水准是妥妥的。”
秦为民脸红了下，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在带谁上京城去汇报远芯EDA的问题上，按理说秦为民是第一人选，根本都不用考虑的。但这边苏星河一走，他在联合小组中的工作就只有秦为民才能接替，再加上还要考虑到带杨怡雯进京城申请各种专利，那带唐文杰就是最合适的了。
不过秦为民显然不介意这些，在等待寻呼机最终成品的那几天，苏远山就苏星河给的资料和秦为民做了许多有关单片机架构和微代码的讨论。
秦为民能够被苏星河这种有真正实力的教授选中为开山大弟子，无论是眼光还是智商都绝对一流。他当然能够觉察出来，自己这个“小师弟”对单片机的理解有多深……
苏远山与其说是和自己讨论，不如说是在“教”自己！
这个发现再结合苏远山那近似妖孽的编程水准和芯片设计能力，让秦为民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上，是真有天才的。
……
秦为民和唐文杰呆了没多久便告辞离开，把剩下的时间留给苏远山父子俩。
“听说你在华晶演了一出好戏？”苏星河望着儿子虽然削瘦，但精神无比的脸庞，含笑问道。
“演了好几出呢，你说的是哪一出？”
“呵，臭小子。71那天新闻联播都放了，说华晶流片封测了全球第一片中文数字寻呼芯片，打破了西方的垄断。一开始我还以为你们被华晶绑架了呢，后来还是你妈有觉悟，说这个献礼没说是谁设计的。”
苏远山呵呵一笑：“算是结个善缘罢了，咱们又不需要虚名。光一个远芯EDA就够我们风光半辈子了。”
苏星河笑骂道：“可把你能的。”
“还有呢，不知道你知道有个叫贾基丙的不，这家伙眼睛长在脑门上不说，居然敢说你不教书乱弹琴，我就在他领导面前给他上了几次眼药。”
前世一直搞技术，回国就跟着秦为民，而师兄对他保护得很好，苏远山并没有遇到什么糟心事，他的所有烦恼几乎都来自工作。重生后猛然遇到贾基丙这种尸位素餐的、连学术流氓都称不上的混子领导，苏远山当然不会客气了。
苏星河一怔，苦笑道：“瞎整，在不知情的人看来，你爸不专心教书是有点过分。”
“爸，时代变了，提高研究生水平最好的途径就是带着他们做研究。你仔细想想，为什么这次电科的联合课题组成立得如此顺利？还不是校领导和那些教授们都看到了我们借用的研究生只用了三个月，水平便提升了一大截！”苏远山眨了眨眼：“不过我觉得他们更多是想跟着你喝汤来着。”
苏星河哭笑不得，拍了儿子一巴掌：“你小子口没遮拦，课题组的教授有几位我都很敬佩。而且现在大家也都在憋着使劲搞单片机，你别瞎放炮了。寻呼机那边你是怎么打算的？”
说到寻呼机，苏远山便面露喜色，他舔了舔嘴唇，拿过父亲的茶杯喝了一口：“那边就完全交给小舅和王朝新他们。如果一切顺利，到年底估计营收起码能上两亿，毛利润就得有一个亿。我让他们今年的主要任务是爬产能，先把产能在年底时候爬到月产十万台再说。”
今年的寻呼机市场还不算什么，等到明年国内放开民营寻呼台之后，那才是寻呼机开始飞速发展的时期，当初摩托罗拉赚得盆满钵满就是靠着和浪潮合作搞出的第一代汉显机。
苏星河吓了一跳：“50%这么多？”
“嗯，这就是产品先驱的红利。”苏远山笑了笑：“我们是第一台中文寻呼机，而且配套的编码芯片也是我们做的。这意味着只要我们把全国寻呼台的发射台搞定了，所有的中文寻呼机都得采取我们的编码标准。”
“呵呵……不知道现在有没有人也在做中文寻呼，如果有的话，估计肺都要气炸吧！”
苏远山眯着眼，对着葱省的方向笑了笑。
别人他不知道，但葱省浪潮他是知道的——只剩不到一个月，结果被人用另外一套编码抢占了先机，换谁都会抓狂的。
“那接下来呢？我觉得你应该休息一阵才行。”苏星河心疼地看着儿子：“才一周你就瘦了一圈，回去你妈又得唠叨。”
“时不我待啊爸。”苏远山无视了母亲唠叨那一句：“不过接下来我就只管搞芯片设计，主要任务还是你的首都之行。”
“爸你要尽力帮华晶说话，推动908工程的落实，还要说服领导，阐述远芯EDA走出海外的重要性……”
苏星河笑着点头：“学校也要申请几个名额参加10月份的世界经销商大会，校领导的意思是出去见见世面。”
“出去被打击一下挺好，正视差距才能缩小差距。免得一天到晚局限在校园，为了分房子为了工资级别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劳心劳力。等高新区那边规划起来后，我们远芯估计也有钱了。到时候直接整他个千八百亩地在手里，我修他个几千套高档公寓挨个发！反正不能让高科技人才为了钱发愁。”
苏星河听得一愣一愣的：“你小子，现在账上多少钱了就敢说这种大话？”
苏远山呵呵一笑，不打算给父亲解释。
后世国内，即便是高科技企业，在科研方面的投入也不多。其中原因负责，但归根到底还是钱。企业的钱是要用来发展的，不是盲目的永爱发电。而科研人员也是需要吃饭的，更不能用爱发电。
苏远山在国芯呆了八年，他就相当于用爱发电了八年——如果他媳妇不是叶如黛这种知书达理没啥物质追求的理科教授，而是个成天嚷着要在魔都买房的媳妇，能呆一年算他输。
既然重新再来，别的企业怎么干他不管，起码远芯那些搞技术的研究员不能为了房子为了孩子的幼儿园以及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操心。
“走了，回家，我看你才是成天劳心劳力，搞得比个总统还忙。”苏星河拍了一把儿子，满脸溺爱。
“嘿嘿，走走！”
走在回家的路上，苏远山脑袋里却没停下思考。
接下来，远芯的重心要放在MPEG1的解码芯片上。
他不想和斯高柏在明年的展会上去抢着展示什么视频解码芯片，也没有兴趣找什么“万+燕”合作。
这次，他不会把VCD做成只需要买几块板子，一个农妇半天就能装十台的腊鸡。
他要把VCD高度集成化，小型化。那种一看就是只有牛逼企业才能造出来的高科技产品。
未来的VCD市场，就让远芯先唱个几年独角戏。
第二十一章 任由折腾的通讯部门
苏远山一觉睡到中午才起床，家里没人，好在冰箱老妈留的有饭菜，他热来吃完还没放碗家里的电话便响起了。
“小山，睡醒没？”
“醒了，嫂子有啥事？”苏远山看着话筒有点发蒙，这电话是杨怡雯打来的。
“那好，五分钟后我和你师兄来接你去公司，免得你走路——话说你要去公司吧？”
“嗯好，那我在楼下等你们。”苏远山挂了电话，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他简单收拾了一下，抱着资料袋便下楼等候，没几分钟，他便知道所谓的免得自己走路是什么意思了。
杨怡雯开着小舅从武昌开过来的破皇冠一路喷着黑烟停到自己面前。这破车产于七十年代，十余年岁月、高达二十万公里的旅途赋予了它无比沧桑的容颜。
小舅是它的第五任主人，平时都不敢拿它跑长途的，生怕一不小心就趴窝不醒。
“上车。”坐在副驾驶位上的唐文杰提苏远山拉开门锁。
“嫂子的车……”苏远山笑着顿了顿，他突然想起污妖王费玉清还没放飞自我。
苏远山拉开车门坐下，笑眯眯的道：“小舅这破车你也敢开，真佩服你，嫂子。”
“嗨，你小舅走的时候说随便开，等它彻底趴窝就换车。”杨怡雯慢慢给油，皇冠抖了几下后使出校门。
苏远山放摇下玻璃，趴在车窗上，随着四周的景致倒退，他开始自从生后第一次认真打量起这座古老城市。
现在已经是91年七月初，虽然比不过四大经济开发区，但省城还是悄悄地开放起来。无论是不时出现的工地，新开的商店，还是街上姑娘的露的越来越多的衣装，都标志着这个城市在渐渐恢复青春。
苏远山嘴角浮出笑意，目光从那些年轻姑娘的身上慢慢掠过——他也是喜欢看漂亮女孩的。
当两个打扮青春的女孩的背影转为侧影，其中一人露出了满是胶原蛋白的侧脸时，苏远山脸色一变，几乎下意识便探出头去。
叶如黛？！
“黛……等等！”
这时皇冠刚刚转弯，杨怡雯听到苏远山喊等，她踩了一脚刹车，迟疑道：“停车吗？”
“停停！”
虽然不知道苏远山发什么神经，杨怡雯还是慢慢靠边，苏远山未等车停稳便拉开车门朝转角跑去。
杨怡雯连忙吩咐自己男友：“快跟上去看看。”
其实不等杨怡雯吩咐，唐文杰也已经拉开了车门，一边喊一边跟着跑去。几步之后，他便看到苏远山一脸的紧张在四处张望。
“遇到熟人了？”
苏远山抿着嘴，视线不停游弋着，但这条路是行人最多的一环，别说车还转了个弯，就是平时眨一下眼就会找不到人。
“嗯……估计是眼花了。”
苏远山又走了几步，沉默几秒后还是回到车上。
看来应该自己是眼花了，或者就是遇到长相相似的人了。
但这惊鸿一瞥还是打开了他刻意埋在心底的思念和记忆，他闭上眼，满脑子都是叶如黛的影子。
叶如黛是槟城人，得益于父亲是机械厂的厂长，家里生活条件很不错。她和自己一样，很早就接触了APPLE II，通过家中的电脑，她自幼就对程序设计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后来更是一意孤行报考成电，成为电科中为数不多的女生以及……女神。
两人的认识也颇为戏剧，当时苏远山大一，但因为“童子功”和父亲的缘故，他得以很早就能流窜进实验大楼跟着师兄们捣鼓各种电路。当那天他正边走边思考电路时，身后一个姑娘突然夸张地叫了起来——“师兄们都说喷泉路上能捡到电阻，果然。师兄，你电阻掉了！”
苏远山转身，便看到白裳黑长裙的叶如黛，正指着自己的脚下的两颗色环电阻。
那一刻，她一手指着地面，一手掩在嘴边，眉眼如画，像极了动画片里亭亭玉立的女主。
……
回到公司，苏远山先和席小丁打了个招呼，然后又走进田耀明的办公室。他们这个寻呼机小组成立的时候只有八个人，昨天被小舅带走了三个，现在就只剩下五人。
“小山，我们现在没活干了。要不考虑给我放个暑假？”补了一天的觉后，田耀明神采奕奕，有了开玩笑的性质。
“好啊，看了这个再说。”苏远山笑眯眯的把资料袋丢到田耀明的办公桌上。
田耀明打开资料袋，只见里面只有一张纸。
《关于GSM无线移动通讯课题的一些设想》
田耀明一路看下去，眼睛越看越亮，到最后他忍不住腾地起身！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做GSM通讯基带？”
“不单单是基带，而是整套系统……”苏远山舔了舔嘴唇，有些无可奈何：“你先别激动，这玩意你比我懂，你应该知道这里面难度有多大。”
“废话！这是哥的本专业啊！”田耀明仰天长叹。
电科的最初的名字就叫电讯工程学院，干通讯，那是老本行。
但正如苏远山所说的，田耀明比苏远山更懂这里的难度有多大。
GSM，欧洲电信标准组织制定的无线通讯标准，它采用无线蜂窝系统，不像传呼机，也不像模拟信号的大哥大，它代表着目前真正最先进的通讯领域，是真正的数字通信。
它早在去年便制定了标准，同时摩托罗拉，西门子，洛基亚等巨头也早就在进行相关基带芯片的开发，然而迄今为止都没有真正走向市场。
所以田耀明激动归激动，他知道，这里面的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现在公司里的员工大多是电子和电路专业，真正通讯专业的并不多，也就之前几个，但不表示你就只带这几个人。前阵子招了大概一百来人，他们会在一个月后陆续到岗，其中大概有二十人是你们通讯专业的。”
“这一个月，你先带外面的几人先整理一下思路，收集各种资料。一个月后等新员工到岗，你就一直研究这个。这个是不限制时间的，随便你折腾，需要资金材料直接找我……唯一的要求是，你得加入公司，期间的的发明成果都属于职务发明，不算个人发明。但是名誉归你，同时给予发明奖励。”苏远山笑眯眯的望着田耀明。
“对了，你导师张教授那边，我们也会特聘他为顾问，到时候方便你毕业。”
“怎么样？”
田耀明迅速冷静下来，他不停地握拳又张开，平复着内心的激动。
苏远山也不着急，接触了这么久，他当然知道田耀明和自己一样是能够沉下心来搞技术的人。远芯不加约束地给他提供科研条件和环境，并给出丰厚的报酬，田耀明……是不会拒绝的。
“真的不限制时间？[ ]任由我折腾？”
“当然！”苏远山扬了扬眉，似笑非笑的道：“这可是扬名立万的好机会哦，田师兄。”
“搞了！”
苏远山轻轻呼了口气，转身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现在，除非天降十个亿，还天降一百个无线通讯方面的博士，否则3G这趟车是赶不上了。
苏远山不奢求田耀明能在三年内出成果赶上第一批数字手机，但他需要田耀明给远芯摸索出一条数字通讯以及相关技术的道路，带出一支队伍。
这支队伍，将会集中攻关4G和未来的5G。
这时，前台小妹叩响房门：“小山经理，有三个自称浪潮公司的人来拜访。”
苏远山抬头，有些疑惑：“我们这次的电脑是从长城买的吧？浪潮是上来推销吗？”
“不知道，他们还有个外国人。”
第二十二章 Hello MOTO
杰瑞德不像身边两个浪潮的职员那样像个小偷似的偷偷观察人家的工位区，而是懒懒地坐在沙发上，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前台的设计。
这个前台，比起国内其他企业的前台要大气太多，简洁中带着科技感。
而且之前的前台小妹打扮得也很职业，只是见到自己还有些怯怯的。
这时小妹重新出现在视线中：“三位，请随我来。”
杰瑞德率先起身，大步走向一侧的办公室。
……
苏远山很喜欢坐在席小丁的办公桌上，因为这家伙很喜欢吃零食，桌上随时都有饼干之类，苏远山想休息脑子时就会过来蹭。
此时，他也坐在席小丁的办公桌上，在和席小丁两人打赌。
席小丁赌这三人是来买软件的，苏远山赌这三人是来求自己的。
“杰瑞德？”
“席？”
“OMG……你居然在这里？”
席小丁一脸震惊地起身，然后迎向杰瑞德，两个人拥抱了一下，又互相拍了拍后背。
“远山，给你介绍一下，杰瑞德，我朋友。”
“你好，我叫苏远山。”苏远山迟疑了一下，迅速笑了笑，然后冲着另外两个懵逼的浪潮员工笑道：“两位怎么称呼？”
“李克建。”其中一个三十左右的男子迅速恢复表情管理：“这是我的同事王强。”
席小丁将三人引到一边的会客沙发上，他脸上升起一点红晕，笑着问道：“刚才我们还在打赌你们过来做什么的。杰瑞德，你们是过来推销电脑吗？”
“电脑？噢……不是。”杰瑞德摇着头，苦笑道：“席，你们偷偷开发出中文寻呼机的解码芯片还不公布，让我们往无锡白跑了一趟。”
苏远山咳了一声。
然后席小丁马上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虽然没负责传呼芯片，但苏远山跑过来蹭零食的时候没少和他聊进度。过去的一个月，他可是全程见证了苏远山的得瑟——苏远山不止一次说，要是远芯和哪个公司前后脚研发出中文寻呼，那就好玩了。
除非两个公司都不约而同的用同一套汉字编码，否则总会有一家吃亏的。现在看来，是浪潮或者说摩托罗拉吃亏了。
“我们的芯片是纯自主研发的，全知识产权，包括进入编码的汉字，都是我们精心挑选的。”席小丁慢慢笑道。
浪潮的李克建苦笑了一声：“我们也是啊……席总。”
苏远山使劲咬着牙，努力让自己不笑出声来：“你们怕是和摩托罗拉联合开发的吧？”
席小丁捂着嘴咳了一声：“那个……但是我们先。”
“是是是，你们先。”杰瑞德拍着席小丁的肩膀：“那个……我就直说吧，席，我们需要你们的编码标准。”
席小丁回头看了一眼，苏远山会意，笑眯眯的接过话：“可以，你们给多少钱？”
“钱？”
苏远山很自然而然地点头：“是啊，我们辛苦挑选那么久的常用汉字做成的私有编码库呢，专利都已经上报了。”
“可是汉字编码属于一种自然表达，它不应该成为专利！”李克建在一旁急了，连忙道：“而且专利局也不会认可的！”
苏远山耸耸肩：“谁知道呢？反正已经上报了。如果通不过，那就是我们的商业机密。”
“……”
三人看着苏远山的眼神不免有些恨恨起来。
这就是先一步建立专利壁垒，或者说技术壁垒的优势了。只要你愿意，随时有一万种方法可以耍流氓。
如果专利通过，那其他人要用这套编码就得给钱。如果不通过，那就只有逆向破解芯片——看他们有没有那个本事，耗不耗得起那个时间了。
当然也可以硬气一下，直接用另外一套编码。可现在远芯非但设计出了解码芯片，就连编码芯片也都搞出来了，还公开了第一台中文样机接受中文讯息的录像。
浪潮完全没料到远芯居然能设计出直接替换单片机编码器的芯片，从而让数字寻呼台直接原地升级。
浪潮要搞这个，时间要花多久就不说了，中间还极有可能碰到远芯设下的专利壁垒。
“席……”代表摩托罗拉的杰瑞德耸了耸肩：“你们这样，是逼我们开发另一套编码系统和你们抢占市场。但这样一来，市场会因此而混乱的，不利于市场的整体扩张。”
“嗯……我先问个比较好奇的。”席小丁没有理会杰瑞德的“威胁”，而是转而望向李克建：“你们的芯片进行到什么程度了？”
李克建没有回答，他身边那位自进门便一直沉默的王强一脸悲愤地回答：“我们都在准备流片了！”
“咳……咳……”
席小丁再也忍不住，捂着嘴笑得弯下了腰。
“那个……给你们两个选择吧。”苏远山笑意弥漫，开出条件。
……
目送三人含恨离去，苏远山举起手，席小丁会意，和他击掌相庆。
很显然，摩托罗拉这边是不敢硬刚的。虽然远芯是私企，但却是全自主知识产权，外加是由华晶这个半导体大佬作为生日献礼发布的，一旦进入市场邮电局会选择谁根本没有悬念。
先前苏远山提出了一个初步的方案，要么出钱购买“专利”，要么今后摩托罗拉的中文机就选择远芯的解码芯片。
当然，摩托罗拉还有一个手段，就是申请行政手段迫使远芯公开编码——这不是没有先例。而且也是最可行的办法。毕竟之前李克建说得没错，中文编码本质上是一种自然表达形式，不构成申请专利的要件——前世里，摩托罗拉联手浪潮开发出中文解码芯片之后没多久便公开了编码，从而成为所有汉显机的标准。
但苏远山现在不着急，远芯是私企，就算行政命令下来，还可以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死拖。只要拖到远芯BP机占据了市场，再公开又何妨？
“你们说他们会选择哪种方式？”席小丁问。
“我觉得……他们会选择给钱。”苏远山眯着眼，笑道：“我不是很想要。”
“额，为什么？你不是说缺钱么？”
“很简单，摩托罗拉这些年赚了太多钱。他们给钱无非是丢点面子，但我们就要少起码几个月时间的市场扩张。只要我们能拖到明年年中，国内的中文寻呼机市场就没摩托罗拉的事儿了。”
“除非他们买我们的芯片——当然，我们欢迎他们购买咱们的芯片。”
想到摩托罗拉捏着鼻子问自己买解码芯片，苏远山就爽得不行。
但他很快又叹了口气：“不过，要是MOTO从源头耍流氓，我们就没辙了。”
席小丁一怔，很快便明白了苏远山说的是什么意思——现在的寻呼台信号发射基站，是把持在摩托罗拉手里的，几乎占据了80%的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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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五十万，聊表敬意
接下来的几天，两个浪潮职员没再现身。只有杰瑞德仗着自己和席小丁的关系天天往远芯跑——是的，他是席小丁在宾大里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曾经拖着席小丁出没各大酒吧，无私地传授各种泡妞技巧的那种朋友。
“席，考虑得怎么样了？”
“没门。”
“OK！那不聊这个话题，宾大今年樱花开得不错，雷霆酒吧又来了新舞娘。”
……
以上对话几乎天天发生，完了杰瑞德就等到席小丁下班，然后以朋友的身份硬要席小丁带他去酒吧玩。
不过今天当苏远山到公司后，惊讶地发现杰瑞德居然没赖在席小丁的办公室。
“人呢？不会你们昨天晚上玩太晚，他今天不来了吧？”
“田耀明那儿。”席小丁左眼眨了一下，露出几分得意：“这家伙精通基带的软判决算法，交织/去交织算法，而且好为人师。我就让他去旁观田耀明他们的小组会，今天恰好在讨论基带算法。”
苏远山一怔，马上哈哈大笑起来。
田耀明作为电科通讯专业的专攻协议的博士，说他没水平那是抬扛。但水平也要看比什么领域，跟谁比……杰瑞德可是正儿八经宾大专门搞无线通讯的博士，毕业后进入的MOTO更是通讯行业的巨头之一。
让杰瑞德去围观田耀明带着几个硕士和本科生讨论他擅长的算法领域，这就跟拉着关公去看街上耍大刀的差不多。
毕竟现在田耀明才七八条枪，更是无一人擅长基带算法。
席小丁笑着打开文件夹，抽出一张名单递给苏远山：“你看看这些人合适不？他们都是有集成电路设计背景的。”
苏远山看了一眼，席小丁给他准备了五个人，其中以T大的李明柳为首。
李明柳，当初是最自负的新员工，被席小丁和苏远山联手收拾后变得服服帖帖，迅速成为席小丁最得力的助手。
“李明柳不是你手下第一把刀么？你舍得给我？”苏远山知道李明柳是T大电子工程系的研究生。当时分组的时候，一来他程序很强，二来其集成电路背景也能帮助更好的理解EDA，所以第一个便被席小丁抢了。
“现在EDA只剩下一些工具和后续开发，对集成电路不怎么需求。他在我这里浪费了。再加上他本心还是希望搞搞芯片，给你最合适了。”
“那行，我让他来带团队。”
席小丁点头：“可惜我帮不上忙，话说MPEG1现在并不是国际标准，你这样押宝真的没问题吗？”
“要看标准的提出者是谁——它是由IEC（国际电工委员会）和ISO（国际标准化组织）共同制定的。这俩本身就是标准的制定者，MPEG就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太子爷。上位是迟早的事。”
两人正在聊着，门突然被推开，杰瑞德一脸严肃地大步走来。
“席，苏。今天一定得摊牌了。”
席小丁依旧以为这家伙和往日一样是日常求自己，只是笑着摇摇头。
但苏远山却马上却联想到，今天应该是第一批寻呼机下线的日子。
“我们依旧坚持认为，文字编码属于信息表达方式，不应该作为专利。但作为对率先整理编码的企业表达敬意，MOTO愿意交付你们五十万美金，以换取你们公开编码。”
席小丁一怔，他马上望向苏远山。
苏远山眉毛微皱，轻声道：“如果我们坚持呢？”
“那我们便会和先锋联合抵制你们这种市场垄断行为，在后续的寻呼台中，将采用全新中文编码。”
“……”苏远山沉默几秒，突然一笑：“如果是五十万美金的话……可以！”
杰瑞德闻言大喜：“真的？”
“真的，拟个合约，马上签。”
苏远山笑得一脸灿烂。
*
*
席小丁送杰瑞德离开，苏远山则打通小舅的传呼，很快他便得到确切信息，原来是寻呼机厂那边王朝新开了一场发布会，宣布下个月初召开全国代理商大会。
难怪MOTO会迫不及待的给远芯两个选择——要么拿钱，要么大家一起在无线寻呼领域死磕——不仅仅是寻呼机市场，而是最基础的寻呼台信号发射器市场。而这个市场，远芯实在是没办法拼。
“杰瑞德他们换了编码后，大概进度会被拖一到两个月。”苏远山想了想，又拨通潘晓军的手机，告诉潘晓军转告小舅他们，要用最快的速度抢各地的代理，最好忽悠代理商们把代理费之类的缴了，捆上战车再说。
“这边EDA就做最后的加密吧，十天后，我让父亲带着EDA上首都。能搞定不？”
席小丁算了下时间，点头：“没问题，现在的意思是寻呼机只能垄断两个月的市场？”
“是啊……”苏远山叹了口气：“没办法，MOTO是这个领域的老大，我们能抢先就已经算不错了。”
说着他突然一笑：“还有五十万美刀的外汇，咱们似乎不怎么愁10月份参展的路费了。”
目前国内的外汇储备极其稀罕，私企想要兑换外汇那是难如登天。这五十万，算是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随后苏远山便拉着李明柳和另外四人回到自己办公室，宣布李明柳为组长，全面负责MPEG解码芯片的开发工作。
这次，苏远山不打算像寻呼芯片那样自己亲力亲为，毕竟团队也需要成长。
而且这个团队，他打算将其发展为专门专注IC芯片设计的团队，成为远芯的第四条腿。
EDA，无线通讯，IC芯片，单片机，这便是目前远芯的雏形。
获得新项目的李明柳十分激动，当得知一个月后还有几十号人会加入后，他兴奋得当场就要把放工作站的机房当自己的办公室。
安排完任务后，苏远山打开许久未曾打开过的C++。
他得搞个小工具，以便让远芯EDA能够直接读取Protel的工程文件。
目前的PCB设计，就数Protel最普及，要想远芯EDA第一时间占据市场，就得无缝把Protel的工程全部接管过来。
毕竟远芯现在很穷，传呼机那边的收益还一时半会拿不出来，那就只有指望远芯EDA了。
第二十四章 赢家通吃
图154从省城缓缓起飞，机翼划破天际驶向蓝天。
苏星河教授坐在靠近舷窗的位置，却没有欣赏窗外蓝天白云的心思，他打开文件袋，文件袋里装着各种数据和资料以及一份发言稿。
这份发言稿几乎是苏远山全程独立完成的，除去一开始远芯EDA的各项功能介绍之外，更多的是对国内外半导体行业的现状分析以及未来的预测。
在发言稿中，苏远山第一次提出了“赢家通吃”的概念。
在原时空，“赢家通吃”是在95年，由经济学家罗伯特·法兰克和菲利普·库克在《赢家通吃的社会》一书中明确提出，并在三年后被翻译到国内，最终在二十一世纪的10年代被世人所熟知。
苏远山从最早通用电气的发家举例，指出半导体乃至所有涉及前沿科技的行业和产业都将会因为科技和专利的本质而天然形成垄断，获得市场绝大部分的利益和荣耀，就如同体育赛事中的冠军。
而要打破垄断，就只能进行产业细分——就如同奥运赛场，为了获得荣誉，分得蛋糕，后面光田径这一项就分成了长跑短跑障碍跑接力赛等。同时因为科技的专业性，也迫使汇聚了最尖端科技的半导体行业必须进行相应的产业细分。一片最顶级的芯片从设计到封测下线，将会是无数个拥有最高端技术的产业以及代表着该产业最先进技术霸权的集合。
而根据木桶原理，在整个生产链中，只要我们能掌握一定比例的关键行业的核心技术并完成“技术霸权”，就能达到制约全局的目的。但现在，纵观整个半导体行业，无论是否细分，国内都落后于国际——除了远芯EDA。
发言稿指出，EDA软件因为其本质上是程序设计的缘故，很大程度上属于一场智力和想象力以及市场前瞻性的比赛。在现阶段，它尚且不过分依赖工业基础，因此远芯EDA才得以横空出世并弯道超车，一举超越目前所有的同行产品。
而只要远芯EDA保持优势，和各IC设计，晶圆厂保持深度合作，那么未来的市场便会被其占据并完成垄断，其他厂商只能苟延残喘。或者进行“产业细分”，在某些工具的领域上进行钻研，争夺远芯无法完全顾及的领域，从而捞点汤喝。
这便是远芯的赢家通吃。
发言稿还认为，半导体行业凝聚了目前最先进前沿的科技，它是一个更新迭代极快的行业。在国内目前基础薄弱的状况下，用最快的速度尽量引进最先进的技术和生产线是必经之路。同时还必须大力、集中扶持国内已有技术积累的相关产业，争取在某几个或者最少某一个领域建立技术壁垒，这才是今后国内半导体发展的前景和方向。
总的来说就是普遍撒网，重点捞鱼，而且下网一定要快。
这篇稿子，苏远山从前往江阴的火车上时就在着手写，直到前天晚上定稿时，苏远山还和父亲讨论到了深夜。
当苏星河昨天将定稿后的发言稿交给校领导审阅后，电科的周振中校长看后久久不语，当即便签下名字，并决定和苏星河一起进京汇报。
苏星河微眯着眼，再次看过一遍报告后收好文件袋，开始闭目养神。
*
*
送走父亲，苏远山没有回公司，而是继续在机场等候。大约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一脸风尘的潘晓军背着包，拖着一个大号旅行箱下了飞机。
“小苏总。”潘晓军紧走几步上前，先一步打招呼。
“别客气。”苏远山带着潘晓军走进停车场，把小舅的车钥匙丢给潘晓军：“小舅的车暂时就你开了。”
“没问题，张总在那边也是开我的车。”但当潘晓军看到皇冠时马上苦笑起来：“亏了——这车得有八手吧？”
“呵呵，差不多，不过能开。”
返回公司，苏远山又带着潘晓军见了席小丁和李明柳，随后带他进了自己办公室。
“两人一个宾大博士，一个T大硕士，有压力没？”苏远山丢给潘晓军一本尚未出版的远芯EDA中文教材，笑眯眯的道。
潘晓军也是一笑，坦然道：“来之前张总就给我打了预防针，说中专生在远芯本部就和文盲一样。”
苏远山随意地点着鼠标，望向潘晓军，也很坦然：“小舅的话虽然有点糙……但你如果想要跟上远芯的步伐，我其实建议你拿个函授，或者夜大，电科就有，趁现在夜大还没取消，赶紧混个证。如果你实在有能力，还可以找我爸开后门，让你读个硕。”
“……”潘晓军一阵沉默，他不知道苏远山是开玩笑还是说真的，但眼中却渐渐升起亮光。
“今天你先熟悉一下情况，顺便把住的地方找了。然后给你一周的时间摸透远芯EDA的设计流程，不求熟练，但起码要懂。一周后你就负责招人，需要专科以上学历，半导体和程序设计相关的行业优先。最迟月底，你就要带队前往南边各个半导体企业进行产品推广。”
“目前产品的市场定价我们还没有考虑好……”
潘晓军听苏远山说了一大堆，正感压力倍增的时候，突然一愣：“定价都还没好？”
苏远山呵呵一笑：“对，因为在等你。你曾经是同行软件的代理，你最清楚国内的需求情况，所以你这几天一边弄懂EDA，一边考虑一下国内市场的定价方案。不过我有个大体的想法你可以参考一下。”
“我们的EDA是可以分割出不同功能的。譬如有许多中小企业只需要用到PCB设计，那就可以只给PCB模块。”
“对于一时半会没需求，或者实在买不起的企业，我们也可以提供一站式的芯片/PCB设计服务，他们只管提需求，我们会用最专业的水准为他们提供从设计到仿真到出版图甚至还可以替他们搞定流片封测。总之……这些生意都是可以做的。我们不仅仅只是一个EDA开发公司，我们同样是一个芯片设计公司。”
“至于有硬需求，但一时掏不出钱的企业。可以从定价策略上考虑，譬如按年付款等等……”
苏远山一口气说完：“总之，凡是半导体相关的企业，最好都和我们粘上关系。而且我们是看人下菜碟，能多赚就多赚，但定价上限不超过同行产品。”
潘晓军盯着苏远山看了数秒，确认他没有吩咐之后苦笑一声：“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你小舅把你夸上天了？”
“为啥？”
“没啥，其实我读书的时候成绩挺好，从小就被老师称为T大P大的料。”潘晓军朝工位区看了一眼，自嘲地摇摇头：“所以我向来不信什么天才，不过今天是信了。”
“你最好信，因为席小丁博士从小就被称为神童。同龄人还在玩尿泥的时候他就在玩电路了。”
“你呢？”
苏远山一笑：“我也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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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全是好消息
潘晓军在远芯中午吃了个中午饭，顺便又认识了一群人——在普通员工都是本科的程序员堆里，潘晓军实在不敢自称搞技术的了，也不敢像在江阴厂里那样骄傲地自称“不过是个中专生”，而是很虚心的表示自己只是略懂同行的软件，因此才有幸加入远芯。
下午，苏远山设计的小工具完成编译，他拿出一份从学校copy来的Protel的工程文件，将工具挂载在远芯上面之后，远芯很顺利地便加载Protel尚未完工的工程文件。只是要涉及到电路图的分析，因此加载得比较慢。
不过只要能够无缝转换，慢一点又何妨？
这个小工具，苏远山准备用来当程序设计大赛的参赛作品——拿不到特等奖除非所有评委集体眼瞎。
距离最终交稿时间还有一个半月左右，因为这次大赛，还让一个行业莫名其妙地提前兴起了——其他地方苏远山不清楚，但光在省城便冒出了好几家打着“电科大/省大教师亲自教你学编程”招牌的电脑培训部。据说生意异常火爆，就连少年宫都一改往日最多教到Pascal的风格，开始涉足C/C++。这倒是有点出乎苏远山的意料。
时间来到七月下旬，22日，在首都滞留了一周多的苏星河教授返回省城。
……
“爸！”
苏远山没有去接机，但他听到父亲到家后便立刻丢下手中的活打了辆摩的回家。当到家时，苏星河刚好洗完澡，正吹着电扇美滋滋的吃着西瓜。
“你是跑步回来的？”苏星河见苏远山满头汗，笑着递了块西瓜给他，又取下脖子上的毛巾给苏远山擦汗。
“坐得摩的，不过是跑上楼的。没办法，这天气随便动一下就得出汗。”苏远山咬了口西瓜，急切地问道：“上头怎么说？”
父亲这些天一直在首都忙碌，再加上打电话也不方便，直到上飞机才通知了一下，不过听父亲的语气，苏远山知道肯定是好消息。
苏星河擦完苏远山额头的汗，又把毛巾往他背后塞，笑道：“你平时沉稳得像个老头子，今天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
“我知道你最想知道什么。”苏星河望着儿子，在心中不住地感叹，儿子给自己准备的一篇发言稿，非但让当时参加验收评估会议的机工部领导沉思良久，随后更是直接被送进内参。自己这些人等了那么久，就是在等消息。
“除了EDA出口的日期讨论了很久之外，其他的基本上圆满。部里批准电科与远芯尝试一种新的科研合作模式，只是成果有所保留。”
“怎么个保留法？”
“按照项目的投资比例来算成果，但无论怎么样，远芯都拥有成果的使用权。”
苏远山眉头皱了一下——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的想法很简单，远芯出钱，各大高校出人共同研发，出的成果远芯直接拿钱回收。总的来说就是科研人员拿名誉，拿高额奖金。然后远芯独享成果赚更多的钱。
不过苏远山很快便释然，如今国内还在时不时的讨论姓什么呢，能让远芯享受与高校合作的待遇已经很不错了。而且按照投资比例算成果，这意味着上面会加大项目扶持力度，这也能减少远芯的资金投入压力。远芯现在穷得跟鬼一样，算是非常利好的消息。
苏星河又道：“明年成立的电子工程学院，我大概会是系主任。”
“这个……还行，副院长的话杂务太多，系主任正好顶在科研一线。看来博导和教授今年也跑不掉了。”
“还有，周校长提了个申请也批准了，远芯今后将会成为电科的实习基地。”苏星河呵呵笑道：“这个消息不错吧？”
苏远山眼睛一亮！这岂止不错，简直就是雪中送炭！虽然今后会取消分配，实习单位也不需要什么介绍信，而是自己找。但现在的实习，都是由学校填介绍信的委派实习的——都是对应的公家单位。
远芯拿到实习基地，这意味着远芯将获得大量的“廉价劳动力”以及人才梯队。
“还有……发言稿进了内参，我们没有等到消息。但根据部里领导的口风，据说上面还是很认同我们的看法。所以你一直念念不忘的908可能会加快了——而且我们听说华晶那边也在到处托人，还专门成立了个小组蹲在首都。”
听到这里，苏远山轻轻呼了口气。
他并不是非得要拉华晶一把，而是华晶中央研究所那几百号人算是目前国内芯片生产相关的最顶尖人才，如果迟迟不能接触到更先进的技术和生产线，对于国内整个半导体行业都是损失。
“最后，教材已经交给部里的出版社出版，根据和教育部沟通的情况来看。远芯EDA大概成为课程软件是没问题了。唯一的遗憾就是……可能卖给高校的价格有点低。”
苏远山大笑：“哈哈哈！没事，我还以为要免费送呢，有得赚那真是意外之喜。”
*
到了月底，随着校招的新员工陆续进入远芯时，江阴那边也同时传来好消息。
众芯电子——也就是才成立寻呼机生产厂——已经在王朝新的闪电操作下完成主体转变，一开始的寻呼机生产厂变成了众芯电子的下属企业，新注册的众芯电子则成为主体公司，并开始积极拓展芯片设计及各种元器件的销售业务。
不得不说，王朝新这一波操作玩得很溜，就连苏远山都要学习。
这样一来，众芯电子虽然还是远芯控股51%的企业，但因为有了“崽儿”，又独立拓展了业务，就不再是之前只单独作为远芯一个生产厂的存在，而是成为一个相对能独立发展的企业。
苏远山很乐意看到这种有想法，并能够自己发展的企业诞生。
月底，小舅返回省城，并一口气带回了三千台中文寻呼机。
第二十六章 那就赌一把
“三伏天，像火烧，下了班大杂院里真热闹……”
电视里传来刘欢老师尚且年轻的嗓音，苏远山和父亲坐在沙发上一人手里拿着个传呼在摆弄。小舅拿起电话打通人工台，随便留了个言后，苏远山手里的寻呼机便响起了由蜂鸣器发出的致爱丽丝的音调。
小舅挂掉电话，一脸得瑟：“怎么样？目前出厂价是一千四，料钱成本将近五百。主要是芯片成本还没压下来，华晶那帮人穷疯了，说关系归关系，但量没上去就这么贵。”
“还行，主要是抱回来这三千台实在是大手笔，算是雪中送炭了。”苏远山放下传呼，传呼的外形设计他没有多参言，只是建议时尚一点，只可惜负责磨具的老师傅可能对时尚有什么误解——很传神地在传呼机的背面浮雕了一朵花。不过这样一来外形凹凸有致，摸着确实挺有手感，而且整个寻呼机边沿也不硌手，算是目前国内的一流水准。
小舅挨着苏远山坐下，依旧很得意地搂着外甥的肩膀：“怎么样？小舅搞钱水平一流吧？”
苏远山呵呵笑道：“一流一流——王朝新没意见吗？”
“没有，他知道远芯的情况。只是有点感慨，说当今世界掌握最前沿的科技实在是太值钱了。”
苏远山暗暗点头，王朝新还真是个猛人，能迅速厘清远芯这种有能力完成EDA开发，又有芯片设计能力的公司会有多强的后劲。不会产生自己被远芯“蛇吞象”的错觉。
不一会饭菜上桌，吃饭时母亲难免又提醒苏远山不要忘了竞赛的事情。
第二天一大早小舅便开着他那破皇冠去公司接上财务唐姐去注册全资子公司，苏远山则和父亲一起到了办公室。
因为联合科研组的成员都是电科电子和计算机系的教授以及手下的硕士博士，因此项目属于电科所有，且由学校调拨资金。鉴于之前被借到远芯的研究生都是领工资的，这边一干导师也不好意思让自己学生跟着白干，多少也意思了一点，虽比不上在远芯，比起以前打白工那是好了太多。
从联合研究组成立到现在已经两个月，一直都在讨论单片机结构，每个教授都根据自己熟悉的架构提出改进方案，以至于光扯皮就扯了一个月。这种情况直到秦为民回来接替苏星河的工作，整理并提出一个总线基于冯·诺依曼、单指令流水线的新架构才最终尘埃落定——秦为民只用了十来天便整理并拿出了可行的设计方案和数条RISC标准的指令。而目前一干大佬正在没日没夜地考虑指令集所必须的指令。
“老师。”
见到苏星河和苏远山进门，唐文杰率先打招呼，紧接着秦为民也从电脑上抬起头来。
苏星河笑着回应学生，又冲秦为民点点头：“嗯，你们继续，为民你出来一下。”
早上九点的省城还没有开始热，但太阳已经高挂天空，三人在树荫下边走边聊。
“为民，你是怎么打算的？”
作为大徒弟，苏星河对秦为民额外看重，秦为民也对苏星河异常尊重——上次在华晶碰到贾基丙，如果没有苏远山，秦为民也肯定会当场发火。
是以三人聊天很是随意。
秦为民想都没想便道：“没什么打算，先跟着老师干呗，您让我去哪就去哪。博士毕业后我就进远芯。”说着秦为民开了个玩笑：“反正我就赖着您了。”
苏星河哈哈大笑，用力拍了一下秦为民的肩膀：“你小子别嘴里说得爽快，到时候心里不服。”
“不是，老师，我是真觉得远芯很有前景。”秦为民正色道：“公司很少有人能看懂小山的布局，包括之前我也没看懂。但这些天我在做架构之后才猛地回过神来……小山其实是想把远芯打造成一个触角延伸到各个领域的大型集团。譬如我们现在做的单片机，今后可以走Intel的路子，往桌面平台发展。然后田耀明师兄负责的GSM项目，一旦成功，更是可以替代如今大哥大的划时代通讯产品。还有李明柳现在的团队，则是专注于商业芯片的开发。”
“就更不用说席小丁亲自领衔的EDA团队了，那是整个半导体行业的最上游产业，只要我们的EDA能保持领先，就足以有和他人一较短长的资本。你说国内除了远芯，还有谁有这么强大的科研实力和前景？”
听到秦为民一口道破远芯的布局，苏远山与父亲相视一笑。
“不过师兄，其实我们还差了点。”
秦为民微微一怔：“差什么？”
苏远山舔了舔嘴皮：“非X86的CPU架构。现在的桌面处理器方面X86架构已经渐渐形成垄断了，PowerPC和MIPS都差点意思，只能用来定制特殊用途CPU，譬如服务器。”
“但这些玩意，都是需要授权的。所以趁着现在这些指令集架构还没进化到垄断地位，我们得搞出一个新的指令集架构出来。今后不管是未来的桌面系统也好，还是服务器系统也好，我们起码有生产CPU的能力，而不至于想要搞CPU还得求人家授权。”
“师兄在架构设计方面有天赋，所以……我希望师兄从现在开始就直接加入远芯，然后带个团队开始设计一个全新的精简指令集架构。”
“这个架构我们不拿去和X86争桌面市场，但可以争夺服务器市场，争各种专用场景的CPU的市场。”
苏远山望着秦为民，慢慢说道。
现在是91年七月三十日，由Acorn联合苹果、诺基亚等秽土转生的ARM已经成立了将近八个月，他们设计的基于RISC指令集的ARM架构第一款处理器马上就要成型。
ARM是一家专注指令集和CPU架构设计的公司，本身并不制造CPU，只负责授权设计给其他厂商去找晶圆厂生产。后世的苏远山在海芯负责的7nmSOC便是基于ARM的架构魔改而来。
如今新成立的ARM就如同一个刚刚呱呱坠地的婴儿，苏远山没有必要怜惜，更没有必要等它长大成人再来给自己授权。
——开发出一个精简指令集的YX架构他不香吗？
“这个团队，等视频解码芯片搞定后，我马上就和师兄一起搞。”
听到这句，秦为民再不犹豫，他一扬眉，沉声道：“我马上交接工作！”
“为民，你要想好，这样一来你在单片机这些时间费的心血就白费了哦？”苏星河老怀安慰，看着大徒弟笑道。
秦为民呵呵一笑：“老师，我敢打赌，我们比你们要先出成果！不信走着瞧！”
苏星河也升起豪气：“好！那就赌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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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不学万燕
随着招聘的员工到岗，第九层的可用面积骤然缩小，现在光是工位就有一百三十多个，外加十个独立办公室。
这些办公室分别由李明柳，田耀明，席小丁，苏远山，秦为民，苏星河，后勤孙西慧，财务室的办公室则多挂了一块牌子，杨怡雯暂时和相对清闲的财务室混在一起办公。剩下的两个办公室则用来放工作站。
鉴于苏星河这个老总经常不在，他那间最大的办公室也时不时的被用来当成会议室。
至于人员分配，目前远芯的四个团队中人数最多的还是席小丁手下的包含了售后的EDA团队，足足有六十余人。其次是田耀明的通讯团队有将近三十人，剩下的李明柳和秦为民一人分了二十来人。
其中田耀明和秦为民的团队，理论上来说是一时半会出不了成果，现阶段甚至还是纯粹只能做理论研究。并且就连李明柳其实也很看不透苏远山让他搞视频解码是几个意思——MPEG都还没成为国际标准呢，就算搞出来也没产品可用。
所以在不少人看来，远芯这就是纯粹依靠一个EDA来养了三个看不到回报的团队。
但在苏远山的眼中，公司现在的人员架构还远远不足，要想今后真正在半导体行业做出成绩，这些人起码还得扩充百倍才勉强够用。趁现在工资低，能养得起那就先养着，能出专利最好，不能出起码也能出点思路，总好过碰都不去碰。
召集众人开了个小会，苏远山回到自己办公室，和李明柳一起讨论解码芯片的架构布局。
按照苏远山的设想，这块视频解码芯片需要达到高度集成化，直接断了其他公司的念想。但这样一来就有个问题——华晶搞不定。
华晶的晶圆厂还是五英寸2微米，特别封装方式还是塑料封装，这就有点尴尬。当然不是说塑料封装不行，毕竟CMOS芯片需求的电压低发热小，正好适合塑料封装——譬如寻呼机，用起来就没有一点问题。
但VCD不一样，因为要持续解码视频，这计算量就不是寻呼机芯片所能比的了。再加上光驱的存在使得VCD本身就是个发热大户，再用塑料封装就难免出现各种问题。
而现在能够生产2微米以下制程芯片的企业有很多，TI，Intel，AMD，联电，台积电，以及东边霓虹国茫茫多的芯片厂。
可是找这些厂，光是一套芯片流片就得将近百万美元，而且短期内还看不到市场效应。
VCD这类家庭消费产品不比大哥大、传呼这种通讯产品。它不具备天然自传播属性——简单的举例就是，你拥有了VCD，顶天了你的几个邻居知道。但通讯产品不一样，买了手机、传呼之后，你的整个朋友圈、亲戚圈全部都会知道。
当初万燕栽跟头，一是没有注册整机专利，二来是前期光推广VCD这个概念就花了太多钱，再加上后续资金不足，内容不足，因此被后续进入的厂商直接踩在脚下，成了泥潭中的垫脚石，被无数人拿来当反面教材时不时的鞭尸。
甚至某VCD的老总还大言不惭的说：“我从来不做出头鸟，不做陌生市场”
这句话虽然无耻，但确实有点道理，特别是缺钱的时候。
“要不还是选择2微米，大不了我们芯片做大点，搞个散热片？”李明柳建议道。
苏远山拿钢笔顶着下巴，盯着项目单，眉头深深皱起：“理论是可行，但这样一来成本太高，也没什么竞争力了。”
李明柳愣了下：“现在应该没人做这个吧？”
“难说。”苏远山摇摇头，沉吟道：“这样，还是按照之前的思路走起。我们不能放弃先进的设计不用而选择落后的。”
“那流片怎么办？”
“放弃华晶，找TI或者NEC或者联电——反正我们EDA都要进入国际市场，这些巨头总是要联系的，带着生意上门总好过推销产品。”苏远山抓起笔，迅速在项目单上签字：“两个月，你能搞定不？你要能搞定我就去为民师兄那边。”
“……”李明柳低头沉吟起来。他知道，苏远山这个妖孽不仅仅在程序设计上是BOSS级，就连芯片设计也能稳压在芯片方面最强的秦为民，是不折不扣的真·天才。如果苏远山继续和自己一起搞的话，时间起码节约半个月。
“没问题！”李明柳抬起头，也签完字后笑了笑：“总不能让大家觉得离了你就没办法做事情了。”
对于这句话，苏远山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接，他只好摇头一笑。
见李明柳挺直腰杆出门，苏远山抓起文件袋上到第十层。
*
一个月前，第十层的装修就开始了，先是由小舅盯着，后面小舅去了江阴负责建厂便转移给了后勤的孙西慧。
孙西慧今年三十，但身穿黑白套裙的她看起来却和二十几岁的姑娘差不多，甚至更有一番气质。她原本是省城下边县里一所小学的总务，后面小学合并，她这个民办老师一时半会没了位置，要继续教书就只能下乡，要不就进修考中师。后来上省城进修时看到远芯的招聘，被远芯的工资给吓到，依靠在学校当总务的经历和干练，她几乎没费什么事便被张克选中，开始负责远芯的后勤事务。
此时楼上的卫生打扫已经到了尾声，孙西慧很细心的把从电科借过来的幻灯片用绸布遮住，防止灰层。
“孙姐。”
“小苏总。”
“嗯，明天这边要来六十来号人，饭菜的话由我们负责，你可能需要提前和饭馆的蔡老板联系下，免得到时候我们远道而来的朋友饿肚子。”
“没问题。”孙西慧冲苏远山嫣然一笑：“小苏总，明天是你来上课吗？”
“不是，我来试试机。”
孙西慧见状撤掉绸布，马上转身端起水盆，在周围洒了一圈水，同时吩咐清洁工小心扬尘。
不一会垃圾运走，她又去四周拉动窗帘。苏远山见状也赶紧帮忙——整个楼层将近一千五百平米，一个人沿着边沿跑一圈非得累死不可。
等到四周变暗，苏远山回到前厅打开幻灯机。现在公司电脑不够，又没有投影仪，只好用幻灯片+图片和文字这种原始的方式来进行教学。
孙西慧跑了一圈，回到幻灯机前时，她已经累得有些微微喘气。
“那个……小苏总。”
“什么事？”苏远山随口回到，他盯着幕布调整着焦距。
“我大伯的儿子在省城开了个电脑培训部……虽然找了老师，但我想老师再厉害也没有咱们公司的厉害。所以不知道能不能请我们的工程师利用休息时间去上一下课，会给钱的。”
孙西慧见苏远山转身，马上有点紧张：“只是利用周末和下班时间，不知道可不可以……”
“当然可以了。”苏远山不禁哑然：“你问我干什么，你直接问他们就行了嘛。”
孙西慧出了口气：“这不是怕影响不好嘛。”
“没有的事，话说最近省城开了很多家培训部，你亲戚开的是哪一家？”
“就一环路边，太平街那边。叫东方电脑培训部。”
“哦，见过。”苏远山想起自己每次路过太平街，好像是能见到块大招牌，说是名师传授程序设计，笑了笑道：“咱们是私企，下班之后的所有时间都归个人所有。话说就算国企也管不了这个吧……”
“好的！谢谢小苏总，也欢迎小苏总去指导工作。”
“有机会去学习一下。”
苏远山笑着随口应了一声，调好焦距后关掉幻灯机。
明天来培训的除了有华晶的工程师，还有贝岭、燕东微电子等大型半导体企业，外加省大和电科的一部分讲师。
来的单位名头都不小，所以明天的开场主讲是席小丁，全公司就属他逼格最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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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王朝新的野望
“Electronic Design Automation。从本质上讲，任何EDA都是CAD。我们无须纠结它的概念，只需要把它理解为能够大幅减轻我们电子电路设计工作量的一种自动化工具即可。既然是自动化工具，那么自动化水平便是衡量一款EDA是否优秀的最重要指标——我保证，远芯EDA是最强的，没有之一。”
“鉴于大家的英文水平参差不齐，因此我们有中文版本，同时大家手中的资料也有中英文对照说明。”席小丁说着顿了顿，他站在幻灯片的灯光下，脸庞透着红晕。
望向坐在凳子上认真倾听的六十多人，席小丁抿了抿嘴继续道：“但我还是希望大家能够掌握英语。因为我们是第一批追逐现代计算机前沿技术的人，而这些最前沿的技术目前全部掌握在西方。无论是要阅读各种技术期刊也好，还是日常的交流也好，在老外开始捋直舌头学汉语之前，我们都得接受这个现实。”
众人笑了一下，席小丁也笑了笑：“下面我开始从远芯EDA的最基本功能讲起……”
*
苏远山在门口听了一会便悄然离开，当然，他不是不放心，只是想听听席小丁这家伙怎么开场。
“席师兄不愧是大佬，他那股牛逼劲我是真学不来。”苏远山笑着摇头，在秦为民办公室的沙发躺下，脚翘到扶手上，很是轻松惬意。
秦为民也笑了，他放下笔，也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仰着：“人家十三岁就进了中科大，这种经历国内是独一份，再说人家本来就牛逼。”
“我不也牛逼？可就学不来他那股‘我不管你们之前是什么认知，今后就以我为准’的气势。”
“你要更接地气一点。”秦为民打量着他，叹了口气：“小山，说句话你别介意，我算是看着你长大的……你才十岁就跑来机房和我们抢位置，我记得那时候电科穷得要死，机房一大半都还是Laser-310，连APPLE II都没有，你还求我们教你Basic呢。”
“别提机房，一提机房我满脑子都是脚臭味。”
当初电科无论学校还是学生都穷得跟鬼一样，没脚套只好脱鞋进门——大学男生的脚……你品品。
秦为民哈哈大笑：“我看你的天赋就是被熏出来的。”
“还真说不定。”苏远山笑着顺手从脑后捞出一本书，封面上是《集成电路原理》，翻了一页随便看了眼道：“你看，这个差分式共源共栅结构多简单，无非就是一组有源负载，一组差分输入对……”
“打住！”秦为民哭笑不得：“我听你爸说你每晚都是抱着书睡觉，你不会所有的集成电路设计知识都是自学的吧？”
“可不是么？”苏远山也叹了一声。他也很无奈，为了给自己的“牛逼”一个合理的解释，他每晚睡觉前都会拿本书盖在脸上装刻苦。最近更过分，还得每天晚上听着英语磁带入睡……
“不跟你聊了，没事回你自己办公室。”秦为民坐直身子，赶苍蝇一般挥手。
苏远山哈哈一笑，继续随意地翻着书，脑子里却满是ARM的架构。
作为海芯的首席架构师，苏远山对ARM架构的发展烂熟于心。他知道ARM真正大放异彩是在93年之后ARM7的横空出世。今年要发布的第一代ARM处理器只卖出十几万片，根本谈不上成功。
最重要的是，ARM不像X86那样，无论你怎么绕，都无法绕开臭名昭著的338专利（关于高速缓存的专利）——要知道，Intel最早是玩SRAM出身的（SRAM，静态随机存取存储器，可以简单理解为CPU参数中的1级缓存，2级缓存，3级缓存）。只是当初玩不过霓国人才迫不得已转型当了IBM的小弟，为其制造处理器，并在IBM的淫威下把X86授权给了AMD，使其成为第二供应商。
——有个不知名的八卦，其实Intel并不是X86的第一作者，X86是一家叫Datapoint的公司设计出来委托Intel开发的，当时专注存储的Intel实在太菜，半天搞不定。于是等不及的Datapoint重新自己搞了一款CPU。但Intel虽然菜，干了活钱还是得给。于是X86就以五万美金的价格抵给了Intel——据说是含泪收下的。
而现在，只要能绕过ARM已有的专利抢先设计出更先进的指令集和架构，完成盖帽式的专利拦截，构筑壁垒，就可以把ARM扼杀在摇篮中。
秦为民等了一会见苏远山还不离开，无奈道：“你不走那我们就一起开个会好了，我整理了一下思路，发现按照你的需求，要从现有的精简指令集架构中杀出一条血路有点难……”
“没事，你们开，让大家畅所欲言。会议纪要到时候给我一份就行了。”苏远山听到要开会，他马上弹起身回到自己办公室。
刚回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热，分机电话便响起了。
“哈哈，小苏总，没打扰到你吧？”
“没有没有，王老哥好。”见是王朝新的电话，苏远山坐到桌子上，笑眯眯的答道。
“收到传呼机了吧？对我们的质量还放心不？”
“很好，放心。”苏远山眯了眯眼，心中猜测王朝新打电话的用意，他笑道：“王老哥不会是现在就问我要货款吧？这才月初呢。”
“嘿嘿，远芯是咱们的母公司，不敢要货款。不过能不能给我支援几个人过来？”
苏远山抓起一支笔转着，笑道：“不是留了三个人在你那边吗？”
当初张克带了三个人过去就没带回来，一来提供技术支持，二来和华晶那边接头。等到华晶这边培训完成后，苏远山还得派个重量级的人物过去华晶蹲着。
“不怎么够……是这样的，老弟。”王朝新在那边吸了口气，又沉吟了几秒才道：“我向张总打听了一下远芯的安排，按理说母公司的布局，我们只需要配合就行。不过我觉得，既然这边分公司依靠着华晶，又在锡城这样有密集电子企业的城市。如果不充分利用的话有点浪费。”
“所以我和华晶那边商量了一下，又打听了一下国内的情况。发现国内没有专业做封装和测试的企业——你曾经说过，半导体行业一定会细分到各个步骤，我很认同这一点，所以明年等有钱了，我打算搞一条封测线。”
“此外，根据可靠消息，最迟明年，最早今年邮电部就会放开民营企业进入寻呼台，到时候寻呼台也是一门好生意。而且我们的市场未必就只局限于国内，还可以往周边的国家开拓，干不过西边难道还干不过周边么？”
苏远山停止转笔，嘴角慢慢浮起笑意：“嗯，我同意。”
王朝新在那边明显松了口气，笑道：“所以还请老弟把之前搞寻呼机的团队派过来，我们这边和华晶搞个联合组，争取用最快的速度把国产寻呼台搞出来。到时候这边也可以孵化一个芯片设计团队，接一接小单子。”
说着王朝新又压低声音，嘿嘿一笑：“还可以挖一下华晶的人。”
“可以，我同意。”苏远山再次笑着点头：“不过田博士那边还得你去说，我们才分组，他的工作还没展开就由我来调整有点说不过去。而且最多给你五个人，新老参半的那种。你得体谅一下，田博士的团队是涉及到三年后的布局，很重要。”
“没问题！这边也要招人的。”
笑着挂掉电话，苏远山轻轻呼了口气。
先不说王朝新有没有保持独立性的私心，光是这种开拓精神，就让他很欣赏，也很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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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少女程序员
王朝新没费多少功夫便说动了田耀明，一来是因为田耀明这边工作才展开，派出去人没什么影响，二来田耀明那组的人普遍有点悲观，比秦为民这边还要悲观。
即便苏远山亲口说过，不要求他们出成果，只需要他们积累知识、技术即可。但在一个高科技公司出不了成果，那和尸位素餐有什么区别？
基带的确是国内的软肋，国内无线通讯的基础几乎都是点对点通讯这一块，而GSM则是蜂窝网络。就连大哥大这种模拟信号都不敢说完全吃透，更别说数字信号了。所以派出去的几个老兄也没有意见，毕竟寻呼技术大家已经吃透，只要努力就能看得到进度。
好在田耀明一直很有信心，不停地给团队打气，每天开各种讨论会，抱着厚厚的GSM资料猛啃。
而随着十楼第一期培训结束，来自各个企业和学校的软件款也都或多或少打了过来——除了电科，电科仗着和苏星河的关系一口气要了三十套，却连一个子都没给，美其名曰先欠着。
潘晓军把看人下菜的本事发挥到了极致，像与贝尔合资的贝岭和与飞利浦合资的先进半导体这种有海外背景效益又贼好的企业，五个授权的套装价直接为四十万美金一年，同时派遣一名驻厂工程师。
把上海的半导体企业横扫一遍之后，潘晓军继续南下SZ，这里就不像SH了，虽然遍地都是新兴的电子电器厂，但能得起远芯EDA的并不多。但蚊子腿也是肉，潘晓军拿出忽悠精神，先劝说有设计刚需的企业购买PCB授权，需要验证的话可以找一家咬牙购买了全套工具的路由器公司去进行验证——为此，他给这家路由器公司打了相当的折扣，美其名曰扶持国内企业。
潘晓军一路扫荡过去，这边远芯的培训班也开成了流水席。
*
时间来到八月下旬。
随着教育部、机械电子工业部、邮电部等联合下达通知，确定远芯EDA以及教材为各个高校电子电路相关专业的指定教材后，远芯EDA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席卷了国内。
指定采购的价格很低，十个许可证的版本才五十万人民币一年。但苏远山也不是吃素的，借此机会学西边同行搞了个“高校计划”，虽然便宜，但不得以任何形式用于商业，否则将直接收回授权——每张版图都和许可证互相印证，很容易就能查到归宿。
相比国内的火热，远芯EDA出乎意料的没有在世界半导体行业掀起波澜——除了几个合资企业的总部以极快的速度派人来到远芯购买光盘之外，似乎整个世界并没有人知道，或者说在意在国内一个地处三线的城市诞生了一款足以将整个半导体行业往前推进一大步的EDA。
这让远芯很多人都不能理解，就连秦为民都说那些老外难道都是傻子？
整个远芯，只有苏远山和席小丁两人安之若素。
饭后休息时间，苏远山和秦为民呆在席小丁的办公室闲聊，顺便蹭他的饭后零食。
“在老外眼中，我们还是那个亩产万斤的国度，因此所有消息都不足为信。”面对秦为民的疑惑，苏远山笑着解释道：“如果不是他们‘自己人’亲眼所见，是不会相信我们有这个能力的。”
“而所有的半导体企业，都是互为对手的。”席小丁也补充道：“能够获得一款超越已有软件的强力工具，不偷偷拿来先用着扩大优势，还要大肆宣传……就好比发现金矿大声嚷嚷。大家都不傻的。”
“不过同行们肯定是知道了，但他们知道了更不会嚷嚷，只会憋着劲升级换代。”苏远山最后补充。
秦为民笑着摇了摇头，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
“我去休息会，下午还要开讨论会。”
苏远山也跳下桌子：“我也回去躺会，晚了我的沙发就没了。”
因为苏远山最好说话，所以他办公室的沙发常年被人占着午休，而且还都是孙西慧，唐文芳，杨怡雯之流——她们不好意思去席小丁秦为民这些人办公室休息，进苏远山办公室倒是很好意思。
回到办公室，苏远山哭笑不得——只见孙西慧和杨怡雯两人并排躺在他的沙发上正在玩着巴掌机的俄罗斯方块。见苏远山进门，两人只是随意扯了一下毛巾被，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
“两位大姐……要不干脆我在办公室放张床？”
“我同意，要不你把财务室的椅子换成沙发也行。”杨怡雯把掌机递给孙西慧，头枕着胳膊，偏头望向苏远山：“你们都有办公室，凭什么我就跟财务室挤？”
“我有办公室也架不住小妹多啊。”孙西慧眼也不眨，她虽然是后勤经理，但办公室里有好几个小姑娘，还有各种物资。她不忍见小姑娘各种姿势趴着睡，干脆就让出沙发，自己跑来抢苏远山的——反正苏远山的椅子很舒服，他躺椅子也能休息。
“……等这批人培训好就把上面装修一下，到时候你们爱怎么睡怎么睡。”苏远山回到椅子上坐下，看了下时间，准备眯上半个小时。
这时门口一个员工有些犹犹豫豫地走来走去。苏远山扬着下巴，笑着招呼道：“朱师兄，咋了，难道我这是电门？”
门外的人叫朱建亭，是电科电子与通讯系的研究生，一毕业就加入了远芯。
朱建亭叹了口气，目不斜视地走到苏远山的办公桌前。
旁边两个女子笑了一声，把毛巾被拉起来全部盖到身上。孙西慧放下掌机，转头望着朱建亭——这是她请去给堂兄的电脑培训部的高手。
“怎么了？”
“求救来了。”朱建亭把一张软盘递给苏远山，回头看了一眼孙西慧，又叹了口气：“昨天下班后我去孙经理堂兄的培训班上了两节课。”
“嗯，然后呢？”
苏远山知道朱建亭去外面上课的事，他也知道朱建亭家里情况比较特殊，有点困难，放弃分配加入远芯也是为了支持双胞胎妹妹上高中而多赚点钱。
“然后就遇到麻烦了，有个学生的C++水平很好，她设计了一个统计工资的小程序，大概500行代码。”
“不错啊。”苏远山有些惊讶，他虽然没去培训班，也知道现在进培训班的几乎都是冲着程序设计大赛去的。
要知道，五百行代码的统计工资程序，这已经算本科生的期末大作业了。
朱建亭一脸的尴尬，搓着手说：“就是有BUG，运行几次之后就会不定时崩溃，我刚才吃饭的时候找了半天都没搞定。想着再弄肯定也只能是碰运气，要是还解决不了不免会影响下午的工作状态，就只好麻烦你看看了。”
苏远山摇头笑了笑，朱建亭这点能厘清实在不错。
他接过软盘，打开工程文件后，先点击调试，又随意操作了一下，果然重现了BUG。切换到源码后，他第一眼便看那些注释。
嗯……注释习惯还行，还能看清楚。
顺着注释一条条代码往下查看，苏远山第一遍没有发现问题。当他继续切回调试重现BUG后，终于在一个指针上发现了问题。
先注释掉源码，再修改，苏远山重新调试几次后BUG消失。
“指针问题，他这个变量设得……不予评价，不过总体水平还是有的。这人多大？”苏远山想了想，删掉掉自己的修改，还原对方的源码，然后把自己的修改意见写在注释上——他大概能猜到，这应该是某个有程序设计天赋的学生拿去参赛的。既然这样，他可以“指导”一下，但绝对不能亲自动手修改。
朱建亭见苏远山三两下就解决问题，正在感叹呢，突然听到苏远山问对方多大，低头看了看苏远山不过十七岁的秀气脸庞，不由得再次感慨：“和你差不多大，还是个女生。”
这时边上传来杨怡雯的声音：“女生？漂亮不？”
“呃……漂亮。”朱建亭取出软盘，松了口气：“她这个是一直独立完成的，大概是准备拿去参赛。只是完成后有BUG，整得人都崩溃了才给我——既然你注释好了，那我就这样给她，让她自己修改。”
“嗯，如果真是独立完成，那一等奖没得跑了。”
朱建亭一乐：“那我就原话告诉她了。”
“可别……”
“不，你最好告诉那姑娘，给她修改的是个天才大神，如果她有兴趣，可以来远芯见一见。”杨怡雯继续打趣着苏远山：“我们小苏总现在可是金龟婿，只是天天猫在公司和你们一帮理工男呆在一起掉头发，我真担心他像你们一样，今后连恋爱都不会谈。”
“我同意。”孙西慧附议。
“……你们啊！睡觉！”
苏远山放下椅子，闭上眼睛。
恋爱？他是有老婆的人，谈个鬼的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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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师兄牛逼
一点半，苏远山准时醒来。
远芯现在实行的是朝九晚六，中间休息2小时，实际工作七小时的制度。现在双休尚未实行，属于天然的966。
杨怡雯和孙西慧一个御姐一个熟女在沙发上睡得正香，毛巾被也掉了半拉。看她俩的睡姿，确实不太适合在成年人的办公室休息，只适合自己这个“未成年”。
苏远山起身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回来后打开文件夹，翻出一份传真陷入沉思。
这份传真是从潘晓军从SZ那边转发过来的。
抬头单位是联华电子股份有限公司，也就是大名鼎鼎的联电，对面岛上于80年建立的第一家半导体公司，目前已有五个分厂。在它面前，现在一心想搞专业代工的台积电就是个弟中弟。之后台积电依靠集中精力搞代工的优势迅速成长，很快便形成龙争虎斗。再往后一场大火烧得联电元气大伤，损失工厂不说还丢了订单，上百亿台币化为泡影，逼得联电五厂合一才恢复元气，重振旗鼓。
没想到不久厄运再次降临，联电听了IBM的鬼话，与从西门子独立出来的英飞凌一起凑了个三方团队攻坚当时的0.13微米制程——三方凑齐除了能斗地主还能干什么？于是被台积电抢先研发出了0.13微米，从此便丢了高端市场。
而进入新千年，国内半导体教父张汝京（这里用真名以示尊敬）回到上海，仅用两年便建成国内最先进的晶圆厂并迅速蚕食低端市场，甚至还一度成为全球第三大代工厂。之后联电虽然一直积极进取，但终究还是被台积电掩盖了所有光芒。
联电请求购买远芯EDA并请求技术支持的传真就放在眼前——请求技术支持就必须派人驻厂，说白了这是联电目光如炬，第一时间选择了和远芯深度合作。
如果远芯只是一家专注EDA的公司，面临这种半导体巨头的邀请能开心得飞起来。
但此时的联电还没有转型成为专业代工厂，还保有芯片设计业务。而随着明年达成的“XX共识”，国内将会向对面放开大量市场。也就是说，现目前联电这种既能设计又能生产的晶圆厂，将会是远芯未来几年内最直接的对手。
毕竟远芯不是一家只卖EDA的公司，在未来几年内，远芯的主要盈利方向是还在以芯片设计为主，以及衍生出来的领域。
抿着嘴，苏远山深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签下了名字，并让潘晓军邀请联电代表约个时间在香江见面，同时让潘晓军和王朝新联系，第二代工厂选择联电。
华晶的产能不足以满足传呼机芯片的需求——要知道，开放民营台之后，明年的寻呼机用户便会增长接近三百万，是之前数年总和的两倍。远芯拥有自主产权的芯片如果连一百万片都卖不动那就别玩了。
同样的，如果远芯连联电这个IC设计界的渣渣都怕的话，那也别玩了。
这时边上两位也正好醒来。杨怡雯揉了揉眼，看了下时间，走到苏远山办公桌前扯了张纸条边写边道：“什么时候给我也招俩手下？现在什么事都得我自己办。”
“现在要招英语熟练、又懂外贸和专利法的人……你让我哪儿找去？”苏远山摊手，把传真文件递给孙西慧，让她传给潘晓军。
“要不干脆你和唐师兄先结婚吧。”苏远[ ]山盯着杨怡雯打趣道：“我得先把你套牢在公司，免得你干得不开心跑了我只有抓瞎了。”
“……少扯淡，快批钱。”
苏远山签完字后，给自己到了杯水回到电脑前。
中午的时候，秦为民说是休息，其实还是在整理资料，在中午吃饭的时候他便说有个好点子，现在一中午过去，秦为民已经把想法写到文档上，通过局域网传了过来。
这是一个关于高速缓存的想法，苏远山只是简单看了一下便觉得没多少意义——最近关于新架构的想法太多了，他都有点看麻木了。但当他看到最后时突然一愣，片刻后一拍桌子！
“师兄果然牛逼！”
苏远山压抑住激动，大步走向工作间。
此时，秦为民正在用远芯EDA设计寄存器和对应的指令，以求绕过已有的专利。
*
“师兄牛逼！这几条指令组合神来之笔！可以大大减少读取缓存的时间。”苏远山走近秦为民，摇着他的肩膀大声道。
秦为民转头先怔了一下：“有吗？”
“有！我们只要申请这个专利之后，任何仿ARM架构的CPU都无法绕过它！”苏远山之所以说得这么肯定，是因为后世在ARM架构的不断完善中，也有一条类似Intel338的专利，但因为ARM是无限制授权的那种，没有人来撞它的专利，因此并不出名。
“师兄厉害！”苏远山再次夸奖道。在这一刻，他甚至都有点想亲自插手秦为民的设计，直接在一两个月干出第一款芯片架构推出市场了。
不过理智马上告诉他不能揠苗助长，秦为民本身就有芯片设计，特别是架构方面的天赋。自己小心翼翼地带了他这么久，不是为了让秦为民一脸懵地看自己装逼，给自己鼓掌的——秦为民将来是要当移动手机SOC总架构师的！
自己可以引导秦为民不走弯路，但绝对不能越俎代庖。
在苏远山简单描述了一下几条指令的后果后，秦为民马上切换到ARM的专利指令集用来模拟，很快他也得出了结论，如果使用ARM的指令集想要完成类似高速缓存的读写操作，确实必须用自己那几条指令。
“那现在申请专利？申请国际还是国内的？”
“现在还申请不了，你得把我们的指令集完善了才能一起申请。”苏远山深深地吸了口气，压抑着激动，但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专利壁垒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是秦为民成长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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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大牛的注释
苏远山拉着秦为民讨论了一下午的微代码，他也不管秦为民听懂了多少——按照他对秦为民的了解，要是秦为民真没懂，那一定会在三天后问自己——这个三天是秦为民给自己定下的规矩。
下班取自行车时，顺路的朱建亭见苏远山少有的一脸开心，不禁打趣道：“你这是要准备和我去见那姑娘？”
“啥？”苏远山愣了下才记起朱建亭说的是什么，他哈哈一笑，跨上自行车用力一蹬：“姑娘哪有CPU贴心。”
“难道是秦为民那边出成绩了？”朱建亭骑着车和苏远山并排走着，他是田耀明那组的人，现在正在攻关基带。
“倒不是成绩，只是有点进展。”苏远山笑着回答，他和秦为民商量过了，这个事情暂时不公开，免得刺激到田耀明那边。
“……”
两人随意聊着，在路过太平街时，苏远山抬头看了一眼电脑培训部那巨大的招牌。朱建亭在招牌下刹住车，冲他一扬头：“要不上去看一眼？里面有好几个学编程的小姑娘，长得都挺漂亮哟。”
“朱师兄你一个大男人就别学人家拉郎配了，我可无福消受你那些小姑娘。”苏远山笑着一蹬踏板，迅速汇入自行车流。
苏远山太清楚朱建亭这种电科出来的理工男是什么眼光了，五分他能看成十分，所谓漂亮大概只能算五官没长歪。
……
朱建亭转进巷子，锁好自行车后背上挎包走上位于二楼的培训部。
得益于远芯的上下班时间，朱建亭刚好能赶上六点十五分开始的晚间第一课。中途休息时间他吃份盒饭，接着再上一课后回出租屋里正好九点，还有时间能看会书。
东方电脑培训部租的是一间二套一的民房，老板是孙西慧的堂兄——被省大退学的一哥们，之前一直卖组装电脑，今年从电子电路和程序设计大赛中嗅到商机，于是就砸下家底搞了这么个培训部。
客厅里面是大班，教Basic这种初级语言以及打字等基础操作的，来学习的大多是初中生，偶尔有见到高中生。主卧里是小班，准确的说，是专门为了这次比赛而制定的专业班，教的全是C/C++。
朱建亭进到另外一间卧室改装的办公室，先和老板打了个招呼，然后推开小班的房门。
一个正在电脑前用笔帽梳着马尾的少女立刻抬头望向门边。她穿着黑色长裙，白色短袖小衬衫，扎着马尾，干净清爽，五官精致逼人，特别是眉眼。她眉毛就仿佛特意修剪过一般疏密适度，透着青秀，眼睛很大，也很有神。
当见到朱建亭时，少女不自觉地握紧笔帽。
朱建亭微微一笑：“小代，出来下。”
少女马上拉开凳子，大步走向门口，朱建亭顺手关上门，又看了一眼大厅，将软盘抽出，压低声音道：“你这个是参赛的作品吧？”
少女抿着嘴点头，一脸期待地看着朱建亭。
朱建亭笑了：“那没有给你修改。”
少女一怔，秀眉微皱，但很快她便从失望中恢复，轻声道：“还是谢谢朱老师。”
“但是给你指出了BUG的位置，你自己修改——对了，别谢我，是个程序大牛帮的忙。”
“啊？”
朱建亭推开门，眨了眨眼：“你自己打开源码看就知道了。”
……
少女回到机位，想到朱老师所说的大牛帮的忙，突然有些紧张起来，但马上便无声地笑了。大牛帮忙，难道自己还得烧株香才能看源码？
插入软盘，打开C++，载入工程，少女开始逐行检查代码。当检查到中间位置时，几行明显不是自己所为的注释映入眼帘。
/*你好，引起BUG的原因是第279行代码的指针，该处指针将会导致一个逻辑错误使得内存冗余，从而报错。
你的代码可读性很强，也具有一定逻辑性，但在变量设置还欠缺规范，并且代码也可以进行精简。鉴于你这有可能是参赛作品，因此仅作提示，不要忘记删掉此段注释，以上。*/
少女咬着唇，眼睛扑闪着，突然笑了一声。
身旁一个女孩好奇地偏过头来：“黛儿，你怎么了？”
“在瞻仰大牛的注释。”
“哇？我看看！”女孩离开座位，趴在少女肩膀上看完注释后赞叹道：“果然是大牛的语气——不过他说的有用没？”
“不知道，我检查一下。”
叫黛儿的少女顺着提示的位置开始检查，五分钟后，她找到了错误所在并作出修改。接着她进行调试，BUG消失。
“yes！”少女双手握拳，一脸涨红。
“搞定了？”朱建亭身后，笑眯眯的看着她。
“搞定了！谢谢朱老师，谢谢……那位大牛老师！是您的导师吗？”
“哈哈！”朱建亭失笑，摇着头道：“他和你差不多大，只不过程序设计上是真正的天才。”
“啊？”可怜的姑娘有点傻眼了。
朱建亭笑了笑：“别啊了，把注释消掉，你这个极有可能得奖的。”
少女回过神来，点点头，最后看了一遍注释，然后按下删除键。
见朱建亭走远，少女深呼吸了数下，想了想，她拿出笔记本，写了一份简短的感谢信。
当写落款时，她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写下假名——代佩叶。
虽然这个程序全程是自己独立完成，直到最后实在搞不定BUG才求助的老师。但这毕竟是参赛作品，要是遇到一些不怀好意的人举报她什么花钱上培训班找老师之类就没意思了。因此她报这个培训班时在父亲的建议下用了假名。
现在已经临近八月底，她马上就要离开省城，回去槟城继续读高二。
希望能得奖吧。少女心中想着，撕下笔记本的书页，简单地叠了一下，却不知不觉就叠成了个小船。
*
回到家后，苏远山迫不及待便把秦为民搞出一个障碍型专利的消息告诉了父亲。苏星河听了也是高兴不已，连忙打了个传呼给秦为民留言，喊他继续加油。
吃饭的时候，父子俩不可避免地又聊起了各自的进度。苏星河领衔的单片机小组得益于架构被秦为民一锤定音，因此进度推得很快，现在已经进入到微代码调试的阶段。按照这个效率，估计用不了两三个月，单片机就能出图流片。
期间苏星河还笑着谈起了秦为民和自己打赌的事，不料被苏远山直接堵了回去——师徒俩都是搞芯片，师傅是带着一干教授加研究生，三十四号人马集体攻坚。而徒弟这边则是带着二十来号参差不齐的研究生和本科生……搞的还是比单片机更难的CPU架构。这师傅都要是输了，那就真没脸了。
苏星河敲了一下儿子，又叹道：“不过单片机出来之后还得有应用程序配套才行，我们几个教授商量了一下，如果流片成功，还得开发出一款当前急需的应用才行。而且配套的教材也是个问题——单片机的教材不比EDA，这里涉及到的知识点太多，编起来还有点麻烦。”
“爸，不知道你听过这句话没。一流企业做标准，二流企业做品牌，三流企业做产品——我们是站在最前沿的，制定标准才是我们追求的目标。譬如让所有相关专业的大学生都用你开发的单片机，都用你编的教材，这就是你定下了标准。所以不要嫌麻烦。”
苏星河点头，他很认同儿子的观点：“没错，现在计算机、通讯、互联网，所有的标准都是老外制定的，全部都要我们配合他们。长此以往，我们的创新能力会消失的。”
“所以就加油创新。”苏远山夹了一筷子菜嚼着。
“我看你是加油准备新学期。”——在一旁犹如听天书的母亲终于逮住了机会，盯着苏远山道。
“啊？”
“啊什么，你不会还要请假吧？老苏，你确定你儿子真的能拿特等奖？你就不怕别人举报你假公济私？”张秀云放下筷子，瞪着丈夫和儿子。
苏星河怔了一下——举报风虽然过了，但谁敢保证没人眼红？但他马上便骄傲地一笑。
“谁的儿子谁清楚，小山的程序设计就是强，同龄人别说赶上他，有他十分之一的能力就算我输！”
苏远山咳了一声，想起今天中午看到的那份代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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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奔跑吧VCD
苏远山给小舅冲了杯刚刚进入国内的速溶咖啡。
小舅抿了口，直皱眉：“坐办公室的都兴喝这玩意？”
“不，主要是喝茶的话总感觉我提早过上中老年人生活了。”苏远山又把饼干盒递给小舅——这是席小丁那个零食鬼强烈推荐的：“你知道昨天你姐说什么吗？她居然喊我泡点枸杞来喝，说是明目养神。”
噗！张克实在没憋住，喷了一地的咖啡。
苏远山耸耸肩，扯了几张卫生纸擦干净丢进垃圾桶里，顺便坐到小舅旁边笑道：“小舅，这么早你不会是专门来看外甥的吧？”
张克最近一个月都在忙着通讯公司的事，他以省城为中心朝山城以东辐射到汉江，在这三个大型城市中都开了分店。并且他也听从了苏远山的意见，不仅仅只卖“众芯”传呼，同时也代理销售其他品牌。只不过在众芯独一无二的中文机的压制下，包括摩托罗拉在内的其他英文机走量极少，就算降价了都鲜有人问津。
“刚收到消息，摩托罗拉下个月就要出中文机，目前定价还不确定。”张克放下咖啡，盯着苏远山正色道：“我们是国产货，人家是进口货。”
“小舅，王朝新都不着急你着急什么？”苏远山呵呵一笑，安慰道：“当我们这边授权中文编码之后，王朝新那边就开始往所有的中文地区布局了。而且就国内来说，国产机比进口货的成本天然便宜太多——我们可没有关税。”
MOTO要在92年才在京城建立办事处，然后同时在TJ建一座纯外资生产基地。现在的MOTO还是纯进口产品，而远芯BB机是纯自主产权，且上过“献礼”的首款汉显机——该瑟瑟发抖的是“丢了脸”的MOTO才对。
小舅犹豫了一下点头：“那好吧……反正我听你的，通讯公司是来者不拒，哪个品牌的钱都赚。”
送走小舅，朱建亭又走进办公室，笑着把一艘纸船递给苏远山，还眨了下眼：“小姑娘的感谢信。”
“你没瞎说什么吧？”
朱建亭开着玩笑：“人家以为是我导师帮的忙，我当然只有实话实说了——要不你当我导师？”
“咳，师兄别开玩笑。”苏远山拆开小船，当看到字体时会心一笑。
这字体他很熟——现在正是庞中华字帖横行大江南北的时期，只要是学生，无论男女统统都在练那胖乎乎的字体。当初叶如黛就向他抱怨过，说她高考后的第一件事便是狠狠练字，这才稍稍把庞体纠正了一点。
信的内容很简单，就是纯粹的感谢，没有少女心，也没有花痴脸，透露着一个标准码农的简洁和矜持。
落款叫代佩叶，看着这个名字，苏远山联想了一下——想必这姑娘的母亲姓叶吧。
“不需要我回信吧？”苏远山抬头看着朱建亭笑道。
“随便你咯，好像明天她就要回去了。要不你留个地址，交个笔友？”朱建亭继续诚恳地道：“这姑娘真的很好看。”
苏远山马上决定：“算了，别耽误人家学习，再说我也没那么多时间写信。”
朱建亭耸耸肩，带着一副你不要后悔的表情离开。
*
*
接下来的一个月，再次逃过返校厄运的苏远山几乎天天都呆在秦为民的办公室里，和师兄以及小组成员不断沟通，几乎是一条一条地完善微代码和指令集。面对这种虽然仿自ARM，但实际上是全新的架构，就算是苏远山加入了团队，他也异常的慎重。有时候光是一个汇编指令，他们就要讨论和测试一天。毕竟架构就像精密的积木，动任何一条都会牵扯到全身——所以最初的底层架构尤为重要，因为今后所有的升级都是以它为基础的。
同时，苏远山还得抽出时间关注李明柳的团队，当初李明柳几乎立下军令状说能在十月之前完成。在最后一个月，李明柳几乎是豁出去一样天天加班到晚上十点，当他在九月的最后一天把软盘交给苏远山时，他整个人已经是油头垢面，胡渣子都长出了半厘米。
“幸不辱命。”李明柳走进秦为民的办公室，把软盘往桌上一丢，整个人便塌到了沙发里。
秦为民率先鼓掌：“恭喜。”
“厉害。”苏远山也慢慢鼓掌：“李师兄，你们团队国庆放五天。需要预支工资的去找唐姐，然后奖励等你们回来再发，让大家好好放松一下。”
李明柳弹身而起，满脸的倦意化作红光：“我替兄弟们先谢了——下午预支了工资可以提前放假不？”
“可以可以！”
目送李明柳风风火火的出门，秦为民意味深长地一笑：“老李那边是第一个独立完成设计的团队吧？”
“嗯。”苏远山掂量着软盘，轻轻呼了口气：“这芯片虽然不难，但算是走出商业化芯片设计的第一步。”
“那确实可喜可贺。”秦为民又问道：“那接下来他们的团队做什么？”
“通用电源管理芯片，VCD主控芯片。”
秦为民怔了怔：“VCD？LCD吧？”
苏远山一笑：“Video CD，一种基于MPEG格式的，利用CD存储盘片的音、视频格式的独立视频播放设备——到时候设计出来你就知道了，绝对是能亮瞎你眼睛的全新产品！”
秦为民也是一笑：“那我就等着你亮了。”
回到机房，苏远山打开设计工程，自己又跑了一遍仿真，看到各种数据都符合要求后，他长长地呼了口气。
毫无疑问，李明柳也很强，符合他T大硕士的身份。只是到底能不能扛大梁，还得看他今后的表现。
VCD虽然是全新的技术，但它的画质相比镭射LCD，录像机VHS并不突出。而高度发达的那些国家基本上是普及了这两种，因此实际上的主力市场只在亚洲，准确的说是东亚，东南亚这边。
并且VCD得到普及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这些发展中国家普遍是没有什么影音版权的，靠着大量廉价的盗版碟提供了丰富的内容，这才使VCD进入了千家万户。
而如今VCD还面临一个问题。作为一个崭新的消费产品，又不具备有自传播属性，那么要如何推广它，就是一件很考验操作的活了——苏远山没有万燕那么愚蠢，会花上几千万在电视上打广告来打开市场。
远芯提供整机授权和芯片销售，再找人接盘先给自己打开市场，还是很香的。
第三十三章 白盒测试
国庆现在还没有黄金周，但三天的假期还是让一周上六天班的人们有了一个足够长的假期，顺便也带动了一波寻呼机的销售。
摩托罗拉的汉显机依靠之前的渠道重新回到人们的视线，但它身上以往那种“高大上”的神光已经褪去——汉显比国产机还晚了两个月，还好意思说自己是高科技产品吗？因此让张克担心的局面并没有发生，反而两个品牌极有默契地选择了同等的价位，趁着爬产能的时间先捞一把再说。
国庆过后，苏远山接到了潘晓军的电话。
潘晓军之前南下，颇有一路走一路插旗的风格，分别在SH和SZ这两大半导体产业集中的地方成立了远芯的办事处，并顺利的招聘了新员工，短短的两个月就打开了局面。
“小苏总，联电那边提出建议，不在香江见面，而是由他们直接派一个考察组到远芯总部来。”
“嗯？他们脑子进水了吗？”苏远山看着电话，很是有点不解。现在两岸还没有达成“共识”，虽然很早之前就在说要三通，但实际上无论做生意也好，探亲也好，都得走香江周转。他当初答应联电香江见面也是不让对面麻烦——没想到对面居然不怕麻烦。
潘晓军在电话那头笑了起来：“不知道，估计是想看看咱们的底细吧。”
“呵呵，他们愿意折腾就来嘛，不过告诉他们要来就赶紧，20号我们要去拉斯维加斯。”
挂了电话，苏远山又打开文件夹，整理了一下这次要前往拉斯维加斯顺便要申请的专利后走进财务室。
“唐姐，我们现在账上还有多少外汇？”
财务唐文芳三十出头，剪的一头干净利索的短发，她不假思索就回道：“五百三十七万——给众芯划了50万没还。”
“行，嫂子帮忙算算看要多少美刀。”苏远山把文件夹递给杨怡雯，顺便坐到沙发上捏眉头。
远芯EDA搞的不是国外同行那种一个授权定一个版本的买卖，苏远山要的是细水长流，依靠不断地推陈出新来将用户牢牢地绑在远芯EDA上，外汇卖得很少。
行业软件的核心竞争力在于功能和前瞻性。如果用外挂举个例子就是，当你普通外挂还在搞譬如传奇的免蜡、免助跑时，远芯就弄出了一刀秒杀。当你好不容易弄出一刀秒杀时，远芯都弄出了脱机挂。当你弄出脱机挂时，远芯已经开始了云挂机。
——远芯EDA便会用这种近乎无赖的招式，将同行彻底击垮。
“一共十八件专利，如果全程代理下来要三十万美元左右。”杨怡雯很快根据之前代理的报价算出了价格。
“那些狗代理真是吃人不吐骨啊。”
杨怡雯耸耸肩：“没办法，西边律师就是贵，哪像我们这里。”
“咳……”这话苏远山就没办法接了：“对了嫂子，师兄对你和我们一起去维加斯没意见吧？”
杨怡雯嘴角一翘：“他开心得不得了，还喊我帮他带双球鞋回来——我就搞不懂了，他那身材还打球？”
苏远山想到最近天天坐着不知不觉又胖了一圈的唐文杰，不由得一笑，打趣道：“话说嫂子，你这么漂亮，咋会看上师兄呢？”
这话也只有苏远山这种“未成年”才能问得出来，要其他人问就未免有些挑拨的意味。
在旁人眼中，杨怡雯无论家境也好，相貌人才也好，都属于一流妹子，配唐文杰虽然说不上鲜花插牛粪，但总让人感觉唐文杰捡了个大便宜。
不料杨怡雯却没有如往常一样开玩笑，而是抿嘴一笑，悠悠道：“你师兄肚子上有两道疤你见过没？”
“没有。”
“我们是高中校友，高一的时候，一天晚上下自习我回家遇到俩混混，你知道我是暴脾气，当时就两耳光甩了过去。就在老娘差点吃亏的时候，你师兄跑过来捡了块搬砖直接就和那俩流氓打在一起，最后被人捅了两刀。还好他命大，哪都没伤到。”
苏远山听得一愣一愣的，半响才道：“唐师兄还有这么猛的时候？”
“呵呵，当时他确实挺猛的，挨了两刀还用搬砖把人脸都拍平了。我抱着他差点没吓死——脂肪有时候还是挺有用的。”
见杨怡雯一脸幸福骄傲的模样，苏远山笑着道：“英雄救美，果然是泡妞的不二法门——话说你十六七岁就谈恋爱啦？”
“是啊，咋了？”
“没什么，替你们感到开心。”唐文杰比杨怡雯高两界，意味着除了高中阶段，他俩基本属于全程异地恋，而且还一恋就是五年——这在后世根本无法想象。
又闲聊几句后，苏远山回到自己办公室，想了想，他还是给潘晓军打了个电话。
本来这次他是准备亲自去香江一趟，然后找一家委托机构在开曼群岛注册个离岸公司的——他连身份证的年龄都改大了一年，改成了十八岁。既然联电觉得要来远芯看一看，那离岸公司就只能让潘晓军帮忙问了。
注册离岸公司的好处多到说不完，无论是避税也好，还是合作也好，都远比在内地方便。
……
四天后，来自联电的三人考察团加上潘晓军乘飞机从SH抵达省城。
张克开着他新买的桑塔纳迎接三人，一路上，三位首次踏上祖国的联电人并没有露出太多的情绪，也没有聊天，很多时候都用眼神交流。
很显然，他们依旧不是很相信，在这片满是稻田和麦地的土地上，居然能够诞生出世界一流的EDA。
桑塔纳驶入省城市区，古老的城市虽然在慢慢恢复活力，但自古以来弥漫在街头巷尾安逸气息依旧显得那么的古旧和不合时宜。摆龙门阵的老人，打麻将的大妈，掏耳朵的年轻人，背着挎包徜徉的漂亮姑娘……让整个城市都变得慢了起来。
按照苏远山的吩咐，远芯一切工作照旧。没有任何欢迎也没有任何仪式，甚至连苏远山都坐在工作间里等候三人。
潘晓军先一步进工作间，然后对着刚刚起身的苏远山介绍道：“小苏总，这三位便是联电的工程师。林永固，蒋明奇，陈子豪。”
“三位，这便是我提起过的小苏总。”
“欢迎三位来到远芯。”苏远山伸出手和有点懵的三人一一握手，然后开门见山：“我们先不多说，直接看产品，不知道几位意见如何？”
三人对视一眼，林永固微微一笑：“可以，其实我们的意见也是这样。”
苏远山点点头，直接新建工程。
……
半小时后，一块简单的开关电源控制芯片便宣告完成，苏远山按下仿真后，转动椅子面向目瞪口呆的三人。
“远芯很乐意和联电这种世界一流的晶圆厂合作并建立良好的关系，不知道你们对远芯EDA是否还满意？”
林永固觉得嘴巴有点干，他舔了舔嘴唇：“我能试试吗？”
“请便。”
坐到座位上，林永固学着苏远山的样新建工程，然后开始设计寄存器，随便输入几条指令后又设置微代码，接着加入逻辑门。
无比方便快捷的操作让他感觉自己不是在设计一块芯片，而是在完成一件自己梦想中的工艺品。
“我们很满意。”林永固站起身，对苏远山伸出手：“我们要四十套，同时希望你们能派出一个团队驻扎在联电，以协助我们提升制程，也方便你们进行改进。”
“派团队没问题，但我有一点要求……”
“请说。”
苏远山笑了笑：“我希望贵方能让我们使用无尘室进行白盒测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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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先蹭一下
软件行业中的白盒测试，通俗点说就是用穷举法把所有代码全跑一遍，跑完差不都就能搞懂所有逻辑结构和逻辑路径。
听到这四个字，除了张克一脸懵之外，众人的表情各不相同。略懂程序设计的潘晓军很不解，他知道白盒测试是软件测试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要用到无尘室。
三个联电工程师有两人一开始也和和潘晓军一样，但很快便猜到了什么，有些震撼地望着苏远山。
只有林永固听到那四个字便弄清了苏远山的意图。
在芯片制造行业，需要用到无尘室的“白盒测试”只有一个，就是跑微代码。
山寨一块CPU原理说白了其实很简单，打开盖子，根据晶体管元器件的布局逆推出掩膜，然后搞定微代码——微代码驻留在高速存储器里，将机器指令翻译成详细的电路操作序列，控制逻辑门完成0和1的输出。
晶体管布局可见，而微代码不可见，只能一组工程师描述微代码的功能，另一组在不参考原微代码的情况下，开发拥有同样功能的微代码——这便是无尘室里的白盒测试。
上个月刚刚上市的AM386便是这样搞出来的。
林永固看着苏远山年轻到发指的脸庞上淡然的笑，知道自己的理解没错。他轻轻吸了口气，用并不标准的国语问道：“你想学AMD？”
苏远山点头：“有这个打算。”
“太难了。”林永固宽厚地笑了，从接触潘晓军的那一刻起，潘晓军便一直不停地介绍苏远山——于是他知道这个只有十八岁的少年拥有让人眼红到嫉妒的程序设计和电子电路设计的天赋。
但有拥有天赋不代表拥有无限制的能力。
林永固笑着摇了摇头：“AMD逆向了三年时间才完成AM386，而486的难度更大——你要知道，他们还是一帮玩这个的老手。”
苏远山也笑了，林永固最后一句话深得他心。AMD从成立之初便靠山寨INTEL的各种芯片起家，创始人桑德斯还得意洋洋地说“我们希望成为Intel的第二供应商，但我们已经迫不及待啦！”言外之意就是老哥，你不授权那我就先山寨为敬。
最气人的是，AMD山寨出来的产品居然比Intel的正版还要好，甚至还打入了军方市场。说他们是玩山寨的老手，那是一点也没夸张。
“总得试一试，万一能行呢？”苏远山笑眯眯的回答道：“不过现在先不谈这个，你们舟车劳顿，先安顿下来休息一下再说——你们不会是想着拿了光盘就想回去吧？”
林永固也笑道：“自然不是。”
“那请。”
……
小舅和潘晓军带三人去楼上的涉外酒店，苏远山送到门口后直接回到秦为民的办公室，席小丁也离开他那张八百块的豪华椅子，来到这边和秦为民两人坐在会客沙发等着苏远山。
“怎么说？”
“只是随便提了一嘴，看那边的反应。”苏远山摸了一下嘴唇，撕了块干皮下来，笑道：“反正我们先蹭一下，让进就进，不让进拉倒。”
听着这家伙开黄腔，秦为民和席小丁同时笑了。
面对联电的要求，苏远山拉着秦为民和席小丁分析了很久，再结合苏远山的记忆，最终三人分析出一个结论——目前联电的芯片设计部门日子有危机感，迫切需要设计出NB的产品来奠定地位。
Intel创始人之一的摩尔提出两年晶体管数量便会翻番的“摩尔定律”，已经被二十几年的半导体行业的发展所印证。既然有一个被印证的规律能预言未来几年，乃至十几年的半导体行业的发展趋势，那么作为主业是晶圆厂的联电就必须得考虑自己对晶圆厂的投入是不是能够支持自己追上摩尔定律。
要知道，岛上可是有个把所有资源都投入晶圆厂的同行台积电。而且那个同行还野心勃勃，也得到了许多企业的支持，目前正在不断追赶自己。
在这种情况下，联电就不得不考虑加大对晶圆厂的投入——在苏远山的记忆中，联电确实是在95年就开始陆续剥离芯片设计业务从而搞专业的芯片代工。这些剥离出的部门里，有个选择了SOC设计的企业在后世异常夺目——它叫联发科。
而且值得一提的是，联电也曾经在94年的时候“设计”出基于X86架构的CPU，只是因为没有拿到Intel的授权，无法上市只好作罢——很难说这是不是让联电在第二年便下定决心剥离设计业务的定锤之音。
这里的“设计”，显然指的是山寨。
苏远山已经有感觉，联电恐怕现在已经在偷偷摸摸地用X86架构“设计”或者说逆向INTEL的486了。不然怎么解释他们会这么迫不及待地找上门，要求远芯派遣技术支持团队？只能是他们在搞CPU，且还不熟练，需要EDA方的全方位支持。
要知道现在还不是后世那种多层次的3D电路结构、一个CPU动辄数十亿晶体管的时代。在后世，EDA的工程师、芯片设计师、晶圆厂工程师，这三方是长期一起办公，一起推进度的——这也是为什么说一块CPU是汇聚人类最尖端的科技和人才的原因之一。
在弄清楚联电芯片设计部门的迫切需求后，整个远芯的技术主管层便开始思考怎么才能把这次合作的收益提到最高。最后还是苏远山提出了建议，让联电开放无尘室，让远芯进行逆向——明面上的话是这么说，但实际意图却是，让远芯加入到联电的芯片逆向中，以获得大量的经验值。
笑过之后，秦为民问道：“如果他们不答应呢？我们就只派一个人？”
苏远山点头：“当然了，我们现在制程设计是领先的，最多派一个人去调整一下工具，帮忙对接一下机器。”
“那他们要是脑子一热答应了怎么办？你派哪个小组过去？我们有那么多人选吗？”席小丁皱眉道：“你得知道，逆向经验最好是芯片设计师和晶圆厂的工程师来拿——EDA工程师吃了没什么用。而且联电的生产线是目前最先进的，那些经验，我们的人吃得下吗？就别说我们现在根本没芯片生产线的人才了。”
苏远山眯着眼往外瞅了瞅，压低声音像个小偷：“席师兄，我们派过去的人，就未必只能是我们现在的员工啊！我从华晶微电子‘挖’几个人过来，你觉得我挖不挖得动？”
席小丁马上眼睛一亮！
秦为民啪的一拍大腿！
“这招好！我估计华晶王总要哭着喊着求你去挖他们的人。”
“嘘……”苏远山做出个噤声的动作。
国内能接触到最新生产线的机会太少太少，或者说根本就没有机会！现在就有一线机会摆在面前，苏远山当然要尝试一下了。
华晶那些晶圆厂的工程师，哪怕是只去看一眼在现阶段也是收获。
当然了，前提是联电愿意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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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一起山寨吧
林永固拉开窗帘，站在二十三层的窗户边望向下方的城市。
市区面积很大，但很旧，比起T北差了不是一星半点，甚至连X竹都比不上。那些工地上的建设者们似乎也不怎么热烈——总之有一种不太奋发的感觉。
不过楼下远芯的做派倒是让林永固很欣赏，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真正搞技术的，哪有那么多时间喝功夫茶？
身后传来蒋明奇的声音：“永固兄，我们在这里不会被监听吧？”
林永固转身，见自己的同事一脸戒备，不由得哑然：“你想多了吧？我们又不是什么军政要员。监听我们干什么？”
蒋明奇讪讪一笑：“那你跟总部联系没有？”
林永固摇头：“暂时还没有，虽然说潘经理一直说小苏总是实际的话事人，但总还是得见到他父亲才行。而且这件事……你们的看法如何？”
蒋明奇和陈子豪对视一眼，谨慎地道：“没有太大的看法，但大陆人的芯片工艺很差劲这是肯定的。就算他们要逆向，没个十年八年肯定看不到效果。”
林永固笑着摇摇头：“逆向还得看微代码的实现，掩膜只是工艺手段。而且主要问题是，总部大概是不会答应他们的。”
“那直接拒绝就行了，他们总不至于不卖我们软件吧？”
“那当然不至于，只不过没有他们的设计师和我们对接，不管是我们逆向也好，还是设计也好都很不方便。”林永固揉了揉眉头，很有些踌躇。
作为联电IC设计部门的主管，林永固很清楚目前联电的局面。高层已经露出要剥离甚至卖出IC设计部门，走台积电那种专业Foundry（晶圆厂）的意愿，这让IC部门的设计师们感到莫名的恐慌——现目前，除了Cyrix之外，尚没有一家成熟的Fabless企业（无晶圆的独立IC设计公司）。
或许远芯算一家新兴的IC设计公司吧。
在尚无法看清楚独立IC设计公司的前景时，联电的IC设计部门当然不愿意冒险被剥离了，靠着大树好乘凉谁都懂。
“主要还是要看他们能够为我们提供多大的帮助。”林永固轻叹一声，马上笑道：“先不管这些，大家洗个澡，休息一下，晚上看他们老总怎么说，咱们中国人谈事情向来都是在酒桌上谈成的。”
*
*
下午五点，苏星河准时来到公司，然后花了一个小时摸清楚情况。六点，他准时带着秦为民，苏远山，席小丁以及张克和潘晓军上了二十三层，寒暄之后，一行人直接上到三十二层的旋转餐厅。
苏星河教授虽然是标准的学者，但也是酒精考验过的战士，就更不消说张克和潘晓军了。没用到几轮，这三位对面的朋友便被灌得晕头转向。
当然，大家都是知识分子，即使喝酒也讲究个度，不会出现把人灌得趴下或者装醉的程度。。
苏星河对儿子使了个眼色。
苏远山会意，笑呵呵地给林永固夹了两片豆腐干：“林总，据说豆干解酒，来尝尝我们这边的特产。”
林永固已经脸颊微红，酒意有些上头，但眼眸依旧清明，他点点头笑道：“我听父亲说起过斗城的豆干。”
“林总父亲是？”
“父亲是斗城人，我是眷村出生的，只可惜我不会说家乡话了。”
“噢！那林总这次要不要顺便回斗城看看？”
“这次是公务就不必了，再说我去了也不认识人，还是等明后年有机会带父亲回来一起。”
“公私分明，佩服。”苏远山呵呵一笑：“看来我们想把林总灌醉，然后让趁机狮子大张口的想法落空了。”
一句玩笑让众人再次轻松起来，林永固也笑呵呵的捏着茶杯，他看了看苏星河，最终还是望向苏远山。
从刚才的表现看，这个小苏总果然能全权代表他父亲。这不由得让林永固开始考虑起措辞来。
“小苏总的意思我理解，但……恕我冒昧，逆向这种事，除了能够让你们多一点经验之外并没有实际的好处。更甚至，你们作为一家专业的EDA兼IC设计公司，大可以直接设计一款全新的CPU出来，根本用不着逆向。”
“嗯……”苏远山也轻轻扣着茶杯，笑了笑道：“林总说得没错，只是我们现在没有什么设计CPU的经验，能够多看一眼都是不错的。更何况我们双方还可以互相琢磨，互相提升。”
“很难，”林永固摇头道：“你知道现两边的关系，无论我们过来还是你们过去，都得从香江周转，而且停留也要办理许多复杂的手续——这些我们就先不说，就算没有其他干扰，联电高层也会从商业机密的角度考虑。”
“那要是我们的人和你们一起呢？”苏远山眯了下眼睛，盯着林永固轻声道：“我们一起逆向，把486给整出来，林总认为如何？”
“我们会派遣参与过EDA开发，精通EDA设计的工程师手把手的教会你们的设计师。同时远芯EDA的后续版本升级，将无条件的先和你们的生产线兼容，届时只要通过我们的仿真验证，就能极大地符合你们的生产线，从而提高流片的概率和量产良品率。”
林永固轻轻吸了口气，目光顿时变得锐利起来。
如果说一个IC设计单位的最核心竞争力是利用EDA快速高效标准地设计出用户需求的IC芯片的话，那么一个晶圆厂的核心竞争力，除了制程，便是流片的成功率和量产良率。
流片失败的锅虽然一般都是IC设计方来背，但人家背多了总是不爽——如果能够在流片之前就能尽可能的把锅消灭掉，无论对晶圆厂还是对设计方，都是一桩美事。就更不用说量产良率了。
虽然量产良率可以通过后续生产线上的不断调整来提高，但如果一开始通过EDA就能达到一个好的良率起点，这无疑也是皆大欢喜的事情。
“最后，逆向出来的486肯定是没有X86授权的，但不碍事啊……大不了不在西方销售嘛！国内市场现在正在起步，只要卖便宜点，总不至于亏了成本。”苏远山眼含笑意：“你说呢，林总。”
林永固停下转动茶杯，他再次吸了口气，沉默几秒后盯着苏远山：“如果，我是说如果，联电高层愿意你们加入合作，你们准备派多少人过来？都分别什么岗位？”
苏远山笑得很随意。
“十几号吧，除了EDA工程师，再就是芯片设计和逆推掩膜的工程师——其实……仿造这种活……大家多少都会一点，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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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平平无奇三师兄
喝了酒的小舅被苏远山严肃禁止开车，拗不过的张克之好打了个出租车和苏远山父子俩一起回到电科。
到家后，母亲张秀云一边嘀咕，一边端上温热的绿豆汤给二人醒酒，末了还冲苏远山脸颊闻了闻，确定儿子没喝酒之后才回到书房继续整理她的工作报表——她也有偶尔加班的时候。
“小山，先前你说他们同意的概率很大，是从什么地方判断出来的？”离开江都大厦三人便直接回家，一路上只是简单的聊了下，并没有深入讨论。所以刚到家，张克便迫不及待地问外甥。
“怎么说呢……”苏远山沉吟了一下，慢慢解释道：“联电内部不是铁板一块，无论晶圆厂也好还是IC设计部门也好，都需要我们，并且IC部门更需要我们。而对面唯一的顾忌就只有一点……”
“哪点？商业机密？”
苏远山点头：“勉强是吧，一个科技企业的立身之本是专利和技术。其中专利本身就是以公开的方式换取法律的保护的一种行为，不算机密。而技术这个，只要是外面学不到的，就算商业机密。联电现在担心的就是我们的人过去偷师……”
小舅瘪嘴：“那你还说对面会答应。”
“我只说答应的概率比较大，小舅不搞技术你不知道。技术这玩意是可以培养，也可以引进的。只要他们想明白了这一点，又确实需要我们的时候，大概就会答应了——毕竟在他们看来，要学会技术一来很难，二来我们学了也没地儿使。就好像你拿了小车驾照，家里却只有一辆单车，学来无用。”
苏远山低头喝了一大口绿豆汤：“而且还会和我们讨论权限，哪些可以让我们动，哪些不能，反正不是说声来吧那么简单。”
苏星河在一旁听得直点头：“没错，按照这么分析，对面答应的可能性确实比较大。那我们的人选呢？”
说到人选，苏远山立马有些头疼：“我只是想好了领队，其他人还真的不好选。”
现在远芯的步子迈得有点大，就算一直在招人也没办法满足团队需求。就更别说要派过去的人还得考虑方方面面，既要政治过硬，又要技术过硬。
苏星河也知道现在远芯缺人，但他没想到儿子居然选好了领队，惊讶道：“谁带队？”
“建国师兄。”
苏星河一怔，疑惑起来：“建国？他行吗？”
陈建国现在已经是研三，为人言语不多，属于比较沉闷的类型。而且他的程序设计水平也并不突出，在架构创新上也没有多强……总之比起架构上有天赋的秦为民和电路设计上有天赋的唐文杰，他看起来是师兄弟三人中最平平无奇的。
今年苏星河门下又招了三个硕士研究生，鉴于自己没时间，苏星河便把带师弟的任务交给了陈建国——陈建国本来开始是跟着搞单片机的。苏星河原本以为调整了陈建国任务后自己这个最普通的弟子会心生怨言，没想到他带小师弟还带得挺开心。
现在苏远山站出来说让陈建国带队去联电……
面对父亲的疑惑，苏远山呵呵一笑。现在，连父亲都没有自己了解陈建国——或者说，就连陈建国都没有他了解自己。
陈建国确实不属于那种具有开拓思维的人才，说白了就是不擅长做创新。但他却有一项绝活让几个师兄弟都望尘莫及——他对微观世界异常敏感，极为擅长从细微之处发现漏洞和BUG。因此他很适合做那些需要敏锐观察力的工作，譬如嵌入式系统的调试，芯片生产线的工艺提升。
如果轨迹不改变，那么陈建国将会在93年的时候响应张汝京的召唤前往星洲——当初张汝京说服星洲政府，在内地招了三百人进入TI新建的晶圆厂。这三百人随后又有数十人跟随张汝京返回SH，陈建国便是他最得力的助手之一。
“建国师兄的特长在于稳重、心细，善于发现和解决问题，不在于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所以在单片机项目组，确实是限制了他的发挥。只是之前一直没适合的工作给他，只能让他蹭点经验。”苏远山笑着给父亲解释道：“反正建国师兄的毕设已经完成，到时候爸你就打个报告，喊校领导通融一下让他先毕业，到时候走出去也有点面子。”
苏星河还是有点迟疑：“提前毕业没问题，他稳重心细这个我也知道……但……真的行吗？”
“放心吧，爸！我什么时候看走眼过？”苏远山望着父亲，认真地道。
这句话无疑给了苏星河一个定心丸——他知道儿子一旦用认真口气，那多半是十拿九稳。当下点头：“那我明天给他做做思想工作，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
“先不着急，这事儿估计得谈一阵子。”
*
*
第二天，林永固他们在远芯熟悉了一天，并没有提起合作的事宜。在第三天，林永固才告诉苏远山，他已经向公司进行了汇报，但具体怎么样，公司高层还得进行各方面的衡量。
苏远山表示很理解，在林永固透露出要尽早返回的意思后，苏远山直接拿出安装光盘和一套上课的录像带交给林永固。
“原则上，你们现在拿着EDA设计出芯片，通过仿真就可以直接流片了，飞利浦和贝尔都是这么干的。”
林永固点点头，又轻叹了一声：“嗯，他们两家主要设计CMOS芯片，是可以在CPLD（可编程逻辑器件）上提前验证的，而且也不复杂。”
言外之意就是，联电是用来搞更复杂的芯片的——除了CPU还有什么？
苏远山呵呵一笑：“没关系，你们先回，如果确实发现需要人，我们这边马上派。”
“行，那我们就先一步回去——对了，二十一号的拉斯维加斯你们要过去吧？”
“要过去。”
“那到时候再见。”
……
三人返回后的日子，林永固偶尔也会打来电话或者发来传真寻求EDA方面的资源，对于深度合作的提议，他无法给出任何有价值的信息，只能说高层还在讨论。
毕竟，他只是主厂负责IC设计的主管，联电有五个厂，上面还有一个大的统一部门。
对于这种情况苏远山早有预料，所以他根本不急，就像他说的那样，只要抱着蹭一蹭的心态，那就能随时获得惊喜。
时间飞快，转眼便到了十月17号。
苏远山，席小丁和杨怡雯踏上了飞往纽约的客机。
他们没有和代表团一起，而是直接先飞纽约，然后转道费城——席小丁要回一下宾大，他还有个人物品留在那里，也有几个老朋友要见一见。
第三十七章 拉斯维加斯，我来了
方头方脑的奔驰190疾驰在纽约前往费城的高速公路上。
开车的叫陈浩明，T大留学过来的，虽然比席小丁大一岁，却是席小丁不折不扣的同门师弟，导师是乔治·佐伊。坐在副驾驶的是他的女朋友秦思，从F大经贸学院留学过来，目前刚从沃顿商学院硕士毕业，就职于一家投资公司。
苏远山坐在后排左边靠窗，席小丁坐在中间，杨怡雯坐在右边。
“小山是不是晕车？”秦思转头和席小丁聊天，却看到苏远山脸色有些发白。
“不是……”苏远山抿着嘴，苦笑道：“车开快了我就有点晕，慢点就好了。”
席小丁瞥了他一眼，淡淡笑道：“浩明，开慢点，你这都一百迈了。”
“好嘞。”陈浩明降下速度。
苏远山长长呼了口气，脸色渐渐恢复正常，他知道自己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心病，估计得好些日子才能克服——这一百迈也不过160公里每小时，车少的高速公路上随便一脚油也就上去了。
这边苏远山缓过神来开始聊天，车内气氛马上活跃不少。正如秦为民说的那样，相比席小丁，他要接地气许多。席小丁看起来是高冷，实际上熟悉之后就知道，这家伙本质上是闷葫芦。
本来杨怡雯是个热场的高手，但面对不熟悉的人，又特别是两位藤校留学生，本科毕业的杨怡雯总觉得有点别扭，不免就多了点矜持，也淑女了许多。
进入费城，几人只是简单的吃了个饭，又去席小丁住的地方把他的东西收拾了一下，苏远山和杨怡雯便回到宾馆休息，席小丁则回去见他的导师。
……
“这就是倒时差么？”杨怡雯走进苏远山的房间，打着哈欠，一脸难受。她在飞机上断断续续的睡了一阵，现在又想睡觉，脑子又清醒得不得了。
苏远山正在看书，闻言抬头笑道：“差不多，费城和国内时间刚好差12小时，现在正是早上十点。”
“有点烦躁。”杨怡雯支撑着门框：“我们是明天一早就去拉斯维加斯？还是去纽约把专利搞定？”
“都不用，明天倒下时差，后天去联系专利代理律师，然后再去维加斯。”
“好吧……那我继续回屋躺着，真烦人。”
目送杨怡雯离开，苏远山锁上门，然后走近窗台。
作为此时的第四大城市，费城的繁华不用多说。它紧邻纽约，历史上还曾经当过首都，又有宾大这样的藤校，秦思就读的沃顿商学院更是被誉为现代MBA发源地。无论从什么地方看，它都是一个让有追求的年轻人向往的地方。
但席小丁毫不犹豫地就抛弃了这里——他是一个懒人，就算应聘IBM的职位，也是选择在费城工作。而现在，他却去宾大找人帮忙搞一台小型工作站，以方便远芯在维加斯的展会中进行演示。
想到父亲的叮嘱，苏远山摇摇头笑了，他从来没忘记过要给远芯的技术骨干准备股份。只是现在远芯的几个摊子都是大摊子，要给股份也是给后面的小摊子，或者是等远芯的架构调整完毕之后才行。
毕竟明年开始就得花大钱了，苏远山不希望因为股权稀释而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而且玩资本，苏远山确实也不内行，他还得找个专业人士来帮自己才行。今天下午的秦思就不错，在车上席小丁就给自己递了眼神。可听秦思的意思，她目前在投资公司里干得很好，刚找到乐趣。
站了一会，苏远山回到床上躺下，又捡起书看了几页，很快便进入梦乡。
第二天，席小丁只是打了个电话，几人并没有见面，苏远山也就和杨怡雯下楼随便逛了下。去了位于市中心的唐人街看了眼，发现里面除了黄皮肤的人比较多，再挂了些中文招牌以外，没有半点国内的味道，就更不用说“家乡”的味道了。
晚上席小丁来到酒店，告诉苏远山工作站已经搞定，并通过航空快递发往了维加斯。同时还告诉苏远山，陈浩明和秦思已经答应一起前往拉斯维加斯。
第三天，五人一起去了纽约，把专利交给代理后直接从纽约出发前往拉斯维加斯。
*
*
由于远芯这次是“单独行动”，因此抵达会场还很废了一番功夫——拉斯维加斯本身就是一个旅游城市。光是打车就麻烦得要死，后来还是陈浩明灵机一动，跑去租车公司租了一辆高尔夫，这才解了燃眉之急。
这次被称为COMDEX'91的世界分销商大会，规模不可谓不宏大。共有六个会场，1700余家企业和商家参展，展览面积接近20万平米。其中主会场位于拉斯维加斯国际会展中心，大部分重量级的本土企业都云集于此。譬如IBM，苹果，摩托罗拉等等。
远芯的展位在金沙会展中心的一个不很偏但也不显眼的位置，鉴于主办方提前准备了展台，因此各个商家只需要拿出产品即可，不需要额外布置，这也算是对来来自穷乡僻壤的那些国家的企业一个小小的优待。
毕竟嘛，这都已经91年，和霓国的《半导体协议》都已经签第二版了……正是星条国扬眉吐气，借此机会宣布“星条国半导体行业从此站起来了”的时候，不整像样一点，怎么对得起万国来朝的气象？
“我们这边似乎没什么人气啊。”杨怡雯环视着四周，只见周围展台各个肤色的人们都有。
“那你可要有心理准备了，明天说不定我们这一家就只有一个守摊的。”苏远山麻利地接上电源和显示器，摁亮开关后等着系统启动。
“为啥？”
“因为明天主会场有开幕式，据说苹果直接要来开门红。”陈浩明替苏远山回答道，他久居这边，也一直都关注这次的展会，知道星条国这次是铁了心要“扬我国威”。
“那我们呢？”
“我们就慢慢摆摊呗，反正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苏远山见系统顺利启动，长长的呼了口气。转身道：“嫂子，我要是你，我现在就要准备考虑一下我们要如何用最低的成本和税率在这里开一家独立分公司，或者联合分公司。”
苏远山说着又望向秦思：“秦思姐，要不你也帮忙想想？”
秦思一直以为自己就是过来凑个热闹，正在走神呢，闻言一怔：“想什么？”
“我们要如何才能避开政策、关税……在这里成立一个软件销售、服务公司。”苏远山一摊手，满脸无奈：“我对这些真的一窍不通。”
苏远山没骗人。
从国内出口到这边的收费软件，他的记忆中是一件也没有，他是真的一脸懵。
但有一点他不懵。
消息是会长脚的。所以他非但不懵，而且还不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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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AMD，你在哪里？
苏远山的问题把秦思还一时给问住了，她沉吟了一会才道：“这个得查一查商务部那边才行——你们之前没出口过吗？”
苏远山摇头：“都是人家上门来买，一口价报过去的。”
“哦，这边的税务制度很严，在国内有合资公司的还可以搞点小动作，没有的话就必须老老实实的交税了。”
一边聊着，大家也帮忙布置起展台——只不过横竖都是几副海报，然后再加几张pop罢了。但金沙会场的企业也差不多都这幅模样，毕竟这边大多是软件开发商，不比那些硬件商，整个会场是穷酸中透着荒凉。
没多久，电科计算机科学与技术的系主任李高亮教授陪着两人来到了远芯的展台，一番介绍后，机械电子部计算机司的于司长笑眯眯的和众人握了一圈手，最后几乎是拉着席小丁的手殷切叮嘱道：“席博士，这次咱们国家能不能露个脸就全靠你们远芯了，加油！”
席小丁明显不适应和官员打交道，他只好笑着点头：“我们尽力。”
“好，那就等你们好消息！我再去其他地方走走。”
于司长那边前脚走，这边李高亮便赶紧凑到苏远山面前，压低声音跟做贼一样：“小山，我们在三藩的领事馆搞了几辆车过来，你们需要就吱一声。”
苏远山还以为有什么秘密呢，听完不由得莞尔：“李叔，没事，我们在这边租了车。”
“哦……那好。”李高亮教授见于司长就要走远，呵呵一笑道：“别忘了走之前的这个……”
李高亮食指和拇指搓了一下，又和其他人打完招呼便连忙离去。
众人见着他的背影都忍不住笑。
本来这次考察团电科是没有名额的，只是苏星河在京城的汇报闹出的动静太大，于是部里决定给电科一个名额也算个奖励——准确的说，是给苏星河的。但苏星河主导的单片机项目已经到了关键的攻坚时期，二来他还要作为裁判参加《第一届电子电路与程序设计大赛》最后的评选，因此就把这个名额让给李高亮。
在这个时期公费出国很难，毕竟现在外汇稀缺，还实行外汇管制，因此李高亮才问苏远山借美刀给家人带点礼物回去。
“国家穷啊。”陈浩明叹了一声，又冲苏远山笑道：“也难怪那个于司长要专程跑过来让你加油——我看了下目录，其他公司都搞的啥玩意嘛，纯粹是凑数来着。”
“那看来我们这摊子还得搞搞。”苏远山四下看了一眼，笑道：“想个好招，多拉点人气来。”
……
当天晚上，苏远山跑宾馆缠了扫地的黑人大妈半天，终于才在宾馆的储存室翻出两块装冰箱的纸板，当他扛着纸板回屋时候，一群人都冲他乐，以为他拾荒拾到拉斯维加斯来了。
不过当第二天他死活要带着纸板上车之后，大家都猜到他应该是想拿这块比人还高纸板写点东西。至于写什么，苏远山只说保密，暂时不告诉大家。
提早进入会场后众人才发现，每个展台基本上也就只留了一个人，据说其他人都去主会场等着看开幕式了。
“要不你们也去吧，我一个人在这就行了。”苏远山掂着脚，用胶带把两块纸板捆在柱子上。
“我还真得等着看你能弄出什么花样来。”本来杨怡雯是最想过去的，此时她抱着臂膀，笑吟吟地等着苏远山。
陈浩明打趣道：“小苏，你不会是想要画个美女吧？那还不如找花花公子给你做一张海报呢。”
秦思掐了男友一把，也是很好奇地盯着苏远山。
苏远山嘿嘿一笑，他从隔壁一家叫奈良游戏工作室的霓国展台借了半瓶墨水，用纸卷着沾湿了，开始在纸板上画下浓浓的一笔。
三个比人水盆还粗的字母出现在冰箱纸板上。
AMD。
众人看得一头雾水，包括借墨水的霓国小哥。
杨怡雯哭笑不得：“你不会是想冒充AMD吧？”
“等着！”
苏远山托着下巴，规划着字体布局，他思索良久，最终还是决定不搞怪。
Where are you？——他原本是想写Are you ok的，这种故意带语病的碰瓷其实更具有传播性。
不过即便是中规中矩的一个问句，也足够在茫茫多几乎千篇一律的产品展示图中脱颖而出了。更何况，他还碰瓷了AMD。
杨怡雯愈加不解：“你找AMD干什么？咦？”
这时一旁的秦思眼睛一亮，她猛地一拍男友的肩膀大声道：“这招可以！”
旁边的霓国小哥也马上醒悟，发出一声“搜迪斯内”的惊叹。
“怎么样？这招叫碰瓷营销。”苏远山说着继续在另外一块纸板上写道。
——我们用最强的EDA帮你打败Intel！
不得不说，苏远山这一招实在厉害，而且选择AMD他也是有考量的。AMD最近一直忙着和Intel打官司，就算推出AM386DX也是没怎么大张旗鼓，虽然迅速被市场接受，甚至还被康柏集中采购，但它一直没得到X86授权却是事实。鉴于此，AMD的展台很小，连386都没展出，只展示了几块小芯片表示自己的存在。
并且AMD目前的名气远超过它的实力，这很大程度得归功于它的老板桑德斯。桑德斯曾经还在仙童的时候就创下过轰动整个硅谷的光辉事迹——作为仙童半导体的销售员，他穿着一条臭名昭著的粉红色的裤子大摇大摆地走进IBM的总部去谈生意，期间招了多少白眼暂且不说，最后居然还谈成了那是最骚的！
苏远山相信，自己的这两条朴实无华的标语，一定能引来堪比狗仔队的记者们。
见众人看得叹为观止，苏远山微微一笑，出着主意：“你们快去主会场，然后没事就往记者身边凑，假装不经意地说在金沙会场有个破软件公司大言不惭说自己的EDA天下第一，正在满世界找AMD，说要联合起来打败Intel和IBM还有苹果。”
秦思连忙推着陈浩明：“走走，我觉得这个可以。”
席小丁也笑着点头，又摇头：“你这样一来，成名倒是没问题……就是有点把我们档次拉低了。”
“管它呢，碰瓷营销嘛。谁让他们搞歧视，又是唱歌又是跳舞的，把我们这边弄得这么冷清。”
消息固然长脚，可要是路太远，光靠脚走那得猴年马月？六个会场位于城市各处，不玩点花样实在没办法和人东道主抢。
第三十九章 拉斯维加斯的直播Show
霓国小哥一开始还很惊叹苏远山的营销手段，但当后面写出“最强的EDA”之后，他就开始有点不待见苏远山了。以至于苏远还墨水的时候，他很是忍了几下才认真地问：“你是德里人吗？”
“嗯？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只有德里人才说这样的大话。”
苏远山品着霓国小哥英语口音中那淡淡的咖喱味，忍不住哈哈大笑——他用指甲盖就能猜到，这霓国小哥肯定和三哥曾经生活过一段时间，而且受够了三哥的不靠谱。
不过苏远山也不解释，还了墨水后便回到展位上，靠在椅子上打量四周。
此时已经有不少参会者进来，毕竟并不是每个人都对表演感兴趣，而且如果需求“便宜”软件的话，金沙会场这边确实更适合。
只不过苏远山总觉得，进来的这些人似乎更多是来“淘金”的——利用不对称的信息，低价收购某些软件或专利从而获取暴利是这个时代最常见的投机方式。
这时一个三十出头的白人男子站到远芯的那块广告牌前面，饶有兴趣地打量起来。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苏远山用英语打招呼。
白人男子有些惊讶苏远山流利的口语，当下一笑：“你是这家企业的员工？”
“是的，你需我们的产品吗？如果需要，我可以为你演示一下。”苏远山摆弄着鼠标，很随意地拉着电器元件开始设置一块PCB。
白人男子看了几眼，眼中光芒一闪，装出很有兴趣的样子：“噢，挺不错。你们打算卖多少钱？”
“要看你有什么需求了。”苏远山已经确定这家伙不是搞电路设计的，只是现在没真正的客户，他也就随便的瞎聊。
“我说，你这一套软件的产权，多少钱？”男子盯着苏远山，扬着下巴，露出一个财大气粗的表情：“我可以投资你们。”
噗……
果然是来淘金的。苏远山笑眯眯的看着男子：“那要看你出多少钱？”
“五十万美金，我买下它，怎么样？”
“你如果有五十亿美金，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一下。”
白人男子一怔，笑了笑，继续往前游荡，像个后世专门电话推销的贩子那样淡定又有耐心。
苏远山也笑了笑，打开纸牌玩了起来。
……
时间慢慢过去，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并且每当有人路过远芯展台，看到招呼AMD的大招牌时都会忍不住会心一笑，当然也有人毫不掩饰对苏远山的鄙夷。
苏远山也不着恼，就像姜太公钓鱼一般，有人问他就介绍一下，没人问也就算了——毕竟远芯EDA是行业软件，总不能漫无目的地发传单。
中午时分，四人从主会场返回，顺便给苏远山带了盒饭。当问及上午的收获时，苏远山很老实地告诉众人，收获了大概一百多号人的会心一笑，以及三十号人的白眼。
“主要你们吃亏在是行业软件，而干这行的要么没空来，要么自己有展位。”秦思看了眼四周，只见就远芯这边没有顾客，其他的多而不少都有人问津。
“是的，所以我们就等AMD来。对了，你们上午在记者面前嘀咕没有？”
杨怡雯回答道：“嘀咕了，但人家都去抢那些大科技公司的新闻了，哪里管的着我们这里。”
“没事，消息会长脚的。你看，几乎每个人路过我们这里都会看一眼，这就是效果嘛！”苏远山一边吃着饭，一边笑眯眯的道，脸上看不到丝毫的紧张。
不过话虽如此，下午，远芯这边依旧无人问津。倒是又来了一波人来问远芯EDA是否要打包出售……
情况在第二天好转了起来。
或许是隔壁摊位的霓国小哥回去说了远芯的趣事，NEC下属的NEC Home Electronics的技术主管带着一副看笑话的模样来到了远芯展台。
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这位叫田中利川的技术主管当即和席小丁交换了名片，并表达采购的意愿。
第三天，正在苏远山他们一起数着有多少人路过，又有多少人会忍不住看这两张电冰箱纸板时候，当地的电视台记者终于来拍摄场馆的情况了。当看到远芯那寻人启事一般的招牌后，敏锐的记者很快便将镜头对准了席小丁。
当晚，回到宾馆后，苏远山迫不及待的打开电视，在冗长的新闻之后，终于看到了主持人以播报奇闻趣事的微笑表情放出了远芯的采访场面。
画面中，席小丁一脸严肃的说“我们在找AMD，只是没找着。”
新闻结束时，主持人风趣地说：“我们真诚地希望来自夏国的朋友能够早一点达成心愿——因为展会只剩一天时间了。”
……
“有点丢人，人家感觉我们是活宝。”
席小丁看完新闻，少有地瞪了苏远山一眼：“要是AMD不来呢？”
“师兄息怒。”苏远轻轻一笑：“你觉得，明天AMD来不来还重要吗？”
“什么意思？”
苏远山慢慢道：“因为明天肯定会有很多人等着看我们的笑话，而明天你德州仪器（TI）的朋友要来——这意味着我们起码能完成TI这个目标，而且还是大庭广众之下完成，这就达到了传播的目的。”
“明天一到展厅，我就开始设计芯片。除非一个IC设计行业的人都不来，那算我倒霉。否则明天就是远芯EDA名扬天下的时候。”
几人中，最懂营销的秦思眉头紧锁，思索几秒后问道：“你设计芯片有多厉害？”
苏远山笑了笑没回答。
席小丁却慢慢舒展了眉毛，他深深地看了苏远山一眼，回想起当初自己被苏远山[文学馆 ]用调试版的PCB设计工具所震撼的情景。
“他厉害到明天会吓死一帮人。”席小丁认真地回答。
*
*
最后一天的早晨，金沙会场的门口果然比往日多了不少人，甚至有人还认出了席小丁，冲他吹着口哨。
对此苏远山毫不在意，回到展台后，他打开远芯EDA，开始新建一个芯片工程。
这片芯片当然不是随意而为，结构也不简单，而是李明柳他们小组已经整理好设计思路和代码的VCD主控芯片，苏远山只是拿来表演一下。
随着一个个模块被放下，一个个指令被写出，时间也一分一分的过去。
远芯的展台前，从一开始几个看热闹的围观群众，再渐渐变成一群群众，再到一些IC设计工程师强行挤到最前方……
终于，苏远山的身后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人。
每个人都沉默地看着苏远山右手不停地操作鼠标，左手飞一般地按着各种快捷键。快速地切换各种工具，不断地布线，不断地放下元器件，又不断地输入硬件语言。
看不懂的人很自觉的让出了位置，让能够看懂的人站到苏远山的身后，看着他的表演。
但就算没接触过EDA的人，也能看得出来，苏远山是在设计一款IC芯片。
而那些用过EDA的，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深深的震撼和茫然。
他们从来没见过人类可以用这样的速度进行IC设计，他们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快捷，方便，智能的EDA。
苏远山行为已经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他把一个有上万个晶体管的芯片设计工程，变成了一场Live Sh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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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神奇小子
来自夏国的小伙子在金沙展厅直播设计IC芯片的消息终于在中午时分插上了翅膀，飞遍了各个展馆。
虽然是世界经销商大会，但不是所有人都懂IC设计，甚至更多的人连EDA是什么都不知道。但当说到一个小伙子打算在一天内完成一个团队起码一个月的工作时，所有人下意识的反应就是不可能，这人疯了，这不是人。
但那个小伙子就在那里，就在无数人的眼皮底下干着这事。
不管你信不信，人家都在。
……
席小丁站在苏远山的身后不远处，处于被人群围着的中央——他身后，上百人的人群将他围了个水泄不通。
“小丁，你最好劝住他，他这样下去怕是会虚脱。”
说话的是他身边一个三十出头的华人男子，胸前的吊牌显示他来自TI，名叫圣光峰。
“我要是进入这种状态，谁找我说话我揍谁。”席小丁声音很低，语气很淡。他凝视着显示器上映出的苏远山的影子，升起一丝羡慕和担忧。
他知道苏远山这是把自己的全部潜力和实力都逼了出来——苏远山当然不像外面的传闻那样是临时脑子一热就现场设计个芯片出来。这片主控IC的所有设计方案其实都已经完成，苏远山只是现在把它落实在EDA上面。
事实上昨天晚上苏远山还请教了他算法。
但席小丁完全没料到苏远山会这么拼，胆敢用一天时间来完成一个主控IC的从零开始的所有布局和设计——如果不用远芯EDA，普通人大概需要十天。用远芯，这个时间至少会缩短一半。
圣光峰笑了笑，拍了拍席小丁的肩膀，盯着屏幕不再说话。
身后的人有的走了，但更多的来了。
IBM的，APPLE的，Cyrix的，MOTO的，贝尔的，SONY的、NEC的、SAMSUNG的、联电的……
当然也包括被呼唤的AMD，他们早就来了。
所有和芯片设计相关的人员都不约而同集中在一起，关注着这个正在挑战人类设计极限的少年。
已经有人给他起了个外号，东方神奇小子。
……
苏远山知道自己身后有很多人，但他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注意，他的所有精神和全部体力都集中在设计上。
在调试中接连出现两个错误后，苏远山舔了舔嘴唇，知道自己已经抵达极限，再下去只会越来越糊涂。但他还是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之后咬着唇，强行让自己保持清醒。
电路布局和绕线完成后，苏远山设置好调试参数，按下仿真。
随着绿色的基色升起，一条条细线代表电流和数据流向芯片，一串串数据随之展现。
苏远山知道自己不能在此刻站起来，他只是慢慢转身，苍白的脸上慢慢升起血色。他望向一干沉默无语地望着自己的设计师们，笑着吐出几个单词。
“我完成了，你们呢？”
席小丁笑了笑，开始鼓掌。
*
*
杨怡雯扶着苏远山在掌声中进入主办方的办公室，身后，于司长和李高亮教授，以及三藩领事馆的几个职员亦步亦趋，紧紧跟随。每个人的脸上看似严肃，但眼中的兴奋和激动却是怎么都无法压抑。
“你真的是……不要命了。”杨怡雯从包里掏出巧克力递给苏远山，又把一罐可乐递给他。她知道苏远山现在已经有点低血糖了。
苏远山扣了两下易拉罐没扣动，边上一双大手马上接过，替他打开。
“谢谢，还好。”他一仰脖灌下半瓶可乐，感觉力气恢复了不少，抬头笑着望向众人。
于司长，李教授，来自领事馆的，以及代表团的其他人员。
每个人都含笑看着他——确认过眼神，是那种看世界冠军一般的骄傲和自豪。
“先休息一会，其他的等回去后再说。”于司长上前拍了拍苏远山的肩膀，露出意味深长的一笑。
毕竟这办公室里还有主办方的工作人员，总不能当面表扬苏远山为国争光。
“嗯。”苏远山笑着点点头，道了声抱歉后开始闭目养神。
除了杨怡雯和一个领事馆的职员外，其他人走出办公室，去到已经变成菜市场的远芯展厅帮忙推销。
苏远山的设计是从零开始新建的工程，没有半点弄虚作假——就算现在大家都知道，这块芯片的布局构思是早就设计好的，甚至有可能已经完成过一遍的，这些设计师们也清楚，哪怕抄作业，要在一天之内完成也是做梦。
但苏远山完成了。他现场直播了是如何利用一款EDA软件完成同行软件需要起码十天甚至更久的工作。
——正如他的那话“我完成了，你们呢？”
——咱们都是同行，我已经开上跑车了，你们呢？还要骑自行车吗？
……
德克萨斯，奥斯汀。
一栋普通的商务楼的十六层，挂着一个很不起眼的牌子。
Sematech。全称是Semiconductor Manufacturing Technology——半导体制造技术战略联盟。
这个在四年前成立的，由IBM，Intel，惠普，三星，TI等十余家在半导体制造中居领先地位的企业组成的战略技术联盟，引导着星旗国以及盟友在半导体行业中突飞猛进。
很凑巧，联盟里没有一家霓国的企业。
一个中年白人男子愤怒地挂下电话，深呼吸数下后开始拨号。
“唐纳，我有个建议，Sematech不应该仅仅局限在半导体制造和设计企业，我们应该有更大的发展眼光。”
“譬如说，我们应该让EDA行业的优秀者也加入进来。”
“什么？你难道还不知道那个夏国的神奇小子？一款夏国的EDA，足以将芯片的设计效率提高一倍！那是一倍的时间啊！”
“真不知道那些吃屎长大的EDA公司是怎么搞的，他们说两个月前就收到了消息。甚至还有人去贝尔公司进行了现场操作，但至今连仿造都仿不出来，真是笑话。”
“好，OK。”
挂掉电话，白人男子点燃一支香烟，眉头深深皱起。
作为Sematech的技术主管，他当然明白一款优秀的EDA对于半导体行业意味着什么——基于可预测的集成电路的发展趋势，EDA将来会承担越来越重要的流片前的设计和验证工作。
这样重要的工具软件，居然让夏国一家不知名的小公司站在了最前沿！
对于半导体和程序设计发源地的星条国来说，真是莫大的讽刺。
想了想，男子继续拿起电话。
“布雷斯曼，你在现场吧？问问看那个远芯EDA愿不愿意出售。如果愿意，就说IBM可以给予丰厚的条件。”
“对，很丰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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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在代表团订的套房客厅里，一群人笑得很惬意。
茶几上堆满KFC的各类快餐和饮料，沙发不够坐大家也很随意地站着，有的吃着鸡腿，有的啃着汉堡，边吃边点评味道。
这时房门被敲响，国内几家参展的企业纷纷前来祝贺远芯，一时间房间里挤了二十几号人，苏远山不得已又站起来和席小丁好一阵寒暄。
好不容易把那些过来打秋风的企业负责人送走，于司长这才挨着苏远山坐下，笑吟吟地问道：“你们今后有什么打算？”
苏远山丢掉鸡翅骨，又擦了一下手。笑道：“在这边开个分公司，然后直接开卖。”
于司长犹豫了一下，又问道：“那预计能多少外汇？”
“这就说不准了，几千万刀应该有吧。”苏远山随口答道。
代表团的成员轻轻吸了口凉气——目前国家外汇总储备才不到两百个亿，远芯光是这一波就能带来上几千万的外汇，这样的业绩足以大书特书了。
“加油！争取成为世界级企业，让老外好好瞧瞧咱们的厉害！”
于司长拍着苏远山的肩膀，殷殷嘱托道。
*
又随意闲聊了一会，苏远山等人回到自己房间。
陈浩明和秦思两人也在。
锁上房门，秦思拿出文件夹，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联系方式，不用数，只需要扫一眼就知道就不下上百家。
苏远山结过文件夹看了一眼，冲秦思笑道：“秦思姐，来我们公司怎么样？”
秦思笑了笑，又看了一眼男友：“可是我的绿卡是EB-2，如果换工作的话，你们这边新成立的公司给不了sponsor绿卡，起码要一年以后才行。”
“那就直接先公务签证，然后给高管绿卡。”苏远山笑眯眯的道：“你也看到了，我们是站在行业最顶端的企业，怕是比你一个不知名的小投资公司厉害多了。”
秦思被气笑了：“你这家伙别乱说，摩根斯坦利被你说成小投资公司……”
“哈哈，这是战术藐视。”苏远山打趣之后正色道：“不过说真的，你真应该考虑一下。”
说着苏远山又望向席小丁，后者一脸的无奈。
苏远山知道，席小丁是不怎么愿意留在这边，他更愿意回到省城着手EDA的后续开发。
但远芯里，就只有席小丁能够长留在这边——苏远山和杨怡雯都是普通的商务签证，一个月的那种。席小丁则是直接在博士期间就拿了绿卡，而且还不是EB-2那种工作绿卡，而是EB-1B的杰出研究人员/教授绿卡。并且当时的工作承诺是对学校做出的，因此他拒绝IBM的offer并不妨碍绿卡的生效。
“我如果长期留在这边的话，EDA的后续开发怎么办？”席小丁盯着苏远山，皱眉道：“你别告诉我，让我在这边搞后续版本，那样的话我打发商业间谍的时间都不够。”
苏远山也知道让席小丁在这边搞后续开发不现实，笑了笑道：“留到明年就行，这期间你主要搞基础服务和新团队的培训。如果有闲心也可以随心所欲地开发其他程序。然后明年回省城，还有科技园那个大摊子在等着你呢。”
说起科技园席小丁便笑了，想了想后点头：“那EDA当前阶段的工作就由你来收尾，至于开发团队的负责人……蒋万超还不错。”
蒋万超是和李明柳差不多同时期加入远芯的P大硕士，相比李明柳的冲劲，蒋万超要更加稳重一些。在李明柳被苏远山要过去之后，他便成了席小丁手下第一大将。
“那行，我就和代表团一起回去，怡雯姐留到签字到期来协助你把摊子扯起来——秦思姐，你真的不打算帮我们哇？”
秦思咳了一声：“明天给你答复。”
……
各自回房后，苏远山终于还是没忍住拿着文件夹数起那些电话号码。在他眼中，这不是电话号码，而是一张张的礼金单。
下午在他去休息之后，远芯的展台被一干设计师们围了个水泄不通，在确定远芯要在硅谷建立分公司之后，几乎每家到场企业的代表都留下了联系方式。
苏远山大致的算了下，光文件夹里留下联系方式的企业就能卖出大概一千多份授权。按照每份完整版授权十万美刀一年的价格，光下午这一波就能创下上亿的营收。
“还是得大力扩展市场才行。”苏远山放下文件夹，眉头紧皱。
去年半导体行业的市场规模差不多五百亿美元，今年大概是六百亿。（注：查到最早99年全球半导体市场规模为1500亿美元）即便按照后世EDA所占的半导体市场规模比例，目前的EDA市场也应该有12亿美元才行。
这才一亿的营收，远远配不上远芯EDA的地位和身份。
不过目前的半导体行业还没深入细分，EDA软件行业的增值收益并不高，整体市场规模偏小也算正常。在后世，EDA市场收入很多都来自各种衍生的服务项目，而不是单纯的靠出售授权。
第二天，苏远山把行礼收拾齐交给李高亮教授保管，同时塞了三千美金的现金给他——代表团还要在拉斯维加斯停留三天，一方面要和相关企业深入联系和了解，另一方面也算是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的福利。
之后五人再次乘上飞机，前往就位于三藩市的圣塔克拉拉谷——也就是俗称的硅谷。
在飞机上，秦思直接给了苏远山准信，她愿意加入这边的公司。
“这边的公司名字还是用远芯吗？”秦思问道：“远芯这个词在英语中不好表述，中文倒是很有辨识度。”
苏远山望向席小丁：“师兄觉得用什么好？”
“随便，苏远山和他的朋友们？”席小丁望着窗外的云雾随口答道。
“……”
苏远山想了想道：“这边公司是挂在星海科技下面的全资子公司，那要不就叫our conquest is the sea of stars——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OCSS”
星海科技，便是苏远山委托香江的代理在开曼群岛注册的一个离岸公司。在苏远的计划中，这个离岸公司将会把无数个子公司撒满全球。
“我同意。我是银英迷！”杨怡雯首先举手。
“你是老板你说了算。”秦思笑吟吟的道。
“我是局外人，没意见。”陈浩明耸耸肩——他还要明年才能毕业，现在正在死磕论文。
“我随便。”席小丁依旧很敷衍，他回头看了眼陈浩明：“你也最好赶紧毕业，远芯这趟车明年就加快了。”
苏远山哈哈一笑。
席小丁是远芯是最懂他野心的人，比秦为民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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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飞机在三藩市降落，出机场后，陈浩明第一时间拉着席小丁去了旧车市场，按照自己的眼光撺掇席小丁选了一台沃尔沃，方头方脑尽显粗犷。而且售价还不便宜，二手都要8000美刀。
席小丁交钱之后才大呼上当，这车座椅贼硬不说档杆也不顺手，好在油门刹车都还行，这才让席小丁没跟陈浩明翻脸——他本来是想选一台轻便的RB车的。
沃尔沃沿着高速一路南下，在三十五号出口进入快速公路。这条公路是圣克拉拉谷和的圣何塞的分界线。公路的北面，一座座厂房毗邻相接。南面，一个个高科技企业拔地而起。
圣克拉拉谷，也就是世人口中的硅谷。这里是半导体行业的发源地，也是未来互联科技的大本营，更是无数IT行业年轻人追逐梦想的天堂，引领了全球科技五十年。
直到下个世纪的一零年代，夏国才展开移动互联网的翅膀，宣布重新回到赛道。
一路上，苏远山一脸平静，他沉默地望着厂房消失，继而眼前出现那块著名的标记，Silicon Valley。
……
进入硅谷大街，席小丁找了个电话亭靠边停车，把陈浩明放下让他去回传呼，然后转头望向苏远山：“你怎么一点都不兴奋？”
苏远山从前方HP那两个硕大的字母收回视线，笑了笑道：“有什么好兴奋的，我又不来这里找工作。”
席小丁笑着摇摇头，从路上他就一直在观察苏远山，以为到了闻名遐迩的硅谷这小子肯定会激动一番，却没想到比自己还淡定。不过他得承认苏远山说得没错，别人来这里是追逐梦想，而苏远山的梦想……硅谷这地方不是很适合。
陈浩明挂掉电话，上车后便一脸玩味地盯着苏远山，看得苏远山有点莫名其妙。
“陈师兄你这是啥眼神？你女朋友还在后面。”
秦思笑着打了一下陈浩明。
“咳……你猜刚才是谁给我打传呼？好吧你肯定猜不着。”
陈浩明没有继续吊苏远山的胃口：“刚才IBM的人约你们在菲尔兹咖啡厅见面，说要谈个事情。我正想喊你接电话，对方就说等你一个小时就把电话挂了。”
苏远山眉毛一扬，他和席小丁对视一眼，两人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
IBM居然能把传呼打到陈浩明那儿来找远芯！这是IBM干的活吗？这尼玛是FBI干的活吧？
席小丁皱眉望向苏远山：“我知道菲尔兹咖啡厅，就在前面两条街拐弯，你决定要不要去。”
苏远山舔了舔嘴唇，突然一笑：“去，当然要去！不去怎么知道对方葫芦里卖什么药？还等一小时……切！我还不信他能把我在这绑了！”
车里的人都笑了。
在大家看来，苏远山这句话纯粹是玩笑话——就算再对祖国有着深厚的感情，他们也不得不承认，脚下的这片山谷之所以被称为全世界的梦想起航之地，是因为它充满了机会和公平，是一个纯粹比智力和创造力的地方。绑架？只有在电影里才会那么演，而且就算电影，都不会抹黑这里。
这里是星条国对全世界人才开放的天堂。
所以没有人看到苏远山眼中的那一抹不屑。
……
“请问，我应该和谁对话？”
互相介绍后，布雷斯曼身躯后仰，玩着手中的签字笔，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五人。
三男两女，人数上倒是很符合一个标准的创业团队。但他很清楚，光凭五个人是绝对不可能开发出远芯EDA那样强大的行业软件的。
席小丁转头看了眼苏远山：“还是你来吧。”
苏远山也不推辞，他吹开咖啡的热气，轻轻抿了一口，偏着头望向布雷斯曼——四十出头，白色衬衫，条文领带，外套是棕色的西服。虽然留着络腮胡，但看就是精心修剪过。
这人不是技术官僚，应该搞市场的，或者干脆就是IBM投资部门的。苏远山在心底做出了判断。想到此，苏远山微微一笑：“布雷斯曼先生，我能先问一下，你是如何找到我们的呢？”
“哦，神奇小子的大名昨天传遍了硅谷。”布雷斯曼转了一圈签字笔，看了一眼席小丁也笑眯眯的回道：“虽然这位席小丁先生在半年前拒绝了IBM的offer，但昨天还是有同事认出了他。”
“不知道你听说过一个规则没有——最多只需要联络六次，你就可以找到世界上任何一个人。”布雷斯曼坐直身子，凝视着这个十八岁的少年：“这足以表示我们的诚意。”
苏远山点点头，算是认可了这个解释。毕竟很容易就通过席小丁找到他的导师，然后再找陈浩明就再自然不过了。
“我们硅谷人一向讨厌拐弯抹角，所以在给你们看这份文件之前，我需要确定你是否拥有远芯EDA的处置权。”布雷斯曼盯着苏远山问道。
“我有。”苏远山再次点头。
“那填上数字，然后签了它。”
布雷斯曼打开文件夹，只见里面是一份已经拟定好的软件所有权转让草案合约，有三处签名留白，其中转让金额一栏的空白是打印好的格子，在小数点前，一共九个空格可以任意填写。
意味着，可以九个九。
身后传来秦思的咳嗽声，她悠悠地用中文说道：“如果石油公司想要买你家的房子，那说明你家下面一定有油。”
众人齐齐微笑，杨怡雯更是捂着嘴，吃吃地笑出了声。
布雷斯曼脸色渐渐沉了下来，这突如其来的，他听不懂的中文让他感到了极大的冒犯。
苏远山笑着摇摇头，把刚才那句话翻译成英文给布雷斯曼。后者微微一怔，眼神立刻变得锐利起来。
“抱歉，布雷斯曼先生，十亿美金确实足够吸引人。但……你要知道，光昨天下午，我们获得的意向便有接近一亿的订单。”
苏远山推开文件，慢慢笑道：“如果你是代表IBM的IC设计部门，我倒是很乐意和你签约一份深度合作协议。”
布雷斯曼静静地盯着苏远山：“你们的收费标准是年费，你确定明年这个时候，远芯EDA还能保持优势吗？”
“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第四十三章 瞎眼的MOTO
微笑着目送布雷斯曼离去，苏远山突然笑容一敛，轻声问道：“你们说他为什么最后会问我那一句？”
席小丁眼神闪了一下，很快便自负的一笑：“就算他们成立一个EDA开发联盟，我们只要不走偏，他们就追不上我们。他们的优势在于能够与先进的生产线互相印证结合，但这只是服务优势，而不是技术开发优势。”
苏远山点了点头，他知道席小丁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算法。远芯EDA的算法来自苏远山的前期专利和后期席小丁加入的自有专利，在开发中他们两个又不断地对专利进行了扩充。如果同行不反编译还好，如果反编译想偷师山寨，只要碰到了了算法，那就有点倒霉了……
作为一款行业软件，远芯EDA的法律声明当然是禁止反编译——当然这玩意人家偷偷干了你也抓不着。只要不公开源码，不公然copy源码为己用，大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问题就在于，远芯之所以方便快捷智能，核心就是构筑在苏远山和席小丁这两人的算法基础之上的——一旦同行反编译读懂了算法，那势必会干扰同行对同类算法的开发。除非铁了心地要绕过专利进行山寨。
但那谈何容易？知晓后世各种构建专利壁垒操作的苏远山在远芯还一穷二白的时候就花大价钱让杨怡雯找代理为两人的专利做补充和扩展，可不是为了让人山寨的。
这时有三个白人小伙来到身后坐下，苏远山回头看了一眼，轻声道：“话虽如此，但还是要留意下，目前同行里有技术实力的无非是Synopsys、Cadence和Mentor这几家。其他小公司垮了无所谓，这三家的变化一定要注意，特别是合并这种。”
席小丁点头，他知道EDA是远芯的核心和基础，重要到这边的分公司都只有销售和调试权——席小丁本人也不敢在这边进行后续开发。
既然咖啡都买了，大家也就坐着随意的聊起房子要租在哪里，又给苏远山建议要买哪些东西带回国——苏远山也不能免俗地要带一大包礼物回去。
隔壁的三个小哥从兜里掏出零钱，凑在一起让一人去买咖啡，剩下两人则拿着报纸低声聊起天来。苏远山离他们最近，是以能听到这两人在抱怨，再不找工作就要饿肚子了。
没多久，买咖啡的小伙回来，开始兴奋地给两位同伴聊起技术问题来。看得出，他的两个伙伴很是敷衍，目光不断地在报纸上的招聘广告上游弋。
“嗨！哥们！你们两个别这样，我们马上就能解决基带问题了！”买咖啡的小哥有点恼火：“不就是MOTO眼瞎吗？”
同伴无奈：“霍华德，我们已经没有生活费了。”
苏远山扭过头，只见叫霍华德的大概二十出头，一头蓬松的卷发带着几分油腻，穿着长袖秋衣，外面套了件短袖T恤。
“我同意MOTO眼瞎这句说法。”苏远山用流利的英语搭着调，他笑眯眯的看着买咖啡的小哥：“你刚才说什么基带来着？”
“是的，我们有个很cool的Idea！能够把……”霍华德见有人搭腔，立刻兴奋起来，但马上又觉察到不对，摇摇头笑道：“你不是像是有钱人，就不说了。”
噗……苏远山咳了一声：“刚才我没听错的话，应该是MOTO拒绝了你们的赞助请求，所以你说MOTO眼瞎。但你问都不问我就觉得我不是有钱人，那你自己这算什么？”
霍华德讪讪一笑，挠了挠头：“我怕你听不懂，我们搞定了一个很cool的近距离全双工无线电台通讯协议。”
苏远山眉毛一扬，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近距离全双工无线通讯电台，这玩意说白了就类似于步话机或者对讲机——这不过这两个是半双工，只能你一句我一句的对话，说完还要喊OVER那种。全双工就是电话模式，可以同时发送和接收数据。
这样说吧，这玩意从某种意义上可以理解为一个功能畸形的大哥大，也难怪MOTO不理他们了。
但苏远山知道，这东西可不是没有用处，而是有大用处的！甚至他都在把田耀明团队的某个负责通讯协议的小组有意无意往这边引。
把它和市话对接，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广告“喂，小丽呀”——无绳电话。
“说啊，继续。”苏远山示意霍华德继续。
“算了，你听到这里都还没意识到它能带来什么改变，就没必要给你说了。”霍华德耸耸肩，冲苏远山摊手：“虽然我们在MOTO的眼瞎一事上达成了共识，这让我对你很欣赏。”
苏远山身后几人乐得不行，但笑过之后，席小丁和陈浩明两人倒是思索了起来。至于苏远山，他微微一笑，就在霍华德转身的同时慢慢道：“连接上市话系统，这个无线全双工的电台就可以让市话通讯终端变成短距离的可移动终端。”
“噢！F**K！”霍华德腾地转身，见鬼一般盯着苏远山，露出夸张的表情：“你……你能听懂？”
“大概能听懂，你的协议层有几层？是五层吗？”
霍华德目光闪烁不定，最终还是咬着牙点了点头：“该死！你是夏国中科大出来的小坏蛋吗？”
席小丁眉毛动了动，最终笑了笑。
苏远山咳了两声：“那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要实现你的设想，基带应该要两片IC，一片数模混合电路，一颗主IC完成信源，信道的编码和调制以及加密。同时还需要射频IC完成频率的调制和解调。你们有这些芯片的设计能力吗？”
“我们……已经完成基带的编码，很快就能完成其他芯片的设计。”霍华德目光惊惧不定，他没想到苏远山居然连需要什么芯片都能报出来：“你……不要告诉我你也在搞这个。”
苏远山笑着摇了摇头。
霍华德轻轻松了口气。这时他身边的同伴已经翻页了报纸，看着一则昨天展会的消息，当看到一幅照片时猛地抬头。
“霍华德……”同伴轻轻地碰了碰霍华德。
“该死，别打岔。”霍华德无视了同伴，盯着苏远山，目光灼灼：“伙计，既然你懂，也猜出了这项技术的前景。那现在就看你是不是有钱人，是不是和MOTO一样瞎了。”
苏远山咳了一声。
他记起来了，第一款无绳电话是西门子搞出来的——难道这个家伙走投无路之下卖身给了西门子？
第四十四章 捡个团队
苏远山瞥了一眼对面那个胖乎乎的、正盯着自己，不断提醒霍华德的程序员小哥呵呵笑道：“MOTO给你们开价多少？”
“呃……四……”霍华德把同伴对自己的提醒以为是让他抬一下价：“五万。”
苏远山当然听出了从four到five的转音。
他眉毛一扬，很惊讶MOTO居然这么小气，就算不看好这个全双工电台也不至于只开价四万吧？不过苏远山马上意识到这是91年，四万刀对一个创业小团队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苏远山端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那你们的心理预期是多少？”
霍华德干脆坐了下来：“……我们还要设计芯片，然后还要做出样品。”
“芯片我可以帮你们设计，你们只需要完善基带就行。”
“你会设计芯片？”霍华德睁大眼，一副你别逗我玩的表情。
“霍华德！”他的同伴终于喊道，然后把报纸往他身边一推：“你自己看！”
“别打岔！”霍华德瞪了同伴一眼，很为这家伙的不识时务而恼火——没见着自己正在和来自神秘东方的神秘有钱少年谈生意吗？不过他还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报纸上的照片。
霍华德抬起头，又低头，最后再抬起头，双目直直地望着苏远山。他脸颊抖了抖，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
——F**K！神奇小子！居然出现在自己眼皮底下！自己却怀疑对方会不会芯片设计！
“别看了，就是我，另外我不喜欢神奇小子这个外号。”
苏远山笑了笑，回头从公文包里抽出纸笔，盯着霍华德悠悠道：“我打赌你还没有申请专利，十万美金买你现在的所有成果，并且聘请你们三人成为OMSS下属无线双工电台项目组的成员。当项目成功上市，你们三人将一共获得该项目百分之十的股份，具体怎么分配，你们自己商量。”
“我们这是……”
苏远山直接打断：“如果捣鼓出来没有市场，算我倒霉。”
霍华德回头看了看两个双眼放光的同伴，又低头看了一眼报纸——神奇小子，远芯EDA的年轻副总。
两个同伴不停碰着他，目光充满殷切，甚至还挤眉弄眼。
——这么大的一个冤大头，你不答应还想做啥？
霍华德舔了舔嘴皮，仿佛下了好大的决心一般重重点头：“我们……同意。”
“很好，签个合作意向，先付你们五千美金，明天联系你们。”
苏远山笑得很淳朴，像极了冤大头。
看着三人美滋滋地拿着五千美金离开。秦思再次悠悠道：“石油公司如果买了谁的房子，说明谁的房子下面就有油。”
众人哈哈大笑。
*
*
苏远山等人快速找了一家中介公司租下了住房和办公室，下午又去圣克拉拉县政府进行了登记，至于州政府登记，就只有等到改天再说了。
租的住房是一栋四间卧室的独立小别墅，按照苏远山的想法是打算买下来的。毕竟这时的房价还不贵，也就不到二十万美刀。但想到捡了个无绳电话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无绳电话在西边会流行起来这是必然，市场却必须靠真金白银地去推广，钱暂时还是省着点用的好。
等到五人买好床上用品回屋时已经是晚上八点，随后又花了一个多小时打扫屋子，收拾卧室，直到五人最终齐聚在客厅时已经是差不多十点左右。
这间独栋别墅是典型的西海岸风格，上下两层，中间客厅比较大，下层只有一个卧室，上层三个。
坐在沙发上，苏远山微微喘气，笑道：“我以为躲过了高中的大扫除这辈子就再没机会碰扫把了，万万没想到啊，在这居然还能被赶上。”
“哈哈，你就梦嘛！我看你结婚之后……”杨怡雯随口接道，不过她马上又改口：“好吧，我承认你确实可以不用摸扫把了。你师兄要是有你这么能干，我也不会让他摸扫把的。”
“师兄怎么就不能……干了？”苏远山仰着头，笑眯眯地道。
“咦？你小子！”杨怡雯敲了他脑袋一下。
另外三人笑着见他俩打闹，秦思摇摇头升起一丝羡慕来。这几天的相处，她已经知道苏远山对他这个“嫂子”其实很尊重。就算开玩笑也绝对是拉着他的唐师兄开，不会乱开。
“你们休息下，我去厨房弄点吃的。”秦思撑着男友起身道。
苏远山见杨怡雯要起身帮忙，他坐直身子，盯着杨怡雯笑了笑：“嫂子，跟我出来下，我有话给你说。”
杨怡雯微微一愣，回头看了眼另外三人，只见席小丁也有些惊讶，但很快便微笑地看着她后，她咬了咬唇，跟着苏远山走出大门。
这栋房子才被人退租不久，草坪和花园整理得很干净，开满了木槿花。
杨怡雯心中揣摩着苏远山叫自己来的意图，心中有些捉摸不定起来。
“嫂子。”苏远山走了几步后回头站定，笑着望向杨怡雯。
杨怡雯也笑了起来：“嗯，你说——你这架势我很慌啊。”
“你和师兄什么时候结婚？”
“你……”杨怡雯顿时哭笑不得起来：“你就问我这个？这事怕是该我妈操心吧？”
苏远山挠挠头，自嘲的一笑：“主要是……”
“我其实还是希望你能留在这边。”
杨怡雯微微扬眉：“嗯？不是说我最多呆一个月吗？”
“嗯。今天下午让我意识到，在这里拾贝还是很有前途的。星海在这边可以成立一个专门的投资部门。当然，这个部门由秦思负责，但你要负责所有的专利管理。我们要想在这里立足，单靠我们自己的研发力量是不够的。还需要不断的投资那些闪光的小点子，购买那些尚未诞生出效益的专利，以此来壮大我们的专利城堡。”
“所以专利管理，是今后远芯最重要的工作之一。”
杨怡雯慢慢平静下来，她轻声道：“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是怕我留在这里之后……和你师兄的感情生变？”
苏远山踢掉一块小石头，轻轻点头：“有点这个担心，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你们会分离太久。师兄还有半年多就硕士毕业，到时候我让他来这边读博陪你。”
“如果你师兄来这边读博的话，就好几年不能帮到你了。”杨怡雯盯着苏远山，她知道，苏远山对几个师兄的前途都很关心，而且这几个师兄弟也都想一直留在远芯。
“那没关系，博二开始就可以来这边兼职了。”
“好，我和你师兄商量一下。”
苏远山笑着点头。
毕竟，前世人家夫妻那么恩爱，他可不能因为自己的事把人家好好的一对给拆散了。
第四十五章 向前看，别看碗
机电部招待所。
苏远山站在花洒下，任热水流遍全身，冲去一路的疲惫。
他在硅谷呆了三天，这三天他既要帮忙面试员工，又要帮忙装机组网，最后还和席小丁以及自愿留下帮忙的霍华德搭建了一个开放论坛。
这个论坛目前的主要功能是供远芯EDA的用户交流各种实用工具的，譬如苏远山开发的那个可以让远芯EDA直接加载Protel的小工具之类。当然，因为涉及到EDA开发这种高度机密的工程，所有的小工具都必须开源。
在苏远山的设想中，远芯EDA的专业、核心部分掌握在远芯手里就行了，开启一部分接口让用户能够根据自己的喜好开发出一些实用的小工具，在某些时候能起到神奇的效果，逼死某些妄图做细分功能的公司——永远不要低估那些大神的实力和他们身上共享精神。
譬如这个月才发布的Linux最初版，便是由Linus大神起头然后一帮家伙你一砖我一砖搞出来的。Linus的那句名言“Talk is cheap，Show me the code”——废话少说，放码过来——显尽牛逼。
至于星海的经营和扩张，苏远山留下了三百万刀，并给了他们最高三个月的账期。这意味着，只要有流水，OMSS就能健康地发展。
洗完澡，苏远山换上衣服，趴在床上闭眼躺了会，又抓起床头的笔记本开始修改发言稿。
不多时，李高亮教授叩开苏远山的房门。
“小山，发言稿准备好没有？”李高亮捏着两个橘子，顺手剥开递给苏远山。
“谢谢李叔，快好了。”苏远山抬头，见到李高亮眼中那抹不好意思，眨了下眼：“李叔要看下稿纸不？”
李高亮摸着瓦亮的头皮嘿嘿笑了：“那我就看看。”
苏远山递过稿纸，又往嘴里丢了瓣橘子打趣道：“什么时候咱们这种要事先发言稿的习惯改了，就算真改开了。”
“嘿嘿，其实主要还是通个气，毕竟你的发言主要是硅谷，别到时候问起来那边一问三不知……”
苏远山笑着点头。
远芯这次在展会的最后一天出的风头不可谓不大，来自夏国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居然能力压同行，然后引得近百家半导体企业蜂拥而至。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国内扬眉吐气，让代表团成员在随后几天中腰杆都挺直了许多。同时，远芯也是唯一一家在展会上就开拓了海外市场，还可预见的创下高额外汇收入的企业。
那么倾听远芯的声音，便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了。
并且苏远山也很希望能够把一些想法和理念传递一下——有些事做了或许没效，但不做一定没效。
李高亮慢慢看着稿纸，他表情渐渐严肃，最后轻轻一叹，盯着苏远山道：“小山，你说得太远了。”
在发言稿中，苏远山拿硅谷的公司成立效率、各种配套设施、资本注入以及周边规划来举例。详细地阐述硅谷之所以成为科技梦想地不是偶然，而是由政策，技术，大学，风险投资这一系列因素一起，结合出一片最适合高科技发展的土壤。
同时苏远山又以斯坦福和硅谷的合作举例，详细总结了“产学研”的模式，他的分析要比今年上半年在SH成立的“全国产学研合作教育协会”更加详细和透彻，甚至提出了远芯就正在尝试与电科走这样一条路子。并呼吁增加对各大学校的教育投入，让学校拥有更多的资源和企业合作，创造更先进的技术并由企业实现产业化，赚钱的同时也回报学校的投入。
……
“不远”苏远山摇头：“在我们落后的时候，如果不能看得更远一点，怎么能追上别人？就拿我们的EDA来说，如果我们只是迎合市场，而不做出前瞻性的设计，就算做出来也没有竞争力。”
李高亮苦笑着摇头：“但是国家穷啊，现在全国还有那么多老百姓饿肚子，哪有那么多钱投到教育上？你知道我们电科今年才拿到多少钱吗？”
苏远山抿了抿嘴，沉默几秒后突然笑了：“李叔，您是看着我长大的，我说句话您别不高兴。”
“嘿，你小子。”李高亮拍了一下苏远山的脑袋：“你说。”
“国家穷不穷，老百姓饿不饿饭，这是该您考虑的事情么？”苏远山盯着李高亮轻声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您是电科的系主任。您的天职可不是考虑国家穷不穷的。您的天职是什么？是让学院牛逼起来！作为一位科学家，您的天职更是推动科技的进步。缺钱？当然就是向上头要了，不给就撒泼打滚的要！你管他多少人饿饭？”
“如果科学家们都盯着老百姓的饭碗，而不往前看，两弹一星怕是到现在都没影呢！”
苏远山之所以对李高亮这么说，是因为他知道李高亮同样是一个很有想法的人。虽然已经过了四十七岁，也秃了头，但丝毫不妨碍他在未来十几年内把电科的一类学科电子科学与技术怼到全国第一。
李高亮沉默数秒，最后点头：“你说的对，是李叔狭隘了。”
苏远山笑道：“李叔你这好敷衍。”
“臭小子，整理下稿纸，明天一早给我让人打印出来。然后中午部里接风，下午开报告会，你好好准备一下。”
“好嘞！咱俩一定不丢大电科的脸！”
*
报告会的人比想象中的更多，除了机电部，还有其他部门的领导和专家齐聚一堂人。报告方除了代表团成员，企业这边就只有远芯和浪潮派出了代表，毕竟远芯是私企，不派个国企出来面子上实在挂不住。
每个人的发言稿早就抵到了领导手里，所以下午的发言并不是单纯的念稿子，而是直接总结，同时交流回答一下领导的问题，所以气氛并不严肃，相反还很轻松。
于司长先作完开场报告，紧接着便是浪潮代表，当这位代表准备念一下稿纸时却被一位领导直接打断，让他捡重点说……
这言外之意就不要太明显，这位代表苦笑一声，干脆破罐子破摔说“重点就是我们还要政府加大扶持力度。”
……
最后，所有人都望向苏远山。
一位带着眼镜，五十岁左右的领导笑着道：“小苏，你的发言稿我们都已经看了好几遍，就不用再总结了。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一下你——你的回答能代表远芯的意见吧？”
苏远山正了正身子严肃点头：“我和父亲，小舅，还有席博士他们经常讨论相关问题。在半导体行业领域，我们的意见都是一致的。”
“年轻有为啊……”领导赞赏了一句，接着沉声道：“你说硅谷的成功是可以复制的，那么作为私企，你们是怎么看待国内半导体行业和软件行业的现状？你们认为从政策上、环境上需要做哪些调整才有利于——用你的说法就是孵化出更多的远芯？”
苏远山眼皮一跳，心中不由得靠了一声。
这问题未免也太大了吧！这是真把自己当神奇小子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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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纯洁小男生
不过既然领导敢问，他就敢答。
作为一个名声传到了硅谷的“神奇小子”，他只需要从技术和行业方面建议就行了。更何况，这些话大概率会被认为是他老子的意见，只是由他来表述罢了。
或许是为了倡导勤俭，会议室里用的还是搪瓷茶杯，苏远山抿了一口微温的茶水后清了清嗓子。
“目前国内半导体产业现状，不单单是设施和技术落后这么简单，还有规划布局上的落后。这里的布局，又分为产业链布局和前瞻布局。”
“半导体是一个技术高度集中的行业，就如我们带回来的报纸所展示那样。在硅谷上方，只隔一条公路就是一溜的晶圆厂，这边芯片设计出来，那边马上就能流片量产。设计工程师，晶圆厂工程师，EDA工程师，他们甚至可以在一个地方办公，联合推动产业的升级。”
“至于前瞻性，早在几年前，西边便两次逼迫霓国签下半导体协议，抬高关税的同时还抢夺专利，为什么？为的就是扶持他们国内的半导体产业。同时他们还成立了半导体制造技术联盟，以行政的力量将国内的半导体行业联合起来一起推动行业的进步——要知道，霓国可是他们的盟友啊！他们的军队驻扎在霓国！说句不好听的，他们就是霓国的爹。可为什么，他们还是要抢儿子的技术和市场？”
苏远山环视一周，只见众人都看着他，若有所思地等待着他揭晓答案。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知道，半导体行业代表着未来。是计算机以及正在兴起的互联网和信息技术的基本载体！就算是儿子有，自己没有都不行！”苏远山闭上眼，很快又睁开：“可是，我们就没有这种前瞻性。或许说大家其实都意识到了，但认为不着急。”
苏远山无奈地一笑：“六月份的时候，我和师兄一起在华晶呆了半个月，本意是想和华晶搞好关系，今后流片方便一些。可周所长天天拉着我们诉苦，跟个祥林嫂一样。”
一干领导摇摇头都笑了起来，只是笑得不那么自然——那半个月，正是华晶的两位老总来京城磨蹭的时间。
苏远山顿了顿继续道。
“至于软件产业，目前国内计算机市场尚处于婴儿阶段，软件公司只能开发一些行业应用软件，特别是那种集体采购的行业软件。站在远芯的角度看，这种环境下诞生的软件公司是无法进入自由市场，特别是西方市场进行拼杀的。”
“此外还有国内和外界的……隔绝。在离开硅谷之前，我和席小丁博士一同搭建了远芯论坛，在上面，整个西方世界都可以一起交流技术，分享经验。”
“电科准备开设计算机网络课程，我当时就在想，互联网都没连通，这和拿张纸画个键盘学打字有什么区别？学打字的起码还有机会摸到键盘呢。”
仗着自己年轻气盛，苏远山在会议室里激昂文字，挥斥方遒——他说得都对，谁能把他怎么着？
戴眼镜的领导摇摇头，笑了：“别着急，CERNET已经在建了。”
“速度太慢了，慢得发指啊……”
苏远山叹着，不知道是说建设速度慢，还是说教育网的速度慢。
*
*
一天后，苏远山回到省城。
出一趟国他也没能免俗，在硅谷和席小丁装机联网搞论坛的时候，杨怡雯和秦思两人出去替他采购了一大批礼物，包括各种纪念品，小玩意，巧克力等等。
不过父母的礼物他还是自己选的，为了图方便，苏远山给两人一人选了一块卡地亚手表。至于小舅则是选了一根皮带。
母亲戴上手表翻来覆去地看，虽然嘴里不相信这玩意能值三千美金，但脸上却是乐开了花。而见过市面的父亲则淡定许多，把表带一扣就问苏远山京城那边反应如何。
苏远山如实给父亲详细描述了报告会的经过以及众人的反应，父子两分析之后一致认为，几次下来部里应该有所触动，但真正要推动起来，还是困难重重。
接着父子俩又聊了一下单片机的进度，提起这个，苏星河就眉飞色舞起来，如果不出意外，最多两个月，单片机便可以进行流片。
并且根据模拟计算，电科的单片机的功能和速度完全不输同类八位机，甚至在架构上更有优势！
“很好，通过验收之后远芯买了！”苏远山大口一张：“到时候直接报给周校长，一口价，三百万，全部成果！”
听到这个数字，苏星河便是一怔：“这么贵？电科去年的科研经费也不过五百万。”
“千金市马骨啊爸！”
苏远山眯着眼，轻声说道。
产学研，如果研究出来的牛逼产品不拿出来投放市场，卖不出好价钱，那谁还搞研究？
远芯既然要带头，自然就得带个好头。
他总不能再眼睁睁地看着国内高校那些本该牛逼起来的大佬一步步堕向骗经费的深渊。哪怕能拉住一个，也是好的。
……
第二天一大早苏远山便去了公司，一方面他要调整席小丁离开后软件开发部门的工作，另一方面还得和远芯新来的法务对接一下——杨怡雯有一些文件是随身带着的，临走之前让他带回来给新的法务。
新法务叫于玉茹，是杨怡雯的同班同寝的同学——果不其然的于玉茹被分配到了一个县城的法院当法官。当杨怡雯知道自己要留到硅谷后，连夜打长途给于玉茹，劝她加入远芯。
相比杨怡雯自带的“嫂子”身份所来带的霸气，于玉茹要温婉许多，她梳着马尾，清秀的脸庞上虽然很自信，但还是有一点点局促。
苏远山把文件递给于玉茹，笑道：“今后远芯这边的法律问题就多多仰仗于姐了。”
“应尽之责。”于玉茹抿嘴一笑，嘴角梨涡一闪而没。
“嗯嗯，那我就不打扰于姐了，我得去软件部门把工作调整一下。现在他们群龙无首，再等几分钟估计就要翻天了。”
见苏远山离开，于玉茹连忙起身准备送他，不料身旁正在填表的孙西慧一把薅住她，头也不抬地道：“你别跟小苏总客气，相处久了就知道，他这人最烦客气了。”
于玉茹微微一怔，见苏远山消失在工位区，迟疑道：“是吗？”
“嗯。”孙西慧抬起头来，笑眯眯的道：“怡雯之前老是和我去他办公室抢他沙发睡觉，他也没奈何——别看他平时老成得要命，聪明得堪比爱因斯坦，但本质还是十七八岁的小男生，纯洁得很呢。你跟他客气他反而不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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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我想挖几个人
蒋万超正如往常那样坐在一旁的会客沙发上翻着书喝咖啡，他脸上虽然淡定，但心里还是颇有些紧张。自嘲的笑了笑，他将注意力放在离散数学上。
他和李明柳是同时进的远芯，那时候远芯还只有三十几号人，大家都在忙着搞程序，远不像现在这样一口气扯了几个部门，还分公司都开到了硅谷。EDA开发完成后，李明柳被席小丁推荐成了商用IC设计部门的负责人，而他则被席小丁提起来成了EDA部门的实际负责人，工资级别和田博士李明柳等人一致。唯一的麻烦就是楼下暂时没有独立办公室，而楼上又没装修好，只能让他呆在工位区。
在席小丁离开后，他就知道这个办公室迟早是自己的。不过每次看到门上那个技术总监牌子时，蒋万超都觉得有点心虚——他即便搬进来，也不敢挂这个牌子。
除了刚进来的新人，谁都知道远芯程序设计最强的那个人是谁。
“蒋师兄。”
“小苏总。”蒋万超听到苏远山进门，连忙收起旖旎思绪，放下书站起来。
“我帮席师兄收拾下，到时候这办公室就你用了。”苏远山打开抽屉，翻了一下，发现里面除了零食就再没什么，于是把零食都掏出来放在桌上，一脸无奈：“这人真是属仓鼠的。”
蒋万超呵呵一笑：“等会我拿去给曲慧她们，反正她们也经常来席师兄这里蹭零食。”
“好的。”苏远山随口回答，打开电脑输入密码，顺着席小丁的吩咐打开了一份文件。
这份文件是整个远芯软件部门所有成员的能力评估和优缺点总结，算是他作为一个专门负责软件的技术总监留下的宝贵财富。
苏远山迅速扫了一眼后，把文件拷贝进软盘，又关掉电脑，拔下插线。
“席师兄的电脑等会直接封存起来，你就搬进来——牌子要不要保留？”
“别，还是换掉。”蒋万超赶紧摇头：“席师兄的活儿我勉强能干，但他这位置我坐不下来。”蒋万超说着举起书，苦笑道：“他走之前喊我多看看这个，多钻研一下算法。我自诩高数还行，可真深研下去，发现不是数学专业真的有点难。”
“是啊。”苏远山叹了口气，点头道：“目前算法领域就算国外也才起步，席师兄算是大拿级人物了。”
蒋万超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那你呢？”
苏远山呵呵一笑：“我？半吊子。”
“……”蒋万超忍不住在心底翻了个白眼，目前远芯EDA的算法专利，他和席小丁几乎一人一半这还叫半吊子？
“哈哈，你先搬办公室，然后晚点把工作进度给我看看，我们争取在年底前把合并工程的功能弄完，然后你们就要搞以太网网络协同了。”
在局域网的标准尚未完全统一之前，苏远山并没有着急着搞网络协同开发功能，而是先开发出了工程合并功能——简单的来说就是可以数台电脑同时开发不同的模块，最后合并在一起。这样的好处是能极大地提高效率——也是苏远山给同行们准备的第二棒。
当同行醒悟过来准备抄袭时，以太网会刚好成为局域网的标准，到时候同行会迎来他的第三棒。
如果同行还不死心还要挣扎，他会祭出最后一棒——3D设计。
未来只有把电路从目前的2D平铺变成3D的多层堆叠，才能在一片指甲盖大小的晶圆里装下数十亿个晶体管。
如果这都干不死那些同行，只能说他们不是资本主义……是他娘的国家扶持。
……
回到自己办公室没多久，苏远山的电话便响起，是来自海峡对岸。
电话中，林永固似乎在微笑：“小苏总，没打扰到你吧？”
“林总的电话怎么会是打扰？”苏远山笑道。
“呵呵，那就好。”林永固沉吟了一下，斟酌着道：“我听到消息，公司已经决定和你们合作。”
“嗯？”苏远山眉毛一飞，但瞬间便冷静下来，他知道，林永固用这种非正式的方式告诉自己，显然不是板上钉钉，他沉声问道：“然后呢？”
“主要是还需要得到政府那边的许可，所以一切都还是未知数，就没正式联系你们。”林永固笑了笑，又仿佛很随意的道：“据说Synopsys全员进驻了Intel，我们这边的技术支持都撤得只剩一个新人了。”
苏远山眉毛慢慢放缓，轻轻一笑：“多谢林大哥，下次你过来我一定陪你喝几杯。”
“哈哈，好。那先挂了。”
苏远山呼了口气，嘴角浮起笑意。
他想到自己在京城做报告做的那个比喻了。
霓国是他们的儿子，他们都不允许超过他们，又怎么能接受夏国在EDA上面超越他们？如果不是目前只有远芯EDA一款软件出口到过去，怕是也要摁着夏国的脑袋签什么软件贸易协议吧？
林永固的这个消息虽然不是什么机密，但确实很重要。因为苏远山知道，下个月国内就会成立专门负责与对面交流的一个团体，然后明年便会达成共识。
说白了，此时就是双方正在眉来眼去的时候，对面又怎么可能阻拦联电这边的纯商业合作？而且还是有利于联电的合作。
……
周伯光接到苏远山的电话时他刚好起身准备去开会——据说上头松动了一点，只要华晶这边再努努力，说不定今年就能把钱搞下来。
“喂，周所长。是我，小苏。”
周伯光眼前浮现出那个年轻少年的样子，嘴角不由得浮起一抹笑意：“小苏你好，听说你在展会上狠狠地杀了一番老外的锐气？”
“哈哈，都是老外大惊小怪。”
“那也惊到他们了嘛。”周伯光看了下表，索性放下文件夹，靠着桌子笑道：“这次打电话找这个老朽有什么事啊？你们又有芯片流片吗？”
“没有，我是想挖你们几个人。”
周伯光微微一怔：“挖人？”
“嗯，上次流片的时候，我觉得王大伟硕士他们对光刻机的理解挺深，所以就想挖几个你们这边的高工来我们远芯。”
电话中，苏远山呵呵的笑着，似乎是在开着不合时宜的玩笑。
周伯光眉毛微微一扬，沉声道：“小苏，别绕圈子。”
苏远山笑意不减：“是真的挖人，让他们加入远芯。然后和远芯的EDA支援工程师一起前往对面的联电驻厂，和他们一起进行CPU的逆向分析。”
周伯光视线凝固，然后瞬间绽放出无数的神采：“好！干得好！”
“那让不让我挖？”
周伯光插着腰，哈哈大笑：“不用你挖，我们选最优秀的人才给你！你那边能带的走多少人？”
“十几个，你们那边准备七八个。要年轻一点的，经验丰富一点的，最好懂点设计以及微代码。”
“好，好！好！”周伯光接连回答了几个好字。
周伯光用力一拳捶在桌上，整个人精神十足，抓起文件夹大步走向会议室。
……
挂掉电话苏远山笑着摇了摇头。
这边秦为民也摇头，望着他笑道：“你对华晶好像很上心。可他们扶得起来么？”
“师兄，你要这样想。”苏远山接过秦为民的文件道：“如果他们扶得起来，那么我们帮他们就是结下了善缘。如果扶不起来，那他们现在就是帮我们养人才，而且还不用我们给工资的那种。”
“你说我扶不扶？”
秦为民听得一愣一愣的，好半响才道：“……服。”
第四十八章 真的猛人
进入十一月后，苏远山的工作也忙了起来。一方面他要接管席小丁的工作负责收尾，另一方面还得和秦为民一起完善基于精简指令集的YX01的架构。
田耀明的小组，在苏远山拿回了霍华德的设计后很快从中获得了灵感——毕竟都是全双工基带，原理都是一样，只是标准不同，因此通讯部门的进度立刻快了起来。
至于李明柳的VCD小组，在完成两块主要芯片的设计后已经在进行最后的PCB和器件设计。估计等到流片完成他们就能造出工程样机。
同时苏远山一直念念不忘的地也终于在省市里的相关领导走了一趟远芯，看过远芯的科技园规划后批了下来，而且大笔一挥就是五百亩，这让苏远山颇为喜出望外。不由得感慨现在从上面到地方，各级政府是真穷疯了。
毕竟在省城领导眼中，远芯目前还属于没有“根基”的软件企业，要是不给块地把庙修好，指不定哪天远芯就直接搬家走了——丢了一个每年可以创下数千万上亿外汇的企业，这个责任是需要有人拿帽子说话的。
……
日历翻过十一月。
苏远山被母亲早早就叫起了床，让早点和父亲一起去学校大礼堂等待“答辩”。
“妈，爸不是都说我是特等奖嘛，你慌什么。”苏远山错了搓脸，双目无神，盯着鸡蛋很是无奈。
“正是因为特等奖所以你态度才要端正！”张秀云给儿子剥好鸡蛋，不停唠叨：“你爸是评委，你更不能出一点差错，要让人无话可说。”
苏远山叹了口气，开始吃鸡蛋。
苏星河笑眯眯的看着儿子，眼中的骄傲自豪怎么也掩饰不住。而且他也发现了，只有在家里的时候，自己儿子才表现出真正十七八岁的少年的情绪。在外面，苏远山虽然平时都微笑挂在脸上，可和他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苏远山可不是年轻人那种不经世事的傻乐，更多的是一份历经人生的淡然。
或许这孩子是真操心太多，以至于太成熟了。
想到这里，苏星河又心疼起儿子起来。
张秀云又给父子俩拿来外套，仔仔细细地替爷俩打扮了一番后才放两人出门。
“爸，听说今天省台要来录像？”苏远山手揣在兜里，和父亲并肩走在小道上。
“要来，而且据说还要往国台[ ]报。你要知道，国家从上到下都很重视这次比赛的。所以你小子回答问题的时候悠着点。”苏星河笑道。
“没问题。不过……你们能找出来有价值的问题吗？”
“咦？你小子……”
父子俩一路笑着聊天，走进礼堂。
看着几个漂亮的学姐站在门口指引，苏远山心中就是一乐——看来电科这是真是下血本了，这些漂亮学姐那可都是电科的宝贝，平时别说凑齐，能看到都得凭运气。毕竟电科的男女比例居全国高校之首——达到了骇人听闻的7:1。
由于是周末，除了前面两排是前来答辩的参赛选手和指导老师之外，后面全是前来观摩的电科学生，大家都嗡嗡说着话，把礼堂变成了个菜市场。
鉴于自己是地头蛇，苏远山就在中间挨着过道的地方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一边和身边的学长聊着天，一边打量着前面两排的参赛选手。
虽然距离较远看不清脸什么的，但他还是数出来了，这些选手同样是男多女少，而且几乎每个人都是和指导老师一起来的。
学生得了全国大奖，这种荣耀，老师怎么都要分一杯羹的。
随着电视台记者架好机位，以电科的上级主管机电部领导为首的裁判开始入场。
苏远山数了一下，裁判一共有七人，除了机电部领导之外，包括父亲在内三人是电科的，还有三人分别是西电，桂电，杭电的三位教授——好吧，机械电子工业部手下四大金刚全来了。
接着，一个漂亮的学姐手持话筒站上前台，请周振中校长发表了一通热情洋溢的开场白后，宣布陈述开始。
“下面请孙国桥同学上台。”
流程大家都懂，这不是领奖，而是接受质疑和问询，所以没有掌声。所有人都望向从第一排走出的一个瘦弱小伙。
“孙国桥同学是省航空工业学校的二年级学生，这次他的参赛作品是电子镇流器。”
主持人话音落下，整个会场便传来嗡的一声！
就连苏远山也眉毛一扬！
电子镇流器可不是一般人能搞出来的玩意儿，它涉及到射频干扰，滤波器，整流，转为直流，最后还要转为高频交流加热荧光灯管发光——事实上它原理并不难理解，只是复杂得一批。如果纯电子的话搞出来得有鞋盒子那么大。目前国外已经搞出了IC芯片，进行了微小化设计。而国内只是根据已知的原理搞出了鞋盒子的“原型”，还没有能设计出芯片。
这中专生未免也太猛了吧——难道第一个上台的是特等奖？
苏远山看到，台上父亲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了自己一眼，还带着那种“你小子知道有高手了吧”的小眼神。
台上一个教授清了清嗓子：“孙国桥同学，请回答问题，你是如何使高频交流控制在固定频段的呢？”
孙国桥单薄瘦弱，脸上少有血色，但声音十分镇定：“是通过一个电路模块完成的，在图纸上标记为A9。”
“那是是如何解决射频干扰问题的呢？”
……
面对几个教授轮流发问，孙国桥都对答如流。当最终所有人同时点头之后，大会堂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真他娘猛。”身边的学长叹为观止：“换我来做起码得半年，还得到处查资料。”
苏远山点头：“确实很猛，主要是他把原理吃得很透，这表示基础很厉害，是个牛人。”
学长看了一眼苏远山，深有同感：“这样的人来电科，电科不丢脸，就是不知道接下来的人怎么样了。”
“不知道，听说是从一等奖开始的，不知道特等奖会牛逼成什么样。”
学长莫名其妙地看了苏远山一样：“谁告诉你是从一等奖开始的？这就是特等奖！接下来就该是程序设计特等奖了。”
苏远山猝不及防：“啊？”
学长继续盯着台上的漂亮学姐，眼睛一眨也不眨：“不过程序设计估计就一般了，毕竟中学生能设计出来什么玩意？”
主持人握着话筒，微笑着望向下方：“下面有请苏远山同学上台。”
苏远山闭上嘴巴，迅速起身大步走向前台。
他身边的学长正准备和他继续瞎聊来着，却只看到苏远山的背影。
学长瞪大眼：“我靠！不是吧？”
台上主持人的介绍正在继续。
“苏远山同学是来自省城七中高二的学生，这次的参赛作品是程序设计，一款开源的、能够转换Protel格式文件为YXEDA读取的附件程序。”
随着主持人的介绍，所有人鸦雀无声。
并不是每个学生都是电子工程专业，都会电路设计，所以……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Protel是什么，YXEDA又是什么。就算知道，也未必能理解这个附件程序代表什么意义。
迎着父亲似笑非笑的目光，苏远山轻轻咳嗽了一声，背对着台下，面向评委席。
评委席上，来自桂电的陈晓川教授看着苏远山的指导教师是苏星河之后，有些疑惑地望向苏远山，又看了看苏星河。发现两人长相相似后，他便看到了电科一众教授脸上那意味深长的笑。
一股火气从陈晓川心底腾地升起！
这样大张旗鼓的给儿子开后门？还有没有王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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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那就成全嘛
现在机电部下属四大挂电子科技名字的学校，无论是实力还是势力，都数西电和成电两者最强。过去十年乃至现在，这两校都一直在对桂电和杭电进行援助，譬如陈晓川本人就是西电出身去援建桂电的。
陈晓川缓缓平复情绪，他不动神色地瞥了边上两校的教授一眼。只见西电的秦建忠和自己一样，稍稍挑了下眉毛就恢复平静。而杭电的那位……算了，那是成电一伙的，指望不上。
随着主持人介绍完，台上台下少有地同时出现了安静。
这次大赛的初选是由电科先行挑选，然后由四校的专家团盲评选出特等奖和一二等奖。苏远山参赛的程序，理所当然是特奖——陈晓川当初看到源代码时也不禁拍案叫绝，同时也多了一份担心。因为按照现阶段的教育水准，中学生几乎是不可能达到这种水准的。
但后面还有问答阐述环节，陈晓川相信，是骡子是马，是不是他人代写，哪怕自己看不出来，电科那位创办了远芯科技，领导开发了远芯EDA的苏星河是一定能看出来的——要知道，这个作品就和远芯EDA有关。
只是陈晓川万万没想到，这是苏星河儿子写的。而且完成时还是高一，不是自己想的那种中专生。
陈晓川瞥了一眼脸上挂着淡淡笑意的苏星河，心中升起自嘲。
据说远芯在不久前的世界电脑经销商展会上大出风头，力压苹果IBM等公司，让夏国代表团扬眉吐气。并且苏星河主持的单片机也即将成功，届时必定又是大书特书。
可是，这样的荣誉他都嫌还不够，居然还想把自己儿子搞成天才？不就是让儿子读个大学么，至于吗？
看来真是人心不足。
陈晓川轻轻呼了口气，垂下眼帘，开始仔细查看作品文档。
这时，见无人提问，苏星河又看到了儿子似笑非笑的表情，他想到先前儿子说的“你们也提不出什么有价值的问题”，摇摇头笑着问道。
“苏远山同学，请回答你是如何实现读取Protel数据的。”
苏远山看了一眼父亲，嘴角动：“很简单，反编译之后就可以看到他们的逻辑层了。然后我编写的插件挂载在远芯的EDA上，实际只是起一个类似指引的作，中间用到的方法并不难。”
说着苏远山顿了顿，举了个例子：“Protel和YuanICCAD就好像两个说不同语言的人，我写的插件就相当于是个翻译。”
苏星河继续问道：“那代码部分是如何实现的呢？我看你的代码很简洁。”
苏远山也继续回答：“代码简洁是因为我运用了逻辑回归，它可以很轻松地完成分类算法。其实主要还是Protel太简单了……”
苏远山不留痕迹地耸了下肩，一脸微笑。
苏星河差点没忍住笑。他知道自己儿子的水准，如果儿子真认真起来，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没人打得过他。
这时陈晓川轻轻咳了一声。
“苏远山同学，我仔细检查了你的代码，写得很漂亮。那么，你能解释一下第一百二十七行代码是什么作用吗？”
苏远山望向主席台左边挨着部领导的陈晓川，微微怔了一下。
陈晓川也一脸平静地看着苏远山，等着他的回答。
苏远山思索了一会苦笑道：“陈教授，能不能给我看看源码？”
陈晓川眉毛一扬，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慢慢道：“我还以为你能记得住源码，毕竟你的注释习惯都这么好，而且还是英文注释。”
苏远山眉毛微微一皱，随即舒展，微笑道：“八月份我就交了稿件，之后就再没有看过，这我实在记不住。能麻烦给我看下源码打印件吗？”
苏远山知道，每个参赛程序的源码都有打印件的，毕竟都是些小程序。
“好，麻烦主持人给一份资料。”
主持人很快拿过一份苏远山的打印件递给他，苏远山扫了一眼后迅速回答：“这是一个偏微分方程，它的解值将成为分析电路路径的一部分。”
陈晓川盯着苏远山：“根据资料，你下半年才高二吧？都开始学偏微分方程了吗？”
苏远山抬头，他从陈晓川眼中读出了一抹说不清的意味。
这有点找茬了。
“我自己学了点，包括离散数学、导数之类也学了点。”苏远山微微眯眼，坦然一笑。眼角的余光中，他看到父亲也微微皱眉。
“很不错，看来苏星河教授的儿子果然是个天才。”陈晓川笑了笑，他把稿件一丢，突然觉得没趣起来。
高二，哦不，应该是高一就自学高等数学和数学专业才涉及的学科。而且代码高效整洁，像是打娘胎就开始学编程一样。
这不是天才是什么？
既然苏星河想把他儿子打造成天才，那自己就成全他嘛！当众宣布一下嘛！
只是……能服台下这数百学子么？
……
台下本来一直寂静，都在准备膜拜苏远山。
但当听到苏远山“自学”了高等数学乃至数学专业才涉及的知识，哪怕其中有苏星河教授的学生，也忍不住嗡了起来。
苏远山眉毛慢慢皱起，他紧紧地盯着陈晓川，试图从对方脸上发现一点譬如阴谋、狡诈、得意之类的情绪。但很可惜，他只看到对方脸上的疲倦和不屑。
苏远山又望向父亲，只看到父亲的惊讶和无措——他知道，父亲也没料到居然会有裁判直接在这种场合下挑明父子的关系。
台下的嗡嗡声越来越大，而每句话都汇成三个字——不可能。
而藏在这三个字后面的则是那两个最让人不齿的字。
作弊。
苏远山深深地吸了口气，他缓缓转身。
视线由远至近，他看到电科所有学长都或迟疑或不屑地看着自己。而那些和自己年龄差不多大的选手，他们虽然没有说话，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不信。
突然，苏远山视线停在了角落。
他的瞳孔极具地缩小，所有的画面，所有的人影在这一刻瞬间消失，只映出一个身穿白色毛衣外套的少女。
少女抿着嘴，正皱眉望着他，脸上毫不掩饰她的失望和一抹嘲弄。
一秒太短，一秒又太长。
这时，坐在七人评委最中央的部领导轻轻叹了口气。他是见过苏远山、听过苏远山做过汇报的。可谁也没料到陈晓川居然整出这一出来，让他想拦都来不及。
而且众目睽睽之下，他难道还能不让陈晓川一个教授说话？
领导知道，只有自己先主持一下了。
“先下一位吧。”
苏远山迅速转身，他收起所有情绪，视线落在陈晓川的脸上。
“不，我申请一台电脑。”
“全国电子电路和程序设计大赛是纯技术竞赛，它不能有任何的不公平，哪怕瑕疵都不行。”苏远山顿了顿，移动视线，望向部领导：“所以，我申请一台电脑，然后请评委现场出题。我现场进行程序设计。”
“如果可能，我希望程序设计的参赛选手能够在我身后监督，看我的代码到底是不是我写出来的。”
“谢谢。”
苏远山鞠躬后挺起胸，同时稍稍偏了偏脸，好让坐在最角落的那个女孩能看清楚自己的侧脸。
她曾经说过，自己的侧脸最好看。
第五十章 你好，我叫苏远山
电脑很快搬了进来。
正如苏远山所说的那样，从上到下，都希望这次大赛是一场纯技术性的，绝对公平和公正的比赛，因此它不能有半点瑕疵——最起码表面上是如此。
苏远山沉默坐下，然后望向陈晓川——他看到，陈晓川的脸上已经升起了一丝惊愕。
或许是部领导已经告诉了他自己在拉斯维加斯的光辉事迹吧。
但那又如何？只要自己和父亲的关系在这场合一被挑明，那他就必须自证，否则悠悠众口谁来堵？
这时一直没怎么开腔的杭电教授看了一眼众人，无奈地一笑：“苏远山同学，既然你懂算法，要不你现在就写一个多维数组的算法吧，写程序的话时间耽搁待久。”
苏远山点头，对这位教授多看了一眼。
多维数组的处理说难不难，说简单不简单，正好是本科生的练习题。如果自己能完成，那么显然能证明他起码有本科生的实力。
点开C++，沉默思索了将近一分钟后，开始写下抬头注释。
//一个简单的俄罗斯方块游戏。
俄罗斯方块，便是多维数组的最简单运用，而且写出来也不费事，两百行代码顶天了——最重要的是，苏远山前世没少拿这玩意来练手。
所以他写得很快。
随着他不断敲响键盘，身后参赛的选手也终于忍不住问他们的老师苏远山现场完成的这个题目难不难，是什么水平。
……
时间慢慢过去，电科的师兄师姐们虽然很想去看苏远山到底写了个什么玩意，居然能马不停蹄地搞半小时，但前排人没动，他们也不好意思挤过去。
至于台上的裁判教授们也有些惊讶。一个数组算法需要的代码量哪有这么多……如果说苏远山没那本事，他只能不知道怎么写，而不是噼里啪啦的键盘敲个不停。
只有苏星河大致猜到了儿子想干什么。
如果单纯就写几行几十行代码出来，自己这些人自然能看懂他的水准。但真要服众，除非将就算法写个应用出来。
终于，第一个选手坐不住了，他走到苏远山的身后，想看苏远山到底在写什么。
但他很快发现，自己能看懂注释，却完全看不懂苏远山写的什么。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苏远山抿着嘴，好似不经意地偏了下头，却发现那少女依旧在远处坐着，只是脸上的表情变成了好奇和捉摸不定。
轻轻叹了口气，苏远山写完最后一段注释。
点开调试，一个界面跳了出来。
身后传来一个男生的惊呼声：“你居然写了个游戏？”
“多维数组的最简单应用就是俄罗斯方块，所以就随便写了一个。”苏远山不断按着方向键，测试了几次后退出调试，望向前台。
苏远山缓缓起身，目光望向陈晓川：“完成的是俄罗斯方块，连注释一共两百二十九行，请评委老师检查。”
*
*
随着评委挨个看了一遍俄罗斯方块之后，再无人质疑苏远山的水平。
在场没人有自信能在不到一个小时内便完成俄罗斯方块的设计，更别说他还把代码精简到了两百行以内。
电脑撤销，周校长又来发表了一通救场讲话——在周校长的口中，刚才那差点让电科风头正盛的苏星河教授陷阱风波的一个小时变成了有意义的小插曲。
当部领导宣布问答继续进行后，苏远山也迎着少女好奇的目光，抿着嘴，沉默地走向第一排的角落。
他一开始便看到了，叶如黛的身边还有一个位置。
苏远山坐下后，纵然心绪难平，依旧沉默地望向台上。只留下自己的侧脸，然后用余光观察着叶如黛的表情。
他在心中自嘲的笑着，没想到会和妻子在这里，会以这种方式相见。说好的“电阻情缘”呢？
叶如黛也在偷偷地观察着苏远山。
正如苏远山所感觉到的那样，她刚听到苏远山是苏星河教授的儿子时，便对苏远山升起了极度的不信任和鄙夷，甚至都有些后悔自己会来参加这个比赛了。
但随着苏远山坐到电脑下，在众目睽睽中几乎是信手就编出一个俄罗斯方块之后，她知道，苏远山是有真本事的。
她记得，朱建亭老师曾经说过，程序设计中最简单的是循环，其次是计算，最难的是判断，因为那是一切自动化的基础，就如同芯片设计中的与门和非门。
俄罗斯方块便是一款基于判断的游戏，看似简单，其实很难，甚至还会用到算法来做判断。
真年轻啊……
叶如黛用余光打量着身旁的少年，心中不住的感叹。
而且还有些高冷。
高手都这么冷的吗？
就在叶如黛胡乱揣测时，台上主持人叫出了她的名字。
“叶如黛，来自槟城二中高二年级，参赛作品是一个工资统计程序。”
苏远山视线一凝！
工资统计程序？
代佩叶？
……
以最完美的回答完成问答后，叶如黛重新走向座位。
她看到，坐在自己身边那个年轻高手正望着自己，眼中似乎隐约有笑意。
叶如黛也微微一笑，然后收回视线，坐下与自己的指导老师讨论起自己的名次来。
叶如黛咬着唇，声音压得很低：“王老师，你看大概能多少名？”
“可惜拿不到特奖。”姓王的老师视线越过她看了苏远山一眼，笑着跟叶如黛打气道：“应该前五没问题。我注意看了其他人的，他们的设计难度都和你差不多。但是就实用性来说，你的更好一些。”
“嗯！但还是有点紧张。”少女轻轻地吸了口气，坐正了身子，再次瞟了一眼身旁。
余光中，苏远山依旧笑着望向她。
“不，我觉得你应该是一等奖的第一。”
苏远山盯着叶如黛尚有些婴儿肥的脸庞，渐渐把她从记忆中的样子重叠，微笑着慢慢道。
叶如黛瞬间转头：“啊？为什么？”
“因为你的代码……”
苏远山突然闭上嘴，盯着叶如黛如画一般的眉眼中藏的好奇，微笑着吸了口气。
“有纸笔吗？”
“有。”
“借一下。”
叶如黛疑惑地从小书包里拿出笔记本和签字笔。
苏远山翻开笔记本，看到了那被撕开的一页便是一笑。
拿起笔，在空白处画出一只小船，然后在船下以注释的格式写下文字。
/*相信我的眼光，你肯定会是第一！不要忘掉删除此段，以上*/
看着注释，特别是后面的“温馨提示”，叶如黛惊呼一声，轻轻捂住了嘴巴，美丽的眼睛中全是惊讶在涌动。
苏远山继续写道。
“你好，我叫苏远山，很高兴认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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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众芯的喜报
当意识到眼前的少年便是替自己解决BUG的大牛时，叶如黛突然升起了空前的紧张，那是一种被人抓到“小辫子”的强烈情绪。但她马上意识到，苏远山的本意不是这样。
因为苏远山的目光很温和，很温柔。他甚至还写下名字，说很高兴认识自己。
叶如黛慢慢放下手，连续地呼吸了几下，轻咬着唇，接过笔记本在苏远山的字迹下同样写到。
“你好，我叫叶如黛，很高兴认识你too”
远山如黛。
看着叶如黛并排写下名字，苏远山忆起和她第一次爬山时的情景。
他们两个理科生在秋天踏叶而行，一路自嘲浪费了大好的意境。直到苏远山望着夕阳下的远山灵机一动，说“远山应如黛”。
当时叶如黛憋了半天，视线到处游弋，终于在见到山边开得正盛的紫苏后接上一句“苏叶总知秋”。
然后两人哈哈大笑。
……
父亲和苏远山走在校园中。
颁奖在下午三点左右完成的，除了部里，还有省科协的相关领导也跑来凑了热闹，镜头前大家一团和气，笑意盎然。在几个老练的领导嘴里，上午的插曲也变成了轶事和美谈。
时值初冬，苏远山紧了紧外套，望着渐冷的校园沉默不语。
苏星河看了几眼儿子，打趣道：“怎么？见人家小姑娘走了你失落啦？”
“哪有。”苏远回过神，笑了笑：“我在想最迟明年，香江那边就得开个分公司，但一时半会找不到好的负责人。”
苏星河听儿子聊起工作，也停下脚步，思索片刻后苦笑起来：“咱们远芯里面全是搞技术的，似乎还真没能独当一面的商业人才。”
“是啊。”苏远山叹气道：“你看席师兄跑去硅谷，还得给他配两个美女才玩得转，这香江可比硅谷复杂多了。”
“要不找你小舅商量下？”
“嗯，我再想想。小舅最近摊子铺得很开，估计也没人。”
父子俩一路聊着回家，苏远山第一时间把证书丢给母亲，免得她一天到晚再嘀咕自己学习——母亲出身书香家庭，自己老爹又是教授，虽然她一直嘴里念叨父亲挣得比不上小舅，可心里她从来没认为自己的儿子要像弟弟那样去跑江湖。
……
十二月十六号，远芯终于收到了联电的正式邀请函。
双方早在一周前就开始了电话磋商，就双方合作的义务和权限进行了数次讨论，最终才敲定双方都满意的结果。
十八号，已经在远芯呆了十几天的晶圆厂工程师和远芯这边以陈建国为首的EDA工程师正式启程前往香江。在那里，他们将会在联电的接引下踏上对面，成为国内第一支进入对面的工程师队伍。
将众人送上飞机，苏远山又马不停蹄地回到办公室。
前两个月，携远芯EDA在拉斯维加斯创下的“丰功伟绩”之威，远芯的招聘工作前所未有的顺利起来，短短两个月便从全国各地招聘了近百名新员工。
这其中以软件部门补充的人最多，直接膨胀到了一百人，这让苏远山不得不提前把他们迁到刚刚装修好的第十层，同时把财务部也搬了上去。总算让于玉茹和她的同事有了独立的办公室，不再寄人篱下。
打开电脑，苏远山点开邮件客户端——他终于被现实打败，花了大价钱才把自己的电脑连上位于卡尔斯鲁厄大学的.cn域名服务器和邮件服务器，然后再中转席小丁完成EMAIL连接，而且只能收发邮件。
邮箱中静静躺着席小丁的最新邮件。
席小丁告诉苏远山，目前星海已经迅速招到了上百人。前期员工的培训也已经完成并顺利的进驻了各大合作的晶圆厂，其中还包括AMD和TI这种大厂。当然，为了不必要的麻烦，驻厂的工程师全是本地人。华人，特别是国内的留学生全部留在公司进行软件开发和EDA推广。
霍华德的团队进展也比较快，最多再一个月便会进入芯片设计阶段，席小丁给他们的目标是在明年五月份之前完成流片。
秦思和杨怡雯那边，各种两三万美金的小投资也投了不少，只可惜再没有捡到诸如霍华德团队这样的宝贝，看来还得看运气。
至于席小丁本人，则接受了苏远山的建议，他已经带着华人和留学生团队在着手开发一套CRM——客户关系管理系统。
……
“小苏总，江阴那边发过来的传真，是好消息。”孙西慧穿着小西服，踩着高更鞋，裹着香风走进办公室，作为后勤经理，她身体力行地把职业套裙在远芯普及开来，以至远芯的行政女员工成了整栋江都大厦的风景线。
“嗯，我等会看。”苏远山从显示器上收回视线，仰在沙发上望向孙西慧直笑。
这个三十岁的女人在职业套装和化妆品的功劳下散发出一股额外的气质，完全不像90年代的女性。
孙西慧被笑得莫名其妙，她低头看了一眼，发现衣服没脏后扬眉道：“笑啥？”
“有点舍不得你。”苏远山叹了口气。
“咦？”孙西慧正准备如日常一样和苏远山斗几句嘴，但她马上醒悟过来，苏远山这是在双关，不是日常开玩笑。
孙西慧转身坐到沙发上，迟疑地盯着苏远山：“不会是让我一高中生也出国吧？”
“不是出国。”苏远山收敛起笑，打开抽屉，取出一份文件递给她：“最迟春节，我们就要在香港开一个分公司，作为电子产品辐射东南亚和东亚地区的桥头堡。这个分公司很重要……我和我爸还有小舅讨论了几次，发现目前只有孙姐能够胜任。”
孙西慧原本要接文件的，闻言起身躬在半途，就像点了定身一样直直地看着苏远山。一秒后，她咬牙接过文件，胸膛迅速起伏。
她一开始是作为纯粹的后勤进来的，管的也是远芯日常的卫生、办公用品、耗材等杂务。随着远芯人越来越多，事务也越来越烦琐。在苏远山的关照下，孙西慧渐渐跳出了后勤管家的身份，开始帮他整理文件，联系各方。
几个月下来，她已经成了苏远山的得力助手。
而且她性格开朗，人也长得养眼，符合中年心态的苏远山的审美。
“要不要过去，看孙姐意思。”苏远山揉了揉眉心，盯着她正色道：“我先说清楚，香江那边很考验人。我会让潘晓军先帮你把局面打开，然后能不能镇得住那些香佬就看你的了。”
孙西慧重重地呼吸几下：“我还得回去和家里商量一下，儿子马上要读小学了。家里老人又不识字……”
苏远山点头，他知道孙西慧是离婚独自带娃，现在儿子丢在娘家。
如果不是现在国内压根就没有懂现代企业管理的人才，他是真舍不得刚刚被自己带得有点入门的孙西慧。
打开文件夹，苏远山拿起江阴众芯的传真。
传真上，喜报二字额外引人注目。
第五十二章 等春风
苏远山被喜报这两个字弄得有点哭笑不得，但当看到内容后，他忍不住精神一振！
果然是喜报。
这时电话适时地响起，苏远山接起后马上便听到王朝新爽朗的笑声。
“老弟看到传真了吧？”
“看到了，恭喜王老哥，话说你们是怎么和暹罗那边勾搭上的？”
在喜报中，众芯非但已经成功研发出了80W的寻呼台发射机，BB机更是成功打入暹罗市场，并和暹罗一家科技公司达成意向、准备联合开发泰文寻呼机。
暹罗这个国家的人口虽然只相当于国内一个省，目前却是整个东南亚地区除了四小龙之外最强的，被称为四小虎之首。而且从今年开始，暹罗就开始陷入贸易逆差，赤字惊人——正好让众芯进去啃一口。
不过王朝新是怎么啃进去的，这就让苏远山很好奇了。
“我们这里有老华侨在那边，于是就联系上了。”王朝新呵呵笑道。
“原来如此。”苏远山感叹了一下，不由得想起世纪初那些华侨的事迹，笑了笑道：“不过暹罗的人口不多，单独开发泰文传呼的话……”
“市场和成本我们都算过，现在暹罗的经济水平和市场经济化程度都很高，传呼机市场起码还有两百万台的预期，一旦出泰文版这个市场还会扩大。并且哪怕只出十万台泰文寻呼，也能收回研发成本。不过这不算什么，最关键的是我们可以借此机会在四小虎中撕开一条口子。”
王朝新顿了顿又兴致勃勃道：“远芯的布局整体很强，但我仔细想了想，我们还差一环。你看，西方发达国家我们拿最先进的EDA和其他软件去开拓，国内就不说了，是我们嘴边的肥肉——西方是经济最发达的地方，国内是最不发达的地方。但中间的市场呢？现在中间的四小虎现在正好被西方扶持赚了点钱——这钱正是等着我们去赚啊！”
苏远山心道也就只能赚这几年，不过他还是很佩服王朝新的眼光，打趣道：“要不王哥过来远芯吧，你在那边分厂太屈才了。”
王朝新一怔，笑道：“老弟别开玩笑，远芯那边是走高端技术，那我可是门外汉。”
苏远山指尖在桌上轮流弹起，笑道：“你别说，我这边还真全就是搞技术的人了。”
王朝新嘿嘿一笑：“所以我打算把联合开发的业务让给远芯，让你们和暹罗那边联合开发，好好震一下他们！”
苏远山一口答应：“没问题！等明年科技园建好，远芯的工程师估计会膨胀到上千人，到时候分厂的人可以过来培训，也可以直接安排过去，一切以明年的实际情况为准。”
“好，那我就先谢了！”
挂掉电话，苏远山笑着走向后勤办公室。
把传真交还给孙西慧，让她负责联系暹罗那边的公司，初步讨论一下合作的步骤，如果能把对方忽悠到远芯来当然就更好——远芯甚至可以把姿态放低，让暹罗那边以专家团的身份前来“指导”一下远芯，到时候好好震震那帮虎啊龙啊之流的土包子。
回到办公室，苏远山又仔细回想了一下最近的安排，发现没有任何缺漏后长长地呼了口气。
他盯着日历，心中默默地算着时间。
还有一周，庞大的北方帝国便会轰然倒塌，届时无论是国际还是国内，都将陷入短暂的懵逼状态。然后西方会马上意识到冷战结束、而且是以他们胜利而结束从而陷入狂欢。
至于国内，则要迷茫得久一点——然后直到春风再次吹起。
孙西慧的效率很高，第二天便给苏远山回话，表示当周小慧摆低姿态邀请暹罗的工程师前来远芯指导工作时，暹罗那边的人哈哈大笑说“你别逗了，我在拉斯维加斯见过你们的神奇小子”。
不过对方最终还是答应了邀请，约定年后就来。合作的同时也来远芯购买和学习EDA。
这大概算是元旦前最后一个好消息。
*
*
一周后。
苏远山如平常一样掐着点来到江都大厦，在来的路上，无数人都讳莫如深地交流着昨天发生的新闻。
公司里也不例外，秦为民，田耀明，李明柳等人齐齐坐在会客区，有几个抽烟的把会客区熏得烟雾缭绕。
见到苏远山进门，秦为民首先起身迎上：“小山，昨天的事听说了吧？”
苏远山看着众人的一脸忧虑，笑着摇摇头：“都坐下，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那可是……”田耀明脱口而出，但马上又闭嘴，叹了口气。
在众人眼中，那么庞大的一个帝国，居然说散就散了。
“其实早就有预兆，只是我们一直没关注罢了。”苏远山沉默几秒后轻轻笑道：“我爸和我的意见一样，我们是搞技术的，不管发生什么事，专心搞好手里的项目比什么都强。你们不要忘了，现在远芯正在做的事，是我们脚下这片土地上最先进的！”
一席话众人齐齐一振！
没错，远芯虽然是个最让人担心“私企”，但大家手里干的活却是国内的空白，无论EDA也好，还是YX指令集也好，还是VCD也好，还是无线基带也好，远芯都走在国内的最前沿，这要说出去别人都无法相信的。
“所以不要慌，马上春节了……还有春风呢。”
苏远山笑着走进秦为民的办公室。
师兄弟两人没有再交流新闻，而是迅速进入工作状态讨论起YX01的架构来。按照目前50000个晶体管的设计，设计完成后的YX01的频率理论上能够上到50MHz。各项理论指标都远超今年发布的ARM6一大截不说，比起MOTO的88100之流更是好了不知道多少。
只可惜目前曙光工程和银河II型工程已经启动，远芯这边要完成最后的设计和流片起码得到明年，再加上验收这种乱七八糟的事，国内第二、三台超算这两趟车是赶不上了，只能等下一波。
“你爸那边的进度如何？”秦为民揉了揉眼睛，突然想起和老师的打赌来。
“明天就申报专利，后天就拿去流片。”
秦为民笑道：“看来还是没老师厉害。”
苏远山却瘪了瘪嘴，丝毫不给父亲面子：“你也不看看他的队伍有多强，而且如果不是你回来一锤定音把架构敲定，指不定他们还要扯多久的皮呢。”
“呵呵。”秦为民摇摇头，他知道自己之所以能一锤定音，完全是因为苏远山把锤子递到自己的手上。
“不说这个，后天TI的视频解码芯片就发过来了，李明柳那边的PCB似乎还没搞定，我得去盯一下。”
苏远山说着走向房门，末了又回头盯着秦为民正色道：“师兄，真的别担心。明年将是远芯发展最快的一年，快到你都无法想象那样快。”
“好！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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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远芯VCD
李明柳的办公室里烟雾缭绕，不明就里的还以为谁倒了一桶干冰在拍西游记仙境。苏远山捏着鼻子推开玻璃窗，冷空气吹进来这才好了一点。
就站在窗边，苏远山皱眉盯着李明柳，后者也抬头和他对视，眼中充满了烦躁和焦灼。
苏远山想到李明柳的经历，轻轻叹了口气：“至于吗？”
李明柳摇了摇头，捡起烟头又抽了一口，一边吐着烟一边没头没脑地道：“我深深地爱着这个国家。”
苏远山沉默地凝望着他，慢慢笑道：“说得谁好像不是一样，但从今天起就不要再思考也不要再讨论这个话题，搞技术的就专心做技术——你PCB弄好没？”
李明柳点头：“马上，明天就能上仿真。”
“散热问题解决好没？如果散热没弄好，一旦出现积热会影响光驱读取和寿命。”
“考虑了，不过这更多是模具设计的事吧？”
苏远山摇头：“不要急着甩锅，模具要考虑的方面更多。你应该懂老百姓用绸布把电器盖起来的思想有多顽固，而且盖也就算了，他们用的时候还老忘了掀开……”
李明柳想想就是一乐：“好像是这个理，那我多跑几遍。”
出门后苏远山把外套脱下抖了抖，又弄了下头发把烟味搞掉才往十楼去。
软件部门的程序员已经一百出头，这么多的人显然不能全用来搞YuanICCAD——这才是远芯EDA的真正注册名字。在有关部门和企业的热烈邀请下，软件部门又分了一个项目组出来，和一些老绘图工程师们配合开发一款专注于机床、设备、以及机械设计等功能的CAD。
这些老工程师分别来自二重，宝钢，省飞，江船——听听这些企业的名字就知道，这个项目的甲方来头有多吓人，是真·甲方爸爸。
不过再是甲方爸爸，目前能满足这些大佬们需求的，还真只有远芯……毕竟同是矢量图，远芯这边有大量现成可用的算法和代码，搞起来很快。
把远芯几个部门全转悠完后，苏远山这才回到自己办公室。
办公室内多了一张办公桌，这是孙西慧让她手下最能干、也是她给苏远山推荐的秘书周小慧搬进来的。
周小慧这个月才满21岁，刚大专毕业，学的汉语言文学。毕业分配到老家的乡里当计生干部，同时也负责写点报告之类。按理说这种工作已经很不错了，可没想到她前脚刚进屋，她妈就给她张罗婚事，准备嫁给县里某个当官的傻儿子……
一怒之下，周小慧揣着文聘就来到省城，在同学家住了两天后看到了远芯的招聘启事。周小慧理科不行，文科水准还真不错，特别是一口英语很是流利——她在大专的两年里是下了功夫的。
“小苏总，暹罗那边上午来消息了。”周小慧从传真机后抬起头，很是有些愤懑：“他们说先等等再说。”
苏远山毫不介意地一挥手：“没事，等就等，反正那边都是小生意。”
周小慧无奈道：“那霓国呢，他们本来是打算绕过星海，直接走我们这边的。但……”
“霓国不要慌，现在我们主要的任务是稳定，一步步把自己该做的做好就行。并且霓国是明年开拓的重点，到时候孙姐在香江的分公司就主抓亚洲这一块。”
回到椅子上，苏远山轻轻呼了口气，闭上眼突然一笑。
自己真就只能等春风吹了。
……
时间缓慢又坚定地向前流逝。
腊八节的当天，一百片MPEG1解码芯片和主控IC回到了省城，比江阴那边的PCB板子要晚到了两天。
拿上芯片，苏远山带着李明柳和下面几个骨干成员扛着一台录像机来到电科。
由于都是自己人，所以王朝新印出PCB板子之后还很贴心的把他能凑齐的元件全焊了上去再发过来的，这无疑给远芯这边免去了很多麻烦。甚至贴心的王朝新还把差的元器件开了个清单出来，免得苏远山他们瞎找。
“师兄。”苏远山给站在实验楼下等着自己的唐文杰打着招呼。
搂了搂苏远山的肩膀，唐文杰冲李明柳笑着打趣道：“欢迎李师兄来电科实验室指导工作。”
李明柳听出了这家伙话中的揶揄，耸了耸肩：“少来这套，应该是请唐博士多多指导才对。”
唐文杰立刻心虚地四下张望起来：“靠……别提这茬行不行？”
众人哈哈大笑——大家都知道，唐文杰正在准备去斯坦福哈维斯教授手下读博，好过去和杨怡雯相会。
跟着唐文杰，众人一起上了三楼实验室。清点了一遍元器件后，李明柳开始亲自提起热风枪，把解码芯片稳稳地吹在了上面——因为涉及到散热问题，所以这次用的是陶瓷封装，可以直接上热风枪吹。
紧接着，他又把元器件挨个用烙铁焊接到上面。
当PCB主板元器件焊接完毕后，又开始严格按照图纸接上其他模块和线路，最后将来自索尼的光驱接了上去。
“先不着急，再检查一下线路，然后示波器接好，电流那边也随时注意，一定要保证每个数据都记录下来。还有电视先开，然后录像开机，准备分析声画同步。”苏远山一直站在旁边没有亲自动手，但并不妨碍他注意着众人的一举一动。
李明柳不停称是：“对对对，这算是国内第一次发明一种家用电器吧？”
苏远山笑着点头。
早在去年10月份去拉斯维加斯的时候他便专程查了斯高柏的专利还没有申请。这意味着，斯高柏一个不留神就有可能会在懵逼的状态下一头撞上远芯的专利墙。
这就好像，你是一个立志要拯救公主的勇士，一路披荆斩棘杀进囚禁公主的城堡，满以为可以救出公主抱得美人归时，却发现公主非但被人救了，而且还和一个男人结婚了，甚至连娃都可以打酱油了。
现在苏远山很想知道，当斯高柏4月份见到远芯抬出一台VCD之后会是什么表情。
估计……会哭吧？
接通电路，随着电视屏幕上雪花跳动，一个简洁的商标出现在画面上。
YuanXinVCD。
李明柳深深地吸了口气，他摁开光驱，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张压制好的MPEG1格式的光盘放了进去。
众人齐齐屏住了呼吸，包括苏远山都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
光驱开始传来嗡嗡的读盘声，片刻后，声音和画面同时出现。
第五十四章 广告植入
苏远山关上房门，任由李明柳等人欢呼了半分钟。
李明柳见苏远山贴在门口，他连忙压低声音道：“注意现在还是保密项目……大家悠着点。”
众人连忙收声，同时还调低了电视机的音量。
苏远山笑着走近，他仔细盯着电视上主持人的嘴型，又听着了听声音后终于松了口气：“好像耳朵听不出来有什么问题，多录一会再分析带子，看声画是否完全同步。”
VCD最容易出现的问题就是声画不同步，而且这一般还是解码芯片的锅。哪怕只有100毫秒的延迟，在特定的时候也会放大成无法忍受的缺陷。
又等了半个小时，众人扛着摄像机悄悄离开，像极了一群过来偷拍的记者。
……
春节假期很快来临。
腊月二十七，苏远山送走了最后放假的本地员工，又仔细和周小慧检查了一遍开关后锁上了玻璃门和伸缩铁门。
等电梯的时候，见周小慧抱着手臂来回跺脚，苏远山就是一乐：“小慧姐，真有那么冷吗？”
“没空调你试试？”周小慧随口回道。
“那还穿裙子？”苏远山疑惑地看着她，周小慧出门就穿上了羽绒服，可腿上还是只穿着腿袜，这一没空调确实有点凉快。
周小慧立刻就不跳了，瞪着他：“不是你必须让穿的？”
“有吗？”苏远山挠挠头，盯着周小慧小腿看了几秒，突然意识到现在好像还没发明出加绒的腿袜来，他讪讪一笑：“冷就在里面套上健美裤嘛。”
周小慧摇头：“太丑。”
“得……还是要好看。”
不得不说，远芯妹子们的职业装在几次设计之后确实能把女性的身体曲线和优美展现得淋漓尽致，一个个身材气质容貌俱佳的office lady让每个来远芯的人都感慨，说走进远芯就仿佛走进了西方的发达国家的大公司一样。
每次听到这种感慨，苏远山就忍不住有点小得意。
毕竟这是远芯，整个省城工资最高的地方。即便是程序员这种不爱收拾的群体，也不会穿件满大街的中山装皮夹克来上班，夏天T恤冬天羽绒服是标配。
两人随意聊着天，等到电梯后一同下楼，小舅已经开着车在下面候着了。
“小慧姐不回家？”
“不回，免得又逼着去见县长家的傻儿子。”
苏远山大笑着钻进车内，他知道周小慧住得不远，走过去只要五分钟，也就不说要不要送这种客套话了。
小舅目送周小慧顶着寒风快速离开，回头打趣道：“这姑娘挺好看，据说是你秘书？”
“算是。”
“啧啧……不错不错，身材也行，你小子有眼光。”
苏远山鄙夷道：“小舅你有没有点正经？我还没满十八。”
小舅一怔，马上讪讪笑道：“嘿，你要不说，我还真不敢把你当十七岁的小孩看——哪有你这么老成的小孩？”
“……”
*
回到家，小舅妈徐秀英带着四岁的表妹张巧芸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父亲系着围裙在饭桌上切菜，母亲则陪着小舅妈聊天。
见苏远山和张克到家，父亲连忙摘下围裙丢给老婆，同时哈哈大笑：“张克回来了，你弄饭，我们几个男人家谈点事。”
“懒迷日眼的。”张秀云瞪了丈夫一眼，不过还是顺从地接过围裙进了厨房，很快徐秀英也跟进厨房帮忙。
苏远山逗了几下小表妹，发现将近一年没见，这小姑娘已经不认识自己也就作罢，拿起桌上的遥控摁下暂停。
电视当然不是放的电视，而是用样机放的VCD碟片。
苏星河笑着问儿子：“想好怎么推广没？”
现在VCD的成本毛贵，如果按前期出一万台计算，每一台光芯片的成本价就高达200美刀。芯片就这样，量越低成本越高。可VCD作为一种新型的电子消费产品，要推广又是需要时间和金钱的。
“我已经让席小丁预定4月份拉斯维加斯的主展厅了，先在主展厅开一炮，看能不能忽悠到一帮人买专利生产，如果他们愿意买，概念自然先由他们去推广。”苏远山说着切回电视，电视里正在播放老生常谈的新闻——一点来自南边的动静都没有。
“至于我们这边，花几千万推广概念这种事我是舍不得干的。我花点钱投资几部电视剧多好？”
苏星河和张克两人同时怔住，两人对视一眼，都摸不着头脑。
苏远山笑道解释道：“我花钱找几个剧组，然后把VCD当道具放进去，让他们随便安排几个场景扯几句就行。只要电视剧一播放，全国人民都会知道这玩意是咱们产的高科技……”
“卧槽！”张克听了之后立马站起身，一脸激动：“天才啊！姐夫！”
这时苏星河也领悟到了苏远山这个植入的精髓，乐呵呵地看着儿子，一脸得意。
苏远山拉着小舅坐下：“反正我们的广告费最好砸在品牌推广上，不过具体情况还得到时候看，如果敌人不上当，那就只得我们自己上了。”
小舅点头，迅速冷静下来，但他很快质疑道：“有那么合适的剧组吗？好像这个只能是现代剧才行。现在的剧要么是古装，要么是年代比较久远的……”
“找找总是有的，这个别担心。实在不行我花几百找人专门拍一部总行了吧？而且就写一部一个破落小厂是如何研究出……我靠！”苏远山说着自己也站起身来，他闭上眼迅速回忆。
他记忆中，92年拍摄的现代剧就只有两部比较出名，一个是《北京人在纽约》，一个是情景喜剧《我爱我家》，这两个都是今年拍明年上映。在现在这个精神生活匮乏的年代，一部优秀的电视随随便便就能抢占所有频道，是绝佳的植入对象。
可再植入，也没有一部专门讲开发出VCD的连续剧牛逼啊！
睁开眼，苏远山急促道：“找个编剧，写一个破落的集体制电子厂，在一个年轻的硕士厂长的带领下，迎着改革的春风，以独到的眼光看中了我们开发的芯片。最后带领着一群志同道合的同事，成功开发出了创新的电子产品！VCD！”
“小舅，马上找编剧！”
第五十五章 成光所求助（求推荐票）
苏星河和张克哈哈大笑。他们两人都已经习惯把苏远山当老成的成年人来看待，这个时候见苏远山少有的露出激动情绪，不约而同有了一种这才是自己儿子、外甥的感觉。
小舅拉长声音，像个和稀泥的老干部：“年轻人哪，不要那么心急，这过年呢。”
“你小舅说得没错，过年呢。”苏星河看着儿子笑道：“天大的事也等过年再说——而且你看，现在电视上一点消息都没。”
苏远山笑着摇摇头坐下，他也知道自己刚才是过于激动了。但他激动是有原因的，因为他知道春风会吹起来，将会说“胆子大一点，步子快一点”。既然有这个先见之明，不搞点什么东西实在说不过去。
这时敲门声响起，开门后，只见李高亮教授手里提着两瓶酒，他身后站着一个差不多岁数的中年人。
这架势看得苏远山很是一愣——李高亮就住在楼上，来串门不稀罕，但他提两瓶酒过来这就稀罕了。他可是父亲的系主任呐！
“怎么？小苏，不让李叔进门？”李高亮见苏远山有些懵逼，打趣道。
“不是不是，李叔您这酒是啥意思？我家可不是推销店。”苏远山连忙把门大开，回头喊了一声：“爸，李叔来了。”
苏星河早就听到声音，快步走向门口，打着哈哈将两人迎了进来。
……
介绍完身份又一阵寒暄后，苏远山搬了张凳子坐到小舅身边，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微笑——不是客套，是真笑。
郑振川，中科院光电技术研究所光机项目组副组长，也是李高亮的同学。
那酒，自然是郑振川提上来的。
小舅妈从厨房出来，给客人泡上茶水，又把小姑娘带进厨房，将客厅留给男人们。
“老苏，咱们俩就不客气。我老同学手下的项目现在遇到点困难，你看远芯这边怎么帮一下。”李高亮摸了摸头，冲苏星河说道，末了又望向苏远山。
他知道，远芯实际上是苏远山这个鬼机灵在负责。
苏星河笑着点头：“嗯，郑工请说。”
“好，我们光机所这边一直在做光刻机的模仿和研发。现在的问题是，光源部分以及其他硬件我们都还好，就是嵌入式系统方面很有难度。”郑振川在省城光机所多年，早就学了一口川音，摇摇头，有些苦笑道：“现在放眼国内，就苏教授的远芯有那个能力开发出适合光刻机的嵌入式系统，所以我这就拜菩萨来了。”
“哈哈，郑工说哪里话。”苏星河打着哈哈连称谬赞，他转头看着儿子：“小山，那边还能抽出团队不？”
苏远山抿着嘴，笑容可掬。
“郑伯伯既然开口了，我们就是停下EDA也得帮忙啊！”
众人就是一阵大笑，郑振川回头看了眼自己的老同学，见李高亮笃定点头后顿时松了口气——在家里时候李高亮就告诉自己，远芯公司实际上负责的是苏星河的儿子，而且这孩子是真正名震硅谷的天才。
接下来苏远山又简单地问了郑振川几个有关光刻机的问题，这让郑振川也对他刮目相看起来。
在约定过完年再详各种细节后，李高亮和郑振川起身告辞，怎么也不肯留下来吃饭。
关上门，苏远山再次兴奋地击掌。
“爸，知道什么叫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吗？这就叫！”
苏远山说着哈哈大笑，一下跃进沙发。
国内光刻机，或者说光学精密机械，其实起步并不晚。早在50年代就成立了中科院长春光机所，然后六七十年代，长光所分别在西京，SH，省城援建了西光所，上光所，成光所。
既然四处开花，那各自侧重的方向自然就不同。长光所作为爷爷辈主导全局，西光所主要研究空间光学、光电工程等领域；上光所主要偏重强激光、信息光学、光子材料等领域；而成光所，也就是省城光机所，则早在70年代就提出了未来的主攻方向是光测设备、大规模集成电路装备攻关项目。（此处略过安光所）
但苏远山知道，成光所的这些研究方向是失败了的。
现在已经是92年初，成光所会在明年推出被誉为电子十大科技成果之一的首台g线光刻机——1.5-2微米分步重复投影光刻机。然而因为良率实在太低以至于根本只能当个样机……
后来成光所再接再厉，又研发出0.8-1微米的分布投影光刻机，并号称是唯一一台做出过元器件的自主研发的光刻机。
听听这措辞，“做出过”元器件——悲凉中透着倔强。
从此国产光刻机再回首时已是百年身。
作为相关行业的从业者，苏远山当然了解过国产光刻机的历史。事实上成光所搞的这台就是仿造NEC的2微米光刻机而来，但硬件可以山寨，嵌入式系统就没办法了。特别是各种微调，那是需要系统和经验的双加持。
苏远山今年的计划就是借着同在省城的优势拉着成光所的这波人吃一波经验。他还没想好怎么找借口合作，对面就找上门来，这不是想睡觉有人送枕头是什么？
……
见苏远山兴奋不已，父亲反而冷静下来：“你先别高兴太早，光刻机一共数万个零部件，属于极精密仪器。要开发嵌入式系统，必须得对其系统和结构有一定的了解才行。我们有这样的人吗？”
“我们当然没有，不过可以互相学习。”苏远山笑道：“而且光刻机说起来复杂，实际上嵌入式系统最难搞的主要还是在对准系统上，说详细点就是什么步进电机，力矩电机，伺服电机之类的马达的协作上……”
说到这里苏远山突然停住了。
一旁听得津津有味的张克一愣：“你咋不说了？”
苏远山轻轻叹了口气：“因为这些马达似乎国产的都不行。”
其实国内的激光光源部分一直没怎么落后，甚至在某些领域的运用还领先。但落在光刻机这种集各项顶尖技术于一身的高精密机械，是最受木桶效应影响的。
“进口就是了呗，大不了成本高点。”小舅不以为意的道。
苏远山笑了笑，眯着眼望向窗外，窗外一片寒冬。
“是哦，可要是人家不卖了呢？”苏远山轻声问道。
第五十六章 开年大吉（求推荐票）
一句“要是不卖呢”把小舅给问住了。他虽然名义上是远芯的二老板，但骨子里却是个纯粹的生意人，很难相信会有生意不做这种说法。而且现在北方大国瓦解，巴统也失去了意义，只要国内不头铁开倒车，怎么可能不卖——马达一不是军备物资，二不是什么高精尖产品。
倒是苏星河听懂了儿子的话外音，他是经历过封锁和所谓蜜月期的人，知道只要国内没有，那就一定会受制于人。并且他也很赞同苏远山在上次作报告的时候提的说法——霓国是西边的儿子，可就这样，西边还是要摁着霓国的脑袋签下半导体条约，并以行政力量扶持国内的半导体企业。
可见技术这玩意不攥在自己手里始终是不放心的。
“主要还是国内全面落后。”苏远山收回视线，咬了咬嘴唇：“精密零部件，精密设备机床，精细材料，这三者的需求是螺旋上升又互相制约的。国外工业化那么多年，早就鸡生蛋蛋生鸡一样积累了太多技术。”
“所以你才一直说，死咬着一个或者几个方向不放对吧？”苏星河看着儿子，虽然他也感慨于国内的现状，但看着儿子，总是骄傲多于沮丧。
苏星河笑了笑接着道：“其实我们也没有必要那么悲观，就拿单片机来说，现在只要我们坚持完善架构，再推出十六位单片机。在国内就势必会培养出一大批基于UESTC91单片机嵌入式系统的人才——这是我们的优势。国外很难有我们这样举国统一去学习钻研某个架构的单片机系统的机会，在目前程控技术还没有摸到天花板的情况下，如果我们能在嵌入式系统领域、PLC领域积累经验和技术，那么机床这一点上是可以用来做技术交换的。”
“同时远芯那边的RISC架构也能做32位的嵌入式系统，这样我们的产品线就齐全了。”
苏远山听得不住点头，很为父亲如今的眼界开心。
实际上高端电机的关键也是驱动芯片。而且真憋急了，国内的实验室拼命堆也是能堆点材料出来的。所以关键还是在于制造的技术——国人向来就有看一眼就能山寨的牛逼本事，这也高端机床人家不卖的原因之一。
张克一脸苦笑：“得，聊到这就听不懂了。”
父子俩一对视，同时哈哈大笑。
……
第二天，小舅一家三口回了姥爷家，临走时苏远山再三嘱托让小舅尽快找个编剧。同时也让他做好准备，因为极有可能春风吹回京城的时候就会全面放开民营传呼台。
春节当天，苏星河带着苏远山去楼上给李高亮拜年，见到苏远山后，李高亮高兴得连忙叫他女儿李筱出来接待——李筱比苏远山大差不多两岁，小时候没少带着苏远山到处折腾。去年刚考上P大。
只不过苏远山一张口就叫李筱是电科的叛徒，把两个教授乐得不行。
随后几天，苏远山就呆在家里要么看书，要么葛优那样躺在沙发上放空脑袋。
直到假期的前两天，秦为民提前回到省城，带着一大堆土特产来拜访导师。
“师兄……斯文啊。你好歹是堂堂博士，提着个蛇皮口袋干啥？”苏远山翻着墙角的编织袋，发现里面装满了腊肉香肠和一些山货：“你家不是山区的吧？”
“山里亲戚送的，想着你这没有什么穷亲戚，干脆就拿过来了。”秦为民在苏家早就是主人一般随意，他自己沏好茶，又给老师沏了一杯。
苏星河笑骂道：“你小子这是在骂我脱离群众啊。”
“我可不敢有那意思。”秦为民笑着把茶杯放到老师面前，顺便坐下。
苏星河笑眯眯地看着秦为民，他对自己这个开山大弟子不是一般的满意：“不是还有两天假吗？怎么提前回来啦？”
“主要是借着假期把指令集全部完善了。”秦为民不好意思地摸出软盘：“就是不知道有没有问题。”
苏远山立刻站起了身。
“走！咱们去看看。”
“嗯，走！”秦为民既然软盘都已经摸出来了，显然是打算第一时间就给苏远山过目的。
进入书房，苏远山打开电脑，启动EDA，载入工程仔细检查起来。
苏星河师徒站在他身后，也一动不动的盯着显示器。
当检查完代码和设计后，苏远山长长吁了口气：“很好，师兄。我这里电脑太慢，回去公司之后就直接生成电路然后上仿真，如果没有错误就直接可以流片了！”
秦为民长长吁了口气，压抑着激动握了下拳。
“看来大师兄果然还是大师兄。”苏远山看着过年都没能胖起来的秦为民呵呵笑道。
秦为民拍着苏远山的肩膀，转头笑呵呵地望向苏星河：“老师，这次算打平如何？”
“好！算打平。”苏星河记起自己和弟子赌约。他一手把着儿子，一手把着秦为民的肩膀哈哈大笑。
……
两天后，远芯准时开门上班。
作为名义上的老板——虽然他第九层的办公室已经被改造成了会议室——苏星河自然是要到公司来一趟开个开年大会的。
在会上苏星河没有啰嗦，全程都是表扬和鼓励，连做做样子的“但是”都没有。
开完会，众人回到办公室和工位，苏星河守在工作间等到YX01的仿真成功后这才满意地离开。
苏远山也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打开电脑，连上邮件服务器。
邮箱里躺着席小丁的三封邮件。
第一封是按照习俗拜年的，第二封是告诉苏远山，他准备在欧洲开一个分公司，方便进行欧洲的业务。
最后一封，则是无绳电话的芯片已经设计出来。
规格是200米、强穿透、抗干扰，而且在远芯这边提供了芯片和PCB设计思路之后，电话的体积比大哥大更小，同时因为不需要长时间保持待机，因此也能做到轻便。
总之，对于那些住大house的老外来说，这是个绝对的神器！
而且如果运气足够好，刚好能够赶上4月20号同样在拉斯维加斯举行的国际广播电视技术展览会。
就在苏远山笑着关掉邮箱时，周小慧也笑容满面的告诉他，说暹罗那边已经决定下周就派设计师过来合作。
苏远山曲着手指头，脸上再也抑制不住欣喜。
“开年大吉啊小慧姐！”
周小慧也笑着回道：“大吉大利。”
苏远山眨了眨眼：“那今晚吃鸡！”
第五十七章 救兵（感谢醉仙落尘的万赏）
郑振川的联络电话来得很快，这表示光机所那边遇到的麻烦确实不小。在初步交涉后，郑振川带着三个工程师在第二天就来到了远芯。
同时来到远芯的还有苏星河、李高亮、何永川这三个电科教授。
苏远山则叫上了秦为民，李明柳和蒋万超出席会议。
“目前我们的情况很麻烦，国内PLC（可编程逻辑控制器）这一块的自产基本是空白，全靠进口配套。虽然国外也有通用的编程器，但不是配套的，我们又没有多少技术储备……”
既然都已经来找如来佛搬救兵了，郑振川索性也就不再遮掩，把自己这边遇到的困难原原本本地说出来——这也是他的老同学李高亮提醒他的，说远芯是一家纯粹技术驱动的私企，不需要讲什么面子。
何永川是机械工程系的教授，他也是国内目前最早接触自动化[ ]设备的一批人，在场的人中是当之无愧的专家。听了郑振川的话后，何永川道：“郑工啊，听你的意思是好像让远芯和我们一起搞个编程器出来？”
“嘿……”郑振川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如果能搞出来当然最好了。”
何永川教授摇摇头，目光望向苏星河。
苏星河自郑振川到访后就去着手了解了一下PLC系统，这不了解不要紧，一了解才发现这玩意还真不简单。特别是涉及到光刻机这种高精密的的程控设计，看似简单的、只是机械执行指令的流水线，中间配合必须天衣无缝，是真正的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苏星河纠结着眉毛，沉声道：“很难，但似乎这是唯一的方案。”
众人都是高智商的科研人，当然知道这就是郑振川的本意——如果不搞一套新的，那他根本不需要求助。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没人比光机所更了解他们现在在捣鼓的PLC系统。
苏星河看了一眼儿子，见儿子也紧锁眉头，语气不由得愈加沉重：“单片机这边大概一周之后就能完成流片，我们之前带的研究生因为全程参与了架构设计，所以他们可以加入嵌入式系统的设计和开发中来。”
“至于远芯这边……小山你们是怎么打算？”苏星河说完终于还是点了儿子的名。
……
苏远山舔了舔嘴，从思索中回过神来，然后展眉一笑：“我们远芯这边的优势不在于梯形图、功能块图这些PLC编程语言。你别看大家都称我编程小能手，可你让我站在数控机床面前我是真两眼一抓瞎，代码认识我，我不认识它。”
苏远山的一番话让大家笑了起来，特别是随着郑振川来的三个机械工程师更是笑得额外开心。
毕竟术业有专攻，数控编程和C++程序设计是截然不同的两码事。前者经验更重要，越老越吃香。
“输入梯形图指令的程序我们可以设计，一切按照你们的需求来。然后自动化过程中所需要的一切芯片，我们也可以帮忙设计，同样一切按照你们的需求来。最后甚至你们需要的一些驱动电路和元器件我们都可以帮忙设计和改进。”
“现在就有个唯一的疑问……”
苏远山说着凝望着郑振川。
郑振川神色一凛：“请讲。”
“零部件是否完全合格达标？我的意思是，当自动化系统不会成为瓶颈之后，造出来的光刻机能不能用，这是关键——说白了，我们能帮上忙的其实更多是对准系统上和全套流程上，我们能保证不跑偏，能跑完，但归根到底还是得看装好后能不能跑得起来。”
苏远山的这句话无疑是军令状一般的表态了。
郑振川沉默几秒后沉声道：“其实机械和元器件打磨我们都已经做得很到位，几乎零误差，同时相关的技术也已经吃透。它现在可以称得上一台装好了硬件的电脑，就只等操作系统了。”
“那好，远芯这边可以出三十个人，加上电科的师兄们一起差不多有五十号人。全面协助你们把这第一台光刻机跑起来！而且……”
苏远山说着顿了顿，看了父亲一眼。
“而且！如果真的能够达到一定的良率，那么这台光刻机是可以投放市场的，到时候远芯可以和光机所联合成立一个企业进行销售和推广。如果卖不掉，我们远芯买了！”
苏星河迎着儿子的目光，知道这小子的野心终于露出了一丝。他笑了笑给儿子做补充。
“没错，既然要造，就直奔投入市场那么造！不然造出来当菩萨供着？”
……
接下来气氛就轻松了许多，众人开始就需求和配合做了将近一天的讨论，最后远芯这边派出以李明柳为首的芯片设计团队和以曲慧为首的程序设计团队，再加上电科的嵌入式系统设计团队，一共三组，第二天进驻光机所。
李明柳回到办公室收拾东西，苏远山敲了敲门后靠在门边，笑眯眯地看着已经渐渐成长起来的李明柳：“李队长，咱们远征小分队就劳你多多费心了。”
“呸呸呸！”李明柳停下动作，苦笑道：“话说你让我当负责人做什么？我就是个技术员。”
“不要妄自菲薄，师兄将来是要干大事的。远芯的商业芯片全靠你——你想想看，全世界只要有芯片的电子设备，都有你李明柳的代码，这是多么的荣光~~啊！”苏远山末了拉了个咏叹调。
“呸！别把我当曲慧哄。”李明柳笑着道：“不过说实话，如果光刻机真弄出来了，咱们真买？”
“当然。”苏远山很自然地点头：“他们的技术指标最高可到1.5微米，如果调试得当0.8微米制程的芯片也能做，怎么不买？买来刻芯片自己玩也行嘛。”
“……”李明柳被苏远山轻松的口气打败了：“秦为民和我聊过，我知道你一直想搞晶圆厂。但我看来，多攒点钱直接一步到位直接引进最先进的晶圆厂生产线，再集中精力吃技术攻关，也比这样强。你得知道，晶圆厂的良率是靠订单喂出来的——我们哪有那么多钱去扶那些阿斗？”
苏远山被李明柳的形容逗乐了。
“你连扶都不扶一下，怎么知道人家是不是阿斗？退一万步说，实在不行咱们就相当于买个大玩具回来。”
“……几千万的大玩具，你是真土豪。”
苏远山笑了笑。
正如他愿意花300万买断单片机一样，如果光机所的第一台光刻机能够达到一个可接受的良率和效率，那苏远山自然也不介意买下来。
研发成果——验收获奖——放着吃灰——继续研发——继续获奖——继续吃灰……
这种恶性循环，总得要打破才行。
（求推荐票。另外居然第一章被屏蔽了……改了一下没通过，得等2天才能再申请，真气死我了。说实在的，真是搞不懂……）
第五十八章 脏活你干（求推荐票）
孙西慧抱着一堆资料放到周小慧的桌上。本来她在年前就和自己的继任者刘红燕办理完了交接，但想到开年后还有一大堆事就又来公司加了两天班，愣是把里里外外都交代清楚才肯罢休。
“今后你就专门负责小苏总的各种传真，文件，电话安排等等，后勤部就不需要去了。这些文件是早期的各种记录，你一定要保管好。”孙西慧叮嘱着周小慧。
“明白。”周小慧很感激孙西慧手把手的教她，当下笑道：“孙姐，祝你鹏程万里！”
孙西慧哑然：“我鹏程万里个鬼，是过去香江当苦力的。”
这时苏远山的声音响起：“孙姐，谁敢拿你当苦力呀？”
两人转头，只见苏远山靠在门口，笑眯眯地看着两人。
“除了你还有谁？”孙西慧也笑眯眯地看着他：“要不给我找俩人带过去？”
“我都陪你过去了你还想干什么？”苏远山笑着走向沙发，躺下后把脚翘到扶手上——马上就要下班了，他也懒得再开电脑。
机票已经订好，明天苏远山便会和孙西慧一起前往SH，去分公司一趟后再与潘晓军汇合，然后再去SZ分公司，最后从SZ过关去香江。
他当然不是陪孙西慧去香江开辟市场，而是和林永固还有陈建国师兄约好在香江见面，当面交流一下工作进度，同时也要负责签署分公司的授权。
“得了吧，你要真过去我还不敢留你呢。”孙西慧盯着苏远山，摇头笑道：“你这大少爷架势，我还懒得伺候你。”
“哈哈，那我把小慧姐带过去。”
周小慧如今胆子也大了不少，敢开玩笑了，她抿嘴一笑：“别，我是秘书，不是保姆。”
“你们当保姆都不合格，你看我躺得这么平都没人给我按摩一下。”苏远山笑着摇头，闭上眼想了想，对周小慧道：“小慧姐联系一下江阴那边的老张。”
孙西慧看着他的姿势，果然躺得很平。
“算了，还是姐给你按一下吧……以后别天天欺负人家小慧。”
和苏远山打了半年嘴仗，她太清楚苏远山这家伙的嘴巴了。虽然人老实规矩得要命，但那嘴却堪比酒精考验的中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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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从省城起飞，在SH落地时刚好中午。出机场后，潘晓军把两人接上他那辆江阴牌照的吉普。简单的吃了顿午饭，苏远山又去分公司转了一圈——因为分公司属于销售和售后性质，所以公司里没几个人在，而且这些员工都是在本地招的，他们只是从潘晓军嘴里听说过苏远山的大名，没料到见面后小苏总这么年轻。
因为SH靠近老家江阴，潘晓军就常驻SH，职务也从销售经理变成了销售总监，管着两地的分公司。
在SH呆了一晚上，三人又搭上第二天的飞机前往SZ。在那里，接机的除了SZ分公司的经理之外，还有被苏远山一个电话召唤到SZ的张建军。
“小山老弟！”
半年不见，张建军的身材越发福气，而且精神饱满，整个人气势俨然，一看就是大老板。
“张老哥，给你介绍下。这是远芯的人力资源部经理，大总管孙西慧。”
孙西慧嫣然一笑：“张总好。”
“孙小姐好，久闻齐声，未见其人。之前通电话就再猜孙小姐肯定漂亮，今天一见果然。”张建军打着哈哈，和孙西慧的小手一触即分。
“小苏总，欢迎前来SZ指导工作。”这边分公司经理梁小亮等几人寒暄完后才上前一步握说。
“嗯，梁经理辛苦了。”
苏远山含笑点头，他知道梁小亮最近业绩不俗——他充分发扬了地推风格，这边SZ有一家算一家，只要是新开的电子厂，他立马就上门推销，而且说辞很巧。
远芯EDA现在最不担心的就是大客户，因为大厂知道目前最强的EDA非远芯莫属，不用那就是落后，就像大家都是冷兵器时代的战争，突然一个家伙抽冷子开发出了后装线膛枪——你敢不买试试？
只有那些小企业很麻烦，他们的投资本来就小，有的甚至连买台电脑都要精打细算。并且朴素的认为只要买了电脑，其他东西就不需要花钱了——是的，如今远芯EDA已经出现了破解版，而且几乎全部在SZ这边流传。根据分析，破解版应该是由某个卖电脑的为了推销电脑搞出来的。
对于这种情况，梁小亮的方案是一边萝卜一边大棒。一方面鼓吹EDA软件本来就是固定投资之一，必须要算入成本。同时又威胁说如果用盗版，将会收到起诉不说，远芯还会通过各晶圆厂和板卡厂商进行联合封杀，到时候他们连芯片都买不到……
最后再加上优质的售后培训和优惠的价格以及灵活的支付方式，使得盗版的使用率一直没能上来。
这就让苏远山很刮目相看了——一款高价行业软件居然能在SZ这种地方达到过半的正版普及率，这放在前世几乎是不敢想象的。
不过这次苏远山把张建军喊过来就有点打自己脸了。
……
午饭是在望海大厦吃的，饭后苏远山和张建军两人单独开了个茶室。
“是这样的，张老哥，远芯这边肯定不能干脏活。众芯那边也不能干……”苏远山斟酌着字句，笑道：“所以盗版碟这种，我想来想去就只有你能做。”
“没问题。”张建军满口答应。这半年来，他虽然一直呆在江阴厂那边，但也经常打电话和苏远山交流。他知道远芯在这半年创下了多少奇迹，如今他对苏远山的话几乎奉为圭臬。
“嗯。但我简单的算了一下，一个压片厂搞起来要小两百万，你那边钱够不够？”
“这……”张建军心算了一下：“去年众芯一直在发展扩张，没有分红，我和老王都是拿工资吃饭。”
“差多少你说。”
张建军皱眉算了算：“估计得差一半。”
“嗯，回头我直接走私账打一百万给你，算借给你的。”苏远山呵呵笑道：“免息。”
张建军一听苏远山说借钱给他，顿时有些迟疑起来：“……这样不好吧？算我们两合伙怎么样？”
苏远山见张建军那期期艾艾的模样就知道这家伙见自己不参股反而担心起来。摇摇头笑道：“我不是说了么，这活儿毕竟是脏活。就算你来干，你也不能自己出面。毕竟……你是众芯的股东，而众芯将来是有大前途的。懂我的意思么？”
远芯和相关联的企业都是要干大事的，这种黑历史最好还是不要有。
而且苏远山也不是让张建军一直干，就是赚点零花钱，起个带头作用，把盗版音像制品市场搞起来，为远芯VCD的铺开做准备而已。
祝大家国庆快乐~
第五十九章 申请专利
听苏远山都已经说得这样明显，张建军如果还不明白他也就不配坐在这了。当下再不迟疑，点头笑道：“那行，我回去马上就筹备。”
“也不是很着急，下半年能搞起来就行。”
两人随后又聊了一下众芯那边的现状和发展，也展望了一下VCD市场的未来。张建军倒是对VCD很感兴趣，只是既然苏远山不提出来要分蛋糕，张建军也不好觊觎。
“还是技术吃香啊。”最后张建军叹道。
苏远山一笑，看来这半年来远芯和众芯的发展让张建军深受震撼——远芯就不说了，他是亲眼见到以江阴厂为底子的众芯，在短短半年就成为年产值上亿、按照市场经济投资玩法估值超过五亿的“大型”企业。
这一切的源头，只不过是远芯入股的那几块小小的芯片而已。而这样化腐朽为神奇的芯片，远芯只捣鼓了不到三月。
……
罗湖距离香江很近，当天下午苏远山他们就过关进入香江，进住早已经预定好的酒店。
比起内地，SZ已算有了现代化城市的雏形，高楼林立，工厂遍地。但在香江面前，这点城市化简直不值一提。
站在位于二十一层高楼的大型落地窗前，俯瞰着香江繁华的街景，第一次踏出省城的孙西慧眼中终于露出了一抹怯意。
苏远山端着一杯咖啡，靠在落地窗的另一边，看着孙西慧映在玻璃上的侧脸，挺满意孙西慧的表现。这一路上，孙西慧掩饰得很好，完全不像一个第一次走出省城，第一次坐飞机，第一次到国际大都市的县城女性。
“香江虽然只是四小龙第三，但去年的GDP已接近900亿美元，相比之下国内是3800亿。这一个弹丸之地，就创造了差不多相当于全国1/4的生产总值。”
孙西慧转过身，咬着嘴唇，脸上升起茫然：“他们是怎么办到的？是因为……资本主义吗？”
“哈哈，你这个问题应该问社会科学院的那些教授。”
苏远山抿了一口咖啡，慢慢笑道：“香江也是最近20年才进入高速发展期的。20年前，我们GDP差不多1000亿，而香江只不过40亿，也就占百分之四左右。”
“之所以他们能在20年内发展得这么快，这十年尤为更胜，是因为周边形势稳定，适合做生意。这十年就更不说了，我们改革了——而他们也成了我们联系国外的一个通道和纽带。哪怕雁过拔毛，也能拔出来一个羽绒服厂嘛。”
“譬如我们现在就只能在这里搞个分公司，方便和整个亚洲区域联络。所以这无关什么主义，只是机遇。”
苏远山笑眯眯地盯着若有所思的孙西慧，给她打气道：“所以，孙姐，不要怂，要有底气。我们是靠科技赚钱，楼下那帮人全他妈炒楼盘，玩股票，搞金融，做贸易当买办——不是我夸口，别说三十年河东河西，只要二十年，国内GDP就能打得这些龙啊虎啊的叫爸爸。”
孙西慧噗哧一声笑了，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脸，幽幽道：“20年啊，我都老了。”
苏远山见她自怜自艾的模样，打趣：“我说孙姐，你还是趁年轻早点找一个，小孩缺父爱的话长大后不好。”
“上哪找？”
“公司嘛！你看我们的员工那么单纯的，特别适合当老公。”苏远山随口道，抿了一口咖啡。
孙西慧白了他一眼，转身收拾起茶几来：“公司上下唯一比我大的就是唐文芳。哦……还有你爸和你小舅。”
“噗……”这下苏远山是实在没忍住，一口咖啡喷了一半。
“我……”
孙西慧抬头，又惊又怒，硬生生地把到嘴边的脏话憋了回去。
身穿白色长身羽绒服的她被喷成一只褐色斑点狗。
“我……”苏远山眨了眨眼，一脸无辜：“谁让你刚才有想当我妈的意思？”
“靠！老娘什么时候说了！”孙西慧一脸抓狂。
苏远山见势不妙，丢下咖啡杯子，赶紧闪出房门。
……
隔壁房间，潘晓军刚好拿着文件准备出门找他。当听到苏远山说自己把孙西慧惹毛了之后潘晓军也没忍住，而且很明智的决定先不要招惹。
“不过孙姐是真漂亮。”两人坐在沙发上，潘晓军把文件在手里拍着，笑道：“虽然年龄有点大，又是离了婚的。”
“这你就偏见了，离婚有什么关系？”苏远山瞥了他一眼，很是鄙夷潘晓军：“她才30岁，很年轻好不好。”
“……30还年轻啊？”
“那不废话，你没觉得她比十几岁的小姑娘有味道多了？”
潘晓军愣了愣，眨巴着嘴，然后很自愧不如地摇头：“看来我品位比不上你，我还是觉得十几岁的小姑娘更有味道。”
“……庸俗。”苏远山头枕着手，想了想又失笑起来。
他发现自己的心理还是没能适应自己的年龄——每次和叶如黛通信，他都有种自己在养闺女的感觉。
两人又瞎聊了一会，估摸着孙西慧已经收拾完这才由潘晓军去敲响房门。
果然，她已经换了件外套。而且除了瞪苏远山两眼之外，倒也看不出什么怨怒了。毕竟身份上苏远山是她老板，关系上她也一直把苏远山当个弟弟。
三人凑在一起商议了一下明天的事情和行程，又联系了陈建国那边这才各自回屋。
……
第二天一大早，潘晓军就和孙西慧前去注册公司。苏远山则呆在房间等到上午十点，然后终于等到陈建国和林永固敲响了房门。
“师兄，林总。”
见面后苏远山先和陈建国拥抱了一下，又和林永固握手：“我们是下去咖啡厅还是就在这？”
林永固打量了一下房间，微笑道：“你这是套房，就这吧，让服务员送点饮料就行。”
苏远山也正有此意，毕竟三人是聊技术和进度，不是谈生意，没有必要整那些客套。
围着茶几坐下，苏远山看着陈建国，只见陈建国眼中神采飞扬，不再是当初那个呆在父亲办公室角落里闷头啃书的小透明。
苏远山心中大定，笑眯眯地道：“师兄有什么好消息？”
陈建国微微一笑，和林永固对视一眼后打开文件袋。
“这边有两个技术，你帮忙申请一下专利。”
苏远山轻轻呼了口气，不动声色地打开文件袋。
《一种掩膜版的制作方法》
第六十章 搞主板的朋友
掩膜，如果简单粗暴的理解就相当于照相机曝光后的底片。只是陈建国才去两个月，他就会做掩膜版了？
面对苏远山的疑惑，陈建国笑了笑道：“我们过去的人负责还原掩膜版，偶然发现有些现有的技术可以稍稍改进一下。”
苏远山点点头快速看完，他对光刻机这边具体技术并不了解，所以无法判断这两份技术到底价值如何。但他仅从搞技术的直觉观察，这两份技术应该属于灵机一动的发现，不属于那种攻关而来的技术。
看了一下专利所有权，发现是共同发明，他笑了笑向林永固问道：“这两个技术水平如何？”
“思路很奇妙，你们的员工很不错。”林永固没有正面回答技术，但也没有吝啬赞赏：“而且很实用，你要知道，晶圆厂所覆盖的技术何其多，任何一点进步都是值得期待的。”
“这倒是。”苏远山收起文件放好。联电和远芯早在决定合作的时候就对可能涉及到的专利发明有详细的约定，所有在合作中的发明都算共同发明，只是专利占有份额不同。
“那你们现在进度如何了？微代码解决没有？”
“估计得有好一阵，现在大家用YuanICCAD越来越熟练，都有一种干脆重新设计芯片的冲动了。”林永固说着自嘲的一笑：“但又舍不得已经做了这么久的工作，而且就算重新设计也绕不开X86架构。”
苏远山仿佛很随意地道：“那你们有没有考虑过RISC指令集？”
林永固一怔：“你是说ARM的架构授权？还是自己开发一个？”
“架构授权，不过不是ARM的。”苏远山走进卧室，拿出公文包：“我们这边有一个基于精简指令集的YX架构，目前刚设计出第一款32位的CPU，YX01，指标挺好。原以为能够赶得上3月份汉诺威的CEBIT，现在看来只能赶6月份你们那边的电脑展了。”
现目前，各行各业层出不穷的展会是各个厂商们推广产品的最佳渠道。就拿IT行业来说，德国汉诺威的CEBIT，拉斯维加斯的COMDEX，Computex TAIPEI（台北电脑展），这三大电脑展最负盛名。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国内参加这些展会，都是怀着“长见识”的目的，回来之后还要写各种报告，被誉为现代版的“睁眼看世界”。但远芯去年在拉斯维加斯大出风头后，今年上面对远芯还是抱有一定希望，早在年前就联系远芯，问是否参加CEBIT。
苏远山倒是想积极参加……可3月份实在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再加上席小丁早就说要在欧洲开分公司，所以就直接由星海那边拿着最新版的EDA过去露个脸。不过既然上有所好，海芯也得表示一下，准备把父亲他们搞出来的UESTC单片机直接派俩人拿去亮个相，能激起多少浪花就得看运气了。
毕竟国外单片机市场已经很成熟，作为一款新出来的单片机，在没有开发出有说服力的系统和应用之前，想一脚就踏进市场难如登天。
因此远芯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今年四月份在拉斯维加斯举行的国际广播电视技术展览会，以及六月份的Computex TAIPEI上。
四月份，远芯会直接推出VCD和无绳电话。六月份，远芯会直接推出YX01CPU。
至于11月份的COMDEX’92，则需要看情况——但不管怎样，作为一家新成立又有货的科技企业，这些展会是必跑的。
苏远山把YX01目前跑模拟跑出来的理论参数递给林永固，仰着身子笑眯眯的望向陈建国：“师兄啊，他们那边挖我墙角没？”
那边刚准备看文件的林永固被苏远山这么直白又不避嫌的问题呛得不轻，摇摇头，笑着打开文件。
陈建国也是一笑，他耸耸肩，喝了口茶，淡然道：“光刻机虽然挺好玩，但我毕竟不是学机械的。”
“真要有兴趣学就是了。转电子机械工程专业，到时候读个博，美滋滋。”苏远山把后脑勺枕在手臂上，瞥了林永固一眼，只见林永固已经看得有点呆了。
陈建国也被吸引住凑过去看，他知道秦为民带了个团队在设计新架构，而且也知道自己这个大师兄在架构方面很有天赋，只是没料到会这么快就设计出了第一款CPU。
当两人看到YX01和ARM6的参数详细对比后，陈建国还好一些，林永固则是眼珠子都差点努出来了。
林永固瞪着苏远山：“这是……你们全自主专利的全新架构？”
“嗯，全新架构，而且除了指令集，我们在缓存和流水线处理上也有大量专利。”苏远山呵呵一笑：“感不感兴趣？如果感兴趣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授权给你们。你们可以拿去随意改进和优化，当然也可以直接使用我们的通用设计。”
林永固出了几口粗气，他知道苏远山这是在开玩笑——自己是IC设计部门的主管，正在搞一块CPU，要是出来一趟就买个U回去，怕不是会被人说是有病。更何况他只是作为一个中高管，还没有资格拍板买。
“你们真是……”林永固呼吸几下，最终苦笑：“干脆我跳槽到你们那算了，好让我见识见识你们是怎么创造奇迹的。”
苏远山马上道：“好啊，我马上写聘书。”
当然，这都是玩笑。
沉默几秒后，林永固把文件递回给苏远山，摇头道：“我们还是得搏一下，如果真不行……我会建议上面选择你们的架构的。”
说着林永固又看了一下时间，望向苏远山道：“还有半个小时，要不我们去楼下餐厅等？”
苏远山笑着点点头，把所有文件装进公文包。
昨天联系林永固的时候，他说有个搞主板的朋友想在大陆开个厂子，但不知道现在大陆这边的形势如何，到底安全不安全。
而且从林永固隐晦的语气中，苏远山听出了，他的这个朋友似乎需要在大陆找一个能“吃得开的”、又有信誉和一定实力的人当合作伙伴。
在林永固看来，苏远山毫无疑问是最佳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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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曾经的王者
“小苏总，不好意思，劳烦久等了。”
“没有没有，陈总请。”苏远山含笑和陈道华握手，视线转向陈道华身后的年轻女孩：“这位是？”
“我叫陈静。”女孩穿着一件紫色长风衣，白色高领毛衣上有一张很恬静秀美的脸，见苏远山有些迟疑，她抿嘴一笑，大大方方地伸出手：“小苏总真是年少有为。”
苏远山伸手搭了搭，感觉这姑娘手很冷，他笑着摇头：“过奖了，请。”
一阵寒暄后，陈道华先看了一眼林永固，这才目光灼灼地望向苏远山。
苏远山知道，这位在六年前一手建立了SOYO（梅捷）的大佬野心开始膨胀了。
前世在Intel的经历让苏远山与曾与板卡厂商有过接触，了解不少板卡厂的历史。特别是眼前这位创下的SOYO，在2000年的时候很头铁地放弃了国内市场转向西边。
结果没抢过同是岛内敌人的华硕和微星不说，同时还得面对ELSA和EVGA等国外土著品牌的挤压——在岛内的板卡厂商面前，ELSA和EVGA之流还真只能算土著。
到了03年，这位老兄灰溜溜的想回到大陆，却再回首已是百年身。那时华硕已经变成了高贵的阿苏斯，技嘉、微星、索泰克、磐英（磐正）等更是紧随其后。就连OEM市场，也被精英主板完全垄断——幻想公司当时的主板就全部用的精英。
于是，这家在岛内几乎是最早成立、也是最早创立主板品牌的专业主板厂从此谢幕，几年后连注册商标都卖了。
不过现在……SOYO还真的是王者，也是DIY概念的提出者。
只是到底是什么奇怪的风，让这位陈道华先生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就想着在内地办厂？
……
“我对主机板不是很了解。”苏远山双手捧着茶，略微有些削瘦的脸上升起淡淡的微笑：“但我对陈总的SOYO还是有所耳闻。SOYO是目前岛内出货量最大、也是最具影响力的主板厂，光是敢顶着康柏和IBM这些巨头，敢把自己的LOGO印在主板上，陈总就是咱们这些搞技术的人眼中的英雄。”
“哈哈！比起小苏总名震拉斯维加斯差得太远了。”陈道华大笑。
远芯EDA基本上是这些主板厂商第一时间的采购对象。在用过EDA之后，陈道华便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比自己妹妹还要小的年轻人身后有着多么强大的技术实力在作支持。而且他也知道，这个年轻人在去年的时候名震拉斯维加斯，被老外称为神奇小子。
被这样的人夸奖，陈道华自然很受用。不过马上陈道华便神色一正：“小苏总，我们都是做技术的，就不互相吹捧了。”
苏远山笑着点点头：“嗯，那还请陈总说说想法，虽然我很乐意，以及我知道当地政府也极为乐意见到陈总这样的才识之士来内地合作办厂。但根据目前国内消费能力来看，市场远远不及西边的。”
“是，没错。”陈道华很自然地点头：“目前电脑市场主要集中在欧美日以及四小龙。但也正是这个四小龙……让目前岛内的人力成本高得有些离谱。”
苏远山一听马上就明白了。虽然他前世一直搞技术，却也听过说岛上工资30年不涨的说法。
目前正是岛内经济发展最迅速的时期，就算是看门大爷一个月都有2万新台币……换算成RMB就是5000块左右。主板厂这种需要一定电子技术的工人，月薪起码四万新台币起跳。
而目前的内地……这样说吧，不算项目奖励，只算工资的话，远芯一般的技术员也只有一千多，就算秦为民这种月薪也不过五千。但即便如此，远芯也是目前内地薪水水平最高的企业。
“所以我打算在内地先办一个主板厂看看情况，如果情况好，今后生产线都可以往内地转移。”陈道华顿了顿，盯着苏远山道：“但目前我们对内地的政策，环境一点也不了解。所以……”
“嗯。”苏远山点点头：“是这样的，陈总。内地如今在加大改革力度，政策方面肯定有很大的优惠。至于环境，你们跟着我去看一眼就知道了。”
“SZ是个特区，就在春节的时候……”
陈道华马上道：“我们听说了。”
苏远山呵呵道：“你们那边的间谍倒是挺专业啊。”
噗……那边的一直正在倾听的陈静没忍住笑出了声，她掩住嘴，眼波流转，对苏远山歉意的一笑。
苏远山冲陈静一笑，继续道：“所以如果办厂，我还是建议在SZ这里。如果你们实在不放心，可以和我们远芯一起合资，毕竟远芯已经在SZ有个分公司，勉强站稳了脚跟，并且和周边的电子厂关系也很融洽。”
陈道华不住点头。
这就是他为什么拉着林永固找苏远山的原因，再没有一家企业能够赶得上处于“垄断”地位的远芯和那些电子厂的关系。
而主板又是一个需要大量元器件的产品，虽然内地的元器件质量普遍赶不上霓国，但这更符合陈道华心中为今后布下的策略——主板分出高端和低端，高端进军美日欧，中低端入侵四小龙，再渗透发展中的国家。
“而且……我记得有个叫詹姆斯的经济学家说过，鸡蛋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这边远芯也有……一定的芯片设计能力，到时候可以与岛上形成设计互补。”
陈道华双眼升起精光，他没想到苏远山居然能这么爽快，顿时沉声道：“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什么时候我们一起去考察一下？”
“什么时候都可以，我大概要在这边呆上一周。”
“那明天？”
看着陈道华眼中的迫切，苏远山忍俊不住：“行，行，你是客人，怎么都行。”
众人齐齐笑了起来。
“不过陈总，远芯这边要新建个电器厂，又有科技园要建设，所以……新厂的投资大头还得你们来出。”
陈道华马上便收敛了笑容，眉头也锁了起来：“不能贷款吗？”
“外资如果刚进来就贷款的话，怕是会给当地政府留下不好的印象。”苏远山摊手道：“你得知道……目前国内很穷，巴不得指望你们这些富豪来投资呢。”
陈道华看了妹妹一眼，慢慢点头：“嗯，先不急说这个，先考察一下内地的环境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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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你说了算
苏远山瘫在沙发里不停揉着眉心，之前林永固让他实现之前顺口提出“喝几杯”，愣是和他喝了几杯……这让现在的身体实在有些吃不消。不过倒也让陈建国有了扶他上来，让师兄弟两人单独聊一聊的机会。
“现在我们在那边接触到的光刻机都是1微米线宽的，而他们最新的光刻机线宽是0.5微米。”陈建国苦笑着叹气：“可就算这样，华晶的那几位老哥还是激动得要命。”
“没办法，谁让咱们没有。”苏远山睁开眼，眼眸已经恢复了清明：“主要是长长见识，等到华晶那边引进了生产线之后直接回去就是熟手。”
“华晶那边批准了？”陈建国很惊讶，他知道苏远山一直在帮华晶。
“走之前我跟马副总通了个电话，问需要带什么话给这边，结果话没什么要带的，倒是告诉我908应该马上就能下来。只是资金应该是用专项贷款的模式，而且……”说着苏远山笑了起来：“而且他娘的外汇中心不要脸，一直惦记着老子的外汇。”
得益于杨怡雯家里的关系和远芯的据理力争，在当初开设外汇账户的时候，远芯很大程度上保留了自有外汇的额度。
陈建国噗的笑出了声：“难不成外汇管理局让我们借外汇给华晶？”
“马副总打听到的消息就是这个，但不是借，是换。”苏远山呵呵笑道：“不过我们今年本来就要动外汇买地建楼，还要在内地建厂，顺水推舟做个人情倒是不错。”
“嗯。那梅捷那边呢？我很好奇为什么要找上我们。”
苏远山坐直身子，轻轻一笑。
“无非就是钱和技术罢了。Intel虽然买了我们的EDA，但据说正在开发的CPU还是用的Synopsys，这意味着他们很快就会完成设计。也意味着，就快给出规格参数给板卡厂了。不然发布了新CPU，没主板配套那多没面子？”
“梅捷吃了没有技术沉淀的亏，想抱我们大腿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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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包厢里，酒菜已经撤去，服务员送上茶水。
陈道华眉毛皱成一个川字。
“林兄，你分析一下那个小苏总是什么意思。”
林永固吹着浮沫，半天后摇头：“我只知道，远芯不缺钱。”
一旁的陈静轻声道：“我简单查了一下他们去年到今年EDA的销售情况，按照他们的定价方式，从十月份到现在就起码有近亿美元销售额。怎么可能没钱——内地工资物价建筑成本那么低，又没听说他们要投资晶圆厂。”
“他居然还好意思说我是富豪。”陈道华长叹一声。
林永固呵呵一笑：“你别说，按照工资，岛内随便一个人到内地还真是富豪。”
“先不说富不富这个事，小静大致算了下，建厂缺口差不多缺五百万美金。林兄能想想办法么？”
“这么多？”林永固吃了一惊：“我记得三年前那个……华硕，成立的时候好像才200万新台币吧？”
“我们是直接建个大厂。”说到华硕，陈道华眉头就再次皱了起来。
华硕那群小毛头，愣是赶在自己这帮老江湖之前半年开发出了486的主板，然后就一路顺风顺水，一年多时间就达到了月出货三万张。
这已经超过梅捷OEM主板的出货量了。
苏远山虽然夸自己夸得厉害，但林永固知道，目前的主板市场，自己只能算渐落幕的英雄。再不思变，迟早会被精英华硕技嘉之流踩在脚下。
而且陈道华也清楚，这些后起之秀之所以能这么快起来，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们在技术上都有一手——一旦和远芯合作，设计这一块就有了保障，不至于跟不上Intel新CPU的步伐。
林永固思索良久后轻声道：“我这边只有四十几万美金，按你的需求，投进来也是杯水车薪。而且陈兄啊，我觉得既然你找上远芯，要不干脆就问问看对面的诚意到底如何，到底能接受多少资金多少股份。”
陈道华叹了口气：“明天去看了再说。”
……
下午，林永固和陈建国直接坐飞机返回，陈道华兄妹俩则为了方便，也住进苏远山他们下榻的酒店。潘晓军和孙西慧返回后，五人还约在一起吃了晚饭。
第二天，潘晓军和孙西慧继续忙分公司的事，也没忘打了电话让这边SZ这边的梁小亮让他来罗湖接苏远山等三人。
梁小亮开的车是一辆马自达，苏远山坐在副驾驶位上，偶尔转头和陈道华聊几句，更多的是梁小亮慢慢开着车给他们介绍着本地的情况。
“陈总，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就是罗湖，这边因为靠近香江，所以贸易为主。电子企业的话，现在福田那边比较集中，我带你们过去看看。呵呵，只要说你们是来投资办厂的，我这车直接就能开进政府，然后有官见官，一路绿灯。甚至你车都不用下，就能带你去看地。”
陈道华含笑点头：“那我们现在就去看看地，先不惊动领导。”
陈静倒是没被梁小亮的吹嘘迷惑，抿嘴一笑：“那税收政策和占地费用这些呢？”
“就要看你们是什么性质了，这样说吧，反正都有优惠，而且这些都是可以和政府谈的。特别是你们这种IT企业，如果能引进先进的生产线和技术，政府更是喜欢。”梁小亮呵呵笑道：“连区长都问我好几次了，说远芯能不能在这里搞个开发中心啊？我说这得要上面说了算。”
苏远山笑道：“搞开发还是省城穷乡僻壤好，薪水物价都便宜——如果不是怕饿着，我恨不得把研发中心开到北大荒去。”
梁小亮哈哈大笑。
马自达沿着公路驶向FT区，各个电子厂毗邻交织，路上货车轿车来去如飞，路边偶尔可见穿着厂服的年轻员工行色匆匆。
当越过厂区尽头，接近一片未开发的荒地时，陈道华叮嘱梁小亮靠边停下。
站在路旁，陈道华远眺四周，深深的吸了口气。
这一路行来，四周工厂的开工情况和工人的表现让他很满意，表明这是一个快节奏、充满活力的工业区。
“小苏总，这块地怎么样？”
“挺好。”苏远山瞥了一眼他那个刚从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毕业的经济系硕士妹妹，含笑道：“陈总准备投资多少？”
陈道华沉声道：“九百万美金。”
苏远山眉毛一扬，微微有些惊讶：“大手笔，年产多少片？”
“六到八十万。”
苏远山默默计算了一下，发现如果Intel不出幺蛾子，那么这八十万片市场还真能消化得了——当然前提是陈道华有足够的渠道。
想了想，苏远山决定开门见山。
“差多少钱，陈兄报个准数。”
陈道华也豁出去了，一脸平静的望着苏远山：“要达到规模，大概要差五百万。”
苏远山皱起眉头。
这边陈静也看着他，轻声道：“苏总是不是担心我们的渠道？”
苏远山转头，有些惊讶这个妹子居然一眼看出自己“只是”担心能不能卖得掉……
陈静微微一笑，抬起手，慢慢曲着手指。
“首先，我们是岛内第一家专业主机板厂，有信誉和实力。”
“其次，我们在加州，荷兰，德国都设有行销处。”
“最后，只要我们进来，大陆的市场应该很容易拿下。”
苏远山偏了偏头，也慢慢笑了。
“行啊！你说了算。”
陈静微微一怔，不知道苏远山这个“你说了算”是开玩笑还是什么。
“远芯可以出钱，但你们就不要想着技术占股了——不然远芯也用技术占股，想必林兄已经告诉你们了，我们有设计任何芯片的能力。”
苏远山收起笑，平静地看着她。
“然后，业务你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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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先让子弹飞一会
陈道华和妹妹很快便用眼神完成了交流。
陈静默默地看着苏远山几秒，突然笑起来，露出了嘴角一个浅浅的小梨涡。
“那就这么说定了。”
苏远山笑着点头，再次伸出手：“那合作愉快。”
陈静也大大方方地伸手，这次两人不是一触即分，而是握了两秒。她微笑道：“小苏总，今后还请多多指教。”
“不，今后还要多多仰仗陈总。”苏远山松开手，说得情真意切：“下午，我一个师兄就会过来投资开办我们的电器厂，到时候给你们介绍一下，争取两家把地拿到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能方便问一下是什么电器吗？”陈静露出一丝好奇。
“等我们签了合同之后我就告诉你们。”苏远山马上打趣一般补充道：“不是保密，而是为了怕你们看了我们的新电器之后就没心思搞主板了。”
兄妹俩先是一怔，然后同时笑了起来。很显然，他们不是很信。
……
陈道华兄妹两原本计划要返岛的，但听说苏远山的师兄要过来就临时改变了行程留在SZ。下午，苏远山和梁小亮一起在机场把王锐和远芯的几个员工接了过来。
王锐是他父亲手下另一个在职研究生，当初从电科毕业之后就分配到了省城的红光机械厂。这次远芯的一百套芯片总共出了93台样机，便是在王锐的帮助下搞定的。但这事也惹得红光厂里有人不高兴起来，于是王锐索性直接辞职加入远芯——在导师手下干活，难道还怕拿不到学位证？
相比江阴厂一直搞技术的蒋庆川，王锐更多了一丝“袍哥人家”的江湖气息，看起来不像是个搞技术的，反倒像个跑业务的。
“小山。”“小苏总。”
苏远山和众人一一握手，冲着王锐打趣道：“师兄，肖守平他们可是我这个部门的得力干将，现在只是借给你的。”
王锐今年刚好三十，正是年富力强，外加一身江湖气，在路上便和肖守平他们一群刚出学校的年轻人打得火热。他搂着肖守平削瘦的肩膀大笑：“哈哈！那可由不得你，小肖他们要是不愿意走你可别怪我。对吧小肖？”
肖守平个头不过一米六八，戴个眼镜，被王锐搂着就跟小媳妇一样，他推了推眼镜笑道：“那得看王哥发不发姑娘了。”
“没问题，听说这边厂妹多的是。”
一群人笑闹着走出机场，因为一车坐不下，苏远山就和王锐打了个出租车跟在梁小亮后面。
晚上，梁小亮召集齐了手下人马，在市内豪客饭店包下了两个包间为远芯本部和陈道华兄妹接风洗尘。
第二天，苏远山和陈道华签署完合作草案，又呆了两天完成电器厂的注册流程这才返回香江。在潘晓军和孙西慧两个本来就雷厉风行的人的操作下，星海香江分公司很快便挂上了牌子，就连扫地大妈都招聘上了。
*
*
三月，春风吹起。
从南方的几份报纸开始，连篇累牍的报道迅速席卷国内大地，当京城的报纸和电视台高举深化改革的旗帜后，有点嗅觉的人都明白，市场经济开始了，新的时代也开始了。
“小苏总，这是今年的实习报到名单和人数。”
“这是几个部门的人员需求名单。”
“NEC约定在一周后来访，政府那边很重视，将会派出新成立的招商引资团和我们一起负责接见。”
“还有华晶那边约定什么时候和你见个面。”
……
当周小慧把一叠文件递给苏远山时，苏远山躺在椅子上长吁短叹。
“小慧姐，你猜我今年多大？”
“十八。”
“是啊……我才十八岁啊！”苏远山翘了翘嘴角：“别人要么学习要么把妹，我却在这里要忙这么多事，你说公不公平？”
周小慧掩嘴一笑：“说明你能者多劳。”
“错，是你不中用。”
周小慧早已经习惯苏远山的神转折，也不生气，笑眯眯的道：“是是是——接下来就要说要是我中用就能帮你了是不是？”
“看来对圣斗士的招式只能用一次。”苏远山嘿嘿笑了一声，先拿起实习名单扫了一眼后摇头道：“这份名单你直接拿给后勤，让她们重新整理，把各个专业的人梳理好，然后根据几个部门的需求给每个人评个分，分高的重点观察，实习期之后再评一下能力分。两项分高的就是我们需要的人才，一定要留下来。”
“至于和国外厂商的交流，凡是有政府出面的就直接联系我爸和我小舅。我只负责纯技术交流。”
“华晶这边是老朋友，随便约个时间就行，不需要客套，越客套越生疏。”
这时苏远山办公桌的直通电话响起，他一边说着，一边接起电话。
“两个消息，一个好的，一个坏的，你要听哪一个？”电话中，席小丁的声音很平静，好像这两个消息刚好把他的情绪中和掉了一般。
苏远山眉毛微微一扬，迅速起身，把文件递给周小慧。
“我先猜一下。”苏远山手指轻叩着桌面：“好消息是你现在用的无绳电话在给我打，对不对？”
“嗯。”席小丁总算笑了笑：“工程样机，听起来清晰不？我在距离座机一百米之外的草坪里给你打电话。”
“还行，挺好。”苏远山又眯了眯眼：“坏消息的话……其实不用猜就是EDA了。只是我猜不到是行政干预还是市场竞争。”
席小丁声音平静了下来：“我收到消息，昨天Synopsys定版了最新的芯片设计功能。已经提供给了TI作贝塔测试，从使用上，几乎是完全照抄了我们的方式。而且……据说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出来，他们肯定是copy了我们的算法乃至代码。”
苏远山轻轻地吸了口气：“然后呢？你有什么想法？”
“他们现在暂时没上市，我们也没办法发律师函，更没办法打官司。不过只要他们敢出来卖，这官司就算打到最高法院，也是我们赢！”
沉默几秒后，苏远山突然一笑：“看来山寨果然是人类的本能。”
“不是山寨的问题，是还有一周，我们就要去CEBIT了，现目前我们的合并工程功能不算大优势。”
“不慌，先让子弹飞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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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生态战争
席小丁挂掉电话，望着天空的繁星，眉头紧锁。
杨怡雯打开草坪的路灯，和秦思一起走到长椅边上——这栋房子连带花园已经被他们买了下来并按照各自喜欢的风格进行了重新布置。
席小丁收回视线，见两个美女一脸严肃地站在自己面前，不由得一笑：“这么紧张干什么？又不是天大的事。”
“瞎说。”杨怡雯瞪眼道：“现在远芯的根基就是EDA，没了EDA我们这边瞬间就要断粮。”
“小苏总那边怎么说？”秦思见席小丁握着工程样机，猜到席小丁等到晚上才打这个电话，肯定是为了等苏远山。
“他说让子弹飞一会。”席小丁笑了笑：“意思是等一等，不要慌。”
杨怡雯一听苏远山说不要慌，她表情马上轻松起来，笑道：“既然他这么说，那一定就是有办法了。否则等着对手上市我们再打官司的话，光是拖就能把我们拖晕。”
来到硅谷将近半年，杨怡雯已经申请了签证延期。在这几个月里，她除了一直跑远芯那边传过来的各种专利之外，也一直在熟悉这边的各种法律。知道在这边打官司，特别是这种需要自己举证的侵权官司旷日持久不说，耗费也特别巨大。
当然如果赢了的话，赔偿也很丰厚——问题是，远芯的目标不是获得赔偿，而是要用技术干掉对手而不是靠专利官司干掉对手。因为那样的话，即便远芯能够垄断市场，也大概率会遭到反垄断法的铁拳。
依照反垄断法，一家公司如果在正常竞争中由用户选择而获得市场垄断地位并不违法。但采取专利壁垒、低价倾销等手段禁止其他企业进入行业那就有点危险了。
所以杨怡雯很担心，毕竟这边的反垄断法那是真·六亲不认的。
相比杨怡雯对苏远山的迷之信任，席小丁显然要好清醒不少，不过他自然不会让这两个女孩子担心，当下笑道：“嗯，早点休息——对了，那个客户管理软件，你们试用之后感觉如何？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没有？”
一说到这个，秦思马上就来了精神：“很好，很强！特别适合我们这种有多个客户、特别是企业客户的用户管理。”
“那就好，你们先测试，等一个月后再发布。”
*
*
苏远山在挂了电话后笑了很久，然后第一时间上到了十楼。
正如杨怡雯所担心的那样，即便远芯在此刻远没有达到垄断地位，但他依然要尽量避免在把同行彻底打趴下之前发起诉讼。
毕竟EDA的根本不是赚多少钱，而是为了成为EDA中的微软——除非Synopsys真的不要脸到直接copy代码，那就不要怪苏远山不客气了。
“老蒋，你这边能抽几个人出来不？”
上到蒋万超的办公室，苏远山开门见山。
蒋万超正在挠头皮，闻言马上紧张起来：“你想干什么？我这边曲慧带了一批精锐去成光所，朱建亭又带了一批熟手在帮甲方做机械工程的CAD，他刚才还问我要人呢。我哪里有那么多人？现在一开始的熟手只有十来个了……”
苏远山一怔：“人手这么紧张？”
“不然呢？”蒋万超苦笑道：“我这边开了二十个实习生的名额，到时候你得优先满足我。”
“那个会满足。”苏远山掇着牙花，随后皱眉：“老蒋，是这样的。刚才席师兄给我打了电话，说Synopsys那边正在测试和我们的功能、方式几乎一样的芯片设计部分。”
“我靠？”蒋万超一听就炸毛了：“尼玛他们是copy的源码吧？”
苏远山点头：“所以我打算由这边由官方开发几个免费的开源插件出去。”
蒋万超盯着苏远山，先前的紧张慢慢消失：“你的意思是我们用开源插件的形式来增强EDA的功能？”
“对，主要还是要把开源社区搞起来。”
苏远山说着叹了口气，他高估了西边那些芯片设计师们的程序设计水准，或者说钻研热情。他临走时和席小丁建的论坛现在人气并不高，迄今为止只投稿了五份开源插件，而且水平都还一般……
“我们这边先整理一下，到时候开放更多的接口和数据出去。实在不行我们甚至只需要保留设计和仿真功能就可以了，其他的全部交给开源社区。”
苏远山笑着解释：“这就叫生态战争。”
给蒋万超的人安排了任务后，苏远山迅速下楼，打开他已经好久没用过的C++。然后新建了一个工程。
【一个增强的MCU设计插件】
……
接下来的几天，苏远山又和席小丁用邮件联系了几次，把自己这边的安排告诉给了席小丁，让他也可以闲暇时写点插件给开源论坛，同时让那边多宣传一下论坛。尽快形成以远芯为核心的插件应用生态。
一周后，NEC的代表在市招商引资局的陪同下参观了远芯本部，苏星河作陪。
或许是难得替儿子分忧，这次苏星河教授表现得很积极，他全程接待了NEC的代表，并签署了合作的协议。
苏星河的请求只有一个，希望NEC能派遣工程师，协助远芯建个无尘室。
“苏教授，为什么你们要建立无尘室？难道你们有建立晶圆厂的想法？”
当要求提出后，NEC的代表唐泽一男很惊讶。
此时招商引资团在NEC方面明确表态这次只是来购买软件，并不是考察项目之后已经悻悻地离开。是以苏远山也直接从九层上到了三十层的空中茶楼。
苏星河微微一笑，看着来自省大外语系临时当翻译的林老师：“请林老师翻译一下，就说我们暂时没有建立晶圆厂的想法，无层室只是研究中心的一部分。”
“原来如此。”唐泽一男点头，又如同一个好奇宝宝那样问道：“但为什么会选中我们？你们的晶圆厂好像一直都和西边在合作。”
苏远山在一旁静静的听着，他日语虽然丢了很多年，但也勉强能听懂。
当林老师还在纠结晶圆厂这个词时，苏远山轻声道：“麻烦林老师告诉他，就说，我们很欣赏他们的工匠精神，他们建造的无层室，一定是世界上最清洁的。”
“同时，我们希望与他们进行更深入的合作，特别是半导体领域。包括且不限于提供芯片设计支援和流水线工艺改进。”
第六十五章 旧日支配者 （求推荐票）
毋庸置疑，NEC是一个巨型跨国企业，它蝉联在半导体王者之座上已将近十年，有资格成为它对手的都是它的国内兄弟，譬如索尼日立之流。
然而……随着今年微软和Intel达成战略合作伙伴，在奔腾诞生之后，NEC就会被拉下王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老去。即便它早就嗅到了危机，于去年就开始在国内考察投资，准备进行市场扩展，但夏国最近几年普遍的经济疲软让它进退失据，最终还是选择了加大西方的投资拓展，以求奋力一搏。
但对夏国，NEC乃至整个霓国半导体也没有放弃。雁行策略是霓国从科技到企业界人士从上到下的普遍认知——以霓国为主导的雁头，带动整个东亚地区的经济发展，获取从经济到政治地位的提升。
基于这种认知，霓国对国内的援助和投资是连续和不断增加的。几年后，当909工程启动时，NEC与华虹的合作空前迅速，既提供技术，又负责员工培训，并且还提供订单，最后还负责经营保证盈利……
然而即便是这种几乎红眼般开辟新市场的举措依然没能挽回NEC的败局，或者说整个霓国半导体行业的溃败。
不过这一切的根源，千言万语汇成一句。
——它的土豪爹抛弃了它。
但现在，眼前这个唐泽一男依旧是“旧日支配者”的代表，即便苏远山能看到他的未来，也不得不巧妙地拍着马屁。
在听到苏远山的恭维后，唐泽一男很矜持地弯了弯腰——他是知道苏远山名震拉斯维加斯的。
苏远山回了一礼。
唐泽一男很快就正色道：“可是，我只是负责EDA软件方面的合作与谈判。如果贵方有其他要求，还需要与我司其他部门进行联系。”
“一定会的，但还是希望唐泽先生能够传达一下我们的意愿。”
“这个要求我一定传达……”
……
晚上的送行宴上，苏星河，张克以及几个号称酒罐子的师兄轮番敬酒，很快便将NEC代表团的四个人灌得爬不起来——这几位是第一次来国内，第一次见到白酒的他们以为和清酒一样，端起来就一口闷……
几位霓国人退场，苏星河等人也微有醉意，在苏远山的提议下索性去楼下茶楼喝茶醒酒，同时顺便开个小会。
“小山，刚才我注意你一直在和那个叫东平贵一的霓国人在用英语聊。”苏星河吹着茶叶沫，抬头望着儿子：“你认为那人的意见很重要？”
苏远山今天晚上依旧滴酒不沾，保持着绝对的清醒。听到父亲问自己，微笑道：“不重要，只是我们的观念比较一致，能聊得来。”
这下所有人都来了兴趣，一起望向他：“什么观念？”
“唐泽一男下午听到我夸奖他们严谨的时候，他马上就开心起来——大家摸着良心说，在你们眼里，是不是觉得霓国人特别严谨？”苏远山说着笑眯眯的环视四周。
在他的目光下，众人都不好意思起来。
“他们讲究工匠精神本没错，但那要看在什么领域，手工领域、服务领域当然没错了。但如果在半导体行业还是这样，那就不是严谨，而是墨迹了。”
苏远山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不屑：“归根到底还是人多地少闲得慌，没事干就在那儿磨洋工。知音上还传谣说什么勺马桶水喝……”
苏远山这么说自然是有原因的，霓国建的无尘室，就算评估达标也得用绒布沾着酒精把所有“想得到”的地方都擦一遍。与此对应的是棒国，棒国就是只要测试达标，甚至差一点都没关系，机器先进去，一边调试一边再整环境——典型的统筹方法。
又譬如IC设计领域，NEC之所以这么晚才找到远芯，归根到底还是一帮IC设计师磨洋工，硬是要把手头的活搞定之后才肯换。而且就算这样也还有很多人不乐意，在那帮人眼中，他们掌握学习的EDA软件就是他们的吃饭的家伙，祖传手艺，怎么能说换就换呢？
再加上霓国内普遍的思路是不相信别人，非得搞大而全，自力更生，所以他们的晶圆厂也极少或者说根本接不到外界的订单，既然这样，那当然就可以缓一缓了。
苏星河拍了一把儿子笑道：“你这说法倒还新奇。”
苏远山嘿嘿一笑，眸子亮得出奇：“半导体行业本来就是只争朝夕。我想了想，他们肯定愿意答应，而且还会帮我们建到最好。完成的时间估计会到明年，到时候成光所的光刻机大概也快好了——我们再搞一套刻蚀机，离子注入机等等，就能凑出一条完成的试验线出来。”
众人听了精神就是一震——有自己的流片实验室，就意味着想流片就流片，想逆向就逆向。
不过蒋万超倒是摇头笑了笑：“就怕成光所的光刻机明年完不成，或者完成也达不到流片要求，我听曲慧说那边主要麻烦是在伺服电机上。”
“那个就只能他们自己想办法解决了，国产电机这一块……”苏远山眉毛又习惯性皱起眉，又叹了一声：“电科就有机电系，甚至几乎每个搞技术的学校都有，为什么就不知道投入攻关一下？”
苏星河笑着摇头，一语中的：“这个我还是知道的，主要是材料。”
“其实主要是钱。”唐文杰今天晚上喝得最多，他已经在沙发上已经瘫了很久，此时笑着插嘴道：“我一个同学就是清华玩材料的，他说材料是钱堆出来的。”
苏远山偏头望向唐文杰：“师兄，你那同学是玩什么材料的？”
“不清楚，好像是高分子吧。不过拿他的话说就是一年到头做不了几次有价值的试验，全靠啃国外的书本学知识。”
苏远山点点头，没有言语。
众人继续闲聊，等到酒意散去后，苏远山和父亲直接打车回家。
第三天，NEC的几人没有等远芯准备人手便先一步回国——远芯这边派过去的团队负责培训的同时也将负担起开拓霓国市场的重任，因此要格外的慎重。
也就在这一天，政府宣布，全面开放民营寻呼台。
江阴那边，王朝新和几个高管的大哥大直接就被打爆了，以至于他联系苏远山都不得不躲回家里用座机。
“老弟！你猜我们屯了多少传呼？”
“我不猜——老哥，我这边要建厂要建楼，还要拍一步戏，你得帮我搞点钱。”苏远山心情大好，示意对面坐着的，刚拍完编辑部故事的导演稍等片刻。
第六十六章 改革春风吹满地
苏远山能猜到王朝新这个电话是纯粹给自己报喜的。
虽然王朝新有着极强的市场洞察力和魄力，但他依旧会在大事上找苏远山讨论——即便苏远山告诉他，只要方向对，那么就算偶尔看走眼也是经验。
譬如在全力扩大产能这件事上，王朝新就相信了苏远山，把所有资金都投入到了扩大产能上，同时还自己搞起了传呼台芯片，并拓展了海外市场——暹罗的工程师就在隔壁单独隔离出来的一个开发部与远芯的IC设计师们进行泰语解码芯片的开发。
但最终没有水落石出之前，王朝新的心依旧是慌的。此时尘埃落定，表示所有的决策都卡在最正确的点上，他自然会欣喜若狂了。
苏远山没有和王朝新多聊，也没有干涉对方的对寻呼机市场的布局，相比王朝新，如今的自己只能算个外行了。
“赵导好。”苏远山转身望向这位在后世大名鼎鼎的导演，笑眯眯地伸出手：“久仰大名。”
赵导伸出双手，笑着摇头：“不敢不敢，只是拍了部小片而已。”
“赵导出品，必定精品，小片也一定是大热门。”苏远山笑了笑，又望向随着赵导站起来的年轻女性：“这位是？”
“这是编辑王玉萍小姐。”
这次苏远山就没寒暄久仰了，握了下手之后苏远山迅速进入正题：“我小舅应该大致跟赵导和王小姐说过了，这部剧的表面是歌颂改革春风吹满地。其实我们的私心是为了宣扬科技创业，同时捎带宣传一下我们的新产品。”
赵导看了一眼王小姐后点头：“这半个月来，我和王小姐已经有了个大概的剧情思路。”
王玉萍马上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将一份手写稿递给苏远山。
苏远山快速扫了一眼大纲和二十集的简要细纲。大致和他设想的差不多，但是在前期剧情方面有很多对集体制企业的顽疾和厂里亏损状况描述，后面的开发部分倒是比较少。
他沉吟几秒后道：“赵导，是这样的。虽然如今改开是注定了的，但最好……还是不要用传统的手法去过多的突出企业的亏损，人们生活的艰难之类。毕竟这部剧的主题不是揭露和批判，我们想传达的观念是只有科技才是未来发展的方向，才是让人民富裕起来的方向。”
“因此，剧里可以更多地展现主人公是如何召集团队，如何克服困难并最终完成成果。”
苏远山说着顿了顿，想起后世那些小年轻同事们聊到的“网络小说装逼打脸套路”，不由得一笑：“可以给主人公安排对手，对手可以是一个家用录像机的经销商，甚至还可以安排老外。他们对主人公的团队看不起，嘲讽他说老外都搞不定你们凭什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之类……”
苏远山见王玉萍一直在用笔快速记录，他再次顿了顿，放慢语速：“但要注意一点，不要让观众觉得太压抑，要让观众看到希望，要不断给观众展现成果，譬如芯片已经设计到了寄存器阶段了，马上就要流片了……呃，听得懂不？”
赵导笑着摇摇头：“苏总请继续，这样的故事冲突似乎更强烈。”
“嗯，听不懂没关系，这些到时候我们会派专业人员给你们指导。同时你们展现给观众的时候不要这么硬，譬如可以用主人翁和其他人对话的方式稍微解释一下，难理解的就直接说‘说了你也不懂’，总之让观众知道，主人公在干牛逼的大事就行了。”
“最后一定要着重处理好反派的态度转变，从轻蔑到震惊，一定要找好演员演好。”
苏远山一口气说完，赵导已经满脸的佩服，赞叹道：“苏总对剧本冲突的理解真的是太深刻了。”
苏远山一笑——他理解个屁的冲突，只是懂点皮毛的装逼打脸而已。
但在现在这个人民群众极度缺乏娱乐的年代，拿后世最喜闻乐见的套路过来就相当于直接刺激观众们的多巴胺。
……
让后勤安排两人留在远芯采风适应环境，苏远山回到座位上，双手撑着下巴思考欧洲的布局。
席小丁已经在CEBIE参展，根据反馈的情况来看形式很好。除了之前就搞定的几家大企业，一些小的芯片设计企业和电子厂也纷纷表达了意向。唯一有点麻烦的是人生地不熟，分公司的扩张有点慢。
“喂，陈总？”
抓起电话，苏远山拨通陈静的大哥大。
不出苏远山的所料，这位经济学硕士正是回来帮她哥扩展业务的，并且回来之前已经在西边一家电脑公司实习了半年。加上陈道华一直搞的家族式经营，她对主板厂的了解可谓相当深刻。这次进入国内，便是她多方分析之后才促使陈道华做的决定，并且她也是这边公司的负责人。
“小苏总你好，请讲。”
苏远山微微一笑：“别那么公事公办嘛。”
电话那头，正在指挥工地的陈静无声的笑了笑：“难道小苏总打电话不是因为公事？”
“呃……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苏远山笑道：“我们在D国开了个分公司——我记得似乎和你们一个城市，都在柏林。”
“我们的行销处是在柏林。”
苏远山咳了一声：“那，想必你们那边的人脉资源一定很丰富。所以想请帮个忙，大家多合作合作，资源共享一下。”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突然响起一声轻笑：“可以呀，不过我也想请小苏总帮个忙。”
苏远山拿着电话看了几眼，迅速笑道：“请讲。”
“这边无尘车间要建好还需要时间，但主板设计不能拉下——小苏总能不能帮忙派遣几个工程师过来？主板的原理很简单的，一学就会。”
“我……”
陈静而且没有岛上妹子特有的那种软软的腔调，听起来很冷静：“再说，本来合作就表明了，你们要派工程师的。”
苏远山眯着眼，换了个舒适的姿势躺下：“但那是在投产之后好不好？”
“投产之后你们的工程师又不能瞬间就了解主板的设计。”
“……其实你说的没错，那个学起来真不难。”苏远山叹了口气：“好吧，我给你送几个人过来。”
“谢谢。”
挂了电话，苏远山突然笑着骂了一句：“这小娘皮……”
周小慧耳朵很尖，她抬头轻笑：“好稀罕，第一次听见你骂人。”
“不算骂人，是夸奖——你安排一下，找几个新入职的设计师过去。”
苏远山抓起笔在手里玩着，轻轻叹了口气。
自己为啥就没一个如此会谈生意，一点也不肯吃亏的妹妹……呃，姐姐呢？
第六十七章 超凶的女人
自从李明柳带团和曲慧一起进驻成光所，肖守平又带人前往深圳后，VCD解码芯片的项目组有点名存实亡。只剩下一个老兵高晓第在带着十来号实习生，那他的话说就是在给这些家伙搞二次军训。
“说过几次了，养成良好的注释习惯！你们啷个听不懂安？想一辈子只写工程，不让别人看吗？那你干脆把电脑背在身上嘛。”
高晓第是山城人，是电科去年过来支援EDA开发，然后毕业就就在了这里的硕士。在第一次分组之后，他自称是芯片设计小组三巨头之一——当然得除开苏远山。
李明柳和肖守平走了，高晓第却开心不起来。见到这群电科的应届毕业生笨手笨脚的他就气得够呛，骂起来也毫不留情。这些实习生也没辙——谁让他是本系的师兄？
“高师兄。”苏远山打着招呼，顺便把一群毕业生解救出来。
“小山。”高晓第迎了上来，还不忘回头之前点了点身边一个实习生的显示器。
在远芯里，鉴于苏远山特殊的年龄和身份，对如何称呼他有个心照不宣的约定——电科最早过来那一批支援的硕士博士都叫他“小山”，然后李明柳和蒋万超这些“外来户”就叫他“山总”或者“远总”。随后加入的譬如后勤财务这些不是搞技术的就叫他“小苏总”。
苏远山不介意这些人怎么叫自己，反正他见了人都叫师兄某姐。
进了办公室，苏远山坐到客座沙发上，问高晓第要了实习名单，仔细看了一会后掏出笔在五个名字上打了勾：“师兄，看你的备注，你确定这些人是希望留在远芯的吧？”
“嗯，来我们这实习是自愿选择，他们都是希望实习结束就进公司的——不然我费那事干嘛？”高晓第理了理头发，露出高高的发际线。
“那行，这五个人你帮忙做下工作。就说安排他们去深圳，学习一下电脑主板的设计。”
高晓第一听顿时愣住了，然后一跳八丈高：“日！你这样一来我不成光杆司令了？而且他们还没毕业呢……连EDA都是第一次接触，你就让他们去学习主板设计？”
苏远山早就猜到这个结果，呵呵笑道：“就是因为他们是新人，才可塑性强嘛。至于EDA，那边自然有潘晓军的人过去教他们，再者肖守平也在那边。”
高晓第抖着纸，发现苏远山勾掉的都是自己看中的好苗子，更是郁闷：“你这眼光也忒毒了吧，我这边工作还开不开展了？”
苏远山调整了下坐姿，笑眯眯地看着他：“你先带着剩下的人搞上次那个储值卡系统——国内各大中院校都准备换IC卡饭卡，哪怕每块芯片我们只赚一两块钱，这算下来也不得了。”
“就这几个人？那得不搞到2020年去？”
“当然不是，先慢慢培养嘛……等到五月份我们去京城校园招聘一波，到时候直接补充个百人团队给你怎么样？”
好说歹说才把高晓第安抚下来，否则这家伙估计真得抓狂。不过苏远山也没有骗他，接下来国内将会掀起一波IC卡热潮，同时校园卡也会有需求。前世之所以到95年之后才逐渐普及IC卡，那是因为直到95年首钢和NEC合资的首钢日电6英寸生产线扩充完毕，这才把相关的芯片成本降了下来。
至于银行卡……估计还是得让老百姓用上一段时间磁卡才行。毕竟芯片卡的成本在那，无论银行还是老百姓都是锱铢必较的主儿，想一步到位有点困难。
这边远芯的实习生启程时，欧洲那边席小丁也参完了展会，去了柏林分公司联系梅捷的人。另外不出苏远山的意料，即便有远芯EDA做背书，新推出的UESTC91单片机依旧没掀起什么浪花，只有几家小企业表示了兴趣，拿了开发资料过去。
*
*
当收到陈静传呼的时候，苏远山正在十楼的会议室里和小舅看着刚做好的沙盘模型——这是小舅跑了好几个地方才托人做出来，据说人家是专门做军工项目的。
沙盘自然是远芯500亩的科技园规划图，在里面除了一条晶圆试验室之外，还额外矗立着数栋高楼——这些都是科技园的研究中心和实验室。
苏远山当然没有忘记修建员工宿舍。
顺手抄起电话，苏远山拨通陈静的大哥大：“陈总。”
陈静的声音很平静，但就算是聋子都能听出她的愤怒：“苏总，你怎么好意思给我派几个实习生来？别忘了你的股份是大头！”
“呃……地主家也没余粮啊。”苏远山笑眯眯的道：“主要是你这边提前要人打乱了远芯的部署——譬如等到厂子建好起码是几个月之后了吧？那时候我手下第一大将说不定就回来了。”
陈静在电话那头没说话，只是重重呼吸了两下。
“那个……陈总啊，真的，你不信的话，我欢迎你来远芯看看。”
“好，我带工程图过来。”
电话挂断，把苏远山整得一愣。他抬头看着小舅，很虚心的问道：“小舅，你见识广，见过那种……打死都不肯吃亏的女人没有？”
“除了你老婆，谁愿意吃明亏？”小舅一直托着下巴在欣赏着沙盘，随口答道：“不过这种女人一般都要吃暗亏。”
但马上小舅就回过神来：“咦？你想占谁的便宜？”
“一个女人，国外经济学硕士。看起来很文静，名字也有个静字，但谈判的时候寸步不让。”苏远山眯着眼，想到陈静给自己的第一印象——那时候她还在浅笑嫣然，装纯来着。
“超级凶。”
小舅一听经济学女硕士，立刻就有点怂：“那还是老实做生意吧……”
苏远山抿着嘴，突然一笑：“越凶越好，她如果真厉害，搞主板厂就是浪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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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静来的速度让苏远山有点始料不及。她上午十点才和苏远山通话，然后下午五点就用公用电话说她已经到省城机场了，喊苏远山派人去接她。
——如果不是听到电话里传来省城口音，苏远山一定会以为这女人是逗自己玩，好报自己送实习生过去给她带的一箭之仇。
叫上在江都大厦守着架传呼台的小舅，苏远山决定还是亲自去一趟，免得她被人卖了——听说她是一个人过来的，这胆子也实在是够大。
四十分钟后，苏远山抵达机场，他老远便看到站在机场小卖部公用电话边上的陈静，然后只一眼，他就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了。
这个他口中超凶的女人，身穿一件米黄色风衣，踩着高筒皮靴，头发在脑后盘了个发髻。抿着嘴，带着墨镜，微仰着下巴露出光洁的脖子，提着拉杆箱站得笔直。
像个电影里那种一眼看去就不好惹的女特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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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知道厉害了吧
陈静透过墨镜，将所有望向自己的人尽收眼底。如果仔细看她，会发现她远不如外面表现得那么淡定——她握着拉杆箱的右手一直在用力，隐约间绽起一道道青筋。
当看到那个只有十八岁却狡猾得像个老狐狸的少年时，陈静胸膛轻伏，整个人慢慢松弛下来。
“陈总好，我给你介绍下，这是我小舅张克。”苏远山拉着陈静的手握了握，马上把小舅介绍给她。
张克的身份，陈静是知道的，她马上摘下墨镜，嘴角含笑，褶出她那好看的小酒窝：“张总好。”
小舅用不留痕迹的眼神看了苏远山一眼，马上笑道：“哈哈，你好你好，欢迎陈总莅临省城。”
苏远山知道，小舅的小眼神表示他不信这个女人很凶。他耸耸肩，顺手提过陈静的拉杆箱。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
“没事，远来是客，怎么能劳烦你动手。”苏远山呵呵笑着，把拉杆箱放进尾箱，同时还细心地给她拉开了车门，同时给小舅使了个眼色。
小舅很会意——他们两人在来的路上就在讨论怎么接待陈静，很显然，陈静这次是真的有点冒火——星海分公司找柏林帮忙联络客户其实没什么，但苏远山答应派工程师结果派几个实习生那就真有点说不过去了。
所以他们打算热情一点，家常一点，不要那么官方——毕竟她是一个人来的。
于是舅甥俩人一路上表现得很热情，拉着陈静聊着家长里短，后者也面含微笑应对得体，像个淑女。
到了江都大厦时，远芯已经下班，于是张克和苏远山又帮她提着行礼办理酒店入住——反正涉外酒店就在楼上，几步电梯的事。
“还是说下正事吧。”就在苏远山帮忙把行李箱拖到门口，准备告辞时，已经先一步打开房门的陈静突然转身面对苏远山，表情有些严肃起来：“小苏总，确实有急事。”
苏远山和小舅对视一眼，笑道：“天大的事也明天再说吧？”
“等不了。”陈静摇头，眉毛轻轻皱起：“我们有一张板，之前用Protel完成到了一半，后来用你们论坛上的开源插件把工程导进了远芯EDA，但怎么都过不了仿真……”
她顿了顿，看了一下走廊，轻声道：“这块板是准备给康柏供货的，10万张的量，我们丢不起。”
一听到技术问题，苏远山马上严肃起来：“特区那边就有我们的售后，他们怎么说？”
“售后和你们电器厂的几个工程师昨天折腾了一天，得出的结论是EDA没问题——但设计也没问题。不管怎么改动，就是一直提示各种错误，于是他们就让我最好联系一下你。”
“……这帮家伙……也不提前给我说一声。”
苏远山嘟囔着，摸了摸腰间的钥匙，望向小舅：“小舅，你是等着还是先回去？”
小舅看了看满眼焦急的陈静，笑道：“我还是先回算了，反正也看不懂，要不我给你们叫点吃的？”
“先不用。”
……
陈静从拉杆箱里取出一个公文包，然后又从公文包中取出两张软盘递给苏远山。
“盘都一样，有一个是备份，你是现在……要看吗？”
苏远山呵呵笑道：“你刚才连一晚上都等不了，非得把问题丢给我，现在还问为这个。陈总啊……多点真诚。”
陈静也微微一笑：“我又没说让你加班。”
“得，我自愿——有问题不看一眼我浑身难受。”
两人下到第九层，苏远山打开大门，又把点灯打开。
工位区密密麻麻的电脑让陈静微微一怔：“你们设计团队这么多人？”
“没有，楼下主要是通讯团队和架构团队，楼上还有两百个工位，全是软件开发的。”苏远山带着陈静走向工作间：“现在位置不够也很头疼，你说我把楼上租下来吧，可最迟明年，我们的科技园办公楼就能建起来，到时候还得搬。你说不租嘛……又没办法扩张。”
陈静摇摇头笑道：“其实纯400人的工程师团队已经是很大的研发型企业了。”
“这才哪跟哪啊。”苏远山心道后世搞个芯片项目没个千把人你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打开工作站，导入工程后，苏远山先测了一遍电路，准确无误后直接选择了仿真。
因为是PCB板，所以仿真起来挺快，不一会便跳出了各种错误提示。
苏远山眉毛一下皱了起来。
陈静拉了一把椅子坐到苏远山身旁，她看着苏远山皱起的眉头轻声道：“今天上午我走之前给我哥打了个电话，他说有可能是我们用的工程转换插件有问题。”
苏远山盯着数据，想都不想就摇头：“插件不可能有问题。”
陈静看着他，疑惑道：“为什么？”
“因为那是我写的，源码有作者签名，SYS。”苏远山双手抱着肩膀，盯着数据眼睛一眨也不眨。
“……”陈静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只好陪着苏远山盯着枯燥的界面。
等到仿真结束，苏远山转身望向陈静：“你带主板设计参数来没有？”
“带了。”陈静拉开公文包，把一叠文件递给苏远山。
苏远山看着陈静故作镇定中藏在眼底的焦急，突然就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没什么……你哥哥是不是真把我当神奇小子，什么都会啊？”
……
然而……他还真的会一点主板，毕竟曾经在Intel时期搞过芯片组。而且现在的主板普遍简单，最多四层板了不得了。
苏远山翻看着参数，又挨着对照工程图，时间很快便悄无声息地流逝，直到他传呼机响起……同时也听到身边传来一声轻轻的咕噜声。
“呃，忘记你都没吃饭了。”苏远山一脸歉意。
陈静脸微微一红，摇头道：“没事，我不饿。”
“呵呵，等我一下。”
苏远山回到办公室给家里回了个电话，然后又在抽屉里一阵翻找，把他学着席小丁储存的那些零食全部抱了过来。
“先吃点零食，我这边马上快看完了。”
陈静点头，正想客气一下，却发现对方早就转过了身……
果然是纯理工男。
陈静心中想着，拆开一袋饼干，又拿起暖壶给自己倒了杯水。
时间一分一分过去，她撑着下巴，不时抬头看表——时间已经接近十点。期间苏远山除了吃了点饼干，喝了口水之外就再没有回头。
见苏远山不停在工程图上修改，陈静也不在意，她只是觉得这家伙对技术未免也太痴迷了吧？这样的人能找到女朋友？
就在她信马由缰胡乱想着事情时，只见苏远山再次点开了仿真界面。
陈静神色一凛，迅速收起飘飞的思绪，走到苏远山身后，目光紧紧地盯着显示器。
进度一点一点逼近终点——没有一条错误提示。
“搞定。”
苏远山不等仿真完毕，重重地呼了口气，他转过椅背，却不料迎来一股热气。
他差点一头杵到陈静的怀里。
“呃……抱歉。”
然而，陈静却丝毫没有在意，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惊讶和颤抖：“这样就……好了？”
“当然。主要问题是你们的设计师在Protel环境下的不规范设计导致了远芯EDA读取工程后的自动纠正功能失效——简单的说，你们这个设计即便一直用Protel来完成，最后是过不了仿真的。或者有可能过，但主板就成为瑕疵板，会出问题。”
“而我们的EDA则能在最后的仿真中发现这个问题，知道厉害了吧？”苏远山早已移开椅子，与陈静隔了一米的距离笑着望向她。
陈静松开双拳，笑意和酒窝弥漫在嘴角。
“厉害！”
“走走，我请你吃饭。”
他刚起身，然后马上一个趔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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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最大的叛徒
陈静将自己埋进温暖的被窝中，等身体和精神完全放松，她抓起床头的电话，按照长途提示拨通兄长的手机。
“哥，问题已经解决了。”
“是的，小苏总一个人解决的。是是……你说的没错，神奇小子名不虚传。”
陈静嘴角浮起笑意，想着苏远山刚才因为太耗费精神，又没吃晚饭，导致低血糖差点一头栽倒的情景，摇摇头笑道：“就是太沉迷技术了。”
电话那头传来兄长爽朗的笑声：“科学家哪个不是沉迷技术的？这家伙以后有前途，年少多金又沉迷技术，说不定就是个未来的钢铁人。”
“钢铁人？”
“呃……漫画里的超级英雄，IronMan，你不看漫画给你说不明白，反正就是有钱有技术的那种。”
“噗！咸蛋超人？”
“……不和你瞎扯了，早点休息，你什么时候回来？”
陈静咬了咬嘴唇，想到苏远山临走时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邀请，轻声道：“后天吧，他说明天写份纠错报告让我带回来。”
挂了电话，陈静关上灯，偏头望向窗外的夜空。
邀请自己加入远芯？那家伙怎么会有这个念头的？
第二天。
苏远山带着陈静在远芯转了一圈，就当是邀请合作伙伴参观——她在远芯逛了一圈后，苏远山立刻敏锐地察觉，整个公司的气氛就不对了。
就连周小慧递文件给他的时候都小声说，这个陈总可太有气质了，跟港台电视里的演员似的。
苏远山正在写昨晚的问题总结，闻言停了几秒，抬起头来，只见陈静正在客座沙发上捧着咖啡看书，专注而安静，知性又大方。
“陈总。”
陈静抬头：“嗯？”
苏远山放下笔，微笑道：“反正你明天才走，要不今天帮我个忙？”
陈静眨了下眼，眼神迅速晴明起来，笑吟吟地道：“苏总请说。”
苏远山一看她那模样就知道她以为自己又要占她便宜，说不定她心中现在都在考虑怎么委婉的拒绝了。轻咳了一声，苏远山笑眯眯地道：“我们的新电器，陈总见过没？”
陈静就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上次你提过一次，但具体是什么也没说。”
“上次搞忘了，等会带你看一眼，然后你帮忙出个镜怎么样？就是用英文和中文念一段台词。”
陈静马上醒悟过来：“你让我帮你拍广告？”
“嗯啊——你不会怕出镜吧？”
陈静盯着苏远山看了几秒，当看到他眼中的红血丝时，本来想拒绝的她突然想到昨天这人加班帮自己解决问题——他还没提钱呢……
“别激将，我试一试，不过我只国中的时候主持过，别抱太大希望。”
“没事，美就行了。”
“……”
*
伴随着春暖花开，日历也翻到四月。
让苏远山期待已久的拉斯维加斯国际广播电视技术展览会终于来临。
早在三月底，苏远山便通过海关把五十台VCD以录像机出口的方式通过海关运到旧金山，然后席小丁又将其转移到拉斯维加斯的某个仓库严密封存，只留下了一台样机拿回硅谷。鉴于盗版在西边是严厉禁止的，随机光碟只压制了国内的春节联欢晚会……还全部是歌舞部分。
但即便如此，当星海分公司一帮人看到一本不过牛津大辞典大小的机器加一张小小的光碟就能播放出比肩录像带画质的画面后，依旧被震撼得不轻。
“这里还张广告碟。”秦思从碟包里拿出一张刻录碟来。
“先等我看完小品再说。”杨怡雯握着遥控器，看着朱时茂和陈佩斯演的《姐夫与小舅子》乐得不行。
“是远芯自己拍的广告。”
杨怡雯马上退出碟片，放进广告碟。只见画面一闪，一个标准的职场女精英出现在画面中，伴随着流利的英语，她身后的背景画面显出一幅幅科技感十足的芯片路线图——这表示远芯在VCD中采取的各种先进技术，然后这些科技又以光速化为粒子堆砌成VCD的形状。
接着无数的新闻和电视电影的画面升起，全部装进一张小小的光盘里，最后一台电视从天而降，带着VCD不断下落，把下方那些不断出现的、傻大笨粗的家用录像机砸得稀烂……
“不错，这模特还行，英语水平可以。”秦思首先点评道：“是远芯的人吗？”
“应该找的专业演员吧。”杨怡雯也吃不准，但她重点在以一个科技外行的观点在评判整支广告，或者说宣传片：“就是里面有些词听起来费劲，老百姓估计看不懂。”
席小丁躺在沙发上，摇摇头笑道：“很显然这不是用来上电视的，只是为了配合展会的。两分钟的时长，这是有多土豪才会做这么长的广告？”
杨怡雯想到苏远山这家伙为了不让电视台赚钱，愣是投了一部电视剧就忍不住笑：“也对，反正展会上一直放就完事了。”
“怡雯收拾一下客房，这家伙明天要先一步过来，说视察工作。”席小丁嘴角翘了翘：“还说要在这边找个专业人士——我倒巴不得。”
……
第二天，苏远山从首都直飞旧金山。
展会时间是4月11日至14日，但苏远山提前了三天抵达，而且这次他准备在这边呆半个月左右，协助席小丁把硅谷的事情彻底理顺再回去。
出了机场，和席小丁拥抱了一下，他又对杨怡雯耸了耸肩：“嫂子，本来想把师兄一起捎过来的，但想到他7月份就能直接拿offer过来读博就算了。”
“没事，到时候我也得回一趟国。”杨怡雯捏着车钥匙进了驾驶位：“你们聊，我开车。”
汽车沿着高速公路驶向圣克拉拉谷，苏远山和席小丁同坐在后排，两人才上车就聊起了工作。
这边席小丁最担心的还是EDA的事——因为不久前，Synopsys和Mentor已经宣布合并，ce也收购了Protel。至于其他几家小公司则干脆直接宣布倒闭，有的员工加入了星海，更多的还是进入那两家公司。
而且在功能上，整合后的这两家公司有着异常清晰的领域划分，说他们没商量连鬼都不信。
“根据种种迹象表明，应该是半导体联盟Sematech直接插手干扰了——据说Synopsys已经通过了考察期。”
“要知道，之前可是从来没有纯软件企业加入半导体联盟的。”
席小丁望向苏远山：“现在庆幸的是还没有直接行政干预，并且这边学术领域普遍自由，我们的学校推进速度还行。此外开发者论坛随着上次展会的推广，活跃度也大大增加，出现了不少有价值的插件。你放出来的那个开源插件被人到处魔改，如今已经适合了几乎所有的单片机，算是个意外之喜。”
“这帮孙子，我本意是为了给咱们的单片机打个广告的……”苏远山笑着摇摇头，随即正色道：“但还是太慢，我这次提前过来就是专门为这个。”
“如果没有对手，我们怎么慢慢发展都可以，但有对手就不能慢慢磨了，所以得高薪聘请一个专业人士。”
“谁？”
“卡莉·菲奥莉纳”
苏远山微笑着，慢慢报出一个女人的名字——直到上次华晶王总来找自己，苏远山随口问起朗讯那边是谁在负责时，他才回忆起这个名字。
这个女人，今后可是被称为朗讯最大的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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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开源插件大赛
如果轨迹不变，曾在后世被称为“全球最美丽的CEO”的卡莉女士将会在95年担任由ATT拆分出去的朗讯的高管。然后到了99年，惠普开着挖掘机跑到朗讯家门口，直接把她挖过去担任总裁和CEO——她上任的头一年，惠普的股价便从70美元涨到100……当时举世哗然，朗讯一脸懵逼。
随后她又祭出大手笔，直接吞并了昔日的老对手康柏，宣布成立新惠普。
然而……这女人是真·不简单，在业务下滑时，她毫不留情地直接解雇了三个高管。
当然，她的结局也颇为杯具——05年，董事会紧急召开会议直接罢免了她。当听到她被解雇的消息时惠普员工开心得举杯相庆，由此可见她的人缘有多差。
当回忆起卡莉的光辉事迹时，苏远山只感慨，这女人早生了20年。要是她晚生二十年，她玩的那一套可不就是后世的流行的狼性文化么？只可惜惠普作为一个百年企业，有着深厚的、“如母亲一般温柔”的企业文化。
卡莉带着这帮人拼不起来。
但现在星海这边企业文化远没有形成，席小丁是纯搞技术的，杨怡雯只负责法务和日常事务，秦思负责市场开拓。至于公司管理，三个人在特殊的关系下形成一个了比较微妙的平衡，凡事都商量着来。因此并没有发生什么矛盾。
然而，正如苏远山所说，星海这边发展得太慢了。
这不是谁的错，而是他们都不专业。秦思虽然好一点，但她主要擅长还是投资方面，并且仍然还在学习从金融界往高科技领域的转移。
在苏远山介绍完卡莉后，席小丁居然点点头表示自己认识——咖啡厅偶尔会遇到。毕竟硅谷那么小，星海离ATT在这边的半导体部门隔得并不远。
“一看就是个很干练的女士，只是……你确定她会来？”
“挖普通人只需要一个条件，钱到位。”
“挖像你这样的人需要两个条件，发展潜力和钱到位，哦不，还得加个干的爽。”苏远山曲着指头笑道：“这些条件，我们都有。”
席小丁张了张嘴想反驳一下，最后还是苦笑：“你说得对。”
*
*
进入硅谷，苏远山没来得及倒时差便直接去了公司。经过半年粗放似的发展，星海这边已经形成了六个部门。
一个是席小丁主持软件开发组，由留学生和本地学生为主，目前正在对CRM软件（客户管理系统）进行最后的测试——在设计上，席小丁很大程度接受了苏远山的意见。并因为CRM是单纯的商业软件，而不是行业软件，并没有Synopsys之流的头铁对手，所以苏远山就让席小丁制作了详细升级进度，没必要一步到位，根据客户的反馈慢慢来就行。
第二个是霍华德的商业芯片设计部门。在设计完善了无绳电话之后，霍华德他们开始按照苏远山的安排，与在省城的远芯田耀明团队对接，投入到GSM的开发当中，用电话和EMAIL互相通报进度。
然后便是秦思负责的投资和市场开拓部门以及一个叫菲普斯的年轻人负责的EDA技术保障部门，以及杨怡雯负责的后勤和法务部门。
而且光是硅谷这边的人数就已经扩到了四百多号人，快要赶上省城的远芯本部了，这还不算在欧洲刚成立的新公司。
在席小丁办公室里，苏远山看完目前的架构后就是一乐：“这么乱你们没散架也算是奇迹了。”
杨怡雯瞪了他一眼：“远芯不也这么多人？”
“那不一样，远芯的售后是独立运行的。总部基本全是搞技术的，我还hold……顶得住。”苏远山放下文件，仰头冲秦思道：“秦思姐，辛苦了。”
秦思闻言就轻轻松了口气。
虽然她是苏远山主动邀请加入的，但在这里的三大元老中，还就她真属于“外来户”。这半年来她竭心尽力的操持着公司业务，就怕到时候出了问题谁背锅都不好。这时能得到苏远山的一句辛苦了，她自然放心下来——看来自己的努力苏远山是能看到的。
“术业有专攻，今后秦思姐主要精力还是放在投资部门，尽快把眼力炼出来。今后投资部门会独立成专业投资公司的。”
秦思答应得很干脆：“好。”
“嫂子这边就暂时不动，老美这边职业律师毛贵，现在只能和事务所合作。而且嫂子的任务还是多熟悉这边的法律——要不你看能不能在这边申请读个硕？”
“嗯，我考虑考虑。”
“席师兄这边……”苏远山又转头望向坐在沙发上就跟个老爷般的席小丁。
席小丁冲他扬头一笑：“我咋？你说。”
“你等着那边陈浩明出来之后接你的班——”苏远山望向秦思。“陈师兄是不是马上就能拿证了？”
秦思点头：“嗯，六月份就毕业了。”
苏远山又望向席小丁：“到时候席师兄回国，或者等年底科技园修好再回国都行……不过明年下半年，我还是建议师兄在电科挂个教职，就带优秀的研究生，专门搞算法。”
席小丁表情顿时严肃起来：“说具体点。”
“具体点就是，到时候我们凑一凑，看能不能写一套适合咱们国内的算法教材，现在这边搞算法的似乎也不多，而且教材多用的是科尔曼和李维斯特他们才编的《算法导论》是吧？”
席小丁点头：“我去年回国的时候，其实有过打算把《算法导论》翻译到国内的，但回国逛了一圈之后发现……学校连电脑都没几台，也就打消这个念头了。话说你是怎么学的？”
苏远山呵呵一笑：“翻字典学的呗。”
众人：“……”
此时兴奋劲渐渐过去，苏远山倦意袭来，他四下望了望，总觉得自己似乎漏掉了什么。用力的闭了一下眼后，他看到了显示器下方的论坛。
苏远山瞬间清醒：“我晕，差点忘了！师兄，在咱们论坛上发一下通知，就说远芯EDA赞助第一界开源插件比赛，由专家和论坛成员集体投票产生前十名，最终前三名EDA发奖金，最高三万美刀。备注远芯的员工不得参与。”
“我靠……你这招够狠。”
苏远山笑了笑。
不是他狠，只是现在连互联网都没有，论坛就是各大精英程序员交流的唯一场所。远芯论坛迟迟搞不起来固然和偏向行业软件有关，但全球那么多能联网的IC设计师，他们都不上专业的EDA论坛就有点过分了。
“太困了，我得先回去睡个觉，席师兄，你发个邮件约一下卡莉女士，看她明天有没有时间。”
苏远山摸出一片纸丢到桌上，又打了个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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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IP交易平台
杨怡雯开车送苏远山回别墅睡觉，席小丁捡起那张纸片，给卡莉发了封邮件后又打开论坛。
经过CeBIT展会的一波宣传，又随着一些远芯EDA的技术性文章和故障处理方案外加几个官方插件不断被放出，如今论坛的日访问量已经由之前半死不活的一两百涨到了上千，比起其他论坛已经不差了——毕竟现在年轻人玩得最多的还是各个学校自己的论坛。
就在他写完公告准备发布时又突然停下。
抬头望向正准备出门的秦思，席小丁问道：“小思，就现在的行情来说，IC设计领域的一项IP大概值多少钱？”
秦思想了几秒后慎重回道：“这个很难说，如果是Intel的那些IP……对吧，上亿美刀都能值，而且人家还不卖。”
席小丁哭笑不得：“简单点，就普通IC设计方案甚至是思璐。”
“那就便宜了，看用途，看工时，看领域。最便宜的可能几千刀吧，毕竟这个类似于程序设计中的轮子，因为是行业软件搞出来的，所以才收费。”
“懂了。”
席小丁又在公告中加了一条——基于远芯EDA的开源设计方案，同时又调整了奖金。
公告发完，卡莉这边的邮件也很快回复，她没有第一时间答应，而是问道：“你的BOSS是那个神奇小子吗？”
席小丁哑然——硅谷这地方实在太小，对于应用软件领域来说，苏远山在去年的闯下外号还不算什么。但在半导体行业，特别是IC设计领域，他的名气真的是大得不行。并且他来自东方的背景更给他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有愚蠢的阴谋论者甚至怀疑他用了夏国秘密开发的智力提升药剂，属于试验品，非人类。
回了个YES后，卡莉马上回复了两个字母：OK。
看卡莉答应得这么干脆，席小丁有点怀疑她只想看看苏远山到底是不是传说中的非人类，仅此而已。
……
第二天，菲尔兹咖啡厅。
苏远山知道卡莉这种女强人是绝不喜欢迟到的，因此他特地早到了半个小时。而且出门之前还让杨怡雯帮他和席小丁捯饬了一番。
九点五十，一个精干的女性推门而入，她虽然年近四十，但得体的衣着和精干的气质让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年轻。一进门，卡莉便望向席小丁，点了点头后，她便迎着苏远山的目光，一边打量着，一边走向卡座。
“卡莉女士，你好。”苏远山主动起身，自我介绍道：“我是苏远山。”
“你认识我？”
“硅谷像卡莉女士这样优秀的人不多，漂亮的那就更少了。”苏远山手指相交，笑道：“交集一下，就你一个。”
一旁的席小丁就暗暗叹了口气——这样明目张胆地拍马屁，他是真做不到。
卡莉心情大好，面对着苏远山坐下：“今天约我出来你不会是想恭维我几句吧？”
鉴于苏远山和席小丁的东方背景，卡莉昨天虽然答应得很快，但回去还是做了一些工作揣测苏远山的意图——她很自然而然就想到前段时间自己负责的与夏国华晶的引进项目。
只是现在双方都已经谈妥，商务部也批准了，就等打包运过去了，他还找自己干什么？
“是这样的，卡莉女士。我们会在两天后的广播电视展会上推出两款新产品，一款是基于MPEG1的数字视频播放器，一款是家用近距离无线电话机，我想听听你对这两款产品的市场预测。”
“你这是向我咨询吗？”卡莉几乎是条[八一中文网 ]件发生一般笑着反问，但马上她便意识自己想多了。
她深深地看了苏远山一眼，眼神有些捉摸不定起来。
硅谷太小，对于远芯这个半年前在拉斯维加斯一举走红的公司，大家都有兴趣。但对以“代理商”身份成立的OCSS星海却多了几分鄙夷——搞代理的来硅谷这不是乡巴佬进科学院吗？
可事实证明，这个星海还真不是搞什么代理。成立没多久他们就大肆招兵买马，一边投资一边搞研发，很快便有了一个新兴科技企业的气象。
但因为商业原因，大家只知道星海是软件硬件一起抓在开发，具体是什么却没办法知道。
现在苏远山告诉他，马上要推出数字播放器和无线电话机——难道这就是他们这半年的研发成果？
那他问自己……是想邀请自己？
卡莉想了想，用最严谨的词语回答道：“我没有见到产品，也不了解功能，所以没有办法预测。”
“有没有兴趣看一看？”苏远山依旧笑道：“其实我们还有一款商业软件马上也要投放市场。如果卡莉女士担任星海CEO的话，我们这边一共有数个项目组等待着你大展宏图。”
“坦白说，如果换我来，我能在三年内就完成星海的IPO，然后在纳斯达克敲钟。”
听到这里，卡莉轻轻呼了口气。
沉默许久，她突然眨了眨眼，笑道：“那我就在展会上看？”
*
目送这个精干的女人风风火火的离去，即便是席小丁也猜到了她动心了。虽然在当下的硅谷，捣鼓一个纳斯达克上市的公司不难。但能搞出一个，最起码也是能力的体现。更何况谁都知道，星海在这边因为背靠远芯，有着强大的现金流支撑——除非EDA撑不住。
再加上现在星海一举推出几款创新产品，只要能够打开市场，那就是妥妥的、站稳了脚跟的高科技公司。
“师兄，你昨天的想法很好。”苏远山抿着咖啡，对席小丁笑道：“之前我一直考虑做全商业授权，但现在看来，调动开源的力量，提供费IP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方向。而远芯也可以集中精力开发出更多更完善的IP用来收费——这毕竟是今后一个主要的赚钱方向，我们没必要把自己堵死了。”
“所以我建议，还可以搞一个代码托管平台，以及IP交易平台——等到互联网再发达一点，我们可以申请金融产品，到时候只要打开平台，就能连接到芯片设计、PCB设计的IP库，就跟超市一样选择现成的。”
苏远山说着便是一笑：“那帮土鳖，他们愚蠢地以为我们领先的只是技术。”
*
4月十号，星海派出了“庞大”的队伍前往拉斯维加斯。相比起来，远芯本部这边就要寒酸不少，除了先一步抵达的苏远山之外，就只有王锐带着肖守平和另外两个技术员前来。
双方汇合之后，先是在酒店开了个小Patty，互相认识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往会展中心布置会场。
相比去年举行的电脑经销商大会，这次的规模要小很多，巨头基本上是来自霓国，譬如索尼，东芝，日立等电视大厂——毕竟广播电视大展。
但鉴于星海的硅谷标签，席小丁还是早在一个月之前就抢到了会展中心第二显眼的位置。
11号当天，众人一早前往会展中心。
在等待开门中，远芯就犹如一面国内商家的旗帜，迅速吸引内地的代表团汇聚在周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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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绝对的垄断
“王总，听说你到远芯了，恭喜啊！”
说话的人三十出头，带着浓浓的川音，拉着王锐的手摇个不停。
王锐矜持地一笑：“没啥好恭喜的，在老师手下打工当苦力，这不都被发配到赌城来了？”说着王锐偏头低声跟苏远山道：“长宏的生产副厂长，涂大刚。”
见涂大刚又去和边上的厂商寒暄，王锐嗤了一声：“妈的，去年红光厂一批显像管和他们的高压包匹配有问题，总说老子们显像管不行，老子来来回回跑了五趟，差点没被搞死——结果就是高压包有问题。”
“然后呢？”
王锐一脸愤然：“大家都是合作伙伴，不说道歉对吧，你起码安慰一下老子撒。结果马起个鬼脸……日他屋头先人。”
苏远山噗的笑出了声。
这时又有几个厂家过来打招呼，王锐的态度就好多了——作为红光厂的技术组长，他在国内电视行业的人脉不是一般的广。
苏远山不打算出面，只是在一旁和杨怡雯随口聊着天。国内来这么多人，他只好奇一个——姜万勐。
可是直到开场，也没见到这人，也没听到提起。
远芯众人随着人流进入会场，很快前方人群便不断分流，进入各自的展位。国内厂商除了远芯，其他厂商几乎都是过来“学习”的。除了见世面，也学习展会是如何开的，展厅是如何布置的。
来到远芯展台，苏远山决定上午不和东芝去抢风头，今天东芝会公布好几款彩电，除此之外爱普生也会发布他们的LCD投影仪——只是拉出来献个宝，距离上市标准还差得远。
不过即便远芯打定主意不抢风头，现场依旧有不少参会人员被占据了第二有利位置的远芯所吸引。
相比隔壁的高调，远芯可谓低调得有些过分。诺大的展台后方放着一排电视——虽然遮住了牌子，但内行一眼都能看出，这是索尼去年就发布的24寸彩电。
并且电视也没打开，就那样黑着屏幕面对着众人，像一排高贵冷艳的贵妇。
面对围观群众的目光，远芯众人只是默默地把桌子往前面移，把电视和外面的人群隔离出五米左右的距离。只是这样一来，远芯的展台就更像是一个彩电卖场了。
……
“隔壁未免也太吵了吧！”席小丁望向东芝的展台，又回望苏远山——意思我们是不是该开场了？
虽然说是第二好的位置，可左手是东芝，对面是索尼，右手是日立——就算他们好不容易熬过了上午的开场show。但这几家这次都主打宣传大屏幕直角彩电，同时还有各种录影录像音响设备，因此吵得一批。
远芯也有麦克风和音箱，但除了调试的时候喂了两声就再没有了声音。以至于一开始知道远芯底细，寄予厚望的那些人也纷纷没兴趣继续等，转而先去其他展台转悠。
苏远山看着人差不多都已经转到了这边，点点头：“可以开始了，师兄呢？”
“这里这里。”王锐虽说一直在一旁和其他人聊天，但眼睛早就在不停瞟着苏远山，见苏远山同意，他马上从脚下抱出一摞密封的箱子来。
远芯和这边星海的员工见状也不再闲聊，迅速拆箱，开始帮忙拆机装机。
随着一个个VCD被亮出来，周围的参展厂商和客人也被吸引住了目光，纷纷在远芯的展台前驻足。
苏远山耍了个奸——俗话说“三米抗锯齿，五米全高清”——他用展台把人们拦在四五米之外，就是为了让VCD看起来拥有更高清的效果。
在众人的眼皮底下，远芯众人拿出特制的延长线将电视和VCD连接了起来。
随着电源打开，一共对着各个角度的五台电视机同时显出了远芯VCD的图标。
紧接着，五个VCD的仓门被打开，又同时放进光盘。
“你们这是……什么产品？”
见王锐手握遥控板，知道被王锐不喜但依旧一直守在远芯展台周围的涂大刚终于忍不住问道。
“VCD啊。”王锐说得云淡风轻，但手却微微的有些颤抖。
“那是什么？”
“就是一种可以播放MPEG1视频文件格式光碟片的电器——就像这样。”王锐见苏远山含笑点头，他也微微一笑，摁下了遥控板。
五台VCD的光盘同时进仓，紧接着，五台电视同时显出远芯的宣传画面。
苏远山打开话筒，对准电视的方向，陈静的声音瞬间传遍全场。
“VCD是一种全新的家电设备，播放以光盘为载体的MPEG1格式的视频内容，它有着成本低廉，清晰度优秀，碟片容量大，播放稳定，携带方便等优势……”
伴随着陈静的英语介绍，无论远近，所有人都望向声音的来处。当看到五台电视同时播放一个画面后，这些专门搞广播电视和内行们便敏锐地察觉到，这是远芯推出了一款放像设备。
人群先是如同涓涓细流，最后化为潮水，涌在了远芯的展台前。
每个人的举止都无比相思——都先一步看电视上清晰无比的画面，接着，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如神一般同步的五台VCD上。
因为采取了高度集成，VCD远比前世的要小，只有现目前录像机不到四分之一的体积，看起来就像一本牛津大辞典。
乳白色的机身打磨得很光滑，数码屏显示得很清晰，就连按键都是优雅的椭圆形。
整个机器娇小玲珑，透露着科技和未来的气息。
看着众人的目瞪口呆和沉默，苏远山关掉话筒，靠着墙，一脸的笑意。
——在传说中，当初万燕造出第一台傻大笨粗的VCD并进行展示时同样造成了轰动，以至于霓国人纷纷围过来，万般不相信夏国居然造出了这种机器。然后万燕的第一批一千台，全部被同行们买了回去解剖……
苏远山这次准备了五十台。
但他不卖，他是送的。
早在解码芯片流片成功之前，远芯就通过星海将专利申请到了世界各地。除了解码芯片专利，还有外观以及设计中衍生出来的解决各种散热、抗干扰、抗震动等专利。
当然也少不了整机专利。
整机专利指的是如何利用解码芯片和电子电路以及各种元器件，来实现将一张MPEG1视频碟片读取，最后将视频音频输出到显示设备上的这一步骤和方法——为了建立彻底的专利墙，苏远山榨干了李明柳和肖守平的所有潜能，再加上他自己，把能想到的整机电路和元器件的组合全部囊括了个遍！
一句话，VCD市场，他需要完成绝对的垄断。
这是远芯开创的新家电领域，就算反垄断法的铁拳再牛逼，也砸不到他身上来！
无声的人群中，一个来自索尼的员工没忍住对着VCD按下了标记暂停的按键。
最中央的画面立刻暂停。
“OH！MYGOD！”人群中终于发出了一声惊叹。
苏远山微笑着，眼角的余光中，他看到两个东方面孔的中年人几乎是狂奔着跑向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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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牌桌和G点
资料和宣传册被搬上了展台，这些资料用了中英日三种语言详细介绍了VCD的原理，参数，功能，优点，以及市场展望。
苏远山注意到，当看到参数之后，不少西方面孔的商家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惋惜——正如他在立项之初就认识的那样，VCD虽然比传统的录像带便宜太多，也紧跟着mpeg1这个数字时代的新标准。但碍于压缩标准的限制，最高也只能在PAL制式上保持352288分辨率的水准，相比传统的家用录像机在画质上并没有优势。
而且从本质上，MPEG1只能算国际标准化组织对数字视频音频的一次尝试，为后续的高清晰度算法打下基础——早在两年前，西边的电影制片业顾问委员会就代表好莱坞的七大电影制片公司提出了一份愿景，希望在能出现一种时长135分钟的光盘介质，画质音质还要高于LD——也就是后来的DVD光碟。
但在前世，直到93年万燕推出VCD播放机之后，才让该愿景迅速成为了目标。通过解剖万燕掌握了VCD整机制造技术的各大光驱和光盘巨头们，诸如飞利浦，索尼，东芝之流纷纷行动，期间各种合纵连横甚至忍辱负重，上演了一场DVD标准争夺大戏，这才最终确定标准——只是DVD盘片的标准，至于编码解码标准，则早在94年便由MPEG组织确定了下来，也就是随后的MPEG2。
在解剖万燕发明VCD整机之后，sony，飞利浦，松下之流也迅速制定了VCD整机的菜单功能等标准，同时开辟专利，开始在国内这个VCD发源地和最大的市场吸血——是不是很滑稽？
而现在，远芯非但掌握了整机技术和专利，就连解码芯片都是自己的。就意味着苏远山有着足够的资格坐在牌桌上，和sony，飞利浦之流一起把这个VCD标准定下来。
这才是苏远山的根本目的。
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眼前这个男子给自己带来的启示。
……
“姜经理好。”苏远山微笑着将一份资料递给姜万勐。
“你好你好。”姜万勐拿着资料，视线却一直不肯离开VCD——他距离最近的一台都还有一米多远呢。
苏远山索性从台下取出一台未开封的样机递给他：“你们研究所是搞电视技术研究的，怎么会对这个感兴趣？”
姜万勐闻言微微一怔，随即望向身后那个表情就跟吃了翔一样的中年人。
苏远山温和的伸出手：“请问怎么称呼？”
“陈燕升。”
“哦，久仰久仰。”苏远山翻开自己的胸牌：“我叫苏远山，远芯科技的。”
陈燕升沉着脸握了握手，一脸的阴晴不定，接过资料看了一眼后终于吸了口气：“你们解码芯片是什么完成的？”
苏远山微微一笑：“去年十月份。”
陈燕升身躯一震，眼中顿时蒙上了一层阴影，良久后，他才苦涩地道：“我们斯高柏也设计了一款基于MPEG1格式的解码芯片……”
“哦？那简直太不凑巧了。”
“是啊……太不凑巧了。”姜万勐在一旁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惆怅：“今天上午，我见到陈先生公司展出的解码芯片时就想到，应该可以利用这款芯片创造出一个新的电器。刚才我们还在聊着……没想到你们居然直接搬出了样机。”
苏远山笑道：“哦？你们想象中的也是VCD这种吗？”
“差不多。”
“那就……实在是不好意思了。”苏远山微笑着冲两人点点头，退后几步，不再搭腔。
如果说他对姜万勐还有点好感和惋惜的话，那他对陈燕升则是半点好感皆无。这两人一起成立的万燕遭遇危机时，陈燕升毫不犹豫地抛弃了姜万勐，然后通过卖芯片便狂捞数个亿——捞钱其实没什么，该他挣。但他挣了钱之后便不思上进，只求把斯高柏卖个好价钱。
苏远山看了看人群，发现除了东方面孔之外，西边的面孔已经在准备离开。他冲霍华德点了点头。
早已等不及的霍华德从口袋里掏出无绳电话，放到展台中央最显眼的位置。
紧接着，霍华德将麦克风对准子机。
一个星海的员工会意，走出人群，开始用大哥大拨通展会的分机号码。
子机和“大哥大”形状类似，但采用数字信号的技术让它的机身比“大哥大”小太多，形状和大小更接近于后世的手机。因此当它响起的时候，人们虽然都被电话铃声所吸引，但更多是用目光四下找寻，并没有人把它和电话联系在一起。
直到霍华德拿起子机，摁下接听键。
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进一脸懵逼的外观群众耳朵中。
“Holle！是我，我在展会，正在考虑怎么宣传我们的无绳电话机。”
“对，你打的电话是展厅办公室电话的分机，我现在离办公室四十米远。”
“是的，假如你家里装一个无绳电话，你就可以处跑了——它将彻底消灭分机。对！它是市话资费，很便宜。”
看着这家伙一本正经地演着戏，远芯众人强忍着笑，开始拆开包装，将几台样机摆上了展台。
其实只要一看到实物，人们马上就知道这个无绳电话的用途了——只是天生表演欲极强的霍华德非要给自己加戏，说要亲自演示一下，席小丁这才跑去展会办公室好说歹说借了一条分机线。
相比VCD这种对于西方国家来说有点鸡肋产品，无绳电话则是在瞬间便吸引了所有西方人的注意力。
即便在西方社会，大哥大依旧是少数人才使用的工具——资费和本身价格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电话机和BP机的普及。无论是公司，还是家庭，亦或是公共场所，只要你有一台BP机，很轻易就能完成即时通讯。
就更别说模拟信号那让人抓狂的通话质量了。
“我们的无绳电话采用的是数字信号基带，通话质量稳定，即便隔了四十米，我也能清晰地听清楚你说的话。”
“今后无论是去游泳还是蹲马桶，或者吃饭，都不需要再电话铃一响就上演夺命狂奔了。”
“没错！今天，我们就是要把那该死的狗链子一般的话机线剪断。”
霍华德大声地念着台词，一字一句地击中西方人的G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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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索尼的耻辱
希尔顿酒店四楼咖啡厅。
虽然是咖啡厅，但上的却不是咖啡，而是茶。
坐在苏远山和席小丁对面的是索尼公司家用电器事业部的部长武田直人，以及硅谷分公司的经理。
事实上，自从下午远芯突然发力宣传并引起轰动之后没多久，远芯这边就接到了来自西边各大公司的邀请，包括AT&T，威瑞森，以及由AT&T拆分出去的七个贝尔葫芦娃等等。
不过苏远山都没有理，直到武田直人先生找上门来。
苏远山看着不到四十，明显有些疲惫的武田直人，微笑着用英语道：“首先感谢武田先生对我们员工的照顾。”
这里的员工，自然说的是远芯派去霓国负责培训的远芯售后以及与索尼晶圆厂工艺进行仿真对接的技术人员。
武田直人笑着客气了两下，这才用一股异样的眼神看着苏远山，轻叹一声道：“苏先生很厉害，佩服。”
苏远山他知道，索尼等了这么久才找上来，显然是去查远芯VCD的相关专利了。
“只是运气好一点，赶在了一家公司之前开发出了产品。”苏远山笑得很坦然：“既然武田先生约我们，肯定是希望就VCD达成合作，对吧？”
武田直人也很干脆：“是的。”
苏远山和席小丁对视一眼，呵呵笑道：“那请问是想达成何种合作呢？”
“简单的来说，我们肯定希望远芯能够转让VCD相关的所有专利。”武田直人微笑着吹了吹茶沫，又抬起头来：“但我知道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对吧？”
苏远山和席小丁同时一乐。
“所以呢？”
“所以我们想知道远芯的底线是什么。”武田直人正视着苏远山慢慢说道。
从去年远芯EDA一炮走红开始，远芯的背景便被这些半导体相关的企业查了个底朝天。武田直人知道，远芯是由电科教授苏星河成立，但真正一直处理事务的是眼前这个被硅谷同行称为“神奇小子”的年轻人。
从进门开始，武田直人从来就没把苏远山当成少年看待，而是当成同等的对手。不过就算再当做对手，身为索尼最重要部门的部长，武田直人依旧有着天然的优势。毕竟他的部门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家用电器部门。
所以武田直人可以上来就问苏远山的底线。
苏远山眯了眯眼，轻轻一笑，慢慢坐直：“武田先生，阁下莫非真的认为，我今天晚上推掉7家公司的邀约，专程等您，只是为了谈一个VCD吧？”
武田直人眼角微微一缩，他也坐直身躯，沉声道：“苏先生，请说。”
“我对VCD的要求很简单。专利只能授权，大陆市场是我的。同时我们可以制定VCD的相关标准，以及后续相关同类产品升级标准之定义和开发。”
武田直人张了张嘴，不料苏远山马上道：“我可以承诺所有光驱乃至必要的精密元件都从索尼采购，并承诺五年总量不低于三千万套。”
武田直人和同事马上闭上嘴巴。
“但为了保证供货顺利，索尼需要与我们合作在内地建立一座光驱生产厂。”
“……”
“好吧，这些不重要。”
武田直人和同事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都充满了疑惑。
这一张嘴就是几十亿人民币的业务他说不重要？
苏远山轻轻叩着桌子，慢慢道：“武田先生，可能你并没有仔细看我们的专利内容，对吧？”
武田直人被问得一愣，心道你那上百条专利谁看得过来？不过也只好老老实实的点头：“是的，没有来得及。”
“那我告诉阁下，我们有不少专利和技术是针对散热，抗干扰以及光驱稳定性的。”
武田直人微微皱眉，望着苏远山，不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苏远山轻轻叹了口气：“武田君，你们才遭遇奇耻大辱……这么快就忘记了？如果你们还稍稍在家用游戏机市场上有点想法，其实我们也是可以合作的。”
“并且，我们有一款主频能够达到50MHz，执行速度50MIPS的精简指令集CPU架构。同时它可以进行各种定制，譬如增加几何学变化引擎等等。”
苏远山说完便不再言语。
两个索尼的高级主管默默地看着他，对视一眼同时起身，道了请稍等后迅速离开。
这时，一直在静静地看着苏远山表演的席小丁好奇地问道：“他们遭到什么奇耻大辱了？”
“几年前他们和任天堂联合开发基于SFC的Playstation-X光碟游戏机，结果去年快成的时候被任天堂一脚踢开不说，任天堂还突然宣布与飞利浦合作生产SFC授权的主机CD-I……”
席小丁马上来了兴趣：“然后呢？”
“呵呵，据说主管游戏项目的久多良木健气得发抖，哭着喊着要断供任天堂的音频芯片。不过后来理智阻止了他——索尼赔不起钱。”
席小丁噗的一声，又好奇道：“那既然是任天堂毁约，那索尼为什么不打官司？”
苏远山哈哈一笑：“想多了，任天堂的法务部岂会留下空子？”
席师兄这种单纯的技术男当然不知道，在后世，任天堂的法务部有个大名鼎鼎的外号——宇宙最强法务部。
那是比X山必S客还要牛逼的存在，有资格和它过招的只有迪士尼。
笑过之后，苏远山望向两人消失的方向轻声道：“现在我们又递专利又递定制CPU，就看他们争不争气了。”
当然，苏远山知道，久多先生一定是争气的。就在今年，他会说服索尼总裁成立主机部门SCE并担任社长，决定单独开发基于光盘的家用主机——也就是大名鼎鼎的PS。
没过多久，武田直人先一步返回。
“抱歉，让二位久等了。”武田直人坐下后对两人微微躬身。
苏远山和席小丁同时还了一礼。
“我方的初步意见是，双方可以进行合作。”武田直人仔细斟酌着他并不擅长的英语，力求让自己把意思表达得更准确。
“但是合作的形式以及内容，还需要进行更进一步的磋商。”
武田直人说完便看着苏远山，等待着回复。
他的话，毫无疑问表达了索尼的态度和基调。
“我同意。”
苏远山含笑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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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三个机灵鬼
陈静摘下安全帽，钻进一辆吉普后离开工地。
当初拿地的时候，苏远山说到做到，果然把远芯的VCD厂子和主板厂挨在了一起。说大家都是一家人，厂子开在一起互相也有个照应。
不过这照应怎么看都像是梅捷在关照远芯——远芯过来的全是一帮技术人员，连实习生都是！如果不是远芯另外一个叫张建军的合作伙伴会偶尔过来看两眼，指不定这帮人会把厂子建成什么样。
这时大哥大铃声响起，副驾驶的女秘书接通电话后捂住话筒，对正在开车的陈静道：“陈总，是小苏总打来的，说有事请帮忙。”
正被两个工地搞得有点烦躁的陈静微微皱眉，轻声道：“就说我在开车，20分钟后打到我办公室座机，或者我回过去。”
秘书依言复述后，马上苦笑道：“小苏总说喊你先停下来，上他的车。”
“……”陈静考虑几秒后把车停到路边，接过大哥大的同时摇上车窗。
电话中，苏远山的声音有些失真：“陈总，帮个忙。”
陈静眉毛一扬一收，嘴角浮起笑意：“嗯，苏总请讲。”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远芯会和索尼谈一系列的合作。陈总目光如炬，显然看出来了远芯这边从上到下全是技术员，就没几个耍嘴皮子厉害的。”
陈静微微一怔，马上意识到这里的合作不是有关EDA的：“是谈VCD的事情吗？”
“嗯，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
陈静咬着嘴唇，沉默几秒后笑道：“你就是谈判高手，还需要谁帮忙？”
“我不行，我只适合谈技术方面的事，要不就是一口价那种。喊我磨嘴皮子不如让我多敲几行代码——陈总，帮帮忙。”
陈静想到苏远山的之前的玩笑：“用什么身份帮忙？”
听筒中沉默了几秒后才传来苏远山的笑声：“国内远芯的企业架构还没有整理，所以只能暂时委屈你当个副总经理。”
苏远山又补充道：“可以管我的那种。”
最后这句补充让陈静轻轻噗了一声，但她马上便收敛了神色，眼神恢复清明。
作为合作伙伴，她知道目前远芯的企业架构很传统，总经理是苏星河教授，唯一一个副总是张克。但这两人在远芯都是不管具体事务的，甚至连总经理助理秦为民都不管行政事务。
整个远芯[ ]的大小事情，实际上都由挂着总经理秘书职务的苏远山在处理。
“你这算是正式发出邀请吗？”
“是的，我正式邀请陈静小姐加入远芯科技有限公司。”
陈静望向前方，想到远芯不经意中露出的那些实力，一股莫名的热量涌了出来。
虽然才毕业，但出生商贾之家的她自幼起便对经济和企业架构那一套门儿清。大学贸易系毕业后，她又留学获得经济学硕士。又因为兄长的企业，她对未来的计算机行业的发展有着清晰的判断。
未来，一定是属于计算机和网络的世界。
坦白说，如果不是大陆出现了一个远芯，她是根本看不上内地的。即使这是特区，即使各种电子电器厂建得热火朝天——那些都是低端产业不说，甚至绝大多数都是组装厂收音机收录机之类——那更是低端中的低端。
但远芯的出现改变了她的看法。
一个企业，能够在这样贫瘠的土地上开发出一款站在整个半导体行业最高端位置的EDA软件，并几近完成垄断……这样的企业，前途注定是光明的。
陈静摇下车窗，让风吹进来一丝，又拿开电话，轻轻呼了口气。片刻后她表情和声音都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有眉眼中略带笑意：“那我和我哥哥商量一下。”
“好，我让小舅给你安排住处。拜~”
陈静刚刚弯起的眉眼突然一滞：“你这么确……”
电话中传来忙音。
*
*
“你怎么确定她一定会答应？”
全程听着苏远山通话的席小丁有些疑惑地问道。
“她要是说她考虑一下，那就是真考虑一下。如果说和她哥商量一下……”苏远山把头枕在手臂上，嘴角浮起笑意：“师兄你信不信，要是我能大个几岁，他哥愿意当我大舅哥。”
“……”席小丁哭笑不得：“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哈哈！”苏远山翻身坐起，正色道：“把亲人送进合作公司当高管，这是对双方合作最有利不过的事情，为此那些大企业甚至不惜联姻都要这么玩。”
“他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我会不会介意。问题是我介意什么？介意他一个年产80万片的小主板厂？而且这厂我还占53%的股份。”
苏远山说着又笑了：“不过话说回来，梅捷的主板设计还是有一手的，特别是某些功能很有亮点。”
席小丁：“……”
“对了师兄，SGI是不是我们的客户？”
SGI，硅图公司。这家企业在后世名气不大，但无论此时还是后世，它都是图形工作站方面当之无愧的大佬。正是因为它的图形工作站，后世才能看到侏罗纪公园、指环王、紧急迫降等电影里的优秀特技。
不过苏远山问起来，自然不是想买图形工作站。而是SGI的某个边沿部门将会在今年被打包出售给一家叫Media Vision的公司。这家公司的老总很天才，他收罗了一批牛逼的图形工程师，却让人家转行搞音频，还说“你要再念念不忘3D图形我就把你脑袋拧下来”……
于是三个热爱图形的哥们终于离开新东家Media Vision，开始自主创业。
但创业可不是光有热情就行的，他们只是工程师，不是高管，哪有钱？
于是三个机灵鬼借用老东家SGI的图形工作站，搞出了一份亮瞎眼睛的DEMO参加展会，谎称说自己的设计的显卡能够达到这样的3D效果。而同一场展会上，NVIDIA也有亮出自己的成果，结果被气得当场吐血……赌咒发誓说它那一定不是由桌面显卡弄出来的。
这三个哥们的画质超群的DEMO成功捕获了投资人的青睐，于是大名鼎鼎的3DFX从此诞生。
苏远山既然打定主意要和索尼合作搞主机，那芯片这一块，能够大包大揽就大包大揽——前世的PS，实际上也是用的SGI开发的专用图形芯片来完成3D游戏的图形效果。
席小丁瞬间明白了苏远山的意图，他点了点头：“是我们的客户。”
“那他们最近有什么收购出售的行为没？”
席小丁再次点头：“我和里面一个哥们挺熟的，据说他的部门前阵子才卖了Media Vision。”
苏远山眼睛一亮：“你那哥们叫啥？”
“斯科特”
“斯科特·席勒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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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上车吧苏总
苏远山差一点笑出了声。
3DFX的三人，他也只记得起这个斯科特——这位老兄是创始人之一，同时也宣布公司破产的人，可谓有始有终。
见到苏远山的表情，席小丁疑惑道：“我以为你是想和SGI合作来着，你是想挖人？”
“嗯！”苏远山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让席小丁帮自己联系时突然楞了一下，紧接着自嘲地一笑。
“席师兄，你用最快的速度把这斯科特和他的同事挖过来，怎么样？”
席小丁几乎不假思索地点头：“行，应该能挖的动，听斯科特聊起过，新老板似乎有意让他搞音频。”
听到席小丁几乎是很随意的回应，苏远山便是一笑，长长的呼了口气。
长期以来，他都对席小丁有种刻板印象，认为席小丁属于那种高傲的、不谙世事的、教科书一般的天才。以至于他不是很放心让席小丁处理其他事情，甚至他还刻意只让席小丁负责技术就行了——譬如硅谷星海，成立之初就给席小丁拉了两个妹子协助他。
看来自己的刻板印象得改改——如果席小丁真的是那种不近人情，连个朋友都没有的人，那自己和他关系这么好，算什么？
“挖过来就让他们直接搞显示芯片吧，索尼这边一定会找我们合作的。我们这边预案越完善，到时候谈判的筹码也就越多，收获也就越大。等到这边合作搞定，也就可以开搞显卡了。”
“那没问题。”席小丁再次点头：“现在硅谷跳槽都不算个事，我们星海这半年都已经走了好几个人——不过我估计是商业间谍。”
苏远山哈哈大笑。
席小丁这个远芯EDA的产品经理、技术总监，来到硅谷之后连源码都不碰。就是为了防止同行搞小动作。
*
*
卡莉女士来得比苏远山料想的更早一些。
当初苏远山邀请她时，为了某种避讳，她并没有问无绳电话具体是什么，只是猜测了一下，而且她也很想看看远芯能够在展会上用什么样的方式来推出所谓的新产品。
当无绳电话的参数和技术手册传到硅谷后，卡莉知道，自己应该提前找苏远山了。
再没有人比在AT&T干了十几年的她更清楚无绳电话将会带来什么样的市场和改变，也再没有人比她更适合来为远芯推广这款产品。
至少在卡莉的心中是这样认为的。
……
咖啡厅中，苏远山握着钢笔，在聘用合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卡莉女士，在电话行业，你远比我们所有人都专业。所以无绳电话部门的运营将由你一手组建和运行，我不作任何干涉。”苏远山说着吹干墨迹，将合约和钢笔推给卡莉，笑眯眯地道：“但我还是想听下你为什么要执意建个工厂呢？毕竟之前我的想法是只做IP授权的。”
卡莉握住笔，思考几秒后回答道：“知道AT&T被拆分出去的七家贝尔公司吧？”
“知道。”
“这么多年，只有同时掌握了技术产品和市场的小贝尔活得挺滋润。其他的……都不行。”卡莉低头快速签下名字：“并且无绳电话将会是一个拥有长期市场的产品，只要你能占据一半以上的市场份额，你甚至可以把它当成一个养老基金。”
苏远山听得哑然，不过他并没有反驳卡莉。
毕竟……并不是谁都能预见到手机市场将会在几年后爆发，并完成移动互联网革命，将整个第三次工业革命推到一个新的高潮。
并且卡莉某种意义上也说得没错，在西边有线座机一直都有市场。不像国内，直接依靠手机完成了家用通讯设备的普及。
只是这样一来，钱就来得慢了。
卡莉抬起头，用诚挚的眼神看着苏远山：“同时，拥有自己的实体产品，也是一个企业成长为大型公司的必经之路。整机授权或许能少很多麻烦就能赚到钱，但相对于政府来说，它的价值并不高，起码不够高。除非你的技术能够站在足够的高度——就如同远芯EDA那样。”
苏远山想了想后笑着点头，认可了她的这个说法。
“所以，EDA在学校推广我会努力，然而技术毕竟不在硅谷，所以可能不会如想象中的那么顺利。”卡莉说着顿了顿：“但只要远芯能够继续保持技术上的优势就一切都好说……要知道，科学是没有国界的。”
“我认同你最后一句的前半句。”
苏远山呵呵笑道。
卡莉一愣，摇了摇头，温和地笑了。
*
*
展会结束，卡莉也正式走马上任。她用了一天来熟悉星海目前的架构，在第二天便交出了一份岗位招聘报告，在安排下杨怡雯招人的之后，她便开始带着秦思到处谈判，着实让人见识了她风风火火的一面。
苏远山恪守承诺，不插手这里的一切事物。卡莉也尊重他之前的安排，就连席小丁挖来斯科特成立的显示芯片项目组，她也表示了极大的支持。
毕竟苏远山还有一重身份——他也是一个成功的老板。卡莉必须信任苏远山的眼光，同时证明自己的能力。
……
五天后，省城机场。
苏远山拖着旅行箱，刚出门便看到陈静身穿浅黄色运动衫、牛仔裤、运动鞋一脸轻松地站在门口。
今天她打扮休闲，头发也不像上次那样搞搞挽起，而是随便扎了个马尾。看上去十足的一个女大学生，充满了青春和活力。
“怎么是你来接？小舅呢？”
苏远山拖着旅行箱走向停车场，却不料陈静走向旁边的一辆崭新的奔驰W140，也就是俗称的虎头奔。
“这里。”陈静扬着钥匙。
苏远山看着崭新的奔驰，一脸惊讶：“你把车开过来了？”
“我让你小舅买的——省城第一辆虎头奔。”陈静一甩头发，拉开驾驶座：“一个诺大的远芯，没有公务车也就不说了，就连老总上下班都骑自行车，你是不是也太质朴了？等霓国人过来，你不会让人家打车吧？”
苏远山哭笑不得：“既然是接霓国人，也用不着买奔驰吧？买个尼桑多好。”
“故意的，就是让他们知道，我们不会顺着他们。”
陈静摇下车窗，露出好看的侧脸。
“上车吧，苏总。”
第七十七章 无耻巨头的风范
这款奔驰W140因为其硬朗的外型让它在很多警匪片里成为大佬的专用座驾。而且一分钱一分货，坐上去确实比小舅的破皇冠和桑塔纳要舒适太多。
“索尼那边四月二十六号抵达省城。”陈静边开车边聊：“会有他们的副总以及之前与任天堂合作的项目负责人久多良木健，这表示他们是准备一次搞定。但和你接触的武田直人没有来。你认为这是为什么？”
苏远山才调整好座椅，准备换个姿势半躺着，闻言微微一笑：“没考虑过。”
“你……”陈静偏头看了他一眼，有股恨恨的表情：“前天就把公函传真给那边了，你就只看了一眼？”
“是啊，既然都你全权负责了，我再考虑那么多干什么？”苏远山耸了耸肩，笑得春光明媚：“我想的可多了，我在想着如何利用与索尼合作的机会把我们的YX01和图形芯片结合起来，以后主机芯片的竞争力就更大了。嗯，这是纯技术问题。”
“……”
“不过你既然说了，那我就猜一猜。索尼应该是想把VCD的谈判当成后手，毕竟他们拥有的优势太多了。”
陈静这才继续看了他一眼：“你分析下？对了科技园走哪边？”
“前面路口往左一直开，最大那个工地就是我们的。”苏远山指了路后半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道：“他们在传统家电领域是当之无愧的强者，同时手里也掌握着西方影音市场版权的话语权。可以说，再没有任何一家企业比他们更适合在西方市场，或者说经济发达，版权意识也较为成熟的市场推VCD。”
陈静听到版权这两个字，嘴角便翘了起来：“所以你这边就让那个张建军搞盗版碟？”
苏远山微微一笑：“他搞盗版碟？我怎么不知道？”
话虽如此，他心中却微微一惊——不会是老张那个大嘴巴到处广播吧？
陈静瞥了他一眼，轻轻一笑：“张建军搞了一套压盘设备，联想到VCD厂子，配合他和我聊天的时候打听岛上流行什么音乐和电视剧，再配合你刚才的那句话……我用小脚趾头就能猜到你的主要业务是在VCD整机上，内容会交给盗版市场——因为远芯至今都没和各大音像发行商联系。”
苏远山下意识的低眼看了一下她的脚——可惜啥也没看到。
“这几天我简单了解下内地的收入情况，以及录像和音响设备销售情况。发现如果能够把VCD的成本控制下来，再配合廉价的内容提供的话，只要广告到位，年销售上百万台应该轻而易举。”
陈静顿了顿又道：“不过我还是保留对这种破坏正版权益行为的谴责。”
苏远山哈哈一笑：“陈总，你忘记一点了。对于唱片公司来说，VCD是一个新市场，新领域，开辟的也是新的人群受众。”
“等厂子建好之后，我们会拿出一部分样机给那些发行商，只要他们但凡有半点脑子，他们就会自己发行VCD碟来配合我们，但想让我出钱买版权？他们做梦吧！”
“……”陈静怔了半天才悠悠道：“你挺有那些流氓巨头的风范。”
*
汽车拐进高新区快速公路，一路上运载着各种建筑物资的车辆络绎不绝。陈静尾随着一辆大车，一路驶向一个大型工地。
“你这么聪明，你爸妈知道吗？”苏远山见她准确地停在远芯科技园入口，笑着夸了一句。
“知道啊。”陈静随口回答，站在护栏外遥望着几座已经打好地基正在搭建框架的工地，微微有些惊讶：“进度这么快？”
“主要是钱到位了。”苏远山看着吊车上“省二建公司助力远芯科技园，打好攻坚战，创造新奇迹”的标语摇头笑道：“远芯是给钱最爽快的企业，一不要求垫料，二不拖欠料钱工钱。他们干起来当然有劲了。”
“那意思就是最迟明年就能搬进来？”陈静望着五百亩大型园区，眼中悠悠发亮：“这起码能容纳上万人吧？”
“差不多，不过这只是一期规划。二期还在计划中，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可能会建一个由省大，电科，远芯成立的大型综合科技园。这就不是几百亩地能够搞定的了……”
陈静听到这里终于吃了一惊：“你的野心这么大？”
“也不算野心吧，毕竟内地的科技发展整体薄弱，如果纯粹由政府来主导，光是蛋糕怎么分配就要扯几年的皮。咱们远芯这种资本家私企就好说话多了……投资哪个领域无非是我一句话而已。”
苏远山站到路边一块稍高的石头上，说得轻描淡写。
“可是那要很多钱。”
“所以就赚钱。”苏远山回头，对陈静咧嘴一笑：“还请……静姐多多帮忙。”
陈静眨了眨眼，抿着嘴，露出好看的酒窝：“既然你都喊姐了，那我也就只好尽力而为了。”
“……看来该早点喊，反正你比我老，我叫起来没心理负担。”
“！！”
陈静瞪着他，把风吹到脸颊的头发往后一捋：“看来你的秘书没说错，你这人的嘴皮子确实厉害——在学校没少骗小姑娘吧？”
“！！！”
第二天，苏远山甚至都来不及感受一下远芯这半个月那微弱的气氛的变化，他便被陈静拉着和秦为民以及于玉茹等人一起商讨接下来的谈判对策。
拿陈静的话说，巨头之间的商务谈判，其实在双方联系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开始了。对于远芯这边，远芯在拉斯维加斯展会上的表现，以及苏远山在和武田直人谈判中表现出来的强势，让远芯开了一个很好的头。
基于对远芯野心的了解，陈静这才迅速定下了这次合作的基调——强势。
当然强势不是说态度上的强势，而是条件上的强势。
为了表示友好，陈静甚至还为索尼的代表们安排了好了灌城+青山的三日游路线，让他们领略一下历史和道法自然的厚重与和谐。
“总之，就是我们一定要烂牌从快的打，好牌最后才翻。既然双方的基调都是合作，那就不用担心谈崩。”
陈静挽起袖口，露出白皙纤弱的手腕，很有力量地在桌上轻锤着。
“而且，于部长，合同制定的时候，你最好和星海那边联系一下。”
于玉茹望着陈静，短短的十来天，她已经领略了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陈总的雷厉风行和精明，立刻道：“好的。”
“在我们岛上有句俗话——和霓国人的合同，在没找八个大律师过目之前，你最好别签。”
陈静眯着眼，嘴角微翘：“他们的合同，从来都是模棱两可，大大地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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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和“JAVA”撞车
“爸，你的意思是你们搞出了一个新的程序设计语言？”
苏远山回到家的时候，父亲正好送隔壁的张焕江教授出门，然后便一脸得色地告诉他，说他们为UESTC91单片机开发嵌入式系统而设计语言经过扩展，现在差不多已经成了一门新程序设计语言了。
这让苏远山很是惊讶——他知道父亲主导的单片机小组虽然抽调了不少博硕去帮成光所搞嵌入式系统，但也一直没有解散。甚至还因为需要开发嵌入式系统，这边小组还加入了不少新人进来。
毕竟UESTC91芯片成为国内今后单片机的标准参照已经是板上钉钉，由一干教授们共同编写的教材最迟六月就要定稿，然后利用暑期进行印刷，并赶在九月份开校进入各大高校的标准教材中。
无论是为了名誉也好，还是为了奖励也好，让苏远山感动的一点是，以父亲为首的教材编写小组生怕落了下知识，恨不得把已经能确定的成果和经验全编进去——即便这有拔苗助长的意味。
但除此之外，父亲的小组到底在继续研究什么，苏远山是一直没有过问的，他只是猜测和嵌入式系统有关。
“呵呵，不过也不算是新的语言。”见儿子少有的被自己“震”住，苏星河哈哈大笑。
作为父亲，苏星河很欣慰儿子取得的成就。但作为一个教授，苏星河却很是不服气儿子……不止是他，所有电科看着苏远山长大的教授们都不服气。
所以组内一干老师憋足了劲，愣是在大家都熟悉的C++基础上搞出了一套简洁的、专为设计嵌入式系统而设计的面向对象语言CC——China C语言的意思。
刚才张焕江教授就是和父亲一起商量设计编程器的，到时候只要在电脑上用CC语言设计出程序，就可以通过编程器直接烧录进UESTC91或者符合UESTC91规范的单片机中。
听完父亲的解释，苏远山脸色不断变换，最终忍不住哈哈大笑。
他在心底大喊了一声“靠！”
这不是JAVA的前身么？
JAVA就是SUN公司的几个工程师成立了个不到十人的小组，依靠着魔改C++弄出了一门专门设计嵌入式系统的面向对象语言OAK，结果发布后无人问津……丢着发霉了几年后又魔改成了专门设计动态网页的JAVA。
而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年OAK就会出场——自己父亲居然也搞了一个类似的！
“你这是开心呢？还是嘲讽呢？”见儿子笑得差点眼泪都出来了，苏星河有点捉摸不透。他笑眯眯地盯着儿子，心中打定主意，只要这小子敢嘲讽，他立马翻脸。
“开心！”苏远山再次大笑。
除了有种撞车的莫名喜剧之外，苏远山确实也是开心。
自从计算机语言诞生以来，就没有任何一款程序设计语言在国内诞生——易语言除外。而父亲却在自己蝴蝶翅膀的煽动下，联合电科好几十号人马终于搞出了一个，这如何能不让他开心？
先不说父亲设计的这门语言到底能不能推广开来，最起码这一步走出来了。而且退一步说，远芯还可以用嘛！并且UESTC91就是绝对支持的，再惨也不会像Oak那样无人问津。
“不错，爸，好好搞，我绝对支持你。”
“这才像话。”苏星河老怀安慰，又笑道：“还有，今年运气不错，下半年你要多几个博士师兄了。”
“对哦，博考成绩早出来了。是哪些学校的来着？”
“清华和中科大各一个，隔壁省大两个。本校的……大家都是熟人，我就不好意思抢人了。”苏星河脸上笑出了褶子，乐呵呵地道：“清华的那个会最终选择来我这，我是真没想到的。”
苏远山嘿嘿笑道：“爸，你现在已经是国内单片机大拿了。如果立志往单片机和嵌入式系统发展，考你这里是最佳选择，就更别说你背后还有远芯了。爸，你可是这个世界上最有钱的导师啊！多少人削减了脑袋都想往拜入你门下呢。”
这时张秀云端着两盘菜走出厨房，盯着丈夫儿子脸色不善：“那个最有钱的苏教授，真有钱能不能请个保姆？哪个亿万富翁的老婆还自己煮饭？”
“……走走走，快端饭。”
*
四天后，来自霓国的代表团一行五人抵达了省城。
为了避免上次NEC被政府强行接待的尴尬，远芯和索尼方面没有惊动任何官方，刚下飞机便钻进了远芯前来迎接的奔驰和奥迪。然后远芯这边也没有墨迹，三辆车直奔江都大厦。
当晚，苏星河携远芯众人再加上次的翻译林老师举办了一个小小的接风宴。期间互相吹了不少彩虹屁，但酒并没有多喝，双方都保持了良好的分寸。
对于远芯来说，这是迄今为止远芯所做最高等级的一次谈判。而对于索尼来讲，则是一次为了“复仇”而进行的必须的合作。
双方都有必要给对方留下一个理智的印象。
鉴于五人的身份，远芯这次给他们预定的房间是挨着的，很贴心的方便他们商量对策。
“久多君，听他们的意思，明天会先谈VCD的合作。”索尼副总裁茨木一郎很头疼地揉着太阳穴，虽然只喝了一小杯白酒，但头还是有点晕。茨木一郎这次的身份虽然最高，却不是谈判的主力，他更多的是过来签字的。
主导谈判的自然是见多识广，又有一张厉害嘴皮子的久多先生。
久多给茨木一郎倒了杯茶，从公文包里取出笔记本，迅速写下几个名字。
“今天他们一共来了八个人。除去翻译，应该有四个人进行谈判。”久多一边说着，一边在人名上画圈：“小苏先生肯定是会参与的，听武田说，这个人有着远超他年龄的冷静和洞察力，是个很厉害的对手。”
“此外，苏先生是教授，也是名义上的总裁，也不会参与。而那个张副总，他似乎并不熟悉电器业务。反倒是那个年轻的女副总，她虽然今天表现很低调。但她一直在观察着我们，我怀疑她也会是谈判的对手之一。”
“接着就应该是秦为民博士，是苏先生的弟子，也是他们芯片的设计者，肯定会参与谈判。”
“最后便一定会有法务，是另外一个女孩。”
久多良木健在笔记本上画出了四个圆圈，抬头发出疑问：“你说为什么他们会有这么多年轻漂亮的女孩？”
茨木一郎哈哈一笑：“久多君，你的观察点真奇妙。”
久多良木健也笑了：“如果他们是这四个人，那么他们想表示他们是一个年轻的，充满朝气的团队，而不像我们。”
久多良木健回头看了一眼，视线落在一个年轻人身上。
年轻人微微低头，随后一笑：“久多先生，我也很年轻呢。”
“哈哈！是的，秋田君，你把我们的平均年龄拉低了不少。”久多良木健笑着合上笔记本，意味深长地道：“明天，我们一定要从VCD谈起。”
第七十九章 大大地狡猾
第二天一早，远芯九楼，陈静的办公室。
正如久多良木健画出的那样，远芯这边除了翻译一共四人，而且今天陈静和于玉茹很精心地打扮了一番，发髻在脑后梳得一丝不苟，黑白相间的西服贴身得体，还稍稍画了点淡妆。
“不打领带行不行？”
苏远山看着手表上的时间，对着陈静苦笑：“我总觉得这玩意勒得慌。”
“不行，你看你师兄。”陈静啪的一声合上梳妆盒，张了张胸，一股女强人的气质扑面而来。
一旁秦为民在于玉茹的帮助下已经系好了领带，他的西服是老早就买了的，今天这还是第一次穿。
“过来。”陈静抓起领带，对苏远山勾了勾手指。
苏远山看了眼一表人才的师兄，一脸无奈地走到陈静面前，两人离着还起码两尺远呢，陈静便双手拿着领带勾住他的脖子，把他勾到身前。
陈静今天穿的鞋跟很高，让她看起来已经够得着苏远山的额头了。她一边麻利地给苏远山系领带，一边用上了一长串的形容词：“你本来年龄就小，还时不时的吊儿郎当，如果穿西服还不打领带，就跟街上的土鳖不良小少年一样了。”
苏远山紧紧闭上嘴巴，不敢出大气——现在两人隔得这么近，他甚至都闻到陈静说话的气息。而他今天早上似乎吃了油条，那玩意还是有味道的。
“好了。”系好领带，陈静又拉着苏远山的西服整理了一下，退后几步后盯着苏远山。
“走两步。”
苏远山摇摇头，很随意地走了两步。
“有气质点！我们是去打仗的！”
“……”
听了这句话苏远山倒还没什么，第一次参加这种正式商务谈判的秦为民和于玉茹更加紧张了。秦为民苦笑道：“陈总，真的有那么严肃吗？你这样搞得我都想当逃兵了。”
“呵呵，不是严肃，主要是气质要拿出来。要让他们知道，我们和硅谷那群窝在车库敲代码的IT男不一样，我们虽然也是技术驱动的企业，但我们有着更先进，更专业的理念和愿景。”陈静动了动脖子，发出一串疙疙的声音：“索尼虽然是家跨国企业，但他们太老了。”
“嗯，这点我同意。”苏远山抖了抖衣袖：“静姐，走！”
“走！”
*
*
九点五十，在陈静的带领下，五个人鱼贯走入位于二十六层的商务会议室。五分钟后，以茨木一郎为首的霓方代表也准时抵达。
落座后陈静十指交叉，面带微笑，礼貌而不失优雅地用中文表达了欢迎。紧接着，她便将远芯的诉求娓娓道来。
“我方认为，既然涉及到两个领域的合作，我们有必要先就其中一项合作目标达成协议。鉴于目前我方和贵方的实际情况，我们认为，VCD的合作是当务之急。”
翻译之后，久多良木健微微一笑：“陈静小姐的建议很好，我们也正有此打算，毕竟这符合我们双方的共同利益。”
他话音未落，陈静含着笑的目光便毫无察觉地凝了一丝。但她丝毫没有露出半点异样，在林老师开始翻译时，她含笑偏头望向林老师，同时也迎上了苏远山的目光。
两人用目光迅速交流了一下后，陈静微微颌首。
毫无疑问，索尼方面一开始便把他们优势的一面抛出来这是陈静和苏远山都没有想到的——两人都认为索尼会把VCD作为后手，以此来获得游戏机方面的优势。
特别是苏远山，他是知道久多良木健是坚定地“复仇者”，就算没有远芯，明年也会成立索尼电脑娱乐而开发PS的。
在合作谈判中，有个最基本是原则是，劣势先手放出，把优势项目作为后手和底牌来缩小劣势，为自己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索尼这样的大型跨国企业，显然不是雏儿。
“这是我方为VCD合作准备的一些诉求和想法，希望得到贵方的认可和合作。”
久多良木健等那边林老师翻译结束，没等远芯继续回应便再次说道。
从武田直人的反馈中，他已经知道苏远山是会日语的，而从刚才的表现来看，对面那个主导谈判的年轻女孩也是懂的，所以他说完不等翻译便将一份文件缓缓推到陈静的面前。
陈静含笑点头，然后缓缓打开文件夹。
索尼的诉求很简单。
他们希望得到VCD在东亚地区的普通整机授权以及所有西方地区的独占整机授权，同时也希望能够获得解码芯片的生产和销售授权。
当然，他们也同意苏远山对武田直人提出的合资成立光驱生产厂。生产厂也可以建在内地，用来为日方和远芯提供光头。但为了保证质量和相关供应链，该合资厂必须是索尼占主导地位。
陈静表情不变，将索尼方面翻译成中文的草案递给身边众人。
“久多先生，这似乎和我方的意愿有不少差距。而且很凑巧，我们也有一份草案。”
陈静打开文件夹，将一份远芯的诉求推了过去。
这份诉求，基本上以苏远山对武田直人所说的为蓝本，然后再加上了对部分零部件市场以及渠道的限制。
总之，两者诉求的矛盾，大到了几乎不可调和。
久多良木健只是看了一眼便笑了起来：“噢！贵方这是把索尼当成打工仔了吗？”
“相比起来，贵方可是把我们当毫无人权的奴隶了呢。久多先生，按照贵方的提议，其实我有个更好的建议。”陈静笑眯眯地毫不示弱。
“请讲。”
“要不干脆贵方把我们收购了吧！”
“哈哈哈……”
*
*
经过一上午的唇枪舌战，到中午时双方又握手言和，约定明日上午继续。
午饭时，陈静把上午众人召集到自己办公室。
“你们也看到了，敌人大大地狡猾。”
虽然叫来了秦为民和于玉茹，但她知道，最终能为自己分忧的还是只有苏远山。所以她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望着坐在沙发上静静吃饭的苏远山。
陈静顿了顿道：“如果不是我们能确定他们是一定怀着合作的目的而来，我甚至可以认为他们是来踢场子的。”
秦为民在一旁呵呵笑道：“同意，给我的感觉是他们是过江龙，要来碾压我们这条地头蛇。”
“苏远山。”陈静叫着苏远山的名字：“你怎么看？”
苏远山把一枚鹌鹑蛋塞进嘴里，抬起头呵呵一笑。
“我有点怀疑，他们是在玩欲擒故纵。先胡搅蛮缠地和我们谈一阵VCD的合作，等双方陷入僵持时突然转移话题说要不我们先谈主机合作吧。”
“如果那时我们沉不住气，想迅速打开局面，说不定就会答应不少对他们有利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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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VHS该成为历史了
秦为民放下饭盒，盯着苏远山：“我不认同你这种说法。”
“为什么？”
秦为民沉声道：“因为玩这招的前提是我们沉不住气，我不认为索尼会犯这种把希望寄托在对手出错之上的错误。”
一旁陈静笑着点了点头，很显然，她也认为索尼不会低估自己这些人到如此程度。
苏远山点头笑道：“嗯，师兄说得没错。但假如他们有自信让我们沉不住气呢？”
陈静一怔，马上重新望向他。
苏远山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扣起一次性饭盒。他视线落在饭盒上，慢慢道：“相比远芯，索尼拥有比我们更深厚的技术积累和技术沉淀。如果我们不是在过去一年通过准确的预见实现了跨越式发展，我们就算裤子都跑掉，也没有资格和索尼这样的企业坐在谈判桌上的。”
“所以不能因为我们暂时取得了一点成就而小看索尼，特别是索尼的研发水平。”
“直到刚才我都一直在思考，他们应该在VCD方面有我们暂时不知道的黑科技或者凭仗。”
陈静微微一怔：“黑科技？那是什么？”
“就是突然一下冒出来的先进科技，小山发明的词。”秦为民给她解释道，又望向苏远山：“为什么不是主机方面或者芯片上有黑科技？”
“主机方面，他们确实掌握了一定的技术。毕竟与任天堂合作的时候学得那么认真……”
众人笑了一个。
“但他们真要完全学会了，又怎么会答应和我们合作？”
“至于芯片，Y01芯片是目前精简指令集领域最强的芯片，在这方面，他们唯一的筹码就可以用Y01尚没有成熟的产品来消除自己的劣势，但那毫无意义。”
苏远山忘记PS芯片的型号是什么，但记得很清楚PS用的CPU和显示核心都不是自己的，直到PS成功之后才开始自己定制，用在了PS2上。
要知道，设计+流片这一套下来费时费力不说，也是要花钱滴。索尼因为影业方面最近几年亏损严重，连带整个集团财务状况都不怎么好。实在没理由为一款没有经过市场检验的新产品设计两款全新的芯片。
“更何况久多良木健带队前来就表现了他们对游戏主机开发的重视，要知道他可是和任天堂合作的负责呢……”
“所以，他们要有黑科技就一定在VCD方面，或者说……”苏远山眯着眼，轻声道：“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在两年前，西方影视行业就提出要搞一种新介质来革掉现在镭射光碟和家用录像机的命。紧接着MPEG组织就发布了MPEG1压缩格式来试水。”
“我们知道，MPEG1采用的是有损压缩——这里我就不提它的算法实现了，在去年我和李明柳阅读标准的时候，我简单算了下，只需要再修改下压缩算法，就能满足影视行业的要求，但是光碟的容量就需要增加。”
“光碟容量的增加无非两种方式，一种是增加密度，一种是增大盘片直径——但如果增加直径，那就会面临LD一样的困境，傻大笨粗还不防震，反正一万种缺点。而索尼作为光驱和光盘领域与飞利浦、东芝等齐驱并进的巨头，我们有理由相信他们在光盘领域掌握有深厚的技术沉淀。”
“我估计他们认为，能迅速搞出一种新产品来革掉VCD的命。”
苏远山说完后望向众人：“我说得够清楚了吧？”
“……我们又不是傻子。”陈静抽出一张纸巾慢慢擦着嘴：“那得打听一下MPEG组织是否正在进行新算法的制定。”
“是的，我回头就给席师兄电话。”
苏远山拿着饭盒走向垃圾桶，转身面对陈静：“我们没那么多时间和他们磨，明天我来，直接把他们藏的牌掀开。”
陈静眉眼微弯：“好！”
*
*
按照安排，下午应该是由张克带索尼的人四处逛逛，参观参观的。但久多良木健委婉地拒绝了他的邀请，说是他们就在酒店休息一下。
远芯众人当然没得休息，毕竟各自都还有工作要做。特别是陈静，她还要安排五月份到京城的校园招聘。
隔天早晨，席小丁给苏远山回了电话，说没有听到MPEG组织有什么动作。倒是那边的电影制片业顾问委员会见到VCD面世很有些冲动，又把两年前的愿景拿出来提了一下。
这下苏远山心中就有底了。
当双方再次落座后，陈静依旧先和悦地开了个场。
“久多先生，我们今天是否依旧讨论VCD？如果贵方依旧丝毫也不让步的话，我建议我们可以换个地方，一边领略山水一边慢慢谈，也好让我们能够尽地主之谊。”
久多良木健微笑着摇头：“可是陈静小姐，贵方的VCD，在发达国家的市场确实没有优势。它虽然是新产品，但也是落后产品。”
这时苏远山微微一笑：“不好意思，打扰一下。那我是否可以理解为，贵方在期待一种超越VCD画质和容量的产品？”
当翻译之后，久多良木健眼神突然一凝。
而早在苏远山话音落下之前，久多良木健身边的秋田纯一便猛地望向了苏远山。
“VCD的解码芯片是我带领的小组设计的。”苏远山将签字笔在指尖灵巧的转了一下，虽然这个举动略显轻佻，却恰好符合他的年龄：“坦白说，在看过MPEG的技术文档之后，我便知道这个视频标准对VHS没有优势，但我们还是选择了VCD技术。为什么？”
这时秋田纯一望向苏远山，直接用汉语问道：“为什么？”
苏远山笑了笑：“因为我不知道贵方、飞利浦、东芝等什么时候能够开发出来高密度的光碟。”
当翻译之后，苏远山看到，久多良木健眼角轻轻地缩了一缩。
苏远山心中大定。
果然，这帮家伙是有技术积累的。不然前世里，也不会94年的时候MPEG2标准一出，一帮搞光盘的家伙不到一年就弄出了DVD光盘。
“既然我们已经想到了这个，那么……久多先生为什么会认为，我们的VCD整机技术不会覆盖到……高密度光碟读取及播放设备呢？”
“久多先生，相信我。如果我们一起努力，是可以制定出一个共同的、适应高密度光碟播放设备的编解码规则，以及整机技术规则的。但在那之前，需要有VCD作为一个试水产品，它的作用并不是替代VHS，而是收拢影像制品版权，填补VHS的市场。并让人们认识到，未来的影音世界，是属于光碟的世界。”
“VHS这种产品，应该成为历史了。”
“如果我们不能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我们就会成为历史。”
苏远山丢掉笔，整个人轻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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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赚点奶粉钱
苏远山的话让霓方代表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能抽烟吧？”坐在苏远山对面的秋田纯一掏出烟盒。
苏远山笑着点了点头，把桌上的烟灰缸往对面推了推。
啪嗒一声，秋田纯一和久多良木健同时点燃了香烟。
秋田纯一吐了口烟雾，吞吐几下后又把烟头摁掉。
他沉默着，然后静静地看着苏远山：“苏先生，VHS是一个成熟的市场。即便是影视协会愿景中提到的技术，要取代它也不是朝夕之间就能完成的，我希望你能正视这一点。”
“我从来没有否认过这点。”苏远山重新握起笔，轻轻地在文件上点着。
“看来贵方对自己有什么优势并不能很好的理解，那我来提醒一下诸位吧。”
秋田纯一露出玩味的笑：“请讲。”
苏远山微笑看着他，开始曲起手指。
“首先，你们掌握有先进的光头和光碟生产技术和产品线。”
“其次，在过去十余年中，因为你们参与VHS标准的制定以及影业方面的投入，你们在发行市场，在版权方面有一定的话语权。”
“最后，你们有着旁人不了解的技术积累和市场展望。你们和我们对于未来影像市场乃至整个家庭、个人娱乐市场的发展和预测都是一致。即：未来是属于数码的时代。”
听到这里，秋田纯一的视线瞬间一凝！
他便是索尼新生派中最秉持这个观点的代表！
毫不客气地说，他也认为，VHS这种模拟产品早就应该被淘汰了。甚至他脑海中一直都有类似VCD但超越VCD的构想，只是因为种种原因未能受到重视。而随着远芯VCD的横空出世，索尼高层这才意识到，他秋田纯一是对的。
这便是为什么他会有资格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苏远山收敛起微笑，正色道：“所以我很疑惑，既然你们有如此卓越的远见，为什么还要以VHS市场已经成熟这种理由来阻止拥抱新的技术？”
“坦白说，我从来没有指望通过与你们的合作便用VCD在西方市场干掉VHS。我只希望贵方能够用贵方的优势，以VCD为工具来开辟一个新的市场，以便为随后的DVD——我们暂且把接下来的高容量光碟播放机这样叫——迅速淘汰VHS。”
“要知道，VHS之所以根深蒂固，很大程度上是它可以录制电视节目进行回放——而这不正是作为影音发行商的你们所深恶痛绝的吗？”
……
听着苏远山再次发出长论，秋田纯一沉默地盯着他，良久之后才绽放笑意：“苏先生，你的意思我理解了。就是最有潜力的市场你们要拿过去，然后最难啃的市场让我们去开拓——这样的合作对我们有什么意义？我们又赚不到钱。”
“那这样可好？”苏远山看着他，又看了看久多良木健：“远芯承诺放弃西方所有高密度高容量光碟播放机的整机市场。”
此话一出，不仅是霓方，就连远芯的其余人也都吃了一惊。
苏远山无视陈静的眼神，像个倔强的富二代那样扬起下巴。
“如果你们还不答应，我们真的就只能找飞利浦或者东芝了。”
*
*
陈静在谈判桌上表现出了极好的素养，虽然苏远山临时提出的大让步让她有些猝不及防。但当涉及到具体项目时，她很快便恢复了镇定和精明，迅速调整状态和节奏，开始迅速推进VCD的合作项目。
只不过……
“你疯啦？”陈静气呼呼瞪着苏远山，胸膛不断起伏。
就连秦为民也不解地看着他。
就算再看好国内的发展，但放弃西方影视行业一直在呼唤的市场，也不是一个成熟的决策者能够做得出的。
“sorry，静姐。”苏远山依旧一脸微笑：“昨天中午我有想过告诉你们要放弃DVD在西方的市场。但想了想，直接在谈判中以二代目的身份直接干预，再配合你们的真实反应，给他们的映像应该更深刻。”
陈静微微一怔，深吸了一口气后迅速调整情绪：“意思是你深思熟虑过？”
“其实我忘了告诉你们，我从来没有想过在西方进军家用电器市场。甚至在国内都没想过。VCD也好，DVD也好，都只是科技洪流中的昙花。”
“之所以要搞它，无非是为了赚点奶粉钱。”
“而之所以一定要拉上索尼，无非是想攀个亲戚。”苏远山摇摇头，自嘲的一笑后坐了下来。他轻皱着眉，眼中浮起挥不去的忧郁。
李明柳他们去成光所已经两个多月，期间一直在跟他沟通情况。和曲慧那边的反馈一样，成光所那台老爷机的麻烦不是一般的大。虽然郑振川当初拍着胸口说“零误差”，但实际上压根不是那么回事。
远芯的一干人都是搞软件出身，在席小丁几近严苛的鞭策下，大家都养成了极为严谨的设计习惯。刚去的时候因为不熟悉还没什么，但熟悉之后才发现这台光刻机实在是一言难尽。如果非得描述一下，那只能说，它确实是一台光刻机。
借着EDA的关系，远芯已经和尼康佳能等目前的光刻机巨头有过“并不理想”的接触。在这两者看来，远芯仅仅只是一家莫名其妙就冒出来的软件公司罢了，对于目前处于近似于垄断地位的巨头来说，远芯没有额外的合作价值，就连远芯找合作的借口都找不到……
于是苏远山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先从二线的索尼NEC之流下手。
作为光学领域的大佬之一，索尼在目前也是有光刻机的，并且即便在后世，他们也是ASML某些核心零部件的提供者。
摇摇头，苏远山挥去心中的沉重，对渐渐平静下来的陈静说：“静姐，相信我的判断，放弃整机进入西方家电市场，我们只是少赚一点钱，但却能省很多事。”
“我们一没零部件优势，二没内容优势，三没渠道优势，如果真上桌玩，会被一帮鬼子玩死的。”
“嗯。”陈静沉默许久，叹了口气，又轻轻瞪了苏远山一眼：“但下次可不可以提前说一下？”
苏远山点头：“好，一定！接下来的谈判我就不参与了，一切按照预定计划推进就行。我这边要去成光所看看，我丢了几十号精锐过去，结果反馈过来都是坏消息，不去看一眼心里很慌。”
这边NEC答应为远芯建的无层室在五月份就会动工，那时省城的风刚好是让无层室工地处于上风口，避免了那几栋楼房的建筑灰尘吹过来。而之所以建这间无层室，完全是冲着成光所那台光刻机建的。
现在的情况是，都要开始修庙了，结果那边说菩萨请不来了……
这这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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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混日子的精英
后勤新招的司机叫傅振华，今年二十八，退伍军人。据说三年前刚抵达轮换战场，却一枪都没放就结束轮换了。没捞着仗打的傅振华回家后当上了村长，却因为老大是女儿而受不了周围人嚼舌根，三年内又生了两个女儿……
这下连村长也当不成了，只好先跟着发小来省城打工。偶然从报纸看到远芯招聘司机，他便带上复员证和部队的驾照过来应聘，于是很顺利地成为了远芯的首位专职司机。
傅振华很珍惜在远芯的这份工作，在平时没人用车的时候他就一直呆在公司，包揽了后勤部门所有五公斤以上的活不说，打水倒垃圾之类的也抢着干。
“小苏总，坐后排吧。”见苏远山要往副驾驶钻，傅振华连忙劝道。
“没事，这车不是商务车，后面没副驾位舒服。”苏远山调了下座椅，让周小慧坐到后排。
傅振华拗不过苏远山，只好叮嘱道：“安全带一定别忘了。”
苏远山笑道：“嗯，放心吧傅哥，全公司就没比我更遵守交规的。”
傅振华也是一笑，他一来就打听清楚了远芯这些“老总们”的习惯，知道公司里面小苏总生平最讨厌飙车和酒后开车，而且坐车必系安全带，惜命得很。
奔驰缓缓驶出日渐拥挤的一环路，接着南下出城，朝双流开去。
抵达光机所时，一早接到消息的郑振川和李明柳两人已经等候多时。苏远山跳下车，当他和郑振川握手时，明显发现老郑的表情很有些不自然——那是一种饱含着羞愧和无奈的复杂情绪。
“小苏啊……”郑振川只喊了他一声，又用力握了握他的手。
“呵呵，郑叔，我过来看看。”苏远山松开手，望向李明柳，只见两个月半月不见，李明柳忧郁了不少——或者说憔悴了不少。
李明柳摊手，一抹苦笑之后迅速笑呵呵的打趣道：“你是过来听报告的还是来劳军的？”
“我是来支援的。郑叔，我们先开个会，你们那边把困难说一下。乘索尼的人正在和我们谈判，看有没有什么能够帮到忙的。”
听到在和索尼谈判，郑振川立马精神一振：“是索尼哪个部门的？级别多高？”
“整体来说是家庭娱乐事业部，没有半导体部门，不过级别还是有的，带队的是副总茨木一郎。”
“茨木一郎是实权副总！”郑振川对霓国各大半导体企业的老总耳熟能详，大喜道：“走走，我们马上开个工作组会议。”
……
郑振川行动很迅速，苏远山甚至都来不及观察一下四周的建筑，便被带进了一栋办公大楼的会议室。几个电话之后，远芯的曲慧和电科大的沈浩然以及数个光刻机项目组的工程师便赶到了会议室。
因为是纯技术讨论，所以郑振川只是请示了一下领导，等人一到齐他便马上开始主持会议，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苏远山的来意后便直接进入正题。
“今天远芯小苏总是过来支援的，所以大家有什么需求尽管提。”郑振川自从苏远山说在和索尼合作之后便一直处于亢奋中，此时已经完全把苏远山当成了一个阿拉丁神灯。
苏远山无奈地笑道：“大家别听郑工的，能帮得到忙，远芯肯定帮。但大家也知道，国家和霓国签署的LT延长协定（中霓长期贸易协议）中，其中科技合作方面很含糊，更何况现在还有一根绳子系在他们脖子上呢……所以如果想搞最先进的零部件还有点麻烦。而且如果在谈判中提出的话，对远芯也是不利的。”
“所以大家最好准备一下稍低一点的需求。”
前世苏远山不是很清楚，但现在他已经对国内如何突破封锁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国内要想搞到某些无法采购到的零件时，一般都会走香江过一道手再进入国内。但这样也只能搞到某些控制得不是太严格的零件。
这边苏远山话音落下，一旁的工程师们精神便齐齐一震，迅速交头接耳地讨论起来。这边苏远山则拉动椅子，坐到曲慧旁边：“曲慧姐，沈师兄，你们软件这边有什么麻烦？”
“其实我们PLC这边还好，主要问题在沈师兄他们那边。”
沈浩然是电科李高亮手下的博士，和苏远山很早就认识，他闻言笑道：“其实我们也还……行，毕竟电科都已经弄出了CC语言。只要通过测试，我们马上就能把嵌入式系统安排得明明白白。”
“那你呢？”苏远山望向李明柳。
“我们很不错啊，还替另外一个项目组设计了一块芯片，他们都还没说钱来着。”李明柳笑呵呵地说着。
苏远山算是彻底听明白了，感情自己送过来的这帮精英在这混日子来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也能理解。之前成光所的光刻机小组干的基本上是手工活。远芯这边一群玩系统的熟手过来要重新搞控制系统，这边很多零部件的规格也必须随之调整和改变，因此才会让李明柳等人觉得这边一团糟。
毕竟他们出自商业化运作的远芯，而远芯从一开始就采取了高效密切的团队协作方式。看不顺眼研究所这边大锅饭一般的混乱也很正常。
郑振川已经见识过了远芯这帮人的工作风格，也在不断的学习中，此时见苏远山和几个人交流，他越发觉得难为情，视线频繁地往苏远山这边望来。
“没事，慢慢来。”苏远山笑呵呵地给众人打气，又回头望向郑振川：“郑工，远芯大概明年会建好一个无尘室。到时候你们有没有兴趣和我们一起？”
“你的意思是继续联合攻关？”
“算是吧。光刻机要玩到高端，必须走万国集合的路线。所以我建议你们就一直死咬着对准系统不放，然后另外的所死咬着光源和镜头不放。”
郑振川却是摇头苦笑：“难啊，小苏，基础太薄弱了。”
苏远山却呵呵一笑：“现在我们最大的问题是放眼望去全是困难，但只要思路清晰，实际上还是能够找出一条主线来投入的。所以我强烈建议国家科研机构以及学校和企业进行合作，因为企业的投入很专一，不像国家那样要照顾全局。”
郑振川沉默了几秒后笑了：“你的言外之意是最好和你们远芯合作——其他的企业，我就没见到几个[八一中文网 ]有魄力有能力的。”
“呃……您这么说，挺对的。”苏远山笑道。
他出人出力还他娘的出钱，可不就是为了挖这帮人么？要知道，光机所穷得一批，只能按照每个月两三百的基本工资补贴李明柳他们。而就这，所里都还有人有意见……
你让一群工程师饿着肚子搞科研就不说了，还穷得连材料都舍不得用，你让他们怎么追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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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针锋相对
中午，简单的用工作餐应付了一顿后，会议继续。
当讨论到控制系统时，远芯这边的李明柳等人也加入了进去。然后这下就完蛋了，原本是一场统计需求的讨论硬生生被他们搞成了纯技术讨论。
期间郑振川很想提醒这些人注意不要跑题，但见到苏远山听得静静有味不说，甚至还自己拿起笔记本不停写画这才作罢。
就在成光所一方的工程师准备第二次去拿图纸时，苏远山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
“咳……大家要不先停一下？”苏远山举起笔记本笑道：“诸位老师，诸位师兄师姐，我大致记了下，目前要达到理想中的对准系统方案，除了微电机之外，似乎还需要不少型号的光学二极管对吧？此外我听老柳说还要重新设计控制电路的PCB。”
“当然，我不懂光刻机，但从技术直觉便知道，光刻机今后一定会是制约芯片制程的关键——我们是EDA开发者，知道远芯EDA能够设计的制程上限是远超目前的晶圆厂制程的。基于此，我们能够上新技术就一定要上，能用新的电路就用，毕竟电路电板也是在试错中不断成熟起来的。”
“特别是光刻机这种精密仪器，光是散热抗干扰就需要进行长时间的验证。郑工你说是吧？”苏远山说着笑眯眯地问着郑振川。
郑振川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点头：“说得没错。老周啊，你和李硕士就不要争了。”
老周是个年近四十的老工程师，一直负责这边对准系统的各种电路设计。坦白说，他对郑振川叫远芯这种私企过来帮忙是颇有微词的……而且过来还几乎完全否定了他之前的工作，这让他实在难以接受。所以这两个月来，他和李明柳的团队一直在磨合，争取在原有的电路设计基础上进行革新和迭代。
只是他没想到，今天李明柳在小老板来了之后旧话重提，这怎么能忍？
老周轻轻哼了一声：“郑主任，不是争不争的问题。光刻机这种精密仪器，电路板的厚度都会影响到整体精度，怎么可能全部重新搞？那还不如整台机器都重头开始设计。”
“也行啊。”李明柳争锋相对：“朱建亭那边的机械CAD已经搞了半年了，最迟下半年就能拿出测试版，到时候拿过来重新画就行了——陈工，你们设计组就不用天天拿放大镜看图纸了。”
叫陈工的中年男子咳了一声。
苏远山哭笑不得，也捂着嘴咳了一声。
他知道，李明柳这家伙即便在T大也是那种目无余子的存在。进入远芯后被自己和席小丁好不容易降服，可不表示他就真没傲气了——别人听到中科院光学研究所估计瞬间就怂了，但那要看什么领域。
机械和光学部分不说了，那是人家的领域，该人家牛逼。可IC和电路部分那可是李明柳的领域，并且李明柳还是全程参加EDA仿真工具开发的，在这部分，他就是当之无愧的专家。
见苏远山提醒，李明柳也知道自己尖锐了点，马上语重心长道：“老周，真的，听我一言。你担心尺寸问题，我们可以余出空白来，但之前那玩意是真不行——远芯的VCD板子是我亲手设计的，硬生生地从餐盘大小缩减到字典那么大，你说我牛逼？扯！那是骗外行的！”
他最后这句话让老周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一点。
“我们的设计全靠EDA仿真模拟，你说，你设计的板子是怎么模拟的？能赶得上远芯的仿真工具？”
老周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实在没办法反驳后开始生闷气。
苏远山望着郑振川，只见郑振川没事人一般笑道：“没事，都为了工作，吵习惯就好了。你别看陈工在那边悠悠喝茶，刚设计图纸的时候，他比谁都吵得厉害。”
郑振川说着正了正脸色：“好了，今天趁着小苏总也在这里，我们就彻底定下来。所有电路重新设计。”
一旁负责统计需求的人马上问道：“那元件会有变动吗？需不需要额外采购新的？”
“先设计出来再说，今天你整理好我们现阶段亟需的。”
郑振川大手一挥，算是为今天的会做了个总结。
*
*
苏远山谢绝了郑振川的挽留和欢送，只让李明柳几人送自己到停车场。这边沈浩然已经决定加入远芯，所以几个全是自己人。
“山总，见到了吧？”李明柳一脸苦笑：“小时候以为科院多神秘伟大，近距离之后才发现……唉！”
沈浩然笑着为光刻机部门下台阶道：“之前军工部门一直走的电子管技术，毕竟成熟可靠。现在虽然在大步往半导体行业追，但光刻机现在主要还是民用设备需求更大一些，所以投入相对不那么多，确实没钱，习惯了扣扣索索。”
“就是因为穷才要思变嘛！你不能说你在条件艰苦之下，历经万难造出了一把每秒能运算一百次的牛逼算盘，就放着每秒运算一万次的计算器不用，说那是你的心血！这样还发展个屁啊。”
这个比喻让苏远山噗呲一笑。
“好了，别牢骚了。好好帮他们把这台光刻机搞起来，搞好点，下一台他们的经费就多了。”
李明柳瘪嘴：“再多能多少？我听说尼康佳能人家每年光研发成本都上亿，还是美元。”
“呵呵，慢慢来，你要有个认识，只要他们研究的光刻机能够在一定的线宽上实现良率，那就肯定有市场——不能造高端的，难道还不能造低端的？今后随着半导体行业的发展，同时也会带动大量的电子电器设备，到时候各种低端IC肯定也是供不应求的。”
“这就是我们之所以帮成光所的最低级诉求。”
上了车，给众人挥手道别后，苏远山让周小慧把这边的需求给他看一眼。
这清单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成光所是真穷疯了，除了马达和电容电感之类必需要进口的高精零部件，甚至连贴片二极管这种都要让苏远山帮忙采购。
“我们今天说钱没有？”苏远山转头望向周小慧。
周小慧抿着嘴，微笑摇头。
苏远山嘿嘿一笑：“那一笔笔全部给他们记好，别漏掉一个二极管，到时候他们敢不给钱我们就直接把机器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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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唯小人与女子难养
不过采购清单上的元器件看着五花八门，实际上除了某些轴承和马达之外都是通用器件，远芯这边就能直接采购到。所以苏远山也不在意，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把单子直接给了陈静。不料陈静却从办公室内翻出一本厚得跟书一样的禁止出口目录来……
看得苏远山都傻眼了：“这玩意你哪来的？”
“带过来打印的，岛上虽然没有明确表示不做生意，但实际上还是跟着西边的步伐，所以大家基本都有一份。”陈静翻着目录，想了想又抬头问道：“你不会不舒服吧？”
苏远山盯着这个美丽优雅的女人，嘴角微微一翘：“你觉得我该怎么回答？”
陈静抿嘴一笑，轻轻摇头：“不谈这个。”
“嗯，不谈。”
陈静快速浏览着目录：“其实自去年开始，国际上的形式都很松动了，器件之类大都没问题——其实就企业来说，巴不得和所有人做生意。否则就像单片机，电科搞出UESTC91之后，几个做单片机的公司气的跳脚，说早点让单片机进入内地市场哪有UESTC91的事？”
苏远山噗的笑出了声。
陈静笑着继续翻页：“话说TB电脑展的时候，91单片机能完成应用展示吗？”
“没问题。”
“嗯。”陈静翻到后面，皱了皱眉：“现在最先进的空气轴承马达属于管制项目，你要的话……可能索尼也没辙，毕竟他们不产这个。”
“那就只好去香江想想办法。”
“那边也未必能买到，光刻机的马达属于耗材产品呢。”陈静想了想，盯着苏远山问道：“真一定要？”
“有肯定最好。”苏远山没办法细说，毕竟成光所那边还涉及到个保密问题，陈静的身份又比较特殊。
“真要的话，我来想想办法吧。”陈静合上目录，打了个哈欠：“主板厂和VCD厂子都需要大批量的物料采购，到时候可以合并到一起去谈一谈。话说谈判你真不参加了？”
苏远山笑着摇头：“真不去了，墨迹条件这种事，你比我厉害多了。”
陈静也不谦虚，笑着放下椅子靠背：“不然孔夫子怎么会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呢？还有事没？没事我得眯一会。”
“……午安。”
*
*
长达五天的谈判后，远芯终于和索尼签下了关于VCD授权以及后续研发的合作协议，以及光碟主机的一部分功能性授权和两片芯片的设计。不过对于陈静想要全力推销的91单片机，日方以一贯的“严谨”态度拒绝了。表示他们也有单片机，虽然纸面数据上比不上91单片机，但技术已经很成熟，就不劳烦远芯费心了。
送走索尼的代表团，陈静便马不停蹄地带着蒋万超和后勤一干姑娘们前往京城，和在四月中旬便抵达京城建立办事处的潘晓军汇合，然后进行远芯的第一次校园招聘。这次校招的主要地点放在T大，专业则侧重于计算机和通讯专业。
苏远山没有跟着去，他抽出时间往工地跑了一趟，发现速度还是不尽人意后找到二建的负责人，商量能不能安排三班倒，用最快的速度修好。结果负责人告诉他，因为是现浇，每一层都要养护……再快都需要等时间的。
不过远芯前期这三栋都是12层的小高层，按照目前钱到位的速度，一个月起码能完成两层的。已经也就是说，最快到10月份，一栋实验楼，一栋办公楼，一栋宿舍的主体便会完成。再算上装修时间，刚好能赶上春节后投入使用。
“你这边只修了一栋宿舍，到时候怎么安排？”
苏星河临时到隔壁开会，苏远山下班后接他的同时也顺便也拉着父亲来看工地——现在公司的地盘已经成苏远山的心病了。远芯本部六百人却连个食堂都没有，每天光是让楼下餐厅送饭就让后勤部门就头疼得要死。
“按贡献安排，而且宿舍又不是只修一栋，等这边三栋完成，施工队马上会转移到边上继续，不修他个一万户我决不罢休。”苏远山开着玩笑道。
苏星河大笑：“哈哈哈，你小子想当万户侯安？”
“那倒没有，只是想趁着现在建筑成本不高修点房子放着，到时候有杰出贡献的员工直接奖励住房。”
“那普通员工呢？”苏星河看着四周的原野，摇了摇头：“这里太偏僻了。”
“申请公交，安排公司班车，提供交通补贴。”苏远山说着笑了：“再说了，要是在我们远芯工作几年还买不起车那也混得未免太挫了。”
“而且宿舍也可以几个人合住嘛，又不是非得一人一户。”
这时工地上的负责人也见到了两位老总，连忙迎出来寒暄，问苏星河要不要进工地视察。苏星河表示不进后只在外面聊了一会，问了下进度，父子俩便上车离开。
一周后，陈静等人从首都返回。
她们这次直接录用六十余人，其中还有十六个硕士，成果之丰硕让苏远山喜出望外。不过远芯如今早已名声在外，如果不想被分配，那么来远芯就是最好的选择。
招聘的新员工会在首都接受潘晓军半个月的EDA使用培训，也好有时间让省城这边给他们做一下准备——在这个市场经济才开始起航的年代，苏远山不愿意让这些放弃分配的学子们，或者说“天之骄子”们刚毕业便一头撞进衣食住行的茫然中。因此远芯后勤对每个新员工都尽量帮忙找住处，提供预支等生活上的服务。
将新员工安排妥当后，六月份也随之而至。
第八十五章 蝴蝶的翅膀
坦白讲远芯上上下下都没有料到上面居然对这次台北电脑展这么重视——或者说对远芯这么倚重。
在确定远芯会参加电脑展之后，部里领导的电话直接打到了苏星河教授的办公室，问他远芯这边是怎么安排的，能否拿出像样的成果。同时也对远芯搞出VCD不拿去做科技成果验收而直接展览面世颇有微词。（注：当年国家对科技发展其实挺重视，毕竟落后又好面子。现在除了国家工程，基本上没听过哪个企业说成果验收了。不过通过验收还是有好处，国家权衡之后会拨款或政策支援，相当于找国家当天使投资人。）
于是苏星河明白了，这次上面是想远芯再露一次脸。
和在拉斯维加斯的展会不同的是，在西边是为国争光。在TB电脑展，则更多的具有“你们看，这边也很好，很有前景，赶紧回来吧”的宣传意义。
……
“这这……”苏远山听父亲说完，哭笑不得：“这不是强人所难么？六月份哪里还有什么黑科技？只有两款芯片，然后就是硅谷那边会拿出一套客户管理系统来。你总不能让我们把VCD再拿出来展一次吧？”
“我也这么回答的，领导说的是尽量，而且还建议我带队，你就不要去了。”苏星河笑吟吟地看着儿子。
苏远山莫名其妙地骂了一句。
“哈哈哈！不是你想的那样，主要还是安全吧我觉得。毕竟两边才开始正儿八经的对话，毕竟如今你名声在外，安全一些好一点。”
苏远山瘪嘴：“要安全就不应该你去，现在你可是国内单片机乃至微电路领域的头一号专家——今年的学部委员有戏没？”
“不知道，听说报上去了。”苏星河装出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淡定。”
“是是是，淡定。”
不过再淡定，这边既然父亲背上了政治任务，苏远山也只能尽力而为。第二天开始，远芯便频繁地联系各大家用电器厂商，不断推销UESTC91单片机，同时91还承诺，第一次免费提供功能和设计，同时负责设计人才培训。
为了配合远芯，部里也发了文件，隐晦地提出让下属的各个企业在不涉及质量、同价格的前提下，尽量采购国内元器件，譬如单片机之类目前国内已经领先的产品。
不到半个月，雪花一般的合作需求便抵达了远芯，让远芯第一次体会到了行政力量的强大。
……
六月下旬，苏星河教授带着副总陈静和一批员工浩浩荡荡地前往特区，然后会在香江呆上一天，视察一番孙西慧分公司的情况后再前往TB参加电脑展。
而与此同时，硅谷分公司也带上了无绳电话的最终样机和CRM软件参加展会。并且带队的还是硅谷分公司的CEO，卡莉女士——她也需要正式和苏星河这个真正的大BOSS见一面。
送父亲上飞机后，苏远山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和唐文杰两人守在外面，等着来自首都的航班。
苏远山蹲在花坛边上，碰了碰唐文杰：“师兄，等会嫂子就回来了，你激动不？”
“都老夫老妻了，激动啥？”唐文杰最近坚持健身，没瘦下来反而变得魁梧了一些。他嘴里说得随意，但眼中那火一样的热情可是连瞎子都看得出来。
“……当我没问。”
不多时，一架飞机落地，打扮时尚的杨怡雯拖着行李箱出现在了两人的视线中。唐文杰见状一溜小跑冲过去，也不顾周围人的目光，一把抱起她转了个半圈。
杨怡雯见到苏远山冲自己两人直乐，连忙咬了一下男友的肩膀，唐文杰这才放她下来，拖着箱子笑得跟个傻子一样跟在后面。
“嫂子，欢迎回来。”苏远山摊开手，笑着道：“让小弟也抱抱？”
“好啊。”杨怡雯也摊开手，大大方方地上前一步。
两人礼节性地拥抱之后，苏远山便冲唐文杰直眨眼：“师兄，酸不？”
“酸你？我们结婚，要不请你来开桶？”
“啊呸！”苏远山狠狠地呸了一声——开桶是这边的结婚习俗，找小男孩撒一泡童子尿，意味着早生贵子。
唐文杰哈哈大笑，搂着杨怡雯的肩膀走向汽车。
这次杨怡雯回来，一方面因为离家太久，总得回来看看，顺便再把唐文杰接过去。另一方面，她也代表了硅谷公司，需要和苏远山谈一谈那边的业务情况。
在卡莉强大的人脉关系和业务能力下，硅谷星海已经和西南贝尔成功建立了一条无绳电话生产线，同时各路订单纷至沓来，是真正的“马达一响，黄金万两”。除此之外，高校EDA的推广也进行得很顺利——这很大程度得益于远芯从一开始便准备了中日英三国语言版本的教材教程。
此外星海论坛的几波活动也非常给力，涌现出了不少优秀的免费的IP——有很多都来自在校大学生。
在这种螺旋式的推力中，远芯EDA的影响力变得越来越大，并不可阻挡，同时带动芯片设计领域迅速前进。以至于席小丁的导师乔治·佐伊教授公开感慨道：远芯EDA的出现，就像给半导体行业加了一个引擎。
——那是你学生的产品，你当然要这么说了！某个和乔治·佐伊不对路的教授如此说道。
……
当晚，苏远山，秦为民，于玉茹为杨怡雯接风，地点是楼上的火锅厅。
“根据最新的市场报告。在西边，我们已经成功地占据了75%的份额。”
杨怡雯夹起一片毛肚，在火锅里烫着，很随意的说道。
“好事啊！”唐文杰举起酒杯，冲苏远山一乐：“来，师兄敬你一杯。”
“好事个鬼。”杨怡雯白了他一眼，望向于玉茹：“玉茹，你怎么看？”
于玉茹咬着唇，摇了摇头：“我只知道75%的份额就达到垄断的标准，但具体会不会触发反垄断调查就不清楚了。”
这边纯粹搞技术的秦为民和唐文杰先是一怔，然后同时望向杨怡雯。
杨怡雯则望向苏远山。
苏远山抿了一口啤酒，轻声道：“同行那边一直抱着Intel和IBM的大腿在挣扎，所以他们肯定是要推动反垄断调查的。”
秦为民皱眉：“但我们这不是应该属于技术领先性垄断吗？又不像AT&T和美孚那种通过吞并等市场行为来完成的垄断。”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现在星旗国被他们制裁的一个落后国家在半导体的源头产品上骑脸，这个面子谁也丢不起。”杨怡雯将毛肚放进油碟，摇头笑着：“听我爸说，因为远芯在EDA和芯片上搞得太猛，现在他们入关谈判都有些被动。”
苏远山微微一怔，眼神迅速犀利起来。
蝴蝶的翅膀，难道已经影响到入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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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目标Cyrix
后世的WTO现在还叫关贸总协定临时机构，虽然国内早在6年前就正式提出了恢复关贸总协定地位的申请，同时积极开展回合谈判，但因为各种原因，对国内的外贸制度审议却一拖再拖，至今都没有完成。
并且外贸制度审议完成才只是个开始，之后的各种谈判艰难得让人抓狂——某领导曾经在一次公开会议上就发火说，谈了这么久，我从黑头发都谈成白头发了还不让进，想入个党未免也太难了吧！
而如果历史进程不改变的话，真正加入是在2001年——那都是21世纪了。
现在杨怡雯居然说，因为远芯的存在，导致影响了到入关谈判？
“嫂子，具体的能说吗？”苏远山看了一下四周，轻声问道。
杨怡雯笑了笑，又想了想后示意于玉茹和自己换个位置，她坐到苏远山身旁。
“对外贸制度审查是没什么影响，但对衡量我们的产业……就有点影响了。你可能知道，我们一直都是希望以纯粹的Developing Country发展中国家的身份入关的。”
“嗯。”苏远山点了点头。
“问题就在于，西边认为我们不是完全意义上的发展中国家……你见过哪个穷国家有核弹卫星洲际导弹的？现在远芯猛地冒出来，又填补了国内软件行业的空白，所以对面的对我们的定位有所改变。”
苏远山听了哭笑不得，后世入关的艰难他当然知道，关键就在于给现在的国内定位——按照人均GDP，那大陆是穷得不能再穷，比非洲兄弟都还不如。但总量呢，却又勉强过得去，同时部分领域还行。
光就这，前世就扯皮扯到2001年。如今再加上个远芯，那不得扯到2011年去？
苏远山苦笑：“那没办法了，你总不能让我把远芯解散了吧——你爸还说什么了？”
“他就笑了笑，让我安心工作就行。”杨怡雯盯着苏远山，安慰道：“我估计他告诉我这些，应该也是让我给你说。毕竟我假假的也算个远芯高层是不是？而且就算再艰难，总不能让我们自废武功对吧？”
“是是是！来嫂子，敬你和师兄一杯。”苏远山笑着举起酒杯。
接下来杨怡雯又聊了一些趣事，譬如Intel最近刚好把AMD和Cyrix同时告上法庭，说两者的AM386和CX486 DLC-33GP分别侵犯了其专利。
听到这里时，苏远山嘴角浮起一股莫名的笑意。
那些歌是怎么唱来着？
“终于等到你”“千年等一回”“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
在杨怡雯眼中，这些诉讼只是她需要关注案例以及她认为其他人眼里的趣事，但在苏远山眼中，蝴蝶翅膀终于没能扇动历史，Intel还是那个妄图雄霸市场的Intel。
西边的商业诉讼旷日持久，与AMD的诉讼会在95年结束，最终Intel败诉，AMD获得X86架构的授权。
但Cyrix这个白嫖鬼才很机灵，它除了山寨Intel的386之外，还起名成CX486并加了一长串的代号，让人以为它是Intel的486。并且它是一家纯粹的芯片设计公司，所有的芯片都交给了尚未被Intel收回X86授权的TI（德州仪器）代工。这样一来，它就可以尽可能地规避那条338专利。
同时Cyrix手中还握有FPU的专利，在Intel发起诉讼的同时，它也对Intel发起诉讼，反诉Intel垄断以及Intel侵权了自己的FPU专利——两者同样会达成和解，Intel获得FPU的授权，Cyrix则获得X86架构的部分专利授权。
今年和明年，Cyrix的低端U便会进入东南亚以及国内，并迅速占据低端市场，为其获得一定的市场地位，使得97年国家半导体收购它的时候卖出了5.5亿美元的好价钱。不过在苟延残喘两年后，它便会以三分之一不到的价格挥泪大甩卖给王二小姐的威盛。
……
火锅散场后，苏远山打车回家。
他眼含着笑意，把自己关进书房，抓起分机拨通席小丁那边的电话。
“师兄，是我。”
席小丁打了个哈欠：“……早上六点呢。”
苏远山压抑着激动：“嗯，主要是忍不住。我记得Cyrix是我们的第一批客户是吧？”
“没错，他们是全面拥抱我们的CPU设计公司。”
“可以！我刚才听怡雯姐说他们被Intel告了，那边的反应如何？”
“呵呵，他们是一帮老油条了，不需要怎么担心的。”席小丁以为苏远山担心合作伙伴，笑道：“他们也发起了反诉，现在双方都在收集证据当中。”
苏远山沉吟了一下，深深地吸了口气：“嗯……这样，你悄悄接触一下Cyrix，看买下他们要多少钱。”
电话那头突然没了声音，半响后，席小丁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我靠！真的假的？”
“真的，如今Cyrix面临官司，价格肯定不会太高，看他们愿不愿意卖。如果愿意卖，再看价格，然后再看星海那边是否有资格买。如果资质不够，又需要做什么调整，做什么方案。最后交易形式是现金还是现金加股权——这些都是可以谈的。”
“我靠！”席小丁再次冒出一句脏话：“你胆子太肥了，敢收购诉讼中的公司。要是败诉，我们会亏得裤子都没有的。再说现在Cyrix怎么也值个上亿美金吧，我们哪有那么多现金？而且我们极有可能面临反垄断调查啊……”
“反垄断调查奈何不了我们，最多只能恶心一下我们。”苏远山呵呵笑道：“师兄，你刚才还让我别担心他们呢。”
席小丁沉默了，数秒后他轻声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现在你要冒这个风险，我当然就要担心了。我知道你想借此机会拿到X86的架构授权，可前提是诉讼要达成和解并获得授权才行，这个风险太大了。”
“富贵险中求，钱不要着急。等到无绳电话产能提起来，星海那边就有钱了。”
苏远山平静地道：“再说，我们还可以找IBM或者TI入资星海，他们两家垂涎咱们已经许久了。”
见苏远山心意已定，席小丁也不再坚持：“那……我等卡莉回来和她商量一下，看怎么接触。”
“嗯，就直接说是你的想法，尽可能地先摘开远芯。”苏远山抿着嘴，眯着眼睛，望向电科静谧的校园。轻声道：“师兄，偷偷的进村，打枪的不要。”
“明白。”席小丁吸了口气：“如果真搞到X86授权，你有信心干掉Intel？”
“总得干了才知道。芯片设计嘛，无非就是烧脑浆子，谁怕谁啊？”
席小丁听苏远山再次说起当初说服自己的这句话，哈哈一笑，豪气顿生。
“好！那就干他娘的一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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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更多的责任
挂掉电话，苏远山深呼吸了数次，又打开窗户让夜风吹进，这才慢慢冷静下来。
坐回到椅子上，他抓起圆珠笔，在指尖不停地旋转。
苏远山知道，Cyrix是一定能和Intel和解的，这不是运气，而是西方司法制度下的产物。以及……Intel同样不敢赌。
因为一旦Intel赌输了，就意味着他的338专利大棒失败，届时将会出现莽莽多的山寨党来学习Cyrix。
只要星海能成功收购Cyrix，星海便可以在内地与远芯合作建厂，而只要远芯介入了……后续X86的指令集，便会由远芯来主导！
现在唯一的麻烦是，就算Cyrix愿意出售，星海也未必能通过资产审核。
目前OCSS名义上是离岸公司星海的子公司，法人代表是席小丁。但席小丁的身份连“华人”都不是，他只是一个绿卡持有者，户口本上是正统的国人，而离岸公司的法人和实际控制者更是苏远山。
苏远山知道，灯塔国去年刚在沙漠那边碾压了一番，紧接着拖垮了北方大国，从上到下普遍亢奋到了极点，处于一种天下英雄唯操耳的极度自信中。直到几年后，霓国妄图恢复正常化……（不能写了，有问题见本章说。以后尽量会把相关的国际形式和分析写在本章说，还请见谅——大家也不想404吧……）
如今Cyrix尚是个成立不到4年的婴儿，一直活得磕磕绊绊。再加上如今吃上官司，使得它确实很“没有价值”。就更别说上市了——没有上市，就不会涉及到更高一层的监管，这也使得收购的可能性大大地增加。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Cyrix在普通人眼中，只是低端搅局分子，技术实力根本无法和Intel以及老牌山寨党AMD相比。
……
苏远山在笔记本上逐条写下所有的分析，最后将纸撕下，放进公文包里。
*
*
一周后，苏星河带团“顺利”返回。
之所以加个问号，是因为临走的时候，除了科技媒体，岛上的娱乐媒体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知道了苏星河的身份，一大群人就跟苍蝇一样围着苏星河采访，各种五花八门的问题让苏星河瞠目结舌。
除了大陆教授薪水工资这种大秀优越感的老生常谈之外，问得最多的是“请问苏教授，这次来岛有什么收获。”
为此，苏星河一律笑眯眯的回答：“最大的收获是你们的娱乐节目做得很不错。”
以至于回到家，苏星河都忍不住感慨：“那边真的是把内地描绘得太穷了。我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什么，有个记者还问教授是否有额外的口粮配给。口粮是番薯还是玉米——看她那悲天悯人的样子，我真是哭笑不得。”
一屋子人听得哈哈大笑。
苏远山给父亲倒了杯水，也笑道：“这种刻意的宣传将会是常态，说不定20年后人家还以为我们吃不起茶叶蛋呢。”
这边李高亮教授笑道：“你别说，现在茶叶蛋还真贵，还真不是人人都吃得起的。”
“所以慢慢来嘛。”苏远山冲李高亮乐道：“李叔，恭喜升官。”
“嗨！你小子。”李高亮摸着头皮，脸上也颇有得色：“你爸不也升官了？而且马上也是院长，你不恭喜他？”
电科今年已经正式挂牌了电子工程学院，李高亮担任院长，苏星河教授则担任计算机科学与工程系的主任。同时电科也有意将计算机科学与工程系继续扩大，申报学院。
苏远山记忆中，两年后，也就是94年。计算机科学与工程学院便会成立——届时，父亲便会是当仁不让的院长。
“我爸……私底下恭喜他就行了。”苏远山笑着，帮助母亲把西瓜端到茶几上。
“对了，李叔，爸。席小丁师兄大概年底就会回来。”苏远山拿了一块西瓜，边啃边随意的道：“他的意思呢，是想在电科挂个职。”
李高亮马上惊喜道：“真的？”
苏星河也惊讶地看着儿子——他是知道席小丁想一直做纯粹科研的。
“嗯，等他回来的时候，远芯这边会聘请他为首席科学家。然后他打算成立一个专攻计算机算法的实验室，除了远芯的开发人员之外，他还希望能够为国内培养更多的人才。”
“但这样就涉及到资质问题。所以……看你们两位怎么来解决一下。爸你是知道的，席师兄的能力是可以带博士生的。”苏远山说着望向父亲。
苏星河不假思索的点头：“他当然行了！不夸张的说，即便在西方的算法领域，他的能力也是一流的。”
苏远山笑着补充：“算法领域能和席师兄比肩的，一只手都能数的出来。”
苏星河继续点头，望向李高亮：“老李，这事还得你跟周校长说，我是不方便。”
“去年不就说想给他副教授么？肯定没问题的。席小丁这种人才，给他安排普通的教学任务是浪费了。算法是数学领域，他现在年龄和精力刚好，正适合攻关。”李高亮呵呵笑着点头：“教书这种事还是交给我这种老头子得了。”
“李叔您太谦虚了。”
苏远山客气了几句，但他知道，李高亮虽然底子不错，但长期担任领导职务，使得他的科研水准并没有很好的提高。好在此人给自己定位很准，就如他曾经说的那样，他是一个失去了机会的运动员，也是一个没什么绝活的教练员，但他能当好一个管教练员和运动员的领导。所以电子与工程学院发展异常迅速，李高亮功不可没。
随后三人开始讨论起远芯与电科成立联合实验室的规划。
在计划中，远芯会拿出至少两倍于电科投入的科研经费来与电科进行某些项目的联合攻关。当时计划一出，便获得了学校以及部里的支持，并准备打造成“产学研”的示范性合作。
但这样一来问题就出现了。
远芯是一个纯粹的、诞生于市场经济下的私人企业，无论其法人是谁，都改变不了其追逐市场和利益的本质。也就是说，远芯的投入只会涉及到所需要的项目和领域。
但站在部里和电科方面，他们则希望远芯能够承担更多一些的责任。
要知道，今年电科的科研经费虽然涨了点，但也只有七百万。
而这，只不过是远芯的九牛一毛。
所以学校希望，远芯这边的资金，能够由学校进行分配，尽可能的惠及到所有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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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这种思想要不得
上头的想法很朴素，很适合普惠大众的大锅饭，更适合被人时刻挂在嘴里的大局观。
——但唯独不适合市场经济下的产学研。
“其实周校长要看得更远一些，他还是比较倾向于同意远芯的方案，只是来自各方面的压力比较大……”李高亮叹道。
自从去年和苏远山一同去作报告时，被苏远山一番“你管老百姓吃不吃包饭，你科学家就只管搞科学”的言论所警醒后，李高亮看问题的层次反而更高了。
李高亮很清醒地意识到，要想将产学研结合实行下去，真正做出有意义的成果，就必须让那些与企业合作的课题接受考验。
至于那些没市场产生不了经济效益的领域怎么办？废话！当然是找国家了！
就算是西边，没有经济效益的领域也是依靠捐款和政府扶持走下去的，而且人家还走得很好。
“不过周校长确实也有困难。”苏星河说完马上看着儿子：“我这可不是帮周校长说话啊。”
他知道，自己儿子最讨厌听到说“难”了。在儿子眼中，似乎就没有什么克服不了的困难。儿子的口头禅就是“没事，慢慢来。”——可以慢慢来，但不能认怂，不能不来。
苏远山呵呵一笑：“我也知道周校长的难处，不患寡而患不均，古来有之。但咱们正处于全面深化改革的第一波浪潮当中。如果没有担当，还想着当过去的老好人，那还不如当居委会主任去，对吧李叔。”
李高亮嘿嘿笑了声，苏远山初生牛犊，谁都可以议论。但他和苏星河就没办法搭腔了。
“要不我们通过额外给一笔捐款的形式来支援一下学校？”苏星河随口提议道。
一个成功的企业和企业家，给母校捐款天经地义。
苏远山瞥了父亲一笑，笑嘻嘻地道：“爸，你才当上系主任，到时候满学校都说你的主任是花钱买的，我看你怎么收场。”
苏星河立刻闭嘴，为自己不成熟的想法很是懊恼，为了挽回面子，他马上问儿子：“但问题总得解决，你有什么办法？”
“与其让教授们等着天上掉课题，或者拿着项目等批钱，还不如去拿着idea去找钱。”苏远山笑了笑道：“既然要弄成产学研试点，只把目光放在远芯一家身上，是不是觉得我们很好说话？单片机的专利我们愿意高价购买，是因为我们有能力把单片机市场化之后赚回更多的利润，而不是做慈善。”
“当然，作为一家有担当的企业，远芯肯定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承担一定的责任——毕竟咱们不是资本家，是先富带动后富嘛！”
“所以远芯这边也会帮一些企业牵线和学校搭桥，同时也会启动类似天使投资的方案，对一些暂时没有回报但可以预期的项目进行投资。”
“此外，钱少人多。那是不是可以学单片机小组那样，大家凑成一个小组，拧成一股绳，先专攻一个有前景或者空白的课题？甚至还可以与外校，与同行成立合作项目组都行。我认为，现在国内的科研水准，并没有到一个教授带手下的研究生能独立完成一项最顶尖领域突破的程度。”
“部里也可以根据下属企业的情况来安排调剂一下科研项目，企业没钱好说，但只要企业认某个成果能带来效益，那是不是就可以让学校和企业联合搞了？学校先贴钱都行，到时候再分利润。”
“穷不思变。”苏远山慢慢说着，望向父亲和李高亮：“只想着吃大户，这种思想要不得。”
两个教授听得眼睛越来越亮，最后同时点头。
“好小子，有一套！”
苏远山心说我会的可真不止这一套。
国内的科研到了后面就是一滩水泥，别说苏远山搅不动，就是孙猴子也搅不动。
他只能趁现在还只是一滩泥水的时候，尽可能地利用远芯的影响和与电科的合作模式，为随后几年内那些带着知识归来的海归们树立一个稍稍正面一点的榜样。
譬如，注重一下科研成果的市场化，少造一点假，少搞点学术腐败，对手下的研究生少压榨一点。
如果还能跟着远芯学习，一开始便规范好经费审查制度，那简直就再好不过了。
*
*
送走李高亮后，父子俩这才认真聊起此行的收获。
在展会上，当苏星河拿出91单片机已经进入的产品目录，又当众演示了简单易用的可视化设计程序进行烧录后，立刻便吸引了一干与单片机相关的行业人士的注意。并且，作为远芯的大老板，苏星河本人出现在会展中心便是一个极大的热点——远芯的名气早已传开了。
他在岛上期间，在展会上也只呆了一天，其他时间都在与岛上的各大合作伙伴的老总会晤。譬如联电，譬如积电，当然也少不了那些主板厂的大小BOSS，更少不了陈道华这个合作伙伴。
苏星河搞学术出身，学者气息极浓，又不失风趣，给各大厂商留下了极佳的印象。就连远道而来的卡莉，也对她这个老板异常地欣赏。
于是托苏星河的面子，岛上一家专注收银一体机的公司发出了1万片Y01的订单，91单片机更是得到了那些搞掌机的电子厂的极大青睐，纷纷签下合作意向。
“爸，还是你比我强。”苏远山拍着父亲的马屁，笑呵呵地道：“我上次闹那么多动静，结果半个子儿都还没见着。”
苏星河笑骂道：“滚蛋，你签了索尼还不够？”
“索尼那是保密的……又不能拿出来炫耀。”苏远山假装叹了口气：“说起来霓国人报复心真是强啊，见久多良木健的样，他怕是想把任天堂往死里整——听硅谷反馈说，他们提的需求真的很大胆，以至于那边的GPU小组都担心CPU会不会拖后腿。”
苏星河是没怎么关注这个，问道：“那到底拖不拖？”
“你大徒弟亲手设计的，又特地优化过，当然不会拖了。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霓国那边没有好的游戏引擎，搞不出来能发挥PS真正实力的游戏。”
“呵呵，你不会还想开发个引擎吧？”苏星河看着儿子，他知道儿子有建房子自己砍树的习惯。
不料苏远山却摇头：“没那兴趣，再说我又不懂。”
“哈哈哈，还真是很少听到你说有不懂的。”苏星河笑得很开心，这让他有了一种自己的儿子还行，不算太过于变态的念头。
“不过……爸，接下来就得给你说个我懂的了。”
苏远山拿过公文包，把他这一周来所做的，关于收购Cyri的预案书递给父亲。
“这是一份准备收购Cyri的预案，里面详细分析了目前收购Cyri的可能性，以及收购之后的风险和收益，以及后续的一些配合布局。”
苏星河惊讶地看了儿子一眼，点了点头后马上将注意力集中在文件上。
文件只有五页，苏星河却看了许久。从星海的股权调整规避政策完成收购，再到引进晶圆厂，自己儿子一步接着一步，安排得明明白白。
他抬头望向儿子，只见儿子再次出现了说服自己开发EDA时的那种眼神。
苏星河突然一笑。
“好！”
这小子，总算露出爪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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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加入他们，然后打败他们
卡莉自认为是个极具冒险精神的女人，不然她也不会入主星海后便继续扩张。同时逼着各个部门联合作出预算，最后几乎是卡着预算买下了一块地皮，准备年前就开始修建办公园区——一个没有自己办公大楼的公司何德何能敢称自己是扎根硅谷的大型企业？
拿同行的话说就是，这个女人时刻都把自己困在财务危机的边沿。
但当她看到席小丁发过来的预案时，她才发现自己的冒险精神简直不值一提。
收购刚刚吃上官司的企业，这不是冒险，这是作死啊！
“不，席！我们没钱，风险也太大。”卡莉几乎考虑都不考虑便马上摇头。她知道席小丁和苏远山关系很特殊，但既然苏远山把星海交给了她，那她就必须为星海负责。这种作死的行为，她肯定想都不会想的。
“卡莉，我们先不谈钱的事，我们先谈Cyrix是否愿意出售的事。”席小丁见这个女人也有认怂的时候，不禁笑道：“以及，他们愿意卖的话，我们是否能买到，以及我们买下来之后收益问题。”
卡莉狐疑地看着席小丁，片刻后点头：“你的意思是模拟收购是吧，那倒是可以看看。”
说着她便低头仔细地看起文件来。
这文件，自然是苏远山发过来，然后席小丁再作出修订之后打印出来的。
席小丁转身回，给自己和卡莉一人冲了一杯咖啡，然后拖过椅子，坐到办公桌的对面。他见卡莉眉毛越皱越深，嘴巴也越抿越紧，嘴角便轻轻翘了起来。
两个月的共事，席小丁已经知道，卡莉越是皱眉抿嘴，表示她的思考就越是深沉。
“说服他们出售不成问题。”最后卡莉抬起头来，望向席小丁，眉眼已经舒展开来：“你认识克劳斯对吧？”
克劳斯便是Cyrix的创始人之一，也是目前的CEO。
席小丁点头：“毕竟合作伙伴，他还来过几次。”
卡莉也点点头：“克劳斯那边最近焦头烂额，如果真有一家实力深厚的企业愿意帮他渡过难关，他肯定是愿意让步的。毕竟他们的CPU现在才推出就遭到Intel的起诉，这实际上很影响客户信心和市场的。”
席小丁一笑：“那说回我们这里，按照这边的现行法律，我们星海能完成收购吗？”
卡莉这次沉默了，很久之后才摇头：“有点难，苏教授是我见过最后魅力的华人学者之一，他的儿子也是屡次创造奇迹的神奇小子。但离岸星海也好，还是我们这边的星海也好，资本性质决定了，如果我们收购实际上属于跨国收购。”
席小丁能猜到是这个结果，他苦笑道：“总不会惊动商务部吧？”
“那倒不至于。”卡莉摇头笑道：“只要星海这边股权结构调整一下，引入足够的本地资本并承诺上市就可以了——你不会真想怂恿小苏总干这个事吧？”
席小丁哈哈一笑：“卡莉，你的意思是，如果苏总真的同意，甚至为此调整股权结构来完成收购。你会支持吗？”
卡莉一怔，她迅速皱眉，目光很锐利地望向席小丁——这句话表示，席小丁似乎绕开了她和苏远山讨论如此大的方案——这可是很危险的信号和忌讳。
席小丁笑着道：“卡莉，我只是跟苏远山聊天的时候，随便提了一下这边的新闻，开玩笑说要不把Cyrix买下来。他当时就有了兴趣，然后告诉我先做个预案给你过目，如果你同意，我们再好好整理一下方案。至于钱……如果真的要调整股权结构，那自然就不缺钱了，对吧？”
听到席小丁这么解释，卡莉这才轻轻松了口气。
看来小苏总还真的是个好老板。
然后卡莉便再次仔细地检查起预案来，在硅谷混了这么久，她深知Intel是个什么鬼德行——想要通过正常途径获得X86授权那是妄想。
而且，购买Cyrix就意味着站队了X86，但现在，X86真的是个好选择吗？
80年代，当时尚且是小弟的微软和Intel为了对抗苹果，组成了“文泰来”联盟，也就是俗称的Wintel。随着win3.1在今年引起热销，Intel的地位战且不说，起码X86的地位看起来是稳了。
但是，有市场就有竞争或者说战争。见到wintel来势汹汹，渐渐露出王霸之气。苹果，摩托罗拉，以及后知后觉IBM——要知道，IBM正是一手培养起Wintel的大佬——组成了一个新的PowerPC联盟，意图用苹果操作+摩托罗拉处理器的组合，来遏制住windows操作系统+Intel处理器组合。
现在联盟双方各有小弟追随，表面上大家只是竞争激烈，但实际上早已经杀红了眼——反倒客观上推动了个人计算机的普及。
“你也看好windows+X86组合？”卡莉望向席小丁。
“我们公司的个人电脑都是windows系统。”
卡莉指尖轻轻点着桌面，嘴巴抿成了一根线：“还是要考虑到这一点，我们要是收购了Cyrix，就意味着加入了X86阵营。但你得知道，阵营归阵营，Intel和AMD可不是什么盟友……”
“坦白说，我不是很信任克劳斯的能力。就算Cyrix官司能赢或者能和解拿到授权，他也未必能够设计出跟上Intel步伐的CPU来——你看，他们今年发布的CPU才只能算80386，可那是Intel7年前的产品了呢。”
“你忘了还有远芯了。”席小丁静静地看着她，提醒道：“你也见过YX01，只不过远芯希望YX01走另外一条道路，不参与竞争桌面市场，所以才没有加入X86和PowerPC的战场。否则，我们完全有能力根据开源的linux设计新的操作系统，再加上YX架构，组成一架新的战争机器加入桌面PC的市场厮杀。”
卡莉瞬间吸了口气。
她居然忘了还有神奇小子和远芯。
“你的意思是说，你这份预案中，所有对技术的展望，都算上了来自远芯总部的技术力量的支持，对吧？”
“是的，而且我还估计得很保守。”席小丁不动声色，心说你完全不知道苏远山那家伙对X86有多垂涎。
“很好。”卡莉笑眯了眼睛，丝毫不顾及眼角会升起鱼尾纹。她豪迈地一挥手：“那我同意！加入他们，然后打败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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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先丢掉幻想
当收到星海的准确回复，特别是当席小丁告诉苏远山卡莉的豪言壮语后，苏远山很是松了口气。
现在的Wintel和PowerPC之战看似鹿死谁手还未定，但苏远山却是知道结果的——明年，奔腾独领风骚。两年后，Win95横空出世，从此PowerPC阵营便一溃千里。Apple甚至输得连裤衩都差点没了——幸好那个男人重新回归，力挽狂澜，并创造新的传奇。
如果此时的远芯再强大个几倍，苏远山头又够铁的话，其实远芯也可以加入到这场架构和应用环境的战争中，搞个三方大战，把西方市场彻底搞成一团浑水。
但现在，远芯只能选择站在胜者的一方——天下大势，浩浩汤汤，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Wintel的胜利是必然，所以X86苏远山也志在必得。
别忘了他曾经是Intel的工程师。
但再志在必得，他也要考虑卡莉的感受，因为她是远芯迄今为止，最具有商业操作手段的人。要想搞定Cyrix，就必须要让她心甘情愿，甚至热情满满地去做这件事情。
……
“你们先接触，我们要充分发挥远芯在国内处于主导地位的优势，让Cyrix明白，一旦进入远芯体系，整个国内市场乃至整个东南亚地区都将为它兜底。”说着苏远山又顿了顿，不好意思地笑道：“反正先把牛皮吹过去，信不信另说。”
席小丁在电话那头笑个不停——如今个人电脑的绝大部分市场都在发达国家，准确的说是在星旗国。就算Cyrix的芯片再是走低端路线，也不可能说把主要目标直接就瞄准到国内市场。
要知道，今年都已经过去半年了，国内个人电脑的总销量才不到十五万台。而且多半是进口的康柏和AST公司（宏志），浪潮已经专心做服务器，长城除了远芯这样的企业订制了高端的486之外，也很不争气地一直搞低端的386之类。反而是幻想开始野心勃**来，提出了幻想“哥德巴赫”家用电脑的概念，想一举杀进个人计算机市场。
就算明年翻个倍，也不过5，60万台的量——除非远芯能让国家一声令下，只准采购Cyrix的CPU，否则能分到Cyrix身上的市场少得可怜。
“卡莉冷静下来之后仔细分析过了，主要还是技术。远芯成立的时间太短，她很担心技术积累不够。”席小丁在电话那头道。
“技术你就放心好了，我瞄准X86不是一天两天，你们先接触，有条件之后我马上飞过去，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技术。”苏远山呵呵笑道。
“那行！先挂了，我处理一下CRM的BUG——咱们的客户管理软件已经直接进入了AT&T和几个小贝尔，TI也已经谈下来，马上就要谈下微软——你说我们该不该去联系下搞EDA的同行？”
苏远山哈哈大笑：“这个可以，但你最好给先给业务员买上十份人生保险。”
挂了电话，周小慧也刚好把那边发过来的文件打印完毕。苏远山拿着文件走进陈静的办公室。
陈静比苏星河晚了两天回来，她在特区那边多呆了两天去视差两个工厂的进度。
经过将近四个月的建设，两个工厂的无尘车间都已经完工，下一步便是设备进场验收。并且VCD厂无尘车间的规模甚至比主板厂的都大，按照VCD的PCB大小，起码能年产六百万VCD主板。
这让陈静很吃惊——VCD有那么大的市场么？不过后来她才知道，多余的产能是提供给周边那些小电子厂的。
当然，她不知道，苏远山是希望VCD厂深深地扎根在特区这片“热”土上，并且还会和早几年就先一步进来的富士康做竞争的。
现在陈静很忙，因为两个厂子马上需要大量的物料，她得统筹安排。
陈静把电话架在肩膀上，偏着头，皱着眉，右手迅速做着记录。
“嗯，余款到时候一起结，让他们放心。梅捷是老朋友，远芯又是新巨头，难道还会差他们料钱？”
苏远山站在一旁，把文件卷成卷，偏头看着她的字迹——陈静在发现自己的繁体写潦草了其他人很难辨认后，她艰难地学了简体，现在已经改正得差不多了。而且不得不说，改了之后确实书写要快很多。
见陈静挂了电话，苏远山笑眯眯地道：“咱们远芯又不缺钱。”
陈静轻轻白他一眼：“再有钱，也必须尽可能地要账期，这是铁律。”
“……其实我只是想炫耀一下咱们有钱。”苏远山呵呵笑道，把文件递给她：“星海那边准备收购Cyrix，我同意了。”
陈静惊讶地看了苏远山一眼，但很快便将注意力放到了文件上，快速看完后，她托着下巴不解道：“硅谷星海隶属于开曼星海，虽然是你名下的。但我是远芯的副总，架构上那边不归我管吧？”
“你想管的话我马上聘你。”
陈静立马摇头：“可别，现在你这都一大堆事了——都开始建厂了，居然还没物料经理是我真没想到的。”
“如果你不来，我自然会在众芯那边抽人，但你来了就嘿嘿……”苏远山嘿嘿一笑，顺便坐到办公桌上，正色道：“你虽然不管那边，但实际上星海和远芯是一家的，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关系。”
“那你想让我做什么？”
“设计整理一个以Cyrix处理器+梅捷主板的整机品牌方案。”
陈静眼睛猛地瞪大，嘴巴也微微张开。
“我是真晕了——你一天到晚给我灌输说今后产业会越来越细分……但我感觉你怎么是说一套做一套呢？”陈静百思不解地望着他：“你看Intel的优势更大，人家可曾做整机了？做整机利润低不说还麻烦得要死，更重要的是，其他合作伙伴不会选择你。”
“谁给你说我要做整机了？”苏远方笑眯眯的反问她。
“那你是逗我玩？”
“我们出方案，让人做就行了。扶持一家企业起来，我们只负责供应配件和业务指导，不负责销售和售后。”
“说明白一点就是，我可以让众芯成立一个子公司，专门搞整机来消化Cyrix的CPU和主板。如果真到了能影响到合作伙伴选择的程度，那直接剥离就行了嘛。”
“还要再明白就是，这个方案首先是忽悠Cyrix的。”
陈静：“……”
苏远山呵呵一笑。
Intel不做整机是因为它玩的是生态链，可远芯玩的是产业链。国情不同好吗？
整机市场在国内那么大，养活那么多企业，傻子才不做！
最低目标，得让人们先丢掉幻想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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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什么是决死之战
陈静眉毛轻轻皱了几下，然后重新拿起文件。这么久的相处，她知道苏远山可不是说说而已。
那么问题就来了——这样的发展模式，她认为是不可取的，属于典型的为了芝麻而丢了西瓜。
这时苏远山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静姐。”
“嗯？”
“我们就刚才的话题聊会吧。”苏远山笑了笑，对陈静的秘书安思莹道：“小安姐，椅子我用下。”
安思莹抿嘴一笑，起身就要把椅子推过来。她是陈静从特区那边带过来的，负责协助陈静有关市场，渠道，物料，进出口等经营方面的事务。周小慧负责协助苏远山协调技术和售后方面。
目前在远芯，也就苏远山和陈静有秘书，由于条件艰苦，还都和他俩挤在一个办公室。
“别，我出来。”陈静起身，示意安思莹坐下忙自己的，她起身从另外一边向会客沙发走去。
“静姐，是这样的。”苏远山坐在扶手茶几对面，看着陈静眼中的一抹血丝，沉默几秒后笑道：“远芯和国外巨头有着本质的区别。”
陈静点头：“嗯，这我知道。”
“不，你没理解到我的意思——目前西边市场X86架构和PowerPC正战得如火如荼。普通人不觉得，但我们应该清晰的意识到，这不是一场普通的产品和市场之争。不是产业链的地位之争，而是生态链之战。”
陈静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表情迅速地严肃起来。
“什么是生态链？说白了，它和大自然的生物链是一样的。Intel拉着微软组成Wintel联盟，形成一个以此为基础的软硬件的生态领域。主板企业，声显卡企业，整机企业，软件企业，IC设计企业——无数的企业都以这个为基础而生存着。”
“从地位上，它是高于产业链的。你是学经济的，应该很容易明白这个道理。”
陈静咬着唇，缓缓点头：“产业链是链式关联，生态链是树状关联。”
“对！微软和Intel，或者准确说是windows+X86架构，这俩货是站在生态链顶端的，又或者说是整个生态链的基础。没了它们，整个生态系统就会遭到毁灭性的打击。”
“但产业链不同，譬如没有Intel的CPU，你认为会对目前的市场有影响吗？”
陈静深深皱眉，慢慢摇头：“AMD和Cyrix之流马上会顶上来，因为他们也是X86架构。”
“所以，Intel和AMD、Cyrix的竞争只是产业链地位之争。和摩托罗拉的PowerPC是生态链之战，从某种意义上说，在生态链之战中，整个Windows+X86领域的涉及的产业链环节都是盟友。产业链的地位之战是分胜负，输了可以卖身求收购。生态链之战是决生死，输了就没了——你一个没有市场的产品谁要？”
“当初Intel在组成Wintel联盟之后，马上就宣布取消对AMD的X86架构授权。现在更是不惜冒着垄断的危险也要打官司把AMD和Cyrix赶出X86领域，是为什么？就是为了让它的CPU独占X86。那样，它就成了Wintel生态系统中当之无愧、不可替代、千秋万世、一统江湖的存在。”
苏远山的比喻让陈静噗的笑出了声，但随即她便继续沉思道：“远芯EDA的所有举措就是朝着这样进化？”
“是的。但是远芯本身来说，是不一样的。国内市场会是远芯未来的主要着力点，也是我们的大本营。因为落后的缘故，国内市场别说生态链，就连IT领域的产业链都没有形成——你说，远芯有没有责任和义务建立起这条产业链？同时还形成我们的生态链？”
陈静倏然一惊：“你的意思是想在国内市场打败Wintel？”
“当然不是，现在谁也无法打败Windows+X86的联盟了。但我们可以打败Intel啊……”
“在国内，只要我们能够占据终端市场，只要国内经济发展起来，只要我们有技术实力，就有底气挑战产业链上游的Intel。并取而代之，成为windows+X86生态中的王者。”
“同时，我们也会两条腿走路，建立起免费开源的Linux系统+YX架构的企业市场生态系统——要知道，Linux虽然去年才出来，但在各路大神的贡献和各个企业的支持下，已经得到了很大的进展。它现在唯一的弱点就是没有一个巨头站出来，对它进行深度优化、设计专门为它优化的处理器。”
“一手抓X86，一手抓Linux，这是我们今后的既定路线。”苏远山伸出双手在陈静面前虚虚一抓后握拳：“静姐，这样说……你明白了吧？”
苏远山还没有说今后会最强大的“安卓”+YX这一手持设备的生态王国——那是十几年后的事了，他怕把陈静吓到。
陈静默默地看着苏远山，她从这家伙的眼中看到了星辰一样的光。
笑意慢慢在脸上绽放，陈静偏了偏头，她几乎下意识就伸出手去指苏远山的脑袋，但很快便意识到这很不妥，手指停在了半空，迅速转为握拳的姿势。
陈静小心地掩饰着轻微的脸红，轻声笑道：“真不知道你脑袋里装的是什么。明明知道这艰难无比。但听你说起来，就感觉，哦，这不难，可以办。”
苏远山呵呵一笑，伸出右拳，和她停在空中的拳头轻轻碰了一下：“加油！方案整理出来之后我们俩一起去一趟江阴。让你见识见识王朝新——那家伙是个真牛人。”
“嗯！”
……
王朝新的牛逼不仅在于他在这短短的半年时间便疯狂推出了上百万台BP机，听说远芯要修楼就直接大笔一挥划来了半个“小目标”。同时他还将众芯的商用IC设计部门独立到SH去成立了一个子公司，起名叫做远众微电子设计。
这还没完，凭着远芯给华晶外汇的这份大人情，王朝新顺利说服了华晶，让华晶今后把封装测试的业务全部交给众芯的封装测试部门。同时还把华晶已经有些落后的封测线给低价收了过来，只由华晶研究所保留了封测设备。
最近，王朝新正在准备把封测部门也独立出去，成为一个专业的封测企业。他都已经在联系德国那边，打算继续购买最先进的陶瓷封装技术和设备，只是据说进展有点慢。
在上次通话时，王朝新也提出了愿景，希望搞一个封测的实验室，同时也希望远芯这边能够支援一下测试环境的开发。
对于此，苏远山自然是双手赞成，而且他也很感慨——像王朝新这种人，只要资金到位，放出去就他娘的是一头猛兽，不管什么领域都能给你咬下一块肥肉，还能虎踞龙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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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从MMX开始
硅谷星海的反馈很快传来。
不出苏远山的判断，在卡莉和席小丁与Cyrix接触后，创始人之一的克劳斯正在焦头烂额。才刚刚推出的GX486DLC系列低端CPU虽然可以让Intel的386用户原地升级，享受486的速度，但终究底子还是根据386魔改，且没有浮点运算。只能靠外置另插80387DX浮点运算芯片来完成，因此，即使便宜，但市场前景尚且未知，最起码没有接到来自本地市场的大量订单——别忘了还有个山寨老大哥AMD挡在前面呢。
而历史上，Cyrix真正成功打入低端市场，并被人们熟知还得等到95年之后，6X86和MII的出世才行。当打出名气后，Cyrix便毫不犹豫地卖给了国家半导体。
所以当卡莉试探性地提出收购时，克劳斯没有明确的表示反对，他只是很惊讶，因为这违背常识——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句话放之四海都是标准的。所以克劳斯表示，自己需要和团队仔细考虑一下。
由于收购计划已经推进，这边原本打算在国内呆一个月的杨怡雯不得不提前结束休假，返回星海主持法律和专利转移方面的事务。同时那边秦思负责的投资部门也将独立出去，成为离岸星海的一个独立子公司，未来它的主要业务是天使投资以及专利管理。
而且独立出去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陈浩明已经博士毕业，马上就要正式加入星海，成为席小丁的接班人——对于普通的办公室恋情，远芯的规矩很宽松，只要不是同部门上下级就可以。至于高管之间，那组织架构上就得分开了。
远芯毕竟是高科技企业，不能搞得像业务型企业那么紧张兮兮。
……
送走唐文杰和杨怡雯，苏远山返回时又去工地逛了一圈，发现不愧是霓国人派来的施工监理，都搞了一个月了，无尘车间还在打地基。但苏远山也不着急，那边陈静刚刚通过岛上的梅捷采购到了一批电机，正在准备走香江那边入关——陈静告诉苏远山，如果正常情况出不了岛，那估计就只能走水路了。
前世苏远山哪玩过这种骚操作？他只能表示，你办事，我放心……
不过类似操作苏远山倒是知道不少，譬如如今正躺在黑海上慢慢生锈的瓦妹，便会在几年后一路瞒天过海地来到国内——所有人都以为她会成为澳岛的赌场发牌小姐，没料到最后她成了海军的第一位大佬辽姐。
……
回到办公室，苏远山打开文档，开始回忆MMX指令集。
指令集并不神秘，甚至可以简单的把它理解为是对某些程序特定的指令优化的合集。譬如MMX指令集，便是对多媒体视频的支持——在没有MMX指令集之前，要播放视频需要进行大量的计算，但有了指令集之后，便可以大幅度的提高执行效率。
作为曾经的Intel工程师，苏远山当初最早接触到的便是MMX指令集，因此他深知这玩意其实是妥协下的产物。是为了照顾到已经发布了一年的Win95，MMX指令集采取了兼容的模式，不需要操作系统做任何修改便可以执行。
这样的结果就是，它非但臃肿不说，还只支持整数运算。当进行浮点运算时会和负责浮点运算的X87协处理器冲突。
由于只支持2D视频，以至于当AMD推出3DNow！后，Intel便急忙忙就推出了SSE，再后来随着SSE的不断完善、CPU性能不断增强，就再没MMX什么事儿了。
但在当前这个年代，它就是不折不扣的大杀器。要知道，它可是96年才提出来的。
苏远山眉头紧锁，盯着显示器不断地转笔。
由于没有奔腾处理器的设计工程，他无法进行模拟和设计，只能先按照记忆把指令集的指令格式和部分功能先写下来，到时候一旦接管Cyirx，他便会毫不迟疑地重新设计核心架构并加入MMX。
其实现在苏远山就能提前设计新核心了，但现在擅长X86架构的就只有他一人，就算他是来自未来的、曾经在Intel“卧底三年的顶级商业间谍”，想一个人搞定核心架构那也是痴人说梦。
想了想后，苏远山抓起电话，拨通林永固办公室的号码。
电话接通，寒暄之后，苏远山问道：“林总，你们那边进度如何了？”
电话中，林永固的声音听不出来情绪：“还可以，一直在稳定推进。”
“嗯，那先预祝成功了。”苏远山说着顿了顿笑道：“呵呵，那个……林总啊，我的人，什么时候可以回来呢？”
林永固一听苏远山问道人，先是怔了一下，马上急切起来：“他们现在可不能走，正是关键时期啊！”
“……”苏远山一听乐了：“我又没有说马上要，毕竟咱们是深度合作伙伴，就算要他们回来，也得提前好久给你们打招呼，对吧。”
林永固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笑道：“我还以为你们那边政府施压了，让他们回来呢。”
他当然能猜到苏远山当初送一帮人过来肯定是为了学点经验，不可能主动召回，除非是受到了什么压力。
平心而论，一开始联电这边还对远芯过来的人有些看轻，但随着过了磨合期，项目不断推进后，联电才发现远芯送过来的人还真不是菜鸟。是真有本事的——最起码人是聪明的。
因此远芯的十几号人在小组中的任务便越来越重要，他们现在已经完全融入了团队，真要走了，那项目立马就得停摆。
“呵呵，上次我爸到岛上展示的YX芯片就是我之前给你说的那款，架构是我们纯自主产权的。我上次就说，如果你们需要，我们可以授权给你们。”苏远山斟酌着语句，轻声道：“我知道，你们也希望搭上X86的车。可现在Intel才对AMD和Cyrix发起诉讼——你们的cpu能绕过338专利不？”
林永固沉默了，半响后苦笑道：“不能，没有人绕得开。”
“那吃官司的话，你们能顶得住吗？顶得住的话，就可以考虑布局大陆市场了。如果顶不住的话……”苏远山说着顿了顿：“其实我个人建议你选择拥抱YX架构。”
林永固再次沉默后一笑：“这边马上就能上仿真了，作为一位架构师，总得设计出一款CPU才能心甘啊。”
苏远山轻叹后轻声道：“我能理解，那祝你们好运——意思是用不了多久，师兄他们就能回来了吧？”
“是的，最多三个月。”
“好的。”
挂掉电话，苏远山长呼了一口气。
三个月，华晶那边刚好投产，自己这边也差不多理清架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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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高速缓存
在星海与Cyrix的第二次接触的反馈传回远芯后，苏远山迅速与陈静一道踏上了前往上海的飞机。落地后，上海分公司的负责人马向前直接把他俩接上前往江阴。
当抵达众芯后，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由于江阴这边电子厂密集，各种性质的厂子很多，所以远芯投资的青春创业励志剧《春风的故事》便选择在这边拍摄，同时获得了众芯的大力支持。
今天就是剧组杀青的日子。
当陈静下车后，来自香江的摄影师眼睛贼毒，哭着喊着要拉着陈静去试镜。直到那边赵导过来才替陈静解了围。
既然遇到了剧组杀青，作为投资方也就不好意思就此不管，当晚和剧组吃了个杀青饭，第二天才开始找到王朝新谈正事。
……
江阴县招待所。
王朝新独自一人叩响了苏远山的房门。
他见陈静没在，摇头叹了口气。
苏远山正在冲咖啡，见状哭笑不得：“老哥你这啥表情？”
“我听你叫人家静姐静姐的，那么亲热，还以为……”王朝新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笑呵呵地道。
“龌蹉思想要不得啊！”苏远山叹道，把先冲好的咖啡递给他，然后自己又冲了一杯。
王朝新也叹道：“人才要套牢啊！”
苏远山噗呲一笑：“哈哈！我把你套牢就行了——明年远芯架构要重新调整，你看你是愿意保持现状还是直接把股份转到远芯这边来。要是转到远芯的话，你就得签个卖身契了。”
王朝新吃了一惊，坐直了身子：“调整股权？远芯那边是打算上市吗？”
“不是，搞虚拟股，说白了就是要套牢元老和骨干精英。”苏远山端着咖啡坐到王朝新面前笑道：“就是生是远芯的人，死是远芯……呃呸！不吉利。反正加入之后就能干到退休的那种。”
王朝新慢慢点头：“如果远芯不上市的话，这个办法不错。”
“所以老哥你可以先想想——到时候只是股权改变，其他一应不变，哦，你还会在远芯挂个职。”苏远山抿了一口咖啡：“昨天的方案看过没？感觉如何？”
说到业务，王朝新马上把股权之事抛到脑后，沉声道：“看过了，如果星海那边真的能顺利收购Cyrix，同时能够在这边建厂的话，那对于国内市场肯定是碾压级别的。”
“而且我对国内市场的前景还更看好，别看媒体老说国家穷。可改革开放这么多年，先富起来的人总不穷吧？而且那些人多了去了！上次和VCD那边联系，我们做了个简单的市场调查，光上半年，录像机和音响设备就卖了六七十万套——一套下来六七千，你敢说这些人没钱？”
这时门铃响起，苏远山开门后，陈静已经穿戴整齐站在门口。
“陈总早。”王朝新连忙起身，大步上前，握手道：“刚才没好意思打扰，昨晚休息还习惯吧？”
“很习惯，谢谢王总关心。”陈静看了苏远山一眼，只见这家伙还穿着个拖鞋，完全不像是谈正事的。
三人重新坐下后，王朝新继续道：“我也同意我们商务和家庭两方面同时发展，但昨晚我想了一晚上，发现家庭用户的话……我们只需要做好宣传，保持价格优势就行。但商务和企业方面，就不是只靠宣传就能行的了，还得找点关系。”
苏远山和陈静一对视，两人同时点头。
陈静笑道：“固有国情。”
王朝新笑道：“是的，既然我们的战略目的是为了垄断处于下游的整机市场，并携市场挑战供应链上游的对手，那么赚多少钱就是次要的了，把市场搞起来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我有个想法，要不我们拉着几家一起做吧！”
“比如华晶？”
“华晶没钱，现在穷的要死。”王朝新伸出手指往天花板指了指：“主要是关系要好，别忘了，政府采购历来都是大单。西边依靠政府和军队采购养活了多少公司呐！”
苏远山呵呵笑了起来：“你这么说，那我就觉得可以拉上电科了。”
苏远山想到了未来幻想和方正、同方这几家抢夺上层资源，最终幻想技高一筹，依靠商用机系列获得了支持。
不过话说回来，幻想搞整机确实有一手……堪比密集劳动力企业的售后体系让它很容易获得“电脑小白”们的青睐。再加上它和广告搞得震天响的Intel合作得亲密无间，想不起来都难。
“电科很不错啊，有技术有人才。”王朝新笑道：“到时候给电科挣俩零花钱。”
“那行，这事儿就由你来主导，远芯这边会尽量不出面。”
说完这边，苏远山又和陈静一对视，后者便是一笑。
“王总，接下来我们谈一下远众微电子的事吧。”
见苏远山退后，让出陈静，王朝新便是微微一怔。他有些摸不着头脑：“远众那边有什么问题？”
陈静笑着摇头：“没什么问题，那边发展和规划得都很好，地方也选得不错。正好辐射到长江经济圈。”
“嗯，把IC设计部门独立到那边是经过长久考虑的。”王朝新眨了眨眼，又望向苏远山道：“老弟，到底说啥？咱们可都是一伙的啊……”
这个一伙的把苏远山和陈静同时逗乐了。
陈静再次笑道：“是这样的，比起远芯IC设计部门，那边的技术水准如何？”
王朝新看了苏远山一眼道：“有小苏总在，谁敢说技术水准？”
“呵呵。不要谦虚，是真的技术水准如何？”陈静抿了抿嘴，轻声道：“能不能搞定高速缓存（SRAM）的设计？”
“……”王朝新虽然是半路出家，但自从和远芯合作以来便疯狂的补充知识，他当然知道高速缓存是什么。
“不行。”王朝新很干脆的摇头：“那边只能设计一些简单的IC芯片。”
“那这样的话……远芯出一队人过去，主导一下高速缓存的设计吧。”陈静微笑着看了苏远山一眼：“他不好意思说，就我来好了。”
王朝新惊讶地看着苏远山，想了想后问道：“谁带队？”
苏远山笑着道：“李明柳。”
王朝新愣了下，没忍住爆了个粗口：“我靠！”
第九十四章 应用物理
王朝新当然知道李明柳是谁。
远芯下面，除了席小丁，还有四人——秦为民，田耀明，李明柳，蒋万超。
这四人分别负责四个不同的领域，号称远芯四大金刚——每个人手下都几十上百号人马。除了田耀明的领域国内实在落后之外，其余三人，就算放在国际上也敢和同行掰一下腕子。
苏远山把李明柳派到远众这个才独立出去、还不到百人的IC设计公司去……这分明就是去主持工作嘛！
要知道，李明柳可是敢和中科院的老工程师硬杠的牛人——王朝新可从没错过远芯的各种八卦。
王朝新马上问道：“李明柳要是过去带队，那远众的业务怎么办？”
陈静道：“李明柳大概还有两个月就能完成成光所的工作，远众那边两个月能完成现有的设计任务不？”
王朝新考虑一下后道：“那倒是能。但主要问题是，远众的技术力量还没办法进入高速缓存这种领域。而且李明柳过去的话，姜涛那边……”
王朝新搓着手，一脸为难。
姜涛便是当初派到江阴这边来的几个技术员中的负责人，后来王朝新执意要把他们留下组建芯片设计部门，苏远山就干脆让他们的关系转到了分公司。
这将近一年的时间，姜涛他们几个慢慢铺摊子，招聘培养人才，愣是把一个小团队拉扯成了一个近百人的大团队，期间的辛苦姜涛可是看在眼里的。
可是现在正准备在商业IC设计领域大展宏图的时候，远芯却猛地空降一个大佬过来……
……
苏远山也知道这样直接插手分公司名下的子公司的业务确实不厚道，所以刚才才让陈静来说。
但现在远芯缺人缺得太厉害，苏远山也顾不得这么多了，沉吟片刻后道：“高速缓存是一定要搞的，它的技术直接涉及到CPU的性能，同时还可以往内存领域延伸。CPU，内存，存储。这三大领域，越早积累技术越好，否则到了后面你想搞的时候就来不及了，放眼望去全是专利。”
苏远山看着王朝新，继续道：“这样，远众微电子那边继续招人，沪市周边几个大学都挺好，地理条件也优越，招人的时候可以挂远芯的牌子，然后争取两个月后能搞出两个部门，一个侧重于高速缓存、内存的专业设计，到时候李明柳这边直接过去接管。另外一个还是走商业IC设计，到时候李明柳不负责公司业务，两个团队互相平行——这样你看如何？”
王朝新听后沉吟了一阵，慢慢点头：“应该没问题，那边也应该能接受——我一直都相信你的眼光，只是咱们得考虑一下团队的感受对吧。”
苏远山也笑道：“回去的时候，我找姜涛好好聊一下。他是咱们电科的师兄，这点面子还是要给我的。”
王朝新一拍额头，哈哈一笑：“我忘这茬了。话说蒋庆川在这边我可没亏待他，你别又把他给拉走了。”
“嗯，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三件事了。”苏远山笑眯眯地看着他。然后从卧室里拿出公文包，取出两份文件。
“这是无绳电话的授权书和技术文档，你看一看，如果没问题的话，蒋庆川师兄就可以去特区和王锐师兄顺利会师了——庆川师兄是管理生产线的一把好手，现在传呼机生产线已经稳定下来，他过去，正好可以顺带把VCD厂子的生产线也搞起来。”
*
无绳电话，一开始苏远山是打算走全IP授权路线的。后来卡莉说服了他，他也随之改变了主意。决定等星海那边建立起生产线后，这边也由星海和众芯以合资的方式建一条组装线。
在特区建个无绳电话厂，一方面可以引进较为先进的流水线，另一方面也可以培养的产业工人，至于赚多少钱那倒真的是其次了。
下午，苏远山和陈静参观了众芯的传呼机生产基地和正在建设的封测车间。第二天又去了华晶一趟。
在华晶，苏远山和陈静受到了几乎是最高规格的接待——马平南和周伯光两人亲自在大门口等着，然后刚进休息室，华晶老总王文山也马上赶来。
要知道，如今的华晶可是正儿八经的部属国企，老总是实打实的副厅级干部。如此规格接待苏远山，只能说他们是深切意识到了在过去的一年中，远芯给了他们多大的帮助。
不过这次苏远山只属于礼节性的拜访，吃了顿饭后便前往沪城。开始“视察”远芯分公司和远众微电子，在道出远芯的安排后，姜涛表示只要两个组是平行架构，他一切没问题——作为一名电科人，他当然要无条件的支持远芯的安排。
但同时作为一名电科人，他确实也对出身T大的李明柳有点不服气……
拿他的话说就是，“老子当年如果不是觉得电科离家近，T大随便进好吗！”
对姜涛的这句话，苏远山除了赞同还能干啥？
*
重新踏上省城的土地，苏远山长长地吁了口气。
他算是知道为什么当初海芯的行政总裁一天到晚都喊累了，别的不说，光是一天到晚出差就累死个人。
比起当老板，他更愿意搞技术。
回到家后，苏远山先美美地睡了一觉，直到天色已晚，肚皮开始咕噜噜叫唤他才醒来。
客厅里，父亲早已回家，正在和母亲一起看着电视，享受着久违的二人时光。
“爸，妈。”
母亲从父亲的胳膊中起身，快步走向厨房：“我去给你热饭。”
苏星河笑眯眯地看着儿子，拍了拍身旁的沙发：“过来，给你说个事。”
“啥事？”
“你老子我担心你学业丢太久，替你开了次后门。在学校会议上建议，获得免试入学的竞赛学生可以不需要等到高三就能直接入学了——隔壁少年班的那么过分都没啥，我们搞个提前入学也理所当然。”
“嗯？所以？”
“所以9月份你就可以直接报道。”苏星河伸手从茶几上拿出一份志愿表：“填个专业吧。”
苏远山盯着父亲手中的专业志愿表，一时间愣住了。
苏星河见儿子有点傻眼，忍不住打趣道：“怎么？幸福来得太突然？”
不料苏远山却一直陷入思索中，片刻后，他缓缓地呼了口气，在志愿表上写上专业的名字。
应用物理。
第九十五章 猪厂的师兄
苏远山至今记得前世的老板曾经说过的那句话。
——“要踏踏实实在数学物理学科做出改变。”
半导体行业，归根到底还是数理化这三大学科的延伸。而最顶端的技术，更是三者融合的极致。
苏远山不认为自己需要再把前世已经掌握过的东西再学一遍。他还年轻，腰更是好得一塌糊涂，还可以再拼一拼。
见儿子写下应用物理，苏星河顿时惊讶起来。
“你小子这是？”他屁股一弹，坐到远处望向儿子。
“背叛师门。”苏远山放下专业志愿表，望着父亲又深吸了一口气：“爸，电子电路这一块搞到最后，突破的重点终究还是数学物理。”
“这次去华晶，王总就和我叹到，说随着制程越来越先进，需要的人才就越来越专业，而这些专业都来自基础学科。”苏远山咬了咬牙，突然一笑：“我还年轻，还有时间多学一门手艺。”
苏星河屏住呼吸看了儿子几秒，随着笑意，他缓缓呼气。
“好，我支持你！反正你集成电路这一块已经……很不错了。”
苏远山笑道：“爸，客观点。”
苏星河噗的笑了：“臭小子屁股翘上天了！不过你确定想好了？电科的应用物理比起电子差了点意思。”
苏远山心道岂止差点意思，不过他自然有打算：“到时候可以想想办法转P大或者考研考过去。”
“不考虑留学？”
苏远山摇头：“到时候再说，本科期间是基础，主要还是看个人。之后我准备转凝聚态，往材料物理方向靠。”
苏星河知道儿子一向考虑长远，也就不再问，他很想说一句要是集成电路有什么不懂可以问你老子，却发现这话自己实在说不出口。只好拍拍儿子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对了，爸。上课的时候我可能逃课的时间比较多，到时候你可得帮我通融通融。”苏远山一本正经地说道。
“噗……”苏星河大笑：“臭小子，你是越来越过分了。”
*
*
躺在床上，苏远山翻出高二的物理课本，一个知识点一个知识点的翻过去，确定自己都能理解掌握后这才合上眼睛。
再往后几年，特别是94年进入国际互联网Internet之后，有许多海龟返回，除了回来创业的，也有进入到各大高校的。
（注：Internet和internet不同，小写的i则指的是“互联网”，它是一个通用名词，可以由任意协议任意网络组成。而大写的I则特指采用TCP/IP协议的因特网，俗称国际互联网。当然现在已经不分了）
那些归国的学者中，有许多有真本事的，也有想回来摸鱼的。但在指导学生这一点，他们都还是能够胜任的。
就算不能胜任，他往材料物理方面靠，走实验方向，对导师的要求也不高。找导师的最大作用是找方向和找资源，而这两方面，自己都有——他都学物理了，远芯还好意思不建个高标准的物理实验室？
回忆着高中和大学物理的内容，苏远山慢慢入睡。
接下来的日子，苏远山进入了一种苦行僧一般的生活。他白天拉着秦为民讨论X86架构，晚上还要拼命自学应用物理的专业课程。从理论力学到原子物理学，从电动力学到量子力学，他挨个挨个的啃——得益于他前世研究生时代专业的交叉渗透，这些专业课他自学起来都还挺简单，只是某些专业的物理知识点理解起来有难度。
于是他每天早上的第一件事便是将昨天晚上的问题发到公司的内部论坛上。
要知道，远芯现在好几百人，研究生以上占了四分之一左右。总会有那么几个在物理领域上擅长的人物的。
基于能够在小苏总面前装逼是一种无上荣光的心态，远芯众人很乐意替苏远山解惑——甚至大家还会利用休息时间集中讨论苏远山的问题。
就这样，苏远山吃起了“百家饭”。而每天替他“上课”的中午，则是整个远芯最快活的时候。
“厉害。”
“牛逼。”
“佩服。”
“……你们够了。”苏远山无奈地看着眼前守着自己做题的一帮师兄，翻了个白眼：“你们不就是想让我说感谢师兄们的栽培帮助么？我偏不说。”
蒋万超哈哈大笑，他的本科阶段就是应用物理，学着学着发现自己还是喜欢程序设计，最后果断转了计算机专业，因此他是远芯对苏远山“辅导”最多的人之一。
“不过山总，你确实厉害，老蒋我服了。”蒋万超瞥了一眼苏远山已经学完的计算物理和理论力学赞叹道：“半个月自学完两本书，还是休息时间，期末卷你都能考90+分……”
“毕竟席师兄都赞不绝口。”秦为民作为“亲大师兄”，他挨着苏远山坐着，满脸的骄傲：“小山，接下来是什么？”
“电动力学。”苏远山揉了揉眉心：“不过我得缓一缓，再这样高强度的学习，人受不了。”
众人对视一眼，呵呵笑着松了口气。
还好，这家伙还知道累，还属于人类的范畴，就是聪明了点。
那边周小慧见一伙师兄弟闹完，这才找准机会问道：“小苏总，后勤那边让我问一下。我们这边要暑期工吗？就是暑期实习的那种。”
苏远山丢掉书：“大二？大三？”
“大三，是电科的，据说暑期想来这边临时实习一下。”
从上半年开始，远芯便是电科正式的对口实习单位，只要拿派遣证就能过来，而且只要过来不混日子，也一般都能拿到一份offer。
这边秦为民听到有大三的学弟想过来，也来了兴趣，笑着问道：“这么有眼光。是哪个老师手下的？什么专业的？”
周小慧抿嘴一笑：“这我就不知道了，他们是几个人一起来的。听说组织的叫丁垒——你们认识不？”
秦为民和田耀明等人纷纷摇头。
反倒是苏远山微微怔了一怔。他望向田耀明：“田师兄也不知道？这位丁师兄好像是你们专业的。”
“我们专业人可多了，我哪里个个都认识。”田耀明笑道：“再说他大三，我博三……对吧。”
苏远山呵呵一笑。
确实，后世的丁老总在田耀明眼中还真只是个小不点师弟。
“没事，给他们开实习工资，如果能签毕业的工作合同。可以考虑在校期间就发放一定的补助。”苏远山随口说着，又想了想：“你给后勤说下，拟定一个人才培养计划，大二就可以申请的那种，如果是真人才，远芯可以提供一定的资助和补贴。”
丁师兄既然主动跑到自己碗里来了，估计他没啥机会去养猪了吧？
第九十六章 X86要搞定了
“既然大家都在，我们就开个小会吧。”苏远山看了一眼众人，这些家伙今天非得来见证自己做考卷，来得倒是很齐整。
周小慧正准备出门，闻言回头道：“要不要叫陈总？”
“不用，我们只是随便讨论下技术进度。”
苏远山也懒得回办公位，他就坐在沙发上，其余人则或站或靠着桌子望着他。
他首先望向秦为民：“师兄，索尼那边听说是要三方见一面是吧？是怎么说的？”
和索尼的项目合作对外一直是保密的，这边秦为民主导改进的设计部分其实已经差不多了，但架不住身为甲方的索尼一直改需求，搞得秦为民很是烦躁。反倒是星海那边的GPU团队倒没怎么修改。也不知道是索尼觉得远芯好说话呢，还是索尼不敢麻烦老外。
秦为民笑了笑道：“初步定下来在香江大家碰个头，集中搞一段时间，具体日子还没定。定了到时候给你说——话说孙大姐这一走都半年了，怪想念她的，她那边怎么样？”
“呵呵，她在香江混得还行。就是有些傻逼的脑洞太大，说她是我爸包的二奶，日他们屋头先人。”苏远山说到最后没忍住开骂了起来。
众人不由莞尔。
话说那边的媒体，确实什么谣言都能给你编出来。
“田师兄，你那边呢？”苏远山说着又望向田耀明。
田耀明的通讯团队已经成立整整一年，这一年来，苏远山从来没有要求过他们要做出什么成果不说，人员上也一直很支持——现在，田耀明的团队，在人数上已经快要和蒋万超的人持平，是远芯的第二大团队。
这样不计较回报的投入，相当于苏远山一直在白养着他们这一百多号人。
听到苏远山这种日常的随口问，田耀明也回答得很随意：“目前比起同行的进度应该慢了点，主要是我们拿到标准的时间晚了一些，光是吃标准就花了不少时间。而且我们还抽了部分人搞3G，那玩意还一开始走了点弯路。”
“嗯，明年给你建个国家级实验室，然后再招他个三五百人慢慢来。”
面对众人的羡慕眼光，田耀明很是矜持地点头。
苏远山又望向蒋万超：“蒋师兄，Linux对YX架构支持得怎么样？”
随着程序部门的人数增加，蒋万超那边又分了个小组去专门搞Linux。
“能进系统，但效率还不能恭维。”蒋万超说道：“毕竟是开源搞出来的，就算Linus大神再牛逼，热心群众的代码水平也是参差不齐。我们这边光是解决小BUG就费了不少事，要真正搞出能商用的系统还需要时间。”
“嗯，那得加把劲了。毕竟这玩意的开源授权是GPL（商业用途强制开源），我们越早把版本公布出去，别人就越早能接受我们的版本，那样YX架构也能比较快地被认可。”
“……”蒋万超看了一眼田耀明，悻悻道：“太偏心了吧？老田那边你就从来都不催。”
此时电话响起，苏远山一边笑着，一边起身走向电话：“田师兄是抹黑走路，我要催他，他容易走进沟里。喂，你好。”
电话中传来席小丁是声音：“小山。Cyrix那边答应出售，卡莉已经准备进行资产评估。”
“干得漂亮！”苏远山握拳轻轻捶在桌上：“那收购程序呢？有没有阻碍？”
席小丁笑了：“暂时没有，不过这事已经在硅谷传开了，可谓几家欢喜几家愁。”
苏远山哈哈大笑。
他用脚趾头都能猜到欢喜的哪些了。
不消说，那两家被打压得不像话的同行肯定是欣喜若狂的——因为一旦星海收购了Cyrix，就意味着远芯EDA天然就和那几家搞CPU的成了对手。那么远芯EDA再强大，再牛逼，诸如Intel、AMD、MOTO之流自然会考虑到设计过程中的安全和支持问题。
就类似于拥有设计公司的晶圆厂很难接到芯片代工一样——这几年来，专业代工厂积电的业务越来越广，已经抢了很多生意，甚至都要逼得联电分离其IC部门了。
而愁的，自然是AMD和MOTO这些一直和远芯比较铁杆的盟友了。
至于Intel，因为它本身就是半导体制造技术战略联盟的一员，一直在帮助Synopsys和Cadence进行升级。所以它可能更多的会高兴一些——毕竟它正在起诉Cyrix，万一赢了呢？要知道星海可不像Cyrix是个穷光蛋……
“桑德斯是不是已经找过你了？”
“是的，跑过来对着我和卡莉一阵狂喷……你知道，我们和他老人家关系其实还可以的，他有种被背叛的感觉。”
“呵呵，那你告诉他明年我们就会把EDA独立出去没？”
席小丁笑道：“说了，每个客户都是这么说的。至于他们信不信，会怎么考虑，那就没办法控制了。”
“嗯，不信也没法子。话说这些人呐……YX01已经卖了一万片出去了他们都不担心。这边收个Cyrix一下就炸窝，他们是有多看不起我们的架构？”
“那不一样，收购CPU设计公司意味着带有攻击性的扩张，人家肯定会警惕了。”席小丁顿了顿：“你看什么时候过来一趟？”
“你们先和德州仪器接触一下，下周我直接过来谈。”
挂掉电话，苏远山对几位师兄握了下拳头。
“师兄们，X86要搞定了！”
几人一直在认真倾听，见苏远山说搞定X86都很惊讶，秦为民问道：“能过户？”
“当然能！星海的注册地是硅谷，员工有超过70%是老外，总裁也是卡莉——它就是一家受星旗国法律保护和约束的硅谷企业！”
苏远山呵呵一笑：“再加上我们拉进德仪，除非华府下总统令以安全为由敲大棒，否则官司打到哪都阻挡不了我们买下Cyrix。”
蒋万超笑道：“这个怕不至于吧？Cyrix又没有掌握什么核心技术。”
“是滴！”苏远山轻轻地呼了口气。
说白了，现在的Cyrix就是个不起眼的小公司。远芯收购它从而主动放弃一统EDA市场的机会，恐怕在很多人眼中看来，这是巴不得的事情。
说不定还会有人帮忙推进。
第九十七章 关键在于德仪
一周后，苏远山和秦为民的YX01团队一起前往香江。
孙西慧见到苏远山等人开心无比，她早早地便为众人预定好了酒店，并安排了接风宴。
酒宴之后，三人来到楼顶的咖啡厅，一边欣赏着香江的夜景一边闲聊。
“孙姐，这边地价如何？能拿得到吗？”
“就凭我这个门外汉的眼光，我都能预见到今后这边的地价将会寸土寸金，就更别提其他人了。”孙西慧优雅地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后笑道：“拿是能拿，但就是太贵。”
苏远山点点头。现在正是香江这边的房地产正值疯狂上升的时期，就算想搞电子产业建厂拿地，价格也没有任何优势——事实上，正是几大地产巨鳄的不断侵吞、骗取、挤占，使得香江原本很有规模的电子制造产业迅速萎缩，到最后彻底消失。
这些吃人不吐骨的大鳄，就算在金融风暴中也未曾受到什么损失——地产崩盘，跳楼的也只是普通老百姓，小炒家。
苏远山的打算是趁现在地产还没有彻底疯狂的时期买一块地留着，依靠香江的特殊位置和性质来建晶圆厂，那样遇到的阻力要小很多。
只不过他还是有点低估那些地产巨头的贪婪和政府的短视，再加上香江这边的业务属于纯代理性质，只有流水可用，没什么钱赚，真要买地，还得等远芯这边注资进去。
“这边就看情况了，能买就买，买不到拉倒。”苏远山笑了笑：“至于业务，回头我们多跑一跑，毕竟国内企业都需要一个对外窗口，我们可以代理很多业务的。”
孙西慧笑道：“嗯，我懂，我们现在就是个买办。”
听她一口道破香江星海的本质，苏远山和秦为民一起笑了起来。
“别看不起买办，随着今后改革开放，国内会有大量的企业进入外贸领域。只要做好了，光是雁过拔毛，我们就能拔出一个羽绒被厂来。”苏远山笑道：“而且香江这边的目光不要仅局限于电子产品，所有希望进入内地乃至整个东南亚领域的西方品牌，我们都可以抓过来撸一把。譬如什么奢侈品啊，化妆品，日化产品之类……”
“没问题，你说了算。”
三人随意聊着天，直到夜深这才各自回房。
第二天，索尼和硅谷的团队几乎前后脚赶到，苏远山以地主的身份召集三方的成员开了个见面会后，便径直踏上了前往旧金山的飞机。
……
“师兄，嫂子！”
不出所料，前来接机的是唐文杰和杨怡雯这小两口。
或许是水土不服，又或许是压力过大，唐文杰看起来比在国内瘦了一些。但依旧比苏远山要魁梧许多。他拉过苏远山用力拍了拍苏远山的背后笑道：“老师也是的，居然让你一个人来。”
“这不有你们在吗？”苏远山松开唐文杰，又望向杨怡雯：“嫂子，抱一下。”
“臭小子。”杨怡雯呵呵笑着，也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和你师兄最近都瘦了。”
“可不是？师兄啊，还是嫂子知道疼人。”
“那当然！你不看是谁的媳妇？”唐文杰得意的笑着，一把提起苏远山的行礼走向停车场。
苏远山和杨怡雯并肩走在后方，他轻声道：“嫂子，这边进展情况到底如何？上次席师兄说Cyrix这边的股东似乎有点想搞幺蛾子。”
“嗯，主要是Cyrix已经融了一轮，国家半导体有15%的股份在里面。”
“噢！”苏远山恍然大悟。
难怪Cyrix在几年后没能折腾上市就直接卖给了国家半导体，敢情人家在A轮就勾搭上了……
杨怡雯道：“当时国家半导体对Cyrix比较看好，因为克劳斯手里确实掌握得有FPU的技术。只不过没想到Intel和AMD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很快技术便追了上来。”
“我听说Cyrix反诉Intel侵犯他们的FPU专利，按照你的分析，他们胜诉的概率大不大？”
杨怡雯停了下来，沉默几秒后摇头：“说实话，如果按照我们国内的法律，公平公正的审理，一定是双方各打五十大板的，因为都涉及到侵权的事实。但这边更注重法律解释和延伸——说白了，就是法官会考虑得更多，就完全看双方的律师嘴皮子怎么翻了。”
苏远山慢慢点头，又笑道：“没事，我赌他们会庭外和解。”
“我也有这种预感。”
“哎！还是嫂子聪明，我就没见过和我想法一样的。”
“呵！嘴巴这么会哄人，骗到小姑娘没？”
“没地方发挥……”
……
上车后，因为唐文杰没拿到驾照，就换杨怡雯开车，唐文杰和苏远山坐在后面聊着最近发生的趣事，当听说苏远山选了应用物理之后，唐文杰夸张地抱着他脑袋一阵翻，说得好好打开看一看里面装的是啥。
回到硅谷，简单和众人见了一面后苏远山便回去别墅倒时差睡觉，以便众人整理资料。
第二天上午，他在秦思准备的早餐香味中醒来。
客厅中，席小丁，陈浩明，唐文杰，秦思，杨怡雯这五人都已经起床，除此之外，卡莉也赫然在场。
六个人，除了唐文杰在布置早餐之外，其余五人都在小声的讨论着。
见苏远山走出房门，席小丁对他招了招手：“快来，我们这边理了一下关系。”
“什么关系？”
“关于国家半导体和Cyrix的关系，以及上次说的德州仪器的关系。”卡莉也冲苏远山一笑：“小苏BOSS，你说远芯可以和德州仪器达成战略合作伙伴，是早有预谋，还是碰的运气？”
“噢！我就随口说的。”
苏远山笑眯眯的拖了一把椅子坐下。
众人都齐齐望着他。
席小丁笑着摇头：“国家半导体持有Cyrix的股份，Cyrix的CPU是找德州仪器代工的。而国家半导体的总裁……就是出自德州仪器。所以，我们只要拉拢了德州仪器，那么一切就好办了。”
苏远山思索了一下。
“好像是这么回事。”
当然是这么回事！因为国家半导体在撑不下去之后就是卖给的德州仪器！
而和德州仪器搞好关系，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因素。
有个人，他一定得拉到。
第九十八章 数学工具
作为老牌的半导体企业，此时的德州仪器正值“虎狼之年”。除了拥有自己的数个拳头产品之外，它还提供对外设计、代工等业务，趁着霓国半导体市场萎缩的时机大肆扩张，不断地在各地建设晶圆厂。
譬如明年，号称建厂高手的张汝京便会在新加坡再次新建一座晶圆厂——这位大佬把退休之后的所有积蓄和精力都投到了国内半导体行业、用他的实际行动和一腔热血赢得了“国内半导体教父”的美名。
但再美名，也改变不了他被积电和岛府联手针对，被赶出中芯的委屈——当然，被开除所谓的岛籍那不叫委屈，叫荣誉。
……
“德州仪器那边现在有钱，也一直和我们有业务往来，而且关系也很好，最主要的是，他们的业务和我们并不冲突。”
苏远山拉过一根板凳，边搓着眼屎边道：“他们虽然是一家综合的半导体公司，但处理器这一块走的是DSP（数字信号处理运算，当年的汉芯其实就是DPS处理器，而不是综合性的CPU。）方向。如果能够通过和我们合作涉足到CPU领域，想必他们会很乐意的。”
卡莉点头：“是的。但是价钱怎么谈？”
“这一次，星海这边可以出让总计25%的股份出来，具体怎么估值，这是你们的事，我只管签字。”苏远山搓了搓脸，起身道：“我先去洗把脸，等会咱们边吃边聊。”
对于资本操作，他是实打实的外行。估值这种事，还是交给卡莉和秦思这种专业人士来干就好。
所以吃饭的时候，他便一直和席小丁与陈浩明聊着技术问题。
这边席小丁已经准备全面把技术业务交给陈浩明，他则专心编写算法教材，等到回国便直接建个高规格的实验室，或者说……研究所。
席小丁看着苏远山，迟疑了一下道：“回去之后，我想搞在带研究生的同时搞一套数学工具。”
“什么数学工具？软件？”
“嗯，MATLAB这种，听过没？”
苏远山一怔，很是惊讶地看着席小丁。
席小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想了想，如果搞出来，其实国内还是有市场的，最起码高校能用。”
苏远山深深地吸了口气：“搞！我支持你——话说这玩意涉及到大量的数学运用，你搞的定吗？”
“我来主导的话，应该没问题。我虽然不是数学专业，但底子还是有的。而且只要是软件，就是需求的实现问题，到时候和国内几个数学研究所合作，总会搞定的。只是商业价值可能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大。”
“并不是做所有事都要考虑商业价值的，师兄。”苏远山偏着头望向席小丁，嘴角笑意不断：“就别说这是填补国内空白的项目了。”
苏远山可是清楚的记得，三大数学软件中，应用最广泛的MATLAB也是西边的大棒之一，说不给你就能不给你。
席小丁有兴趣以纯学术的精神来开发数学软件，那苏远山无论如何都会支持，而且还是大力支持。
至于市场……只要席小丁坚持走MATLAB路线，那就一定有市场！无论是高校也好，还是军工口也好，都会使用到，甚至可以说，搞数学搞算法搞人工智能的都要用到——今后可是大数据，深度学习的时代。
席小丁笑着点头，不再继续话题。
这边陈浩明看着两人，他也微微一笑，大概知道了为什么自己这个骄傲得没朋友的师兄会死心塌地的呆在远芯，甚至还哭着喊着要回国了。
有这么一个无条件支持自己的老板，换谁也得死心塌地啊……
吃过饭，众人一起回到公司。
资产评估是一项严谨到烦琐甚至枯燥，但又充满着智慧和尔虞我诈的工作，苏远山当然不愿意加入进去了。在通过圣光峰联系到了德州仪器的高层后，苏远山和席小丁两人购买了第二天的机票，直接前往德克萨斯。
德克萨斯，前世苏远山并没有来过，他只知道德州民风彪悍，牛仔遍地。后世曾经还出现过一群人扛着步枪上街的奇观。
所以对于德州，苏远山还是比较怕的。
不过真当他出了达拉斯机场之后，发现这里远比想象中的要安宁，也没见着到处都是牛仔。
苏远山四处打量着，很是疑惑：“没牛仔？”
“都在镇上呢。”前来接待二人的圣光峰一边开车一边笑道：“有个牛仔小镇，你们要去玩不？”
苏远山笑了笑：“算了，我有点怕，据说这里人人带枪，还时不时地就枪击案之类。”
“哈哈！看来你对德州的认识还停留在上个世纪。不过这边的红脖子们脾气普遍不怎么好确实是真的，那些农场主大爷们喝二两酒就能上头。”
一路听着圣光峰介绍着风土人情，汽车很快便驶入达拉斯市郊的德州仪器本部。
因为这次属于非公开性质的商业拜访，所以德州仪器并没有兴师动众，圣光峰直接便将二人带进了总裁办公室。
在此时的西边，德州仪器有个“华人大本营”的外号，它非但雇佣了为数不少的华人，更走出了数位影响半导体行业格局的华人大佬——譬如创办积电的张仲谋，被誉为建厂高手的张汝京，以及后世为AMD力挽狂澜、让AMD真正YES的苏姿丰的第一份工作也是TI提供的。
“很高兴见到你，神奇小子先生。”五十左右的德州仪器总裁文森蒂从椅子上起身，大步走向苏远山。
他虽然没有迎接苏远山，可自从接到苏远山已经下飞机的消息，他便推掉了一切拜访，专心等苏远山前来。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文森蒂先生。”苏远山今天打扮得特意成熟了一些，但在这个比自己父亲还年长的CEO面前，他实在还是在年轻。
这个外号一叫出来，无形中就拉近了距离。
文森蒂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叉，很是玩味地看着苏远山。
虽然他叫苏远山“神奇小子”，可从来没有真正把这个敢在这个时候收购Cyrix的家伙真当成小子。
“阁下说过来与商讨合作，请问，是哪方面的合作呢？”
苏远山笑着，慢慢地用英语把自己拉赞助的意图说得清新脱俗。
“我们需要德州仪器的力量，所以我们热情地希望德州仪器能够参与到星海的发展之中。”
第九十九章 宝贝多着呢
远芯和星海是德州仪器的优质合作伙伴。
无论是VCD芯片也好，还是无绳电话那一系列的芯片，[新 ]选择的都是德州仪器。要知道，制程的提升，良率的提升，是需要不断用订单来喂的。
投桃报李之下，德仪对远芯EDA也十分支持，共享着晶圆厂诞生的各种数据，为远芯EDA的仿真模拟提供了强大的支持。反过来，远芯EDA也对晶圆厂的制程和良率的提升起到了推动作用。
所以当苏远山提出要见面时，文森蒂马上就推掉了其他事物，专心等他。
但文森蒂完全没想到苏远山会主动提出来让德仪入股星海——他承认，垂涎星海乃至远芯的人并不少，德仪更是其中之一。
在确定自己并没有领会错误意思之后，文森蒂的脑子迅速转了起来。
他马上联想到了最近的传闻，一脸惊诧地望向苏远山。
“你们是真的打算收购Cyrix？”
苏远山笑着点了点头：“其实就算不收购Cyrix，星海也有打算通过交叉持股的方式和贵司达成更深度的合作。只不过最近Cyrix有点困难，我们愿意帮忙它们度过难关罢了。”
“不，你这是想拉着德州仪器和你们一起赌Cyrix的官司和未来。”文森蒂马上摇头直指问题核心。
“收购Cyrix不是一场赌博，而是基于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我们进行了严谨的分析，认为Intel最终会和Cyrix达成和解。毕竟贵公司目前手里还握有X86的架构授权，在当前的法律解释下，我相信正义的法官一定会做出有利于整个半导体行业发展的判决。”
“毕竟，Intel现在已经很强大。一个没有对手的CPU企业，不符合谢尔曼反垄断法的精神。”
听着苏远山冷静地分析，文森蒂沉声道：“你忘记还有PowerPC联盟了。”
“在不久的未来，PowerPC一定是输掉的。”
文森蒂眉毛一扬：“为什么？”
“因为盖茨先生是天才，本来PowerPC阵营也应该有个天才的，只可惜这位先生拍电影去了。”
文森蒂知道苏远山所说的那位正在拍电影的先生是谁——那个几近偏执的理想主义者，曾经无数次地得到过硅谷之父、仙童半导体和Intel的创始人罗伯特·诺伊斯的赞赏。是能随便进入诺伊斯卧室的人物。
嗯，他叫史蒂夫·乔布斯。
不过苏远山的话显然无法说服文森蒂。他反而嘴角升起一缕笑意：“那么，为什么你不选择加入PowerPC阵营呢？那样说不定就能打败wintel联盟了。”
这话有点调侃——因为苏远山也已经有天才之称了。
苏远山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
作为能够培养出张仲谋这样日后晶圆厂霸主的创始人的老牌企业，德州仪器一有技术，二有人脉，三还有政策。但他们真正的风光也就在90年代，霓国半导体败退之后的这段时间。
到了新世纪之后，积电凭借着梁孟松抢先搞定0.13微米的铜导线制程，一举打败了IBM，联电和英飞凌的斗地主团队，成功站到晶圆厂的制程巅峰成为霸主。
这之后，联电，德州仪器，NEC，格罗方得之流便再也没有翻身之日。
德州仪器拥有如此强大的技术积累和资源，最后却落得个和霓国晶圆厂一样的下场，不得不说……他们在眼界上还是差点意思。
“是这样的，文森蒂先生。”苏远山正色道：“Wintel联盟远比PowerPC联盟更加稳固和牢靠，并且技术上也更有优势——我甚至可以预见到，马上intel就会推出新的产品——因为他们并没有与我们的EDA进行深度合作，所以我们有理由相信，他们之前是有基于其他EDA设计的、将要成功的产品的。”
“而反观PowerPC这边，虽然MOTO和IBM实力也很强，但半导体产业归根到底是一个越来越细分的产业，未来的行业巨头一定会细分出无数个领域，并每个领域都诞生一个巨头，再由这些巨头一同推进整个半导体行业的进步。所以我不认为他们的CPU会比Intel的CPU更有竞争力。”
“所以我们才选择拥抱X86生态。而德州仪器就算不愿意加入这场战争，也可以选择和我们小小地合作一下，借由星海来涉足其中。”
苏远山说着抿了抿嘴，轻笑道：“文森蒂先生，您不会认为远芯和星海是依靠赌才崛起的吧？”
文森蒂眉毛慢慢皱起。
对于星海和乃至远芯的崛起，早就引起了众人的注意。甚至TI内部都曾做过其为何突然崛起的分析。
结果是很让人意外，三个字：运气好。
但大家都知道，运气好那只是骗人的。大家都是玩技术的，都知道这三个字后面其实代表着另外三个字——有远见。
沉思良久，文森蒂轻轻呼了口气：“我会向董事会提出的——你们最大出让股份多少？”
“20%左右。”
对于这个数字，文森蒂没有任何疑问，他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笑道：“我听说你们已经成了硅谷那边有名的天使投资人，捡到宝贝没？”
“有，宝贝多着呢。”苏远山笑眯眯地回答。
在秦思普遍撒网，重点捞鱼的战术下，星海就跟洒酒米一样投资了好几十个小团队，虽然再没有像霍华德的无绳电话团队那样的运气，但也有不少搞小玩意的团队被孵化了出来。其中最有用的是一个叫RenderMorphics公司。
秦思之所以看上R·M，完全是因为苏远山主动挖了了一个GPU团队，而GPU团队遇到苏远山这种全力支持他们搞3D的老板异常激动，除了搞芯片之外，他们还打算继续搞专业的图形API接口。
就在准备招人的时候，R·M的创始人找上门来，说想搞一个专业的图形接口，然后双方一拍即合。星海这边也不自己搞了，直接投资R·M，并以星海正在设计的GPU为基准，量身定做了一款名为Directx 3D的API。
是的，这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Directx——如果不出意外，它会在两年后被微软收购，整合进操作系统之中。而由于它并不专业，也不强大，因此一开始被3DFX的Glide和OpenGL打得满地找牙，但架不住人家后劲足……最终实现咸鱼翻身，大逆转。
这一世，蝴蝶翅膀已经挂起了飓风，虽然OpenGL依旧如约现身，Glide消失无踪。但Directx却由于有了原3DFX团队的加持而穿越重生。
不久的将来，苏远山打算给R·M和微软牵一下线。
第一百章 苏远山的偶像
“我们的实力还是太弱，所以只能跟着大佬后面喝汤。”
避开阳光，苏远山和席小丁跟在圣光峰后面前往研发中心，一路上，苏远山不断感慨。
圣光峰不禁笑道：“你们的技术力量已经闻名硅谷，以至于都有人认为远芯是大陆举国之力投入的企业了。这还叫弱？”
“呵呵，都举国之力了，还不能在硅谷立足，这还不较弱？”
圣光峰笑了笑，这话就真不好接了。
在他看来，远芯的技术力量确实是有了，唯一缺的就是底蕴和影响力。以至于远芯这边不得不通过一边“卖身”一边收购的方式来扩大影响，扩大市场。
抵达研发中心，苏远山掏出纸巾，不留痕迹地擦了擦手心的汗。
——就要见到偶像，就算是他，也终究有些激动的。
*
*
正如文森蒂总裁一样，张汝金接到预约后便一直没有出门，他在办公室写写画画，却总是静不下心来。
今年已经是他在德州仪器的第十五年，在过去数年中，从硅谷到霓国，从欧洲到岛上，他在全球各地为德州仪器建立了七八座晶圆厂，建厂狂魔的称号已经不胫而走。譬如下个月，他便会前往东南亚的星加坡，再建一座八英寸的晶圆厂。
他的外号传遍半导体领域，也传到了家里，然而家中老父亲的一句话却他倏然一惊，久久不能安宁。
——你什么时候到大陆建厂？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张汝金推了推眼镜，望向率先进门的那个年轻人。
“张博士，您好。我是苏远山。”
苏远山不等圣光峰介绍，三两步走向办公桌，对着刚刚其身的张汝金弯腰鞠了一躬。
虽然不甚标准，但已经足显敬意，让他身后的席小丁和圣光峰两人同时微微一怔——这家伙什么时候这样有礼貌了？
不过张汝金并没有想太多，他只以为苏远山是学着霓国人那套，他也身子前倾，握住苏远山的手，笑道：“苏总客气了，快请。”
他收回手，感觉到苏远山掌心居然有些出汗，不禁有些哑然。
又和席小丁互相握手后，双方坐在会客沙发上，圣光峰很自觉充当着秘书的职责，为大家沏起茶来。
苏远山抿着嘴，慢慢平复着心情。
他知道，张汝金马上就要去星加坡，所以才忙不迭的赶过来——而明年，张汝金便会在国内招聘三百人前往那边，为国内半导体行业培养人才——只可惜，最终跟着他回到大陆只有不到百人。
在陈建国师兄的人生轨迹改变之前，陈建国便会是明年三百人中的一员。
“我听说苏总的星海要与德州仪器合作，是有考虑建晶圆厂的打算吗？”张汝金温和地笑着，他长相向来面善，而且工程师的敏锐让他注意到这个已经有了天才称号的年轻人面对着自己居然有点紧张，所以决定自己主动挑起话题。
“张博士叫我小苏就行。”苏远山连忙笑道：“您看我都没有称呼您为张总。”
“哈哈，好。”
苏远山轻轻呼了口气：“张博士，远芯今后确实是有建厂的打算，毕竟国内的晶圆厂现在最先进也不过是六英寸，制程上也比较落后。但目前建厂，还有诸多的现实情况不允许，同时远芯是一个纯粹的私人企业，现在钱还没攒够……”
张汝金哈哈大笑，但他也注意到了苏远山说的是远芯，而不是星海。
“不过建厂虽然可以等，但人才不能等。我们听说张博士的下一站是星加坡，所以……如果张博士能够考虑到从大陆招点人过去……”
张汝金听到这里，猛地一拍手：“和我想到一块了！”
苏远山轻轻呼了口气，站起身来，再次给张汝金鞠了一躬：“我替祖国人民感谢张博士。”
张汝金愣住了，一旁的席小丁和圣光峰有些愣住。
当苏远山鞠躬完毕，张汝金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起身扶着苏远山胳膊，让他坐下，嘴里练称不敢当。
“当得。”重新坐下后，苏远山笑道：“目前国内的改革形势已经不可逆转，远芯就是借着这股力量崛起的。所以今后大陆的形式必定会更好——如果张博士回来，远芯必定扫榻相迎。”
张汝金笑着点头：“我相信。”
“那我在大陆等您。”
*
*
苏远山婉拒了张汝金的挽留，毕竟这次只是非正式拜访，而且他的行程也安排得很满，不方便作逗留。
上飞机后，席小丁盯着他，满眼都是疑惑。
“师兄不要这么盯着我，人总会是有个偶像的。”苏远山轻松地躺在公务舱的沙发上，微闭着眼睛养神。
席小丁哑然：“我奇怪的就是这一点，张博士虽然建厂很厉害，但……你们俩不是同一个领域的嘛！而且我认为罗伯特·诺伊斯那种才能算偶像。”
言外之意就是，张汝金虽然名气大，可那是搞晶圆厂的。硅谷之父诺伊斯才能算所有搞半导体乃至IT的集体偶像。
“诺伊斯也是。”苏远山闭上眼。心道张汝金可是为了国内半导体事业，带着妻儿老小来到国内，以一己之力创下国芯，被联合围堵甚至开除岛籍的人物。
在沪市建国芯时，张汝金亲力亲为，日夜呆在工地。当时他曾邀请另外一位大佬一起，但薪水却低了好多，那位大佬说要和老婆商量一下——张汝金说，我一个岛上的人都站在这泥田里，你还是沪市人呢。
于是那位大佬当场就签了合同，完了才打电话给老婆。
至于后面他被积电两次起诉，最后被赶出国芯，并限制三年内不得涉足半导体行业时，他老泪纵横，哭得像个孩子。
而苏远山最后的那一句“我在大陆等您”，也是旧时光中的四年后，也就是96年，国内一个代表团参观了德仪总部后，临走时对他所说的话。
只不过原话是，“我们在首都等你。”
这句话就仿佛有魔力一般，他马上找到总裁提出辞职。
这样的人，当得起苏远山的偶像。
也当得起国内半导体教父这个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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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卡莉的三国论
返回硅谷，苏远山迅速坐镇星海投资的独立，并设立员工股份，成立董事会，并将卡莉正位总裁和CEO，并授权她负责硅谷星海的一应事务。
他的一系列操作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做雷厉风行，即便是卡莉这种以行动力著称的女强人也私底下表示苏远山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过她喜欢。
当职业经理人，最怕遇到老板磨磨唧唧，想要人办事又不想放权。完了业务下滑就怪CEO——她是来干事业的，不是利用完人脉资源之后当吉祥物，最后再当背锅侠的。
之后苏远山又以星海董事长的身份正式拜访了微软，不过这身份只是提高了规格，真正让他和盖茨先生聊得来的，还是他的外号以及他那句已经从席小丁嘴里流传到星海再传遍硅谷的“我就最懂C++，不服来辩。”
对于盖茨先生，苏远山还是很尊重的——就如同他想方设法也要加入X86阵营那样，他从来都没有把微软当成对手，而是当成必须的合作伙伴。
没办法，操作系统方面，微软实在太强。远芯根本没有与Wintel一搏的机会，他只能寄希望于先进入X86真要当个小弟，然后慢慢的将Wintel变成WinYX。
哪怕是今后和AMD结盟，辅佐AMD变成WinMD也行，总之合纵连横，不能让Intel好过。
除此之外，苏远山又拜访了诸如AT&T，HP，DELL等企业，算是结个善缘。
最后，他在卡莉的陪同下，约到了AMD的创始人，桑德斯先生。
……
“神奇小子先生，我以为你忘掉我们也是你的合作伙伴了。”桑德斯先生已经年过五旬，虽然少了昔日传说中的喜欢声色犬马的花花公子做派，但比起硅谷精英们要么亲和要么严谨，他更多了一丝玩世不恭。
刚一见面，他便调笑打趣着苏远山：“从去年你就开始呼唤，今年你才找上门来。”
苏远山对这老头印象很好，他大笑道：“桑德斯先生，别忘了那可是我在呼唤你们呢。”
“后面我去过你们公司，结果没见到你。是吧，卡莉。”桑德斯对一旁的卡莉笑道。
卡莉咳了一声：“先生，你最好把当初对我们说的话说一遍。”
“是啊，我准备再说一遍。”桑德斯又望向苏远山，叹了口气：“你们想收购Cyrix，这是瞎闹啊。”
苏远山笑眯眯地道：“可是桑德斯先生，我也想造CPU啊……”
“那你买我们股票多好？”
“……”苏远山没想到这老头这么直接，于是他也很直接：“穷。”
桑德斯：“……”
苏远山呵呵一笑：“我知道桑德斯先生担心什么，其实大可不必。作为一家纯粹的商业企业，无论是远芯也好，还是星海也好，都是以市场和客户为主。”
桑德斯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意思很明显，你这糊弄鬼呢。
虽然和Intel的几个创始人同出身仙童半导体，但他和那几个搞技术的不同，他是搞业务出身。深知既当教练员又当裁判员不是一个企业的发展之路——譬如AMD名下的晶圆厂，除了满足自己的生产需求之外，很难接到其他业务。当然，现在也不需要接其他代工。
苏远山笑着摇摇头：“桑德斯先生肯定知道，EDA会是将来半导体行业，甚至说准确点，是芯片行业中最重要的工具。没有它，芯片产业将寸步难行。”
“别说将来，现在都已经是了。”
“是啊……所以我们好不容易才依靠比同行抢跑了几步，抢占到了一点点的先机。肯定不会因为远芯自身的发展，而阻碍到EDA的发展。同样的，我们也不能因为有EDA，就其他业务都不做了，对吧？”
苏远山一摊手：“CPU这么赚钱，都说是现代的炼金术，你说我们怎么舍得放弃？”
“so？”
“所以最迟年底，星海这边的销售和运营便会分割独立出去，同时EDA也会从远芯的一个部门变成一个独立的公司——它将敞开胸怀，欢迎入股。”
桑德斯一怔！马上意识到，独立出去然后接受相关企业的注资——这是远芯EDA的最优解！届时，它便会和各大晶圆厂，IC设计公司完美地捆绑在一起，接受监督的同时，也不用担心远芯会厚此薄彼。
“你说的是真的？”
苏远山耸了耸肩：“拜托，桑德斯先生，你叫我神奇小子也就罢了，不会真把我当成说话不管事的小子吧？”
桑德斯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苏远山知道这老头属于下意识的反问，也不在意，他继续笑道：“而且从企业的发展来说，我们也希望AMD能够站出来抵挡Intel，如果我们能够收购Cyrix，其实我们也可以成为盟友的。”
这时，一直在旁边的卡莉悠悠来了一句：“桑德斯先生，建议你买一本书看看。”
“什么书？”
卡莉眨了眨眼：“《Romance of the Three Kingdoms》，里面详细描述了在古老的东方，两个弱小的帝国是如何对抗另外一个强大帝国的。”
苏远山惊讶地看着她。
三国演义她都懂？
看着两人的表情，桑德斯也一头雾水，但他最终还是点头：“我会看看的。”
……
离开AMD，苏远山的拜访算是告一段落。
回来的路上，他很是奇怪地看着卡莉。
“你居然知道三国演义？”
“去年我丈夫迷上了游戏，有款叫三国志的游戏他天天玩不说，还拉着瞎聊。我就买来看了几眼。”
卡莉专心致志地开着车，嘴角浮起笑意：“看了之后，发现真是一部史诗——那是你们国家的真实历史吧？”
“是的，如果你看的是三国演义的话，那么里面的人物是真实的，大部分故事也是真实的。”
“噢！真是一个古老的国度，这本书能给人很多的启发。”
苏远山饶有兴趣地看着她：“譬如？”
“譬如，在桌面处理器领域，Intel就是魏国。Cyrix和AMD就是蜀国和吴国。”
“而在操作系统领域，微软就是魏国，Linux就是蜀国，Apple就是吴国。”
听着卡莉娴熟地用三国中的各个势力来比喻现今的各个企业，他很是有些恍然。
难怪这女人这么牛逼，原来看过三国。1603381464
第一百零二章 你赚了多少？
德州仪器董事会的回复来得很快。
作为财大气粗的老牌半导体企业，德仪很乐意注资星海这种有技术实力又有发展潜力潜力的企业，就别说这个企业和不断创造奇迹的远芯是姐妹关系了。
所以，一个由专业事务所和银行组成的第三方评估机构也来得很快。
……
然后苏远山便气得吐血了。
“这群人是傻的吗？一个成长中的科技公司，他们不看技术实力和技术前景，光看财务报告能看出什么玩意儿来？”
看着给星海目前十亿美金的估值，不止是苏远山，星海所有人都一阵无语。
得益于远芯EDA带来的现金流水，星海的发展快得一比。并在一年之内就拥有了客户管理软件和无绳电话这两个目前几乎没有对手的产品。
现在这俩产品都才正式上市不到一个月，但藉由卡莉带来的通讯市场渠道，无绳电话早就完成了一百万台的预订单。
客户管理软件这边，也在苏远山这一周来的连续拜访下拿下了微软和AMD的订单，甚至连HP也很给面子，在星海给出一个优惠价后爽快地付了钱。
拿下这些巨头，就意味着CRM有了成为霸主的潜质，今后上亿的市场不是随便搞？
如果非得说营业额，就拿无绳电话来说，光一百万台订单就已经超四亿了。
就这居然都只给出了十亿美刀的估值！
“确实有点过分。”卡莉摔下笔，但她随即笑道：“不过听说Cyrix也在扯皮，说他们的专利值多少多少钱……然后那边评估机构说你那玩意值多少钱我不管，我只知道你的企业现在没什么价值，把克劳斯气得吐血。”
听到这里苏远山好受多了，摇摇头笑道：“这就是典型的华尔街做派，歧视我们这些非上市公司。”
秦思插嘴道：“准确地说，是老派的资本家还跟不上科技发展的趋势和思维，更希望用市场来检验企业。”
杨怡雯笑吟吟地道：“是资本家恨不得随便丢两个子就把你公司买了。”
苏远山大笑：“你们总结得很准确，好吧，资产评估只是给对面一个心理底线，归根到底还是得靠咱们去谈。”
卡莉点头：“没错，其实只要TI有强烈合作意愿，一切都是可以谈的。毕竟我们都是专业的科技企业，更了解彼此的市场前景。”
说着卡莉又望向苏远山：“听说你上次和索尼谈合作的时候，谈着谈着就跑了？”
“额……这次不会了，这次跑了就是钱。”苏远山不好意思起来：“放心吧，你需要我的时候，只要你一个眼神，我马上就懂。”
众人便是一笑，继续梳理起己方的优势来。
毕竟，科技公司的价值，是不可能用已有的市场来衡量的。
*
德仪的谈判团队来得很快，在拿到估值报告后，以文森蒂总裁为首的谈判代表便赶赴硅谷，仅参观休息了一天后，双方便坐到了谈判桌上。
正如苏远山所说，这次不是合作，是买卖双方，任意一方松口让步就是钱不在了。因此比起与索尼的谈判，这次要明显剑拔弩张太多。
第一天，德仪便直接拿了估值报告来说事儿。这当然被卡莉一口否决，说你要这样那我们就直接说盈利了——星海这个季度净盈利能有一亿美元，你们有多少？十亿有没？
一句话把文森蒂噎得不轻，作为一家市值五百亿美元的老牌上市企业，最近几年德仪一直在不间断地投资建厂，再加上去年遭遇到半导体行业的小低潮，要说盈利……还真不多。
苏远山在一边听得心头大爽。
他来参加谈判，纯粹是抱着学习的态度来的。
但卡莉这种尖牙利嘴，他估计是真没办法学——这是女性的天赋本能。孔夫子不是说过么？天下唯什么什么难养。
第一天双方就这样没有什么进展地结束了，当然，到了晚上，大家又一团和气，甚至还开了个小小的party。
第二天双方继续扯皮，互相摸底线。
对卡莉来说，她作为总裁和CEO，以及未来的董事长，她当然不可能轻易放弃星海的利益。而对文森蒂来说，他也代表着德仪的股东，即便再有意愿入股星海，也是有底线的。
……
“总结一下。”卡莉挽起衣袖，敲着笔，嘴角笑意不断。
“我仔细分析了他们的财报，最近德仪没钱。”
“当然，没钱是相对的。他们马上要在新加坡上马一个新晶圆厂，这里的投资就差不多有十亿。那么能够拿出来给我们的就少了。”卡莉望向苏远山道：“你这边能接受德仪的股票不？”
苏远山沉吟了一下：“现金肯定是最好的。因为Cyrix那边大概也是需要我们现金收购，并且随着EDA业务的剥离，星海这边也需要钱……”
“嗯。”卡莉咬咬牙点头：“是的，我知道你还想建晶圆厂是吧？要不让他们拿一条晶圆厂抵账？”
噗……苏远山没忍住。
“我是想建晶圆厂，但没想建在硅谷啊。这边几十个晶圆厂，我建了也只是炮灰。”苏远山放下咖啡，笑道：“卡莉，你知道的，我们发展到现在，可真不仅仅是因为技术。更多的是因为从长远考虑。”
“十二亿人口的市场正嗷嗷待哺，谁放弃谁傻。所以我要建，肯定会建在国内。”
卡莉陷入沉吟，片刻后继续道：“现在在大陆建还不太现实，我负责过贝尔实验室和你们华晶的出口。对上面的政策底线了解得很清楚——目前最多只能输出八英寸0.8微米制程的，但制程已经普遍在突破0.35微米了。如果等一等，估计能拿到0.5微米的。”
苏远山摊手：“你看，建好就落后两代，别的企业也就算了，你作为星海的老大，远芯的亲密合作伙伴，这能忍？”
卡莉噗的一笑：“那还是拿钱算了，毕竟我们也马上要建研发中心。如今硅谷地皮一天一个价，再涨下去受不了。”
“是的，现金最好。”
苏远山笑着回答。
岂止是这边要建研发中心，远芯那边大楼也要竣工投入装修，然后马上就是四个研发中心要成立。
大陆拿地建楼便宜，可研发中心、实验室不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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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资本的眼睛
文森蒂等人面对星海一众娘子军，彻底放弃了绅士风度，一个个大烟枪将会议室熏得烟雾缭绕。
“估四十亿，这是我们的底线。”文森蒂看着卡莉，却用眼角的余光死死地注意着苏远山。他知道，虽然苏远山很少开腔，但最终签字的还是苏远山这个董事长。
“我们的底线是六十亿。”卡莉对视回去，诚恳道：“文森蒂先生，昨天我们已经拿出了市场报告和之前的投资报告，别的不说，现在光星海手下的GSM专利就价值上亿——这是摩托罗拉开的价。”
“我承认你们的GSM专利价值，但GSM专利的技术推进和市场前景，现在谈预测还尚早。就更不用说你们这边专利还和远芯是共享的。”文森蒂弹了弹烟灰，皱眉道：“就算我们再重视技术的发展和尊重你们的前瞻性，也不能脱离现在的实际。”
卡莉用笔梳了一下头发，她也有些烦躁起来。星海这边很好说，毕竟没上市。但TI那边是上市公司，要对茫茫多的投资人负责。并且星海还有个很现实的问题就是，接下来要收购一家正在陷入诉讼的公司。
各方面因素下来，对面确实有压价的资本。
按理说，现金八亿换星海20%的股份，作为一家才成立一年的企业，换了其他人，牙都会笑掉。但星海不一样……星海从来就不是一个小作坊似的异军突起，它一开始就拥有世界级的、垄断级的产品打底。紧接着开发出现金奶牛产品，现在更是和远芯联合，数百个工程师在联合进行GSM的技术推进——这种规模，已经赶上西门子和诺基亚等巨头了。
再联想起远芯实际掌门人苏远山的神奇洞察力，卡莉相信一旦GSM技术成熟，未来新的无线通讯市场中，远芯必定会占据一席之地。
她本来就是搞通讯产业出身，怎么可能看不透新一代的无线通讯市场有多么的广阔——苏远山对大陆的信心也影响了她，她深信在未来的数年中，大陆会是一个充满着无限商机乃至遍地都是黄金的市场。
而这个市场，远芯和星海是必定能拿下的。
这时苏远山身后的电话响起，他接过电话笑着用日语回答了几句后重新回到谈判桌上，然后望了卡莉一眼。
卡莉笑了笑，冲他点头。
“是这样的，文森蒂先生，刚才我接到索尼的电话，他们同意我们在不公开的谈判中如实陈述与他们的合作。”
文森蒂有些惊讶地看着苏远山，他手下的谈判成员迅速开始翻动手中的资料。
“你们的资料没有，之前我们一直没公开。毕竟这牵扯到索尼的尊严之战，所以我们也希望贵方能够遵守谈判内容不公开的承诺。”
文森蒂点头：“那是自然。”
“嗯，其实我们的GPU部门达成了和索尼的合作，为他们下一代主机定制图形处理器。同时，这款GPU也将进入目前正在火热的街机市场。”
“而我出发之前，由远芯，星海，索尼三方组成的代表已经在进行技术对接。所以，你们看到我们的GPU团队，远不是现在这个小团队……”
“最迟明年，我们的第一款图形加速卡就会面世——忘了告诉你，岛上的梅捷是远芯的合作伙伴，我们有专业的主机板和显卡生产技术和生产线。”
说着苏远山丢下笔，笑道：“远芯只要拿下Cyrix，马上就是下一个苹果公司——甚至比苹果的生产供应链还要齐备的公司。如果这样，您都还认为我们只值四十亿，那我就只能等上市，让华尔街检验一下星海到底值多少了。”
啪！文森蒂再次点燃了一根香烟。
“如果您还觉得不行，那我们对赌嘛。”苏远山突然一笑，他想起了当初忽悠小舅的时候。“如果星海的复合年增长率……”
“不赌。”文森蒂马上摇头：“我马上联系董事会。”
“……”苏远山被噎了个不轻。
*
*
上午的第三轮谈判结束后，苏远山和文森蒂边喝咖啡边聊了家常。
苏远山很奇怪，为什么文森蒂一听说对赌马上就拒绝了。
“我们是科技企业，不是华尔街，所以不玩那一套。”文森蒂笑眯眯地看着他：“说起来，比起星海，我们更愿意持股远芯。”
“呵呵，我也愿意你们持股，可政策不让啊……你得知道，我们把远芯EDA分离出来公开募股都已经承受了很大的压力了。”苏远山半真半假地回答道。
远芯这边要和国内高校，各大研究所进行合作，甚至有些还会涉及到机密项目，所以保持资本的纯洁性是最好的。
但EDA分离出去，政府其实很支持的，一点压力都没有。
因为分出去对EDA的发展好处太大。
甚至国资也可以进入，即便没有办法控股，也可以配合远芯进行控股。并且无论股权在谁手里，远芯性质是一家大陆企业，这就够了。
文森蒂笑了笑，表示理解。
“如果不出意外，我们接下来就是盟友了。”文森蒂对苏远山道。
“不不不，你们也是老板，所以还请在Cyrix那边多多支持。”苏远山拍着马屁：“说实话，文森蒂先生，你应该明白，我们需要的不是钱，而是需要和你们的合作。如果真是为了钱，我大可以喊个高价，譬如八十亿，星海全给你，你们肯定不愿意买。对吧？”
“你这句话是认真的？”文森蒂扬眉：“真要全给我们，我很愿意啊。”
苏远山哈哈一笑：“……开玩笑的。”
文森蒂也不由莞尔。
“真的，这笔生意到底做不做得，其实华尔街马上就能体现。我们可以就这个来赌一下。”苏远山举起咖啡：“当入资星海之后，如果你们的股票涨了，就意味着资本的眼光是雪亮的。”
“那如果没涨呢？”
“意味着资本的眼睛是瞎的。”
……
当德仪董事会再次传来消息后，双方各自退了一步，最终以八亿现金加股票的形式成交。
在双方达成协议的第二天，德州仪器的股票大涨。
嗯，资本的眼睛果然是雪亮的。1603467896
第一百零四章 我不骗你
在各路资本的撮合下，与Cyrix的谈判终于开始。
谈判前一天，苏远山兴奋得几乎无法入睡，他反复地和卡莉核对双方的资料，为己方确定最后的底线。
“资产评估报告就是一张擦了屁股的纸，除了恶心人没什么用。”苏远山大口大口地喝着咖啡，精神抖擞地道：“明天第一轮你先上去恐吓一下，第二轮就我来，我们争取两轮搞定。怎么样？”
卡莉噗的笑了：“是我们要求收购的，怎么恐吓人家？拿官司恐吓？那是Intel才能干的活。”
苏远山挠挠头：“也对，那明天就直接开诚布公地谈好了，看他们开价多少。”
“嗯。关键是他们的FPU有点专利，而且专利还有价值……这就很麻烦。”
“没关系，我们这边有德仪这个利益共同体，对今后打官司还是比较有利的。”苏远山搓着脸，顿了顿道：“其实我现在主要还是担心，别我们这边谈成了，到时候政府跑出来干预就完蛋了。”
卡莉一阵无语：“又不是远芯过来跨国收购……星海是一家注册在硅谷的企业。而且Cyrix又没有涉及军方的产品，政府哪有那么多闲心管你？难不成你收购了Cyrix之后就把人全部装进集装箱绑回大陆？”
“……我又不是绑匪。”
卡莉一摊手：“那不就结了，硅谷企业收购硅谷企业，天经地义的事。你怎么对政府这么没信心……”
苏远山心说我倒是想对你们的政府有信心……
不过苏远山很快也就想明白了，如今的星旗国有着强大的自信和实力来保证星海“守规矩”，所以星海到底是哪方资金，哪方控股，它根本不在乎。再加之Cyrix只涉及民用产品，而且技术还落后，犯不着举什么安全大棒。
要知道，远芯也是有CPU的！而且还是全自主产权的架构！50Mz的主频甚至使它比Cyrix现在搞出来的486DLC系列更强。
第二天，与Cyrix的第一轮谈判正式开始。
……
资产评估报告上对Cyrix的估值只有六千万美元，但克劳德的开价是两点五个亿，同时还有附带条件，保持Cyrix的独立性。
“保持相对的独立性没问题。但2.5亿……克劳德先生，你们从开始到现在总共融资两次，第一次300万，第二次2000万，两千万的时候估值才1亿美金，那是半年前的事。”
卡莉饶有兴趣地看着克劳德：“你们这半年估值增长2.5倍？”
由于都是熟人，克劳德丝毫不虚，笑道：“我们这半年推出了新的CPU，正好弥补低端市场。”
“那也让你们吃上了官司。”
“但我们胜算很大。”
“但一旦失败，你们就得破产。而且你们的胜算，顶天了是个和解——你还得支付昂贵的律师费。”卡莉转着笔，笑吟吟地道：“除了星海，现在还有人愿意投资给你们没？”
克劳德不动声色：“卡莉，别忘了我们有产品。”
“知道知道，可你们的产品太过于低端，以至于只能走东边——你们和HP是不是没谈下来？被AMD抢了。”卡莉不断撩拨着克劳德。
“……”一说到被AMD抢了HP的单，克劳德就马上有些愤怒了：“我们零售市场也是可以的！”
卡莉一笑：“那可不一定，没听说么，Intel马上就要发布新产品了。”
克劳德一怔：“听谁说的？”
“我说的。”苏远山笑呵呵地接过话。他朝卡莉示意，让自己来。
“根据可靠消息，Intel的最新产品已经在流片了。到时候他们的新品一出来，老款的CPU降价怎么办？那些旧的CPU流入二手市场怎么办？这些都是对你们产品的冲击。”苏远山慢条斯理地道。
克劳德脸色顿时阴晴不定起来。
苏远山接着道：“而这一切，都归根到底来自……你们只知道仿制，没有自己的核心技术和竞争力。就算和Intel的官司打赢了，不用你们赔钱。难道你们指望靠落后几代的产品和Intel抢市场？哦不……应该是和AMD抢市场？”
“要知道，从386时代起，Intel就从没打算给同行活路的。”
克劳德深深地吸了口气。他仔细地打量着苏远山，希望能发现苏远山是在危言耸听。
但他失望了，他只在苏远山的脸上看到了一股……淡淡的优越感。
这优越感，是搞技术的人一眼就能看懂的，掌握了高级技术对低级技术的人的俯视。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但他却又不得不承认……远芯的技术实力是优于自己的。
苏远山再次一笑：“对于X86架构，其实我们也一直有涉及，并且有了一定的积累。”
“你们？”克劳德马上望向卡莉。
他摸不透苏远山这个“我们”指的是星海还是远在大陆的远芯。
卡莉耸耸肩：“不是这边。”
“毕竟远芯有YX架构，虽然是精简指令集，但现在和Linux结合得还不错，只是生态差了点。没办法，微软那边和Intel捆绑得太紧，不支持我们的架构，否则光凭YX的CPU，我就敢和Intel对抗桌面处理器。”
听了苏远山这句话，克劳德只是一笑。
复杂指令集在软件生态的建立上有着天然的优势，这可不是精简指令集能比的。
但他很快便问道：“你们在X86架构上有什么进展？”
“很多进展。我不骗你，但现在也不能告诉你。”
苏远山笑眯眯地看着克劳德：“什么时候我们成一家人了，我什么时候就告诉你。”
“你……”克劳德差点被气笑。
拜托！这是双方谈判！
他信口开河一个“我有帮你的秘密武器，但你得成我的人才行”——有这么儿戏的吗？
“克劳德先生，如果你了解我的话，就知道我从来不骗人的。”就在克劳德快抓狂的时候，苏远山收敛起笑，正色道：“我们确实有一套方案，否则……你认为，为什么我会选择你们？”
“就是我也在赌，赌Intel会在我们收购了你们之后达成和解，然后顺利获得X86架构的授权。免得我们再费周折。”
“如果不是这样，我大可以和AMD合作——你要知道，AMD的胜诉概率可是比你们大多了。”
卡莉看了苏远山一眼，适时地敲了敲笔。
“克劳德，一亿两千万，对你们的投资人也算有交代了。”
第一百零五章 核心代号“雷神”
三天后，硅谷星海以一亿五千万美元现金完成对原Cyrix的全资收购。Cyrix这个成立不到四年的企业正式成为历史，其一应专利和商标产权完全转入硅谷星海。
由于星海并没有上市，甚至都没有公开融资，所以资本市场只能藉由与星海相关联的德州仪器的股票来表达自己的看法。
华尔街对星海收购Cyrix这件事表现得很谨慎。
……
“克劳德先生，星海承诺Cyrix的独立性，不表示我会眼睁睁地看着你们走向歧途。”
苏远山和克劳德在别墅花园散步，当走到一颗桃树下时，他停下来认真道：“我会给你两个月的时间，以便你们完成当前的项目，也就是说，目前核心的CPU最多只能走到50Mz。”
“两个月后，我会让远芯的CPU团队和你们进行对接。”
克劳德的眼中一直都闪着光芒，此时沉声道：“新核心的代号是什么？”
“暂时没想好，我本来想叫图拉丁的……但想想还是算了。”苏远山望向远处Intel所在的位置，笑了笑道：“干脆用北欧神话主神的名字命名吧，索尔怎么样？”
“雷神不错。”克劳德神色复杂地一笑，他深深地看着苏远山，沉声道：“可是你真的确定0.5微米制程下，能够支撑之前你提出的架构设想？”
“确定的。”
“那好。”克劳德点头，长长地吁了口气。
他承认，抛开技术不谈，苏远山在远见和洞察力方面，确实无愧他神奇小子的外号。
苏远山居然能够想到在X86基础下增加几十条流水线指令而组成一个新的指令集——这个指令集被苏远山命名为MMX。
Multi Media eXtension——意思是多媒体增强指令。
现目前，由于CPU的计算能力，是几乎无法独自完成多媒体视频解码的。要想在电脑上播放MPEG1的视频文件格式，必须要插上单独的解码卡才行。
——很凑巧，这个解码卡的主芯片也是远芯出的。
但一旦有了这个MMX指令集，再配合刚才随口报出的“雷神”核心的愿景，那么市场上一切的解码卡之流便会瞬间被革掉小命。
64位总线，高达500MB/S的频宽，0.5微米制程，主频150Mz起步……这样的CPU，一旦出世，怕是连Intel都要瑟瑟发抖。
“但现在指令集还缺少实现的技术，也没办法进行优化。并且现在还不知道微软那边是否愿意支持。如果微软的新一代WINDOWS能够支持，那么MMX就能做到更精简，更高效。如果不支持，那就只有变得臃肿一些……”苏远山说着叹了口气：“我和盖茨先生聊过，他们似乎和Intel关系太不一般，在我们相比Intel有绝对的优势之前，他们的优先盟友必定是Intel。”
克劳德也叹道：“毕竟X86的专利在Intel手里，特别是那条338专利，实在是太流氓了。”
苏远山乐道：“所以你就想到利用德州仪器有授权来规避？”
“是啊……现在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和解。”克劳德望向苏远山，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毕竟这是他丢出来的锅，如今作为星海高管，他怎么也应该担心一下的。
“别担心，我们有强大的律师团队，德州仪器也是帮我们的，和解的概率很大。”
苏远山心说，不是很大，是必然！
*
*
继续在硅谷逗留了两天后，苏远山和席小丁一身轻装地赶赴机场。
这次，换成了席小丁开车，唐文杰坐在副驾驶，苏远山和杨怡雯坐在后面。
苏远山要和杨怡雯聊点事。
“嫂子，三件事。”苏远山扒着副驾座，身子坐得笔直，整个人也严肃起来。
“嗯，你说。”杨怡雯知道苏远山一旦不开玩笑的时候，便一定是有正经的事儿。
苏远山盯着杨怡雯亮闪闪的大眼睛，轻声道：“星海这边，董事会和高管里面，我的信任是有梯度的。你应该明白……”
杨怡雯迅速眨了一下眼，笑着点头：“我明白的，其实星海里面大家都不傻的，都知道我是你留下来的钦差。而且卡莉……通过我的观察，她是一个标准的职业经理人，还是可以信赖的。”
“嗯，但还是稳妥一些好。所以第一件事，就是你得帮我盯着星海。你是公司的法务部总经理，又是董事，有足够的力量来掣肘一些我们不希望看到的现象。”
杨怡雯轻轻点头：“明白，然后呢？”
“然后便是多留意一下这边政府的态度，养成保密意识。”
这时唐文杰转回头来笑道：“小山，你这说得好像搞地下工作一样啊……”
“小心驶得万年船，嫂子的身份还有点特殊，别到时候给人抓把柄就麻烦了。”
杨怡雯却只是一笑，继续点头：“还有呢？”
“继续熟悉这边的法律，一定要成为这边的法律专家——只要我们有钱打官司，这里的法律就一定是公正的。哦不，加个修辞，程序公正。”
苏远山说着，想到了尚未发生的辛普森杀妻案。
在几乎确凿的证据下，辛普森那强大的律师团队居然依靠着“取证瑕疵”这一理由，直接逼得法院判其无罪。
这个案件当时非但在西边引起了轩然大波，在国内也引发了深刻的思考。
当然，法院虽然判了辛普森杀妻无罪，但不表示法官们就放过了他。判了几千万的民事赔偿之后，又在几年后的一起抢劫案中直接干了他33年。充分展示了星旗国特色的法律制度。
而这些，都是需要杨怡雯去了解，去认识的。
“嗯，这个是一定的。”杨怡雯笑着点头：“没了吧？”
“没了，我在国内等你们回来，你们成亲，我送你们一栋别墅。”
唐文杰顿时叫道：“我靠！哪里的别墅？”
“到时候看——可能是沪市。”
苏远山笑着，放松地躺在座位上。
离岸星海的账户上如今静静躺着五亿的现金，用来搞晶圆厂不行，但用来建科技园却没有问题。
沪市，这个对半导体行业支持力度最大的城市，也是最国际化的都市。是第下个科技园的不二之地。
更何况，这里还有上光所。
对，就是专门搞激光光源那个。
第一百零六章 人才要抓到手里
唐文杰和杨怡雯目送两人过了安检后才离开机场。
回到车上，唐文杰坐在副驾驶，望向准备发动汽车的杨怡雯。
“雯雯，小山是不是有什么特殊任务？”
杨怡雯微微一怔：“你说撒子？”
“我说，小山的一举一动，总感觉在这边就跟搞地下工作一样，谨慎得有点过分了。”唐文杰直起身子，看了一眼四周，低声道：“前些天的时候，他一直交代我，如果有成果一定要抓到手里，甚至他还给我指了条研究方向。”
“什么方向？”杨怡雯松开钥匙，微微一怔，望向眉头紧锁的男友有些惊讶。她是知道苏远山很厉害，几个师兄都很服他。但他居然能厉害到给唐文杰指研究方向，这就有点厉害了——表示他起码有着导师级的水准和眼光。
“他给我说了很久的摩尔定律，也说了很久的弯道超车，他说今后制约CPU发展的一定是制程，准确的说是光刻机和芯片生产线的工艺。所以他让我专攻微电路的结构和工艺，让我直接放开脑子，把微电路的结构和工艺方面往0.005微米，也就是5纳米左右考虑。但那涉及的量子物理领域太深了……”
杨怡雯瞪了唐文杰一眼：“说人话。”
唐文杰呵呵一笑：“听不懂没关系，最近我才过语言关，翻到这边的书之后才发现，国内的知识真是太……”
“所以？”
“所以，小山警告我，所有知识装到脑子里，所有成果拿到手里。不要着急，不要让人拿到把柄。别到时候学有所成人却回不去了。”
杨怡雯再次一怔，联想到之前苏远山给自己说的事，她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抓住唐文杰宽大的手掌，笑了笑道：“那就听他的嘛，你知道的，这小子历来很准。”
唐文杰点头，马上又笑道：“是啊，但他老催我俩结婚是几个意思？他是算命的？算着我俩要是不结婚就要分开？”
“放屁！”
“嗯，我也觉得他是放屁！”
“……我说你放屁！”
*
*
“小丁，来喝茶，别客气。”
张秀云本来今天是想和老公一起接儿子的，但苏远山说要把席小丁直接带回家来，她就打消念头，转而在家里收拾起来。
席小丁这还是第一次到家里来，作为女主人，她当然得最忙。只不过由于心态的变化，她早已不把家务下厨当成烦劳，而是当成修身养性的消遣。
还有什么比夫强儿孝、几辈子都不愁吃穿的生活更有味道？
“谢谢伯母。”席小丁慌忙起身。
“没事，你坐下。”张秀云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冲李高亮笑道：“老李，你闺女不是在家吗？叫你闺女下来一起吃饭嘛。”
“免了，我来一张嘴就行了。”
众人笑了笑，张秀云继续回到厨房。
今天苏远山和席小丁返回，接机没有劳师动众，只由苏星河和李高亮教授两人等着。原本按照苏星河的意思，他一个人就能代表远芯和学校了，但周校长表示，还是学校派个大佬出面迎接一下，也表示电科对人才的重视。
没错，席小丁回来的面子就是这么大……
副教授，无教学任务，硕士导师，专项课题经费——在席小丁正式向电科提出申请的一周之内就安排完毕。
学校目前对他的唯一要求是，9月份直接接受电科的四名保送研究生。
其实这是学校和远芯多次衡量之后的结果，毕竟如果按照正规流程，席小丁错过了春招，要带研究生只能等到明年。而这一年他又不可能给本科生上课，总不能让他闲着。
毕竟他是主导过远芯EDA和星海CRM的大佬，浪费可耻。
苏远山把席小丁接到家里来，也是想让父亲和李高亮代表学校与席小丁好好谈一谈。
“席博士，要不要看看这几个学生的档案资料？”李高亮拉过公文包，对席小丁道。
“好，不过既然是学校推荐的，肯定没问题的。”
席小丁知道这看一眼肯定是走个过场，但他也相信，有苏星河在，学校这边不可能给自己塞几个混日子的过来——毕竟他手下的人，几乎算是给远芯定向培养的了。
李高亮拿出档案递给席小丁，又笑道：“你的宿舍已经分好，小山的妈妈就是后勤的，你管她要就行。至于办公室，明天让小山带你去看一眼，选中了说一声。”
“好的。”
“李叔，明天我可没空。”苏远山掏出记事本看了眼，苦笑道：“明天还得你陪我去找一下周校长。”
李高亮一怔：“怎么说？”
“爸，李叔，你们知道那个张汝金吧？”
李高亮和苏星河同时点头，搞半导体的他俩，当然知道张汝金了！再联想到星海和德州仪器的关系，两人的眼神瞬间变得炽热起来。
李高亮忍不住低吼：“你要搞晶圆厂？”
这时席小丁放下档案，笑道：“小山上次去了德州仪器总部，特地见了张汝金一面。说动了张汝金，让他在大陆招聘一些人才过去星加坡。”
“干得漂亮！”
苏星河拳头捶掌。李高亮怔了一下，但很快也明白了招聘人才过去的意义所在。
“好小子！真干得漂亮！这时要是真办成了，不亚于搞出一个晶圆厂。”李高亮赞道。
苏远山一笑：“是的，现在星海账上就只有五亿美金。如果真要搞，盲目合资一个晶圆厂当然也行，但那样我们的科技园就没戏了。而且相比能够引进的晶圆厂，基础科研和人才真的更重要——华晶那边的芯片生产线据说已经在试产，良率低得离谱。每天只能出五百片你敢信？”
旧时光中，华晶成功引进投产之后良率就低得吓人。多方托关系才请了张汝金当顾问，但张汝金呆了不到三个月，便被岛上强行召唤了回去。但就算如此，这三个月也直接把良率提到了可以市场化的水准。
由此可见，技术是多么的重要。
前一世中，张汝金招过去的三百人只跟着回来了不到三分之一。
这一世，苏远山不希望出现这种情况——他决定直接插手人选，最好是以电科的毕业生为主。
到时候远芯开晶圆厂，都是自家师兄师弟，这批人还好意思不回来？
只不过错过了毕业季，苏远山还得请周校长想想办法。如果实在不行，他就只有以远芯的名义亲自招人，然后以“劳务输出”的模式把人送出去。
总之这批人要抓到自己手里。
第107章 校长要争第一
李高亮吃过晚饭后没多久便直接回家，剩下三人借着微微的酒意继续聊着远芯接下来的安排。
苏远山这边虽说可以请假自学，但太专业的知识他还是得靠老师——国内的知识体系和科研水平再落后，基础知识还是很牢固的。因此他呆在远芯的时间不可避免就会少了。
“爸，接下来去沪市那边拿地要政策就全靠你了。”苏远山抿着茶，他今天晚上也喝了两杯，脸上现在有些火辣，但还不至于影响思路。
“没问题，张江高科管委会刚挂牌没多久就通过沪市分公司联系到了我这里。前些天星海出让股份给德仪后又来联系了一次。”
苏远山大笑：“他们鼻子可够灵的。”
“可不是么……只是你确定没有在省城建厂或者投资的打算？”苏星河点头后望向儿子，摇头笑道：“我这边天天接到电话。外汇管理处的，省城各级部门的……说上次我们不打招呼就去特区建厂就不说了，这次要是再招呼都不打一个就溜走就说不过去了。”
目前国内已经开始了招商引资的第一波热潮，坐拥远芯这种能在海外都可以搅起风浪的民企，如果省城不想办法拉点项目那就别玩了。
“那没办法，领导但凡有一点点前瞻眼光就知道，我们远芯留在这里，能够给省城留下多少人才，又能够带动多少高科技企业……”苏远山笑了笑道：“譬如师兄进电科，就相当于栽下了梧桐树，肯定会吸引T，P这两所高效的人才投奔过来。”
席小丁笑着摇头：“哪有那么夸张。”
“赌不赌？”
“……不赌。”
“没意思。”苏远山呵呵一笑：“师兄啊，你计划招多少人？”
“好像国内有规定，副教授只能三个吧？”
苏远山瘪嘴：“规定是规定，你有能力谁管你？我看学校巴不得你带三十个……”
席小丁乐了：“你当带本科生啊？”
“你的课题是数学工具开发，当然免费的劳动力越多越好了。听我的，你直接报六个名额上去，凑个整数，学校一定不会为难你的。”
席小丁望向苏星河，后者微微一笑：“原则上是有规定，但学校现在就塞了四个研究生给你，已经算例外了，再例外一次也没关系。毕竟你的专业和课题是开创性的，第一批人的确多点好。”
席小丁沉吟了一下后点头：“那我多报几个，小山，等会和我一起弄下教例。”
“好嘞。”
*
*
第二天，苏远山还是没好意思丢下席小丁不管，陪着他去逛了一圈选了一间最大的办公室。然后席小丁也没离开，陪着苏远山一起去见了周校长。同时把自己的想多招点研究生的想法说了出来。
周校长听了之后没什么考虑便一口答应，笑着说反正电科这一年都离经叛道好几次了，也不差这一次。
见周校长一脸含笑地等着自己的下文，苏远山又看了看身边李高亮的表情，他便瘪了瘪嘴：“李叔没意思，这种报喜的小功劳你都抢。”
李高亮哈哈大笑：“你小子，昨天晚上我和校长通了个电话，问起来总不能不说吧。”
“总之没意思。”苏远山笑道：“校长啊……你知道德仪那边答应让我们送人到新加坡的新厂去了吧？”
“你才埋怨了李院长，我当然已经知道了。”周校长呵呵笑道：“好样的，这事儿办成了是大功一件——不过新加坡那边答应没有？如果他们不答应还有点麻烦，还得走外交途径。”
“那边肯定没问题的，相信我吧——下个月张汝金博士就要去新加坡，他第一时间就会去问那边政府。为了稳妥，我们这边可以采取先不准备，但不通知的措施。”
“嗯，可以。”周校长点头：“对了，咱们学校和你们联合搞的成电高科怎么样了？”
上次王朝新建议把电科拉到一起搞一个整机厂，然后为了满足电科的“虚荣心”，这个整机厂起名叫“成电高科”，别的不说，在名字上起码是对标了“北大方正”。
“那个我没管，是远芯下面的子公司管的。”
周校长无语后笑道：“你还是得过问一下……别忘了，你们父子俩都是咱们学校的人。总不能让学校吃亏或者丢脸，对吧？”
“嗯嗯，没问题。那个……校长啊，您知道我这边有点忙，今后我要是有个迟到旷课什么的，给我个免死金牌行不行？”
“……行行，只要你考试能及格，我就给你发毕业证。”
苏远山嘿嘿一笑：“感谢校长，要是校长没事，那小的就告退了？”
“别急。”周校长笑眯眯地望着他：“我前天开完会回来，有个想法还没来得及跟你爸爸说。现在给你说也是一样——你爸爸说远芯是你管事，他没骗我吧？”
苏远山汗道：“额……他不敢骗您。”
“呵呵。别油嘴滑舌，说正经的。”周校长说着表情严肃起来，他看了李高亮一样，又看了看一直在一旁含笑坐着的席小丁，最后视线重新落在苏远山身上。
“你们现在的YX01CPU可以用来设计超级计算机吗？”
苏远山微微一怔。
超算？老周野心不小啊！
沉吟片刻后，苏远山轻声道：“校长，理论上，任意CPU都可以用来做超算。就连MOTO那么垃圾的88100都能做，我们主频提高了一倍的YX01当然也能做了。”
周校长知道苏远山还有下文，他示意苏远山继续。
“但是超算无论是技术力量还是资金投入都不小，加上远芯这边的YX架构打算走的路子是IP授权……所以暂时没准备进入这个市场。”
国内超算当然有市场，技术储备也行。但技术都在中科院那边，远芯要搞相当于从零开始——这就不说了，而且远芯也要搞的话，那可是得出钱的。
苏远山可不想被周校长拉着出钱出力去开发一个自己并不擅长的领域——他只需要以后卖CPU就行了。
周校长何许人也，立刻就听出了苏远山的言外之意：“别担心，这次不薅你们羊毛。如果远芯能够提供适合设计超算的CPU，电科自然要立项申请国家资金。”
“可现在不是在搞曙光吗？”
“就像你说的，曙光用的U那么垃圾……怎么能争第一？”周校长微微一笑：“既然咱们电科出手，又有你们提供CPU，目标自然要放长远一点。”
这时席小丁轻声道：“我也觉得可以搞。”
苏远山回头，只见席小丁笑了笑：“小山，物理很多运算都是需要超算的。”
苏远山一拍额头。
“明年！我给您主频100Mz的YX02！”
“好！”周校长轻轻拍掌。
第一百零八章 光刻机动了
江都大厦。
为了迎接苏远山和席小丁返回，陈静一早还准备了个小小的欢迎仪式——当然，仅限于她带着一干高管在接待区迎接。
众人见面后便转移到了会议室，开了个临时的高层会议。
由于是非正式的，所以气氛很融洽，大家更多的是拉着席小丁和苏远山在闲聊。而在闲聊中，苏远山也把在硅谷的一个月行程“汇报”了一遍。
“好了，咱们还是说点正事儿，再聊下去就有人叫卖瓜子了。”苏远山起身走向主位，望向陈静笑道：“静姐，今天就让我一下呗。”
陈静抿嘴一笑，她和席小丁不熟，就一直坐在主位含笑看着众人闲聊。
“你不是一直都不想坐这么？”陈静起身，朝席小丁看了一眼，一屁股坐到苏远山的左手边。
“今天过把领导的瘾。”苏远山呵呵笑道，指了指右边让席小丁坐下。
自从陈静加入远芯之后，公司日常会议都是由陈静主持。苏远山就一直坐在右边第一个位置，按照国际惯例，那是二把手的位置。
今天苏远山想“过一下领导的瘾”，其实也是想借此机会宣布远芯的权力架构。
陈静在未来的远芯架构中会是CEO，而席小丁则是CTO。在权利架构上，陈静是比席小丁更权威的。
但在远芯，席小丁非但是远芯这个公司的CTO，更是远芯科技园的首席科学家。
所以陈静才会让他。
这也表示着，远芯是一家以科研，以技术为尊的企业。
只不过在场的，除了财务唐姐和才从燕舞挖过来的市场部经理薛勤华之外便全是搞技术的，估计没几个人看得懂。
“还是简单总结下，再展望下。”苏远山轻咳了一声：“最近远芯没怎么赚钱——虽然大家都知道星海账户上有几亿美金，但大家别忘了，原则上，那是我私人的钱。”
一句话说得大家微微赫然回神——从星海的架构来看，离岸星海的股东只有三个，一个苏远山，一个他爹，一个他小舅。
他爹就是凑数的……大头都是苏远山的。
“当然，大家都知道……我这个人对钱没什么概念，也没什么追求。”苏远山突然想到后世马大佬的那句话：“我这么说不会挨打吧？”
席小丁笑道：“你继续试试。”
“那我就继续了——星海的钱是会完全反哺过来给远芯的，这些钱会全部投入到远芯的科研之中。”
“全部！”苏远山重复了一句。
“同时，最迟明年。远芯会完成以下几件事。”
“第一件事，EDA事业部会直接剥离，成立一个由远芯初始控股的独立公司，同时会引进多方资本，特别是合作伙伴来持股，并可能会在国内上市。”苏远山望向蒋万超：“届时EDA和远芯的关系不再是从属关系，而是合作关系。老蒋，到时候欢迎和我们合作。”
蒋万超脸颊颤个不停——虽然一个月之前苏远山就和他通过气，但当真正公开宣布的时候，他还是心潮涌动。
他重重呼了口气，笑道：“明白！一切都是为了麻痹敌人。”
苏远山纠正道：“不是。是一切为了让EDA成为立足国内，横扫行业的巨头。”
“第二件事，沪市会是接下来几年的发展重点。远芯会和星海在沪市成立一个合作的星海高科——鉴于这两者的关系，虽然实际上是由星海控股，但实际上会是由远芯控制和主导。这个星海高科的主要业务是CPU的设计和制造。”
“第三件事，在VCD正式面世之前，我们会成立一个家电事业部。以目前的VCD业务为基础，拓展到整个影音家电行业——当然这件事和我们在座的关系不大。”
“第四件事，也是关系到大家切身利益的事——远芯不会谋求上市，但会成立虚拟股权，采用员工持股方式。”苏远山笑了笑：“说白了就是给所有人一个铁饭碗……同时也会采用西方普遍采用的退休模式，干满最少25年之后就可以退休并折现股份，当然如果愿意，也可以一直干下去，直到退休。”
“除此之外，还有对员工的住房，医疗，子女的入学升学等制度，远芯也会逐渐的进行完善——在座除了唐姐和薛经理，似乎都没子女吧？”
“基本上就是这些，然后就是实验室的设备和原材料需求清单，现在各个小组可以开单子了。”
*
*
散会后，席小丁跑到楼上EDA那边去见一见当初手下的老员工。苏远山就没陪他，而是和陈静一道来到办公室。
“静姐，我这边要搞个物理实验室……”苏远山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叉，皱着眉望向陈静。
“要什么设备？”
“扫描隧道显微镜，超低温设备……反正就是各种凝聚态物理实验室该有的都要。”
陈静双腿并拢，把文件夹放在膝盖上，笑着叹了口气：“你真当我是小叮当啊。”
“我在硅谷那边问了。除了某些设备，其实大多还是能买到的。毕竟是用来科研的嘛……”苏远山嘿嘿笑道：“帮帮忙。”
“嗯，我尽量。话说你把远芯EDA分割出去，远芯这边就一下会少很多收入——明年你真那么看好VCD的发展？”
“就知道静姐最行了——不是我看好VCD，是市场看好VCD，而且我们现在的盈利点你比我更清楚，光是单片机就能养活目前远芯这一票人了。就别说芯片，明年也一定会热起来的。”
这时电话响起，陈静起身，笑着道：“也对，现在内地工资低，正是养科研人员的好时机。”
“喂。”
“李工你好。”陈静转头看了苏远山一眼。
苏远山微微一怔，李工？
“嗯，嗯？”陈静声音抬高了一点，马上笑了起来：“那你给他说，他在我办公室。”
“谁？”
“李明柳。”陈静把话筒递给他，抿嘴一笑：“恭喜，老李说，动了。”
恭喜？
动了？
李明柳？
苏远山深吸一口气：“师兄，我回来了。”
“哈哈哈！回来也不说一声！光刻机动起来了！”
苏远山压抑住激动，沉声道：“说具体点！”
“具体点就是我们没等设计的芯片流片，直接在PLD（可编程逻辑芯片）上把芯片设计实现做了个板机测试。装机后，妥了！”
电话中，李明柳笑得惬意无比。
第109章 市场化的前提
苏远山继续压抑住激动：“做出元器件没有？”
“做出了个最简单的测试芯片，良率……当然就不说了，最起码成功一片了。”
当听说成功做出元器件，苏远山猛地握拳。
“干得漂亮！你给郑工说下，说我马上过去看看。”
挂掉电话，苏远山仰起头，深深地呼吸了数下，最后吐出一口浊气。
陈静笑吟吟地看着他，一开始，她并不能理解苏远山这种和国家科研机构合作去研究一款落后起码十几年的设备。但随着对苏远山的了解，或者说，对整个远芯野望的了解后，她渐渐能理解了。
“恭喜。”
“谢谢静姐。”苏远山抿着嘴，对陈静真诚地道：“没有你，那光刻机动不起来。”
“客气了。”陈静笑着摇摇头：“要去就快去吧，我这边没什么事。”
苏远山笑着点头，转身走进自己办公室，叫上周小慧，又给席小丁打了个电话，问他有没有兴趣——席小丁当然是有兴趣了。
三人下楼，傅振华早已等候在门口，上车后一脚油门，虎头奔便迅速驶入车流。
一路上，苏远山给席小丁介绍着合作的情况，告诉他这台光刻机的意义。
它的意义不在于它是单纯的“首台g线分布式步进光刻机”，而是在实现它的过程中，成光所和远芯，电科的人过去获得了经验。
这种经验是极为难得的。
并且相比旧时光中，它居然能做出元器件——这就意味着，它是可以投放市场的！
*
*
“郑工，恭喜。”
“同喜同喜。”
“这是席小丁博士，远芯首席科学家。”
“哎呀，久仰久仰。”
……
礼节性的介绍后，郑振川脸上每个褶子都在发光，拉着苏远山走向办公室，嘴巴就没合拢过。
这边李明柳和曲慧见到席小丁也有些激动，他们毕竟都是席小丁的老下属。特别是李明柳，席小丁是他唯二服气的人。
“席师兄。”李明柳站到席小丁面前，颇有点邀功的味道。
“干得不错。”席小丁笑着拍了拍李明柳的胳膊，按年龄他比李明柳还小一个月，可架不住他入学早，学历高，资格老。
席小丁又冲曲慧一笑：“曲慧，你也是，辛苦了。”
“不辛苦。”曲慧抿嘴一笑，她自从来光机所，为了方便进无尘室，连头发都剪成了小男头。不过这样看起来更多了一份飒爽。
“走，我们去看看。”
三人跟着进入会议室，这次就不是技术会议，而是纯粹的情况汇报了。
负责嵌入式系统的沈浩然没有出来，还在无尘室内盯着数据准备调试。曲慧原本也是要留在那边的，但听到席小丁过来了，她便丢下自己的组员过来见见老上级。
郑振川介绍，李明柳和曲慧补充，这边周小慧不停地做着笔记。
“但现在还不敢谈良率，毕竟我们这边没有制程专家。”郑振川摸了摸地中海，有些苦笑道：“刚才向华晶求助，结果人家直接拒绝了，喊我们找首钢NEC……”
“华晶这么不仗义？”苏远山下意识地一怔。但马上便意识到，不是华晶不仗义，是华晶确实没空。
最近华晶引进的第一条生产线已经开始试生产，但制程和良率却一直上不去，正在一个头两个大——虽然贝尔实验室的工程师还在继续其他生产线的装机调试，但他们却是不管制程技术的。
苏远山也曾帮他们问过卡莉，问能不能让贝尔实验室那边帮帮忙，得到的回复是合约不负责技术的。要负责技术，还得另外加钱……而且钱还不少。
于是苏远山也就打消了念头，毕竟要不了多久华晶去联电的人就要返回。那十来号人去联电呆了将近一年，就算再笨也能学到一点技术的，而且说白了，提升制程这条路，还得必须自己走。
“我打个电话试试吧，他们用2微米的光刻机已经用了几年，这方面的技术应该还是有所积累的。”苏远山接过周小慧递来的大哥大，直接拨通马平南的大哥大。
“马总，是我，远芯苏远山。”
“是这样的，我现在在成光所。对……我们远芯和电科一共派出了三组，几十号人过来呢……”
苏远山寒暄几句后，直接进入正题，请马平南派两个制程专家过来帮忙会诊一下。
而那边马平南也几乎没有考虑便点头答应了。
挂掉电话，郑振川长长地呼了口气。
“小苏，太感谢了！”
“郑叔别客气。”苏远山笑了笑，沉吟了几秒后道：“光刻机既然已经能做元器件了，那就一定能通过验收。它的意义很重大，最起码接下来国家会给予足够的政策和经费支持。”
郑振川点头：“是的，咱们的国内光刻机事业有望！”
“但那还是要投放市场才行，不知道光机所这边有考虑没有？”
苏远山倒是在合作之初就口头建议过，如果这边能搞成，那远芯会买，也愿意成立联合的制造和销售企业。
但坦白讲，这个主动权并不在他手里。
一说到这个，郑振川的表情马上慎重起来。考虑了几秒后他谨慎地道：“所里目前没有考虑这方面，你知道……我们是纯科研单位。”
苏远山点点头：“我明白，但市场化是产品可持续发展的唯一出路，而企业化又是市场化的前提。我琢磨着光刻机作为科院的重点工程，要成立企业，恐怕就算所里也做不了主，得最科院那边说了算。”
郑振川叹了口气：“是的。”
苏远山沉默了几秒。
坦白说，光刻机的进度，或者说成光所这帮人的实力超过了他的预期——他没料到记忆中明年才会出现的这台光刻机竟然会提前出现。他的预计是，李明柳设计完芯片就带人先撤，曲慧和沈浩然他们还会继续留在这里帮忙整合直到过年。
然后明年，光刻机落地。
而现在提前落地说明了一点，这帮人对这台光刻机的原理、系统理解得很透彻，同时远芯的三个小组配合得也默契。
几方一起努力，才创造出了这个奇迹。
那么，这些人如果有足够的经费支持，他们是可以有所作为的。
第一百一十章 什么叫曲线救国啊
郑振川眼神闪了几下。
和远芯的团队相处了这么久，他如果还搞不清楚远芯的野心和苏远山的眼光那他就白活几十岁了。
很显然，苏远山刚才沉思又叹息，自然是对目前的模式和未来的预期不满。
但郑振川又清楚，苏远山对于光刻机的国产化——最起码是技术的国产化是热心甚至执着的——否则他也不会在听说光刻机成功装机之后就马上奔了过来，还一个电话就把华晶的工程师请过来。
同样沉吟许久后，郑振川望向苏远山：“小苏，说说你对光刻机市场的预测吧。”
苏远山点点头，凝视着郑振川道：“从6、70年代，仙童，IBM自己捣鼓捣鼓就能搞出接触式光刻设备开始，到现在过去也不过是二三十年。这期间接触式光刻机被淘汰，技术不断革新，不断趋于复杂化。过去几年，GCA，Ultratech这些老牌的光刻机企业纷纷退出市场，尼康，佳能因为掌握镜头技术而崛起。”
“但从长远来看，我不看好它们两家。”
“为什么？”发问的是李明柳。
“因为越是接近高端，便越是会行业细分。”苏远山看了李明柳一眼，轻声道：“从半导体行业看，光刻机只是芯片生产线的一环，看似已经够细分了。但我们可以预见，今后光刻机会越来越复杂，越来越精密，越来越制约高端芯片。因此，它就一定会细分成零部件和技术这两个领域。”
苏远山顿了顿，试图绕开后世的EUV联盟来阐述“整合技术”的重要性。
“我们现在所说的光刻机技术，一方面是包含了零部件制造，一方面是零部件整合——在简单机械的环境下，我们有个认知，就是只要是机械，拆开就能仿制复原。如果不能，那就是零部件不达标。”
“现在不能说这种认知是错的，但随着机械结构越来越复杂，特别是加入了防拆卸技术之后呢？就算能拆开重装，要装多久？装好有能否投入市场？怕不怕别人告？——我们现在可是在积极申请加入关贸总协定呢。”
郑振川盯着苏远山，说道：“所以新的报告中，我们的目标是以现有的技术积累为基础，研究自主知识产权的整机设备。”
“没错，自主知识产权很重要。但是……现在我们都要依靠特别方式才能拿到某些核心的零部件。郑叔，你考虑过这点没有？”
郑振川沉默起来。
苏远山再次叹了口气：“我记得之前就说过，未来最顶尖的光刻机，一定是万国造的——你看星旗国就已经没有光刻机厂家了。但人家不在乎，因为人家能买到。”
郑振川望向他：“你的意思是，单凭我们光机所和远芯，是不可能的？”
“如果以目前的形式继续合作下去，最好的结果也是，我们因为无法获得来自‘万国’的零部件，而只能造出落后一到两代的产品。而在赢家通吃的规律下，落后就意味着就成为炮灰。”
这时席小丁问道：“解决的办法呢？”
苏远山回头看了席小丁一眼，似笑非笑地道：“最简单的一个办法就是，把光刻机项目组的所有人打包带走，搬到香江，然后还要挂名到香江籍的公司下面埋头苦干，直到拥有核心技术。”
苏远山想起了今年才在硅谷创业的林本坚——八年后他才会回到积电，然后提出浸润式技术，与ASML合作突破193纳米波长的浸润式光刻，从此尼康佳能便兵败如山倒。
当年ASML是穷极无奈之下才选择了梭哈浸润式光刻机，然后一把翻盘。
当年积电也是率先突破130纳米制程，直接把联电甩到身后。
当然，从长远的看，尼康佳能的败局也是注定的，因为从两次半导体协议开始，再到EUV联盟抛开霓国就知道——美爹抛弃了他们。
尼康佳能都尚且如此，国内的光刻机之路就更不用说了。
但现在多了苏远山，他知道今后的发展方向，他知道浸润式技术是必经之路，也知道EUV关乎未来，还知道FinFET——这就是他为什么会选择应用物理的原因之一。
苏远山的话音落下，郑振川便无奈地笑了：“还有难一点的没？”
打包带走所有人，这想一想就知道不可能了。
苏远山笑了笑：“难一点的说起来也简单，就是国内整个工业体系全面升级，从原材料到零部件，从光源到镜头，从轴承到马达，全部追上国际先进水平。”
会议室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这已经不是难不难的问题，而是敢不敢想的问题。
哪怕是最有信心，最乐观的人，也不会认为这是个能在短期内实现的任务。
会议室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嘭！
李明柳轻轻地锤了一下桌子，愤然道：“那我们还搞个屁啊！”
“问题就在这，就算只能搞出个屁，我们也得搞下去。”
苏远山平静地望着郑振川：“郑叔，我支持光刻机技术国产化的决心是不会改变的。所以，还请你们坚持。如果可以，你们小组甚至可以进驻到远芯科技园来，我们将会在明年投入接近五个亿进入到科研领域。”
“同时这台光刻机也可以进入远芯的无尘室，进行科研任务。当然，成果划分的时候，远芯是一定会争取最大化的利益的。”苏远山说着顿了顿：“这是我们目前正在走的路，以次级市场为目标，放弃高端市场。”
不过还有一句话苏远山没说的。
那就是远芯会依托着与成光所的合作，提前把浸润式技术搞出来，然后授权给所有的光刻机企业。同时不计代价地把钱砸进光刻机的某个领域，譬如光源。
既然光刻机的未来必定是万国造，那国内就放弃高端的整机市场，转而成为星旗国那样的技术提供商。
到时候如果对手真要举大棒，国内也不至于连根麻杆都举不起来。
听完苏远山的决心，郑振川慢慢点头，突然抬头问道：“如果去香江，那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曲线救国？”
“是的，您概括得很精确。”
苏远山笑着回答。
第111章 要警惕
在隔着玻璃为远芯的一干工程师加油鼓励后，苏远山一行上车离去。
这边李明柳的工作算是已经完成，他最多一周就能带人撤离。曲慧和沈浩然那边更久一些，大概还要一两个月。
回去的路上，席小丁碰了碰苏远山：“我见老郑好像真有跑去香江的意思，你不是说实业在那边不好做吗？”
“不好做是从长远来看的，毕竟现在地价日渐疯狂，产业工人比不上保姆和出租车司机。”苏远山顿了顿，拉开公文包，找了几下，又问周小慧：“小慧姐，孙姐的那份报告我丢哪了？”
“哦，我这里。”周小慧也拉开公文包，把一叠十来张A4纸的报告递给他。
报告的标题是《香江半导体及电子产业现状分析》。
抬头的第一句话是引用的香江电子企业在目前流行的一句话——“一个新电子产品的制造时间，星旗国要8个月，霓国要5个月，而香江平均不到3个月。”
席小丁狐疑地看着他：“这么牛逼？”
苏远山一笑：“自由港，无进出口税，全球市场，当然牛逼了。”
当初苏远山让孙西慧想着看能不能拿一块地，然后孙西慧最早的反馈是地可以拿，但很贵。后面孙西慧觉得既然苏远山想拿地建厂，那就干脆工作做到位，于是就深入地做了一份集成电路和电子相关产业的市场统计和分析报告。
这报告一出来，当时除了让苏远山更加唏嘘之外就没别的了。
在80年代，香江的电子企业和IT企业都是不凡的——最简单的例子，苏远山家的那台Laser-310学习机便是香江的伟易达搞出来的，并且横扫整个北美市场。
至于曲线救国这种事，国家早就干过。
早在83年，就由华润、四机部、七机部和外经贸部在香江就成立了华科微电子，在香江建立了“全国”第一条四英寸的晶圆厂。
在旧时空中，华科会在7年后以港资的身份上演“华晶”大拯救，成立“无锡上华半导体”，紧接着成立华润微电子，再由华润励致整体收购华晶完成整合。
除此之外，此时的香江还有兴华和爱卡这两个马甲厂，它们也都拥有自己的生产线。
至于电子电器企业，那就更多了。不算上个年代的巅峰时期，就在去年，巴掌大的香江，依然有1500余家电子厂，且电子产品的贸易份额上升到了实体贸易总份额的1/4之多。
如今在大埔和元朗两个工业邨（后面叫工业园）里，远不像后世那样冷清，依旧活跃着大量的半导体相关企业。
甚至直到2000年，张汝金离开积电后办晶圆厂的首选目的地就是香江。只可惜当时香江人已经被搞地产的几爷子弄得神经兮兮，以为张汝金也是打着建晶圆厂的幌子，实际上是炒地皮，愚蠢地拒绝了他，从而失去了拯救数码港的最后时机。
……
“资本是血腥的，来到世间就是充满罪恶的，它们只攫取最丰厚的利润和回报。香江这种得天独厚的地方，又只有巴掌大，什么行业最赚钱？当然是房地产，金融，进出口买办最赚钱了。”苏远山见席小丁看得眉头渐渐皱起，在一旁轻声道。
“那你还说这是最简单的办法……在那边搞，活得下来么？”席小丁无语地把报告丢给苏远山。
“自由港的优势能抵消太多，更何况谁要一直在那边了？”苏远山笑了笑道：“见势不对，我立马撤退。而且主要研究基地我还是可以设在远芯，那边成立个独立公司只做组装车间，以合作开发的模式来推进——总得给老郑说得危险一点，才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不然真跟着光机所走？远芯又不是做慈善。”
席小丁笑着摇了摇头。
“不过主要还是我吃不准……”苏远山说着，突然眼神一闪，马上闭嘴。
席小丁奇道：“吃不准什么？”
“没什么……居危思更危。”苏远山笑了笑。
他差点脱口而出，自己吃不准未来到底会面临什么程度的封锁了。
按照“娃森那”的尿性，直接的军事技术是无条件管制的，能用于军事的技术和设备虽然也管制严格，但还是能商量的。最顶尖的技术和产品，如果纯粹民用，还是可以讨论并眉来眼去的。
封锁和反封锁，在后世就是一部人类智慧的戏剧与合集。
在后世，最大的问题，还是技术和专利的壁垒。
“现在算是提醒一下光机所，让他们不要过分沉迷在实现小目标的喜悦中，眼光放长一点。要警惕。真要合作，也要等到他们通过验收拿到荣誉之后去了。”
苏远山说着，想到了这台前世根本动都没动过的光刻机就被誉为“十大科技成果之一”，那现在呢？
最起码也得排进前三吧。
*
三天后，电科新生正式报到。
作为特等奖的特招生，苏远山和那位搞出了镇流器的孙国桥得以在今年就入学。但从一等奖中选出来的免考生就有点悲剧了，得等到明年才行。
吃过晚饭，苏远山看着信笺，满脸的笑。
在信中，叶如黛颇为委屈，说还以为两人会是同学，没想到自己竟然成学妹了。而且她对苏远山选择物理系表示了大大的欣赏，并表示自己一定会在程序设计上超过他。
苏远山又看了一遍叶如黛那渐渐变得和旧时光中一样的字体，小心地收起信，放进书桌的抽屉里。
晚上，苏远山跑去教室点了个名，又参加了一次班会，拿到本学期的课程表之后直接回家。
第一学期的课程都是基础，没有更深的专业课，属于全程能够划水的那种，这让苏远山松了口气之余又多了些失望。
看来一切还是得靠自己。
几天后，华晶的工程师抵达成光所，李明柳也带队回到远芯。
在简短的欢迎之后，苏远山拉着李明柳和高晓第开了个小会。
“老李，你和肖守平走之后，老高一个人在这边带新兵呢。”苏远山笑着给李明柳解释着IC团队这五六十号人的由来。
李明柳反手便拍了高晓第一巴掌：“辛苦了。”
高晓第瘪了瘪嘴：“你们几个都出去快活，我当然辛苦了。”
“哈哈！要不你去沪市？我留下来？”
高晓第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干，SRAM我搞不定。”
李明柳微微一笑，心气极高的他在苏远山给他透露要让他去沪市和姜涛搭伙搞高速缓存的时候，便一直在着手准备各种技术，连T大的老同学和导师都求上了。
但比起苏远山接下来要搞的，李明柳还是有些自叹不如。
“那就老李过去沪市。”苏远山笑着道：“我这边等Cyrix把相关参数送过来之后，就会成立一个X86设计小组。”
高晓第猛地跳起来：“我靠！我靠！我要加入！”
李明柳打趣道：“你连SRAM都搞不定，还要搞CPU？”
“我那是不想和姜涛搭伙！他当初睡我下铺，我去了之后怎么好意思欺负他？”高晓第不屑地一瞥。
苏远山呵呵一笑。
高晓第被他留下来，当然是看重了这家伙在逻辑设计上的能力。
第112章 手机，短信
苏远山就曾经负责过逻辑设计，知道高晓第是目前国内少有的“矬子中的高个”。
搞逻辑设计的工程师数学功底一般都很扎实。而众所周知，数学不错的人，向来都有点骄傲。
当初组建IC设计小组搞解码芯片，苏远山这组人大多也是挑选的数学底子比较好的。也多亏苏远山亲自挂帅，组长又是李明柳这个除了席苏二人谁也不服的T大高材生，才得以镇得住场子，否则肖守平和高晓第这俩非干起来不可。
不过现在，高晓第是激动万分——当了半年新手教官的窝囊气一扫而光。
如今李明柳被苏远山派去沪市搞高速缓存，就意味着这边的CPU小组会由苏远山直接带队——自从搞完EDA之后，苏远山便没有再亲自带队做过项目了……
那这边CPU团队的实际负责人，除了他高晓第还能是谁？
苏远山瞬间看穿了高晓第的小心思，他呵呵笑道：“高师兄，X86大团队你带不动。”
高晓第一怔，马上不服气起来：“凭什么带不动？”
这个“凭什么”让苏远山很欣赏，但他还是摇了摇头：“X86是复杂指令集，寻址方式很多，就必定导致结构复杂……虽然我们的设计工具优化得很到位，但真要动手时，还是得分成数个团队。”
“我们会采用和Cyrix联合开发的方式推进度，他们在逆向的过程中已经积累了不少经验，所以前期我们得多听听他们的意见，吃透他们已经取得的成果。然后再选择自己擅长的领域。”
高晓第再次怔了怔。
他骄傲归骄傲，但不是自负到以为自己天下第一。远芯和星海虽然名义上是姐妹，但那边终究是老外。合作开发，远芯要拿到主动权，就一定得派个大佬带队才行。
而要镇住对面已经“有经验”，甚至造出过CPU的一帮人，整个远芯上下就只有俩人。
席小丁和苏远山。
但高晓第还是想确认一下：“意思是你亲自带大团？”
苏远山笑着点头：“嗯，我带大团，负责MMX指令集和整体架构。”
虽然核心代号被命名为雷神“Thor”，骨子里却是P55C核心，也就是奔腾MMX核心。
苏远山本想直接走自己最擅长的、也就是奔腾II所采用的Klamath核心的，但深思熟虑之后发现带这些人飞不起来，要搞出来没个四五年不行——到那时黄花菜都凉了。于是只好退而求其次，先从MMX搞起。
作为曾经在Intel工作过的“商业间谍”，苏远山也不好抄得太明显，还得等到那边Cyrix的技术档案过来之后再根据他们掌握的技术程度来对架构进行调整。
高晓第听到苏远山亲自带大团，他也就彻底服气了。
三人又聊了一会，苏远山便回到自己办公室。
还没进门，他便看到田耀明在自己办公桌前不断地走来走去。
“田师兄，找蛐蛐呢？”
苏远山用肩膀扛开门，冲田耀明笑道。
但显然，今天田耀明没心思和他开玩笑，他见苏远山进门，大步迎了上来：“收到消息，诺基亚的GSM移动终端已经准备量产了。”
苏远山怔了下，马上笑道：“那有什么关系？我们用的制式标准GSM本来就是欧洲搞的，他们先出量产机再正常不过了。没事，你们慢慢搞就行。”
“有很大的事！现在我们是两个团队，将近三百来号啊！还有一百来号硅谷精英啊！诺基亚搞GSM的只有不到两百人呢。”田耀明急得跺脚：“主要是谁先出量产机，谁就能参与到GSM标准的推广中去。”
“还早呢，国内都还没考虑用什么网络呢，别着急。”苏远山呵呵笑道：“田师兄，你不会找我就说个这个吧？”
“嘿，你个当老板的。”田耀明被气乐了：“当然不是说这个，我们这边其实基带都已经差不多了。只差数字信号处理还有两个算法没搞定——席总不是回来了吗？让席总帮帮忙行不行？”
“不行。”苏远山马上一口回绝。
“……”
苏远山叹了口气：“师兄，席师兄算法厉害，但他光是要熟悉你们的项目就需要时间，然后他也不是万能的，不可能如解方程一样轻松地就搞定了。对不对？”
田耀明沉默了几秒，也叹了口气。
“而且席师兄现在正在编书，还要教新生，他还一直想搞数学软件。就这样半路把他拉进来，总是不好的。如果你这边真只差算法了，我们可以去数学院找找看。”
“再说了，GSM我真的不着急，你们稳扎稳打，把基本功练好，我们的突破期在后续更快更稳定的3G和4G网络。”
苏远山又想了想道：“如果你真要着急出成果，我倒是有个主意——你们有工程样机没有？”
田耀明道：“硅谷那边，GSM标准委员会架了个基站，所以霍华德准备流一次片测试一下，试试看前期的功夫有没有白费。但根据我和霍华德的估计，应该BUG会出现在通话质量上面。”
说着田耀明又叹道：“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流片——这句话是真不假。”
苏远山一乐：“对，所以搞SOC就是费钱呢……”
“你说的主意是什么？”
“嗯……GSM是数字信号，所以理论上是可以传送文字的。既然你们这边只剩算法了，就不要所有人都死磕，换换脑子。去找楼上的蒋师兄合作一下，看能不能给GSM搞个系统，可以转发文字信息的那种，就类似……”
“我靠！懂了！”
田耀明刚坐下，听到文字信息后瞬间弹了起来！
他是从搞中文数字寻呼机开始的，当然知道数字信号可以传送文字了。而且GSM的标准还不止如此，还能上网呢……
田耀明眼神连闪，急促地呼吸了数下，然后握紧拳头：“移动通讯终端设备不比传呼，它是有收发能力的，也同时有编码能力。我们确实可以实现点对点的文字通讯！就类似于发邮件！”
“嗯，没错。就类似于发邮件，每个移动通讯终端——以后方便点，叫手机。每个手机有固定的号码，相当于邮箱，然后基站类似于邮件服务器……现在还没人提出这个标准吧？”
苏远山笑眯眯的望着田耀明。
田耀明嘿嘿一笑：“没有，霍华德天天盯着ETSI（欧洲电信标准化协会），很确定没有这个标准。”
“那快搞，这个对你来说应该很轻松。对了……这个文字信息就叫短信好了。”
“手机……短信。”田耀明重复了一句，点头道：“听起来挺顺口的，就是它了。”
苏远山心道当然顺口了……后世叫了三十年呢。
第113章 不愧是索尼
田耀明继续感慨道：“你说国内还没考虑用什么网络这个事让我想起了前阵子才通过验证的YD9100——你说四所那么牛逼的单位，居然花了两年时间去搞大哥大。而且邮电部居然也还支持投入量产，真是莫名其妙。”
苏远山笑着说道：“国家不像我们这样可以赌，在眼下，四所选择跟风研制大哥大也是能理解的。”
田耀明口中的四所全称是邮电部第四研究所，YD9100则是去年初开始搞的模拟电话，也就是俗称的国产大哥大。由于国内有现成的网络，再加上市场预期清晰明确，所以进度很快，今年五月份就正式通过了邮电部的验收。据说现在已经成立了个企业，正在江阴搞量产。
因为是邮电部下属研究所搞出来的，所以它还是有一定的市场和支持力度。在利益之下，很难说国内直到两年后才在粤省建立GSM网络试点和它有没有关系。
这也是苏远山一直让田耀明不要着急的原因——除了远芯，目前根本没有什么企业瞧得上当前的国内市场。
怎么才叫瞧得上一个国家的市场？当然是第一时间推出那个国家的母语的产品了。
而从大哥大开始，到传呼机，再早期的功能机，都是没有中文的——直到2000年，才出现了第一款支持全中文的摩托罗拉CD928+。
全中文的意思是，菜单、短信、通讯录，这三大文字组件全部都是汉字。
作为国内企业，远芯当然要发布中文机了。
所以，苏远山去年才会给田耀明提供不受任何约束、无条件支持的三年之期。
只是没想到田耀明如此急切，估计他也是眼睁睁看着远芯就跟摊煎饼一样刷地就成长成了巨头，而自己却半点成果拿不出来有点上头。
“反正别着急，操作系统和输入法也得跟上，后面还有各种磨具的考量和妥协——我们有时间的。”苏远山继续宽田耀明的心。
“那行。我就去弄这个短信系统，你去跟你爸爸说下，让他找找数学院帮忙。”
苏远山笑着摇头：“还是你去，你的项目你才说得清楚。”
“好吧，年底我跑北邮一趟，看能不能拉一票人过来。”
……
目送田耀明风风火火地出门，苏远山回到座位。
为了不过分刺激到田耀明，他并没有告诉对方除了诺基亚，西门子和摩托罗拉都会在半年内同时推出GSM手机。而按照远芯和星海目前的进度，到明年年底能推出那都算快的。
与此同时，日后网络制式标准之争，在现在的2G时代也初见端倪。
除了GSM，IDEN，D-AMPS，以及高通搞出来的IS-95也就是CDMAone，都各有市场，只不过最终是GSM一统天下——除了极有想法的霓国，他们自己搞了一套PDA标准。
（略去对三个标准分址分类的说明，详见本章说注释）
但到了3G标准之后，大浪淘沙之下就只剩下了由CDMAIS95升级的CDMA2000、GSM升级的WCDMA、以及由国内提出的TD-SCDMA这三个标准。
当然，也如2G时代一样，在3G时代也有个极有想法的玩家——Intel在人们都考虑奔向4G时代了，它才提出了个wimax标准，那自然是无疾而终了。
其中WCDMA和CDMA2000在国内分别被联通和电信所采用的。
而TD-SCDMA，则被移动所采用，为了区分，于是叫做G3。
至于为什么TD-SCDMA会给移动这个有着深厚用户基础的“大哥”，完全因为它是国内提出的标准，从某种意义上说，属于“自主研发”。
但实际上，它是由之前提到的邮电部电信科学技术研究院的关联企业大唐电信向西门子买的“弃婴”。无论是技术还是芯片基带，它得到的支持都很不完善。
所以可以想象，当年的G3让移动是多么的憋屈。
而由于高通对电信的CDMA2000的绝对垄断，又采取的是整机授权方案，因此后世的电信手机才会莫名其妙地贵上一截。
但现在，一切还方兴未艾。正如苏远山所说的，有时间，不着急。
远芯虽然在2G落后，但从现在就开始搞基于CDMA的专利，那么在3G时代还是能跟着高通喝点汤的。
等到了高通吸引所有火力，惹得“天下苦高通久矣”时候，远芯再跟着欧洲的一帮哥们成立3GPP一起开搞LTE（4G）也不迟，到时候彻底革掉这个专利吸血狂魔的命。
LTE，翻译过来就叫（对现有通讯技术的）长期演进技术——听听，这就是后世一帮苦高通的兄弟们忽悠运营商所起的名字，表示我们只是对现在技术的升级和演进。透着那么的小心翼翼和娇羞，生怕惹得运营商不高兴。
要知道运营商对基站可是花了大价钱的，你3GPP两年一个新标准，那基站设备更换你来出钱？
……
随着第一片梧桐树叶飘落，省城的秋天正式来临。
国庆期间，远芯投资的《春天的故事》正式通过审查，并分别以友情价出售给了电视台。
之所以会如此顺利，完全是因为它的内容积极健康向上，紧贴改革浪潮，并具有开创新的意义。就算是有给远芯打广告的嫌疑，可里面又没透露出远芯半个字，怎么都算不上品牌植入。
并且送到审片处的，除了光盘还有一台没有标识的全新VCD样机。可以说，负责审片的人是在全程惊讶之下完成的审片。
与此同时，VCD厂的第一条生产线也恰到好处地实现了量产。目前正在以每天五百台的速度加紧生产，等的就是电视剧播出的那一刻。
而且苏远山最终也没有吝啬广告费，他还是准备配合电视剧的播放来一波宣传。并且如果产量爬坡顺利，他还打算砸点钱，把海鸥手表从春晚赞助商的位置拉下来。
……
国庆三天假期收假之后，曲慧带着人从成光所撤了回来。
“小山，不好整。”
曲慧的头发长了一些，但依旧飒爽。坐到苏远山办公室，她取下眼镜边擦边说：“华晶的工程师搞了一个月，良率差不多能有百分之三四十，算是可以勉强用的那种。”
苏远山呵呵笑道：“用来自研还行。问题出在哪里？”
“工件台。”曲慧戴上眼镜，无奈地笑了：“对准系统的关键就两个，一个调焦，一个工件台。这样说吧，如果这次不是我们过去。它这台光刻机能动起来我把电脑吃掉！哦……手动调焦对准尝试个几百次估计可以。”
“噗……”
曲慧道：“主要还是工件台本身设计有问题，国内没有专业的工件台企业。”
苏远山点头：“高精度的工件台需要高精度的机床。”
“嗯，所以我有个想法，干脆专门搞一套数控程序。”曲慧盯着苏远山，抿着嘴，嘴角微翘：“搞了一阵子PLC，突然发现机械还是挺有意思，我准备读个机械专业的在职博。”
苏远山惊讶地看着她。
“真的假的？”
“真的，国内机械方向以后大有前途。再说我又不是去拧螺丝，主要偏向机械设计和自动化。”
“好，我支持你。”苏远山答应得干净利落。
曲慧握了握拳，豪迈地一握拳：“那就这么愉快地定了！”
苏远山笑着点点头。
机械相关这一块，他确实没打算丢——为此前不久还和几个甲方很是撕了一番。
按照二重，省飞，江船这些甲方的要求，远芯为他们开发的设计CAD是专有的。但随着他们的要求越来越多，越来越复杂，这下就把朱建亭搞得有些不赖烦了。
是以苏远山便和这些甲方商量，重新签署合同。机械CAD转为商业模式，由远芯进行推广和维护，这样才具有客持续发展的潜力。
但几个甲方却认为这凝聚了那些老工程师智慧和心血的各种需求和Idea，就这样白白给远芯，想都别想！即便远芯答应给工程师们顾问补贴都不愿意松口。
最后苏远山实在没辙，直接掏出了双方的当初签下的合同，指着条款挨个对工程——举个例子就是，合同上只要求了ABCDE功能，但远芯现在已经开发到M了……
这合同一出来，再是脸皮厚的甲方也不好说什么了，总不能耍赖说你去掉多余功能，我就要这个。
最后官司打到了部里，部里最终还是让几个甲方从造福国内整个机械行业的大局出发，选择了让机械CAD成为商业软件，同时让远芯也给这几个甲方以优惠。
当然结果还算满意。
送走曲慧，电话铃也实
时地响起。
话筒中传来秦为民久违的声音。
“小山，我准备明天回来，然后给你带个礼物。”
“什么礼物？”
“呵呵，索尼的。”秦为民在电话中笑了笑，又感慨道：“不愧是索尼。”
第114章 陈浩明的拿不准
一天后，秦为民返回省城，苏远山也见到了他口中的礼物。
打开包装后，一个漂亮的、乳白色的圆形VCD出现在苏远山的眼前。
磨砂的机身很有质感，侧面的液晶显示屏类似于飞船的小窗，它优雅、灵巧、高贵，浑身上下充满了科幻感。
“我靠！”苏远山爆了句粗口：“不就是个VCD么？搞得这么漂亮是打算相亲？”
这边陈静也凑过来看了一眼，抿嘴一笑道：“这设计不错，延续了他们CD随身听一贯的风格。”
“秋田纯一这是在咱们上课呢……”苏远山牙痒痒的，望向秦为民：“你给VCD厂子的人看过没？”
“昨天就是过去王锐那边溜达了一圈。”秦为民点头笑道。
“嗯，就应该让他们学学，人家的设计师是怎么设计的，人家的磨具是怎么做的。”
苏远山插上电源，前面液晶屏显亮起后，看起来就更像个飞碟了。
一群人评头论足，算是对索尼的设计能力有了个清晰的认识。
“这次算给我们提个醒，东西要好，但也要好看。如果设计这一关过不了，那我们就别说什么高端路线，直接走IP授权路线得了。”
想了想，苏远山望向陈静：“EDA的PCB设计部分现在市场占有率如何？”
陈静皱眉考虑了两秒，马上回答：“正版来说，国内基本百分百。但还是有不少小企业在用同行的破解版，我们的破解版虽然也有。但现在采取的是抓大放小策略，都记在本本上的。”
陈静接着道：“至于国外，具体数据我没有，但PCB设计部分基本也是垄断的，毕竟PCB不像芯片设计，芯片设计功能的市场确实因为星海收购Cyrix而受到了部分影响。”
“行，我想到个好功能。”苏远山说着抓起电话，拨通上面蒋万超办公室的号码。
不一会，蒋万超和朱建亭便出现在会议室门口。他们两人只在早上的时候和秦为民打了个招呼便上楼工作，没有留在下面凑热闹。
“蒋师兄，朱师兄，你们看看索尼的设计。”
两人看了一番，马上得出和大家一样的结论，就是索尼的设计能力很强。
“他们很早就融入了西方，设计软件比我们接触得早太多，底蕴也深厚许多。在设计方面比我们强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事。”蒋万超笑着给自己人找台阶。
“是的，所以我才想着把CAD的版权拿过来，成为商业软件。”苏远山望着朱建亭：“朱师兄，CAD除了机械制图，外观模具设计也没问题吧？”
朱建亭想了想后点头：“倒是没问题，只是不够专业。怎么？你想加入3D模具设计？”
苏远山点头：“没错，非但要加入外观设计功能，还要与我们的EDA搭配。”
朱建亭一怔：“怎么搭配？”
默默倾听的陈静眼睛一亮，她想到刚才苏远山问她PCB的市场占有率，一个想法猛地跳出：“EDA的仿真模拟功能是可以输出3D模型的。只要PCB的数据结构对的上，那就可以直接导入到模具工程里面。”
苏远山看了她一眼，含笑点头，接着道：“陈总说得没错，就是这个想法！现在要么是等PCB出了工程板，要么就是手抄尺寸才能设计模具、开模，反正时间上要落后一大截。要是直接输出PCB板的3D尺寸到CAD端，中间省的时间可就太多了——话说现在同行还没有这个功能吧？”
苏远山话虽这么问，但他能记得导出3D模型给其他专业设计软件那是在95年之后的事了……
蒋万超一边点头一边大笑：“同行有个铲铲！这牵扯到彼此的格式和算法，要做兼容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那就搞起来！当成明年四月份版本的更新，到时候咱们一门双雄！”
“是一门三雄。”朱建亭笑道：“曲慧那小妞的野心不小，她想振兴国内数控机床。”
苏远山便是一笑。
数控机床在国内走得也是十分艰辛，三十年后依旧无法突破超精密机床的极限——次级市场倒是能把那些老爷们打得节节败退。而且机械行业比芯片行业更用爱发电，真要靠远芯来推，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支持曲慧。数控机床，远芯最起码能把数控这一块补上去。钱不钱的先不说，只要不让他贴本就是了。
就是可惜了曲慧一个妹子去玩傻大笨粗。
接着众人又观摩了一下VCD的播放效果，发现除了外观好看之外，功能也都差不多就没了兴趣。
人群散去，秦为民拿出了一叠文件和一张光盘。
“这是VCD标准的草案，复印了一份给王锐，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删减的。这光盘里面是星海Cyrix拿过来的技术手册，文件是加密的。”
苏远山翻了一页开头，只见抬头写着远芯，紧跟着是索尼和松下，JVC等便是一笑：“我还以为索尼要把自个儿放到第一位呢。”
秦为民也笑道：“脸皮再厚怕是也干不出来这种事儿吧？”
“哈哈，说不准。”苏远山想起当初万燕VCD发出来之后，也是索尼急忙忙就拉了几家企业直接制定标准，还直接把万燕这个发明者一脚给踢开。
……
回到办公室，苏远山只是粗略地翻了一下标准便丢把标准方案丢到一旁。现在他在VCD产品上已经属于业余选手，这些参数数据还是交给王锐和肖守平他们那些专业人士才是正道。
一边拷贝文件，苏远山抓起电话，拨通硅谷的号码。
很快，电话中传来陈浩明沉稳的声音：“Holle？”
“呃……是我，陈师兄。”苏远山看了看话筒，意识到自己打错了电话。笑道：“习惯给办公室打电话，倒是忘了我要找克劳德了。”
陈浩明也道：“哈哈，这一个月我还真接到不少找师兄的电话。”
苏远山玩着笔，笑道：“既然打错了，那就聊它个五十块的。陈师兄最近工作怎么样？”
“嗯，有点状态了。最近脑子里有个想法——不知道你听过World Wide Web没？”
World Wide Web？
“万维网？”苏远山惊讶问道。
“国内把它叫这个名？”
“emmmm，嗯，有过讨论。”苏远山含糊道：“怎么？你有想法？”
“去年五月份，万维网第一次出现的时候，我在学校实验室就注意到了，还和几个师弟一起建立了一个小型的超文本链接服务器。”陈浩明斟酌着道：“最近我一直在考虑，如何能更快地把我们的产品利用互联网络推广出去。”
“这段时间我思考后认为，去年诞生的World Wide Web技术应该是一个很好的方案。比起我们给合作伙伴发邮件、打电话这种方式。超链方式所能表达的内容更丰富，同时又因为它以广播方式传播，理论上可以在任何一台连上了网络的电脑上展示。因此我觉得它还是有可行性的，同时也符合远芯和星海一直对互联网的预测。”
“但目前并没有好的访问工具，蒂姆·伯纳斯·李去年发布的同名访问工具在功能上并不适合普通用户，而且很简单。所以我想……开发一款访问工具。”
硅谷星海，CTO办公室内。
陈浩明慢慢地，准确的说着，生怕苏远山听不懂他的表述。
毕竟席小丁走的时候告诉过他，如果有什么Idea拿不准，给苏远山说，他一定能给出准确的判断。
而陈浩明现在就很吃不准。
作为新上任的CTO，陈浩明不像他师兄席小丁那样有着闪亮牛逼的经历和资历来镇住手下一干人。
就算席小丁和苏远山临走之前的一个月，他就开始接手席小丁的工作，但这一个月来，他很明显地感觉到了星海某些员工对自己的……不尊重，或者说不服气。
一个CTO，不展现技术，又没有资历，是怎么也不能服众的。就别说理论上他这个CTO还可以管到Cyrix那边的部门——现在的他去管克劳德？太天真了！
所以陈浩明需要主导一个牛逼的产品来证明自己。
所以听到电话中苏远山一直沉默，陈浩明心中有点慌。
“访问工具叫Web browser。”电话中传来苏远山似乎带着笑意的声音：“浏览器，或者网站浏览器。”
“我支持，立项吧，越快完成越好。”
陈浩明长长地松了口气。
第115章 赌不赌
挂了电话，苏远山笑了很是愉快。
刚才的国际长途花了他一百块钱，但如果这个长途是让陈浩明搞浏览器的关键，那这个长途就太划算了。
90年代的互联网啊！这么捞钱的风口，苏远山当然不会错过。
只是他没有考虑让远芯或星海去亲自搞——只需要秦思那边直接天使投资就行了，到时候在千禧年互联网寒冬之前变现即可。
要知道，互联网寒冬，同时也是半导体寒冬。十年后的01到03年，是半导体六十年历史上同比增长的最低谷——将近负30%。
那次也是自80年代以来便擅长玩逆周期收购的三星唯一没出手的一次。
苏远山不知道三星还玩不玩，但这一次包括今后的逆周期投资，就该远芯来玩了。
但苏远山不想在90年代亲自涉足互联网，不表示手下有人找到了方向而不去搞，况且浏览器是互联网的基础，再寒冬也冻不着它。
别的不说，陈浩明搞出浏览器，那远芯就相当于多了一个网景。
稍稍有点互联网记忆的人都知道，93年才成立的网景，在公开募股之初股价是多么的疯狂。
当初资本和市场热捧让网景无比膨胀，以至于它妄图利用浏览器的市场和影响来挑战操作系统。
或许在网景这头初生牛犊的眼中，windows3.1也不过尔尔。
只可惜，微软从来都不是吃素的。在觉察到网景的野心之后，微软直接和Spyglass合作，获得了授权和源码后，直接搞出了Internet Explorer，也就是大名鼎鼎的IE。和网景展开了一场浏览器大战。
当版本到了IE4.0之后，它和Windows彻底捆绑，以预装形式成为默认浏览器。
此时已经失利的网景祭出免费大旗，并开启Mozilla非盈利项目，试图鱼死网破。但终究还是挡不住微软的车轮滚滚。
这场大战最终以微软的胜利而终结。
——Win98一出，天下太平。
后来网景卖身给了AOL（美国在线），同时微软也被发起反垄断和滥用市场地位调查。把微软吓了个够呛。
微软躲过反垄断大棒之后，美国在线怒而对微软发起赔偿诉讼。为了息事宁人，微软倒也退了一步……赔了7.5亿美元，还定下了七年之期。
再后来，处于互联网寒冬而自顾不暇的AOL解散网景团队，但也没有忘了给Mozilla保留火种，留下一只小狐狸来恶心微软。
比起网景，星海来搞这个浏览器，那结局就一定不同了。
这一世，苏远山的目标一直很明确——微软不是他的敌人。
他的敌人只有一个，就是日后的大棒。
……
电话打到克劳德那边，要过解密方式之后，双方又简单交流了一番，苏远山开始解密文档。
基于“亲兄弟明算账”的原则，星海显然不会把所有涉及到专利和商业秘密的数据都“奉献”出来，这些都是需要远芯慢慢用IP去换的。
事实上，这次克劳德给出的文档大多是他们已取得成果的说明以及对CPU架构的思考。把它当成一份详细的开发需求毫不为过。
而文档也承载着双方的互相考量——苏远山需要通过文档来判断克劳德团队的技术实力，而克劳德也需要判断苏远山这边是否真如他所言那么犀利。
……
十天后，高晓第来到苏远山的办公室。
看着高晓第通红的眼睛和疲惫的神情，苏远山心中暗爽：“看完了？”
“看完了。”
“理解完了？”
“差不多了。”高晓第抓了抓油腻的头发，苦笑道：“能理解，但脑子里面一团空。总感觉可以开搞，但又半点找不到头绪——X86架构这么复杂的？”
苏远山笑着安慰道：“因为一开始就不是我们搞的，所以看起来复杂一点。你让秦师兄来，他也一头雾水。”
听到秦为民都和自己一样，高晓第算是稍稍松了口气，又马上问道：“你呢？有头绪没？”
“我准备做架构设计了。”
“……”高晓第瞪了他几眼，半天道：“不和你说了！我请个假，休息一下脑子，明天给我安排工作。”
这边周小慧目送高晓第走路都摇摇晃晃地出门，哑然失笑道：“高工这副模样，不知情还以为他是干了啥事儿呢。”
苏远山继续盯着显示器：“嗯啊，就像被榨干的牛郎。”
周小慧噗哧一声，适时地接起电话，紧接着便捂着话筒对苏远山道：“光机所的郑工准备来拜访，问你什么时候有空？”
苏远山抬头：“就说随时都有。”
周小慧回复后，笑着挂了电话：“他说下午就来。”
“嗯，估计是光刻机通过验收了。”苏远山在心理盘算了下，伸了个懒腰笑道：“小慧姐，要不我们赌一下，我赌他老郑过来是找我商量接下来的课题内容的。”
周小慧抿嘴一笑：“不赌。”
公司上下都知道苏远山动不动就来一句要不赌一把？
可实际上他连扑克牌都不打。
……
吃过午饭，苏远山并没有如往常那样小憩，而是在笔记本上写画起来。
他既然能猜到郑振川是来找自己商量课题的，那就得事先做一下准备。
在记忆中，成光所的下个光刻机课题是在97年完成，并攻克了0.8~1微米节点。
按理说，在被封锁的条件下用四年搞出来，已经算不错了。但当时国际上主流的光刻机光源都已经进入了DUV深紫外光源领域，制程方面也进入了0.25微米节点，正在攻克基于KRF193纳米光源的0.18微米制程节点。
同时西边也成立EUV极紫外联盟，远景目标定到了10纳米。
相比之下，国内还在用汞灯g线光源的光刻机，无论是技术还是前景，都已经落后得让人绝望，以至于此后的十五年内，国内都绝口不提光刻机。
可苏远山却是知道，krf193+浸润式，可是能用到2020年！
现在这台已经完成的光刻机是1.5微米节点，相比最先进的落后三到四代。如果继续按照原有的步伐，要追上也得十几年。
所以苏远山决定力劝郑振川，无论如何也要抛弃可见光了。
而且要搞光源，还得拉上成光所它爹，长光所。
（凭记忆写的节点，大概没错……回头再查查，有问题我修正）
第116章 要看多远？
两点半左右，苏远山接到了前台电话，说郑工一行领导已经抵达。
正等得有些昏昏欲眠的苏远山立刻清醒。
一行领导？
苏远山立刻起身，整了一下仪容，大步走出办公室。
他的办公室位于进门的第四间，由于整层楼的布局都以利用空间为主，所以苏远山刚出门就看到了正站在前台，以“主人”身份替他对面的来客介绍的郑振川。
苏远山路过陈静的办公室，一肩膀扛开玻璃门：“静姐，有客人来。”
“嗯？”陈静见苏远山冲着门外努嘴，只是一怔便马上起身，边走边问：“什么客人？”
“中科院的。”
“嗯，那我去打个招呼。”陈静立刻领会过来苏远山叫她的过来的意图——苏星河不在，名义上她就是这里的最高领导，她出面便代表着规格。
同时走过秦为民的办公室，苏远山又把秦为民叫了出来。
那边郑振川也见到了苏远山，冲他畅快地一笑。
“郑叔，您这是搞突然袭击啊。”苏远山落后陈静半个身位，老远就打趣道。
“没有，就是随便来商量个事，陈总你好。”
“郑工您好。”陈静抿嘴一笑，马上望向从休息间走出的三人，她眼珠一转，大概猜到了为什么郑振川会搞“突然袭击”了。
这三人中，有两个自己不认识，但周伯光她是认识的，都是远芯的老朋友。
“周所长，您好。”
“陈总好，小山，为民。”周伯光笑吟吟打着招呼，同时介绍身旁的两位。
赵凯东，长春光机所光学仪器专家。
谢开云，中科院半导体研究所副所长。
“欢迎欢迎，欢迎诸位领导视察工作。”陈静晓得让人如沐春风，一一和大佬们握手。
……
把众人邀请至由原财务室改成的会客室后，陈静便借故离开。
“周叔，郑叔，我猜就是你们想搞突然袭击，害得我们在两位领导面前失礼了。”苏远山仗着自己和两人关系好，自己又年轻，开着玩笑道。
赵凯东和谢开云当然是一笑而过。
闲聊几句后，郑振川直接进入了正题。
不出苏远山所料，郑振川这次是来和苏远山商量今后光刻机项目到底该怎么走的。而且这周伯光这三人也正是此次验收的专家组成员。
看着这人员配置，苏远山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前世里，在没有远芯帮忙之下，成光所搞出来的光刻机也能通过验收了——专家组三个领导，其中两个都是中科院的“亲戚”，怎么可能验收不过？
“我们四个过来主要还是想听听远芯对国内光刻机发展的看法。”郑振川笑着道：“毕竟你们远芯是国内半导体行业的领头羊，秦博士，你们的CPU据说已经远销西方了？”
秦为民笑了笑：“远销算不上，我们走的是设计路线，最近只是签了两个西方单子。”
“那也算国产CPU之星了。”
“郑叔，您可太抬举我们了。”苏远山笑道：“我们只是胆子大了一点，步子快了一点，同时眼睛也没盯着脚下，往远处看了一点罢了。”
苏远山的谦虚让四位大佬同时一笑，但很快便意识到苏远山不是随口一说。
前面两句早已传遍神州大地的话可不是苏远山的原创，后面那一句，才是他的重点。
这次验收小组的组长、谢开云副所长目光灼灼地望向苏远山：“小苏，那就光刻机来说要看多远？”
“虽然目前市场面主流的激光光源已经是I线UV（紫外激光），但根据我们所知，光源部分早就进入DUV（深紫外）领域，就要突破248nm的KrF ，甚至已经开始研究193nm波长的ArF了。”
苏远山十指交叠，无声地笑了笑：“最起码，我们需要进入紫外光领域才行。”
“i线的UV配合高精度的工作台，是可以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满足存储器和低端芯片的需求的。而这些需求，也将会是长期的。”
重生了这么久，苏远山当然能够更透特地了解到半导体行业为何会成为这样。
曾经在十几年前，王守武在全国自然科学学科会议说过这样一段话：
——全国所有半导体生产工厂，其一年生产的集成电路总量，只等于霓国一个2000人企业一个月产量的十分之一。
这种让人几近窒息的差距所带来的恐惧，导致了未来国内半导体的方针长期都以扩大产能为主。
当然，自力更生的精神是刻在国人骨子里的。同期国内也没有放弃过自研……只是，举国之力搞出来的东西，实在没有办法推而广之。
就譬如这台光刻机，都92年了，还依然只能在2微米上达到35%左右的良率——这还是在进口了包括电机在内的大量零部件、再加上一半以上都是博硕士的五十人数控团队努力了大半年的结果。
即便如此，它也依旧代表了国内目前最先进的水平，给个金奖一点也不为过。
苏远山继续道：“既然长期都有市场需求，那么我们目光就放长远一点，咬一咬牙，直接往未来几年甚至十几年都不落后的需求看。”
见四人若有所思，苏远山想了想道：“不知道大家了不了解无线通讯领域。”
四人互相看了一眼，还是谢开云点头道：“你说。”
“目前国内大行其道的是大哥大，模拟网络。而且今年才有国产大哥大通过验收，是吧？”
谢开云作为中科院半导体研究所的副所长，他消息要灵通许多，点点头：“是的。”
“谢所长，如果把大哥大的模拟制式比喻成第一代网络的话，GSM就是第二代。”
“GSM，欧洲电信标准组织提出的那个吧？”
“是，现在国外几个大企业，譬如西门子，摩托罗拉，爱立信都在搞。”
谢开云扬了扬眉：“你们也在搞？”
苏远山点头：“是的，不过我们比他们落后。他们最近半年估计都能推出成品。而最乐观的估计，我们都要等一年。”
谢开云和其余三人惊讶地对视了一眼，沉默几秒后笑道：“那也很了不起了……据说邮电部也有想法，但一直吃不准用什么标准。”
“呵呵，这个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真正想说的是……”
苏远山环视了一圈，他眼睛很亮。
“就技术而言，GSM我们虽然落后了一两年，但我们的研究领域已经进入到了第三代，技术规划已经涉及到了第四代，远近考虑甚至已经展望到了第五代！”
“如果拿传输速度来说，第二代是9.6Kb/S，那么第三代就应该达到5Mb/S左右，第四代则会考虑100Mb/S！”
谢开云听着这几近科幻的传输速率，整个人都觉得有些恍惚。
“第二代标准我们赶不上，第三代或许也赶不上，但第四代，第五代，我们是一定能赶上的，这就是远芯的目光。”
苏远山平静地道。
第117章 卖不卖？
听苏远山说完，会客厅内陷入一片沉默。
这四位都是半导体行业的专家，对通讯行业并不熟悉，但数据他们是熟悉的。上百Mb，上Gb的速率，那是连今年才出的、最新的PCI总线带宽都赶不上的速度。
哪怕是目前最快的光纤也才不到2Gb的速率。
如果换了个人，四人怕是早就说他胡扯了。
但说出来的是苏远山，而且还正在这样做，那就表示远芯是相信的。
而得出这种预测，意味着远芯非但能预见到未来无线通讯市场，还能预测到芯片乃至整个半导体行业的发展。
远芯对未来的预测和规划，远远超过了目前世界上包括西方在内的最乐观的估计。
（注：朱贻玮先生的《集成电路产业50年回眸》写得很详细，有兴趣的可以看看，此外还有谢志峰先生的《芯事》。前者数据多，后者故事很多。还有其他讲故事的譬如《芯路》、《芯片改变世界》等有兴趣也可以看一看）
沉默之后，赵凯东突然笑道：“小苏，你知道‘85’计划对半导体产业的规划，对吧？”
苏远山点头：“看过。主要以增加产能，扩大自主生产为主。”
“是的，目前国内芯片产能依旧不足世界总产能的1%。说出去……是会让人笑话的。”赵凯东四十出头，带着搞技术出身的人特有的气质，他顿了顿继续道：“你之前说光刻机已经进入了i线时代。事实上，我们在光源部分一直都有技术储备。哪怕现在就需要深紫外激光光源，我们也有能力办到。”
“KBBF晶体？”苏远山笑着问了一句。
赵凯东微微一怔，有点惊讶地望着苏远山。
他没料到苏远山竟然对激光领域了解得这么深。
赵凯东沉默了几秒后，笑道：“是的。它虽然现在被运用在……强激光上面。但只要有需求，把它用在光刻机上面，也是有办法的。”
苏远山点了点头。他知道KBBF也就是氟代硼铍酸钾晶体，才合成出来两年，这玩意就是典型的运气搞出来的——掐了老美十五年的脖子。
由于它的出现，导致了国内激光武器大步向前，到后来意识到它是激光武器的关键节点后禁止出口。
赵凯东继续道：“但光刻机可不是靠一个光源就能带起来的，后续的镜头模组才是关键。而且光源上去了，所有部件的精密度也得跟着升级才行……设计难度也呈几何上升。”
苏远山笑道：“所以才暂时不考虑深紫外嘛，先走紫外i线，如果能完成0.5纳米制程，良率又能接受的话，那就完全可以投入到市场中去，还可以用很久。然后再跳过KrF，直奔ArF193线——这是不是就能追上了？最起码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绝望。”
“至于设计难度，最迟年底，我们的机械CAD就会上线，到时候设计方面就要容易一些了。”
听到苏远山说到机械CAD，众人眼睛便是一亮：“能仿真吗？”
苏远山哭笑不得：“……几位叔，我们是电科的底子，物电方面一直有技术储备。再加上现在的制程下，隧穿效应还不明显，所以才能完成芯片的仿真功能。但机械方面……”
“如果你们能够提供相关的数据和模型，倒是能做出来。”
既然已经决定深入机械CAD领域，那他肯定就会一条道走到黑。仿真功能这一块肯定也是会加上的。
不过正如他所说，电科是一点这方面的底子都没有。所有数据都得从用户那儿收集——可很多数据都是核心的，所以要怎么实现，还需要后面详细考量。
这事儿苏远山打算交给席小丁去搞，他要搞数学软件，搞实验室，可不就是做这些活的么？
“数据没问题，我们一直都在收集。像结构，频率，震动，应力等等。”这时郑振川接过话，一口答应道：“这些数据都可以给你们，但有些模型尚未建立起来，或者说建立起来了，但没有通过验证。”
苏远山点头：“那你们派一组相关专家去楼上，直接找曲慧就行。”
“没问题。”郑振川点头。
忍了忍，郑振川看了一眼其余三人，最终道：“但这样一来，资金压力就会很大了。”
苏远山心中一乐。
终于还是说到钱了。
不过他并不打算今天就说钱，于是他笑了笑道：“你们这台光刻机卖了不就有钱了？周叔，你们华晶买不买？”
周伯光呵呵一笑：“买不起，现在制程下不来，良率上不去，每天硬亏着呢。”
“那远芯买嘛，不是早就说了嘛。”苏远山也笑眯眯地道。
郑振川：“问题就在这，所里不打算卖。”
苏远山眉毛一扬！
面对苏远山的惊讶，郑振川一脸苦涩：“所里认为，这台光刻机有着重大的意义。同时它也可以作为所里其他研究的基础设备，以及提升制程的参照……所以不打算卖。”
苏远山眉毛慢慢平下来。
成光所的这种想法……他倒也能理解。毕竟是原型机，有心血凝固。
可这光刻机，也有苏远山的心血。
沉思几秒后，苏远山似笑非笑地望着郑振川：“郑叔，既然所里不卖……那远芯的成果怎么算？在达到足够的制程之前，这一型光刻机显然是无法上市的。就连我这样敢赌的人，都不敢它能够达到制程良率，就更别说还有零配件问题了。”
郑振川脸上的苦涩越来越浓了：“验收之后国家有奖励的。”
“奖多少？”
“大概……”郑振川嘴巴张了张，最终还是没办法说出数字来。
他和远芯都这么熟了，自然知道远芯在科研方面的投入是国家无法比拟的。就更别说远芯帮光机所设计的系统，芯片，线板，程序这些了。
远芯这种变现技术极强的企业，光是设计几块芯片都不得了。
见郑振川一时语结，苏远山也算是明白为什么和郑振川一起来的这几位身份都这么高级，但成光所却就只来了个郑振川了。
从规格上，谢开云和成光所的副所长平级的。而郑振川连副所长都不是，只是个主任，是低一级的。
就算这帮人再搞科研，不搞官场那一套，也得由个平级的领导来带队拜访远芯才对。
感情是光机所的领导不好意思见自己。
“郑叔，既然所里缺钱，就不要再抱着成果睡觉了。按照市场价，这台光刻机作价一千八百万，远芯的技术成果作价五百万。”
“这一千三百万，你们可以留着转为经费——我记得，你们这一台光刻机整体投入都不到一千万吧？”
当听到作价一千八百万的时候，郑振川精神便是一振。
其余三人也同时有些惊讶。
其实对于卖不卖，大家都有过考量——主要还是根据目前的情况，这台光刻机大概率是卖不出什么价钱。
因为它是无法进行量产的原型机，只能用于科研和成果展示。
特别是远芯，合作之初就说了要买，再加上合作中远芯出了大力，帮了大忙。那就更不好抬价了。
所以索性，成光所就决定不卖，免得到时候卖不出几个钱来被人戳脊梁骨。
反正到时候就说是国家项目，不支持出售就行了。
但一听到苏远山直接把价格开到国外同制程设备上，大家都有点觉得苏远山这怕是有点……那啥了。
“真的一千三百万？”郑振川重复了一句。
“难道还有假？”苏远山笑呵呵地道：“几位叔啊，你们赶紧通过验收，然后使劲给上面吹一把，然后这台光刻机拉到我们科技园的高规格无尘室来。”
“然后我们再说合作，这样可好？”
第118章 天才“叛徒”
五点左右，谢开云拒绝了苏远山的挽留，执意要返回成光所。倒是周伯光提出要留下来和苏远山商量点事，于是苏远山，秦为民和周伯光在送走谢开云三人后又重新回到楼上。
回到公司，秦为民也就自顾回了办公室，周伯光则到了苏远山的办公室里。
“周叔，喝茶还是咖啡？”苏远山看了一下时间，提议道：“要不干脆去楼上餐厅待会？我叫我爸过来。”
“小苏，不用麻烦。”周伯光笑吟吟地看着苏远山：“就我们随便聊聊，等会我吃碗面打车回去。”
苏远山笑道：“您这是骂我呢。”
周伯光摸了摸头发：“呵呵，总之不要麻烦苏教授，他现在也忙吧？”
“学校把他当牛使唤呢。他现在牵头了两个小组，一个16位单片机，一个CC开发环境，都是折磨人的活儿。”
“哈哈！能者多劳嘛，你父亲还年轻，他还能再有更多的成就。”
“承您夸奖，我回去一定给他说。”
周伯光摇摇头，笑着叹了口气：“这次我们来验收……我是专门搞制程的，光刻机见得多了。根据我们工程师的反馈，对准系统上面，你们在控制系统上已经做得很好了，比起老外也是不差的。”
“坦白说，如果没有你们，这台光刻机恐怕到明年都动不起来。”
“在您面前我就不谦虚了，确实是这么回事。”苏远山笑道：“您是不知道，我们过去的大部分是博硕士，而且全是有经验的老手，光补贴我每个月都得发将近十万。您说……我这是为啥哟？”
“没错，你是为啥？”周伯光凝望着苏远山：“政治资本？还是学**？”
“哪有那么高尚……只是是不希望看到人才废了而已。”苏远山自嘲的一笑：“国内光刻机有技术储备的就这么一波人，他们手艺一旦荒废，那今后我想搞光刻机就找不到人了。”
“可是国内搞光刻机太难了。”
“办法总比困难多，譬如周叔，你们不也是在慢慢进步？”
周伯光立刻就苦笑起来：“哪有什么进步，制程技术需要不断调试，不断喂晶圆……我们就吃亏在没有自主技术，拿别人的东西，什么都要从头学起。”
“没事，慢慢来，外派的团队这个月底就要回来。嗯？”
“对，还能请个人！”
苏远山眉毛一扬，马上喜笑颜开。
周伯光奇道：“什么人？”
“马上你就知道了。”
苏远山马上回到办公桌，拨通张汝金位于新加坡的大哥大。
电话接通后，苏远山站得笔直，笑着道：“张博士，您好，我是远芯科技的小苏，苏远山。”
“是是。哈哈！您忙不忙？”
电话中传来张汝金温和的笑声：“你说就是。”
苏远山知道，建厂的时候，张汝金向来都是亲临一线的。
“是这样的，上次您说那边政府已经答应了您的请求。这边我也招了不少人——您能否抽时间来国内访问一下呢？同时还有点业务上的事情请教一下您。”
“好的。业务？”
“嗯，大陆这边有一家晶圆厂，华晶。上次引进了一条六英寸的生产线，但制程和良率一直上不去，想请您顺便指点一下。”
电话那头，张汝金思考几秒后才答道：“我可能最多只能抽出半个月时间。”
“没事没事，您出马，半个月足够了。那约个时间？”
张汝金笑道：“这个月十五号吧，我这边把阶段性的工作先完结一下。”
挂了电话，苏远山长长地吁了口气。
周伯光一脸疑惑地望向苏远山，吃不准他口中的张博士是谁。
苏远山笑道：“张汝金，正在新加坡建厂，上次答应我从内地招几百人进厂。”
周伯光眼睛瞬间瞪大，猛地击掌道：“好！好样的！”
他站起身，接连转了几步，也不顾这是苏远山的办公室，便插着腰哈哈大笑起来：“你居然能一个电话就请动了张汝金这样的人物！”
苏远山打趣道：“周叔，我不也是一个电话就请动您的人了？”
“那不一样。”周伯光摇头：“你于华晶有恩，我们又有旧，我当然要力所能及的帮你。可张汝金……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上次去德仪谈入股的时候，直接拜访的。”
“你直接就提出让他从内地找人啦？”
苏远山笑着点头：“是的，张博士也一直想为祖国的半导体事业出一份力。”
“很好，很好！”周伯光抚掌大笑：“只不过半个月……够吗？”
“不是很够，但加上你们从联电返回的应该就够了。”
……
下了班，在周伯光执意不让苏远山劳师动众之下，他只好叫上陈静和秦为民一起陪着周伯光吃了顿随便饭，最后让司机把他送回成光所。
十月中旬，苏远山和华晶一行人前往沪市迎接张汝金，这次他没有多做逗留，在沪市只呆了一天，去远众微电子逛了一圈后便直接返回省城。
当他返回后，陈静也正准备带着一行人前往拉斯维加斯，参加今年的经销商大会，也就是COMDEX’92。
比起去年，今年远芯就没有什么风头可出了。只是把升级了局域网版本的EDA和YX架构以及单片机继续拿出去推广，此外就有几款小芯片，譬如电源管理之类，反正就属于重在参与，混个脸熟那种。
毕竟一年好几次展会，哪有企业每几个月便能搞出牛逼哄哄的新产品？
而且苏远山知道，哪怕远芯再牛逼……也抢不了Intel的风头。
因为就在COMDEX’92的展会上，安迪·格鲁夫将会展出牛逼哄哄的全新CPU——Pentium。
奔腾一出，山寨党们就再也无法在商标上浑水摸鱼了。
……
送走陈静一行，苏远山回到办公室，刚坐下，便看到田耀明带着一个年轻人，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小山，搞定！”
“短信搞定了？”苏远山抬头，他看了看田耀明，又望向田耀明身侧的年轻人。
此人约莫二十出头，带着近视眼镜，有些黑瘦。见到自己虽然也有些激动和紧张，但还是掩饰得很好。
苏远山总觉得这人有点眼熟。
不是……在远芯见过的眼熟，而是记忆中的眼熟。
“这位师兄是？”
“小山总好，我叫李逸南。”年轻人冲苏远山微微点头。
田耀明拍了拍李逸南的肩膀，大笑道：“逸南是华中理工少年班的，今年硕二，才来我们这儿实习，就是他搞定了你说的那个短信系统。”
苏远山嘴巴张了张。片刻后，笑意慢慢升起。
难怪他觉得眼熟，原来是老东家的“叛徒”呀！
哦不，应该加个前缀，天才叛徒。
蝴蝶翅膀果然……不可言，这人居然跑自己这来了。
第119章 都是妖孽
之所以叛徒二字加引号，是因为苏远山还是比较知道内情的。
当初李逸男正式加入老东家便坐火箭一般被迅速提拔，27岁就成了技术副总裁。天才、神通的称号享誉整个行业。
七年后，30岁的李逸男带着大量的设备和一大批团队成员开始内部创业。
什么叫内部创业？说白了就是直接把非盈利核心的团队直接推向市场，成为母公司的代理商或者外包业务承接商或者相关技术产品的供应商。
这样一方面可以解决那些做出了贡献，又大功劳的元老们日益增长的“势力”，另一方面也能让母公司能扩大影响力，同时还能调动创业员工的积极性。
如果实现得好，对母公司和创业公司来说都是双赢的局面。
所以当初李逸男当初创业时，老东家心里是很开心的，还特别举行了欢送会。
随后李逸男创立的公司因为老东家的渠道和产品，再加上自身实力，业务飞速发展，并实现了共赢。
然而……天才选手就是天才选手，李逸男敏锐地洞察到老东家的产品薄弱点，开始不满足现有的合作模式。一方面他收购了另外一个由内部创业而来的公司，另一方面亲自上阵，赶在老东家之前，抢先开发出了比老东家同类产品技术指标更强的竞品，甚至最后还谋求上市。
可这一来，就把双方直接置于了互相竞争乃至敌对的境地。
如果拿远芯举个例子就是，现在席小丁拿人带钱出去创业，主要业务是代理远芯EDA的销售，以及远芯EDA的售后和相关插件的开发，总之就是为远芯的业务做补充。但突然一天席小丁开发出了比远芯EDA更强的EDA……然后开始卖自己的产品。
——于是，李逸男就被称作了“叛徒”。
后来老东家不得不正视李逸男为对手，利用各方面的渠道全力竞争和打压，最终迫使李逸男认输，并收购了企业，同时李逸男回归老东家，并担任电讯部门的首席技术官。
有人说李逸男回归被架空雪藏，也有人说他是心灰意冷。总之，回归之后只干了两年他便离职，加入了一家搜索企业担任首席技术官。然后又只干了两年后跳槽到一家网站担任CEO，却只干了一年便离职了……
作为一心沉醉于技术的苏远山，其实内心深处是很讨厌跳槽，或者说，讨厌离开熟悉的环境的。而李逸男作为一个有技术天份，又有绝佳洞察力的天才型通讯专家，创业后反复横跳，到最后居然去搞电马儿，甚至加入投资机构，拥抱资本……
无数的记忆和唏嘘，在瞬间闪过苏远山的脑海。
……
“恭喜。”苏远山起身，走出办公桌，对李逸男伸手：“逸男师兄，有没有兴趣留下来啊？”
李逸男腼腆地笑了笑，和苏远山一握手道：“有。”
“嗯，小慧姐，回头通知一下财务，这边按正式员工的工资结算，项目奖励等评估以后再说。”
李逸男抿着嘴，并没有惊讶苏远山的决定，他有这个自信，不比远芯所有的正式员工差。
来到会客沙发坐下，苏远山望向田耀明道：“田师兄，说说具体情况。是设计搞定了还是验证搞定了？”
田耀明已经平静下来，笑道：“验证搞定了，我们通过邮件把源码发到了硅谷那边。然后霍华德他们直接把系统装在了GSM测试基站上，发送了世界第一条短信——那边已经向欧洲电信委员会提出技术标准申请。”
苏远山点头：“不错，这功能现在还看不出什么来，但今后会有大用处的。”
这时李逸男道：“山总，我认为根据无线网络和半导体发展的趋势。短信系统还可以进一步升级，譬如发送文字和图片等数据信息。”
苏远山望向李逸男，只见对方一脸平静，似乎早有准备。他顿了顿，笑吟吟地道：“想法不错，只不过需要终端系统、数据结构、基站系统同时升级才可以。说吧，你想搞哪个方面？”
“我……”李逸男终于怔了怔，他舔了舔嘴唇，最后还是摇头道：“暂时没考虑好。”
苏远山呵呵一笑。
“那等你想好，再找个方向研究过去。文字和图片数据信息不是这一代GSM的产品，而是下一代，或者说2G和3G的应用。并且它实现起来并不难，主要难点还是在终端系统——毕竟是数据格式，这就要求终端（手机）有类似与电脑的功能。”
李逸男抿着嘴，点头道：“是。”
……
……
走在回十层的楼梯上，田耀明似笑非笑地看着李逸男。
他对这个年轻人很喜欢——虽然对方不善言辞，更不擅长社交，甚至还有些鲁莽。
在搞技术的人眼中，技术天份可以弥补一切。
这时见李逸男没了下楼时的傲气，他停在楼梯拐角处，呵呵笑道：“你算是正式和山总打过交道了，感觉怎么样？”
“山总很厉害，我以为自己能想到第四层就已经很厉害了，但山总几乎瞬间就能想到第五层，第六层。”
李逸男抿着嘴，望着田耀明：“他真的才大一？而且还是自学物理的？”
“嗯，他不报集成电路和程序设计是因为他懂了。”田耀明悠悠道：“而且不是一般的懂，是我们全公司上下人，都认为他是国内最顶尖，乃至世界顶尖的那种懂。”
“……”李逸男沉默几秒，摇摇头：“可怕。那席总呢？”
“席总啊……这样说吧，席总就是被他震住了，然后心甘情愿放弃绿卡跑回来搞他擅长的算法领域了。嗯，算法方面，席总还是能压住山总一头的。”
李逸男叹了口气：“都是……妖孽。”
“呵呵，你也有成为妖孽的潜质。”田耀明拍了拍李逸男的肩膀，大笑道：“我们部门是没有生存压力的部门，要枪给枪，要炮给炮，所以你专心选个方向研究就行。”
“嗯。”
……
当然，苏远山倒不是想故意打击李逸男。只是得给李逸男上一课，需求要考虑全面。
至于李逸男会怎么想，他并不十分在意。
田耀明是他师兄，而且功底很扎实，唯一缺的就是前瞻性——毕竟电科之前可是叫成电，全程是成D电讯工程学院，由几大学校的通讯专业合并而来，是国内第一家专攻无线电领域的专业学院。田耀明的导师张教授更是学院里为数不多的几个院士（学部委员）之一。
苏远山没有必要为了让田耀明给李逸男让路，哪怕他再天才。
第120章 论坛往事
拨号连上网络，苏远山先给硅谷方面发了几封加密邮件。接着又连进才组建不久的CFide bbs站点——CFide，慧多是国内第一个基于FidoNet的站点，算是国内搞互联网的技术员们的第一个交流站，去年才在京城出现。
和历史上不一样的是，今年除了汕头，还有省城远芯和沪市远芯也分别架设了站点。同时远芯还把内部的非涉密技术交流也搬到了上面。
过去的大半年，除了远芯的员工比较活跃之外，国内几个软件公司和某些不用担心电话费的研究人员也纷纷加入了起来。
刚进站苏远山便看到，一个叫Pony的新成员以小母牛为标题发了个歇后语。
“小母牛跳高——”
苏远山盯着这个ID很是晃了一下神。片刻后他笑了笑，在帖子后面献出了自己在CFide的第一次回复。
“挺牛逼。”
很快，叫Pony的ID马上回复：“冰菓！大佬何方人士？”
苏远山想了想，这位大佬似乎还在读书吧？他是从哪上的网？
“东土大唐人士，Pony兄呢？”
“好巧，我也是。”
苏远见这家伙马上就回帖，有些哭笑不得，心道不愧是今后搞即时交流软件的，这么喜欢聊天。
“既然是同乡，那请教Pony兄一个问题，假设我从东土大唐到西天大雷音寺，假设途中一共要经二十三国，这些国以随机方式散布，请问，用何种方法才能以最快的速度通过所有国家？”
苏远山有些恶趣味地丢了一个问题后回到主站。
主站上，刚好看到用户QBJ的招聘广告。
不知道是蝴蝶翅膀还是远芯的带头作用起得好，这一世的软件企业远比苏远山的记忆中要多一些，除了今山，东软，中软，用友等最早一批之外，还多了几家诸如华软，上软，软星等软件开发公司。
至于其他与芯片行业相关的设计公司那就更多了——远芯作为EDA供应商，在国内又专门在沪深京蓉这四地试点了小额的天使投资，对设计行业的现状知道得很清楚。
IC设计公司虽然谈不上遍地开花，但起码放眼望去能看到满地的嫩芽。因此苏远山才果断把远芯本部的IC设计小组直接拆进了CPU部门。之前他们设计的校园卡系统则直接移交给了沪市的远众。
毕竟，按照远芯的实力，一旦和沪市那边的远众搞左右互搏的话，国内就再没有那些小设计公司的活路了。
毕竟远芯是土壤的开拓者，而不是掠夺者。
看着招聘帖子上的丰厚条件，苏远山默默地算了一下远芯员工的工资，发现对方挖不动自己的人后也就一笑。
CFide BBS，说是交流技术，实际上更多的是一干程序员们聊天吹水的地方。
旧时光中，根据小道消息，雷布斯在97年时候创业失败就很沮丧地在CFide上灌了半年水——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振作起来的。
看着一溜的吹水帖，特别是巨人的老总一边炫富一边招人，苏远山也只是呵呵一笑。也发了个主贴。
“有没有人搞PC视频播放器？我提供解码卡接口，如果没有我就自己搞了。”——SYS。
发完后，苏远山果断断开连接下线——不是他舍不得拨号电话费，而是站点的容纳人数有上限，是真正的一个萝卜一个坑。
……
众芯特区分公司。
七月份，王朝新在考察了特区一番后，果断连地带厂房的盘下了一家做收音机的电子厂，然后在以这家小电子厂的设备和人员为基础，新建了一条传呼机生产线，并成立了研发部门。
既然是特区，那么一切都特事特办，包括大学亦是如此。
众芯作为国内寻呼机的龙头企业，得到了当地政府的大力支持不说，也得到了相关学校的支持。刚成立不久便招到了特区大学的不少毕业生和实习生。
Pony便是实习生中的一员。
此时的他正有些傻眼地看着屏幕上大佬给自己的留言，以至于技术主管过来拔了他的电话线都没有察觉。
“肖总，这个问题怎么解决？”
Pony扶了扶眼镜，望向肖离——据说是来自远芯的大佬。
肖离本想说几句这个实习生的，但马上也被问题给吸引住了。
从表面上看，求经过所有点的最短路径，这是个典型的NP——也就是非确定多项式问题。如果路径点少，可以直接暴力遍历得出答案。但如果点多，那就要用到状态压缩DP。像这样超过了20个……就得用高级算法才行。
默默看了几秒，肖离皱眉摇头：“NP问题是古老的数学问题了，谁提的？”
“好像一个叫SYS的大佬。”
肖离微微一怔，他似笑非笑地望向Pony：“你们认识？”
“不认识，他自称东土大唐人士，我说我也是，他就问我这个问题了——这算是进入论坛的入门考试吗？”Pony望向肖离，颇有点想不明白。
“说不定只是大佬对你的考试。哈哈！”
肖离临走前又把电话线给他插上，同时拍了拍Pony的肩膀，意味深长地道：“小腾，既然大佬问了，你就好好思考一下，NP问题在很多领域都有用到。”
“喔，好的。”
马腾同学再次扶了下眼镜，准备解决大佬给自己的问题。
……
第二天，苏远山一早就收取了硅谷的邮件，然后通过内部服务器分发给小组。就要准备断线时，他想起了昨天自己发的那个贴子。
顺利连进论坛后，发现QBJ果然回了自己，除此之外还有一长溜的跟帖（信包）。
“SYS是YX那位吗？如果是，请回一下，我们有兴趣。”——QBJ
“QBJ，SYS就是你说的那位，我见过大神的源码签名。”——CHENG Yang
“卧槽，上面说的是真的假的？LiML出来证实一下。”——G·X
“不需要老李，你们给我打点钱我就告诉你们。”——YX·HeZiTao
“到底是不是？后面的吱一声。”——JR·Wang
苏远山看得嘴角微翘，这时还没有@，他只好直接用点名的方式回道：
“To：QBJ，是的，联系碟机厂的技术部门即可。”——SYS。
“BTW：QBJ，你们的文字处理软件不错，其实可以考虑往西边发展，播放软件也同理。”——SYS
回复完信息后，苏远山切断网络。
求伯军的电话马上便打了进来。
“苏总你好，我是求伯军。请问你在论坛上说的是真的吗？”
电话中，求伯军的声音有些激动。
“嗯，是的。”苏远山笑了笑道：“在办公和娱乐软件这一块，我们不打算涉足，所以你们加油。”
“嗯嗯！感谢，感谢支持！”
“不客气。”
挂掉电话，苏远山继续进行MMX的核心架构设计中。
他帮今山倒不是学leifeng，而是远芯真没打算往办公软件方面走。
而且还有一点，MMX指令集推出，也需要市场面的各个软件厂商乃至知名软件公司配合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这种事儿，交给已经招到了雷军的金山去做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而且WPS，从技术上说，一开始完全不输于微软的Office——昔日微软千里迢迢来收购金山，甚至不惜在九几年就开出十几万美刀的年薪给求伯军就证明了这点。后来微软收购不成便耍了个鸡贼，让双方开放中间层，可以兼容彼此的文档格式。
这样一来，刚刚打入西边市场的WPS直接便被OFFICE给兼容掉了。
苏远山无意与微软为敌，却也不妨碍他给金山递把刀子。
时间过得很快。
当陈静一行结束拉斯维加斯之旅时，去联电一干人也正式从岛上返回。
与此同时，央视一套晚上8点半的黄金时间开始播放《春天的故事》。
而三万台DVD也悄悄咪咪地进入到张克在这一年中疯狂扩张而出的连锁电器商场之中。
——小舅在今年终于找到了他的人生目标，他要成为国内最大的通讯&家电老板。
第121章 要烧钱
既然陈静和陈建国他们时间一致，两拨人马也就搭乘同一航班返回，免得苏远山去接两次。只不过这次人数众多，苏远山干脆包了个大客车，把人直接从机场拉了回来。
上车后，陈建国等人执意要看看“新家”如何了，苏远山拗不过，只好带着他们一起转向远芯科技园。
苏远山偏头看着越发沉稳，甚至还有些发福的陈建国，笑着道：“师兄，怎么我感觉你有点长胖了？”
“是吗？”陈建国低头看了一眼肚子，苦笑道：“完蛋，你一说我才发现，好像是有点长胖了。”
陈静在前方笑着接过话：“那是因为我们岛上的美食多。”
她坐在副驾驶上，从随身的口袋里拿出一盒磁带塞进虎头奔的磁带播放机里，又扬起另外两盒问苏远山：“你要不要？林志颖和陈明真的新专辑。”
“丢车上吧，我上下班的时候听听。”
陈静点点头，把两盒磁带放进手套箱，车载磁带机也开始播放张学友的专辑。
……
逛了一圈科技园再回市里已经是晚上七点，索性苏远山就拉着在楼下一直等着的秦为民和一干人举行了个接风宴。
吃过晚饭，秦为民去给陈建国安排住宿，苏远山则随陈静来到她的房间。
“怎么样？”苏远山关上房门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能让我洗把脸吗？”陈静瞪着苏远山。
“呃……洗，洗。洗澡都没事。”苏远山嘿嘿一笑，跑到沙发上坐了下来。
因为今年闰了个月，是以天气早已冷了起来，陈静脱下短风衣，只穿着长袖线衣走进卫生间。
她卸掉脸上的淡妆，一边鞠水一边道：“除了你已经接触过的TI和AMD，联电、IBM、NEC、高通，他们都有意向。”
这里的意向，自然是指远芯EDA独立出去之后的融资操作——准确的说不是融资，而是购买远芯出让的股份。
陈静用毛巾轻轻擦掉脸上的水珠，露出雪嫩的皮肤，走出卫生间，望着苏远山笑道：“但更有兴趣的是华尔街的大佬，几个大投行稍稍听到点风声就天天围着我转。”
“呵呵，想得美！”苏远山瘪了瘪嘴：“Intel呢？联系他们没？”
“接触了一下，Intel已经打算放弃我们了——现在同行也在发力，在和我们争校园客户。还好几次论坛活动和互联网的传播，再加上基于远芯EDA的各种设计IP不断涌出，在业界他们已经很难追的上我们的影响力。要彻底打败同行，差的只是一次颠覆性的改变——你还有什么好招没？只差一招就行。”
苏远山哭笑不得：“大姐，你真当我是神童么？我都已经要把EDA分出去了。你说我还有什么招？”
“那就只有纯商业竞争了，不过目前我们还是大优，整体百分之六十以上的市场是绝对有的，只要对面没黑科技，那就稳了。”
“嗯。主要还是……钱。”苏远山抿了抿嘴，望着陈静：“华尔街那边肯定会给出估值，他们估多少？”
“对单EDA的估值并不高，只有六十亿，但整个远芯就高了——你猜猜多少？”陈静冲他眨了眨眼，露出了她许久不见的酒窝。
苏远山摇摇头：“不猜。再高也没用，远芯主体不打算上市。或者说，起码现在不考虑。”
陈静耸了耸肩。
苏远山叹了口气：“才六十亿啊……”
“要想多就谋求上市，让资本市场检测。”陈静道：“内地企业不好在纳斯达克上市，可以选择借壳在香江上市，半年后就可以出让股权套现离场。而且还可以提前签认购协议——反正只要资本市场认可，怎么玩都可以。”
苏远山惊讶道：“半年就行？”
“嗯，半年就行——你不知道？”
“我干嘛要知道这些？”
苏远山闭上眼，枕着公文包在沙发上沉思。
他手里现在还有五亿美金，这些钱是要用在今年和明年做科研的基础投入和开发成本的。但从明年开始，他就要着手准备晶圆厂的钱了。
可问题就在于，他娘的最近这几年正是半导体行业刚刚经历低潮期后的成长期，各个晶圆厂玩儿命一般扩大产能，再加上通货膨胀，连带着晶圆厂的成本也不断上涨。
苏远山粗略地计算了一下，要建立一条八英寸，0.5微米的生产线+封测，光成本就得花十亿美刀。
而苏远山显然不可能只引进一条——他需要抓住千载难逢的机会，起码要建三条0.5微米的生产线！
要知道，0.5微米，可是能够用到天荒地老的那种存在——它几乎能搞定所有的小芯片和单片机。
除此之外，苏远山还要支持CPU设计，通讯设计，还要再接再厉建研发中心。
如果卖EDA都只能卖三十亿美刀，那是远远不够的。
“要不到时候你建厂的时候用合资的模式？”见苏远山陷入纠结，陈静抱着肩膀建议道。
“合资也不够，我算了一下，后年起码得要有五十亿美刀的进账才行——从明年开始，我们投入研发的资金要超过五亿，而且每年的投入还得翻番才能在已有的领域勉强站稳脚跟。”
陈静披上衣服，盯着苏远山的皱起的眉头，笑道：“你这话说得，好像其他业务就不赚钱了一样。”
“当然是赚钱的，而且还会是很赚钱，但扩张更费钱。”苏远山睁开眼睛，苦笑道：“我还想在欧洲和毛熊，还有西边，霓国这些地方建研发中心呢……”
“你……”陈静叹了口气：“你心未免也太大了吧？哪有三五两年就能建得起全球研发中心的？”
“但即使放慢全球研发中心的研究速度，也有个耗钱大户在等着。”
苏远山说着，后脑勺响起了电话铃，他捞出大哥大，摁下接通建。
电话中，郑振川的声音有些落寞。
“小苏。”
苏远山微微一怔：“嗯，郑叔，怎么了？”
“项目原则上批准了，但经费太少了。”
郑振川长长地叹了口气：“不说霓国的尼康佳能他们一年四，五个亿美刀的投入。就算ASML这种小角色，每年都能投两三亿美刀。”
“而我们拢共才拿不到一个亿，其中大头还在光源部分，而908的钱已经撒了出去。”
郑振川的声音听起来很沮丧：“主要还是zhongyang财政穷，我们这种纯科研单位不像学校，还可以拿点地方财政补助。”
苏远山知道这是为什么。
——去年zhongyang财政收入900亿人民币，赤字200亿。
而地方财政收入2200亿。
这种巨大的悬殊，直接导致了随后分税制改革的实行。
第122章 五亿
苏远山知道郑振川给自己打电话显然不是想就在电话里谈合作，他或许只是突然之间感到了无力感——过去的苏远山曾经无数次地体会到这种感觉。
因此他很能理解郑振川的心情。
“没事，郑叔，等你们回来再说。”
挂了电话，苏远山冲陈静摇摇头：“你看，又是一个烧钱大户。”
陈静张了张嘴，叹道：“你老是说今后会产业细分，自己反而到处铺摊子。”
苏远山收起大哥大，站起身，走到玻璃窗前，凝望着夜空下的霓虹沉默着。
良久后，他才转身望向陈静，微笑道：“产业细分的前提是有产业，就光刻机领域来说，如果成光所再被耽误，那今后就会错过入场券了。”
陈静也沉默道：“这就是你不愿意远芯上市的原因吧？可以由着性子随便撒钱。”
“嗯，我一个人说了算多好？”苏远山随口回答，但马上意识到眼前这个是他辛辛苦苦挖过来的职业经理人，补充道：“当然，你说了也算。”
陈静被他的口吻逗乐了，摇头笑道：“你要真想搞，就干脆把他们全挖过来得了。”
“首先，未必挖的动。其次，你不要认为政府没钱就什么用都没了，政策的支持永远比钱更好使。更何况，政府不可能一直没钱。”
陈静想了想后点头，算是认可了他的说法。
“那不打扰你休息，我下去和师兄聊一会。”
……
楼下的客房中，当苏远山叩响房门时，秦为民和陈建国两人正在闲聊。
见苏远山甩着公文包下楼，秦为民呵呵笑道：“我们刚才还在猜你多久下楼。”
苏远山鄙夷地看了大师兄一眼：“师兄你有没有个正形？”
“你理解的是什么？我们说的是你俩讨论业务。”秦为民不动声色地回击道。
苏远山顿时被噎了个不轻。
“进来吧，建国有事给你说。”秦为民微微一笑，关上房门。
师兄弟三人坐定后，陈建国便直接正色道：“小山，联电确实有实力，他们仿的486还是很强的。计划中只有40MHz，后面提到50MHz，能够打平同频的Intel的U。”
秦为民呵呵笑道：“可惜Intel今年直接出了奔腾。”
陈建国也笑道：“是啊，听说Inetl在拉斯维加斯出了奔腾，整个小组气得够呛。而且Intel也知道了联电在搞，据说提前打了招呼，只要敢发布，马上就告他们，让他们不要有任何侥幸。”
苏远山点点头：“只进大陆市场都不行么？”
“联电在硅谷也是有厂的……Intel要告他们，一旦坐实了，不能进入西方市场都是其次，罚钱还跑不掉。所以现在联电现在已经分裂成了两派，一派是希望和Intel求和，看能不能乞到授权。另一派则是晶圆厂派，希望早点把IC设计部门砍出去，专心做代工。”
苏远山摇摇头，在心中为联电默默的哀悼了几秒。
历史上，联电的CPU便是被Intel给告了，即便芯片上还印上了“Not for U.S. sale or import（不供U.S出售或进口）”，依旧难逃厄运，最终选择了放弃。
陈建国看着苏远山，笑道：“不过他们被Intel打压，对于我们倒是一个利好消息。”
苏远山马上问道：“他们打算买YX架构了吗？”
陈建国嘿嘿一笑：“我怎么回答？只能说意愿很强——据说岛上和国内在联系了，是不是？”
苏远山轻轻呼了口气，慢慢笑着点头：“是。”
就在本月，在香江进行了一系列的见面，然后在年底之前，便会达成影响深远的共识。岛上的商人开始对内地加大投资，内地也对岛上提供政策优待……
至于后世到底怎么样，苏远山不予评说。
他只说一句，国内牺牲了太多。
但就现在来看，双方达成友好共识，对国内是有利的。大量的资本和企业涌入，客观上推动了产业的进步。
*
*
日历翻到11月。
三天前，霓国天皇结束访问回到霓国，一同回去的还有NEC负责建造无尘车间的技术人员。
无论在官方还是民间，都认为这将会把国内和霓国的关系推向新的高峰。一时间，霓国对国内的贷款援助和投资又掀起了一波热潮。
已经有分析预计，今年霓国的投资应该会达到22亿美元，而明年则会达到30亿美元。
只可惜，这些投资大部分不是制造业，更不在半导体行业。
（注：相关数据见《略论90年代RB对华投资及其特点》一文，爱学术网可免费看到全文。PS：太喜欢爱学术了……）
站在霓国的角度，即使国内有远芯这样的顶级企业，他们对于国内半导体市场还是持谨慎态度——光靠一家公司可是拉不动整个行业需求的。
在霓国看来，或者说在绝大多数国家看来，国内的环境，穷，是根源。
……
“再穷也不能穷科研啊。”
站在无尘车间前，苏远山对郑振川笑道。
自从得到可以出售光刻机样机的消息后，郑振川便第一时间押送着这台原型机赶来了远芯科技园。
郑振川笑着摇摇头，望着比成光所的面积还大的科技园，又望向远方不断入场办公室和实验楼的桌椅等办公用品，微微有些发神。
他知道，远芯的野心很大，很有钱，但……要求也很苛刻。
郑振川嘴角微苦：“可你的要求……我倒是没什么，但上面肯定很难接受。”
苏远山给郑振川他们提的要求很简单。
搬进远芯，按照产学研模式实行资金的严格把控。
一句话就是，远芯出钱可以，这钱要落在实处，一分一毫都要用在科研上。
这里的科研，除了零部件，除了材料，还包括对科研人员的补贴和奖励。
这样的结果，毫无疑问，对普通的科研人员以及科研项目本身来说是最好的。
但对合作单位……就未免有些霸道了。
钱全部管着不说，还人都要跑来远芯。
这至中科院的脸面于何地？
“没什么难接受的。”苏远山退后一步，让过抬器械进场的工作人员，嘴角一翘：“你联系一下光机所，我们这边也联系一下电科，以电科的身份联络一下部里。”
“到时候名义上三方联合，以支援产学研的方式进行。”
“同时……我们可以承诺，投入至少五亿专项经费在光刻机领域，如果项目有突破……”
郑振川一个趔趄，忙慌慌打断苏远山。
“你说多少？”
“五亿。”
第123章 钱不是万能的
成光所。
会议室内烟雾缭绕。
作为老资格的研究员，郑振川第一次在领导面前拍了桌子。他面对沉默不语的所领导，面红耳赤地吼道：“五亿啊！王所长！至少五亿啊！而且有突破上不封顶！”
“老郑，别激动。”
王所长摁掉烟头，笑呵呵地安慰道：“钱再多，但资本家的钱……拿了你不觉得烫手吗？”
郑振川一怔，随即嗤的一声：“资本家？好，那今天我们就好好聊一下资本家！”
“资本来到这个世界上，每个毛孔都滴着肮脏和血腥，追求利益是它的本能和天性。我没说错吧？老马是这么说的吧？”
“老郑，别激动。”
郑振川深吸了几口气：“我不是激动，我是阐述事实。那么，我们成光所何德何能当得起一个资本家投入五个亿？资本家真要赚钱，他不知道去买尼康，佳能？要投资，他不知道去投资ASML？ASML都已经搞定0.5微米了！”
这时周副所长悠悠道：“那我就很好奇了，那他为什么要投钱，有什么动机？”
“动机？呵呵……”郑振川再次一笑：“动机啊……他说，国内搞光刻机的就我们这批人。要是我们再不搞，今后国内就没人搞了。今后一旦国外不卖给我们，那我们就只能买人家的高价芯片。”
“我们脖子上还有根绳呢[新 ]！领导们！别以为刚喘口气就能自由呼吸了！作为科学家，突破封锁，挑战极限是我们的天职。”
郑振川咕噜噜猛地灌了一气茶水，补充道：“对了，这是资本家说的，不是我说的——你们别忘了，他老爹是今年学部委员的热门人选。他自己更是集成电路方面的天才！你们去硅谷问问，神奇小子到底有多厉害。”
“人家不到20岁就能考虑这么远，我们这些大半截都入土的人还比不上一个毛头小子？”
郑振川说完便紧紧闭上了嘴巴。
会议室再次陷入了沉默。
良久后，王所长重重地叹了口气：“老郑，就算我们同意，可上面未必会批准，他的条件太苛刻了。如果开先例，今后岂不是资本随便就能绑架学术？”
郑振川长叹一声。
其实他知道，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都不是根本。
根本还是……那五亿太多了。
自己这批人，再连带长光所的光源团队，加起来也不过两百人。却能“独享”至少5.5亿的预算。要知道，去年整个中科院的预算都不到5亿！
事实上，去年一年，全国在科研上的总投入都才100亿，这其中包括了中科院，各大学校以及各个企业的总投入。（注：当年的R&D【科研和GPD的比例】占比大概在0.5%~0.6%左右，现在已经超过2%）
这如何能不让人眼红？
不患寡而患不均，古已有之。大家都是穷搞“原子弹”的，凭什么你搞着“原子弹”还拿着卖茶叶蛋的钱？
郑振川沉默几秒后轻声道：“王所，如果真不批，我就找老赵直接带人辞职好了。”
“胡闹！”
“不是胡闹，是深思熟虑。”郑振川缓缓呼了口气，一脸轻松：“我马上快五十了，再不拼一下就老了。”
*
*
“众多的人口和落后的现状给了世界上所有人错觉，甚至包括我们自己，都以为老百姓很穷。实际上，大船烂了也有三千钉呢！”
坐在家中的沙发上，苏远山笑吟吟地看着风尘仆仆的小舅：“只有亲自进入市场，才知道市场是怎么样。”
张克深以为然地点头，大笑道：“没错！不过我还是感觉，今年的钱似乎特别好赚，人人兜里随便都能掏出钱来。是因为吹了春风的关系吗？”
苏远山笑道：“是因为春风吹过之后，今年市面上流通的货币增加了。”
张克一怔，迟疑问道：“意思是国家印钱了？”
苏远山含笑点头：“而且印得还不少，所以小舅，你做成本预算的时候，就一定要考虑到通胀系数，否则账面赚，实际亏。”
张克重重点头：“我回头就记本本上——快说，搞商城还要什么需要注意的。”
苏远山呵呵一笑。
小舅在今年仗着胆子大，现金流充沛，迅速以省城为中心，然后以国内各个发达城市为节点，建立起了一个面向全国的连锁电器商城的雏形。到这个月，已经一举超过了家美。
伴随着《春天的故事》热播，VCD也迅速被人们所熟知，作为兄弟企业，特区那边的产能第一时间就满足了张克。
以至于短短的半个月，张克便狂销二十万台VCD，吃去了VCD厂子将近一半的产能。
“没什么需要注意的，不要贪即可。”苏远山说着正色道：“我们是做实业和商业的，不要玩资本。”
张克点头：“这个我懂，现在我们现金流充沛无比。而且站在风口上，真的是开一家店，就相当于栽一颗摇钱树，放以前我是真不敢想……”
“就是要敢想，不然和草履虫有什么区别？”苏星河教授从文件中抬起头来，笑着道。
这半年苏星河白头发又多了几根，但状态愈加精神。拿他儿子的话说就是，苏教授焕发了学术春天。
张克嘿嘿一笑：“哥，听说你今年要当学部委员？”
“没影的事就先不提。”苏星河放下文件，望着儿子：“联电那边你直接签就行了吧？”
苏远山笑着摇头：“不行，借着共识的东风，完全可以扩大一下战果，把联电忽悠进来建个晶圆厂，不过这就需要和政府部门打交道。”
苏星河想了想后点头，他知道自己儿子不喜欢跟官员打交道，他也不愿意自己儿子如此年轻就面对官场：“那行，让他们发个行程过来，定一下规格，我这边好安排。”
“行嘞。”
吃过饭，三人又不可避免地聊到了光刻机课题。
对于苏远山要砸五亿进光刻机这时，苏星河和张克都不反对，只是对中科院能否接受苏远山开出的合作模式很怀疑。
五亿人民币，已经是十倍于国家的投入了。
按理说，对于搞光刻机这样烧钱的项目，能够得到来自民间这样的支持绝对是求之不得的。
但真当面临如此多的钱时，反而会激发起人性的贪婪。
苏星河望向儿子，皱眉道：“这五亿，在某些人眼中，就是一块肥肉。”
“那某些人就想多了。如果真要逼到那一步，我给相关人员签终身合同，给住房福利，退休制度。我还不信了，我这里栽下了梧桐树，还引不来金凤凰。”
苏远山一点也不慌。
苏星河笑着摇了摇头：“想太简单了，钱不是万能的。”
苏远山笑道：“合作嘛，总得逼一下。不然总是把我们有钱人当肥羊怎么行？”
第124章 郑振川的春天
郑振川回到家中。
这套两室一厅的老式住房，他已经住了十几年。直到儿子上了高中，他才算是有了正式的书房。而如今，政策在逐步取消单位分房，他这种“科研老人”，恐怕下半辈子就得蜗居在此了。
妻子和他同单位，本来两人是可以拥有更大住房的资格的。但一来住房紧张，再加上儿子也很少回家，是以他就发扬了风格，没去抢三居室的新房。这样一来单位上也没有“亏待”他，让他主导了光刻机的设计，也评上了研究员资格。
而此时，苏远山的话不断在耳边回响。
——“安贫乐道不是求贫乐道，科学家不应该追求享乐，但更不应该陷入穷困。”
妻子正在厨房煮饭，郑振川点燃香烟，打开彩电。
电视上正在播放新闻。
“下面播放一条喜讯：我国第一台步进式投影光刻机日前正式在中科院光学仪器研究所研发成功，并顺利通过专家组验收。”
伴随着播音员的笑脸，新闻画面中出现了自己在向周伯光等一行人进行讲解的画面。画面中，所有人都意气风发，微笑满面。
“据悉：该光刻机已达到国际同类水准，将在不久的将来，为我国的半导体行业做出巨大的贡献！”
镜头里，只见激光通过数次折射，最终落在硅晶圆上，程控启动，开始进行光刻曝光。
“我们期待中科院光机研究所再造辉煌。”
随着播音员标准的结语，开始播放下一条新闻。
这时，身后传来妻子的声音：“牛逼啊老郑，第几条？”
“第二条。”郑振川摁熄烟头，关小了电视声音，回头看着妻子端着面条依在厨房门框边。他微微一笑：“据说还会进入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
“那就真牛逼了。”妻子是搞偏光仪器的，算是半个同行，知道这台光刻机的技术含量。
“呵呵，牛逼啥，填补个空白罢了。”郑振川走向妻子，接过面条。
他们夫妻俩都是搞科研的，平时一般都在食堂吃饭。而且妻子也没啥厨艺，就会煮个杂酱面。
夫妻俩吸溜着面条，不料电话响起了。
郑振川顺手接过无绳电话——这是苏远山私人送给他的礼物，从星海那边带过来的无绳电话机。
电话里，传来儿子兴奋的声音：“爸，我看到你上新闻了！”
“呵呵，你爸又不是没上过。”郑振川摁下免提，无绳电话的子机顿时变成一个小喇叭：“吃饭没？”
“早就吃过了。呃……你们又是吃面条？”
“嗯啊。”
“你喊妈去学一下厨艺呗，她一个堂堂的高工，只会煮个面条算什么？”
“嘿！你娃娃是皮痒了？”妻子王娟在一旁用筷子敲了敲桌子，冲电话喊道：“元旦放假回不回来？”
“不回来，我大概得跟着老师去出一趟野外。今天打电话就是给爸道个喜的”。电话中，儿子的笑声额外爽朗。
郑振川笑着摇了摇头，他儿子什么都好，就是一点没继承父母的衣钵，居然跑去读了地质大学。说是要振兴国内石油，现在才大四就一天天的满世界乱跑。
“最后恭喜一下爸，没事我就先挂了哈。”
“等等。”郑振川放下筷子，看了妻子一眼，迟疑了两秒后沉声问道：“小川，我如果辞职的话。你支不支持？”
“辞职？爸你没……”郑小川吃了一惊，差点脱口而出你没病吧：“不是，爸，你可是高级研究员！放学校就是正教授，放企业就是高工！为什么要辞职？辞职干什么？去福建倒手表？”
听着儿子急促的回复，郑振川又看向妻子，只见妻子也一脸不解，甚至还依稀有些愤怒。
“知道远芯吧？远芯有搞光刻机的决心。如果所里不支持我们和远芯的合作，我就干脆辞职过去亲自拉个队伍。”郑振川虽然是给儿子说，目光也停在妻子的脸上，解释道：“那边待遇很好，也有福利房，三室两厅的那种，而且也有退休制度。”
电话中一时沉默了。片刻后，儿子才道：“如果单纯从待遇出发，去远芯当然没问题。可……你一直都告诫我，说一个学者，应该有秉持的操守的。”
“那是我之前忽略了一点，一个学者，除了操守，还应该有使命。而且我不认为加入远芯就背弃了我的操守。你老汉我一不贪污，二不行贿受贿，三不拉帮结派打压同僚，除了脾气倔得点，老子觉得老子的操守好得很。”
听郑振川这么说，儿子也不再劝说，留下一句“你是爹你说了算”便挂断了电话。
郑振川苦笑着望向妻子：“儿子长大了。”
“他是翅膀也长硬了。而且你腰杆也有点硬。”妻子王娟瞪了她一眼：“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悄声眯气的？”
“我也是才考虑……并不是我真就想辞职。”郑振川叹了口气：“娟儿，你不晓得，想要做点事情有好难哦！”
王娟问道：“待遇的话，远芯那边真的是那么承诺的？”
“是，而且远芯那边的态度是不建议辞职。毕竟……中科院的面子还是要的。远芯也还是想和中科院搞好关系，所以就只有我来和领导拍桌子。”
郑振川低头，开始继续吃面。
妻子眉毛一扬：“那你拍没有？”
郑振川一口面条吸溜进嘴里，支吾着点头：“拍了。”
王娟看着丈夫，忍了忍，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老郑，那你想过没，你这样搞，可是把领导都得罪完了！就算接下来的合作课题还由你主导，但完了之后呢？你想过没……今后还怎么再院里立足？”
面对妻子的反问，郑振川三两口吞下面条，掏出手绢抹了抹嘴。
他一脸的毫不在乎。
“作为第一台光刻机的负责人，我不雄起哪个雄起？”
妻子整整地看着郑振川，在这一刹那，她似乎看到了“老头”的身上突然升起了二十岁小伙才有的英气。
“好！不管怎么样，我都支持你！”
王娟拍着桌子，仿佛回到了两人初结识时的岁月。
那时郑振川意气风发，一表人才，而她也是满腹学识，巾帼不让。两人一心想着为国为民奉献力量。
只可惜，蹉跎半生，虽然是别人眼中的高级知识分子，却依旧只能在小圈子里博得一些虚名。
如今丈夫焕发出了“第二春”，她当然要支持。
第125章 约谈
郑振川拍桌子的消息很快传到了远芯，这让苏远山欣赏郑振川的勇气之余，又多了几份担心。
毫无疑问，郑振川是聪明人。他知道扮黑脸这种事，不能由远芯来做，只能由他来做。
而且作为带头人，郑振川是绝对不可能辞职的——除非郑振川真的能带走所有人集体跳槽加入远芯。
但那样，就相当远芯和中科院全面敌对了。
这不是远芯要的结果。
从某种意义上说，中科院代表着国家的意志。
但苏远山又不得不摆出强硬的姿态来。
所以，归根到底还是双方在博弈——说出去都惹人笑，博弈的结果是为了合作。
既然远芯摆出了底线，又有郑振川反水摇旗呐喊，接下来就应该看上面到底怎么考量了。
三天后，一个电话打进了苏星河的办公室里。
接到电话后，苏星河二话不说便赶往远芯。
……
面对父亲一脸凝重地突然到访，苏远山心中便是微微一惊。但他还是面不改色地招呼着父亲坐下，然后亲自沏了一杯茶给父亲。
“小慧，你回避一下。”苏星河正在整理文件的周小慧笑道：“我们讨论个事。”
“好的苏总。”周小慧马上意识到这父子俩讨论的肯定是要事，她迅速起身出门，关上房门后站到远处，不让其他人来打扰这对父子。
“爸，你这样让我很紧张啊——咋了？要查咱们的税啦？”
苏远山心中也搞得有些七上八下起来，试图用玩笑缓解一下。
苏星河望着儿子，沉声道：“中科院，机电部，邮电部，外经贸部，这四个部门找我上京城谈话。”
“什么？”苏远山差点没把舌头咬掉：“约谈？”
“嗯……”苏星河点头：“来的路上我找机电部的老同学问了一下。他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但猜测应该是和与光机所的合作有关，以及……我们正在进行的EDA拆分有关。”
苏远山慢慢恢复了平静。
看得出来，父亲虽然一心学术，可不表示他就一点政治智慧都没有。被四个部门约谈，他一下便往严峻的方面想了。
不过在苏远山看来，只要不是工商和税务两个部门找上自己，那一切都好说。
于是苏远山笑道：“爸，别紧张，应该没什么问题。”
“不是我紧张，而是没经验。”苏星河不介意在儿子面前露怯：“这几个部门理论上都是我们相关业务的主管部门，一下子找上门来……总有点中科院吃了亏找帮手来修理我们的感觉。”
“哈哈，爸，你感觉没错。不过形容不准确，不是找帮手，而是找家长。”苏远山笑道，他也是这个感觉。
邮电部他打交道不多就不说了，但机电部和外经贸部的交道可不少。EDA要出口必须通过外经贸部，而机电部……则是电科的主管单位，属于亲妈的那种。
远芯现在一半人都是电科出身，机电部自然就是电科的亲姥姥。
在想明白这层关系后，苏远山开始迅速冷静，分析道：“爸，我们一直以来和部里关系都很好，给部里长脸多次。外经贸部那边更不用说，我们赚了那么多外汇呢……我看中科院这次找帮手是找错人了。”
“未必。”苏星河却摇头，严肃道：“凡事不要太乐观，要从最坏的方面考虑。我们虽然和这些关系好……可我们的性质却不一样。再说得‘主义’一点，我们是阶级不一样！”
“扯到阶级就没法谈了。”苏远山笑道：“这样吧，约谈时间是什么时候？”
“后天，明天我们就得去京城。”
苏远山几乎没有考虑便答道：“行，那今天我准备一下，明天我和你一起去。”
父亲不留痕迹地松了口气：“我去外面转转，你忙你的。”
苏远山笑着点头。
他知道，父亲是有点怂了。
但就算父亲不怂，苏远山也得跟着父亲去一趟——所谓上阵父子兵，有他这个远芯的实际掌门人，在硅谷又有名声，甚至国内也传出了神童称号的“天才”儿子在。就算真的如父亲所料那样，几个部门也得估计父子俩的感受。
回到座位上，苏远山见周小慧返回，他吩咐道：“小慧姐，通知一下几个项目的老大，让他们整理一份当前进度的资料，下班之前我要。”
……
第二天，苏远山和父亲带着相关资料直接登上了前往首都的飞机。
飞机落地后，潘晓军亲自开着奥迪载着两人前往酒店。
潘晓军自今年六月份在京城成立销售分公司以来，便一直呆在京城，并在京城电子工程学院读起了函授。
他不是那种为了拿文凭而读的函授，而是实实在在的想学东西。拿他的话说，就是要凭本事把丢的时间找回来，拿到文凭后还要凭本事考研，不会丢远芯的脸。
对于潘晓军的这股子倔劲，苏远山很是支持。
“苏总，我大哥大一直开机的，有什么需要直接吩咐。”安顿好两人后，潘晓军准备先一步离开，他还要回公司准备一下。
约谈的地点就定在京城分公司的会议室。
虽然只是一个分公司，但这里可是首都……按照最朴素的理解，这里也应该是所有分公司中规格最高的存在。
所以公司租的办公楼非常亮堂，装修得也很豪华，绝对不丢远芯的脸。
“嗯，别紧张，只是一次简单的谈话罢了。”苏远山见潘晓军一脸严肃，笑着安慰道。
潘晓军一笑：“我倒是一直不紧张，只是……以后分公司这边要随EDA部门分割出去，总觉得怪怪的。”
“哈哈，现在是一家人，以后是亲戚，也没问题的。”苏远山意味深长的一笑：“反正到时候走着看，远芯的业务可不仅仅只是EDA，合作的机会多的是。”
潘晓军重重点头，贴心地为父子俩关上房门。
在外人看来，这对父子这次进京无疑是闯龙潭虎穴，再次也是火中取栗。
可在潘晓军看来，这何尝不是……远芯的机会。
小苏总可从来都是个不会漏掉任何机会的人。
第126章 全是亲戚
第二天下午，苏远山和父亲带着潘晓军以及两位主管在分公司楼下迎接了来自四个部门一行领导。
当看到机电部的领导是于司长领头时，苏远山就如吃了定心丸一般，瞬间为这次“约谈”定下了基调。
这不是后世那种带着“训诫”意味的“约谈”，而是一次对远芯的整体“摸底”——这正是苏远山此前一直所揣测的意图。
而当介绍完另外两个部门的领导身份后，苏远山更是乐得快要拉着人吃火锅去了。
杨伟昌，外经贸部对外贸易司副司长——他还有个身份，杨怡雯的爹。
闵光亮，邮电部科学技术司副司长——他也有个身份，成电校友。
而且从这些人的安排来看，三部委对远芯的定位也很清晰。即便远芯是私企，没有级别。但根据远芯的影响力以及苏星河的资格，还是给予了远芯副厅级企业的待遇。
这个级别，已经是不少国有大型企业待遇了！
相比三部委的几个实权副司长，行政级别最高，但没有“实权”的科院秘书长梁文书便真没多少发言权了。
……
“苏教授，这次我们主要是了解一下远芯的情况，大家畅所欲言即可，呵呵。”
首先发言的是机电部计算机司的于司长，他对苏远山的映像极好，而且知道苏远山在硅谷的“名气”和影响力，示意开场便定下基调。
“于司长客气了，我们本来也是打算在年终报告之后找相关领导求一点政策支持的，现在算是提前了。”苏星河比苏远山更老于世故，此时他已经彻底放心下来，风趣地道：“不过领导们问我，我可能还真答不上来，全是这小子在做主。”
苏星河在学术上有所建树后，整个人的气场都不一样起来。
他们父子俩早就商量好，反正把“莽撞”的事推到苏远山这个“初生牛犊”身上即可。就算万一要发难，对面也不好意思为难他一个“小孩子”。
“那……于叔叔想了解什么情况呢？”苏远山嘴巴贼甜，直接喊了“叔叔”。而且在去年拉斯维加斯“战斗期间”，他也是改口喊的于叔，算不上乱攀亲密。
这句于叔一出口，约谈的氛围就更轻松了。
“呵呵，说说你们的CPU进度吧。”于司长笑了笑，神色慢慢变得严肃：“星海在硅谷收购Cyrix，虽然理论上星海和国内无关……但我们都知道，星海是在你的控制之下的。所以，对于Cyrix的相关技术和专利，你们是怎么考虑的？按照西边现行的法律和政府命令，相关技术和专利是无法转移道国内的。甚至……我提醒你，你还必须注意，一旦西边查明有技术转移的倾向，星海便会瞬间遭遇危机。你得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
苏远山听得心中微微一暖。
不愧是姥姥！
虽然帮不上忙，但起码能为自己考虑。
“很简单，于叔。”苏远山深深地吸了口气：“现在国内和星海是联合开发的模式，并不存在所谓的技术非法转让——因为远芯现在不会造CPU。”
“在合作中，远芯将会提供关键的专利和技术给星海，换取相关等值的专利和技术。同时，星海会积极谋求与Intel的和解，获得X86的授权。而远芯则会借助星海，同样获得X86的授权。”
“这样一来，远芯就能够顺理成章地把X86授权和相关的技术‘引进’到国内，然后落地生根。”
苏远山话音落下，四位领导皱眉思索好一阵，最终还是杨怡雯的父亲先领悟过来。
杨伟昌轻轻拍掌道：“好一招暗度陈仓！”
苏远山谦虚地一笑：“之所以兜圈子，完全是因为Intel太不要脸了。他们就没打算把X86架构授权给别人！远芯空有一身武功却没地方展示，只能先借助Cyrix亮肌肉。”
这时其余三人也回过神来，梁文书首先皱眉道：“想得倒是挺好，但你这个步骤有两个关键，一是Cyrix星海能拿到授权。二是你们……的专利能够引起Intel的兴趣。或者说，能够让Intel不得不拿X86的专利和你们交换。远芯现在能拿出那个实力吗？”
“梁秘书长，相信我，远芯主导的，和Cyrix联合开发的新核心架构将是划时代的产品。Intel如果不和我们交换专利，它就得冒被星海Cyrix和AMD联合干掉的危险！我赌它不敢赌！”
“至于Cyrix星海能不能拿到X86授权……这不用担心。Intel已经有意和解了。”
听完苏远山的解释，梁文书点了点头，不再发言。
苏远山一笑：“于叔，我再说下YX架构吧那就。YX架构就如同我们宣传的那样，走低功耗路线。同时尽量不卖整个CPU，只卖架构IP。”
于司长问道：“最后完成垄断？”
苏远山平静地道：“垄断是一个企业的天然追求。”
于司长慢慢点头，最后一笑，望向身旁的闵光亮：“老闵，该你了。”
闵光亮笑了笑道：“说说你们的无线通讯进度吧，上次听说你们报了不少技术标准给欧洲那边。”
苏远山深深地吸了口气，从公文包里拿出田耀明准备的报告。
“远芯的无线通讯部门，是远芯目前最大的，也是最不追求回报的部门。我们寻求的是下一代技术标准的参与，以及下下一代标准的主导。之所以一直没有时刻上报给邮电部，是因为我们的进度……还稍稍落后。”
“毕竟，我们才成立不到两年，而同行都是百年老店。”
苏远山说着，把四份报告资料分别递给四人。
报告中除了远芯目前的进度之外，还有不少已经正在申请的专利，以及对国外3G开发的进度报告和预测。
虽然目前2G标准都尚未真正形成统一，欧洲也只刚开始商用。但科研技术向来都是走在市场前面的。
根据已有的专利来看，高通在CDMA上已经掌握了包括“CDMA原理”在内的相当数量的专利，渐渐形成了自己的专利池。
事实上，CDMA的原理主要是基于海蒂的展布频谱技术——一项二战期间发明的无线通讯专利，只可惜发明出来就被西边认为是“无用技术”而丢到一旁。又因为它涉及无线通讯，所以管它有用没用，先打个保密标签封存起来再说……
直到7.80年代军方解禁，高通才利用这个技术开发出了CDMA。
而现在，虽然高通已经拥有了基础的核心专利，但苏远山却是知道。除了CDMA原理之外，CDMA的核心专利一共有四个！
第127章 图穷匕见
苏远山虽然在海芯负责的是手机芯片的全面架构，但他终究并不是搞通讯的。
因此他只知道高通在3G领域一共有四个核心专利。
除了CDMA原理之外，还有雷克接收机、功率控制，以及软切换这三个核心专利。
这四个核心专利组成了高通在3G时代强大的专利壁垒，管你是WCDMA，还是TD-CDMA，只要带CDMA这几个字，统统都得打钱，是以高通才得以赚得盆满钵满。
但这四个专利，苏远山除了知道名字之外，其他的一无所知，别说技术实现，就连高通是什么时候完成的，他都不得而知。
所以苏远山对3G，一直都是怀着重在参与的心态，并不强求要在3G时代就完成专利制霸。
……
看完远芯的通讯技术研发进度，四个人久久不语。
特别是看到最后的规划中，远芯已经在进行基站的设计后，闵光亮更是激动得握紧了拳头。
“意思是你们两年内就能完成GSM从基站到通讯终端，这一条龙的技术提供？”闵光亮望着苏远山，满脸激动。
“是的。事实上，我们的基带芯片已经完成样机测试，只是还有两个非关键算法没有搞定——光是测试就废掉了一千多万美金。”苏远山苦笑道：“前不久才请了一批数学高手帮忙，不知道能不能有进展。如果没有就有点够呛，搞研发，真的是亏死个人。”
“哈哈，别叫屈！如果你们技术真的能赶上世界先进水平……”闵光亮意味深长地一笑：“肯定不会亏的。”
“这句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邮电部表示要采用我们的产品啦？”
“我可什么都没说。”
苏远山呵呵一笑。
由于邮电部的判断失误，导致了国内在GSM的基站和芯片方面完全没有投入，而是去搞了大哥大。
前世就不说了，这一世有了远芯，GSM的基站那肯定就是能拿下的。
只是苦了苏远山前世的老东家，估计他只能往有线电信业务发展了。
接下来便是杨伟昌副司长，他的目的也很明确，直奔远芯分割EDA而来。
对此，苏远山详细解释了为什么要分割EDA部门，以及出让股权之后有什么好处。解释之后，杨伟昌点点头，表示在政策上，国家还是支持的，只不过到时候会有国资以某种形式进入。
对于国资进入EDA，苏远山并不拒绝甚至还很欢迎——反正都是卖钱，卖谁不是卖？
最后，终于轮到了这次“牵头”的部门。
梁文书秘书长见苏远山看着自己，他暗暗叹了口气。
这一个多小时来，他算是对远芯的科研水准以及科研经费的投入有了个清晰的认识。而且他叫身边这几位“叔”叫得那么欢，可见其实这些部门都是护犊子的。
想想也是，自从今年喊出“胆子大一点，步子快一点”之后。远芯这种私企能够成长起来，对改革开放的鼓舞可想而知。甚至可以说，从某种意义上，远芯已经成了改革开放成功的一个典型。
有钱，有技术，又有姥姥疼，还有名声，还是典型。
也就不怪远芯态度很刚了。
迎着苏远山的目光，梁文书微微一笑：“小苏，我不怀疑你们对光刻机项目的投入决心。但我好奇的是，为什么你要把人全部拉到你们的基地？你们的科研基地，似乎八字都还没有一撇吧？那些科研设备，光学仪器，你们有吗？”
苏远山心道不把人拉过来放眼皮底下，那我怎么知道钱用哪去了？
苏远山微笑道：“梁秘书长，这正是我想说的。今年我们的科研投入已经打出来了，一共是将近八个亿，其中有六个亿都是投入到各类实验室的设备建设当中——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迟迟握着外汇不敢打入外汇中心的缘故，因为要买设备。”
“同时，这些实验室就包括了一个凝聚态物理实验室和一个高规格的激光实验室——您说，如果团队不来我们基地，我们怎么进行研究？”
梁文书听到苏远山投入六个亿建实验室，马上便是一怔。
其余人也听得暗暗点头。
远芯在科研上的投入，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
梁文书慢慢回过神来，沉默数秒后点头：“既然这样，那原则上，两个团队在远芯基地确实可以更好的协作和科研。”
苏远山轻轻呼了口气。
早说嘛！
但马上，梁文书便盯着他：“但这一次，光刻机的课题目的主要是‘自主’二字，除了技术产权，其中还包括有零部件自主。以光刻机上游项目，带动下游供应环节的整体进步，因此才砍掉了光刻机的预算。”
苏远山马上有点懵了。
他看了看其他几位领导，只见几位领导同时一笑。
卧槽！原来沆瀣一气到现在？
原来这才是图穷匕见！
苏远山深深吸了口气：“不会吧？梁秘书长，您不会让我投了个光刻机项目，还要连带把相关产业全给带上吧？远芯开印钞机也带不动啊！”
“既然远芯有技术，有能力，有决心，有……远大抱负之心，理应考虑一下相关产业的当前形势。”梁文书说着严肃起来：“否则，就如同你一直所担心的那样，到时候脖子上绳子一紧，我们怎么办？某些零部件还可以万里挑一的来。但某些零部件……譬如伺服电机，怎么挑？没得挑。”
苏远山眼皮跳了跳，盯着梁文书，静待下文。
“其实自从几个月前，成光所辗转求伺服电机的时候，我们就开始准备立项伺服电机了。这次，希望远芯也能投入到伺服电机的突破课题中来。我是搞机电出身，深知现在的高规格伺服电机已经进入数字控制时代，而我们……这方面几乎还是空白。”
梁文书既然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苏远山自然知道，中科院这次确实也是下了决心了。
伺服电机，不仅仅是光刻机对准系统的核心，也同样是数字机床位移系统的核心。就别说日后的机器人了。
苏远山轻轻叹了口气。
如果按照产业布局，确实可以干。
但这不应该是远芯干的活，更不应该由远芯出钱。
“又是个烧钱的项目啊……梁秘书长。”
“这次有企业，而且国家也会进行扶持。只要能出成果，你们肯定不会亏钱的。”于司长笑着安慰道：“只不过，希望你们能够培养一点数字芯片，数字控制的设计人才出来。”
苏远山思索了几秒后，笑着望向父亲。
苏星河知道儿子已经答应，或者说，已经在“买一赠一”中选择了退让。他笑了笑道：“部里说了算，远芯可以提供场地，还可以提供一下补贴，但人……远芯是真贴不了那么多，部里安排一些相关专业的科研人员进入远芯吧。”
“感谢。”
“于司长说哪里话。”
苏星河笑着站起身，一一握手道：“走走，吃饭！”
第128章 诺奖得主才能不用看脸色
走在帝都繁华的街头，苏星河见儿子一脸的不爽，微微一笑道：“不就是再投了一个亿出去吗？现在远芯不会差这一个亿吧？”
“我们的预算一直做得很宽松，当然不差了。”苏远山搓了搓脸，轻声道：“只是先例开得不好，不过能够让我们审核财务支出，也还算给面子。”
对于伺服电机这种半导体相关，甚至渗透进整个工业体系的产品，苏远山在行有余力的情况下还是愿意投资的。但前提是每一分钱都要落实在科研项目上，谁想接机捞一把，没门！
苏星河听着儿子的牢骚，微微一笑：“远芯要立足国内，就要习惯与政府和政策打交道。而且和部委合作比和地方政府合作要好很多，因为他们的政策是涉及全国乃至全行业，而且还不用担心一朝天子一朝臣。”
苏星河今天酒喝得有点多，一路上絮絮叨叨个不停：“而且这些部门或者政府合作，他们更多会从政绩，面子上考虑，所以可以讨价还价，可以抠出不少利益来。”
“爸，我同意你的说法。但要打个补丁——靠近组织，远离个人。”苏远山呵呵笑道：“我看啊，还是爸你加把劲，赶紧评上学部委员，到时候级别上去了就不用看人脸色了。”
“评学部委员哪有那么容易？而且就算学部委员，面对这种四大部门联合召唤，又是拉家常又是递糖的软刀子行为也没辙。学部委员的影响力在学术上，不在企业上。”
“除非诺奖得主，否则啊，都没戏！”苏星河笑着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一时间目光灼灼。
“爸你这是什么眼神？”苏远山笑着打趣道。
苏星河大笑：“哈哈哈！我儿子不是号称天才么？我总得有所期待嘛！”
“那您就期待吧。”
苏远山笑着答道，掩去了心中的小心思。
只有诺奖得主才能不用看人脸色？
……
第二天，苏星河便直接从首都前往特区，在特区停留一天后，他会和当地政府一道迎接联电的高层。
正如苏远山所言，既然联电那边有意购买YX架构的授权，那远芯也不介意扩大一下战果，帮特区政府牵一下线，看能否拉住联电，让它在内地建个晶圆厂。
之所以选择在特区，是因为特区的电子厂足够多，可以直观地反应芯片的需求市场。
至于苏远山，则在京城多呆了两天。期间他联系了自己的“青梅竹马”、李高亮教授的女儿李筱。让她带着自己在P大转了一圈，打听了应用一下物理系的情况。
按照苏远山原本的打算，如果P大的应用物理课程安排合理，老师的授课能力又出众的话，他会考虑托关系开门都要转过来交换一年。
结果让他有点失望，这边和电科的课程安排差不多。
返回省城后，苏远山迅速进入工作状态。
作为雷神核心的总架构师，他需要统领全局，把任务准确的分配到每个小组头上，忙得不可开交。而且随着装修的验收，远芯的搬家也正式提上日程。
虽然此时还没有甲醛一说，但苏远山在装修时还是尽量选择了甲醛较低的材料。并且让换气扇随时开着，总能减少点伤害。
十二月初。
远芯正式开始转移办公地点。
最先搬进科技园的是田耀明的通讯团队——田耀明跑了一趟北邮，又从隔壁省大的数院那边拉了一批数学高手过来，队伍壮大得很快，并且他们迫切需要实验室来验证各种数据。
紧接着搬过去的是秦为民的YX团队，他的团队除了远芯的员工之外，还有来自联电的林永固带的一波人，这批人会系统地学习远芯架构的相关修改，然后拿回去根据他们自己的需求进行魔改。
从这点上，也体现出了联电的财大气粗，一个搞了几年的CPU项目说放弃就放弃。没有点魄力那是真下不了决心的。
至于苏远山的CPU团队，则是最后搬的。
一来他的人最少，二来他要留下来安抚蒋万超的EDA团队。
自去年四月开始招人起，即便经过了数次人员的调整，在EDA部门中，“老”员工的数量也是最多的。
这些员工，特别是老员工们，当然舍不得就此和远芯撇清关系——哪怕大家都明白，远芯EDA想要长期发展，就必须剥离出来，以开放的姿态拥抱所有和设计相关的企业。
“蒋师兄，这里就交给你了。”苏远山把九层的钥匙递给蒋万超，见蒋万超情绪有些低落，微微一笑：“你们还没分出去呢，现在还是在远芯旗下，只是你们不搬到科技园罢了。”
“问题就在这。分割不分割没关系，但大家一走……这感觉就不对了。”蒋万超回头望着曲慧：“曲慧，你说是不是？”
曲慧点了点头，她眼圈有些红红的。
苏远山笑着摇了摇头，上前一步，伸开双臂：“师姐，来抱一个。”
曲慧笑着和他拥抱了一下，然后眼泪就再也忍不住，瞬间爬满了脸颊。
“师姐，加油。”苏远山轻轻拍着曲慧的背，安慰道。
“嗯。”曲慧嗯了一声，松开苏远山，掏出手绢擦着眼泪。
苏远山又面向朱建亭，一一拥抱之后，他也情绪低落起来，就连笑都十分勉强。
“我比你们更舍不得EDA团队。”苏远山望着玻璃门后那些无心工作的员工轻声道：“从去年春节我敲下第一行代码开始，EDA就凝聚了我全部的心血。”
“但有时候人生就是这样，为了追求，就必定要做割舍。”苏远山收回视线，用力闭了一下眼睛：“我从来没告诉你们，EDA打败对手并不是为了赚钱，也不是为了垄断而垄断。而是……它要成为我们今后反封锁的武器。”
“所以我才让你们在今后全力专攻模拟，哪怕不惜放弃某些功能模块的优势也要让模拟功能成为世界最顶级的、无可替代的存在。”
“而在实现这个目标之前，EDA要走的路还很长，还需要牢牢地捆绑住客户，让它成为各个半导体巨头无法舍弃的存在。”
“这就是我们今天分开的目的。”
三人沉默，都慢慢点头。
苏远山笑着伸出手掌：“全靠你们了。”
曲慧率先把手放在他的掌心，紧接着是朱建亭，最后是蒋万超。
“加油！”
迟到的上架感言，兼求订阅
我会告诉你们我已经删掉了写了一两千字的感言吗？
说实话，感谢真的不好写。
写着写着就感觉开始谈剧情，开始诉苦了，但那势必又会违背本意。
所以就干脆不写了。
一句话，谢谢大家。
然后……
下面是本月的更新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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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更3章是保底。
月票200票多更一章。
累计打赏到200加更一章。
盟主加更5章。
如果我多更了，算大家欠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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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是上月到现在的打赏名单。
再次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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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平平无奇苏远山
在远芯科技园投入使用后，远芯的各个团队再次开始了扩张。不过这次招人招得最多的还是各个行政部门。
同时，在后勤部门的基础上直接实行了现代企业的行政架构。
行政部门设立行政中心，下设办公室，行政部，以及人力资源部。其中行政部下设后勤部，食堂以及安保部。
同时远芯也首次拿出了酝酿已久的P/M职务分级制度，把行政和技术岗位分开。为了让大家不至于过于懵逼，早点度过适应期，远芯还直接选择了年底大加薪。
其中P岗暂时分为10级。从P1到P3暂定为实习生，最低为专科。从P4开始为本科生，P5为研究生起步，P6开始为博士和有相当工作经验的员工。P7为专家，P8为高级专家，P9为资深专家，P10则更多代表着荣誉了。
譬如现在远芯就一个P10，苏星河。
不过P9目前也只有一个，席小丁。
而M岗也同样分为10级，从最低的打杂到最高的董事长M10。
只不过目前最高的是M9的陈静，M10暂时空缺。
之所以会这么分，完全是因为苏星河教授身份太过特殊，他一方面是远芯的法人，也是最大的股东，但同时他也是学术地位最高的存在。
考虑到远芯未来会挖来更多优秀的人才，或许其中不乏教授和研究员级别的正高级牛人。所以暂时还得需要苏星河来坐镇技术岗的P10。
只不过大家都知道，虽然席小丁只是P9，同时他也脱离了EDA部门，也没有参与到其他几个部门的研发。
但他依然是远芯的首席科学家。
席小丁目前所搞的YXLAB，是普惠了整个计算机行业，乃至所有涉及到数学计算的行业的工具软件，他当之无愧。
至于苏远山……
由于他的身份过于特殊，同时还是在校大学生，所以并没有参与评级。
也就是无品无级。
所以苏远山自嘲自己是扫地僧。
……
十二月底，随着各个实验室的相继完善，中科院的两支光刻机团队也进驻了远芯。
这两支团队，一共有两百来号人。
还好成光所的科研院可以专车接送过来过来上班，否则都住进远芯的话，光是解决他们的住处就是一个大麻烦。
要知道，虽然又有数栋高层在拔地而起，但现如今的远芯还是只有一栋酒店公寓式的宿舍和一栋几近毛坯房的集体宿舍投入使用。
集体宿舍，苏远山当然不好意思拿给P3M3以上的“白领”员工使用。
事实上集体宿舍是暂时给是给数量庞大的科技园的普通后勤员工的。譬如清洁工，食堂员工，保安等等。
当然，如果真有懒得住市区的员工不嫌弃，他们自然也可以住进来——而且这样员工还挺不少。
“赵叔，条件有点艰苦，就只有暂时委屈你们了。”苏远山把赵凯东带进公寓楼，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这是给普通员工准备的，实在是有点朴素。”
“这话就见外了。”赵凯东环视四周。只见这是一套标准的带客厅的酒店套间。只是装修得很简朴，除了电话，房间内连电视都没有。
客厅的沙发也是很普通的布艺沙发，茶几更是相当于一张大号的板凳。
如果当成酒店，敢收人超过五十就铁定会举报的那种。
赵凯东呵呵一笑：“跟住酒店似的，已经相当好了，当初我们大通铺都睡过呢。”
他带的人是从长光所赶来的，可以说是远离家乡赶赴战场——可想而知，远芯提出的要求其实还是挺过分的。
“主要还是时间上来不及，否则等我们的高层公寓建好，来多少人都住得下了。”苏远山笑道：“而且还住得很舒适，拖家带口都没问题。”
“嗯，只争朝夕啊！”赵凯东叹了一声，把行李箱放好：“听说你这里还有低温实验室？”
“随便弄了一个，方便今后搞凝聚态物理。”苏远山呵呵笑道：“我今后的方向大概就是这个，所以就任性了一把。”
“哈哈！难怪老郑说你有钱任性。”
……
安顿好赵凯东之后，苏远山也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作为“小老板”，他的宿舍当然也是为数不多的套房。
顶层带客厅，唯一的遗憾是为了节省空间，比起酒店的套房都还要小上那么一号。
站在花洒前洗去一天的疲惫，苏远山这才躺在沙发上，翻出量子物理，颇有些艰难地理解着那些晦涩的术语。
如今所有人都说他是天才，可只有苏远山自己知道，他和天才……实在是有些不搭边的。
他只是个平平无奇的，智商正常的，或者说略高一些的普通人。
属于可以进清北，但也需要很努力的那种。
他在集成电路领域的“天份”，全部都来自前世的刻苦学习和数十年经验的积累。
量子物理领域，他并不比其他人多知道多少，这便是行业细分所带来的麻烦——虽然芯片设计的“隔壁”便会涉及到芯片制造中的量子隧穿。
在京城街头，父亲给他说的那句话萦绕在他的耳畔。
——只有诺奖得主才能不看人脸色。
苏远山自问，自己这辈子可能都没有拿诺奖的实力。
因为他擅长的领域全部在集成电路的设计上——这是一个几乎无法诞生诺奖的领域。
但这不意味着，苏远山就没有拿诺奖的“运气”。
如果时间线不改变，那么在十二年后，就会有两个物理学家巧妙地用胶带纸撕出了一个诺奖，从而开辟了一个全新的领域。
苏远山觉得，既然自己已经都被打上“计算机天才”的标签了。
那就不妨再多打一个。
但问题是，光靠撕胶带发现石墨烯是很难第一时间就拿到诺奖的。
他还需要推一推。
譬如霍尔效应，譬如魔角。
他让所有人第一时间意识到，能够存在于常温下的二维材料有多么的牛逼。
而实现那些试验最最起码的前提，是他要先完全理解这本书。
“为名所累，真特么的好累……”苏远山揉着眼睛，苦笑着叹了口气。
他的眼中，藏着深深的疲倦。但很快，他又振作起来，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学习之中。
第130章 年度最佳员工
时光缓慢而坚定地流逝着，转眼便到了元旦。
这一个月中，除了偶尔会去实验室外，他几乎往返于食堂，宿舍，办公室这三点一线之间。
有时候母亲还会打电话过来埋怨，说这么近都不知道回家。
“妈，我知道了……明天一定回。”
“好的，一定！”
苏远山挂掉电话，望着对面冲自己直乐的陈静很不爽地道：“静姐，你这是什么眼神？”
“幸灾乐祸。”陈静很坦白。
她是过来和苏远山讨论年终总结的内容。
“……明天元旦，你有什么打算没？”苏远山丢下文件，问道。
陈静摇头：“没什么打算，就呆在宿舍看看电视，看看文件，我对省城又不熟。”
“省城的景区去过没？”
“上次陪霓国人去过一次都江堰。”
“额……”苏远山见她回答得很自然，这才突然想起，陈静被自己忽悠到远芯之后便一直处于忙碌中。和自己一样，几乎没有周末。
可以说，远芯如今的行政部门和采购部门全是她一手拉扯成型的。
想到此，苏远山抿了抿嘴，笑道：“要不明天我陪你去逛下省城的景点？譬如武侯祠……”
陈静狐疑地望着他：“你明天不是回家吗？”
“晚上回家就是了。”
陈静想了想后点头：“那行。”
接着两人便凑到一起，继续讨论起总结报告和最佳员工的人选来。
第二天，苏远山一早便陪着她去逛了武侯祠，留下了不少照片。同时苏远山也顺便对她进行了一番来自丞相的爱国主义教育。或许是为了报复，下午陈静死活要去逛商场……然后把他变成了行走的衣架。
然后……或许是看不过意，到最后她倒也没忘给苏远山买一件羽绒服。
*
*
元月二十号，远芯成立以来的第一次总结大会在陈静的主持下于大会场召开。
参会的人员除了远芯在省城的，包括EDA部门在内的所有人之外，还有各个分厂的主要员工，以及众芯的王朝新、张建军等人。
在会上，作为CEO，陈静总结了今年以来远芯所取得的各种成就，以及各个项目组所取得的突破，当然也没有忘记和其他单位的合作所取得的成就。
最后是最佳员工。
“接下来是万众瞩目的最佳员工——仅此一位。”陈静站在讲台上，一扫先前的沉稳，颇有些俏皮地望向下方近千名与会人员。
会场上，所有人立刻停止[八一中文网 ]了交谈，目光纷纷望向前排。
“是谁？”王朝新坐在苏远山身旁，他看了一眼苏远山旁边的苏星河，以及苏星河过去一位的席小丁，压低着声音轻声问道。
苏远山偏了偏头：“你猜。”
“席总？”
“呵呵，不是。”苏远山微微一笑，也偏头望向席小丁的方向。准确的说，是望向李明柳的方向。
只见李明柳此时坐在席小丁身旁，脸色沉稳平静，丝毫看不出半点激动。
而李明柳身边再过去，就是蒋万超和曲慧。
蒋万超也很平静，他还甚至偏头过来朝苏远山笑了笑。
苏远山笑着摇摇头。
台上的陈静见吊足了大家的胃口，微微一笑，对着麦克风宣布了答案。
“下面请李明柳上台领取今年最佳员工的奖励。”
“桑塔纳一辆。”
嗡的一声之后，掌声雷动。
李明柳起身，片刻的愕然后很快恢复冷静，然后大步上台。
……
李明柳自从去年加入远芯之后，除了一开始还妄图挑战一下席小丁之外，他便一直在远芯各个部门冲锋陷阵。
他是席小丁手下第一个掌管EDA的副手，头号大将。当EDA定版后，他又加入苏远山的小组，几乎独立地完成了VCD的项目，同时还带出了高晓第和肖守平这两个合格的“接班人”。
紧接着，他又马不停蹄地前往成光所，负责带领来自远芯和电科的三个团队与成光所合作。和合作中，他既维护了远芯的面子，又很好的地完成了任务。
当光刻机项目完成后，他又转身去了沪市，带着一干人闯进了高速缓存的领域。
说他劳苦功高，丝毫也不为过。
“说两句。”陈静把话筒递给李明柳。
“我……”李明柳抿着嘴，终于还是没能忍住激动。
“感谢席总山总，感谢远芯。”李明柳深深地吸了口气，挺直腰道：“明年还是该我站这里，我说完了。”
众人忍不住大笑起来，再次掌声雷动起来。
苏远山也是微微一笑，他偏头望向最左边。
只见因为负责了项目而给足了待遇破例坐在了第一排的李逸男神色坚毅，甚至还握紧了拳头。
看来这位天才少年确实被远芯的一干牛人给震住，少了原本的猖狂。
但似乎并没有摧到他的信心。
这让苏远山很满意。
台上，陈静抿嘴一笑：“那我们拭目以待，接下来，请苏星河教授作总结陈词。”
……
……
当晚的聚餐，苏远山被以王朝新为首的一干人硬灌了不少酒。直到第二天王朝新叩响房门时，他都还有些昏沉。
“王哥，张老哥，你们俩不厚道。”
苏远山揉着眼睛，啪的一声坐在沙发上，望着两人笑道：“灌我喝酒不说，还一大早吵我。”
“哈哈，不是吵你。而是给你打个招呼，我们准备回了。”
苏远山打了个哈欠，奇道：“不多歇一天？”
“不了，新的一年，BP机市场我感觉有点乱……已经有好几家公司杀了进来。”王朝新眉头皱起，沉声道：“我看了，芯片有摩托罗拉的，还有西门子的。去年维持了将近一年的高利润，我估计快没了。”
苏远山立刻清醒了不少：“你想到应对办法没？”
“市场一乱，除了拼价格之外，就只有拼功能，拼业务。我想增加屏幕尺寸，开发可以显示股票的寻呼机，同时开辟各种新闻，天气预报等资讯业务。”
听了王朝新的设想，苏远山笑了笑。
这些确实是前世里寻呼机玩的功能，而且每个月用户还要交不少钱才会有。
看起来很好，实际上没什么竞争力。
“王哥，既然我们是玩集成电路的，那么完全可以往其他功能靠。”
“什么功能？”
“搞个小游戏吧，譬如贪吃蛇，俄罗斯方块之类。甚至还可以搞带收音功能的……”
第131章 朝闻道，石墨烯
因为前世就做过寻呼机的毕设，苏远山是知道在寻呼机市场就要溃败的时候，是曾经有各种各样的寻呼机被设计出来。
但那时候，就算是国内，都已经在跑步进入手机时代了，你再牛逼的寻呼机也没有了市场。
看着两人一脸的惊讶，苏远山笑了笑道：“在我看来，要让寻呼机变得有吸引力，就得有让人眼前一亮以及普及性的功能。你们说，关注天气预报的人有多少？关注股票的人有多少？而且这些功能还不能演示。”
“但游戏和收音寻呼机就不一样了，店员卖的时候马上就可以演示，对不对？”
“对！”王朝新一拍手，激动起来：“我马上回去搞！”
“嗯，而且这些独有功能的寻呼机可以提升品牌形象。只要我们坚持开发出别人不容易模仿的功能，那么很容易形成品牌效应，拿出去就倍儿有面子。”
“同时类似这种功能性寻呼机还有自传播属性——你看个寻呼，很少有人问你是吧？但你抱着寻呼玩游戏，听收音机，人家肯定就会问你这是什么牌子，这么牛逼……对吧？”
王朝新把头点得跟鸡啄米一样。
……
送走两人，苏远山也没了睡回笼觉的兴致，转而开始复习起来。
这学期他几乎是全程自学，别说教室，就连老师办公室都没去过几次。
逃课方面，他是领了免死金牌，但期末考试，可就全凭本事了。
更何况，如今的他已经名声在外。班上的同学也知道了原来自己班上还有个同学叫苏远山，是以程序设计大赛特等奖的身份免试入学的牛人。
更要命的是还选的是物理！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人牛到他觉得他可以不学程序设计了。
盛名之下，如果还让老师给他通融过关的话，苏远山丢不起那个脸。
所以，考试时，苏远山很是被围观了一圈……
直到月底出成绩，苏远山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没有拿到前三，刚好第四，而且差的分数也不多。错的题主要是没听老师讲。至于基础，他还真的学得比较扎实。
寒假之后，苏远山继续回到科技园，继续开始他的三点一线。
直到春节假期来临。
苏远山依旧呆在科技园，呆在实验室里。
……
“嗯，妈，我做个试验，过两天回来。”
“嗯！知道……你别烦我了好不好！妈！”
苏远山揉着有些发油的头发，几乎是重生后第一次对母亲发了脾气。
挂了电话，苏远山走出实验室，望向科技园。
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八，再过两天便是春节。
远芯已经于前天正式放假，如今留在科技园里的只有一些本地的保安和后勤人员。除此之外，就连远处的工地也清静了下来。
视线所及之处，空无一人。
这时大哥大震动响起，苏远山深深地吸了口气，接通电话。
电话中，传来父亲平静的声音。
“怎么了？”
“爸，我知道妈是关心我。但她不明白，您能理解。当有时候我们试图抓住曙光时，别说吃饭睡觉，别说什么春节，就是死也在所不惜啊……”
所谓朝闻道，夕死可矣，便是如此。
电话中传来长久的沉默。
“儿子，我有过你那种状态，我能理解你。但你没当过父亲，所以你不能理解我——回家吧。”
苏远山握着大哥大的手微微一紧。
他马上意识到，总是无法剥离出石墨烯，让自己确实有点走火入魔了。
“爸，不用，我再做一次。不管成不成功，晚饭之前都会回家。嗯我自己开车，我会开。”
再次挂断电话，苏远山用力错了搓脸。
开始继续撕胶带纸。
石墨烯最原始的方法便是机械剥离法。
先切割石墨，然后用胶带纸用力贴紧。
然后再哗啦！
撕下来粘在胶带上的晶体层便是由无数层石墨烯组成。
然后继续用胶带纸贴着沾有晶体层的胶带撕……
撕到最后，便会获得只有一层原子结构的二维碳原子晶体——石墨烯。
它的制作方法是如此简单。
但它的意义却是如此的重大，它打破了在七十年前便存在的“不存在室温下的二维晶体”的理论——虽然这个理论一直在被人们挑战。
现在挑战它的是苏远山。
石墨烯在肉眼上是看不到的，光学显微镜也很难看到。
但苏远山有扫描隧道显微镜，这玩意能看到。
深深地吸了口气后，苏远山将一片在光学显微镜观察下疑似成功的胶片放进扫描隧道显微镜下。
目镜下，在一片起伏的原子地带中，没有半点的重叠和凸起。
苏远山闭上双眼，握紧双手。
他没有欢呼，只是长长地吁了口气。
甚至在这瞬间，他还升起了一丝小偷般的心理。
但很快，这心理便被他捏得粉碎。
……
将胶带纸收起封存，苏远山下楼后赶往停车场，开出一辆桑塔纳直接返回电科。
见到父亲，苏远山没有说自己在做什么，父亲也没问他。甚至母亲也似乎忘了之前自己凶过她一般，一家人都和和气气，开开心心地吃饭，聊天。
但苏远山并没有继续陪着父母看电视，他一头扎进书房，开始拼命地学习。
“小山，我怎么感觉你最近着急得不太正常。”
苏星河站到儿子身后，见儿子正在抱着英文原版的教材学习，只是开心了一瞬，但马上便担心起来。
苏远山放下书，望着父亲脸上毫不掩饰的关切，他抿了抿嘴，笑道：“没事，爸。想趁着有冲动的时候多学一点。”
“可再有冲劲也不能拼命啊。”
“没有，我惜命得很呢。”苏远山轻轻呼了口气：“爸，帮我找一下P大的关系，我想去实验室待一阵，学习一下凝聚态物理的几个试验，特别是低温试验。”
“……好。”
“谢谢爸。”苏远山微微一笑。
苏星河笑着摇了摇头，拍着儿子削瘦的肩膀，轻声道：“不管你做什么，我不问，但绝对支持你。”
“嘿嘿，主要是有点眉目，不好意思给你说。”苏远山有些扭捏地道。
原本他的计划是拉着父亲一起的。
但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父亲是搞集成电路，现在更是专注设计，和石墨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
如果真拉着父亲，那是对父亲的不尊重。
第132章 超算中心
只不过纸上得来终觉浅，苏远山前世当然也做过实验，可他的试验都是集成电路方面，而且还是偏向设计验证，和纳米级的凝聚态物理相差甚远。
他需要系统地学习凝聚态物理的相关实验流程和规则，才能拿出让人信服的实验结果。
而且他记得很清楚，即便都已经21世纪了，当时石墨烯的发现者投稿被Nature连续拒了两次——说是“没有产生足够的对科学的推动”。随后转投SCI，在SCI编辑“仁慈”的提示下，也做了大量的修改和论证，最终才得以发表。
也就是说，要发Nature和SCI这样的顶刊，可不是光凭撕个胶带，搞出个电学性能就完事儿的。
好在苏远山还有时间，他可以丢一大堆成果糊在Nature的脸上，看它到底有多瞎。
既然答应了父亲保重身体，苏远山也就暂时不再去实验室折腾，安安分分呆在家里。
春节当天，苏远山和父亲一起到楼里几个老教授家里拜年。
说是拜年，其实就是串个门而已。
当叩响李高亮家的房门后，李高亮的女儿李筱含笑伫在门口，她长得随她母亲，骨架子很小，学会收拾后也成了标准的美女。
“苏叔叔新年好。”
“筱筱新年好。你爸在家没？”
“在等你呢。”
这时李高亮听到门口对话，也打着哈哈过来把苏星河父子俩迎进了门。
苏远山跟着进屋，却不料腰上突然一阵吃痛。
“吸……”他忍不住吸了口气，回头只见李筱正冲他得意地笑。
“筱筱姐，你就是这样欢迎小弟？”
“放假了你也不来找我玩。”李筱关上房门，推了苏远山一把：“走，我房间里聊。”
李筱的房间，苏远山很是熟悉，只不过最近一次进来还是去年拜年的时候。
关上房门，李筱坐到椅子上，苏远山则顺势坐到床边。
两个人打趣一阵，聊起了前阵子苏远山在P大遭白眼的事。
上次苏远山和父亲一起去京城接受“约谈”，父亲先走，他留在京城，让李筱带他逛了一圈校园。当时P大那些物理系的听说他是电科学物理的，好一点的只是笑笑，差一点的劝他赶紧退了重考，要不考个专科也行。
也是苏远山人到中年脾气好，只是谦逊地说自己实力有限，填自愿的时候手滑了。
“后来你告诉他们小爷其实很牛逼没？”
“没有，你不是喜欢低调么？”李筱双腿并拢坐在椅子上，趴在椅背上看着他直乐：“不过你选择物理我是真没想到的，听我爸说你集成电路设计已经厉害到没人能治了？”
“别听你爸瞎说，他估计是想收我当女婿。”苏远山回头看了一眼，随口道。
“呸！”李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敲了他脑袋一下。
“话说筱筱姐有那意思没？”苏远山双手撑在床沿上，笑问道。
李筱嘴巴一撇：“滚蛋吧，我现在还记得起你穿着开裆裤追着我哭鼻子——不好意思啊，我对你有成见。”
苏远山哈哈大笑，笑过之后，正色道：“对了，筱筱姐，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你说。”
“你毕业后有什么打算？”
苏远山盯着李筱，他知道，按照原本的轨迹，李筱本科毕业后便会选择留学，同时在西边找了个男朋友——可惜那人是个渣男。后面李筱伤心回国，进入沪上的FU大学当老师，30多岁才结婚，嫁给了一个沪市的商人。
作为儿时的玩伴，她结婚时苏远山人没到，但是礼到了。
再后来，两人就没了多少交集，只不过苏远山知道她没干出什么成绩，而且婚姻也不怎么幸福。
李筱微微一怔，想了想道：“估计会出国吧，我爸也支持我出国。我是无机化学，目前国内这一块不怎么行，还是国外进步的空间更大一点。”
“嗯……”苏远山点点头：“主要是我这边缺个搞物化的小伙伴，想推一下锂电池——你应该知道吧？”
李筱再次愣了一下：“知道，据说索尼今年有重大突破。”
“是的，锂电池属于能源产业。如果按照索尼所展现出来的技术前景，我觉得今后会给移动通讯设备带来革命性的进展。”
李筱咬了咬唇，点头：“那我帮你问问看几个师兄有没有意向，是搞电池方面的对吧？”
“对，聚合物方面的。”
“那没问题——要不，明年我也来你这里实习？”
“欢迎之至。”
李筱微笑看着他，摇头叹道：“真没想到啊，几年没见你居然成天才了——你是不是练了什么功？”
苏远山大惊：“可别瞎说！我是生而天才！”
“得了吧！”李筱瘪嘴：“我还不知道你小时候啥样？”
这时门外客厅传来一阵喧哗，很快敲门声便响起。
*
*
“周校长，您的意思是，打算推动成立超算中心？”
苏远山看着赶过来的不速之客——电科校长周振中，很有些惊讶。
“不是我们推动，而是省府也有这个意向。”周振中含笑望向苏远山。
作为校长，他原本是应该坐在家里等下属拜年的。但他心中有事，又恰逢苏星河父子都在李高亮这边，所以干脆就从另外一栋楼赶了过来。
比起做科研，搞事业，繁缛小节简直不值一提。
“现在新省府班子上台，正是立志准备干一番事业的时期。所以很快便接受了我们科教兴省的建议，决定加大对高新区的投入，同时引进和扶持计算机相关行业。”
苏远山慢慢点头，沉默了一会道：“确实，省内地处三线盆地。虽然有一定的油气资源，但开采和输送都比较困难。搞工矿企业更是……真要发展，还是得往高科技方面走。特别是计算机方面，省里这个路子是找对了的。”
周振中便是矜持地一笑。
科技兴省，便是他向领导提出来的。
作为孕育出了远芯的电科校长，在最近两年来，周振中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远芯，甚至他的许多决策和方向都受到远芯的启发。
但苏远山马上皱眉：“只不过，超算中心可是电老虎啊。”
“不怕，多建个电厂便是了。”
第133章 快通网了
苏远山心道你说得轻巧。
不过目前确实，不管省内也好，还是国内也好，用电的来源主要还是火电厂——要不了多久，因为工业的高速发展，煤炭的需求便会大大增加，煤炭被誉为黑金，同时出现一大批煤老板。
苏远山笑道：“如果省内真有决心，那搞这个超算确实没问题——校长，是不是超算项目已经批下来了？”
周振中便是一笑：“是的，你答应过，今年要给我100MHZ的CPU的。”
“是，最多年中就能流片。毕竟核心架构没变，撑一下频率还是比较容易。”
“那还有件事我先给你们通个气，省里今年会搞个软件大会……”
苏远山怔了怔，马上便意识到有“政治任务”给远芯。
“校长，我们远芯现在主要是IC企业，可不是软件行业啊。”
“呵呵，你们EDA也软件嘛，再说了，不还有星海吗？”周振中呵呵笑道：“总得有像样的企业和公司像话对不对？而且……如果能够有国外的企业参与，那影响力就更大了。”
苏远山这下才算是真正明白了。
感情老周他们一帮人把领导们给忽悠瘸了，想把软件大会冠上个“世界”。
可现在网都不通，怎么冠“世界”。
想了想，苏远山点头：“互联网，国际互联网是关键——如果国内能够顺利连上国际互联网，一切好办许多。”
“而且就计算机行业来说，软件……国内恐怕走起来有点困难，盗版很猖獗的，要么走出去，要么走商业和行业软件，其次就是往互联网方向发展，可网……”
“嗯，这就是要告诉你的好消息——国际互联网很快就要通了。”
苏远山愣住了，马上急切地问道：“很快是多快？”
“最多半年。”周振中笑眯眯地道：“去年……哦不，应该是前年，你作的报告，领导们认为还是有参考意义的，所以加快了NCFC的骨干网与西边的对接。就向你所说的那样，先连上再说。”
“干得漂亮！”苏远山用力握拳。
周振中一笑：“不过这样一来，国内的网络集群就稍慢了一些。”
苏远山急切地问道：“那我们这边呢？”
“我们这边不慢，事实上，我们学校是走得最快的。”周振中摸着头发，哈哈笑了起了：“科技园是什么时候接线过来？”
*
*
回到家中，苏远山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教育网慢归慢，但只要有，就是个了不起的突破！而且他记忆中是94年才接通的国际互联网——很显然，这是迄今为止他认为蝴蝶翅膀煽得最让人愉悦的一次。
而且周振中的那句“领导们认为还是有参考意义的”让他意识到，只要远芯能够坚持地领先于时代，那么远芯的意见，还是有作用的。
这给了他异常的信心。
“就是通个网么，看把你开心得。”苏星河看着儿子，想到几天前儿子还走火入魔的搞实验，让自己担心无比。今天这模样算是恢复了正常。
“爸，你不知道，互联网啊……那可是未来啊！”
“再未来也得一步步来，我们基础不够，而且基于国情，网络还得国家来铺设。而国家现在又没多少钱……”
“不，国家马上就有钱了。”苏远山想到今年年底就会进行分税制改革，到时候国家和地方的财政收入瞬间调转，开始了集中力量办事。
至于地方上没钱，那就只好搞房地产了。
“爸，今年一定要把沪市的地谈下来，就说我们明年就要建晶圆厂，还有科技园，他不给千八百亩我们就往特区走。”
去年远芯抱回几亿美金的时候，沪市那边就一直联络远芯过去办厂，但当听到远芯暂时没有办厂的意愿，只是先建研发中心后，沪市批地就没那么大方了，后面又谈了几次便搁置了下来。
“嗯，沪市那边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恐怕拿到地就得动工……”
“没事，可以先修无尘车间，而且让霓国人来修……总之拖到明年，就一切好办了。”
苏星河含笑点头，他对儿子的眼光从来都不怀疑。
既然儿子说明年好办，那明年就一定好办。
……
春节假期很快过去。
刚上班，星海那边便传来了好消息——陈浩明开发的浏览器一经发布便迅速引起了轰动，说是人气爆棚毫不为过。
陈浩明敏锐地觉察到了网站也将会跟着流行，于是他果断新成立了一个项目组，用来开发一款WEB网站的建设软件。
这也给苏远山提了个醒——是时候祭出CC语言了。
作为单片机的配套面向对象设计工具，CC语言可不像如今被封存的Oak，它已经随着单片机的热销进入了国内的各个企业。至于国外，CC语言作为一种简单易用的语言，再加上又有成功的案例，是以也得到了不少单片机设计企业的青睐。
毕竟它是远芯推出的，有EDA光环加持。
到时候，应用工具，网站建设工具，浏览器，三位一体。在抢占了先机的情况下，不说制霸，最起码也能打下半壁江山。
但这样一来，就有个问题了。
苏远山吃不准微软会不会和前世的轨迹一样，也要搞浏览器。
平心而论，微软是真没什么战略眼光，全仗着技术和垄断地位刷流氓。
现在星海开发出了浏览器，如果不出意外，星海是一定会参加由万维网之父所成立的非营利性组织，W3C。
届时，微软就算再没有战略眼光，也会知道，互联网是今后的大潮。
作为站在整个软件生态链最顶端的微软，他想搞什么，实在太容易了。
思索良久后，苏远山觉得，还是应该抱一下微软的大腿。
就如同DirectX那样，让浏览器和微软达成战略合作伙伴关系。
如果能够搭上微软的车，那浏览器将会所向披靡，势不可挡。
想到此，苏远山开始给卡莉编写邮件。
就在他写完邮件，尚未点发送时，办公桌上的手机便响起了。
电话中，陈静的声音有些平静。
“有点抱歉……”
听到开口就抱歉，苏远山心中便是一惊。
“怎么了？”
“岛上这边去年生意下滑得有些厉害，我哥身体又出了点问题，可能我要留下来多待一阵。”
第135章 岛上救急
听到陈道华身体不好，苏远山下意识便是一怔。
“你哥怎么了？要不要紧？”
“动了个小手术，医生说要多休息……以前有我帮忙，现在他一个人，他又是搞技术出身的。所以……”
听着陈静口中的歉意，苏远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主板厂这种，生意可以做到很大，但实际上利润并不高不说还特别操劳，再加上是设计+生产的模式，所以也不好引进职业经理人。
就别说岛上还喜欢搞家族式企业了。
沉吟了片刻后苏远山轻声道：“没事，但你弄清楚没有，主板厂的生意下滑是什么原因？”
苏远山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合作的主板厂这边有大陆兜底，所以刚投产就实现了盈利。
但在陈道华眼中，合资厂终究不是亲儿子，他的根还是在岛上。所以一旦业绩下滑，他肯定是担心的。
“技术力量不够，隔壁同行挖人挖得特别厉害——去年我们合资建厂之后资金就开始吃紧，再加上我过来，业务多少有点影响。所以所有压力就都在我哥身上了，他这边身体一不好，技术就很难有所突破，基本上快失去零售市场了。”
陈静三言两语说清了缘由，苏远山倒还松了口气。
只要是技术问题，那就不是问题。
“这样，资金问题好说。我直接拆一笔钱进特区梅捷，然后按分红提过去就行。然后技术的话……”苏远山抿着嘴，沉默了几秒：“你能不能安排一下，我到岛上来一趟。”
“真的吗？”陈静的声音瞬间变了一个音调。
苏远山笑着道：“你是我挖过来的CEO呢，放着上百亿千亿市值的企业你不管，要留在家里重整家业……我当然只好帮你解决问题了。”
电话中再次沉默了几秒，陈静轻轻笑了笑：“又不是回去。”
“主要是我可能要去京城P大呆几个月，远芯没有你不行的。”
陈静立刻道：“那我马上安排，按照现在两岸的关系，你可以直接动身前往香江了。”
“好。”
挂了电话，苏远山轻轻呼了口气。
一个念头在他脑中闪过——干脆让梅捷破产算求，还能让陈道华和陈静这兄妹两个死心塌地的在大陆混。
但很快他便为自己想法羞愧起来……
……
第二天，苏远山拖着行礼直飞特区。
他没有带特区主板厂的技术人员过去，因为这边的设计师全是去年塞过去的实习生，而且是由岛上那边派人过来带的那种。
带他们过去，如果说是学习当然可以，如果是解决问题，无济于事。
整个远芯，还真的只有苏远山能搞定“技术”。
或者能搞定“功能”。
主板这玩意，在做工用料一致的情况下，实际上拼的就是特有的专利技术。如果没有“绝活”，那么就只有拼良率品控成本以及人脉关系……
顺利从香江登机，落地后，苏远山便看到陈静穿着自己第一次见她时穿的米色风衣亭亭摇曳在门口等候着。
“失算了，忘记这边气温高很多——我还穿的羽绒服。”苏远山耸了耸肩，自嘲地道。
苏远山穿的是陈静买的青色羽绒服，在一群人中格格不入。
陈静抿嘴一笑：“没事，再买一件。”
“呃……对了，我身上只有美金，没有台币。”
“没事，我一件衣服还是能送得起的。”陈静带着他走向汽车，一边道：“我哥身体不好，就我一个人来了，你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了——而且我这次走得急，也没有带点特产什么的，不介意吧？”
“呵呵，如果要带的话，带什么特产？”
“老腊肉？香肠？”
“噗……”
住进酒店后，苏远山放下行李箱，有些迟疑道：“我想我应该去看看你哥。”
陈静抿着嘴，笑了笑：“其实没关系。”
“不是，主要是合作伙伴，我怎么也应该看一看，拜访一下。对吧？只是……”苏远山挠挠头：“他现在在家里，我如果去的话，总觉得有点那啥。”
“嗯，还是得看看，走，陪我买点东西。”
陈静见他转身就走，微微怔了一怔，随即眼睛笑成了弯月。
……
陈道华躺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最新的PC杂志。
虽然医生告诉他要休养，特别是不要动脑子，但现在公司情况不妙，他怎么可能不动脑子？
去年随着奔腾处理器的发布，梅捷技术储备不足的劣势瞬间被放大。现目前虽然奔腾CPU尚未正式上市，但已经有几个主板厂抢先研发出了配套的主板。
但梅捷这边，由于去年的“盲目”投资引起资金紧张，再加上被连续挖人，再加上他身体不好，进度就不免落后了下来。
不过进度虽然落后，但实际上还没有什么关系，毕竟这是一批是已经订好了的OEM板，只要能设计出来就没问题。
但非OEM板，就真的是有心无力了。
作为第一家喊出DIY口号的主板厂，如果零售市场也拿OEM主板出去，那就真要被人笑掉大牙。
放下杂志，陈道华又看了一眼门口。
仿佛有灵犀一般，门铃适时地响起。
陈道华起身，却被儿子抢先一步开了门。
“姑姑。”儿子先叫了一声，然后眼珠咕噜噜地盯着苏远山，犹豫了一下，他嘴巴很甜地问道：“这位哥哥是谁？”
“叫叔叔。”陈静先是怔了怔，然后狠狠地道。
……
和陈道华一家人见过面后，苏远山便被陈道华带到了书房。
他的病说是操劳过渡，还不如说是心病。
所以苏远山直接便开门见山。
“道华兄，昨天我接到消息就一直在考虑。”
“主推零售的主板其实未必需要多高的技术指标，因为用料上去之后，其实不影响性能的。对不对？”
陈道华点头：“没错，只要符合规格和参数即可。”
“嗯，梅捷的主板在超频方面一直有优势，但现在这个功能趋于同质化。所以没竞争力……而且已经不好修改了。”
“所以我来的路上我想到了一个比较COOL的功能。”
“什么功能？”
“故障代码显示屏”
第135章 黑科技
“故障代码显示？”陈道华微微一怔，马上陷入思索。
苏远山笑着点头，没有马上告知答案，而是让陈道华想一想。
一款新产品，或者说一个新技术的出现，一般有三种情况。
第一种是知道方向和需求，不断投入科研进行攻关——譬如半导体领域的制程提升，光源提升等。
第二种是什么都不知道，一个不小心碰巧就搞出来了——很多新材料其实都是这么无心插柳出来的。
第三种则是技术上没难度，但暂时没人想到，或者说人们根本都没意识到自己有需求。
最简单的例子就是互联网的应用，移动互联网的开拓——说白了就是第一只螃蟹。
故障诊断卡是在新世纪初发明出来的，刚一出来就堪称神器，以至于卖电脑修电脑的人手一个。
作为曾经在图拉丁贴吧潜过水的相关从业人员，苏远山知道，在后世，这玩意对普通用户来说没太大作用——不然也不会直到很久，主板厂才给高端主板加上了故障代码显示。
它很大程度上意味着逼格，以及面向有一定经验的用户。
但在兼容机还很容易出现“兼容性”问题的现在，它除了有逼格之外，还有实际意义的。
——因为现目前，故障维修的诊断效率极低，全凭经验听声换件。
如果主板自带了错误代码诊断，毫无疑问，一方面提升了档次，另一方面，它会大大减少售后维修人员的工作量。
而零售市场，销售和维修又往往是不分家的——试问，谁不愿意推销方便自己维修的主板？
……
陈道华陷入了思索中。
陈静给苏远山沏了一杯茶，又介绍了一下在厨房忙碌的嫂子，最后她忽闪着眼睛望向苏远山。
按照她对苏远山的了解，这家伙肯定是已经想好了方案，只是故意让自己哥哥思考罢了。
“哥，别想了。”陈静劝道：“医生让你休息，特别是脑子。”
却不料陈道华眼神一闪，笑道：“想出来了——是不是调用BIOS自检程序的结果显示出来，从而知道主板存在哪些故障？”
苏远山眨了眨眼，心道陈道华果然还是有两把刷子。
“没错。”
“调用的方法……我一时没有头绪。”陈道华笑着摇了摇头：“但这样会增加主板成本吧？”
“会，一方面需要修改部分电路设计，另一方面需要额外增加芯片，当然代码可以用简单的数码管来显示从00到FF就可以，再通过反馈的代码再反查码表说明书即可。”
陈道华点了点头，默默地计算了一下成本，脸上很是纠结，他望向苏远山：“是好东西，但成本会不会太高了一点？”
苏远山轻轻叹了口气，笑道。
“作为面向零售组装市场的主板厂，或者作为任意一个有追求的主机板厂，拥有自己独特技术的高端产品是必须的。或者说，对于任何高科技企业来说，都是必须的。”
“因为对零售市场来说，高端产品能够很直观地展现企业的实力——即便普通用户不买、买不起，也丝毫不妨碍他们对品牌的认知。甚至在某些时候，一个高科技企业还需要投入大量的经费去研发一看就知道赚不到多少钱、普通人买不起的那些产品。”
“在远芯，这些产品被称为‘黑科技’产品，意思是代表未来，代表着科研实力。”
苏远山望向陈道华：“一味地节约和压缩成本，只会越来越跌入生态链的底层，到最后出力最多，麻烦最多，但赚得却最少。”
“因此，梅捷之前路子走得是有点问题的。”
陈道华听得倏然一惊，他张了张嘴，最后缓缓呼气。
“多谢苏总指点，我差点误入歧途了。”
苏远山微微一笑：“现在还不晚。”
“远芯财务那边会拆一笔钱进入特区梅捷，然后由分红的名义转过来。”苏远山说着看了眼天色，起身道：“那我就不打扰了，你安心休息，明天我让静姐陪我去公司看一看。”
“诶，怎么可以走？”陈道华一听立刻道：“小静，拦着他。”
“……”
……
在陈道华中吃了一顿起码好几百的“便饭”后，陈静开车送苏远山返回酒店。经过一路的灯红酒绿时，苏远山很有些感慨。
此时正是岛上经济发展最迅猛的时期，如果按照港口的集装箱吞吐量计算，此时HK位列世界第一，紧随其后的是新加坡，第三的便是岛上的高雄港。
直到2000年，高雄港都一直第三，然后被釜山超越。
再随后，03年时被沪市港和特区港超过。
再随后，被广州，被舟山港，被青岛港，被天津港，被大连港，被厦门港超过……
昔日的世界第三跌到十名开外，再也没能爬起来。
等红灯时，陈静望着苏远山的侧脸，见苏远山一副难以言说的感慨微微一怔——她和苏远山共事这么久，自然知道苏远山这是在感慨，甚至有些叹息。
她马上意识到，即便是内地最发达的沪市和京城，比起TB的繁华也差得很远。
或许，这是触发了苏远山的某种情感吧。
想了想后，陈静轻声道：“内地也能发展起来的，你不是一直有信心吗？”
“嗯？”苏远山迎上陈静的目光，见她目光中充满安慰。立刻便意识到，陈静这是以为自己见到此地的繁华，再想到国内的落后而感慨呢……
他轻轻咳了一下。
他当然不好拒绝陈静的好意，含笑点头：“是的，我一直很有信心，所以我也希望你要对内地有信心。”
陈静抿嘴一笑，见红绿灯变色，轻轻松开刹车：“其实主要是，我对你有信心。”
“真的吗？”
“真的。”
“那我真得加油了——静姐，我在这边最多只能呆一周，明天我去你们设计中心，你需要去和联电联系。”苏远山双手枕在脑后，笑道：“真希望你能把信心传递给联电曹总，让他对我也信心。”
陈静轻轻嗯了一声。
她有些略微的分心。
原来并不是专程过来解决梅捷的难题？
不过她马上便抿嘴一笑——见缝插针可不是苏远山的强项么？如果他来一趟岛上，不谈点生意回去那就真不是他了。
第136章 学霸的世界
正如陈静的认知那样，苏远山之所以能这么快决定前往岛上，确实也是希望借此机会和联电再沟通一下。
去年父亲亲自出马，替联电和特区牵线。当时双方都很有意向，但随着临近过年，双方的合作又暂时搁浅了下来。
苏远山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但这种三个月都还没谈下来的生意，如果没有外力介入或者某一方让步，多半会黄。
他得了解一下情况，就算不为特区政府，也要为远芯接下来考虑。
引进晶圆厂，可不能光从税收方面考虑。
事实上，引进外资建晶圆厂，还三年都免税的。其意义在于，能够提供大量需要进口的元器件不说，还能够提供大量的工程师以及岗位——它是一个高端行业，不是低端的流水线工厂，初中毕业是搞不定的。
而这些人才以及岗位，是目前国内最缺的。
……
梅捷的设计中心位于厂区，当陈静带着他进入后，所有工程师几乎集体起立鼓掌欢迎。
这让苏远山还颇有些意外——他原本还会以为出现“有眼不识泰山”的人，然后陈静站出来帮他打脸，或者他自己亲自打脸的狗血桥段呢。
“热烈欢迎苏总。”
陈道华在家休养，负责设计部门的便是IC部门的主管黄耀庭。见到苏远山，他一脸激动：“我们翘首期盼啊！”
“耀庭兄客气了，我们是兄弟企业，有难同当是应该的。”苏远山笑着握了握手：“先开个技术会议吧，我昨天和陈总讨论了一下，又整理了一下思路，争取早点把芯片功能完善出来。”
“是是是，马上！这边请。”
不一会，会议室内便涌进了十来号设计师，每个人都望向自己，一脸期待。
苏远山微微一笑：“大家应该都收到陈总的邮件了吧？”
“收到了。”
“很好，那我详细说一下技术实现。”
开完会，苏远山和黄耀庭便立刻投入到芯片设计中——黄耀庭便是梅捷方面BIOS设计的专家。
此时的BIOS市场还是群雄纷争年代，AMI，AWARD，PHOENIX，甚至BYOSOFT都有不俗的市场。
这种情况下要开发出一款单纯的外接诊断卡是有些麻烦，但集成在主板上就不麻烦了——因为只需要考虑本厂所用的BIOS。
譬如梅捷现在就是用AWARD的BIOS。
……
一天作规划，两天写硬件描述语言，第四天做仿真。
——苏远山再一次给梅捷的设计师们表演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实力。
第五天。
“今天休息一下。”
苏远山刚刚剃完胡须——作为“过来人”，他简直不要太痛恨青春期时长了一嘴毛茸茸的胡须而不剃了。
“嗯，约定也是明天。”陈静双腿并拢，坐在他的斜对面，含笑注视着他：“辛苦了。”
“还好，这次出来也算是给自己休息一下脑子。”
陈静怔了怔，突然意识到苏远山这家伙是过去大半年都是白天设计CPU，然后下班还要自学物理……
“你这……好吧，如果说只思考一个问题就算休息脑子的话，我同意。”陈静抿嘴笑了笑，又摇头道：“自愧不如，学霸的世界我是不怎么理解。”
“呵呵，学霸啥哟，都是逼出来的。”
“……”
苏远山见陈静一下无语起来，他眨了眨眼：“怎么不说话了？”
“你把天聊死了。”
“有吗？”
“有，最起码我不知道该怎么接了。”陈静笑着道：“和你聊起工作，聊技术的时候，你就滔滔不绝。但一旦不聊这些，你就很容易把天聊死，也不知道你脑回路是怎么想的。”
“是吗？我怎么没觉得？”苏远山笑道。
陈静冲他摊手：“你看……又要聊死了。同一个事情连续反问两次，我就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那聊个不容易聊死的话题，静姐，聊聊你的事吧，譬如你的学校啊，譬如你的朋友啊，男朋友啊……之类。”
苏远山抱着臂：“放心，我会给你捧哏的。”
“……哪有什么好聊的。无非就是读书，学习，实习。”
“那男朋友呢？”
“分手了。”
苏远山一怔，嘴上毫不留情：“那人怕不是个傻子吧？”
陈静抿嘴一笑：“我甩的人家。”
“……”苏远山无语：“应该的，你这么优秀。不过啊，太过于优秀的女性，要小心成为齐天大剩。”
陈静怔了怔：“齐天大圣？什么意思？”
“呃……就是一直单身，不结婚，不就是剩下了么？剩女，剩男。剩久了就是剩斗士……”
陈静听着这个解释，便是噗的一笑：“我才22岁！”
“你不是去年都22岁了？”
“还有3个月才满23！”
苏远山乐了：“……至于那么斤斤计较吗？”
“至于……不然比你老太多，总感觉不对劲。”陈静微笑说着，迎上苏远山的眼神，突然有点心慌。
咬了咬唇，陈静迅速起身：“走，我带你逛一逛岛上。”
“好。”
苏远山含笑点头。
实际上，他是一点也不想逛。
而且他知道，按照陈静的习惯，估计逛也是逛街，逛商场吧？
三小时后。
果然……
她非但带着他逛街，逛商场，还帮他买了一堆衣服。
必须收下的那种。
……
第二天八点半，陈静准时叩响苏远山的房门。
上车后，苏远山微闭双眼，轻声和陈静讨论着岛上半导体产业的现状。
目前后起之秀已经崛起，梅捷这种老人虽然还能依靠着原本的渠道生存，但谁都知道，半导体行业是个最容易创造奇迹的行业——举个例子，譬如远芯。
远芯到现在才刚刚两年，就完成了奇迹一般的崛起，成为整个行业都无法忽视的存在。
但半导体又是个最容易跌倒的行业。
它非但会受到周期性寒冬的影响，更会受到“路线”的影响。
说白了，就是，发展方向错了，那就一步错，步步错，直到走向深渊。
譬如梅捷就差点走错了路。
还好被苏远山及时纠正了过来。
而现在，联电虽然依旧是岛上的第一大半导体企业，但它依旧感到了紧张。
苏远山现在要做的，就是加剧它的紧迫感，让联电意识到，在大陆放一个篮子，是最好的选择。
（12点前还有一章）
第137章 远芯的气质
联电给予了苏远山极高的待遇。
在研发中心门外，曹成兴带着林永固等人亲自迎接着他，这让苏远山颇有些意外。
不过他转念一想便明白了，自己老爹去年可不也是亲自迎接了联电的副总么？而且自己父亲还是正儿八经的知名教授，单片机领域的专家。
这个面子联电还给自己也算不亏。
寒暄之后，曹成兴带着苏远山参观了一圈研发中心，然后在会客厅中落座喝茶闲聊。
毕竟这次苏远山名义上是礼节性拜访，并不是谈商务合作，没必要搞那么正式。
“曹总，你们什么时候到内地建厂啊？”
在聊了半导体现状，双方又一致声讨了Intel的强横之后，苏远山仿佛很随意的问道。
曹成兴虽然才五十多，但白发已经不少，闻言笑道：“小苏总是替特区政府当说客来了吗？”
“呵呵，不是。”苏远山笑道：“只是这事毕竟是我父亲牵的头，我就关心一下。至于特区政府那边，我这次过来没和他们联系，是以也不知道你们进展如何。只是直觉感觉好像这事儿要黄了。”
“倒不是要黄了。”曹成兴笑道：“主要还是有些协议没有达成共识。”
苏远山心中一动。
这话说得有水平……意思就是涉及到商业机密，你别管。
但苏远山可不能不管……自己眼巴巴的跑过来，总不能空手而归。
最起码要得个准信。
所以他马上便仗着自己“年轻”，又是以技术成名，假装不通世故一般笑呵呵地道：“什么协议这么麻烦？要不远芯帮帮忙？”
“嗯……”曹成兴沉吟了几秒后笑道：“也没什么，特区希望我们建一条最先进制程的，这和我们的想法有点相悖。”
苏远山立刻问道：“那曹总的打算是直接转移？还是新建？”
“转移的话要方便一点。”
苏远山点了点头。
目前联电还是五家厂子，如果曹成兴真要考虑进入内地，那么转移之后应该就是四厂合一。
曹成兴继续道：“这样我们这边也没麻烦，批准起来也容易。”
苏远山笑道：“看来岛上还不如内地开放呢。您看我，现在硅谷开分公司就开，EDA想卖就卖，政府压根不管我。”
曹成兴闻言大笑。
政策限定这种事儿，还真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不过如果真的只是这方面的分歧的话，我倒是真的可以帮忙说一说。”苏远山也笑道：“我可以透露个信息给您，国内马上会需求大量的IC卡芯片——这个大量，是以亿为单位的。”
曹成兴闻言眼神一凝：“你说真的？什么项目？”
“这个就不好说了，我只能告诉您需要很多。”苏远山笑道。
曹成兴轻轻地呼了口气，不禁再次沉吟起来。
“所以，如果我是您。如果无法修建最新制程的，起码也要转移个几条线生产线过来……”
苏远山顿了顿，继续道：“这样说吧，您是半导体行业的元老，肯定知道，半导体行业抵御风险的能力，实际上就是看抵御存储器价格波动的能力。”
曹成兴慢慢点头。
他当然知道，半导体行业的一句话叫“得内存者得天下”。
因为CPU芯片只有一颗，显卡芯片同样只有一颗，而一条内存……则有几颗甚至十几颗！
可以说，全世界的晶圆厂，几乎大半的产能都是用在内存颗粒上的。
所以一旦遭遇半导体低谷，首当其冲受到影响的便是内存。或者翻过来，内存的产能情况也足以影响整个半导体行业。
而这个时候，主要产能是内存的晶圆厂，如果缺乏抵御风险的能力，那么破产是分分钟的事情。
譬如上个年代，DRAM价格从1984年初的4美元/片一路下滑到1985年的30美分/片，这场寒冬就直接导致了Intel退出内存市场。
“并且，仅从抵御半导体周期性低谷来看，放在内地也比放在岛上更有优势。起码……成本便宜啊。”苏远山笑道。
曹成兴轻轻呼了口气，也笑道：“是的。”
……
目送苏远山蹬上车离开，曹成兴皱眉沉思。
片刻后，他回头望向林永固：“永固，这个小苏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很聪明。”林永固笑了笑，思考了片刻后补充道：“毋庸置疑，他在集成电路设计中是天才。真正意义上的那种——以至于，他上大学都不屑于再念相关专业，转而去学了物理。而且据说他的物理也是全程自学的。”
“嗯，这我知道。”曹成兴点头：“可正是因为他太聪明，我反而觉得他这样急切的促成我们落地大陆有什么额外的想法……”
林永固想了想道：“我猜了一下，其实他的想法就是促成晶圆厂落地大陆。他说得没错，内地对芯片的需求确实很大。”
*
*
坐在车上，苏远山眉头深深皱起。
他大概猜测，特区那边倒不是想引进最先进的，只是开个口好谈。最终目的还是想让联电来建个次一等的。
譬如0.8微米，这样便能形成一个引导效应。
对于半导体行业，特区还是很有想法的。
可政府却没考虑到，国内在很长一段时间，甚至在未来三十年间，最大的问题都不是顶级制程，而是本土自产。
作为最大的发展中国家，国内最芯片的需求量是指数级增长的。长久以来，国内进口的第一大类就是芯片！
当然，直到后面苏远山的老东家被掐了脖子，大家才意识到，哦……原来如果我们没有自己的技术，是真只有全部进口。
“刚才你说的是真的？”陈静瞥了苏远山一眼，轻声问道。
“你说国内需要大量芯片？”
“嗯。”
“是真的。”苏远山笑了笑：“国内对芯片，对晶圆厂的渴求超出你的想象。只要建了，就一定会赚钱的。”
“那你为什么不建？”
“因为我们的追求不一样。”苏远山闭上眼睛养神道：“远芯的钱要么投进基础研发，要么用来买最先进的制程，总之不会买落后于时代的产品。”
“那与远芯的气质不符。”
“……”
“是不是挺无语？”苏远山闭着眼，嘴角浮起笑意。
陈静抿着嘴，也笑道：“有点，不过我同意。远芯就是要有不一般的气质。”
“感谢[ ]认同。”
第138章 扶贫
最后的一天，苏远山也礼节性地拜访了积电，毕竟积电也续购了EDA，都是客户，不能厚此薄彼。
转道香江时，苏远山和陈静去孙西慧那边溜达了一圈，然后便收到了特区政府辗转传来的消息。
过关后，特区招商局的领导亲自迎接他和陈静，也是把面子给得足足的。
……
特区荣华大酒店。
吃过午饭，下午茶时分。
苏远山谢过招商局长亲手倒的功夫茶，笑道：“王局长太客气了，远芯比较在特区这边有三家相关的电子生产企业，如果引进一家先进的晶圆厂，我们也是可以受益颇多的。”
“呵呵，是的，引进联电对我们大家都有好处。”王局长与其说像个领导，不如说像个儒雅的商人，他看了看苏远山，又看了看陈静，笑着道：“我是真没想到小苏总你一天就把他们给说动了。我们可是谈了好多次了，都以为这事要黄。”
苏远山笑道：“其实联电也是有些放不下面子，我这个第三者过去说一说，他就借坡下驴了。”
“这个坡可不是一般人能提供的。”王局长笑道。
“呵呵，主要还是……”
苏远山沉吟了一下：“联电毕竟是接受岛上政府大力支持而成立的第一家半导体企业，即便目前两岸关系看起来不错，他们也依旧会受到不少掣肘。所以就需要他们拿得出可行的商业化预案，需要给出在内地建厂之后的足够的收益预期。”
苏远山不留痕迹地看了一眼陈静，自嘲地一笑：“在岛上看来，他们的先进企业过来不是赚钱，是为了扶贫。”
“扶贫……”王局长细细品味着这个他第一次听到的词儿陷入思索，片刻后苦苦地一笑：“这个词好准确。”
陈静轻轻看了苏远山一眼。
苏远山道：“所以面对港澳台资的时候，一定要打消他们这种念头。拿出我们的真正的优势来。譬如国内的发展态势，譬如十二亿人口的市场潜力——就算十二亿人只有十分之一的人有消费能力，那也是一亿多人口的市场啊！”
王局长轻轻拍了下桌子：“没错！其实我一直都觉得，一味地给政策，给好处，总有种求人家的感觉——虽然我们确实穷，也确实是求人家来投资。但穷，咱们也是有尊严的嘛！”
苏远山哈哈大笑：“说得太对了！目前国外很多企业都看不清国内的市场前景和发展潜力。这就需要王局长你们大力的宣传和吹嘘，目前为止，在特区建厂的，还没一个说亏了的吧？这些都是咱们的资本啊！在我看来? 给引进来的企业一个你保证赚钱的承诺? 比什么都强。”
王局长大笑道：“对，资本家逐利是天性。”
苏远山再次一笑? 想了想道：“不过王局长? 我先得提个醒，晶圆厂需要大量稳定的电力。它不像其他电子厂? 偶尔停一次电无非就是停个工，来电了马上就能继续。”
“晶圆厂如果电力无法保证的话? 那么最少耽搁几天? 甚至半个月都有可能。希望这点政府要有充分的考虑。”
王局长点头道：“这点你放心，联电在接触的时候就提出了水、电和市政方面的要求，我们也都做了相应的规划和布局。”
“嗯，那大概就没什么问题了。毕竟特区这边的招商引资力度举世皆知? 早来早享受。”苏远山说着顿了顿：“等过些时候? 远芯也会考虑在这边建立研发中心，到时候还得请领导们多多关照。”
“远芯要过来？”王局长马上便是一惊，紧接着喜上眉梢：“什么时候？”
“可能要一两年之后吧。”苏远山呵呵一笑：“要不领导们考虑考虑，先给我们远芯拿一块地？”
听着苏远山说“可能”一两年后，王局长便知道苏远山这大概也就是随口一说? 他也笑道：“那到时候一定。”
“好，这话我可记住了。”
*
*
回到远芯科技园? 苏远山继续用邮件和岛上梅捷联系，同时也整理了一下技术档案? 由梅捷那边直接替他申请专利，然后授权给梅捷。
诊断卡的专利对于苏远山来说蚊子腿都算不上了? 但给梅捷? 则是一个犀利的市场推进工具。既然他打算扶持一家主板厂? 那就不能扣扣索索的。
接下来，远芯便开始面临成立以来的最大一次变革——拆分EDA部门。
虽然远芯不是一家上市企业，不受到相关单位的监督，但由于其特殊的地位，远芯的拆分还是需要得到相关部门的同意。
当然了，这个同意是以国资进入为前提的。
“但拆分之后，远芯就少了一大笔外汇收入了。”蒋万超面对苏远山，他倒是丝毫没有新老板的觉悟，反倒是为远芯考虑起来。
“这不是你该担心的事啊蒋师兄。”苏远山呵呵一笑：“EDA部门如果一直留在远芯，其实投入，是不够的。你拿着这些钱要迅速到各地建立开发中心，收拢全世界的人才。”
“嗯。”蒋万超站在窗前，望着远处渐渐已成气象的科技园，一脸的羡慕：“好想专心呆在这里搞研发。”
“呵呵，如果一二十年后你还有这个想法，到时候再回来就是了。”
“真的？”
“嗯……如果你能不忘初心的话。”
蒋万超摇头笑了笑。
没有人愿意甘居人下——特别是作为P大的他来说更是如此。当初他和李明柳两人就曾经为了抢谁是远芯第三号人物没少暗地竞争过。
但他和李明柳又不一样，李明柳更张狂一些，他要跟沉稳一些。所以到了最后，与其说李明柳成远芯第三号牛人是老李实力的体现，还不如说是他蒋万超为了和气，让了一步。
然而，对于苏远山，蒋万超是真服气的。
他越是对程序设计和集成电路理解越深，便越是清楚苏远山的“可怕”。
没错，就是可怕！
这家伙在集成电路芯片设计这个领域简直没有对手，无论是理解也好还是理念也好，他都远远地超出常人太多。
同样的，苏远山对研发的重视和投入，对技术得尊重，更是超越了常人的想象。
蒋万超毫不怀疑，苏远山是天下所有搞研究的人最好的老板。
——两年了，远芯的员工流失率不超过1%，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离开这种老板，实在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第139章 低调的P大交换生
远芯目前的法人还是苏星河，是以最终签署“分家”协议还得苏星河来。
当赖在科技园的曲慧得知正式分家后，她找到苏远山和席小丁哭得稀里哗啦的，说有种被抛弃的感觉，全然不顾自己一不小心就成了未来的亿万富婆。
在怎么给EDA部门分配股权的时候，苏远山很做了一番考量，最后他和父亲小舅一起决定，这个让不能让太多——毕竟要股份要出让给相关企业，但也不能给太少——因为分割出去就意味着远芯“抛弃”了他们，他们将会享受不到未来远芯发展的红利了。
是以最终决定，给EDA部门分了10%的员工股。
分割之后，蒋万超，曲慧，朱建亭，以及潘晓军成为股东代表，进入董事会。
四月初，改名为志远EDA的公司第一次以独立公司的名义参加了位于汉诺威举行的CEBIT，展示全新的机械CAD，以及EDA的3D模型导出功能。在PCB设计领域，这是号称给低端对手的最后一击。
至于远芯，则暂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亮点产品，依然是力推单片机和CC语言，以及YX架构。
倒是成电高科很鲁莽地带着几台整机杀了过去……在HP，戴尔，康柏等一干大佬下，成电高科的整机可想而知，虽然不至于灰溜溜的回来，但好歹算是漏了个脸。
但所有人关注远芯的人都知道，表现沉寂的远芯绝对不是简单的“重在参与”。
毕竟……这是个曾创造过奇迹的企业，它胆敢分割出目前堪称现金奶牛的EDA部门，就一定有后手。
然而，谁也不知道，苏远山已经早在三月份便到了京城P大，开始了他的交换生生涯。
……
P大物理实验室。
何春华观察完最后一组数据后抬起头来，他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七点。
该吃饭了。
他站起身，却看到那个年轻的身影依旧端坐在显示器前，目不转睛地盯着数据。
“小山，走，吃饭了。”
“哦，不怎么饿……”
苏远山头也不抬，迅速列出两组数据进行分析。
但注意力一旦被打断，肚子便马上咕咕叫唤了起来。他苦笑道：“好吧，确实有点饿了。”
何春华呵呵一笑。
苏远山交换过来时低调无比，他班上的同学几乎没人知道此人是何方神圣。只知道是由成电托关系送过来的。
但何春华知道——因为他是蒋万超应用物理系的同班同学。
在蒋万超转到程序设计之后，他依旧坚持物理? 如今已经是博三。
如同所有骄傲的P大学子一样? 何春华一开始还是对苏远山有些认知偏差——他很想当然地认为蒋万超把苏远山抬那么高，一定有苏远山是他小老板的关系。所以当苏远山进入自己导师的实验室之后? 何春华不动神色地对苏远山的程序设计能力进行了小小的测试。
譬如? 让他帮忙搞了数据对比分析的小程序。
又譬如，拿着集成电路同学的设计方案让他“指点”一下。
然后……何春华便意识到了? 这人妖孽得没有天理，不拿去解剖一下对不起观众。
……
两人联袂出门。
“何师兄? 要将一种晶体从铜基转移到硅基? 用什么铜蚀刻液好一点？”
何春华一怔：“用镊子不能直接拿吗？”
“不是很能。”苏远山笑了笑。
在P大的这一个多月，他一直呆在应用物理系泰斗，李春刚老爷子手下的实验室里学习实验设备的操作以及各个试验的流程。
他当然没有莽撞地拿出石墨烯来，只是在做相关的试验。
譬如霍尔效应实验? 譬如晶体低温下的各种特性? 特别是超导试验等等。
何春华想了想道：“这个估计你得问搞化学的才行，而且你不说试验设计，就这么两句我也不知道你想干什么。”
苏远山笑着点点头。
确实，他现在做的其实就是石墨烯的湿法转移，何春华一头雾水是正常的。
“嗯? 那改天问问搞化学的。”
现在大食堂肯定是残羹剩饭都没了，只有去校内餐厅。吃完饭后? 两人又聊了些实验内容后便各自分开。
苏远山看了看天色，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掏出大哥大给李筱打了个传呼。
很快李筱便回了电话。
“舍得打传呼了？”
“嘿嘿……”苏远山讪讪一笑? 自从进P大的时候，他和李筱见过一面之后? 两人几乎就再没碰过面——他天天都猫在实验室? 食堂? 宿舍，三点一线。
哪有空去李筱。
“你有空没？有空的话帮我做个试验。”
“有空倒是有。但未必能帮你做实验啊……BOSS。现在你人在哪？”
苏远山抬头看了看：“博雅塔下面。”
“等着，我来找你。”
苏远山挂掉电话，连忙把大哥大揣进背包。
没有手机确实很不方便，但他现在身份还是学生，如果天天拿着个大哥大在P大招摇，别说别人看不起，他自己也觉得别扭。
不一会，一袭白色长裙的李筱便蹬着她的破烂小女式自行车出现在苏远山的视线中。
苏远山连忙招手。
李筱嘎吱一声刹到他面前，潇洒地一甩头发，甩出海飞丝的香味：“边走边说，你要做什么试验？”
“化学气相沉积。”
李筱吃了一惊：“你要干啥？你不是一直在做物理实验吗？咋地？跑来砸我们化学生的饭碗啦？”
“……”苏远山哭笑不得：“你想得美，我只是突然想到，远芯要搞化学实验室嘛。所以我先就看看这边有人能做这个实验不？你能不能做？”
“……”李筱咬了咬唇：“能做个铲铲！据说只有中科院才有条件做。”
李筱把自行车交给是苏远山，自己一屁股坐到车后座上：“你到底想干啥？你不会要搞个化学气相实验室吧？”
“呃……你这么一说，我倒还真有点想搞了。”
苏远山接过自行车，推了几步后干脆骑上去。
“你要去哪？”
“未名湖，那边有隔壁T大的过来茬琴。”
“……大姐，我说正事呢！”
“问题是，化学气相沉淀是生成晶体的——你要生成什么晶体？你别告诉我你发现了新晶体。”
李筱一手扶住苏远山的肩膀，一手抓住后座，很是无语。
苏远山也很无语。
这年头的大学生，似乎还没后世那么努力。
还有心思搞风花雪月。
第140章 未名湖畔
从李明柳那儿，苏远山知道了一种说法。
T大和P大虽然是邻居，但一墙之隔间，两校的音乐水准，特别是吉他水准有着云泥之别。
之所以会有这种情况，最根本原因还是两校的男女生的比例直接影响到了各自的琴技……
这样说吧，在男女比例相对均衡的P大，男生随便弹个初级的《爱的罗曼史》，说不定姑娘就过来了。而T大，男生们弹到《阿尔罕布拉宫的回忆》估计都还不行，还得练。
“茬琴的地点不是三角地吗？怎么今天改未名湖了？”
苏远山蹬着自行车，疑惑道。
李筱道：“三角地那边全是背英语的。”
“……”
李筱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背：“说实话，你来P大这么久了，P大转完没？”
“哪都没去，未名湖都还是去年你带我参观的。”
“……我看你是走火入魔了。”李筱叹了口气：“小山啊，你找个女朋友吧，这么下去可怎么得了？”
“……别扯了，电科男女比例7:1，你让我上哪找去？”
“只要有心，你这条件还愁找不到女朋友？话说……你不会是不喜欢姑娘吧？”
苏远山被吓得龙头一甩：“我靠，大姐，别瞎说！我钢铁直男。”
“钢铁直男？”
“额……就是性取向绝对正常！”
李筱哈哈一笑：“承认了吧，我不会歧视你的。”
“嘿！”苏远山被气笑了：“李筱，我才十九岁！不谈恋爱很正常吧？”
“谈不到恋爱很正常，但不喜欢姑娘就不正常了。”
“我晕，你还没完没了啦？”
“恼羞成怒啦？”
“好男不与女斗！”
迎着夜风，李筱笑得惬意无比：“哈哈哈！小样。”
苏远山眯着眼，一路错过路上的学生，嘴角也微微扬起。
自己回来都两年了，似乎还真没享受过年轻的时光……
这时李筱又絮絮叨叨道：“你啊，就算再天才，也别一天到晚忙得跟个老头子似的。听我爸说，你现在还在设计CPU？”
“我的工作部分已经结束了，不然也没空过来搞物理。”
“厉害。”
“那是当然。”
两人一路瞎扯着，很快便到了未名湖畔。
苏远山在人群的十米之外停下。
只见几个男生随着其中一人的吉他伴奏在吼着崔健的一无所有，而男生们的旁边，一圈女生坐在草地上，抱着双膝，扬着头，眼中映着星光。
“就这吗？”
李筱含笑点头：“嗯。”
苏远山笑着摇摇头：“你过去吧。”
“你呢？”
“我就这边上看着。”
“……”
苏远山把自行车放倒，自己顺势坐到路基上，托着下巴，思索着明天的实验进度。
现在他的任务是跟着何春华做霍尔效应实验，但他自己想设计湿法转移实验。
石墨烯这玩意，光靠物理实验是不够的，还需要进行各种化学实验。
这意味着得加快化学实验室的布置。
“对了? 筱姐? 你说帮我问的搞锂电池的人呢？”
李筱刚挨着苏远山坐下，闻言摇头：“问了几个师兄? 目前主流还是镍锌电池? 据说化院今年才准备开锂电课题……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苏远山轻轻叹了口气。
李筱拍了他一巴掌：“叫你别叹气。”
“嗯，锂电一定要搞。”
苏远山对锂电池的原理知之甚少? 但锂电池的市场他却知道很清楚——无论是移动设备还是新能源汽车还是传统的存储市场，锂电池都是基础。它每年的市场更是高达千亿！
而且最主要的是? 国内和西边都走错了路? 搞了铁离子电池，而霓国和棒国却在三元锂电池上大获成功。
苏远别的不知道，“得三元者得天下”这句话还是知道的。说的就是高密度的三元锂电池才是未来的方向。
想到此，苏远山掏出大哥大? 看了一眼信号? 发现满格之后拨通了陈静宿舍的电话。
“静姐，上次我说的那个化学实验室，帮忙准备一下。”
电话中，陈静嗯了一声：“听你那边好像在唱歌？”
“呵呵，在未名湖畔呢。”苏远山顿了顿：“还有做一份直接面向P大的化学系毕业生的校招吧? 适当放宽一下条件。”
“嗯，不过你有课题带头人没有？”
“就是一直没有我才犹豫到现在? 本来我身边有个姑娘不错，可她年龄尚幼? 难堪大任。”
李筱一瞪眼，马上拧了苏远山一把。
陈静噗哧一笑：“姑娘？”
“是啊? 李高亮教授的女儿? 现在才大三呢。”苏远山躲着李筱? 笑道：“实在不行我们就高薪挖个博士，或者面向社会招一下，看能不能找来大拿。”
“好的——你的预算是多少？”
苏远山沉吟了一下：“我们可以从逆向开始，应该要不了多少钱——特区那边财报送过来没有？有多少？”
“VCD厂上个季度出货50万台，订单已经把碟机生产线击穿了……毛利差不多有六个亿吧。”
听到这里苏远山轻轻松了口气。
他虽然能预见到VCD的热卖，但订单击穿生产线这种热，他还是没想到的。
不过这也和远芯死死地抓住整机市场和解码芯片有关，远芯一开始就豪迈地让德仪全力代工解码芯片，以至于很快便将芯片成本压了下去。
而唯一开发了同类解码芯片的斯高柏一方面要顾及到远芯的专利，另一方面因为远芯的整机专利，使得没人使用它的芯片，因此它也不敢大量生产芯片……
这样，就导致了远芯造成了事实上的垄断——谁要敢生产芯片入场，那么在它刚流片时，远芯就可以依靠成本优势迅速打得它妈妈都不认识。
正是对VCD盈利能力的信心，这才让苏远山敢在这个时候分割EDA。
“六个亿啊，不错！那先预算一个亿吧！”苏远山笑道。
“哇……六个亿？哥们，你是要给长城内外贴瓷砖吗？”
随着苏远山的声音，他身后也传来一个夸张的声音。
苏远山愕然，他和李筱同时转头，只见一个留着长头发的男生正一脸夸张地盯着苏远山的大哥大。
李筱一怔，露出怪异的表情：“程师兄？”
“李筱？”
被李筱成为程师兄的男生也是一怔，随即笑道：“你干哈呢？搁这听人吹牛逼？”
李筱：“……”
苏远山：“……”
第142章 通网日
“吹你个头啊。”李筱起身呛了一句，马上给苏远山介绍道：“我们化院的师兄，程鹏。”
苏远山挂了电话，也不介意程鹏的态度，笑呵呵地打着招呼。
“程师兄好。”
见苏远山神情举止不像仗着老子有几个臭钱就拽上天的装逼犯，程鹏反倒有些愣住了，他迟疑地望着李筱：“这位兄弟谁啊？口气那么大？”
“苏星河教授的儿子！远芯的小老板！”
“远芯？卧槽？”程鹏猛地后退了一步。
“我叫苏远山，师兄，幸会。”苏远山笑眯眯地看着对方。
“那个……咳……久仰久仰。”
程鹏有些尴尬地上前和苏远山握了握手：“去年李筱说你们远芯准备搞锂电？”
“嗯，准备前期先投一个亿进去。”
程鹏搓了搓手，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结巴。
即便他的专业和远芯再不搭边，但作为一个研究生，他怎么可能没听过远芯科技的大名。
所谓人的名，树的影。在这个全世界都拥抱IT的年代，远芯作为国内唯一敢和国际巨头打个来回的企业，承载了太多学子们的理想和希望。
想到自己刚才还说人家吹牛逼，程鹏就更不知道怎么接了，只好干笑了两声。
苏远山不以为意，笑着问道：“程师兄的专业和电池搭界不？”
聊到专业，程鹏便慢慢平静下来，笑道：“就电池来说，只要是搞化学的都能搭界，同样的，搞物理也能掺合进来。”
苏远山深深地看了程鹏一眼，点头道：“所以这个月远芯会打算招一批物化的人才，如果程师兄有兴趣往新能源方面发展，到时候可以考虑一下。”
“新能源？”
“相比于传统能源来说的，锂电池就是新能源。”
苏远山自从重生后便一直有意无意地用后世各种新的观念和名词在影响着远芯众人，一方面可以拓展远芯员工们的眼界视野，另一方面这可以显著提升远芯的“逼格”。
一个张口闭口就是未来的企业，或许会被某些人认为是吹牛逼的“骗子”，“大忽悠”。但如果那些吹过的牛逼能实现呢？
程鹏点了点头，又迟疑道：“但据说锂电池尚有安全方面的隐患，远芯真的认为它能代表未来发展的方向？”
苏远山拉过书包，把大哥大塞进去，顿了顿道：“TNT刚出来时，比起黑火药可危险太多。”
程鹏微微一怔，马上点头：“受教了。”
苏远山笑着摇了摇头。
他对电池技术不了解，不表示对电池的市场不了解。
在后世，年年都有人说三元锂电池不安全、易燃烧，还时不时有营销号发布自燃的视频。然而，市场是长眼睛的? 用户是长脚的。
就国内市场来说? 在一片唱衰中，从2016年到2020? 不过短短四年? 三元锂电池的市场份额便从30%出头升到70%以上，而磷酸铁锂电池的份额则退到不足25%！
至于被称为“超级硫酸铁锂电池”的刀片电池? 发布时数据挺好，而且一片赞美。但苏远山却不知道是否最终经受住了市场的考验。
苏远山一直秉持的观点可预可知可控? 不瞎整不胡搞? 这样才能最大地发挥自己先知先觉的优势。
（注：算是对前章的小小补充，并前章已经修改了笃定语气，确实不能粗暴地下结论。但就市场而言，三元锂打得铁锂叫爸爸也是事实。）
（注2：市场份额数据来源于伊维智库。）
（注3：新能源是国内政策扶持力度最大的领域……之一。）
（注4：有份叫《2020-2026全球与中国磷酸铁锂（LiFePO4）材料和电池市场现状及未来发展趋势》的报告要1.8万的软妹币? 我买不起……）
（注5：说实话? 弃书的读者我不怪，那是我没写好。但如果一直追书但还看盗版，我确实有点不太能接受。
写科技文需要花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来理解和查阅资料，大家知道，现在百度一搜很多都是营销号? 要甄别真假就需要进一步检索确认，最终追索到可靠信源。其中的难度当然比不上写论文? 但工作量估计少不了多少。而且书中涉及的可不是一个专业，是一整片啊……）
（最后：这些注释是我发布后30秒内修改的? 不计入字数。）
*
目送程鹏有些不好意思的离去，李筱也没了观摩茬琴的兴致? 于是两人索性沿着未名湖转了一圈? 当了一回他人眼中的“情侣”。
只不过苏远山和李筱可真那一点意思都没——他俩太熟了? 熟到李筱见过苏远山的光屁股蛋。
“姐啊，别出国了。”苏远山把李筱送到楼下，笑着道。
“为啥？”
苏远山想了想：“国内的化学不像其他领域，没落后多少，又是P大这样在化学领域本身就有积累的学校。除非你想往新的领域转，譬如计算化学，生物化学之类，否则没多少意思。”
李筱眨了眨眼，确定苏远山不是开玩笑后认真问道：“你的意思是进远芯？”
“是的。传统的有机化学和材料领域基本上属于实验领域——我没说错吧？”
李筱点头：“不算错。”
“远芯能够给条件，给方向，就能够有突破，当然也得看运气。所以……何必要出国去逛一圈呢？你又不需要靠出国镀金才能回来找个好工作。”苏远山顿了顿道：“当然，我只是建议，具体的还是看你自己。”
李筱咬着嘴唇，微颦着双眉，盯着苏远山看了几秒，突然问道：“你的意思是你也不会留学了？”
苏远山笑着摇头：“不会。”
李筱吃了一惊：“国内物理条件这么差，你呆在国内能学个啥？”
“我又不玩高能物理，理论物理之类，为什么要出去？我走实验路线就行了。”
“……那我考虑下。”
“嗯，拜了个拜。”
……
接下来苏远山便继续保持着他的三点一线，做着各种实验的同时也跟着几个师兄自学后面的课程。他依靠着自己的勤奋和天份，成了上到导师、下到师兄师姐们的“宠儿”。
不过苏远山认真想了想，自己大受欢迎的主要原因还应该是远芯赞助了两百万给实验室。
这让他不禁感慨，钱……还真是万能的。
五月底，远芯成立两年来最大一次规模的校园招聘展开了。
陈静作为公司CEO，亲自领着一批高管来到京城，在京城几所名校轮流摆摊。声势搞得极其浩大。
至于南边，席小丁则回到了他的母校中科大，先以校友的身份做了一场演讲，然后最低从硕士招起，以数学和计算机系为主。
而沿海那边则由李明柳负责，把复旦和浙大得人搜刮一空。
在P大还发生了个小插曲——这边陈静刚带人前往T大，蒋万超便偷偷摸摸地也带人过来校招，没想到被苏远山“堵”了个正着。
当然了，因为两边的专业并不重合，其实蒋万超大可不必如此。只是他们刚分出去，以两家人的身份站在一起确实还有点不适应。
六月，伴随着新招的员工们陆续到岗，苏远山也返回省城。
六月二十七日，这一天将注定载入互联网历史。
NCFC工程，通过Sprint公司连入Internet的64K国际专线开通，实现了与Internet的全功能连接，从此国内被国际上正式承认为真正拥有全功能Internet的国家。
第142章 战略方向
“记住昨天，1993年6月27号。因为互联网的诞生，这个国家将会永远被改变，而因为我们巨大的体量，又将永远地改变这个世界。”
科技园高层会议室，苏远山主持召开了他返回后的第一次全体高层会议。
“嗯，今天这个会议的目的不是为了纪念某一天，也不是为了庆祝什么。而是说我们从今天开始就要有互联网意识，无论是开发产品也好，还是交流沟通也好，我们的第一反应就需要想到互联网，它不是一个概念，而是一个即将走进我们生活和未来的方式。”
“当然这并不是意味着，我们马上就要开发互联网产品，成立互联网网站。而是说，我们要具有网络时代的思维和眼光。”
“远芯是依靠战略眼光立足的，而拥抱互联网，将成为未来我们的战略方向之一。”
……
散会后，苏远山和席小丁边走边聊。
“师兄，李教授那边的光纤课题进展怎么样了？”
苏远山问的光纤课题，是电科的“宽带光纤传输与通信系统技术国家重点实验室”，李教授担任实验室主任。
这也是为什么电科的教育网络铺展进度会如此之快的原因之一。
并且苏远山有理由相信，在远芯，电科，以及政府“科教兴省”的推动下，即便省城是内地大三线城市，其网络的架设速度也不会落后于任何人。
“听说年底之前。”席小丁站在苏远山门口：“怎么？你有兴趣搞光纤架设？”
“哈哈，那是邮电局的活儿，我们只能想一想。”
席小丁也是一笑，想了想道：“那搞中继器？搞交换机？”
苏远山摇摇头：“算了，远芯总得留条活路给别人。”
席小丁一怔，笑道：“国内难道还有人在做？”
“嗯……有。”
苏远山心想自己抢了老东家的基站业务，要是再抢电信业务，那可就真得逼老东家跳楼了。
老东家虽然毁誉皆有，可毕竟是国内少有的敢和西边硬刚的企业。光凭这点，就足以让苏远山手下留情。
并且从安全和制衡方面考虑，国家也不太可能让苏远山拿了无线通讯这一块之后还把有线网络设备这一块也给他。
芯片，光刻机? 电池? 移动通讯，晶圆厂? 再加上未来的互联网产业……光是这些就足以让远芯成为BUG一般的超级巨头? 何必再去“关系国计民生”的基础设施领域分一杯羹？
送走席小丁后，苏远山打开电脑? 想了想后连上了慧多论坛。
他想看看在这些国内第一批接触到互联网世界的人眼中，昨天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然而? 让他失望了……似乎没有人提到这事儿。
不过他马上便意识到? 昨天通网并没有大肆宣传，而且还只是通了教育网专线，普通人根本连都连不上。
收取信包后，苏远山发现? pony同学已经连续call了自己好几条。最早的一条是一周前……最晚的一条是一天前。
“TO：SYS? 大佬，留个邮箱呗。”——Pony
苏远山微微一怔，翻看了上面的留言才发现，原来Pony同学完成了自己出的题，并特地说明? 他用苏远山给出的题目总结出了一个算法做了一个新的毕业设计，一个对数据进行模糊搜索的工具——他原来的毕设设计是股票预测软件。
最后? pony同学说，他还申请了专利……
苏远山给逗乐了。
“TO：pony? 有没有兴趣加入远芯？”——SYS。
返回论坛主主目录又收取了几个站点的信包后，苏远山看到了意料中的哀嚎。
以汉卡为主的几个企业? 果不其然地在微软发布了windows3.2之后直接溃不成军。
断开论坛? 苏远山接着连上邮件服务器。
他在P大学习的时候? 一直都是由周小慧帮他收取邮件并回复邮件的。只不过星海那边知道他去了P大，邮件频率也就改成了一周一封。
一封来自霍华德的邮件跳入他的眼前。
“BOSS：祝福我吧，我们决定再流片一次。虽然我们已经解决了所有的算法，但鬼知道这次还会出现什么问题。”
——爱你的，霍华德·格林。
苏远山看着邮件笑个不停。
刚田耀明开会的时候便给他说了，准备再来一把。
在苏远山去交换的日子里，田耀明和霍华德的团队一边解决了一个算法问题，合作得异常顺利，但当霍华德兴冲冲地流片之后，发现还是存在信号中断方面的问题。
后来两个小组几乎是不眠不休地彻查基带的各种参数和算法，最终修改了一个疑似参数。
拿田耀明的话说就是，如果这次还是有问题，那或许整个基带芯片的设计就要完全推倒重来了。
听到这句丧气话，即便苏远山这种神经大条的人，也忍不住心尖尖颤了一下。
给霍华德回复了一封安慰邮件后，苏远山又查看克劳德发来的进度文档。
按照一般的设计规则，作为总架构设计师，苏远山理应全程协调手下各个小组的具体设计任务的，特别是双方这种“远程”合作的模式下更是如此。
但由于苏远山的架构设计理念“太过朝前”，以至于当他负责完整体架构之后，双方小组光是吃透他的设计思路便花了不少时间，而一旦吃透之后，两边则按照各自的任务迅速进入设计状态。
从克劳德的邮件来看，Cyrix那边对苏远山的理念理解得很透彻，不愧是有底子的老兵。
……
完成所有邮件的回复后，苏远山关掉电脑，走向物理实验室。
大一物理学生的身份让他很尴尬，就算他能招人进入实验室，也不可能帮他来完成有关石墨烯的一系列试验。
不然，到时候出了成果怎么算？他一个大一学生带一堆硕士搞研究？
所以他只能自己慢慢搞，然后以兴趣得理由来投递论文。
至于会不会被那些顶刊拒绝，苏远山一点也不担心。
反正只要他投出去了，就再没人能和抢了。
并且现在远芯的物化实验室已经成立，一帮人也开始搞锂电池。如果nature真把他惹毛了，他还可以搞出化学气相沉积法，怼出一堆高价石墨烯原料，然后再搞个牛逼哄哄的石墨烯电池。
到时候，谁敢不认？
第143章 双工件台的设想
在实验室内，苏远山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郑叔？”
郑振川正带着研究员站在原子力显微镜前观察着什么，这让苏远山颇有些惊讶。按理说郑振川这边用不着原子力显微镜的。
苏远山建的物理实验室当然不是只有他自己用，而是统一归于科技园实验室中心管理。任何人只要打个申请就能使用。
“我来分析一下第一次曝光后的硅晶圆表面。”郑振川呵呵笑道。
“喔，那你们继续。”苏远山决定不打扰对方。
“没事，我们已经弄完了。”郑振川走向苏远山，想了想道：“小苏，你上次提到的双工件台设想，我们所里考虑了一下，发现难度很大，感觉根据现有的条件走不通。但一旦实现的话，确实对于光刻机来说，会是一个极大的提升。”
“嗯，没错。终于走不走得通……”苏远山笑了笑：“我们先不忙考虑其他，仅从设计角度上来说，可以设计出这样的机械装置来配合光刻机吗？”
郑振川笑道：“这当然可以，只要是机械，就没有设计不出来的。无非是精度、效率、体积罢了。”
“那不就结了？”苏远山摊手：“总得先试试，精度效率先不管，先管体积，先搞出来再说。”
“只是那非一朝一夕啊。”
“慢慢来嘛。”苏远山呵呵一笑：“我出钱的都不着急呢，这玩意哪怕十年弄出来也没啥。但只要弄出来了，那就是大杀器，对吧？”
郑振川笑着点了点头：“确实。”
苏远山呵呵一笑。
A**L之所以横扫全球，除了率先搞出193nm浸润式光刻机之外，双工件台也是它的独门绝活。国内是直到2020年了才搞了出来……
苏远山知道这些技术的难度，所以他压根不急，而且也没有办法着急。
远芯现在的研发底子和投入绝对是国内企业的顶级水准，但比起国外，还真的有差距。
这个差距不是体现在投入，而是体现在人才方面。
国外一来有着技术积累优势，二来有着知识积累的优势，还有着广纳人才的优势。而远芯这边，除了芯片设计领域之外，其他领域都只有靠苏远山的“前瞻眼光”来完成超越。
说白了，就是苏远山只能让人不走绕路。但路哪怕再直，也得一步步走下去。
所以这个科技园，算是苏远山强行在用钱砸。
好在国内人力成本便宜，所以远芯能轻松养起上千个研究员。
但除了人力成本，其他的可就不便宜了，远芯这边盖楼加建立实验室，又给无尘室实验室购买了蚀刻抛光离子注入等设备，虽然都是二手的，但整体下来，十几个亿的人民币就没了。
这还没算各个课题组的投入。
这时苏远山大哥大响起，他拿起电话，对郑振川笑道：“郑叔，你们安心搞你们的，钱这边我来想办法。”
“行。”
退出实验室，苏远山摁下接听键。
“你好。”
电话中，一个略带着一些紧张，又有些期待的声音响起。
“你好，大佬！”
苏远山微微一怔，脸上迅速弥漫起笑意来。
他快步走进隔壁的办公室，然后关上了房门。
……
“小叶，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
苏远山坐到办公桌上，笑眯眯地道。
“嗯……九月份我就要入校了。”
“嗯呢，到时候我来接你。”
“啊？不用不用……我主要是想问问，可不可以和朋友到远芯实习一下，就这个暑假，喔对了，不要工资都行。”
听着叶如黛用扭捏的语气找自己“开后门”，苏远山顿时乐了。
“好！”
“啊？”
“别啊了。”苏远山哈哈一笑：“什么时候过来？我帮你安排到席师兄那边。”
叶如黛的声音立刻变得急促起来：“是席小丁教授吗？”
“嗯，是的。”
“好的，谢谢谢谢，我们明天就过来。”
听着叶如黛连声感谢，苏远山偏着头，无声的笑了几秒后才轻声道：“快到科技园的时候给我打电话。另外……咱俩就别说谢了。”
……
槟城，叶如黛挂了电话，轻轻拍了拍有些红红的脸颊。
然后对着闺蜜于淑云吐了吐舌头：“妈哟，好紧张。”
“不紧张才怪了，那可是你偶像。”于淑云一巴掌贴到叶如黛胸口：“我看看心跳多少了。”
“……走开，色女！”
“唷，跳得这么厉害？”
“要不你试试？”叶如黛打开闺蜜的手，拿起电话递给她：“你连话都不敢说。”
“我又不是你，有什么不敢？”于淑云把电话挂上：“明天见面你看我敢不敢说，不就是个天才儿童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行，你厉害……你等着。”
两个人又笑闹了一阵，这才各自开始收拾行礼。
收拾到一半时，叶如黛突然停下，她微颦着眉，鼻尖升起小小的褶皱，望着闺蜜问道：“淑云，你说要不要准备点礼物？”
于淑云愣了一下，迟疑道：“不需要吧？我们是去实习，又不是串门。”
“但人家帮了忙啊。”
“……拜托，我们是去打工！而且还是免费打工。”
叶如黛想了想，好像是自己刚才是提了一句说不要钱都可以。
不会真一点生活费都不发吧？
但她马上想到，苏远山说要把她俩安排到席小丁教授手下，她便顿时觉得，别说免费打工，就算倒贴钱都行啊！
“那算了，就这样去。”
当晚，两人自然是睡在一起，然后一大早便被叶如黛的父亲叫醒。
从槟城到省城不过三百多公里，但省道路况极差，就算不堵车也得开七八个钟头。如果遇到堵车那就更没影了。
一路颠簸中，汽车终于在下午五点抵达远芯科技园的大门。
叶如黛坐在左后排，远远地，她便看到一个少年站在保安亭的大凉伞下，正在和保安聊着天。
他身材修长，穿着短袖格子衬衫，牛仔裤，运动鞋，双手插在兜里。
当听到汽车声后，苏远山转过身来，当看到两边同时摇下的车窗时，他微微一怔，迅速升起笑脸。
第144章 手机
叶如黛是打破头也没料到苏远山会亲自到门口来接，一下就有放松了下来。
她和苏远山从认识到现在已经过了一年多，这期间两人一直没有中断联系，每个月一封信说雷打不动有点过，但两人确实是铁杆笔友没错。
苏远山的性格、爱好，哪怕是说话的方式，都实在太对她的胃口了。
然而随着对苏远山的了解，以及对远芯的了解，她有点觉得两人之间差得有点远。所以昨天她打电话的时候她才有些紧张——要是万一苏远山和他在信中表现的不一样，那可就真太尴尬了。
还好，这家伙非但没拒绝不说，也表现得和自己想象中的一样。
看来就算皇帝也有穷亲戚，这话说得没错。
苏远山远远地冲叶如黛招手。
……
接下来苏远山带着她俩拿了行礼前往最早的宿舍楼，给两人安排了一间双人宿舍。之后又带着她俩前往行政部门，办理了临时工牌和饭卡。
期间叶如黛的父母见苏远山如此上心，也就放下心来，在婉拒苏远山的挽留后前往市区，连晚饭都没有留下来吃。
随后苏远山便带着她俩前往席小丁办公室，当席小丁听到苏远山口中说出这两位姑娘是他“朋友”时，他脸上的表情可谓复杂至极。
“欢迎你们。”席小丁笑眯眯地望向忐忑的两个姑娘：“不要紧张，也不要拘束。嗯……你们去隔壁办公室找柳酥师姐，介绍一下你们的情况，她就知道怎么安排你们了。”
“好的，谢谢席教授。”叶如黛和于淑云对视一眼，同时鞠了一躬。
“呵呵，不要客气。”席小丁看着两人，视线最终落在叶如黛的身上。
这个姑娘看起来也就十八左右，精致的小脸上因为紧张或者说兴奋而带着一点点红晕。她穿着白色衬衣，黑色的长裙，整个人看起来素雅而文静。
在心中暗暗点了点头，席小丁笑道：“快过去吧，以后有问题随时找我，或者找他也可以。”
目送两个姑娘离开，席小丁转了一下椅子，十指交叠望向苏远山笑道：“你这家伙，把女朋友塞我这里？”
“咳……还不是女朋友，而且人家两个都是程序设计大赛的一等奖。”
“切！你当我瞎？”席小丁鄙夷地看了苏远山一眼，不过马上便是一笑：“不过倒是挺好，说不定今后那个叶姑娘就是老板娘……”
苏远山白了他一眼：“你有谱没谱？”
席小丁开心地大笑起来：“人我收下，帮你盯着。还有事没？”
苏远山没好气地道：“没事我不能来你这坐坐？”
“能啊。”
苏远山最终也没在席小丁办公室留多久，因为马上就下班了，他也索性就等着席小丁一起下班，然后顺理成章地带着叶如黛两人前往食堂。
而吃过饭后，他又带着两人转了一遍远芯的园区，直到晚上七点才分开，他独自前往实验室。
……
接下来的日子让苏远山有些始料未及。
他原本以为叶如黛来了，自己可以享受一下久违的小甜蜜，后来才发现想象往往脱离实际太多。
在苏远山心中，他是希望叶如黛是来和自己重现前世感情的。
可在叶如黛看来，能够进入远芯，甚至进入席小丁这种大佬手下几乎全是研究生的课题组里实习，是她莫大的幸运和机遇。
因此，除了前两天还有空和苏远山一起逛一下远芯以外。接下来的日子，叶如黛和于淑云两人就跟备考的高三学生一样，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学习着，把课题组的每个成员都当成了老师，拼命地想要证明自己没有丢苏远山的脸……
这让苏远山颇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他也没辙，总不能学霸道总裁，把叶如黛直接调到自己身边来吧——苏远山敢打赌，他只要敢这么干，那她就敢转身就走。
所以偶尔在食堂相会时，苏远山总是要提醒两人，注意身体，她们是来实习的，不是来拼命的。
对此，叶如黛总是回答，只争朝夕。
……
时间飞快，转眼便到了七月的最后一天。
一个来自大洋彼岸的电话把苏远山从半夜吵醒。
“BOSS，欢呼吧！我们成功了！”
电话中，霍华德的声音很清晰，也让苏远山瞬间清醒。
当意识到霍华德口中的成功意味着什么后，他马上从床上坐起身，沉声道：“你现在就是用的工程机？”
“没错！”霍华德哈哈大笑：“通过比对，在同样的条件下，我们的信号衰减比爱立信和诺基亚的都要好！”
“干的漂亮！”苏远山猛地捶了下床板：“你在什么地方？通知卡莉他们没有？”
“在实验室，第一个就打给你的。”
“呵呵，那你马上通知卡莉。我这边时间还是凌晨4点……给你们五个小时时间，五小时我再打电话过来。”
挂了电话，苏远山睡意全无，他洗漱之后迅速打开电脑，在内部论坛上发布了一条手机基带芯片顺利通过测试的消息。
点了发送后，他站到窗前，凝望着黑夜中的科技园，心潮澎湃。
基带芯片顺利通过测试，这意味着远芯&星海将成为全球第六家拥有生产、制造G**手机的企业！
而排在前面的五家分别为，萨基姆，爱立信，西门子，诺基亚，MOTO——它们无一不是业界的大拿，有着深厚底蕴和积累的企业。
在他们面前，远芯不过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后辈。
并且苏远山还知道，此时的G**手机，或者说功能机，尚处于审美只要超过大哥大即可的蛮荒时代。
什么功能，什么美感，什么握持感，什么续航能力——对不起，考虑不过来，现在大家都在解决信号问题。
而远芯，从去年索尼拿出VCD给远芯上了一课起，便在特区成立了一个专业的设计部门。
自从上个月田耀明和霍华德破釜沉舟一般做最后一次流片时，设计部门也开始针对已经定下的版图进行外观设计。
天光渐渐变亮。
苏远山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时间后，走出房间，叩响隔壁的房门。
第145章 设计中心
“我得坦白一下。”
苏远山看着表情各不相同的陈静和田耀明，笑得很坦然：“我四点钟就被霍华德一个电话吵醒，虽然现在过了兴奋期，但我还是觉得……不把你们吵醒我心理有点不平衡。”
田耀明哈哈大笑。
作为通讯部门的负责人，前段时间又被搞得焦头烂额，他巴不得半夜被吵醒的是自己。
至于陈静则要无语一点了……她当然知道这事是天大的喜事，但也不至于五点过就把自己叫醒——现在又做不了什么事情。
“静姐，说具体一点是，我们现在远芯和星海是两个不同的企业，虽然联合开发成功，但还是需要做成果划分和相互交叉授权，这事只能麻烦你了。”
陈静点头：“那整机设计谁去盯？那边整机设计完成越早，便越能够最快准备物料。”
“这就是接下来要说的了。”
苏远山说着望向田耀明：“现在需要成立一个独立的手机事业部，这个部门不负责底层技术的研发，只负责手机的设计，生产和销售。你手下的部门为移动通讯研发中心，负责通讯协议和通讯基带的研发。”
田耀明嗯了一声，他很早就知道远芯科技园将来会变成纯粹的研发中心，或者说成果产出中心。或者更说得直白一点就是，远芯科技园模式，其实就是“远芯科院”模式。
在科技园里，远芯投入巨额的的科研经费来瞄准各个领域进行突破，取得成果之后，便会立刻由专业的团队进行成果变现。
BB机，VCD，YXcpu皆是如此。
“只不过目前我们人手不够，再加上我实在怕了你们的一惊一乍……所以现在成立手机部门稍稍有点仓促，但没关系，现在厂房和流水线都还需要做调整，即便一切顺利，也起码要等到年底才能投产。”
“所以手机事业部这边，你看能不能找个既熟悉业务，又了解技术的人出来负责一下。”
田耀明点了点头：“这个人意味着以后会脱离研发是吧？”
“是的，而且这个人一定要有协调能力和市场开拓能力才行……”
“那……就有点麻烦了，你知道我手下几乎全是搞技术的，虽然大家都不笨，但术业有专攻，当厂长和当技术员是两回事。”
听到田耀明啜着牙花，苏远山也是一阵苦笑。
远芯几乎属于纯科研驱动的企业，很缺乏那种在市场上具有开拓精神的人才和行政管理人才。
想了想后，苏远山咬牙道：“算了，我让王锐师兄过来——你没意见吧？”
田耀明一怔，失笑道：“我有啥意见？”
苏远山和陈静心有灵犀一般的对视了一眼，两人便是一笑。
老田不愧是“纯”搞技术的，还没有意识苏远山让他选个人出来负责，其实是尊重他的开发成果。
不过苏远山安排王锐也是有原因的，因为将来手机事业部必定是整个远芯最大的事业部，甚至极有可能没有之一。
这样重要的部门，苏远山安排自己的师兄负责，当然是最稳妥的。
更何况王锐能够把VCD厂子搞成现金奶牛，本身也证明了他的实力。
“没意见就好。”苏远山笑着道：“然后你那边再分出一个通讯设备事业部出来，这个部门就可以由相关的负责人直接负责——话说搞定基站还有多久？”
“最多一个月就能架了，毕竟有G**的全套标准，而且相关IP基本上都可以直接拿到授权。”田耀明说着又迟疑了一下：“不过负责人是李逸男……他能扛得起一个事业部吗？”
李逸男？苏远山怔了下，马上摇头：“别，把这人留着搞后续研究，事业部让其他人负责。”
“好！”
“那就先这样，等九点我就去联系星海。”
送两人出门，苏远山迅速平复心情，打开WPS，开始撰写文稿。
《论无线移动通讯网络的重要性和紧迫性》
“……作为落后国家，我国完全没有必要按照西方社会发展的既有流程，来走完从有线电话到模拟电话再到数字电话的路子……”
苏远山迅速地用五笔撰写着论文。
他想尝试推一下国家对基站的建设进度。
……
第二天，苏远山，陈静，田耀明以及两人的秘书一起启程前往特区。
陈静和田耀明将从特区前往香江，并在那儿等待与卡莉和霍华德进行各项协议的签署——就像那句老话说的，亲兄弟明算账。虽然远芯和星海是世人皆知的姐妹企业，该分清的地方还是需要分清。
至于苏远山则留在特区，全面主持手机事业部的成立。
……
将两人送过海关，王锐开着奥迪载着苏远山返回VCD厂新搬的办公室。
“小山，你确定让我牵头搞手机事业部？”
“嗯，VCD现在已经走上正轨，该铺的也已经铺开了，剩下的无非就是产能，你只要选个好接班人即可。”苏远山对王锐笑道：“手机这边我实在没人。”
王锐沉吟了一下，很快便做了决断：“那行，其实最近业务稳定后，我也没少跑设计中心，看到设计中心那些人设计的手机……仅从直觉判断，它便绝对能够取代大哥大。”
“是的，手机一定会是未来发展的方向。别说大哥大，只要它价格一旦降下来，就是BB机，也会被灭得渣都不剩。”苏远山呵呵笑道：“今天早上我还接到王朝新的电话，他已经嗅到了危机，问我传呼机还能赚多久的钱……”
王锐也好奇地问道：“能赚多久？”
“基本上四五年吧。”
“……那王朝新不是挺郁闷？”
“有点，不过他现在重心也开始转移，往整机和封测方面发展，就算传呼机被淘汰，对众芯那边的影响也不大，更何况众芯还有远众微电子。”
苏远山笑着起身：“先不说这个，走我们去看看手机设计得怎么样了。”
由于被索尼上了课，VCD这边一口气招了十几号设计师……只不过这些设计师大多是模具和外观设计，真要设计手机还是不行的。
是以，在一个月前，田耀明和霍华德破釜沉舟的流片之后，通讯部门这边便派了一个小组出差到了这边负责提出需求和提供技术支持。
然后……
刚进入设计中心，苏远山便听到了激烈的争吵。
第146章 不可调和的对立
叶如黛是打破头也没料到苏远山会亲自到门口来接，一下就有放松了下来。
她和苏远山从认识到现在已经过了一年多，这期间两人一直没有中断联系，每个月一封信说雷打不动有点过，但两人确实是铁杆笔友没错。
苏远山的性格、爱好，哪怕是说话的方式，都实在太对她的胃口了。
然而随着对苏远山的了解，以及对远芯的了解，她有点觉得两人之间差得有点远。所以昨天她打电话的时候她才有些紧张——要是万一苏远山和他在信中表现的不一样，那可就真太尴尬了。
还好，这家伙非但没拒绝不说，也表现得和自己想象中的一样。
看来就算皇帝也有穷亲戚，这话说得没错。
苏远山远远地冲叶如黛招手。
……
接下来苏远山带着她俩拿了行礼前往最早的宿舍楼，给两人安排了一间双人宿舍。之后又带着她俩前往行政部门，办理了临时工牌和饭卡。
期间叶如黛的父母见苏远山如此上心，也就放下心来，在婉拒苏远山的挽留后前往市区，连晚饭都没有留下来吃。
随后苏远山便带着她俩前往席小丁办公室，当席小丁听到苏远山口中说出这两位姑娘是他“朋友”时，他脸上的表情可谓复杂至极。
“欢迎你们。”席小丁笑眯眯地望向忐忑的两个姑娘：“不要紧张，也不要拘束。嗯……你们去隔壁办公室找柳酥师姐，介绍一下你们的情况，她就知道怎么安排你们了。”
“好的，谢谢席教授。”叶如黛和于淑云对视一眼，同时鞠了一躬。
“呵呵，不要客气。”席小丁看着两人，视线最终落在叶如黛的身上。
这个姑娘看起来也就十八左右，精致的小脸上因为紧张或者说兴奋而带着一点点红晕。她穿着白色衬衣，黑色的长裙，整个人看起来素雅而文静。
在心中暗暗点了点头，席小丁笑道：“快过去吧，以后有问题随时找我，或者找他也可以。”
目送两个姑娘离开，席小丁转了一下椅子，十指交叠望向苏远山笑道：“你这家伙，把女朋友塞我这里？”
“咳……还不是女朋友，而且人家两个都是程序设计大赛的一等奖。”
“切！你当我瞎？”席小丁鄙夷地看了苏远山一眼，不过马上便是一笑：“不过倒是挺好，说不定今后那个叶姑娘就是老板娘……”
苏远山白了他一眼：“你有谱没谱？”
席小丁开心地大笑起来：“人我收下，帮你盯着。还有事没？”
苏远山没好气地道：“没事我不能来你这坐坐？”
“能啊。”
苏远山最终也没在席小丁办公室留多久，因为马上就下班了，他也索性就等着席小丁一起下班，然后顺理成章地带着叶如黛两人前往食堂。
而吃过饭后，他又带着两人转了一遍远芯的园区，直到晚上七点才分开，他独自前往实验室。
……
接下来的日子让苏远山有些始料未及。
他原本以为叶如黛来了，自己可以享受一下久违的小甜蜜，后来才发现想象往往脱离实际太多。
在苏远山心中，他是希望叶如黛是来和自己重现前世感情的。
可在叶如黛看来，能够进入远芯，甚至进入席小丁这种大佬手下几乎全是研究生的课题组里实习，是她莫大的幸运和机遇。
因此，除了前两天还有空和苏远山一起逛一下远芯以外。接下来的日子，叶如黛和于淑云两人就跟备考的高三学生一样，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学习着，把课题组的每个成员都当成了老师，拼命地想要证明自己没有丢苏远山的脸……
这让苏远山颇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他也没辙，总不能学霸道总裁，把叶如黛直接调到自己身边来吧——苏远山敢打赌，他只要敢这么干，那她就敢转身就走。
所以偶尔在食堂相会时，苏远山总是要提醒两人，注意身体，她们是来实习的，不是来拼命的。
对此，叶如黛总是回答，只争朝夕。
……
时间飞快，转眼便到了七月的最后一天。
一个来自大洋彼岸的电话把苏远山从半夜吵醒。
“BOSS，欢呼吧！我们成功了！”
电话中，霍华德的声音很清晰，也让苏远山瞬间清醒。
当意识到霍华德口中的成功意味着什么后，他马上从床上坐起身，沉声道：“你现在就是用的工程机？”
“没错！”霍华德哈哈大笑：“通过比对，在同样的条件下，我们的信号衰减比爱立信和诺基亚的都要好！”
“干的漂亮！”苏远山猛地捶了下床板：“你在什么地方？通知卡莉他们没有？”
“在实验室，第一个就打给你的。”
“呵呵，那你马上通知卡莉。我这边时间还是凌晨4点……给你们五个小时时间，五小时我再打电话过来。”
挂了电话，苏远山睡意全无，他洗漱之后迅速打开电脑，在内部论坛上发布了一条手机基带芯片顺利通过测试的消息。
点了发送后，他站到窗前，凝望着黑夜中的科技园，心潮澎湃。
基带芯片顺利通过测试，这意味着远芯&星海将成为全球第六家拥有生产、制造G**手机的企业！
而排在前面的五家分别为，萨基姆，爱立信，西门子，诺基亚，MOTO——它们无一不是业界的大拿，有着深厚底蕴和积累的企业。
在他们面前，远芯不过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后辈。
并且苏远山还知道，此时的G**手机，或者说功能机，尚处于审美只要超过大哥大即可的蛮荒时代。
什么功能，什么美感，什么握持感，什么续航能力——对不起，考虑不过来，现在大家都在解决信号问题。
而远芯，从去年索尼拿出VCD给远芯上了一课起，便在特区成立了一个专业的设计部门。
自从上个月田耀明和霍华德破釜沉舟一般做最后一次流片时，设计部门也开始针对已经定下的版图进行外观设计。
天光渐渐变亮。
苏远山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时间后，走出房间，叩响隔壁的房门。
第147章 与德仪相会
雷雨后的特区，空气清新，气温适宜，正好适合参观厂区。
主板，VCD，光驱，三个厂子毗邻而建。在资本上又同属姐妹关系，因此厂区之间是互相连通的——当然，也是开了个门，而且还只允许料车通过。
其实除了这三个厂，对面还有一座众芯的BP机生产厂。只是因为众芯相对独立，就没和这边过多来往。
晚饭后，天色尚早，苏远山，陈静，田耀明，王锐四人便在几个厂长的陪同下，从最东边的主板厂开始，一路视察到最后的光驱厂——光驱厂这边技术上还是主要由霓国负责，苏远山也就只简单聊了几句便离开。
回到酒店，苏远山就着酒店里的市区地图画了个地形图草稿。
“今后BP机和VCD厂都要转型，所以产能投入的时候就不要死心眼。要考虑到可以发展性和转型。”苏远山说着笑了笑：“今天不知道隔壁付土康从哪儿打听到消息说我们搞出了手机，托关系找到我爹那儿去了，说可以用很优惠的价格帮我们代工生产手机。”
陈静笑道：“如果算上我们的投入，老郭给的价格确实挺优惠。”
王锐大笑：“估计老郭还没意识到，我们其实是他的对手。”
众人一起乐个不行。
从很早之前，这些远芯的高层就知道，苏远山将会在特区建一个大型厂区或者说工业园。这个厂区将以生产乃至代工各种3C产品为主——计算机类、通信类和消费类电子产品的统称。
VCD厂之所以拿那么多地，就是为了方便转型。譬如这次的手机生产线，便是从VCD厂分出来的。
笑过之后，苏远山又望向陈静：“静姐，你哥那边考虑得怎么样？”
“他打算听你，设计中心往特区这边转移。”陈静顿了顿道：“最迟月底。”
苏远山笑着点了点头。
春节的时候，为了“拯救”梅捷，他先划拨了将近一千万美刀过去，随后有亲自赴岛递专利，帮助梅捷打造一款高端主板，而这款能够精准检测到错误的主板，刚一现世便几乎横扫整个DIY高端市场。
同时陈道华吸取经验，不断扩大研发队伍的规模，更听从了苏远山的指导，定下了“哪怕卖不掉也要搞”的高端路线。
技术所带来的红利是可以滚雪球的，这半年中，梅捷继续钻研超频技术，算是一口气重新冲回了高端市场，同时也顺利拿下了戴尔公司二十万片的订单。
于是? 苏远山准备交给梅捷下一个任务——为星海的3D芯片设计生产加速卡。
而前提是? 技术要落地在特区。
在前世，3DFX的3D加速卡诞生于两年后? 且由自己生产。但在这一世? 由于3DFX的团队已经成为了星海的一个部门，因此定下的仿真是走只设计和生产芯片? 成为芯片供应商的模式。
所以3D加速卡就需要找人来生产。
而作为尚未接受市场检验的一款产品，就只有找自家人来帮忙生产了。
现在这个任务交给了梅捷。
陈静和陈道华之所以毫不犹豫地便接下了这个“任务”? 完全是因为苏远山十分地笃定? 这块加速卡一定会是划时代的、伟大的加速卡。
为什么苏远山这么肯定？
因为星海那边注资了一个目前只有十几号人的、叫id Software的小游戏工作室，并摁着该工作室的脑袋让他们升级当前的Doom引擎，搞一个更强大的、基于DirectX接口的3D引擎。
基于程序员骄傲，该工作室的创始人? 卡马克先生原本是不屑于星海这种游戏外行来“指导”自己的。却不料他的态度惹恼了负责3D核心的斯科特? 斯科特把一串数据糊在卡马克脸上，说我是不懂游戏，但我懂你们现在搞的这些所谓3D游戏，根本不配用我们的核心。
于是一个暂时名为Quake的游戏开始立项，并且双方都憋着一股子劲? 想要看看到底是谁配不上谁。
这……
……
第二天，陈静和田耀明先一步返回省城? 苏远山继续留下来提供自己的思路和建议。
俗话说，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走路? 他是没设计过手机，可架不住他见过后世无数款手机……
比起同行? 远芯本来就落后了一年? 如果不再设计上取得突破? 那将毫无竞争力。
同时，在苏远山的授意下，蒋万超也开始向各个相关的半导体企业发起了邀约。
其中有两家企业，是由苏星河亲自邀请。
一周后，在各个受邀企业来到省城的同时，苏远山也回到了省城。
苏远山并没有参与到股份出售中去——因为从法理上，他并没有远芯的半点股份，全是他爹和他小舅的。
在苏星河教授周转于那些大佬之间时，苏远山则悄悄地约见了TI的文森蒂。
……
“文森蒂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在远芯行政楼前，苏远山用力地握着文森蒂的手。
“是的，苏远山先生。”文森蒂开心地大笑，摇了摇苏远山的手：“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评价你的决定，但换成是我，我肯定舍不得。”
苏远山笑了笑：“没办法，作为半导体行业的基础和工具，EDA不应该被某一家关联企业垄断在手里。”
文森蒂笑着点头：“嗯，我理解。”
苏远山带着文森蒂一路参观，然后来到苏远山的办公室。
周小慧为两人沏好咖啡后退出办公室，同时关紧了房门。
苏远山捧着咖啡，冲文森蒂开门见山地道：“文森蒂先生，再合作一次怎么样？”
文森蒂视线落在苏远山脸上，他不动声色，微微一笑：“你说，什么样子的合作。”
“我们一起在沪市建两座八英寸的晶圆厂，两条0.5微米的芯片生产线。”苏远山笑眯眯的说道。
文森蒂眼瞳微微一缩！
在弄明白只有自己是被苏星河和苏远山亲自邀请时，文森蒂便知道苏远山找自己有事要谈。
所以他一直在猜测，苏远山找自己想做什么。
首先肯定不是入股远芯——如果那样，文森蒂能开心得跳起来。如果说去年的远芯还只是有巨头倾向，那么今年的远芯则已经成为了巨头。
最起码，在大陆是巨头，是所有民营企业中唯一的存在。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苏远山是想建晶圆厂。
作为远芯一直以来的亲密合作伙伴，这……
第148章 说服我
自苏远山重生以来，已经过去了两年半。
而定下要建立晶圆厂的目标，也过去了两年半。
现在已经是1993年八月，即便按照历史轨迹，在半年后，某个麻将组织也会在名义上宣告解散。
因为北方帝国的倒下，八筒也就失去了最大的意义，变得名存实亡。
然而就算再名存实亡，只要它依旧存在，也是具备指导意义的。
（此处不详细说。取消八筒主要有四点原因1：冷战结束，2：国内积极入关（世），3：被滥用在“自己人”手里，4：某年已经有专门的对内地的军售禁止，该制裁和八筒重叠。而且事实上，就算哇S那，也主要是军事方面。只有八筒的委员会才是明确涉及了尖端的民用产品。）
在一开始，苏远山定下的策略是与霓方合作，特别是NEEC已经和首钢合作而尝到了甜头，再加上一直以来双方都保持了良好的关系，苏远山有理由相信，在没有了协议文件的掣肘之后，NEC一定能帮自己把晶圆厂建起来——前世的909工程，华虹NEC便是如此。
只可惜霓国人向来墨迹，以至于华虹引进时的0.5微米刚建好便落后了接近三代。
当然，苏远山选择NEC合作，肯定不能让他们继续墨迹，而且作为私企，远芯也不会像政府那么研究半天。如果时间控制得好，是能够做到只落后一代的。
但随着星海在硅谷的发展，苏远山渐渐改变了主意。
特别是和德仪的关系逐渐加深，更是让苏远山看到了一个美好的可能。
论建厂，再没有企业比德州仪器更快——因为它有个张汝金。
如果能够在94年就破土动工，那么刚好赶上张汝金从新加坡归来。而当他建厂完毕，也刚好到可以拿钱从TI走人的年龄。
有老张，晶圆厂这一块他就不用再担心了。
……
苏远山轻轻抿了一口咖啡，然后静静地等着文森蒂的回复。
文森蒂轻轻咳了一声，脸上升起笑意：“苏，有难度的。”
“你是指合作方面？还是设备方面？”
“合作没问题……设备有问题，但最有问题的是制程技术。”文森蒂很坦然地道：“你应该明白，这些还不能自由出口。”
苏远山笑了笑：“那最多到多少？”
“6英寸0.8微米，最高了。”
“那如果能够自由出口呢？”苏远山看了一眼远处，又收回视线：“您应该明白，八筒肯定会消亡的。”
“如果能够自由出口……”文森蒂皱了皱眉：“是可以满足你的要求，但……我们现在并没有建厂的需求，特别是芯片厂。”
苏远山轻轻叹了口气。
记忆中的德仪也是没有在国内建厂，而且自从95年之后，德仪便放缓了晶圆厂的建设。而且在几年后的半导体寒冬中更是挥泪大甩卖，卖掉了好些个工厂。
“其实可以建的，目前国内的芯片需求量很大，建一个厂就赚一个。”
文森蒂笑了笑：“不建也能赚钱。”
“……”
这就不免让苏远山有点恨恨的了。
如今国内最大的问题就是芯片几乎全靠进口，国内的那些生产线几乎是开足马力在生产二极管三极管之类用量极大的基础电子零件——你让他们生产CPU？对不起，一没那技术，二没那空。
就算有远芯这样牛逼的企业设计出牛逼的芯片，国内也没人能搞的定，只能送到国外代工。
所以正如文森蒂所言，他干嘛要巴巴地跑来建芯片厂？等着送上门多好。
他又不是来扶贫的……
“没意思。”苏远山瘪了瘪嘴：“我找霓国人去。”
“……”文森蒂微微一怔：“你不打算说服我了？”
“……”苏远山眨了眨眼，很莫名其妙地道：“为什么需要说服？需要说服你什么？”
“说服我在内地建厂的优势。”文森蒂无语地道：“现在我们的布局已经整体完成，内地市场的需求我们也了解过，现在需求量最大的是基础元器件。如果没有理由，我凭什么要来内地建厂？”
苏远山也怔住了，然后他便拍了下脑袋。
他倒是忘了，不是每个人都能知道内地将来的发展有多快——到最后甚至Intel都会来国内建厂。
就别说自己现在是德仪的“大”客户，一旦建了厂，就意味着TI要出让利益给远芯……
想到此，苏远山赫然开朗，微笑道：“按照内地的芯片设计的发展趋势，未来三到五年内，必定会涌现出一大批优秀的IC设计企业。这个您得承认吧？”
文森蒂点头：“勉强承认。”
“目前内地和霓国、岛上关系都在往上行，这个您也得承认吧？”
“承认。”
“那么就算按照就近原则，这些企业的订单也会流向周边……但如果和远芯合作，能够建起一座国内最先进的芯片厂，这些订单肯定是跑不掉的。”苏远山说着顿了顿：“同时，远芯也必须要一座先进的晶圆厂来满足我们的设计和流片需求。”
最后这句话的意思就再明显不过了，这个晶圆厂，远芯一定是要建的。如果德仪你不帮忙，那我们就要找别人。
而到时候，星海因为是德仪入股了的，订单肯定会交给给德仪这个跑不掉。但远芯这边可没有协议，到时候苏远山一个不爽跑掉了……那德仪就亏大了。
文森蒂仔细思索了数秒后慢慢点头：“但限制始终在那里。”
“这样，我们先不谈双方股份……远芯先投入一部分资金进行工厂前期的基础建设。如果一年内什么没有了限制，我们就什么时候建厂，你看怎么样？”
文森蒂惊讶地看着他：“你又准备赌？”
这里的赌，自然是赌一年内八筒取消。
苏远山笑着摇头：“不是赌，而是根据局势的判断。”
“如果你同意，我们可以签署一个备忘录，如果不同意……那我就真要找霓国人了。”
文森蒂摇头：“不是，我很想知道，假如一年后还是有限制呢？”
“那就只有退而求其次了。”苏远山一脸淡定：“或者……建个一千亩的研发中心也是没问题的。”
“……”
文森蒂沉默数秒后慎重地道：“我还需要和其他高层讨论。”
（欠一章先……熬不动了）
第149章 工艺才是最重要的
文森蒂在远芯科技园呆了一天，他兴致勃勃地参观了远芯除了无尘车间的以外的几个部门，特别是在见识了移动通讯部门后，他表示大概也只有内地的远芯才能在短短两年内便组建如此庞大的研发小组了。
当然，他是不知道整个内地就只有远芯这么一号……而且还只能称得上半个团队。
第二天中午，苏星河也回到科技园，以远芯董事长的身份陪着文森蒂吃了顿午餐。期间苏星河并没有对提起合作的事——他需要用实际行动为儿子站台，表示儿子才是整个远芯的实际掌舵人。
……
“老蒋那边在TB展会的时候相关企业接触了一下，我们暂时可以确定，如果仅从设备来说，其实我们现在就能凑出一个晶圆厂来，就譬如目前的实验室。”
苏远山和父亲走在一段长达三十米的葡萄绿荫架下，这段葡萄架是苏远山去年就强烈要求移栽，说走在葡萄架下一来阴凉，二来结果的时候还能便走边摘来吃，一想就美滋滋。
他想得倒是挺美，却忘了这玩意最容易招引蚊虫，要是运气差点，走一圈脑袋上说不定能掉个臭虫下来。
目前远芯的无尘室里，除了一台光刻机之外，还有从NEC那边淘来的洋垃圾，这些洋垃圾目前勉强能切割出五英寸的晶圆。再加上蚀刻和光刻等一套设备，在不计成本低的情况下，远芯实验室倒也能捣鼓出几颗芯片来。
苏星河笑着望向儿子：“一个晶圆厂，制程工艺、技术很重要。”
苏远山点了点头：“从某种意义上说，制程工艺超越了设备。”
“国内之所以打包引进设备和工艺，一来是什么都没有，二来也是寄望于能够吃透技术后进行工艺升级，但现在看来这条路快失败了。”
苏远山抿着嘴，望向葡萄架的尽头，眉头紧锁：“制程工艺到了后面其实就是拼数理化，而我们这些基础学科的现状……说实话，没有洋专家，没有带技术回归的海归，真的很难搞定。”
作为站在“人造物品”最巅峰的芯片行业，工艺技术的重要性其实要远远大过设备——最简单的例子，在后世，台积电的7nm一骑绝尘，格罗方得，三星，联电、TI之流拍马也追不上，Intel的10nm更是跳票多年——要知道，他们可是没有任何限制的。
至于后面三星追上，也是因为老梁过去了。
想到梁孟松苏远山就一阵心疼，去年梁孟松依旧沿着原先的轨迹跳槽回到了台积电。而彼时的远芯，是连和人家接触的资格都没有的……
人家是晶圆厂的制程工程师，远芯连半条生产线都没有，怎么挖人？
“慢慢来。”苏星河见儿子皱眉，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听说建国在无尘室那边，是在研究制程技术吗？”
“嗯，算是。我让他摸索一下铜互连技术。”苏远山说着自嘲地一笑：“我们想得太远，走的太快，现在能帮得上忙的人很少。”
这里的铜互连技术，自然指的是把集成电路互连层，用铜金属材料取代现有的铝金属互连材料的一种工艺，相比较铝，铜良好的电阻和耐温性。是未来提高频率的核心制程技术。
台积电便是在0.13微米制程下抢先开发出铜互连，一举超越了联电。
现在苏远山提出概念早了将近五年。
苏远山当然不可能掌握铜互连工艺，但他知道方向。
由于铜在二氧化硅中扩散系数很大，同时粘附性也很弱，因此在铜互连导线外面必须要有一层阻挡层来阻挡其扩散。而为了更好地镀铜，还需要先在制程电路上生成一层薄薄的Cu籽晶层……
而生成Cu籽晶层的方法，又有物理气相沉淀和化学气相沉淀以及原子层淀积之分。
当生成铜籽晶层后，便可进行电镀，最后抛光完成互联。
而目前，陈建国便在恶补相关知识，同时全国乱窜，到处拜访相关领域的专家。
作为师弟和课题提出者，苏远山只能从金钱上支持他……
……
父子俩在办公楼下分开，苏星河很忙，他要做16位单片机的最后技术总结，还要帮儿子赚钱。
而苏远山也忙，要忙着做实验。
如今远芯的各个实验室已经被安排得满满的。
因为除了科技园这边要做实验之外，电科，省大和理工等学校也纷纷提出各种实验申请。
这些学校当然都有实验室，但无论从设备的先进程度还是齐备程度，才刚刚建立的远芯科技园都有着无与伦比的优势。
以至于……现在的情况是，就算苏远山来物理实验室，也得等安排。
进入实验室，他看到霍尔效应实验仪前有个熟悉的人。
“曲慧姐？”苏远山轻声唤了一声。
曲慧依旧一头短发，正在和一个技术员分析数据，闻言回头冲苏远山一笑：“听说你也要做霍尔效应试验？”
“嗯，不过没事，我是玩票，你们忙。”苏远山笑道，想了想又问道：“你们做这个试验是……干啥？”
“哦，想分析一下霍尔感应器的干扰问题。”曲慧抿着嘴走向苏远山：“伺服电机小组那边做的，我过来看一看。”
“噢！那我等会。”苏远山顿了顿，笑道：“霍尔效应试验仪很便宜，下次多搞几台。”
这时马上有人接到：“山总，多搞几台原子力显微镜。”
又是一个声音接到：“还有扫描电镜。”
“……”
远芯科技园主要有两个比较大型的物理实验室，其中一个光学实验室，一个就是他这边主要偏凝聚态物理研究的实验室。
现在这些家伙倒是把他的凝聚态实验室变成了个常规实验室，各种基础试验做得飞起。
苏远山也是有点醉。
见众人大有准备开清单的架势，苏远山赶紧和曲慧道了声别。
就在他要退出实验室时，叶如黛的小脑袋瓜也刚好伸进门口。
“叶子？”
“小山哥。”叶如黛惊了一下，立刻开心道：“真巧。”
“嗯啊。”苏远山呵呵一笑，站到叶如黛身旁：“你来做实验？”
“不是，我来问数据。”叶如黛眼波流转，指了指最里面：“看看试验结果和模拟功能是否对的上。”
苏远山含笑点头：“那你过去，我等你，然后一起去上面看看。”
“好嘞。”叶如黛干脆地应道，快步走向最里边。
第150章 学习使我愉悦
曲慧走到苏远山身旁，鬼鬼祟祟地眨了眨眼：“这姑娘哪来的？”
苏远山从叶如黛身上收回视线，呵呵笑道：“来实习的。”
曲慧鄙夷地看着他：“我问的是这个？”
苏远山觉得有些莫名其妙：“那你问的啥？”
“别装了，你这家伙，看她的眼神不对。”曲慧偏了偏头，她今年虽然已经26岁了，但拿她的话说就是，因为常年四体不勤，所以她外表看起来还是很“嫩”，起码不像是个“老阿姨”。
这一偏头，倒是显得曲慧有那么几分可爱。
苏远山哭笑不得：“眼神你都看得出来？”
“女人的直觉。”曲慧呵呵一笑：“这姑娘好看，把握机会。”
“……”
这时叶如黛拿了数据回来，见到曲慧后先是想了想，才有些怯怯地喊了声“曲师姐”。
“你认识我？”曲慧有点惊讶。
“嗯，在席教授那儿见到过你们的照片。”
“噢，难怪。”曲慧笑了笑，拍了拍叶如黛的肩膀，豪气地道：“好好学习，争取以后到远芯或者志远。”
“谢谢曲师姐的鼓励，我一定好好学习！”
曲慧满意地点头，把叶如黛轻轻往苏远山那边推了推：“你们快去吧，”
……
走出实验大楼后，叶如黛轻轻呼了口气，她偏头冲苏远山一笑：“曲师姐可真豪爽。”
“嗯，就是有点赖皮。”
“啊？”
“她现在是志远那边的高管呢，但偏偏赖在咱们这里不走，说咱们食堂饭菜好吃。”
“可我听说两边都是一家人呢。”
“呃，只能说，不是外人。”苏远山瞅见一旁的路边有几窝狗尾巴草，他拔了几根后便走边编，当走到办公楼这边的电梯口时，一个狗尾巴小兔子便编好了。
“送你个礼物。”苏远山把草编递给她。
“……”
叶如黛噗的笑出了声，但马上又憋住。
从苏远山扯起狗尾巴草的时候她便开始留意，见苏远山居然会编这玩意的时候，她还有些惊讶，却没想到，他编好了居然送给自己……
“你这个礼物是不是有点太草率了？”叶如黛四下看了眼，把毛茸茸的狗尾巴草举在面前，嘴角含笑道。
“要不我送你一段代码？”苏远山笑道——这狗尾巴草编小兔子还是她教会自己的。
“哈哈！那就算了。”叶如黛把小兔子收起来，眨了眨眼，又叹道：“上次看到了你以前写的源码，我感觉自己拍马都追不上了。”
“那就要看你拍的哪了。”
“你说是马屁？”
“真聪明。”
“哈！”叶如黛正想大笑，却见电梯提示马上要开门，她连忙神色一正? 装出一副乖巧实习生的模样。
电梯门打开? 几个员工下楼出门，和苏远山打了个招呼。
……
进入电梯? 叶如黛轻轻呼了口气? 她望向苏远山，只见苏远山也含笑看着自己。
两人对视几秒后? 苏远山轻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叶如黛微微一笑。
其实她很想问问，苏远山是不是真把自己当什么“失散多年的妹妹”了。
她又不傻。
写信的时候就不说了? 自从进了远芯后? 苏远山每次见到自己……或者说每次和苏远山相处的时候，他给自己的感觉总有种说不出来的自然。
没错，就是自然——就是那种好像他认识自己很久，很熟? 熟到他可以以最轻松的姿态面对自己。
譬如? 偶尔在食堂遇见的时候，他会很随意地就走到自己面前，哪怕有人坐着，他也还会笑呵呵地请人让个位置。然后能精准地猜到自己喜欢吃的菜，并夹给自己——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毫不做作。
又譬如，偶尔走在一起的时候? 他也总能很准确的和自己的步子踩成一致，遇到院区内出入的车辆时? 他也总是会第一时间就把自己往边上一推一带——这些习惯就好像演练过无数次一样熟悉。
正是苏远山的这些做派，让几乎所有见过他俩呆在一起的人都会误认为? 苏远山对她有意思? 甚至干脆认为他俩就是一对。
可叶如黛知道? 不是那样。
她承认苏远山是自己的菜——她太喜欢苏远山的侧脸了。但双方的地位差距，总让叶如黛摁下自己心中的小鹿。
这倒不是她觉得自己配不上苏远山，而是这种“豪门”，她没有必要掺合。
更何况苏远山又没说喜欢自己，何必呢？就像现在这样当个朋友多好。
而且最重要的是，苏远山看自己的眼神，不是那种看朋友的眼神，也不是看意中人的眼神。而是……那种……看最熟悉的人、家人一般的眼神。
所以叶如黛才会觉得，苏远山估计是缺个妹妹。
这时叶如黛见苏远山沉思起来，她忍了忍，还是好奇地问道：“小山哥，你想什么？”
苏远山微微一笑：“我在想，你应该还没男朋友吧？”
叶如黛心中没由来地一跳，但她很快稳住，用标准的远芯口吻笑道：“学习使我愉悦。”
苏远山一怔，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
*
两人在走廊分开，苏远山转身拐进席小丁的办公室。
现在席小丁已经接受苏远山的建议，脱离了第一线的程序设计，转而进行项目评估和管理。因此时间多了不少，苏远山进门时，他正喝着咖啡，吃着零食，悠闲地测试着代码。
上次大校招后，席小丁这边的课题组瞬间由他和他的几个研究生扩充到了一个二十几人的团队。并且一大半的人都是研究生起步——他搞的是数学软件，因此团队成员更多的是数学方面的人才。
人员的增加让他的进度也随之加快，短短的几个月，YXLAB的工具箱里便多了好些个功能模块，其中最关键的便是和田耀明那边联合开发的信号处理和无线通讯模拟等模块。
“师兄，11月份要搞软件展，你这边能拿出贝塔版不？”苏远山转到席小丁身边，拉开他的抽屉，开始翻他的零食。
“没问题。”席小丁见苏远山掏出好几包零食，奇道：“你这家伙，鬼子进村扫荡来了？”
“借花献佛。师兄，下次多买点香蕉干和开心果。”
“……”
第151章 即时通讯工具
“对了，今天浩明那边发来邮件，说伯纳斯联系了星海，准备邀请星海加入一个叫万维网联盟的组织。星海答应了，然后浩明又顺便问了一下要不要邀请我们这边，伯纳斯说要——你这边收到邮件没？”席小丁见苏远山搂不住那么多包装，很贴心地递了个塑料袋给他。
“嗯？这么快？”苏远山把零食装进塑料袋里，闻言怔了怔。
“什么这么快？”席小丁不解地看着他。
苏远山回过神来，笑了笑道：“没什么，我没想到伯纳斯会这么快……嗯……话说也应该定个标准了。”
在苏远山的记忆中，是94年的时候，万维网的创始人伯纳斯才联合了世界各地超过两百家计算机、软件以及相关企业成立了万维网联盟，从此拉开了互联网的大戏。
现在这个时间提前了将近一年。
苏远山明白，之所以会提前，是因为推动万维网联盟的主要助力——浏览器提前出来了。
陈浩明为了“证明自己”而搞出来的浏览器以及网站设计工具，刚一发布便在硅谷引起了轰动，说病毒式传播有点过，但见人就种草那还真不为过。特别是在CEBT和TB电脑展两次展会上面的高调露脸，更是将知名度扩散到了全球。
如今在浏览器的推动下，各个稍稍有点头脸的企业都开始建设自己的网站，也变相地推动了网络基础建设的进度。
经过西边政府的批准，全球的一台主根，十二台辅根服务器已经架设完毕——国内依旧如旧时空一样没有能够申请到根服务器——但镜像服务器已经在建设当中，用不到年底便能架设完成。
也就是说，虽然国内提前连通了国际互联网，但由于境内没有域名服务器，想要打开一个网站，就必须通过那条64K的小水管连上西边进行域名解析，然后再返回服务器的IP地址——即便网站的服务器在国内，也要出趟国才能通过域名打开。
一旦镜像服务器架设好了，便可以优先访问镜像服务器进行解析。
“只可惜目前国内的网络进度较慢，不然应该也能有不少企业被邀请。”席小丁有些惋惜地道。
“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互联网的普及和个人计算机的普及密不可分，而个人计算机的普及又和经济水平密不可分……现在除了企事业单位，就只有学校里面用得比较多。而学校的网络，又更多地会考虑到学术交流。”苏远山笑着道：“咱们一个贫穷落后的国家，能够派出个代表参加互联网大会已经算不容易了。”
“说的也是。”
“那我先回去收下邮件? 看看邀请过来没——如果有邀请? 到时候师兄过去？”
“好。”席小丁很爽快地点头。
作为远芯的技术大管家，他代表远芯参加这种世界级别的纯技术联盟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
提着零食? 苏远山去工位区逛了一圈? 正如叶如黛想的那样，他看着和记忆中越来越重叠的叶如黛? 实在是没办法“不自然”。
他是眼睁睁的看着叶如黛的脸庞从充满了胶原蛋白的青春变成年过四十后的升起皱纹，他甚至有时候会想? 要是哪天他重新牵起了叶如黛的手? 恐怕也是左手摸右手的感觉吧？
回到办公室后，他连上邮箱。
发现邮箱果然躺着两封邮件，其中一封正是伯纳斯发来的邀请。
很愉快的答应后，苏远山打开另外一封……
“山总您好”
“……随着国内接入国际互联网? 以及国家对网络通讯的基础建设力度的增加? 互联网的普及一定会迅速到来。”
“而那一天，我们上网的成本也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昂贵，一定会便宜下来。”
“所以我有个Idea……开发一款能够进行及时反馈的通讯软件，它将彻底有别于现在的邮件和论坛交流的模式。”
“举个例子，假设我们两人同时安装上了该通讯软件? 那么我输入的每一段信息，都将可以毫无延迟地显示在你的电脑上。同理? 你发送的消息也可以反馈到我的电脑上面。”
“这样我们交流下来便会方便快捷很多，同时? 如果它能安装在同一局域网络中的每一台电脑上的话，只要对每台电脑进行分组标记? 就可以和每个人都进行高效的即时通讯。”
“因此? 它比目前我们所使用的论坛和邮件更加的高效? 更加的有利于沟通。”
“希望能够得到山总的支持。”
——Pony。
苏远山慢慢地看着这封长信，先是怔了一下，然后笑意慢慢地升起在嘴角，到最后，他差点忍不住大笑起来。
这……这是要搞原创了？
Pony同学毕业后便加入了特区的众芯分公司，苏远山是知道的。而且由于Pony圆满地在慧多论坛上解决了自己给他的“作业”，所以苏远山也给了他自己的邮箱地址。告诉他，自己上慧多的时间不多，如果有什么需要联系，可以给自己发邮件。
这几个月过去，Pony没找自己，苏远山也就把这事儿忘了。
毕竟……现在他是“大人物”。
却没料到，几个月没联系，Pony一来就给自己放了个大招。
轻轻地呼了口气，苏远山笑意连连，迅速回复到：“我支持，你愿不愿意转来远芯？如果愿意，我让行政马上给你发调配。如果你不愿意离开老家，那再商量。”
回复邮件后，苏远山想了想后，抓起了电话。
“丁垒师兄吗？有空没？”
“嗯，那来我办公室一趟，有个活儿。”
二十分钟后，丁垒从隔壁的实验楼气喘吁吁地进入了苏远山的办公室。
而此时，苏远山也刚好关闭邮件——Pony已经回复了，说他很愿意转到远芯，但有些舍不得特区，而且他认为特区那边对互联网的支持力度要更大一些。
但Pony的语气很谨慎——表示他还是愿意服从苏远山的安排。
“山总，什么活儿？”
丁垒扶了扶眼镜，有些羡慕地看着苏远山这个师弟。
“去特区，和众芯一个叫Pony得，你们组建远芯的互联网研发中心。”
“嗯？”丁垒张大眼睛，但在瞬间，他便欣喜若狂起来！
第152章 互联网中心
从最开始的EDA开发组起，远芯的属性从来都是偏向于半导体的，从EDA到CPU再搞光刻机莫不如此。就算有无线通讯部门，其实也和互联网没什么关系。
作为成电学生，丁垒在远芯实习后果断报了研究生——得益于远芯和成电的关系以及相关政策，他能够以在职研究生的身份拿到双证——远芯几乎所有电科背景的学生都在恶补学历。
在远芯呆了一年的丁垒如今只是田耀明小组下的一个负责数据转发模块的“小头目”，连中层领导都算不上。
但这并不妨碍他理解和思考前段时间苏远山在“通网日”高层会议上所传达的内容。
互联网精神。
但是让丁垒有点困惑郁闷的是，在远芯，似乎除了他，没几个人真正的去理解和认识互联网是什么。
在丁垒的理解中，互联网不是网站，不是邮件，甚至不是交流，而是一种精神——自由，开放，平等，分享，协作，快速。
丁垒认为，只有理解了互联网精神，才能拥有互联网思维。
只可惜，他的认识没有引起多少人的共鸣——他所在的部门正在进行一场大变革，谁还考虑什么互联网哦——全国都才56K的小水管连接到西边，能联出个什么来？
但现在……苏远山让他成立一个互联网研发中心！
这是直接连升三级吗？
不知不觉中，丁垒握紧了拳头，紧张地盯着苏远山。
……
苏远山看着丁垒的反应，开着玩笑道：“师兄的心已经野了，现在不是很适合做通讯协议的开发了。”
丁垒怔了怔，马上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辩解道：“主要是觉得互联网有搞头，心里就有点痒了。”
苏远山十指交叠，笑眯眯地看着丁垒：“嗯，那你说说，你打算从什么地方开始。”
丁垒扶了扶眼镜，微胖的脸上升起严肃的表情。
见丁垒陷入思索，苏远山笑着起身，给他倒了杯开水。
“那个Pony是干什么的？”丁垒这才想起，刚才苏远山给他安排了个搭档。
“做BB机的——他有个很好的Idea，说开发一款即时交流的互联网通讯软件。”苏远山笑眯眯的介绍。
丁垒再次一怔，思索几秒后马上便理解了这款软件的意义，击掌道：“这人有才！交流是互联网的基础需求之一！”
“是的，所以你呢，有没有什么想法？”
“我之前是想搞一个面向大众的电子邮箱。”
苏远山咳了一声：“嗯，这个算是产品……除开产品之外，你打算怎么开展工作？今后的目标和方向？”
丁垒想了想道：“既然你让我去特区搞这个互联网研究中心，就肯定有一定的道理——特区靠近香江，他们比我们早两年就连通了国际互联网。而且现在也在搞第三方的互联网交换中心……据说马上就要完成，这是一个很大的优势。”
苏远山笑着点了点头。
HKI，亚太地区最早也是最大的交换中心，国内想要进入国际互联网，这是无论如何也绕不开的。
只可惜HK实在地小人少——互联网几乎都是从本地的资讯网站起步，人口数量决定了网站的前途。
而当后面意识到可以进行更多的互联网应用和服务时，天下早就定了。于是HK成了互联网的荒漠。
当然，现在它也会成为荒漠，它唯一的使命就是成为国内互联网进军海外的跳板。
“目前国内的互联网市场几乎可以忽略，所以我们的目光就要先往周边，往西边放，先一步踏出世界。”丁垒打开了思路，继续道：“我们在半导体行业落后了，计算机领域也落后了，甚至连软件也没几个能打的……但互联网不一样，现在的互联网还是一片荒地。如果我们想到了，看到了，却不冲出去，今后说不定就冲不出去了。”
“嗯！就是这个理。”苏远山笑着点头：“你先准备一下，最多给你带八个人过去——你主导全局，然后还要考虑到即时通讯方面，给Pony分几个人。然后你们需要什么人自己招聘，没问题吧？”
丁垒激动地站起身：“没问题！什么时候动身？”
“给你三天准备，你等陈总命令。”
……
送丁垒离开，苏远山顺便去了陈静办公室，把成立互联网研究中心的事告诉了陈静。
陈静疑惑道：“研究中心？这个规格是不是过于高了点？”
“不高……这个中心今后主要以研究互联网相关的基础技术为主。”
陈静想到苏远山一直挂在嘴边的互联网，又好奇地问道：“那既然这么重要的一个部门，为什么不那天开会的时候就直接提出来？”
“因为……在等啊。”苏远山叹了口气，又呵呵一笑：“等着看哪些人能够胜任。”
陈静微怔，点头道：“明白了，你让他写个报告过来我签字，你爸那边就他自己拿过去。”
“静姐最好了！”苏远山笑嘻嘻地道：“就知道你会全力支持我。”
陈静瞪了他一眼，却便马上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别瞎批钱了，你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今年在科研的补充投入已经太多了，你要再来一个亿我可真要反对……”
“哈哈！放心吧，现在那边主要是驱动技术，花不了什么钱……要是驱动市场，那钱就没谱了。”
作别陈静，苏远山回到办公室，看了下时间后，他拨通了江都大厦其中一间酒店的电话。
电话中响起了久多良木健先生爽朗的笑声。
“久多先生，欢迎您再次来到省城。”
“小苏桑，为什么没见到你？”
“因为我在科技园等您呢。”苏远山半个屁股坐在办公室，笑眯眯地道：“明天上午有空吗？我盛情邀请您参观科技园。”
“荣幸之至。”
“躬请莅临。”
挂了电话，苏远山轻轻指尖在桌子上迅速弹了几下。
Sony为了报一箭之仇，将会决定在今年10月份的时候推出第一代，也是划时代的PlayStation游戏主机。
俗称PS。
为了这台主机，Sony和远芯进行了严格的保密，就算再亲密的合作伙伴，都顶天了知道Sony在开发主机，但功能如何，质量如何，却无人知晓。
也就是说，在发布之前，一切都处于叠加态。
只有苏远山知道，如今的PS不像记忆中的PS。
它更加强大，更加专业。
是迄今为止最牛逼的3D游戏主机。
第153章 PlayStation
苏远山的办公室外便是周小慧，作为远芯实际上的“第一秘”，周小慧如今更多的会负责协调行政办公室的事务，只不过她办公室依旧在苏远山门外。
邀请完久多良木健后，苏远山又抓起电话，想了想后还是放下，从办工作后走出，推开门，冲周小慧道：“小慧姐，帮我问政府那边要一份软件展的邀请名单。”
省府的软件展从去年便开始再说，但直到上个月了才真正定下来——完美地错过了远芯邀请“八国联军”进省城。
为这事，科技局还打来电话抱怨了一番。
不过省府可怨不着远芯，他们要搞软件展，还想在前面挂上“世界”二字，那基础设施和相关环节可就一点也马虎不得——远芯可等不了。
现在省城没有专业展厅不说，就连基础设施都还很落后，按苏远山的眼光来看，着实是没有办软件展的条件的。
可苏远山说了没用——新领导一个基调三把火，科教兴省是基调，而这软件展便是今年的第一把火。
这把火，它燃也得燃，不燃也得燃。
在诸多考虑后，从年初开始，省府便一边积极和海外专业的展会公司联系，谋求共赢共建一个国际展览中心，一边为这次的软件展做各种准备。
最终展览地点定在了体育馆。
而要展开一场计算机相关联的展会，光是有场地可不行，各种基础设施，特别是电力是重中之重，因此当一切预案都万无一失后，才最终定下了时间——十一月十四号。
这个时间，刚过了缠绵的秋雨季，刚入初冬，正是温度适宜，气候宜人的时节。
作为省城科技企业的扛把子，远芯当然是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并且受到了科技局的着重关注，让远芯一定要负起领头羊的责任来。
而之所以提前将近半年就发出邀请，实际上展会的组委会也是给各个软件公司留够“临时抱佛脚”的时间，不至于让参展的时候没东西可拿出来。
“好的。”周小慧马上提起电话架在脖子上，然后迅速在电脑里输入科技局三个字，几乎是瞬间，科技局的各种资料和联系方式便跳了出来。
远芯用的客户管理软件当然是星海CRM了。
这个前年席小丁在硅谷“无聊”的时候搞出来的客户软件，随着几次展会的亮相，已经悄无声息地占据了市面上的绝大部分市场，成了星海的又一大盈利部门，说现金奶牛有点夸张，但旱涝保收是肯定的。
二十分钟后，周小慧拿着一张长长的传真页走进来。
苏远山一见就吓到了：“他们不会是发的传真过来吧？”
周小慧笑道：“可不是么？传真机嘎吱嘎吱响了半天，我还以为坏了呢。”
苏远山摇了摇头，想起后世的方便快捷，笑道：“改明儿找科技局报账去，废了咱们这么多传真纸。”
——其实废纸倒没什么，主要是数起来麻烦。
苏远山盯着传真大致数了一下，发现这次确实是“国际化”了，邀请的名单中有一小半是国外企业，其中不凡有微软，IBM，SUN这样的巨头。
除此之外，国内邀请的也有将近一半是各大在计算机领域有些成就的高校。
真正的社会企业，并不多，知名点的就港台几个，内地这边出名的就只有远芯系，金山，华远，高软，巨人等……
苏远山盯着名单，不由得有些感慨领导们的智慧。
目前国内计算机市场基本在企业和学校，他们这么一搞，就算国外巨头们再觉得国内市场鸡肋，也不太愿意放下这次的“精准客户群”，肯定会积极参加的。
至于国内的软件企业……如果拿不出什么牛逼东西，那就陪老和尚下棋——打法时间得了。
“看来还是政绩为上啊……”苏远山笑了笑，一边抓起笔，一边抓起电话。
……
第二天，久多良木健和他的助手来得很早，苏远山也依言扫榻相迎。
初冬的省城，虽然偶有微风，但在暖暖的红日下，这风只给人舒坦。
苏远山和久多良木健走在前方，周小慧和他的助手跟在身后。
“久多先生。不知道和你们的合作方……现在有多少？”
走在葡萄架下，苏远山伸手摘下一根枯枝，在指尖绕成圈。时至今日，他已经不用再掩饰自己会日语的事实，而且经过恶补，他的日语也能够达到正常交流的水准了。
他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他知道……在世嘉没落后，如今主机游戏，或者说直白点，整个游戏领域，老大都是任天堂——这也是为什么任天堂会毫不客气的一脚踹开Sony。
没办法，虽然Sony整体体量比任天堂大了好几圈，但在游戏界，它就是个新人。连新手村都没出就被满级大佬阴了一道，可想而知，它能得到的支持会有多少。
在前世，Sony怀着一股意不平，愣是靠着硬生生地补贴各个游戏公司，以杀红眼的气势硬生生地把PS推了起来。
听到苏远山问，久多良木健马上就停下了脚步。
沉思了几秒后，久多良木健苦笑了一下，但很快便表情坚毅地道：“我们相信会越来越多的。”
“我也相信。”苏远山呵呵一笑，心中稍定：“毕竟PlayStation有着最强大的3D功能，它只需要一个人们接受的过程。”
“是的。”能得到苏远山的确认，久多良木健很开心。
“但这个过程还是越短越好的。”苏远山丢掉指尖的葡萄枝，笑了笑道：“不知道你们收到邀请没有，十一月份会在这里进行一场世界软件展销会。”
久多良木健看着苏远山，不明白软件展销会和PS有什么关系。
“我对内地的软件厂商还是比较熟悉的，这次参会的，有不少企业都有不俗的实力。而且他们没有自己的主力产品……实际上，这些企业是可以成为你们的合作伙伴的。”
久多良木健微微惊讶起来。
“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和内地的软件厂商合作？”
“可不是么？”苏远山笑了笑。
心中却微微叹了口气。
国内的盗版是不可避免的，甚至直接扑杀了单机游戏——其实苏远山并没有游戏情怀。但这直接连累了正版软件乃至整个软件行业。
那就能拉一把就拉一把了。
在互联网尚不能展开大潮之前，在商业软件尚不能走出国门之前，先把游戏走出国门，也是迫不得已的选择。
最起码，能养活程序员。
第154章 不管水土服不服
在后世的某段时期，游戏产业市场是最被低估的市场。但实际上，把整个互联网拉出寒冬的，其实正是游戏，或者说网络游戏。
01年时，各大网站，包括门户网站都一片哀嚎，唯有网游异军突起——互联网寒冬看似是郁金香效应，其实本质上还是当时的互联网企业相关的概念，特别是盈利概念未达到预期。
而游戏则不一样，它生来就是一种消费品，奔着玩家钱包而去。
只不过作为一种消费产品，它天然就要承载争议。什么电子海洛因，什么要毁掉XXX之类……以至于忽略了它的文化输出和传播属性。（其实我对网游行业挺熟，毕竟当初写过搞游戏的小说，还混进了搞游戏的运营大佬群，得到了大佬们的不少帮助。）
既然自己蝴蝶翅膀都煽到这份上了，再推一下国内的游戏行业也没什么问题——在后世，这可是超千亿美刀的市场，规模差不多有半导体产业的三分之一。
并且现如今的霓国游戏市场，远不像后世那么封闭。可以说，搭上PS的这一班车，是插足霓国游戏行业的唯一机会。
再不出手就没机会了。
同理，西边也正处于PC游戏兴起的时期，如果现在不努一把力，今后那就只有等着吃泡菜的命。
所以……苏远山才不管它水土服不服。
不试试怎么知道？
……
久多良木健看着苏远山，陷入了思索。
他有个习惯，无论是对手还是合作伙伴，在接触之后都会进行仔细的分析。而对于远芯的分析，不仅仅是Sony在做，事实上所有和半导体、软件相关的企业都在做。
无它，远芯走得太顺。
或者说得更直白一点，就是苏远山眼光太准。
在硅谷的菲尔兹咖啡厅里，苏远山十万美刀拿下无绳电话，已经成为投资界的一段佳话。
所以久多良木健对苏远山的建议很重视，虽然在他看来，内地除了远芯，别说游戏公司? 就算软件企业都没几家。
“久多先生? 我说句话您别生气，虽然看似游戏公司目前都在贵国和西边。但在我看来? 这些游戏厂商悠久的历史和所谓的经验? 或许在某种意义上会成为他们进步的阻碍。”
“哦？为什么？”久多良木健好奇地问。
苏远山笑道：“PlayStation的定位就是划时代的游戏主机，它就像我们给开发者提供出的一套画笔? 在习惯了过去八位机的厂商手里，谁也说不准他们会画出什么来。而对于刚起步涉足的厂商来说? 他们就没有这个思维定式了……或许更能给我们带来惊喜。”
“思维定式……”久多良木健细细地品味着这个词? 随后点头：“是的，我们就是需要给玩家惊喜。”
苏远山一笑：“所以，我个人建议多关注一下内地的游戏厂商。”
“现在内地有游戏厂商吗？”久多良木健笑着问了一句。
“有，当然有? 几个月后你看看就知道了。”
……
送走久多良木健后? 苏远山考虑了许久，决定还是绕过软件行业协会。
国内软件行业协会在8年前就成立了，但成立之后，它却是连根毛用都没有——对国内的软件行业没有半点的推动不说，平时连聚会都不搞一下? 属于只为了成立而成立的那么一个组织，连一个企业的工会都还不如——人家工会还逢年过节发点苹果呢。
譬如这次省城举行的软件展览会? 原本就应该是软件行业协会大出风头的时机，结果到现在屁都没放一个。
苏远山对比着软件展的名单? 对其中的三十余家纯粹的“个体企业”发出了邀请邮件。
紧接着，他又给科技厅写了一封报告? 针对目前省府出来的对软件企业落户省城的相关优惠政策以从业者的角度提出了一些建议。
看过几遍后? 苏远山又删掉了其中关于高新区产业园的规划建议。
这些报告都是要由周振中校长帮忙转递的? 而每次周校长都会仔细阅读和理解，同时还会扩展一下他自己的想法和建议。
所以苏远山的报告没有必要写得那么细，总得给领导发挥的余地。
……
最炎热的一个月终于过去。
EDA也终于成功地“卖”了出去。
得益于垄断的市场地位和半导体行业的发展趋势，再加上通用CAD一推出便依靠和EDA的PCB设计功能的搭配迅速赢得了市场，因此EDA直接被估了80亿美刀。
讲道理，苏远山其实并不满意——因为后世三分天下的程楷都有好几百亿市值。就更别说现在稳稳地占据了超过六层市场的YXEDA，还搭上个CAD。
不过既然是拉人来投钱，就得退让一步，让人家有升值的预期……
远芯总共出让了将近百分之八十的股份，成功地从大股东变成了小股东。同时新成立的董事会成员一致决定，把投票权委托给创始人团队。
这些企业包括AMD，联电，西门子，Sony，NEC，MOTO，德州仪器……可惜的是，没有IBM和Intel。
至此，除了正在进行的合作项目以外，远芯和志远EDA再无实际上的任何业务联系，也无法对志远EDA进行“实质上”的干预。
卖出EDA之后，酝酿了许久的远芯股权调整也终于被苏远山摆上了桌面。
苏远山在考虑了无数种方案后，决定还是采取老东家当年以及现在正在采用的方式——虚拟股。
这种方式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把员工的钱发一圈又倒腾进手里，在无法获得外部资金来源时，是一种相当强的融资方式。即便远芯现在不缺钱，也难保今后不缺，因此未雨绸缪总是没错的。
但坏处就很明显了，这玩意在当前还属于法律空白，稍不注意就要沾上非法集资的腥。
当年老东家搞这个，就被隔壁同行中星给告了。
当时吓得老东家当时魂不守舍，以为要牢底坐穿，直到后面大领导亲自发话说特事特例，这才逃过一劫。
不过现在的远芯可不怕人告。
当然了，就算再不怕，报告还是得打，还得详细阐述发行虚拟股的利弊。
……
“……具体方案是，成立远芯投资，成为远芯的完全控股股东。初始股池会给各个元老和高管派分股票，然后放出交易池，供一年以上的老员工进行购买，并每年进行分红……”
位于电科的家中，苏远山对父亲和小舅慢慢仔细解释着架构。
苏星河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张克，笑道：“那初始股权呢？”
苏远山眨了眨眼：“由你们两位让出来。”
张克噗的一声笑了：“你小子。”
苏远山摊手：“没办法，远芯的业务太好，人家企业先是搞天使投资，接着ABCDE几轮融下来，创始人能占到10%就不错了。现在远芯都发展成巨头了，你们二位的股份还不动如山。这很不科学，也不利于远芯未来的发展。”
“人家辛辛苦苦跟着我们干什么？还不是为了上市，为了期权，为了一朝就财务自由——你看EDA部门才分割出去，还没上市呢，就造就了那么多未来的千万富翁。你们觉得大家就不眼红么？”
苏星河便是一笑，他意味深长地道：“反正老子的就是你的，你说就是。”
小舅张克则直直地看着苏远山，好半响才笑道：“小山，从你喊我上车到现在过去两年半了吧？”
“嗯，我记得当初还问小舅你赌不赌呢。”
“嗯啊，你说估值十倍……就是两亿。话说现在多少了？”
苏远山想了想：“如果算上刚刚分出去的EDA，估计两百个亿不止吧。如果再算上星海那就多了，最起码得有三四百个亿——哦，我说的是美刀。”
“那就是两千亿，两年，两千倍啊！而且这还是没上市，如果上市，还能翻个几番。”张克笑着摇头叹息：“这玩意现在听着就是个数字了。”
“是的，这就是个数字了。”苏远山笑眯眯地盯着小舅：“听说小舅刚买了一台劳斯莱斯？”
“我是要俗一点……”张克哈哈大笑，但随即收敛起来，意味深长道：“不过再俗，我人还是不笨的。”
小舅说着盯着苏远山，慢慢笑道：“我和你爸说的一样，你安排就行。你总不至打土豪打到我和你爸头上。”
“好！”
苏远山轻轻松了口气。
讲道理，远芯才成立不到三年，完全可以不用这么着急调整股份的。但正如他所说的，远芯都成巨头了，创始人还是个小老板……那就真不科学了。
为了避免今后出现狗血剧情，苏远山必须先和小舅说清楚。
如果小舅真一毛不拔地舍不得，那他就真的会很难受，然后继续剥离业务。
作为远芯的实际控制人，苏远山有一万种方式把远芯绕过小舅来肢解重组——但这并不是他想要的，因为就算是他另起炉灶搞星海，他也拉着小舅的。
做人，还是讲究个报恩。小舅的三百万是远芯的基础，无论远芯取得何种的荣光，都必然有小舅得一份。
“远芯架构下，所有创始人股份都会慢慢被稀释，从而普惠给所有的员工，现在我们只有几千人，今后会有上万人，十万人，甚至百万人……”
“至于说钱，小舅，过几年给你安排几个上市公司。”
张克笑着点头：“行，我听你的。”
（开始补欠账……）
第155章 犹如故人归
苏远山当然不会打小舅的土豪。
脱胎于远芯通讯的远芯商城销量今年预计会超过六十亿，而且它算是小舅亲力亲为一手打造的，苏远山肯定没脸染指这个。
因此他直接让父亲和小舅把商城的股份进行调整，股东变成小舅个人持股55%，远芯持股25%，剩余20%作为激励股池。
这也算是对小舅的个人补偿。
至于对父亲的补偿……苏远山觉得，一个在90年代年薪就超千万的教授不需要补偿。
“好了，爸，你们其实可以把商城的股份调整5%给妈。”苏远山看着正坐在一旁削冬瓜的母亲笑道：“妈，你不是说要请保姆吗？”
“你爸说吃我煮的饭习惯。”母亲张秀云瞪了丈夫一眼，但脸上却是笑吟吟的。
她今年提早办了病退，然后天天乐呵呵地和一干退休老教授们打麻将——打麻将是假，享受别人的吹捧羡慕是真。
至于请保姆，在新闻上播了两起被保姆谋财害命的案子之后，她就再绝口不提保姆二字了。毕竟苏远山父子俩都没有物欲，所有钱任由她花。因此张秀云买了一大堆首饰放在家里，只不过戴了几天也就烦了。
学校里，谁还不知道她张秀云的老公和弟弟是跨国集团的老板？说白了，家里的钱，她这辈子躺着随便花都花不完。
“也可以。”苏星河点头：“张克，到时候你给你姐发点分红什么的，我就懒得在远芯这边批钱了……”
张克笑道：“那一年一分红吧姐。”
“好啊，我随便——那百分之五值多少钱？”
三人对视一笑，张克打趣道：“不多，估计也就几个亿？”
张秀云：“……”
见吃饭时间尚早，苏远山起身打开冰箱，拿出三瓶可乐。
张克下意识就要接，苏远山却一个转身道：“要喝自己拿。”
“咦？你小子给谁的？”
苏远山抱着可乐笑道：“我去看下同学。”
“……女同学？”
“嗯啊！”
苏远山不顾几人的惊讶，迅速走出房门。
……
太阳虽然已经躲进了云层，但秋老虎的威力依旧不同凡响，整个校园闷热得一批。苏远山下楼，骑上自行车便赶往操场。
今天是新生军训的倒数第二天。
叶如黛和于淑云还在军训——其实苏远山有说过可以去校医那儿帮两人开假条，可叶如黛说她想试试打枪……
要实弹打靶就没办法请假了，必须全程参与。
昨天就进行了打靶实战，今天和明天将会为汇演做准备，所有支队都在操场上练习三大步。
自行车穿梭在校园中，苏远山很快便找到两人所在的队列。
他脚踩着踏板，从为数不多的几个靓丽背影中找寻着叶如黛。
“向后转！”
教官的口令下达，哗啦一声，三排队伍全部转了过来。
叶如黛第一时间便发现了他，眼角迅速化作弯月。
“齐步走！”
“立定！稍息，休息十分钟。”
随着教官的声音? 苏远山也见叶如黛离自己越来越近? 最后一声解散后，新生们纷纷散开? 躲往树荫下的阴凉处。
叶如黛双手背在身后? 眼睛笑成了弯月。
有人好奇地偷瞄着苏远山，同时于淑云也跑了过来。
苏远山拿起拿起一瓶可乐递给于淑云? 又拿起一瓶拧开递给叶如黛。
正如叶如黛说的，他手法老道、熟练? 全然把叶如黛当成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那般。
这时苏远山见教官也走来? 他马上拿起剩下的一瓶递给教官，站的笔直：“教官辛苦了！”
教官愣了下，下意识地摆手，苏远山马上道：“我去年就是在您手下军训呢。”
“喔？”教官摸了摸后脑勺? 也笑道：“所以今年就来馋新生了？”
既然是自己曾经训过的? 教官这下倒是接过了可乐——他可没料到苏远山是诓他的，只是以为自己记不起苏远山这号人物了。
“来看看同学，当初我跳了个级，所以就比它们高了一届。”
教官点点头，去到了一旁。
这边? 于淑云对苏远山面不改色的撒谎是看得叹为观止，叶如黛也抿嘴笑得摇曳生姿。
“山总? 你这待遇太差别了。”于淑云拧了几下瓶盖，发现拧不动? 边使劲边道：“就算你再想那啥咱家黛儿，也好歹得照顾一下我的……我倒！拧不开！”
于淑云碰了碰叶如黛：“拜托。”
叶如黛把自己已经拧开的递给于淑云? 哧的一声便拧开了瓶盖? 见于淑云一仰脖就要喝自己递给她的? 连忙把手里的塞给她，把苏远山递给自己的换了回来。
然后她往前走了两步，背过一干同学，小小地抿了一口可乐。
苏远山见她那端庄秀气的模样，失笑道：“别装淑女了，你就不是那种人。”
叶如黛差点没一口可乐喷出来，她惊讶地看着苏远山。只见对方笑眯眯的看着自己，一副“你被我看穿了”的表情。
“我……”叶如黛一时语塞，还好军训，她的脸本来红扑扑的，看不出来脸红。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有点装淑女。
毕竟嘛……她还是想在苏远山面前留下个好印象的。
“哪里淑女了？”叶如黛轻轻瞪了他一眼，仰起脖子喝了一大口。
“这才对嘛。”苏远山笑着打趣，又迟疑了一下道：“我最近有点忙……如果你有空的话，就到科技园那边来玩吧。”
叶如黛点头：“嗯。”
“如果我不忙，我就给你打传呼……还有，如果你平时翘课想用电脑的话，可以去我爸办公室。”
“别。”叶如黛心虚地看了身后一干同学一眼，连忙摇头，小声道：“我可不翘课。”
“哈！不翘课读什么大学？”苏远山这句话说得有点大声，那些师弟们原本对他颇有些敌视的，听到这句倒多了几分认同。
“那要不就干脆寝室里装台电脑。”苏远山又提议道。
这个建议，叶如黛听得倒是眼睛一亮。
她家境本来就不错，这次远芯实习又拿了两个月的薪水，虽然只有两千块，却也能很好地贴补一下。
“那就这么说定了，改天我让人送过来。”
“啊？别。”叶如黛连忙摇头：“我得和我爸商量一下。”
“呃……”苏远山微微一怔，歉意道：“抱歉抱歉……忘记这茬了。”
叶如黛抿嘴一笑。
她当然知道，苏远山说的送台电脑过来，肯定就是真送。
标准的言情小说男主角的套路——可苏远山说就显得这么自然真诚半点不让人难讨厌。
只是自己，接受一瓶水没问题，真要让他送一台电脑，那可是万万不行。
“那我先回家，晚上再找你。”
“……嗯。”
叶如黛目送苏远山跨上自行车离开，她偏了偏头，盯着手中的可乐，一仰脖，咕噜噜地就灌下了一半。
“黛儿，此人为什么还不表白？”于淑云趴在她耳朵边轻声问道。
“别瞎说。”叶如黛脸再一红，望着苏远山的背影却再次笑弯了眼。
她想起了白天在教官烟盒上看到的一句话。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苏远山对自己，可不就是这样么？
第156章 联盟
教师节前一天，远芯科技园迎来了一群来自全国各地的软件行业的同行。
作为东道主，苏远山陪着省城科技局的领导带着众人参观了科技园，接着又参观了已经投入建设的高新区软件基地。根据规划展示，除了必备的光纤网络之外，软件基地旁边还会提供配套的医疗教育等相关民生设施，真正解决高科技人才的所有后顾之忧。
第二天，教师节。苏星河教授赶到科技园和众人见了一面，算是给足了面子。随后，苏远山便和席小丁，陈静三人主持了第一届真正意义上的软件行业交流大会。
这次交流大会因为没有官方，所以都是以茶话会的形式进行，自然也就没有设主席台。大家都是抱着互相认识，多个朋友多条路的念头，是以气氛十分融洽。
不过就算再没设主席台，大家也知道，远芯派出了三大巨头，话事人自然是苏远山。
因此，当苏远山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笑着说：“我有个想法”的时候，大家都停止了交流，纷纷望向了他。
“其实大家都看出来了，我们这里纯粹是个体企业，都是没有背景的那种。”
听着苏远山的这句话，众人只是笑笑不会当真——但真要反驳也无从反驳。毕竟远芯从成立到现在，别说国资，就连贷款都没借一分。
“而由于国内目前的电脑又主要集中在政府机关，企事业单位以及各大学校中。所以要拉到业务……其实对于我们来说，要比东软，上软这些大佬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这句话就说到众人的心坎里去了，特别是几个想和政府部门搞“金字工程”的更是如此。
苏远山笑了笑道：“所以咱们日子太难过，不抱团不行。”
“山总，要不干脆咱们自己成立个联合会吧。”巨人的老总史大柱笑道，他环视了一圈四周：“就咱们这些人刚好。”
巨人今年在win3.2出来的时候，汉卡业务遭到几乎毁灭性的打击。再加上成电高科在整机市场的异军突起，他们的整机日子也很不好过。
但这并不妨碍巨人依旧是这里除了远芯最魁梧的一家企业。
苏远山笑眯眯地点头：“可以啊，不过今天主要不是说成立个联合会这样的抱团，而是指，我们国内软件行业的出路问题。”
说到出路，所有人就都望向了他，特别是金山的求伯军——他的眼神中更是带着几分感激。
通过星海，金山的WPS以及超级解霸都顺利的杀入了西方市场，特别是超级解霸，依靠合理的价格和强大的功能迅速取得了统治级的市场地位——开玩笑，这可是能把光驱变成VCD的软件，买到就是赚到。
而WPS这边虽然进展缓慢，但依旧还是依靠星海的渠道获得了一定的成绩。
毕竟WPS的诞生比office早了两年，而QBJ更是号称国内第一程序员。
只可惜，当时没有远芯，求伯军也没有渠道进入西方，否则哪有offce什么事。
“目前商业软件西边才起步，但如果做同类软件的话，要追赶起来很难。非但要在功能上有所突破，而且还要赶时间。而最终还是会落在程序设计人才上……坦白说，就程序员来说，国内还欠缺很厉害。”
“所以在商业软件这一块，要做就只能去填补市场空白，这个就是看各自眼光了。星海那边只能帮大家减少运营方面的费用和麻烦。”
“不过除了商业软件，其实西边还有一个市场正在兴起。或者说……就连霓国也正在面临变局。”
史大柱眼睛就是一亮，马上问道：“是什么市场？”
苏远山微微一笑：“游戏，准确地说，是3D游戏。”
众人都惊讶起来。
“我就不瞒大家了，远芯最迟在明年，便会推出一款犀利无比的3D加速卡，它能实现你所能想到的所有3D表现形式，真正将游戏带入3D世界。”
求伯军迟疑了一下道：“这是PC方面吧？霓国呢？霓国那边可是以主机为主的……也能用这个加速卡？”
苏远山笑着摇头：“不透露相关细节，只说，马上也会有主机发布，而且也是全面支持3D。”
这个消息可就真的有点内幕了。
目前市场占有率最高的游戏主机莫过于SFC“超级任天堂”，这是台已经大获成功的十六位主机，强大的性能和外接的可拓展性让它从霓国风靡到欧美。并且在场的人，或多或少都知道点它曾导致了任天堂和Sony决裂的轶事。
可就算SFC再超级，它也不过只是一台十六位机。运行2D游戏当然没问题，但要运行充满了多边形真·3D游戏，那游戏画面估计得比马赛克还马赛克。
“那山总的意思是让我们搞游戏？”
史大柱的反应很快，马上便意识到苏远山的用意。
苏远山笑了笑，没有确定，也没有否定。
只是轻声道：“做游戏不是单纯的搞软件开发，而是需要投入地去喜欢它。并且……还需要考虑到玩家的感受，倾听玩家的声音。”
“任何只管自娱自乐，不管玩家感受的游戏厂商都逃不脱灭亡的命运。”
“任何只顾媚俗玩家，而失去了自我的游戏厂商同样也逃不过灭亡的命运。”
“做游戏，是一门倔强地去妥协和去平衡的艺术。”
“把自己喜欢的世界，喜欢的故事，以用户喜欢的方式呈现出来，这便是一个成功游戏公司的最大秘诀。”
苏远山说完耸了耸肩：“我只知道这些，也不知道对不对。我不是建议大家都一股脑的去搞游戏……而是觉得，如果在没有路子可以走的时候，可以考虑考虑，如果想要投资拓展业务，同样也可以考虑考虑。”
“如果大家有兴趣，远芯可以通过星海那边为大家提供相关引擎和API支持。”
这时，一直默默无语的、来自省城本地的程序员，也是省城第一家游戏工作室的创始人邓汉卿突然道：“山总，我们现在就在开发一款游戏，我想说的是，一个游戏工作室，如果没有外部资金的投入和支持，很难熬过漫长的开发期。”
“而国内，根本就没人投游戏。”
苏远山笑着点了点头：“没事，远芯会成立个创投基金的。”
第157章 草堂会
第二天，东道主苏远山又带着众人游览了一番省城的几个著名景点，譬如先主庙，杜甫草堂等地。
当然，作为同行，即便是游玩，口中不离的也是对产业的展望和行业分析。在杜甫草堂休憩时，史大柱又提起了成立联盟的事。
拥有巨人的史大柱意气风发，自信满满。这一方面是因为他对自己有信心，另一方面，他发迹于特区，更对内地的经济发展有信心。
巨人的崛起速度很快，快到史大柱一度认为巨人是国内民营企业的NO1——最起码也是高科技企业中的头牌。
但自从星海浮出水面，远芯猛地抱回了五亿美元现金，并以拓荒北大荒一般的速度在特区建起数个产区以及省城的工业园后，史大柱才意识到……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于是他开始仔细分析、研究、学习远芯，而越认识，便越是发现这个曾经被自己当成对手的企业有多么恐怖。
他连当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因此，巨人果断将计算机整机业务打包出售给了成电高科——因为成电高科的大股东是众芯。而看似靠着卖BP机起家的众芯，同样是远芯的合资子公司。
打包整机组装业务后，巨人的计算机销售渠道转而配合成电高科，代理销售成电高科的各型电脑。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对的，只是几个月，巨人的情况便开始好转。
面对巨人的靠近，苏远山也给予了足够的回报。
譬如，这次他就选择了巨人。
“山总，泰山那边的邀请……你们肯定收到了吧？”史大柱见苏远山迟迟不提成立联盟的事，颇有些急切。
本来他也是收到了泰山产业研究院的邀请，并且也答应了……但第二天，他也收到了苏远山的邮件。
看到邮件后，史大柱几乎没有半点的犹豫便答应了下来，然后对泰山产业研究院的邀请报以歉意，说刚好接到业务，恐怕去不了。
无它，苏远山安排的时间正是泰山产业研究院开会的时间。
注：此处对泰山会的成立有加工，毕竟蝴蝶翅膀。
苏远山笑着点了点头：“收到了，但我打听了一下，他们是想成立一个巨头型联盟，我个人觉得这样不好，所以就拒绝了。”
身边立刻有人好奇起来，问道：“老史，泰山什么邀请？”
史大柱笑了笑：“没什么，就是幻想、四通他们想搞个京城帮，咱们不赔他们玩。”
苏远山也笑道：“是的，老史说得没错，我们搞技术的只看技术。莫欺少年穷，谁知道咱们这一波人里能出什么企业？别的不说，咱们起码有国内第一程序员求总在。”
求伯军立刻便笑着摆手。
苏远山望着一干喝茶的同行们：“不过既然咱们这次见面的目的就是为了聊软件，聊互联网，那就按老史说的，我们也成立个研讨会好了。到时候就挂在民营科技实业家协会下面，至于名字……大家想一个。”
建议一出，立刻就有人提议道：“我们二十四个人，要不叫二十四桥明月夜？”
然后马上有人反驳：“太文青了……”
接下来乱七八糟的各种名字倒是取了不少，直到最后史大柱道：“诸位，要不干脆叫草堂会？我们反正也是个草台班子。而且这里也是杜甫草堂……”
苏远山听了马上点头：“这个可以，我支持老史！草堂会，互联网软件产业草堂研讨会！”
史大柱又笑吟吟地道：“那会长就山总没意见吧？”
苏远山连忙摆手：“可别……这活儿你和求总两个来干最好。”
“大家真的别把草堂会当成了富豪会，或者企业联盟，我们是以个人的名义加入的。大家人人平等。”
这时求伯军笑道：“可就算以个人名义，也应该你来挑这个头。你在硅谷扬我国威的时机，我们在座的谁不知道？”
苏远山无奈的一笑：“求总，诸位哥哥……别忘了我今年才大二呢。”
此话一出，众人这才猛地回过神来。
是的，这家伙还真的只有二十岁……
求伯军和史大柱两人一对视，片刻后，求伯军笑道：“那还是老史来吧，老史现在主要是考虑业务了，而我还得码代码……是真没空。”
其实在场的，除了远芯也就巨人的体量最大，金山次之。即便苏远山再说不和财富企业实力挂钩，但总还是得考虑一下的。
是以史大柱也就再不推迟，豪爽地一笑：“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今后咱们这个草台班子就多多联系，互相帮助，互相进步——先定个小目标，赚他一把老外的钱！”
苏远山含笑点头：“老史得没错，我支持。”
*
*
既然已经有了会长，接下来大家就开始七嘴八舌商议起章程来。
毕竟，作为一个论坛形式的组织，交流是很有必要的。
可惜现在还没有Q群，而且公共互联网也还没有开放，只有和各大高校关系好的某些企业能够通过教育网连上互联网。
所以大家定于平时交流还是主要依靠慧多论坛进行交流，然后每年进行一次聚会。
至于会费，鉴于现在是“草台班子”——其实说白了就是许多初创企业都穷——所以就暂时不全员收取，由远芯，巨人和金山这三个大户各投五万元来充当会费，用以应付各种活动的支出。
同时大家也对“发达”后的情景进行了各种展望，譬如有人就提出，到时候等大家都有钱了，就成立个内部基金组织，哪家公司遇到财务状况或者缺少资金，就可以动用内部基金来帮个忙之类。
当然众人也没有忘记，既然都是搞软件的，那今后就得避免成为直接对手……免得大家窝里斗。
苏远山对这些讨论参与得不多，他分析得最多的还是行业的前景以及国内国际的经济形式。
然后重点说了，最好不要轻易涉足房地产。
“为什么呢？”史大柱就挨着苏远山坐着，闻言后提出疑惑。
“因为房地产本质上是资本游戏，和我们的气质不符合。”苏远山呵呵一笑：“今年南海那边不是有人跳楼了么？”
史大柱一怔。
“老史，你是学数学出身的，如果能摸透霓国和西边的需求，比搞什么房地产，保健品稳多了。”
苏远山看着他，慢慢笑道。
第158章 智库
在旧时空中诸多互联网大佬里，老史是被人误解得最多的人，没有之一。
当此人杀入网游市场，开创免费游戏先河，造就氪金大佬，血洗网游市场的时候，普通人对他印象最深的是脑白金——同样开创了简单粗暴的广告模式，同样血洗了整个保健品市场。
而在这之前，普通人对他的印象再估计就停在烂尾的巨人大厦上，以及他从财富榜新贵变成负债2.5个亿的loser。
于是就很少有人知道，他是正儿八经的浙大数学系的高材生、深大软件科学系的研究生。老史大学毕业后分配工作，嫌做数据慢就自己写了个报表工具，效率指数上升。
结果因为奖励被扣，一怒之下跑去读研……最后辞职下海，编写巨人汉卡，半年不到便打败其他茫茫多的汉卡，成为市场第一。
就更别说他现在已经在研究笔记本电脑了。
这种人，你如果只把他当成一个指挥搞洗脑销售的，那真是低估他了。
“远芯由于发展方向的不同，所以并不会直接涉足游戏制作行业和普通软件的开发。甚至连已经分割出去的志远，也只会先巩固在已有领域的统治地位。就算再发展，也会是企业级和大型商业软件。”苏远山一边给史大柱和求伯军斟茶，一边慢慢说道。
“远芯要做的，是为国内的软件企业提供底层的服务平台和渠道平台。毕竟我们先一步走出去，稍微有点优势……”
“所以，国内的软件产业，其实还是得看诸君。”
苏远山说着举起茶杯笑道：“以茶代酒先敬大家一杯。”
一起放下茶杯后，苏远山又望向史大柱：“老史，你要考察一下霓国和西边的游戏市场和玩家反映不？如果要出国，我可以帮忙联系一下星海，免得你到时候两眼一抓瞎。”
史大柱皱着眉，苏远山这意思其实就很明显了。让他的巨人转个型，去碰一碰海外的游戏市场。
“如果你担心，可以成立一个工作室，远芯用创投基金入股。”苏远山呵呵笑道。
既然苏远山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史大柱相信，除非苏远山是想“害”自己，那就是他一定相信这个游戏是可以搞的。
史大柱也相信，苏远山说的是真的——因为游戏不像EDA，造一款游戏出来就垄断市场那是痴人说梦? 但平台垄断? 渠道垄断倒是可以的。
而现目前，也只有远芯有那个资本和资格垄断渠道? 也需要远芯来垄断渠道。
史大柱终于点了点头? 笑道：“那我先考察一下，之前只是喜欢玩游戏? 可还从来没想过做游戏。”
这时求伯军也笑道：“我信苏总的，回头我就去成立个游戏工作室。老史? 就等你的好消息。”
*
*
草堂会的聚会结束? 苏远山也忙碌起来。
因为随着100MHz的YX02CPU成功流片，他父亲也正式成为电科超级计算机课题组的负责人——这个负责人其实在电科内部曾有过激烈的讨论，有无数教授都想染指这一课题。但最终，还是周振中一锤定音。说YX02CPU的总架构师是苏教授的大徒弟? 你们谁有比苏教授更好的沟通优势？
而且周校长还有一句话没说? 要从头开始设计主板，也再没有人能比手握远芯&梅捷的苏星河更有优势。
所以，他父亲答应他的搞定沪市产业园的谈判就落到他身上——据说沪市那边的领导也很想见一见苏远山这个天才。
“老周是明白人。”苏远山靠在沙发上，冲父亲笑道。他明天就要启程去沪市，所以今天提早回家：“他知道不管是谁搞出来的? 只要课题是他去跑下来的，是电科诞生的? 那功劳就永远少不了他的。”
“嗨！我还不想折腾这个呢。”苏星河摇头笑道：“还好这边16位单片机已经搞定，否则我还舍不得脱身。”
苏远山笑了笑? 他知道父亲舍不得的原因。如今UESTC91已经成功占据了国内大部分市场，教材也普及到了各大学校的本科阶段? 父亲也因此而成为国内顶尖的单片机专家。如果他负责的十六位单片机尚未完成? 那么他肯定是不愿意的。
毕竟就电科来说? 虽然苏星河和远芯有不少优势，能最大限度地发挥出100MHzCPU的效能。但毕竟没有超算的技术储备，要搞起来还是摸索起走。
“折腾一下总是好的，YX02算是很能打的了，而且功耗控制也比较不错。如果动作快，爸，说不定真能上排行。”苏远山给父亲鼓气道：“到时候你就是真攒够学部委员的所有资历了。”
苏星河拍了儿子一巴掌：“呵呵，你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功利了？”
苏远山只是一笑，心说你是不知道今后一个院士得有多吃香……那可是相当于副省级待遇！
“对了，爸，给你说个事。”
“说。”
“嗯……我想建个智库。”苏远山盯着父亲，慢慢道。
苏星河怔了怔，便是一笑：“建就是了呗，这还需要给我说？话说方正不是搞了字库吗？”
苏远山一愣，知道不分平舌翘舌的父亲听岔了，笑道：“是智囊，智慧的智库。”
一听道智囊，苏星河立马神色便严肃起来了。
作为一个高级学者，他当然知道智库是什么。事实上，国内目前最顶级的政策研究室便是国内的官方智库。
那么问题就来了，智库，在国内，它生来便是为政府，为国家服务的。
苏远山想建智库……这是想参政？他不是最讨厌和政府打交道么？而且……儿子这么聪明，他肯定知道，有些话，有些意见，是不能从民间提出来的。
特别是经历过某些阶段的现在，更不行。
“为什么突然有这个想法？”苏星河沉声问道。
苏远山见父亲的表情，便知道父亲在担心什么。他摇头笑道：“爸，不是你想得那么复杂。远芯要成立的智库只是民间智库……这样说吧，我们会更多地为国内的企业提供相关的行业和产业分析、预测，服务的对象是企业。”
“而且这个想法并不突然，我很早之前就有了。只是时机不成熟，远芯也没多少影响力。现在看来……时机还是比较成熟了。”
苏远山顿了顿接着道：“远芯的发展揭示了，只要抓住机遇，国内还是可以有更好的发展的。再加上各个教授，专家的意见，远芯智库应该能做出较为准确的预测。”
看着儿子，苏星河沉吟了几秒后慢慢点头，又马上笑道：“我懂你的意思了，你是想让我拉一帮人，为你站台是吧。”
苏远山嘿嘿一笑。
父亲再是沉迷技术，不懂市场，但他还是懂自己得。
远芯的发展，主要靠的是苏远山的战略眼光，这是远芯世人皆知的事。
第159章 特奖相会
知子莫若父，苏星河能清楚地感觉到儿子身上的那股紧迫感和“使命感”。
他曾经一度以为自己感觉错了——不到二十岁的一个“小屁孩”，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心态和觉悟？
但当他和秦为民，唐文杰，陈建国这几个与儿子关系最亲密的弟子聊起后，他的弟子们和自己的感觉是一样的。
儿子在试图振兴国内的半导体行业。
如果换成别人，如果换成以前，苏星河一定会认为谁一定是疯了……但随着儿子一步步推着远芯走到现在，甚至国内诞生了不输于世界先进水平的YX架构CPU后，苏星河开始对儿子升起了信心。
毕竟儿子是天才。
不是造神运动下的产物，也不是夸人聪明的言辞。而是真正意义上的、能够做人不能做、想人不敢想、看人所不能见的那种天生之才。
甚至有时候，苏星河看着儿子，还会升起一股家国有幸的念头。
那么，作为父亲，唯一能做的，便是支持他了。
……
苏星河知道明天儿子就要和陈静去沪市谈判。他因为各种忙碌，再加上德仪那边一直也没给准信，因此一直没能完成拿地的目标。为此，苏星河颇有些歉意地道：“去沪市一定要注意安全。”
苏远山点头笑道：“嗯，我又没空出去乱跑。放心吧，安全得很。”
苏星河笑着举起手，他下意识想揉揉儿子的脑袋，却猛地醒悟过来，自己这儿子已经十九岁，还是手持数百亿人民币的巨擘（bo）。不由得便是一笑，拍了下儿子的肩膀：“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最近社会上比较乱，你还是要小心点。”
父亲这句随口说的话让苏远山微微一怔！
他想起了这两年确实是国内乃至香江那边都最乱的时节，以至于两年后国内便会进行“严厉打击刑事犯罪活动”的专项整治工作。
而同时香江那边还会发生一场震惊世界的惊天大绑架。
想到此，苏远山便立刻严肃起来：“爸，你和妈也要注意安全，现在坏人很多，说不定就瞅着咱们有钱就找上门来了。”
苏星河哈哈大笑：“我一天天的脚不沾地，不是在办公室就是到处开会，坏人能找到我？”
苏远山嘿嘿一笑：“也对，反正你要出门就随时叫车，让司机班给你找个专职司机。”
“专职司机就算了，现在校长都没有? 我搞个专职司机算啥？”苏星河摆摆手：“我要是到科技园那边? 自然会知道叫车的。”
“嗯。”苏远山点点头。心中却下定主意，回去就和陈静商量要加强安保。
这时厨房传来母亲中气十足的声音：“你们两爷子别聊了? 端饭！”
苏星河呵呵一笑? 站起身来：“快走快走，亿万富婆开饭了。”
苏远山哈哈大笑。
……
吃过晚饭? 苏远山又在冰箱和柜子里翻腾了一阵——自从母亲意识到她这辈子可以躺着随便买买买之后，满足儿子和老公的需求便成了她最大的爱好? 因此当苏远山提起要买零食? 特别是香蕉干和开心果之后，她便从百货公司买了好几箱最好的——据说是进口的。
“你要去哪？”母亲见他一袋袋地把零食往背包里塞，有些惊讶：“吃这么多你不怕长蛀牙？”
“……妈，我还长个鬼的蛀牙。”苏远山掂量了一下? 背着包就准备出门。
“那你现在出门干啥？”
“去见个朋友。”苏远山扶着玄关? 一边换鞋一边冲刚好从卧室出来的父亲道：“爸，我去自习室逛一圈。”
苏星河眨了眨眼，冲儿子一笑：“找小叶？”
“嗯啊。”苏远山答应得很坦然。
“那去吧。”苏星河呵呵一笑。他虽然很少在科技园，但苏远山在科技园里“追”人家姑娘的事他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而且他也知道了，那个姑娘便是当初儿子在程序设计大赛陈述现场看对眼的那位。
“小叶是谁？”张秀云看着父子俩? 一脸的莫名其妙。
“同学……”苏远山换好鞋，摸过母亲的自行车钥匙? 迅速关上房门。
电科的老传统，大一新生要参加早晚自习。
苏远山下楼骑上了母亲的女士自行车? 朝着教学楼奔去。
由于时间尚早，苏远山吃不准叶如黛到底是在宿舍还是已经到了自习室? 所以干脆去自习室等着。
抵达教学楼? 苏远山锁好自行车? 随着三三两两的同学进入叶如黛的自习室。
此时自习室并没有多少人，苏远山草草地看了一眼，发现叶如黛并没有到，他便走到最后排，打算居高临下地观察众人。
最后一排只有一个学生正在低头自习。
苏远山瞥了一眼，只见这人似乎正在用铅笔画一张颇有些复杂的电路图。
这让他顿时有了几分兴趣。
电科仗着自己是远芯的娘家，恨不得把那些老古董的286都装上EDA……可以说，电科是目前国内EDA教学版普及率最高的大学。
没有之一。
因此，自去年开始，电科的所有电路图都要求在电脑上用EDA来完成。现在还在用手绘的……只有那几个实在用不来电脑的搞电子管的老教授。
学生中，还在用手绘图纸的还真没有。
苏远山凑了过去，只见图纸很复杂，布满了元器件和各种线路，甚至中间还有芯片的位置。
因为没有任何说明，苏远山也无法知晓男生是设计的啥玩意儿。他仅从男生的基本功来判断，便发现此人是个人才。
男生很专注，时而做出虚线勾勒，时而又拿起笔计算各种公式，完了又拿起橡皮擦掉几段连线。
苏远山看着那块芯片，没有标注芯片型号让他实在看得心痒无比，终于忍不住问道：“这芯片是什么型号的？”
“yxmpeg1”男生随口答道，同时转头看了苏远山一眼。
照了个正面之后，苏远山突然觉得此人极为眼熟。
而男生看到苏远山，也是微微一怔。
“孙国桥同学？”苏远山想了想，试探性的问道。
而男生也几乎同时喊出了苏远山的名字：“你是……苏远山？”
苏远山呵呵一笑。
他还奇怪是谁有这么强的功底呢，原来两年前和自己一样的特奖获得者。
只不过苏远山获得的是程序设计的特等奖，而这位，便是那个独立搞定了电子整流器，从而获得电子电路特等奖的孙国桥。
第160章 曲得太厉害的机顶盒
既然孙国桥报出了那块空白芯片的名字，苏远山看着电路图便赫然开朗起来。
Yxmpeg1，便是远芯的视频解码芯片。
既然是视频解码芯片，那再怎么变也变不出花来。现阶段，要么搞成装电脑上的视频解码卡，要么搞成VCD。但视频解码卡需要列出金手指，而这张电路图里显然没有。
那就是VCD了。
但苏远山又仔细看了一眼，发现VCD也不对，不过倒是有视频输出端口。
苏远山一下来了兴趣：“你这好像是设计的一个硬解码视频播放设备？”
孙国桥有些惊讶的点头：“嗯，你连电路设计也懂？”
他知道苏远山是程序设计的牛人，而且也打听到这家伙依靠程序设计免试入学后竟然报了应用物理。当时他还感慨了一番，到是没想到此人非但懂程序设计，还能一眼看出来自己设计的电路。
虽然从yxmpeg1芯片上就能猜出几分，但也很厉害了。
苏远山便是一笑：“略懂一点，话说学校机房不是换了新机器吗？每台都装了EDA来着，咋不用EDA，要用手画。”
“上机时间根本不够，课外上机的话有点贵，只好先打个草图，等到时候上机一口气用EDA搞出来。”孙国桥笑了笑，继续低头在草稿纸上计算起来，完了迅速在某条线路上添加了一个10欧的电阻。
“对了，苏同学，你对单片机了解多少？”孙国桥抬头见苏远山还是在盯着看自己的图纸，想起了这家伙的父亲是国内顶级的单片机专家，于是迟疑了一下后问道。
苏远山一怔：“略懂一点，怎么？”
“嗯……”孙国桥挠挠头道：“我这个图纸还一点都不完善，只能算是个草图。打算是通过解码芯片+单片机+网卡芯片来设计一个基于网络的视频播放器。”
“嗯？”苏远山立刻就惊讶了。
这家伙还真是个人才啊，这么早就想到机顶盒了？但他马上意识到，这个网络应该不是TCP/IP网络……
“你这是基于局域网的吧？”
“是的。去年VCD出来后我就考虑了一下，如果在一整个局域网络里面有一个类似的终端，那么通过局域网就能播放每台电脑上的mpeg格式的压缩文件。这很方便上课的时候，演示每一台电脑上的视频文件。”孙国桥不好意思的道：“只不过网络和单片机这一块我还不是很熟。”
苏远山恍然大悟，然后强忍住笑——无非就是个视频文件共享，曲线救国能曲线到这种程度，这家伙也是个鬼才。
想了想后，苏远山道：“嗯，理论上你这个可行。可以开发一个系统，不断传送当前电脑的画面，然后在另外一台电脑上即时显示。只不过这就是网络和程序设计领域了。”
孙国桥一听到程序设计就有点傻眼：“即时显示？这……网络你也懂？”
“略懂一点。”
“……”
苏远山笑道：“现在已经有人再搞可以分段传输和播放的视频根式，叫流媒体格式，专门用在网络传播的，它根本不需要复制下载完成就可以播放。”
孙国桥思考了一下流媒体的概念，当他理解到可以从纯程序设计上解决很多问题后马上意识到，自己设计的这玩意似乎并没有多少用处，不免有些沮丧起来，把铅笔一丢，便盯着图纸发呆。
苏远山见状，知道这家伙被打击到了，笑着安慰道：“不过你这个也很有用的。”
孙国桥勉强一笑：“别安慰我，被你这么一说才发现我这是脱了裤子放屁……”
“呵呵，真不是。你想想，假如你这个芯片是可以支持流媒体解码的芯片，是不是就可以播放互联网传输的视频了？”
孙国桥点头：“理论上是这样，可互联网传输的视频……且不说现在还没有你所说的流媒体格式，就算开发出来了，也未必有这种解码芯片，而且互联网的传输速度也未必能行——再说了，既然都有网络了，就肯定有电脑，谁还会专门用一台机器搭配电视或者显示器来播放网络视频啊。那不是吃饱了撑着么？”
“那那可不一定了。”苏远山笑眯眯地道：“国内互联网速度慢，不意味着国外也慢。至于说搭配电视或者显示器——如果播放的是电视台节目呢？”
孙国桥猛地一怔，皱眉思索了良久后才迟疑地道：“你的意思是把电视节目放上网络？不通过闭路？”
“嗯啊……”苏远山点头：“你先不要考虑互联网的网络速度，那玩意迟早会变得比现在局域网还快，你现在设计这个真可以搞搞，到时候推销给西边也不错嘛——你左下角有个电阻可能不太对。”
“嗯？哪个。”
“那个100欧的，估计阻值不够。”苏远山拿过铅笔和草稿本，迅速列出公式给孙国桥计算起来。
机顶盒这玩意，西边搞得很早，但一直也没怎么形成市场，国内也是十年后才差不多出来……结果因为动了“你懂的”奶酪，也让某个强悍的游戏公司铩羽而归。
但它终究还是在最后成为了主流。
现在既然有人无意中闯进了这个领域，苏远山就不介意帮忙推一下。就算只能吃灰，能够积累点技术，搞点专利也是不错的。
……
随着天色渐暗，进入自习室的新生也越来越多。
叶如黛和于淑云结伴而行。
在几乎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男生的专业里，她们两人格外的显眼。
叶如黛走向中间的过道，就要准备进入空位时，于淑云突然轻呼了一声。
“黛儿，你看。”
顺着于淑云的手指，叶如黛往教室后排望去。
只见教室最后排，苏远山正在和孙国桥两人交头接耳，一人拿着一支笔不断地计算着。
“他俩好像都是你那一年的特奖吧？”于淑云小声道。
叶如黛点头，眼睛微微眯起，抿了抿嘴，笑道：“老于，我去后面看看。”
于淑云一副我懂的表情，抢过她手里的书，把她推向过道：“去吧。”
叶如黛走向最后排，然后在苏远山旁边空了一格坐下。
她双手交叠放在桌上，偏着头，含笑望着苏远山，注视着苏远山的侧脸。
这家伙的侧脸真好看啊……她在心中感叹。
第161章 节 苏远山也有怂的时候
“不行，老孙。你这个搞起来太傻大笨粗了。”苏远山划去计算结果，皱眉道：“这边一大片电路，用一块小音频芯片就能搞定的。你这还停留在矿石收音机阶段啊……”
孙国桥一听说他是矿石收音机阶段就有点不乐意了：“音频芯片是简单，但成本高啊。”
“你这个本来就是面向未来的设备，还管它成本干什么？听我的，能集成就集成，课本怎么说来着？大规模集成电路！要的就是集成度。集成度越高，其实就越能控制成本——在流水线作业中，元器件的安装焊接时间成本是很宝贵的！你这几十个电阻电容电感一路下来多费时间啊……”
听到这里，孙国桥倒是怔了一下，然后点头道：“嗯，我考虑得不周全。”
“那就先可以把这一块圈掉，话说你这个……还真的很费事，单片机那边还要编程个操作系统，而且我估计得16位单片机才行。”苏远山笑道：“你自己搞，单片机那边你搞不定可以去找我爸的研究生帮下忙。话说你如果真能把这弄出来，毕业设计就不愁了——就算是研究生都能顺利毕业。”
孙国桥嗯了一声，微微一愣后抬起视线越过苏远山。
见孙国桥盯着自己身后，苏远山下意识的转头。
然后他便看到，叶如黛正抿着嘴，眼睛笑成新月一般，眸子里亮闪闪的，好似星光一般灿烂。
“来多久了？”苏远山拿起背包，在身旁的座位上轻轻拍了拍，示意叶如黛坐过来。
叶如黛起身坐到他的身旁，先是跟孙国桥打了个招呼，这才偏头轻轻一笑：“你猜。”
“五分钟。”苏远山知道她这种喊猜时间的习惯，一般十分钟内就喊人猜。超过十分钟就会说有一阵了，超过半小时就会说很久——当然也不排除她心情好，等了超过十分钟也会让自己猜。
“呵呵，刚来呢。才进教室就看到你们两个在交头接耳。”叶如黛也看了一眼孙国桥的图纸，抿嘴笑道：“听了一阵，孙师兄这个是要做播放器吗？”
“嗯啊……他这个挺不错的。走走，我们不打扰他。”苏远山抓起背包递给叶如黛：“我们去外面逛逛。”
孙国桥：“……”
叶如黛下意识便接过背包，怔了怔道：“我想上自习……”
“呃……我明天要去沪上。”
“啊……那好吧。”叶如黛提起背包。
苏远山回头，冲孙国桥一笑：“老孙，回头见。”
孙国桥：“……你们玩好。”
……
阶梯教室没有后门，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苏远山和叶如黛一前一后走出自习室。当走到于淑云身旁时，于淑云冲两人舞了一下拳头。
九月金秋，夜风已经有些微凉，空中散发着银杏果特有的气味。
叶如黛提着背包，她从重量感觉到里面并不十分重，而且从发出的声响来看，里面应该是几种包装袋。
避开人群，两人走进一条小径。
“里面是什么？”叶如黛抬起包，昏暗的路灯下，她的眼眸更亮了。
这下换苏远山笑眯眯地看着她：“你猜。”
叶如黛提着包，轻轻摇晃了几下，想到这家伙之前抢了席教授的零食给自己的事，有些哭笑不得地道：“不会是零食吧？”
“嗯啊，就是零食，都是你喜欢的。”
叶如黛拉开背包拉链，翻了一下，果然……都是她喜欢的零食，再次哭笑不得起来。
“小山哥，吃零食要长胖的。”
“没事，胖点好，你现在已经瘦很多了。”苏远山呵呵笑道，下意识地便抬起手，想去摸一摸她的脸颊。
但举到半空他便猛地回过神来……于是他的手停到了半空。
叶如黛咬着下嘴唇，睁大着眼，眸子出奇地亮。她盯着苏远山，心跳开始加速。
又来了……这家伙似乎总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对自己无比熟悉和自若的举动。就好像……他从内心深处便认为自己是他……女朋友或者……妹妹那样熟悉、那样毫不陌生、毫不做作。
她紧紧地盯着苏远山，倔强地等着。
然后……她看到，苏远山在一瞬间的怔住后，便慢慢放下手，然后眼中一如既往地充满了温柔。
叶如黛心跳慢慢平复下来，同时闪过淡淡的失落——这家伙……还不表白？难道要等自己开口？
苏远山也慢慢平复着心跳——在那一瞬间，他几乎无法忍住想要就此抚过去。
却突然之间失了勇气。
苏远山轻轻地呼了口气，凝望着叶如黛，自嘲地笑道：“突然有点紧张。”
叶如黛抿嘴一笑。
原来他也有怂的时候啊……叶如黛心中想着，小失落瞬间化为了乌有。她偷偷瞄着苏远山的侧脸，慢慢地和他压着马路。
两人的步调迅速一致，一股默契慢慢弥散开来。
这样挺好的，叶如黛心中想着。
……
第二天，苏远山和陈静一同前往沪市。
在机场门口迎接的是远众的双巨头——李明柳和姜涛。
“你俩怎么同时来了？”等陈静和两人一一握手后，苏远山和两人挨个拥抱拍肩。
李明柳是如今任务最重的团队，以至于苏远山这边招的人都填了过去，硬生生地把李明柳的团队撑到了两百人。
“你和陈总都来了，我们当然也得都来了。”李明柳呵呵笑道：“本来政府这边也有官员过来的，结果被我和涛劝回去了。”
苏远山便是一乐：“你们怎么劝的？”
姜涛在一旁呵呵笑道：“就说你带了小蜜过来，不喜欢被官方看到。”
噗……
陈静在一旁差点没忍住。
苏远山白了姜涛一眼：“姜师兄，别瞎扯。”
“他真没瞎扯……这家伙还真是这么说的，那边也还真信。”李明柳大笑道。
陈静风趣的道：“没事，就当我是他秘书好了。”
“可别……你是我姐，你们都是哥——先回公司，我先看看进度，再去和政府耍嘴皮子功夫。”
既然是苏远山和陈静两人一起过来，那苏远山自然会多看几眼李明柳的团队。
毕竟缓存技术也是CPU的核心技术之一。
而陈静则主要负责拿地的谈判和签字，毕竟她是CEO。
如果陈静搞不定，苏远山再去忽悠……
虽然这有点拉低陈静的地位，但苏远山是远芯的实际执掌者，在业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就更别说鼻子比啥都还灵的招商办了。
第162章 远芯的架构
回到远众科技时，苏远山和陈静走在最前方，李明柳紧随其后，姜涛落后了一步。
四个人的位置，体现了四个人的地位……以及目前远芯体系下的架构组织。
按照现在远芯的架构，李明柳领导的小组只能算隶属于X86架构研发中心下的一个二级部门。但由于X86架构属于苏远山直接领导，因此李明柳的实际地位是一级部门领导级的。
而姜涛则由于是众芯下属的子公司的负责人，在远芯体系下，他确实只能算二级部门的领导。
现在的远芯科技架构经过不断的调整，已经明确分成了研发和经营外加科研合作三个领域。以科技园为核心的研发中心由席小丁实际负责，企业这边则由陈静负责。而产学研创新实验中心，则因为由苏星河教授亲自负责，从而地位提到了很高。
其中目前科技园的研发中心下属的一级单位有：
苏远山负责的X86架构研发中心。
席小丁负责的数学研究中心。
田耀明负责的移动通讯研发中心。
秦为民负责的YX架构研发中心。
丁垒负责的互联网科技研发中心。
蒋万超负责的EDA研发中心——已剥离。
------------------------
其中企业机构下属的一级单位则如下：
王锐负责的移动设备事业部。
高晓第负责的VCD事业部。
张克负责的远芯通讯以及远芯商城——待剥离。
以及三个合资的一级单位——分别是众芯科技，梅捷科技（特区），远芯Sony光驱生产基地。
此外，总裁办下属的行政，市场，财务，法务，采购，投资，销售，售后等部门也同属一级单位。
------------------------
苏星河教授亲自负责的产学研创新试验中心则主要包括了：
郑振川领导的光刻机研发小组。
陈建国主导的铜互连制程工艺突破小组。
曲慧等人主导的伺服电机突破小组。
以及其他和电科合作的各个产学研小组。
这些小组，因为老大是苏星河，所以也享受一级单位的待遇。
……
“整体上现在进度还是有点糟糕，Cyrix那边并没有缓存的相关技术累积……”
休息室内，李明柳一说到研发进度，人就有些憔悴起来：“也不知道之前他们是哪里来的信心，敢挑战Intel。”
这话说得，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苏远山笑着安慰道：“他们的技术主要在FPU（浮点运算器）那边，这不Intel已经开始和星海谈判了……”
在拥有了星海的资源和法律团队后，Intel突然意识到，如果官司继续打下去，说不定自己的338大棒还真得失效——星海太鸡贼了，提前把TI拉拢进了自己阵营，或者说，提前加入了TI阵营……
于是在经过漫长的对峙，Intel终于选择了和星海（Cyrix）就双方互告侵权一案进行了和解，目前正在激烈的谈判当中。
按照各自狮子大张口的惯例，Intel的想法是咱们各退一步，今后你别用我的，我也不用你的，以前的事既往不咎。
而星海这边主要负责谈判的两个女人卡莉和杨怡雯，则坚持，哪有那么好的事？
——我们互相授权，以后你能用我的FPU技术，我也能用你的X86！
双方在这一步上分歧很大，但总体还属于可以聊下去的节奏。
“但现在克劳德眼巴巴地看着我们，这真是……”李明柳摇了摇头：“他倒是忘了，我们这边是新团队。”
苏远山笑道：“主要是硅谷那边一直有个错觉，说远芯集中了内地的所有精英，甚至还有国家力量。以至于当初EDA同行上蹿下跳了很久，要申请对远芯进行背景调查。后面我们把EDA分出去了，就瞬间闭嘴了。”
众人听着便是一笑。
苏远山接着道：“克劳德那边现在主要在进行微架构的设计，而且已经取得了不小的进展……所以他指望你这边拿出技术很能理解，”
李明柳叹了口气：“嗯，我尽量。主要还是国内这一领域的人才太少，积累太少。我一直在联系国外的一些师兄和前辈，但他们都暂时没有回来的想法。”
“目前西边仍然是咱们崩溃论乃至解体论占据主导地位，所以我们的日子才好过一些，同时西边的各个企业也过来跑马圈地，就等着崩溃呢……”苏远山说着眯了眯眼，嘴角一翘：“呵呵。”
其余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不轻易接这个话题。
（此话题不过多阐述，90年代的崩溃（解体）论和新世纪后的几次是不同的。）
“不过今年高层在西雅图的对话总体还是比较好的，今后内地的经济态势整体会越来越好，所以回国的人也肯定会越来越多的。”苏远山笑着安慰众人。
今年亚太地区经济合作组织领导人非正式会议在西雅图召开，双方进行了重要的会晤——苏远山才会向TI发出合资建厂的申请。
（详见：《打开M国对华ZC的突破口——90年代初ZM高层往来恢复的内幕》再说下，我其实很喜欢看评论的，但老遇到有人抬扛就没意思了。收集、整理资料，理解资料，然后做出推理，这是一个作者吃饭的本事啊……）
同时，从今年开始，灯塔国的对内地投资也是呈爆炸形式的上升。
譬如从90年到92年，这三年每年的投资利用资金不过4、5亿美元。而93年，则瞬间暴涨到了20亿美元以上。
这充分说明了，资本的嗅觉是灵敏的。
当然，这些钱，比起苏远山如今手里握着的，还是少了一点。
……
接着苏远山又关注了一下姜涛这边的进度，当获知校园IC卡系统已经搞定，正准备进行大规模推广后，他表示作为一个IC设计公司，重心是IC设计，搞出来之后交给下家即可。
参观视察完远众，苏远山和陈静住进了酒店。
吃过晚饭后，两人最后一次讨论拿地的方案。
由于是和政府交涉，所以这次陈静的意思很简单，不拿出谈判的架势，所有的核心思路就一个字。
哭！
先拍政府马屁，紧接着撂出远芯的规划，最后求政府的支持。
当然了，政府肯定是支持的——如今的远芯可是大财主，哪个地方的政府都巴不得远芯来投资。
只是政府也是有尊严的……
不可能看到钱就什么都不顾了。
所以分歧就出现了这里。
远芯胃口太大，已经触碰到了政府的底线。
要知道，作为去年年初春风吹过的沪市……自从去年开始，就已经全面放开了商品房的交易。
再加上今年已经开始试点分税制，稍稍有点眼光的政府都明白……今后，地方要发展，建设，恐怕只能靠卖地和贷款城投了。
所以，远芯这边一开口就是150公顷，实在是有点吓坏了政府。
第163章 拿地
“沪市发展得真快啊……”
站在希尔顿酒店三十五层的窗边，陈静遥望着外滩的灯火感慨道：“这才一年多时间，就多了那么多楼盘。”
“如果说一个地区的发展仅用房地产来衡量的话，那未免就会误入歧途了。”苏远山今晚和李明柳等人以及远芯分公司经理喝了点酒，现在有些上头。微笑道：“房地产，只能说城市化建设的进度很快。”
“嗯，知道。”陈静回头，见苏远山躺在沙发上捏眉心，嫣然一笑道：“咱们是一个大国，需要进行工业化，需要拥有核心的产业。”
苏远山依旧闭着眼，慵懒地笑道：“嘿嘿，懂我。”
“你的老调调了。”陈静走回茶几，对着苏远山坐下。
她拾起桌上的茶壶，给苏远山把茶杯补满，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轻轻吹着茶沫。
抿了一口后，她秀眉微皱，盯着苏远山轻声道：“但德仪那边一直没动静——反正我是没收到消息，需不需要保险一点，联系一下霓国那边？”
陈静知道，自从去年霓皇访华，今年首相在8月份又第一次公开承认侵略及道歉后，双方关系异常亲密，霓方很多资金都涌了进来。
——“由于我国过去的侵略行为及殖民地支配等，而感受过难以承受的痛苦与悲伤，我们再次致以深切的反省与歉意之情。”
“霓国那边是最后的手段，主要是他们的工艺全是存储器芯片……可我买来又不是造内存。我是要造CPU啊……如果没有CPU的工艺积累，我特么要自研到猴年马月去？”
苏远山笑了笑道：“TI那边应该快了，现在能确定的是设备没问题。工艺的话……就看能引进什么工艺了，我估摸着那边会在八英寸和0.5微米之间砍掉一个下来。”
虽然目前已经研发出了12英寸的硅晶圆，但市场上主流成熟的技术还是八英寸晶圆。TI为了某种考量，砍掉一个刚好。
而且按照目前的制程进度，等到晶圆厂建立好的时候，主流刚好处于八英寸，0.35微米，同时朝0.25进军。那样远芯这边正好落后一代到两代之间。
这样一来，TI对谁都有交代。
陈静点点头，她向来对苏远山有信心。
苏远山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我回去休息了——静姐，明天就拜托你了。”
“晚安。”
……
第二天，陈静和分公司经理一道前往政府，苏远山则进入继续呆在远众。
正如李明柳所言，由于国内没有任何技术储备——甚至在远芯之前，压根就没人考虑过要搞自主产权的CPU，再加上目前的高速缓存技术一直把持在Intel和AMD手里，因此他的进度推得极慢。
苏远山对此也没辙，他是搞CPU架构的，通俗点讲就是大楼总设计师。而高速缓存就相当于大楼的材料运输分配系统——这几乎是两个截然不同的领域了。
所以苏远山只能从精神上对他们进行支持。
当晚，陈静返回。
“明天你和我一起去，据说市长特地从京城飞回来了。”陈静望着站在窗口的苏远山的背影，微笑着道：“指名要见你。”
“呵呵……”苏远山凝望着外滩的风光，笑着眯了眯眼：“既然市长要见我，那当然只好去了。不过静姐，明天还是你来主导。”
陈静沉默了几秒后摇头笑道：“不用了，我身份有点特殊，还是你来好了。”
苏远山笑呵呵地道：“就是要特殊身份才好……这表示我们统战工作做得好。”
陈静一愣，随即瞪着他，腮帮子鼓了一下。
苏远山见状连忙举手：“好好好，我认错——话说静姐，要不干脆落户内地得了。”
“为啥？”
“岛上有什么好的？又小又挤，还一眼看不到未来。”
陈静被气乐了：“你这家伙，别诋毁我家乡！”
“好好好，再次认错。我不诋毁……”苏远山笑眯眯地道。
心中却在想，别说三十年，再过二十年，你家乡就看不到未来了……
……
次日，被陈静打扮得精神抖擞的苏远山带着她走进了政府大楼。
这是迄今为止，苏远山正式会面的最高领导。
会见地址定在市长办公室，当苏远山和陈静被秘书引入后，市长从办公桌后起身，迎了上来。
“小苏，陈总，二位好。”
“市长好。”
苏远山微微躬身，握着市长的手，发现他的手很宽大，也很有力。
这让苏远山不由得想起了市长的出身——他是正儿八经的机电系高材生，然后又从机械厂基层干起，成为工程师。此后一直搞机械，搞工业，直到现在……
可以说，他当市长，便是国内对实现工业化的一种愿望的体现。
“别拘束，小苏。”落座后，市长笑吟吟地望着苏远山：“远芯能来这边，我们整个班子都是很开心的。”
“嗯，主要是我们看中了沪市的地位以及发展，当然也看中了市长您对半导体企业的支持。”苏远山笑着起身，接过秘书的茶道了声谢谢后重新坐下。
“所以你们就想要150公顷地？”市长笑眯眯地道。
“是的。”
“太多了，我听说在省城那边，你们的规划也只是一千亩。而且现在一直在建住宅楼……”市长望着苏远山，笑着道。
苏远山和陈静对视一眼，两人瞬间便知道沪市在担心什么了。
远芯递交上去的一百五十公顷，也就是2250亩地的规划中，确实有相当一部分是作为住宅地规划的。
而且按照远芯的规划，这些住宅是必须的——因为确实远芯要养那么多人。
想了想，苏远山谨慎地道：“市长，是不是我可以理解为，您在担心，我们今后的住宅会以某种名义进行商业开发？”
市长微微一笑：“我是工程师出身，你也是搞技术，我们搞技术的喜欢直来直去——是的，是有这个担心。而且，一百五十公顷确实很多。就算按照你们的规划，要建八条芯片生产线，也用不了这么多地的。”
苏远山舔了舔嘴唇，笑着摇了摇头。
“是这样的，市长。远芯之所以建住宅区，唯一的目的是为了让那些投身研究的技术人才能够不为衣食住行所困扰。”
第164章 工业党的相会
“并且在规划中，这一百五十公顷土地还包含了面向立足长三角地区，并着眼世界的科研基地，而且主要是着眼世界。”
苏远山抿了一口茶水轻声道：“目前归国人才并不多，半导体相关行业的人才更少……而且坦白来说，现在归国的，并不如我们料想中的那样带着屠龙术而归。”
相比体制下的国企，远芯庞大的体量和高薪以及远超时代的工作环境和科研投入，自然而然会吸引优秀的人才，从而成为愿意进入企业的归国人才的首选。
譬如科技园内就有好几位归国硕士……然而，在实际接触之后，这些人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的优秀。他们的能力和掌握的技术和眼界，可以让他们很轻松地带个小团队。但真要扛起一个大团队，还是有所欠缺的。
这归根到底的原因还是远芯已经走在了时代的前列，远芯最需要的不是“扶贫”似的人才。而是需要顶级的，如席小丁一般的牛人。
市长微微颌首，很同意苏远山的表述。
苏远山顿了顿又道：“但在未来，这并不会是一种常态。作为一个企业，远芯对于国内的发展的信心，远远超过目前最乐观的估计。因此我们认为，甚至用不了十年，国内便会迎来新的归国热潮以及海外人士进入国内的热潮。而放眼整个国内，能够吸引住这些见惯了大场面的优秀人才的城市，非沪市不可。”
“因此，我们才会在寸土寸金的沪市狮子大张口。”
市长深深地看了苏远山一眼，思索了几秒后笑道：“能不能谈一下你们的信心到了什么程度？”
苏远山抿了抿嘴，沉默了好几秒后才轻声说出了六个字：“二十五年，工业化。”
他话音落下，市长便瞬间神色一凛，就连一旁静静聆听的陈静和秘书也都露出了震惊。
特别是陈静，她之所以“死心塌地”地呆在远芯，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苏远山完全就没把她当“外人”。作为CEO，她拥有一个CEO应该有的所有权限。
有权限还不够，还得要看命令的执行力——陈静的话，同样在远芯有着绝对的执行力。
拿苏远山的话说就是，她是可以一言九鼎的人物。
虽然早已没了“士”的说法，可士为知己者死这句话用在远芯的骨干身上，是一点问题没有的。
她是如此，席小丁是如此，田耀明，李明柳等人同样如此——甚至连曲慧这个被剥离出去的志远股东都乐意天天呆在远芯，还是如此。
根本原因，是因为苏远山有种特别的魅力。
无论是技术还是人品还是眼光，他都无可挑剔，让人心悦诚服。
但陈静从来没在苏远山嘴里具体听过，他对国内的未来会到何种程度提出过具体的描述。
他只是对国内的未来有着绝对的信心，甚至这种信心感染了远芯上上下下的所有人。并依靠着他的魅力，让所有人都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前进。
现在苏远山说出了“工业化”这三个字。
稍稍涉及到现代经济的人都清楚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
自一八四零年开始，国内便和愚昧、贫穷、落后联系在了一起，上百年的屈辱虽然在四十年前那句站起来了所消灭。但这三个词，依旧没有甩掉。
现在苏远山说二十五年后会工业化成功。
哪怕陈静对苏远山再迷信，她也下意识的认为这不可能。
工业化要钱，要技术，要人才——哪里来？
（一般认为，我们目前已经完成工业化，现在都不怎么提我们是农业国了——工业产值占世界三分之一，实在不好意思再以农业国自居。）
……
……
市长也认为不可能。
他作为长期奋斗在机械行业的工程师，远比苏远山更清楚国内的工业现状。事实上，国内对于实现工业化的估计是五十年后，也就是2040年，实现工业现代化。
这意味着起码要经历两代人的努力。
但当市长看到苏远山的眼神时，他没有看到任何的夸张和表演。他看到的只是一个忠于技术的人，在基于自己的认知所做出的判断和推理。
意思就是，苏远山是笃定相信这事能成的。
作为一个唯工业论者，市长在这瞬间很开心。
但他很快便问道：“所以远芯的所有安排，都是按照这个预测进行的？”
苏远山点头，又摇头：“是，也不是。远芯作为一家科技驱动的研发型企业，推动科技的进步是唯一的使命，所有的安排都是以科技为目的。”
市长听到这句，眼中露出了赞赏。
苏远山笑道：“所以……市长，之所以要这么多地，一来是远芯今后确实在沪市落户许多科研项目，同时吸引海外人才。二来也是因为随着国内的发展，沪市肯定是龙头，首当其冲，今后说不定房价就长到几万块一平米之类……”
市长一听马上笑了：“哪可能那么夸张？”
苏远山眨了眨眼：“未雨绸缪嘛！防止以后地价暴涨，也防止以后一地难求……”
市长沉笑了笑，沉吟了起来。
远芯拿地建厂，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
因为远芯拿地不是建一般的工厂。
而是建晶圆厂！
那可是……就在去年，国内上上下下都还揪心着，甚至专门成立了一个908国家级工程，不断论证，不断考察之后才最终落地的半导体项目！
可以说，那是举国之力也毫不为过。
可远芯现在，表示不用你们帮忙，我一个企业就能建起来。
而且，也正是因为远芯要建晶圆厂。远芯分割出售EDA部门，这才会顺利的让人发指。并且远芯的那些钱，一个敢觊觎都没有。
一个都没有！
别人不知道，市长可是知道的。
为了给远芯这次引进晶圆厂保驾护航，从几大部委到更高层都一直不动神色，陌陌扫清一切障碍，就是要让远芯安安稳稳地把这事办成。
同时，市长这次赶回来和远芯谈判，他也是带了上一任书记的“任务”而来。
远芯的地，肯定是要给。
但卖地的钱，沪市就未必要了。
第165章 一切努力为了引进
非但不想要卖地的钱……而且市长还想勒紧裤腰带送点钱给远芯。
但问题就在这，远芯目前不差钱。
这个小伙子手里揣着超过二十亿美刀的现金——这些钱，就连最见不得美刀的外汇管理中心都仿佛没瞧见一般。
沉吟了许久后，市长决定以工程师的身份和这小伙子挑明。
“这边的能否接受沪市政府入股？”
“嗯？”
然后苏远山立刻便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了。
他和陈静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一笑。
坦白说，苏远山选择沪市，最根本还是看重沪市政府对半导体行业，准确的说是对晶圆厂的支持——那是真·不予余力。真·要地给地，要钱给钱，要资源给资源……
所以在出售EDA的之前他就做了两手准备，其中一手便是如果资金不够，就拉拢沪市进行投资，只不过，那样会平添许多变数。
但现在随着EDA顺利出售，除去置换股权等七七八八的操作，远芯的账户上实际已经到账了将近三十亿美元的现金。
这足够远芯独立完成建厂了。
只不过因为EDA刚剥离，远芯骤然之中少了个每年好几亿刀的稳定盈利项目，这些钱还得配合其他收入用以支撑远芯的后续开发，直到手机厂成功建起来盈利为止。
所以地主家说起来也还真没多少余粮。
“当然接受！”
市长便颌首微笑。
但苏远山马上道：“不过现在……我们还要等TI那边的回复，一切以顺利推动设备和技术的引进为首要目标。”
意思就是，如果西边的政府能够放行接受这边政府资金注入，那么一切好说。如果不接受……那就只有没办法了。
远芯甚至为了这次引进，甚至连一直都筹划着的虚拟股都按住不动，就是为了让远芯的股份，或者说所有权清晰明了。
远芯就是一个堂堂正正的、“最不受待见”的私营企业。
你可以歧视它，但不能说它和政府有半毛钱的关系。
远芯引进晶圆厂，完全是从纯粹的商业角度出发，想立足内地市场，仅此而已——这就是远芯给西方政府的说辞和理由。
市长慢慢点头：“明白。”
“那地……什么时候能拿？”
“等我们开个政府会议，你们也准备一下具体的建设目标和规划。我们这边也方便进行安置和拆迁工作。对了，路得你们修。”
“……好”苏远山笑着点头。
“然后，我仅从个人的角度，很是好奇你们远芯现在的架构和项目——方便透露一下吗？”市长微笑道望向苏远山：“都说你们有黑科技，而且还在搞伺服电机——估计你不知道，我就是搞电机出身的。”
苏远山哈哈一笑：“能，那我给您介绍一下……”
由于不是上市公司，又是绝对私企，远芯的所有架构乃至各种报表都是不需要对任何人公开的——当然，财务状况会给税收部门申报。
但具体有多少个部门，这些部门又在做什么，是确实没人知道的。
或许上面能知道，但沪市市长肯定不知道。
*
*
市长将苏远山和陈静两人送到门口后回到沙发上坐下。
秘书撤掉茶水，重新给市长沏好一杯。
市长粗大的手掌在茶几桌面上轻轻拍着，突然笑着问道：“小陈，你说25年之后就能实现工业化……这到底有没有可能？”
小陈微微一怔，脑子里开始迅速思考该怎么回答。
“算了，你不是搞工业的。”市长马上自语道：“如果真的是二十五年完成……那还真的是奇迹。”
小陈笑道：“说不定就是小苏总就随口那么一说。”
市长摇头，正色道：“你不是搞技术的，别瞎下结论。”
小陈马上神色一凛：“是。”
“这个苏远山，真的是了不得的人才。他父亲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单片机专家，而根据各种资料显示，他在集成电路领域的造诣，在国内更是无人能出其右——以至于他免试入电科之后，居然跑去学了物理。而且都还不是学，是自学！”
市长想到在开会的时候，大家聊起的远芯的那些轶事。
“这种人，说是天才也毫不为过。一个搞技术的天才，根据技术的发展预测的未来……怎么可能会是随口瞎说的？”
市长笑着抿了一口茶，起身走回办公桌。
……
希尔顿酒店。
苏远山，陈静，李明柳，姜涛，四人坐在咖啡厅中。
“明天我打算先一步回去。静姐你就暂时留在这边……我估计最迟三天就会答应了，市长在批地的方面权力很大的。”
苏远山说着顿了顿：“当然，你也可以一起回去，只不过接下来你还是得过来。”
陈静想了想道：“那我还是留下吧，飞来飞去的也麻烦。”
“嗯，拿到地之后马上就要动工，时不我待的那种……这边的2250亩，起码有一半是未来的研究中心。”
苏远山望着李明柳和姜涛两人：“也就是你们的地盘，所以你们也上点心。”
李明柳笑了笑：“我们一帮搞技术的，怎么上心？只好精神鼓励了。”
姜涛则是一喜：“意思是我们可以回归远芯了？”
现在远众微电子这边身份还只是众芯旗下的一个全资子公司……血缘关系上属于远芯的外孙。
“到时候看，现在你们先粗犷发展一阵再说。”苏远山呵呵笑道：“远芯现在没有商业IC设计部门……其他企业，好像没人能和你们打吧？”
姜涛笑着点了点头，但还是有些遗憾。
要知道，按照他现在的资历和身份，回远芯立马就是一级部门的负责人，和老领导田耀明同级的那种……咋可能比李明柳这家伙矮上半篾块嘛！
“此外一定要记得，充分利用沪市身处长三角的优势，把周边的人才全部集中过来……”
李明柳点头，突然道：“那什么时候去京城？你得知道，京城才是国内人才最集中，最密集，也是最吸引的地方。”
苏远山一怔，笑着道：“快了，明年吧，一步一个脚印地走。现目前按照我们的研发分配模式，很难有一个项目在京城支撑起一个庞大的研发中心。”
听到苏远山说一步一个脚印，众人便是齐齐一乐。
这话怎么都和远芯不搭边。
第166章 过江龙
苏远山这句话说得对，也不对。
远芯目前的整体架构已经在省城初步成型，沪市这边的研发中心会以晶圆厂和CPU部门，以及未来光刻机相关的部门为主，再加上对未来的规划，因此能够很轻松地就支撑起一个两千亩地的科技园。
但现在……京城那边确实是没项目去填了。
这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网络不发达——后世，苏远山的老东家在世界范围内就拥有十几个研发中心。这些研发中心，虽然各自有主要的研发项目和方向，但归根到底还是得益于网络的发展，使得可以在世界范围内都能进行同步办公。
现在远芯和星海联合搞的手机芯片和CPU，每个月光是电话费就高达十几万你敢信？
……
回到房间后，苏远山开始整理行李。
陈静坐在沙发，想了想道：“要不干脆你让安思莹明天带两个总裁办的人过来，这样我在这边也能处理一些事情。”
苏远山停下叠衣服的动作，回头睁大着眼睛，看着陈静。
“干嘛？”
“……那个，静姐。”苏远山笑着把衣服塞进旅行箱：“你别累着了。”
“呵呵，你也知道心疼人了啊？”陈静抿嘴一笑，许久不见的酒窝再次一闪而没。
“我当然知道了！”苏远山义正词严：“今年除了沪市科技园和晶圆厂这个大项目之外，还有手机上市，基站推广这些……而且晶圆厂估计都得谈好几轮，你可真要保重身体啊！”
苏远山仔细盯着陈静看了几眼，发现她确实比起自己初见她是要瘦了一些，做出一副心疼的表情道：“你看你……都廋了。”
“……”陈静倒是不知道怎么回他，只是笑了笑，转移话题道：“这些都是细枝末节的事，谈就是了。主要还是现在手机厂那边各种物料还得盯一下，还有就是你的实验室……”
“那我就让她们过来，这边你也可以临时从分公司抽人。反正别累着，有什么问题给我打电话，我二十四小时开机。”
“嗯。”陈静嗯了一声，见苏远山又往旅行箱胡乱塞衣服，她叹了口气，终于还是没能忍住。走上前来，帮他把衣服叠好放了进去。
“嘿嘿……感谢。”
陈静瞥了他一眼：“都说男人永远长不大，是不是真的？”
“……你的意思是我很老？”
陈静看着苏远山的一脸青春，瞬间回过神来。
这家伙，今年怕不是才二十，而且还是虚岁！
“好吧……你很年轻。”陈静轻轻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依旧白皙粉嫩的脸庞：“是我老了。”
“……二十四岁的姑娘啊。”
“警告，二十三岁。”
苏远山赞叹：“二十三岁的姑娘啊……花一般的年龄啊，就不要把老字挂在嘴边了。”
陈静：“……”
这时苏远行李箱中响起哔哔的传呼声音。
因为大哥大现在尚无法漫游，所以苏远山便带了个刚刚开通的128全国台。
他这个传呼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
拿起传呼看了一眼，是他办公室打过来的……他便微微一怔，迅速用酒店的电话回了过去。
电话中传来周小慧的声音：“山总，巨人的史总刚才打电话到你大哥大上，说有事找你商量——他说打算明天就赶往省城。”
苏远山愣了一下：“他现在人在哪说没有？”
“他在沪市，刚从霓国回来。”
“呃……那你怎么说的？”
“我说你明天要返回，先问问你……”
苏远山沉吟了几秒后笑道：“那我暂时就不回去了，你帮我联系一下他，就说明天我在希尔顿酒店咖啡厅等他。”
“好的。”
苏远山转身，耸了耸肩：“得，看来还得住一天。”
陈静抿嘴一笑：“我看你啊……这是找来虱子往头上爬呢。”
她是知道苏远山捣鼓了一个草堂会，参与成员除了远芯之外，其他的基本上就算小弟——甚至还有些工作室连小弟都算不上。
可苏远山还很关注这些个小幼苗——比起远芯，这些可不是小幼苗么？
在她看来，苏远山这完全是没事找事，闲得慌。
“你不懂……”
“是是——要吃宵夜不？”
“吃！”
*
*
第二天上午八点五十，苏远山和陈静提前了十分钟来到咖啡厅，却不料史大柱来得更早。
见到陈静也在这，史大柱明显怔了一下，但马上便升起笑脸，和陈静握手寒暄。
“山总，陈总，你们这是在沪市谈业务？”
落座后，史大柱试探的问道。作为好歹也是身价上亿的老总，史大柱当然知道陈静在远芯是什么地方。她和苏远山同时出现，必定意味着有需要最高领导签字的大项目。
“嗯，圈了两千亩地。”苏远山轻描淡写道。
史大柱神色一凛，他最近一个月几乎都在国外跑，没有听到有什么大动静。
“呵呵，搞晶圆厂，不是搞房地产。”
史大柱马上回过神来，呵呵笑道：“果然大手笔，那玩意比搞房地产贵得可太多了。”
苏远山笑着点头：“嗯，还好。老史，考察得怎么样？”
“深有感触！”史大柱重重呼了口气，神采飞扬起来：“把目光往外看，直观地深入到他们的社会中去才发现。资本主义国家……太富了！普通人都富！想起我们小时候书上说人家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啧啧。”
苏远山听得哈哈大笑，陈静也是忍俊不住。
“游戏也好，商业、娱乐、办公软件也好，现在在国内真是没办法发展起来。国外的版权制度和版权意识孕育出了计算机软件的天然土壤。”
苏远山含笑点头：“没错，在找到新的盈利模式之前，单纯的卖拷贝确实是让一个工作室维持下去的最主要途径。而国内……真的还没有这个土壤。”
“是的！当然，这次最大的收获并不是这些。而是我粗略地对两边的游戏市场的现状和历史做了一下分析，发现两边的游戏文化是截然不同的。”
史大柱说着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手写文稿来。
“同时，因为我也喜欢玩游戏，也针对目前两边玩家的习惯和需求做了一个小小的统计和分析。”
看着那份手写稿，苏远山眼睛便渐渐地亮了起来。
这是过江龙准备飞天了吗？
第167章 洞悉人性
后世的老史出了一本营销方面的书，苏远山当然没看过，但相关的人物报道还是瞄过几眼，他记忆最深刻的是报道对此人的四个字评价。
洞悉人性。
是洞悉人性而不是洞悉市场——玩市场比起玩人性，实在是太低级了。
从脑白金到免费游戏到开箱子，老史对人性的把握很准。
苏远山还一直有点担心，如果这家伙没了巨人大厦的失败，会不会就少了他最强大的能力。现在看来，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从霓国来说，霓国的市场相对封闭，虽然一开始是以勇者斗恶龙的奇幻故事奠定的游戏文化基础，但现在已经逐渐细分成了不同的市场人群。同样的，各个游戏公司都有自己擅长的，或者说主打的系列产品——我有预感，系列产品在霓国会很吃香。”
苏远山轻轻颌首：“没错，这和他们整体的民族性格有关。当然了，系列作品在哪都吃香，只不过在霓国更吃香一些。”
“是的，而西方市场来说，相应就要包容性就要强不少。虽然文化底蕴是典型的西式奇幻故事，但因为西方市场PC游戏正在崛起，就更增加了游戏的多元性和接受度……”
听着史大柱并没有从游戏分类，譬如RPG，AVG，ACT等来阐述市场，而是从市场文化方面来分析，便颇有些耳目一新。想了想道：“那你觉得如果进军霓国，应该用什么类型，什么背景的游戏？”
“不是进军霓国……而是同时进军西边和霓国。”
史大柱笑道，双手交叉：“找到中间点。”
“赛车游戏，射击游戏，格斗游戏，恋爱养成游戏，模拟经营游戏，或者背景设在未来的科幻类RPG游戏，都行。”
“总之那边在我看来，遍地都是钱，就等着咱们去赚。”
史大柱说着顿了顿：“不过我不是很建议一开始就走RPG路线，一来把握不好胃口，二来这类游戏有大量的文本对话，要搞好非得找资深老外才有那个味……”
苏远山听得哈哈一笑。
这家伙不愧是纯功利驱动的人才，所有目标直奔赚钱而去。
不过苏远山也认为应该这样，文化输出什么的就先不要谈了。先赚点钱，活下来再说。
接下来，史大柱又和苏远山分析了一下玩家心态，他脑子里也有一款射击类游戏正在成型——他认为，需要打破以往魂斗罗那种傻乎乎的捡枪开枪模式。转而在游戏里获得各种资源，自行组装各种装备和升级各种枪械，以此来增加玩家对游戏的探索兴趣。
并且还需要加大对游戏敌人的“智商”设定，增加玩家对难度的挑战。
苏远山表示支持。
很支持。
不愧是大佬，一出手就是强化系统和AI升级。
“搞吧，老史！”苏远山笑道：“特区那边的互联网研发中心有D3D的各种接口，你搞出来一定能行。”
听了苏远山这句话，史大柱终于轻轻地呼了口气。
“要不你这分析给草堂会的其他人发一份？”苏远山指着史大柱的手稿笑道：“这种行业分析，你出了力……咱们给你报销一下费用。”
史大柱眼神闪了闪，摇头笑道：“既然我是会长，那这次就算公益行为好了。”
“嗯啊，看他们个人选择了。”
……
中午和老史吃了顿饭，苏远山又留了一天这才返回省城。
飞机落地后，除了傅振华之外，还有一个靓丽的身影出现在机场出口。
“李筱？”
苏远山拖着箱子，很是惊讶地眨了眨眼。
“山儿，姐亲自来接你。感动不？”李筱穿着牛仔裤，运动鞋，休闲衬衣的袖口高高挽起，指着苏远山哈哈大笑。
“感动。”苏远山把行李箱递给傅振华，偏头望着李筱，只见才一个月不见，她倒是瘦了一圈：“你不是说11月份才能回来吗？”
李筱今年已经大四，正是实习的时候。但因为她参加了一个比较重要的实验小组，所以据说得蹭着完成课题才能回来。
“早点回来帮你呗。”李筱和苏远山并肩而行，走到车门口，她直接拉开车门钻了进去，还不关车门……
苏远山无奈，挨着她坐到后排。
“那你是哪天到的？”
“昨天，今天就跑科技园了。结果到了科技园才听说你不在，完了又问到周小慧说你今天回来，就过来接你了。”李筱瞥着苏远山，笑呵呵地道：“听说化学实验室设备还没齐？那招的人安排在哪的呢？”
“有部分设备是就位了的，招的人现在做理论分析和部分实验。”
化学实验室现在并不在远芯的科研架构当中，而是直接以实验室的形式存在，算是一个孵化中的蛋，其中负责人叫吴德光，是为数不多的海龟硕士。
现目前，化学实验室的课题主要是化学气相沉淀技术——除了苏远山需要，他师兄陈建国那边研究铜制程也需要。
当化学实验室搞起来之后，苏远山才不得不感慨，玩化学是真他娘的费钱。
“对了，程师兄托我带话给你——还记得他吧？”
“记得，那个说我吹牛逼的家伙。”苏远山笑道：“上次我亲自发了邀约，这家伙居然不领情……”
“呵呵，主要是他实验没完成。等完成了，他也差不多就坐等毕业，到时候就来远芯。”
“嗯，那刚好，现在化学实验室一直在搞气相沉淀。”
“进展如何？”
“极其缓慢。”
“哈哈哈！”李筱开心地大笑：“那玩意对真空腔的要求很高……你够得突破了。”
苏远山无奈：“可不是么……”
回到远芯，李筱表示从今天起就不回家了，听说远芯的员工宿舍是直接入住，她想尝试一下……
拗不过的苏远山只好帮她安排了房间，又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一般，被她拉着逛月下的远芯。
如今的远芯早已完成各种绿植，中间还有一个巨大的人工湖。
一路上，年轻的员工们往来不绝，倒是让人有种身在校园的感觉。
远处传来吉他声声，显然这是某个骚包的员工在耍文艺范，争夺为数不多的女员工。
“这里真好。”李筱抱着臂，慢慢走着。
考虑着事情的苏远山有些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山儿，安慰我一下呗。”
“嗯？”苏远山瞪眼望着她。
第168章 节 有生之年
“被导师欺负了？还是试验出问题了？还是成果被人抢了？”
苏远山望着李筱，只见她抱着双臂，似乎有点冷，又有保护自己的意味。
李筱便瞪了他一眼。
苏远山马上醒悟过来。
自己这些担心怕是太多余了——李筱是谁？李高亮的女儿。李高亮是谁？是成电成立的第一个学院，电子工程学院院长。
李筱这种典型的学二代，谁敢欺负她呀……她欺负别人差不多。
“果然理工男都是一个鬼样。”
苏远山马上就不乐意了：“喂，你也是学理科的。”
“我又不是男的。”李筱踢了一块脚下的石子，腿抬得很高，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
苏远山想了想，试探问道：“那你到底咋了，失恋了？遇到小三了？”
“遇到贱人了，妈了个……”李筱愤慨不已：“遇到个脚踏两只船的贱人，差点搞得本姑娘成小三了。”
“……”
和李筱继续并肩而行。
李筱身高一米六堪堪出头，不算高，她遗传了父母的优点，脸蛋很小，很好看，身材很娇小。
并且她身高虽然不高，但腿却不短。
再加上她的家庭出身，和P大的身份——她早就有院花之称了——之所以不说校花，是因为P大还有几个外语系……
不过就算在外语系的妹子面前，李筱的颜值也是能打的。
她这样优秀的姑娘，确实不缺爱情。
但苏远山还是笑着摇了摇头：“这才一个月不见啊……你就又谈了次恋爱了。”
“……稀罕吗？”李筱瞥了他一眼：“我单身快一年，好不容易见到个顺眼点的，结果那小子是有女朋友的。”
“那是谁追的谁？”
“废话，当然我是被追的。”
“既然才谈一个月，怕是不需要安慰吧？”苏远山双手插进兜里，慢慢前行，笑问道：“进展到哪一步了？”
“……”李筱停下，瞪着苏远山道：“你让你关心这个？你不是应该关心我遇到贱人心情很不爽吗？”
“我倒是见你有没多不爽。”苏远山耸耸肩道。
“……”
“不过李筱，你这么优秀一个女孩子，还是矜持一点嘛，不要被人三言两语就给骗……走了。”苏远山想起李筱属于典型的遭烂桃花的体质，摇了摇头笑道。
李筱瞪了他一眼：“情不知所起……谁知道好人坏人？”
苏远山笑着摇摇头：“谁说不知所起？欣赏一个人，始于容颜，敬于才华，合于性格，久于善良，忠于人品。”
“咦？”李筱细细地品了一下，惊讶道：“说得好像你很懂的样子啊。”
“略懂。”苏远山大笑：“下次挑男朋友记得一定要擦亮眼睛。”
“那只能希望有生之年能遇到个好男人。”
……
前方人群开始在凉亭汇聚，几个玩乐器的哥们一边弹着吉他一边学着唱《小芳》。周围的人也有跟着起哄的，聊天的，热闹无比。
李筱抱着肩膀啧啧赞叹：“有点未名湖畔的感觉了。”
“科技园还很年轻，员工也很年轻，有激情很好。”苏远山笑着道。
他一开始的设想就是把科技园这边变成一个所有技术人员的乐土，在这里，他们可以毫无后顾之忧，身心愉悦地工作和生活。
因此远芯行政部门也经常举行各种娱乐活动，就是要让这些年轻人能够保持激情和活力。
这时一个弹吉他的老兄见到了苏远山，立马站起身喊道：“山总来了，来一首。”
苏远山认识此人，是电科父亲手下去年毕业的本科生，叫周兴文。
“不来。”
“来嘛，你在年会上唱得那么好。”
李筱碰了碰苏远山，好奇地问道：“你们年会你唱了啥歌？”
苏远山笑着摇摇头，重生后，因为记忆缘故，他很少当众唱歌——因为他实在担心一不留神就哼出还没现世的那些歌了。
后来因为陈静喜欢听歌，给了他几盘磁带，他也就只是听听，然后顺便哼一哼。而且因为一直忙碌，他在留学的时候学的吉他功底也丢光了。
去年年会的时候，他拗不过众人，上台唱了首光辉岁月，意外收获了不少“粉丝”。
“去表演一首嘛，安慰安慰我这个受骗的无知少女。”李筱历来喜欢热闹，推着苏远山的背就往凉亭走。
众人见状纷纷让道，周兴文更是直接把吉他递给苏远山：“会弹不？”
“他不会。”李筱替苏远山回答。
苏远山这下就不乐意了，抓着吉他道：“我怎么就不会了？”
说完他顺手弹了个53231323。
“你真会？”李筱瞪大眼，抓起他左手，在他指尖摸了摸，发现光滑无比后马上道：“骗子。”
大家都笑了起来。
这里的人最少也在远芯呆过一年，他们当然知道苏远山这两年忙得跟骡子一样，哪有什么时间学吉他。而且乐器这玩意，是真的三天不练就手生。
“看好了……”苏远山坐到长椅上，在经过最初的不适后，每个和弦倒也能按得准了。
就是手指头有点疼。
这时外面传来咿的一声，紧接着便是曲慧惊喜的声音：“小山，没想到有生之年能看到你学吉他？”
曲慧挤进人群，见到李筱后，她先拍了拍李筱的肩，然后站到苏远山面前，插着腰，笑吟吟地看着他：“你这是准备弹唱？”
“……算了，我就随便弹个分解好了。”苏远山放弃了找回技术，也不用变调夹，笑眯眯地看着两人。“既然你们都说有生之年，就送你们有生之年吧。”
说着，苏远山开始分解和弦，随着琴声，他的声音也轻轻响起。
“有生之年，愿你没有遗憾。”
“有生之年，愿你笑容灿烂。”
“愿你三冬暖，愿你春不寒，愿你勇敢，愿你平安。”
“愿你没有苦难，活得简单……”
“愿你因为爱情遇到最想要的人。”
……
四周的声音消失了。
只剩下苏远山如倾如述般的低唱。
李筱死死地盯着苏远山，她捂着嘴，满眼的不可思议。
苏远山抬头看了她一眼。
“愿你历经时间，仍是少年。”
……
“愿你长路漫漫，得偿所愿。”
琴声落下，苏远山望向众人。
“送给大家，希望在远芯，大家有生之年都能幸福。”
他把吉他还给周兴文，趁着众人发呆的时间走出凉亭，然后把掌声和呼喊甩在身后。
当李筱追上他时，他已经走到了实验室的楼下。
因为实验室实在太紧张，苏远山要做实验只有等到晚上才能排上——就这，也还有人和他抢……
好在新的设备马上就要回来，届时远芯将拥有好几个高规格的物理实验室，除了可以满足远芯这边的需求之外，还能满足省城其他学校过来蹭。
“小山。等下！”
李筱几乎是一路小跑过来的，她跑到苏远山面前站定，脸颊红红的地看着他。
“怎么？”
“刚才那歌……是你写的？”
“……我可以说是一个不愿意透露身份的朋友写的吗？”苏远山看着她笑道。
“你觉得我像傻子吗？”
“……好吧，别追究这个，没有下次。”苏远山竖起手指：“不要问，这歌你们听了就听了。我也没兴趣再唱，我不是玩音乐的，也没心思和时间去玩。”
“你！”李筱气呼呼地瞪着他。
“呵呵。”苏远山摇摇头：“筱姐啊，以后擦亮眼，我要做实验去了——你要不要去玩会？”
“什么实验？”
“物理实验。”
“不去！”
李筱见苏远山摆了摆手便自行上楼，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呼了口气后离开。
*
*
没了李筱，苏远山倒也乐得清闲，他在实验室呆到将近凌晨，这才收集整理完数据。
从春节的时候他就剥离出了石墨烯，但相关的试验却一直没能完成。主要还是他是一个人做实验……同时还要让出实验室给其他人。
他现在的进度卡在霍尔试验上——他已经完成了石墨烯的电阻属性测试，并在试验笔记中记下了“偶尔”发现电阻改变的现象。接着，他便开始在单石墨烯上制作正儿八经的霍尔器件。
之所
以要这么“麻烦”，完全是因为他需要让一切看起来合理。
但现在问题就在这，霍尔器件搞起来有点难，还需要用到电子束刻蚀——幸运的是，远芯就有刻蚀机。
在前世，发现石墨烯+霍尔效应，便是石墨烯发现者获得诺奖的理由。
但苏远山知道，石墨烯之所以能够在发现霍尔效应的第二年便获奖，最根本的，还是当初硅基材料已经预见到了瓶颈，使得各方面都开始重视起石墨烯这一新材料来。
而现在硅基材料虽然也有理论上的瓶颈，但现有的技术还不至于触碰到上限。
苏远山想要靠这个获奖，还真的需要大招……譬如魔角。
将双层石墨烯施加微弱的电场，并冷却至1.7开的低温下，石墨烯便会成为绝缘体。而在同等条件下，只需要稍微调整电场，并旋转双层石墨烯的，使其在1.1度左右时，它便会奇迹般的呈现出超导现象。
这个现象当时一发出便轰动了整个凝聚态物理界，可以不夸张地说，它为超导，凝聚态领域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也毫不为过。
特别是超导领域，在几十年都没有取得进步，被称为进入了“至暗时刻”的时候。石墨烯不改变温度，只依靠简单的角度旋转便从绝缘体变为超导体，这个发现无疑是照亮黑暗的曙光。
但现在，苏远山要搞定这个，还任重道远。
他要等化学气相沉淀技术成熟。
……
接下来李筱还真就呆在了化学实验室里，一心想搞苏远山上次在P大的时候提出的锂电池方案。
苏远山知道李筱还是有能力的，只不过她一个大三学生……要搞锂电还是菜了点。只有等程鹏那边结束课题过来主持。
很快，国庆来临。
陈静那边代表了远芯正式与沪市政府签署了工业用地合同。看得出来，沪市那边对这次给地还是很大方的，非但没有讲价，而且还全面配合远芯的工程进度进行拆迁工作。
沪市的配合，让陈静都有些惊讶——远芯在省城这边的二期拿地陈静是参与了的，省城这边给地虽然痛快，但拆迁工作一直不怎么给力。
苏远山只好告诉他，是因为效率。
但真正原因……是因为从80年代开始，那边的领导，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都有机械机电背景！
而晶圆厂，芯片生产线，光刻机，是最精密的机械体系，没有之一。
这也是为什么后世，在沪市这真·寸土寸金的地方，能够落户国内最大的晶圆厂。
而既然沪市配合得愉快，陈静也就暂时放弃了返回省城的念头，开始迅速主持沪市科技园的建设，同时也方便兼顾着特区那边的几个工厂。
因为那几个工厂最近特别有想法。
特区的工厂，算上众芯的BP机生产基地，已经形成了一大片的工厂区。这让以王锐为首的“厂长”们看到了某个异常让人心动的可能——那就是，把整个工厂区联合起来，形成一片巨型的工业园区。
如果按照纵横比，这片工业园区的面积将会达到骇人听闻的四千亩。
当王锐把这个想法抛出来时，苏远山差点没把舌头咬掉。
这尼玛是要建国么？
虽然四千亩比起沪市的2250亩只多了一倍，但沪市的2250亩可是用来搞晶圆厂，同时还设计到未来几十年的人才吸引——这也是沪市为什么答应的原因之一。
在远芯和沪市的共同规划下，沪市的远芯科技园将会是一个广纳世界人才的大型生活、工作、生产于一体的顶级社区。
并且沪市的领导还有野望——希望借助远芯引进最先进的晶圆厂后，发动群聚效应，吸引所有的IC设计企业落户沪市，并最终把沪市变成真正的中“芯”之地。
不然光靠建厂就拿2250亩，想都别想……
但工业园搞四千亩就过分了。
毕竟那是劳动密集型企业。
只不过，苏远山倒是挺支持。
因为特区的地，只会越来越贵，越来越难拿……
而特区的工厂，必定会成为本时空的富土康。
现在地拿到就是赚到，所以他就答应王锐他们做出规划，让他们找特区政府去要，有眉目再说下文，没眉目就不要打扰。
十月下旬，今年的世界计算机分销商大会将会再次在拉斯维加斯召开。
这一次，苏远山准备亲自前往。
如果不出预料，这大概也是他有生之年，最后一次亲自参加这边的展会了。
第169章 唯一的麻烦
“蒋师兄。”
“山总。”
办公室内，苏远山和蒋万超见面握手。
落座后，苏远山亲手给蒋万超冲了杯咖啡。
端给蒋万超时，见他马上要起身，苏远山便打趣道：“有点奇怪，当初在远芯的时候，我给你冲茶你非但不起身，还要挑三拣四。怎么现在你成老总了反倒拘束起来了？”
苏远山说的自然是当初他自学物理的时候，蒋万超以P大应用物理本科毕业的身份指导他，因此架子拿捏得十足。
蒋万超如今西服领带皮鞋，精英得一塌糊涂。闻言马上便坐了下去，笑道：“忘了这是远芯了，不兴那一套。”
苏远山便笑着摇了摇头。他知道蒋万超没什么野心，或者说没有商业野心的，不然也不会把EDA放手交给他了。
而正因为没有野心，所以蒋万超其实并不是很满意他现在出去独当一面——他很是羡慕李明柳和田耀明等人还能在远芯无忧无虑，专心致志地搞自己的事。
特别是EDA分出去的那些“五月元老”们更是如此——就是91年第一批进入远芯的员工，大家很是怀念当初几十号人没日没夜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拼搏的日子。
那时候，苏远山和席小丁就是公司里的两大神话。仿佛他俩就没有搞不定的代码，如果有，那就两人联手搞。
（额，标题错误。这应该是169章）
“这次我打算带曲慧一起过去，同时在硅谷那边建立个研发中心。”蒋万超抿了一口咖啡，叹了口气道：“虽说我们这边创始人团队有绝对的权限，但对面好歹是投资方，总是要尊重一下的。”
“嗯，这个是应该的。”苏远山笑着点头。当初分割的时候，他便对蒋万超交代了许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该怎么做……“不过星海那边的业务暂时不要剥离，等分公司建好之后再说。”
现在星海的状况虽然很好，但猛地少了EDA的流水，总还是有点危险。
蒋万超点头：“这个我明白，我和卡莉也联系过，不过她说什么时候都可以剥离，只要我们这边准备好了就行。”
苏远山笑了笑道：“反正不能跟着投资方的节奏，要按你自己的节奏来。话说……远芯这次过去也要在硅谷建立研发中心，希望到时候不要牵动某些人的神经。”
蒋万超笑道：“我倒是觉得没什么，我们和远芯已经分割得明明白白。而且就算建研发中心也是各自独立，不会有任何的业务干扰。”
“嗯，但愿吧。”
接下来两人又讨论了一下彼此的行程，之后蒋万超又去曲慧那边看了一眼——曲慧带着人在远芯这边干得心安理得，颇有点乐不思蜀的意味。
苏远山这边就开始着手准备参展的技术和设备。
首先，手机的原型机是肯定要参展的——在设计和工程的不断磨合下，王锐那边终于拿出了第一台原型机，或者说工程机也行。
这台手机，比目前市面上的都要小巧，它采取了后世经典的直板+键盘盖拾音设计，同时有一根小巧的天线来弥补信号的不足。
屏幕上，它采用了众芯已经攻克的大屏显示技术，在中文系统中，它可以显示两排汉字——由此可见它有多大了。
同时它的握持感也很好，唯一不足就是因为采用了“大容量”的镍锌电池，使得它有点重。但王锐认为，在人们尚未摆脱大哥大那板砖的现在，这个重量实在不算什么。
而在技术上，它是第一部支持中文短信功能的手机。
需要提起的一点是，当初远芯将短信技术上报给gsm委员会后没多久，欧洲的Acision便宣布自己也发明了一套文字信息系统。因为这并不是标准，而是属于功能，因此G**委员会也很头疼，不知道该推荐哪一个。
后来远芯这边田耀明见势不对，马上加班加点搞出了每秒处理上千条的系统。这才让G**委员会最终觉得……那还是推荐远芯的吧。
要知道，Acision的处理速度才每秒十条。
而且这其中，西门子，爱立信等企业也出了不少力。当初远芯推出短信系统之后，这几家手机企业便忙不迭地为后续的信号开发了基于远芯短信技术的短信功能。
同等条件下，只要有一家公司选择了优秀的技术，而其他人就没有理由再选择落后的。这说明，人家成为巨头还真不是没有道理——Acision又不是亲儿子，凭什么帮你？
这也算是远芯在通讯领域一个细微的胜利。
除了手机，远芯还会展示代号为YX02的CPU。而这一次就不像以前那么小打小闹了，他会和秦为民一起，把高达100MHz的YX02CPU向全世界展示并推广，同时和Sony进行联动宣传。
没错，Sony会选择在今年的展会上展出第一代PS游戏主机。
虽然只搭载了两个游戏，但它的意义在于向世界，特别是向任天堂宣布，老子不要你也能做出游戏主机！而且还是现目前最强大的主机！
这两个游戏，一个名为山脊赛车——作为一款赛车型游戏，它很好地把PS的3D能力完全地展现了出来，说它是目前3D效果最好的赛车游戏也毫不为过。
另外一款也是简单的3D叠方块游戏。
这两款游戏，与其说是拿出来卖，不如说是完全用来宣传PS性能的“测试软件”。
Sony不为别的，只为出一口恶气。
——然后向广大的游戏厂商们招手，来吧，朋友们，来我这里。
……
十六号，以苏远山，秦为民，王锐三人为首，再加上一个七人后勤行政团队，组成了一个庞大的参展团登上了前往旧金山的飞机。
这次接机的是杨怡雯和卡莉。
“BOSS，欢迎。”卡莉冲苏远山伸手。
“好久不见。”苏远山握手后，冲杨怡雯张开双臂：“嫂子。”
杨怡雯一直含着笑等着他呢，不过这么多人，她倒是很矜持，只是和苏远山礼节性的拥抱了一下便冲秦为民道：“师兄，文杰让我向你们问好。”
秦为民笑着点了点头。
寒暄后，一行人分别上车，浩浩荡荡地杀向硅谷。
在车上，苏远山和卡莉简单地聊了下星海的情况。
星海目前的发展稳得一匹，拿卡莉的话说就是，即便现在就把EDA的业务剥离出去，也不会对资金链造成威胁。
唯一有点麻烦的是，陈浩明那边搞得有点过于猛了。
第170章 三巨头
因为星海这边的独立性很高，所以当苏远山得知陈浩明那边搞得过于猛了，以至于引起了几个软件巨头的警觉时已经比较晚——这也是促使他亲自走一趟硅谷的原因之一。
事实上，这次展会他只会露个脸，主要展会任务都交给秦为民和王锐去搞定。
“现在IBM，甲骨文，微软……分别推出了相应的互联网软件产品。”
卡莉抱着肩膀，侧头看了一眼苏远山，想了想道：“我们有理由相信，他们有心照不宣的约定。”
苏远山微微颌首。
现在星海的设计互联网底层的软件主要是三个，第一个是自然是浏览器OCSS browser，接着是网站开发软件Easy web，最后是暗度陈仓，经过改良后的CC设计语言。
浏览器，网站开发，页面工具，这三板斧下去其实已经差不多能够垄断了。但陈浩明野心很大，他直接立项了一个专门针对互联网站点的数据库项目。
这样一来，就有点捅马蜂窝了，或者说……其实早就捅了马蜂窝，这只是最后的一杆子而已。
随着国际万维网大会的顺利结束，就算是再驽钝的瞎子，也能看到互联网是未来的趋势，而万维网则是互联网的主要体现形式。
而当大家回头再看时，星海这边的居然已经形成了三位一体的组合架构，甚至还要进行数据库开发——一旦完成布局，这就是一个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领域。
于是硅谷的大佬们便开始行动了，其中微软开始涉足商业网站建设系统和HTMl语言的深度开发，IBM则收购了一个小团队进行浏览器的研发，而甲骨文，不知道从哪个旮旯里捞出了他们的Oak语言，打算以Oak语言为基础开发一款设计页面元素的扩展语言。
一下子惹到三个巨头，其中甚至还包括了微软在内的巨头。
就不说其他那些也想涉足这个领域的小工作室了——抢着有人投资给它们。
这实在是苏远山没想到的。
不过根据卡莉所言，现在陈浩明倒是雄心万丈，大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势。
“没事，不怕。”苏远山笑了笑。
卡莉也笑了一下，她不像其他人那样对苏远山有近似于迷信一半的信任。但她对苏远山的眼光还是很佩服的，既然苏远山说不怕，那应该就真不怎么怕。
最起码，现在市场还在星海这边。
但卡莉也知道，现在这点市场，比起可以预期的互联网市场，实在是差得太远? 稍有不慎? 便会万劫不复。极有可能你辛辛苦苦跑客户，拓展市场一两年所取得的成就? 人家一个月便把你超越了。
拿苏远山的话说就是? 玩高速发展期的互联网，真的很刺激。
……
抵达硅谷? 简单地和众人见了个面后，苏远山便和众人前往小别墅。
秦为民和王锐没有参加会议? 而是会同唐文杰? 师兄弟三人一起喝酒去了。
陈浩明花了十分钟把情况说了一下，然后便兴奋地道：“我已经联系师兄了，师兄答应帮我搞数据库。只要他一出手，我们这边绝对妥了！”
陈浩明口中的师兄? 自然是现在坐镇远芯计算机数学研究中心的席小丁。经过不断的扩招? 席小丁手下已经有了七十几号人，光数学系博士就有仨，其他的硕士也几乎全都是牛人……
这样的结果是，说这里汇聚了国内最聪明的脑袋当然有点过分，但远芯的计算机数学研究中心确实是现目前那些专心搞相关研究的数学人才最好的去处。
同时席小丁的正教授和博导资格也被安排上了日程——只要席小丁的YXLAB一旦问世并通过验收? 该有立马就能下来。
有这样一个NB的研究中心的老大当师兄，陈浩明当然有信心了。
“嗯? 从技术上说妥了。我也相信席师兄，他本来数据库就有很高的水准。”苏远山笑道：“不过浩明师兄? 就市场来说……我们不宜与三家正面对抗的。”
陈浩明点头，他之前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没错? 所以我打算还是建站工具会兼容其他的数据库。这样一来? 微软就不足为虑了。”
“但微软显然不会兼容我们的数据库。”苏远山点了点桌子：“你得知道? 目前我们这边的软件开发能力其实和微软是有差距的。同样的，我们在软件渠道方面，和微软更有差距。”
陈浩明张了张嘴，虽然极不情愿，但还是承认了这个结果。
苏远山说的是事实。
星海这边的程序员底子是席小丁留下来的，而且说白了……一开始席小丁都是以“玩”的心态才搞出了CRM软件，因此当时招的程序员，其实质量并不高的。
“而且，我们开发出建站工具的领先时间并不长，也就半年左右——对不对？”
陈浩明点头。
苏远山继续道：“师兄你看，这半年时间的领先，根本不足以让我们占据多大的市场。有些东西，是先发优势，而有些东西……是后发优势。”
“那怎么办？”杨怡雯皱眉。
“我去找盖茨先生聊一聊，顺便谈个合作。”苏远山笑着摇了摇头：“主要还是现在的销售渠道过多依靠传统的软件销售商和整机商走渠道，否则，我是真有信心在互联网产品上同时打他们三家。”
此言一出，卡莉笑了，陈浩明的眼睛亮了。
至于杨怡雯，则含着笑，眼睛贼亮——她是无条件相信和支持苏远山得。
“定个初步的策略，无视IBM，拉拢微软，死磕甲骨文。”
“微软，不能是我们的敌人。而且从他们的选择方向上看，也似乎并没有把星海当成生死大敌。到有点像是正常的商业竞争——你总不能不允许人家进入这个领域吧？”苏远山眯着眼，慢慢分析道：“如果真要成为敌人，他们就会选择开发浏览器了。”
杨怡雯问：“为什么？”
“很简单，因为浏览器是客户型软件，某种意义上说，是可以捆绑进他们的操作系统里面的——你想想看，一旦捆绑进去了，谁还能和它打？”
这边卡莉一怔，马上便摇头：“微软不可能这么做，这样是绝对的滥用市场地位，要被反垄断机构调查的。”
“嘿嘿……”
苏远山心说你太小看盖茨先生了。
第171章 冉冉升起的太阳
“那为什么要无视IBM呢？”杨怡雯继续问道。
苏远山笑了笑：“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不过你们好好想想，IBM给你们的感觉是什么？或者说，想到IBM推出浏览器，你们觉得搭不搭？”
三人思考了一下便同时摇头。
卡莉笑道：“IBM是一副贵族老爷的做派，它身上没有互联网气质。”
“冰菓！”苏远山打了个响指，赞赏道：“是的，IBM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哪怕是他们推出的个人计算机，也透着那么的高贵和别扭。以至于现在在个人电脑领域被戴尔康博惠普三家摁着打……要知道，IBM还是个人电脑的领航者呢！”
“这种贵族老爷，做做企业级的客户也就算了，想杀进面对个人用户的浏览器领域，还是迟早洗洗睡吧。”
“至于说SUN……（上章写成甲骨文了）”
三个人便同时望向了他。
因为苏远山刚才说，要死磕SUN。
大家都想知道，苏远山为什么要死磕SUN，以及为什么有信心死磕SUN。
作为一家80年代起家的老牌IT企业，太阳电脑公司的出身简直正统得不能再正统——众所周知，硅谷的成功离不开斯坦福大学。
而SUN便是由斯坦福大学的一干精英创办的。
SUN，虽然意思是“日”。但它实际上是三个单词的缩写。
Stanford Uy work——斯坦福大学网络。
听听这个词就知道，它是多么的根红苗正又透着逼格和骄傲。
在过去的十年间，它一直都是走的软硬结合的路线，或者说，走的apple的路线。但和苹果公司侧重于个人用户不同，它的方向一直侧重于企业级用户。
它除了拥有自己的处理器——基于精简指令集的Sparc处理器之外，还有自己基于BSD Unix的SunOS半开源操作系统，后来改名为Solaris，而SunOS则被表述为Solaris的内核——实际上还是Unix。
左手操作系统，右手处理器——这很Apple。
所谓身怀利器，杀心自起。
依靠着这两件法宝，SUN开始在企业级市场和DEC——Digital Equipment Corporation（数字设备公司），HP（惠普），以及SGI（硅图）等专著小型机和工作站的企业展开正面厮杀。
在旧时空，依靠着JAVA的成功，SUN几乎以蹂躏的姿势打败了这些“弱小”的对手，直到他们遇到了IBM和微软。
JAVA成功后，SUN也创建了Java标准制定组织JCP。同时大量公司纷纷采用Java语言，这让SUN飘然得很厉害，以至于它并没有意识到，作为一门（工具化）语言，工具才是至关重要的。
因此当它回过神来，开始通过收购诸如Beans和Forte Software，并大量投资相关的开发项目时，IBM给了它当头一棒。
——IBM放出了开源的Java开发环境Eclipse。
这样的结果是，许多第三方工具开始将Eclipse作为自身业务的业务平台，与其他第三方Java工具分享文件。
（当然了……鉴于蓝色巨人的伟大尿性。Eclipse最终会被JAVA的直系血亲IDEA——全称IntelliJ IDEA所干掉这是必然。）
至于对上微软，那就更不消说了。
90年代末期的微软打SUN那就是打儿子——wintel联盟，又岂是小小的Sun所能抵挡的？
于是当互联网寒冬来临的那一刻，SUN，这个市值曾经超过两千亿美元，市值位列第二的科技巨头便轰然倒塌，最后以不到七十五亿美元的价格卖给了甲骨文。
这便是SUN的前世。（有兴趣的可以自己去搜索看看……我就不继续水字数了。）
……
只不过在现在，这一些都尚未发生。
Java连襁褓都算不上，就更别提后世诸如Spring和Apache等将其送上王者宝座的开源组织了，这俩组织还没影呢。
此时的SUN，只是一个低配版的苹果公司——还是没有乔布斯的那种。
或者说正在冉冉升起的太阳。
正符合当远芯的对手——把它摁下去！
并且从长远来看，浏览器的收费是可以或者说必须放弃的，数据库也可以转为开源项目，建站工具更是可以转为线上建站系统——就是那种提供各种建站模块，以供给用户建立个人主页的系统。
这些都可以丢，唯有CC语言不能丢。
因为它不仅仅是一种语言，而是未来互联网浩如烟海一般的内容的描述语言，是基础，是承载。它就是新时代的“JAVA”!
当苏远山如抽丝剥茧般将几大工具软件的未来做出分析，并娓娓道来之后，卡莉的眼中终于也升起了如杨怡雯那般的亮光。
她紧紧地盯着苏远山的削瘦的脸庞，心中不断地感慨着。
这个家伙，莫非真的是上帝眷顾的孩子？
哦……他不信上帝。
但为什么他会有如同上帝一般的视觉，能够把整个互联网的未来看得一清二楚！
是的，卡莉在心中没有用“预测”这个词。
因为苏远山的分析虽然建立在“预测”上，但他的逻辑周全，严密，没有任何可以推翻的——就仿佛他亲眼见证过一般。
他说的话，会让人不知不觉地相信，他是对的。
卡莉想到了苏远山一直所说的互联网思维——或许这就是互联网思维吧？
就如同科幻作者那般，把自己亲身带入进那个世界，然后站在那个世界中观察着未来。
……
苏远山自然不知道自己给卡莉带来了多大震撼，他顿了顿，继续安排道。
“远芯不是小公司，小企业，不需要盯着每个碗里的饭。我们目光一定要放长远，譬如盯着锅里，盯着案板上，甚至盯着土地里！”
“如果一个巨头只盯着某个软件的得失——当然前提这不是它的核心软件——那么它能成为一个巨头，但无论如何也称不上伟大。”
苏远山说着便想到了微软。
前世的微软对网景的绞杀，可以说完全是网景自己作死——从93年到95年上市，网景都是当之无愧的浏览器市场的老大，微软甚至都没有和它过招的**。
但随着网景膨胀到数次尝试基于浏览器操作的网络应用系统，这才惊动了微软的神经，开始手忙脚乱地购买了一家名为望远镜娱乐公司的浏览器授权，并以此开发出了Inter Explorer。
在微软眼中，浏览器只是基于它的操作系统的应用软件之一。
如果把操作系统比喻成一个商场，那么微软就是商场的老板，其他软件企业就是商户，其他软件就是商户开发的产品。
微软作为一个开商城的，没必要在自家的商场里面开个店来和自己的商户竞争。
这大概便是微软没有选择浏览器，而是选择网站建设工具作为自己商业软件开发项目的原因。
(注：一家之言，但从微软后面的做派来看，微软针对网景的行为和理由是说得通的。微软毕竟不是某厂……你们懂得)
第172章 苏远山的神话
在此时此地，就算再功利世俗的人，也会对创造一个伟大的公司充满着无限的憧憬和崇敬。
毕竟这是个理想尚未破灭，情怀尚未玷污的年代。
所以当苏远山冒出great这个单词时，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所以，接下来的重点便是加大对CC语言的支持和投入，以我们的开源社区为基础——甚至可以成立一个专门用于开源社区的基金，让那些优秀的、充满理想主义情怀的程序员有一个发挥他们作用的社区。”
陈浩明点点头，又迟疑道：“会不会太早了一点？”
“不早。提前入世虽然会不可避免地带来很多无效投资，甚至市场还有可能会被后来者居上——就是前浪死在沙滩上。但对于星海的整体形象来说，是有积极正面的意义的。”
“星海要成为一家受人敬仰的企业，就必须要在已经预见到科技未来的时候迅速行动。形成一种‘言行必果’的效应，那么以后星海就会成为真正让人仰视的巨头——它只要一动，便会牵动无数人的目光。”
苏远山的意思很明白——我以往的判断都是对的，那么现在我要搞这个市场，你们跟不跟？
三人点头，这时卡莉突然饶有兴趣的望着苏远山，问道：“那远芯呢？”
“远芯？”苏远山停顿了一下，微笑地注视着卡莉，只见卡莉也报以微笑。
“远芯走的路……要艰难不少，不过再难，也还是会朝着成为伟大企业这一目标奋斗。”
……
在聊完布局之后，苏远山的倦意也迅速来袭，他倒时差的妙招向来是熬它个二十四小时然后倒头再睡——如今他已经接近三十个小时没合眼，是以只是简单地冲了个澡便爬上床，没用到五分钟便沉沉睡去。
杨怡雯替苏远山关上房门，没多久她便接到唐文杰的电话说他们哥几个喝醉了，让她去接一下。
“那就都走吧，我也要去接秦思了。”陈浩明回头看了一眼房门，笑道：“就让他睡着好了。”
卡莉点头：“嗯，我回家，明天你们记得早点到公司开会。”
“好。”
三人同时出门，然后分别开车离开。进入大道后，陈浩明掉头前往机场方向。
秦思作为星海创投的负责人，她现在已经越来越不参与进这边星海的业务中，就算偶尔聊起，也只涉及合作的部分，其他的，秦思一概不多谈。
毕竟这是苏远山的意思。
这几天秦思正在宾州那边谈个项目，但既然苏远山来了，那么再有前途的项目也得先搁置一下，让她见了苏远山再说。
开车行驶在高速上，陈浩明眉头紧锁，他放慢速度，拿起一台爱立信的G**手机便拨通了席小丁的电话。
“师兄……是我，没打扰到你休息吧？”
“没事，我正准备起床，浩明什么事？”
“我有个疑惑……”陈浩明紧盯着前方的车屁股，迟疑了几秒后问道：“你对山总了解多少？”
席小丁似乎笑了笑：“你说吧。”
陈浩明吸了口气，想了想后把苏远山刚才开会讲的一五一十告诉给了席小丁。
电话那头，席小丁本来在窸窸窣窣穿衣服的，随着陈浩明的讲述，穿衣服的动静消失，只剩下席小丁偶尔的“嗯”的回应声。
当陈浩明一口气说完后，席小丁依旧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
陈浩明皱着眉，慢慢道：“师兄，我觉得小苏总他有点过于谨慎了。面对微软有点怂的样子……而且我不是很认同他说的，将来CC语言能够一统页面元素。而且他说今后浏览器会变得免费……我承认，现在我们依靠共享软件模式使我们的浏览器占据了大部分市场。但免费之后的盈利点在哪里？他也没说……”
几秒钟后，席小丁的声音传来：“浩明，我这边没有涉足互联网。而且由于国内的网络状况，我这边对互联网的理解还没有你透彻——前阵子W3C大会上，你对互联网的理解就让我刮目相看了。”
猛地得到席小丁的夸奖，陈浩明便是一笑。
“不过浩明，有一点我比你清楚。”
“师兄你说。”
“就是小山比我们任何人都看的透彻。”
电话中，席小丁的声音很平静，甚至有些坚定：“他没有说，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还没到说的时候，而不是他不知道。”
陈浩明怔了足足好几秒才苦笑道：“师兄你这……怎么像杨怡雯那样迷信了？搞个人崇拜啊你这是！”
“你认为我会崇拜谁？”
陈浩明便笑了起来，还真没几个能让席小丁崇拜的人。
“不是迷信，是认同。”席小丁笑了笑：“他亲手干涉过的项目，没有任何一件是失败了的——或者说准确点，是没有一件是脱离了他的判断的。”
“……真的这么犀利？”
“是的，就是这么犀利。所以在他出现判断失误之前，最好是无条件相信他。”
“……”陈浩明吸了口气，笑道：“好吧，我听师兄的。”
“嗯，那挂了哈。”
放下电话，陈浩明点了一根烟，突然又想起秦思鼻子跟狗一样，只要车里有半点烟味她就要发飙……连忙又打开窗户。
不多时，他抵达机场，等了不到半小时，便看到秦思只拿了一件上衣，提着一个公文包便匆匆出门。
“你在车上抽了烟？”秦思刚坐进副驾驶，便狐疑地盯着陈浩明。
陈浩明眼珠一转，笑道：“他们抽的。”
“……好吧。”秦思将衣服放在膝盖上，给自己系好安全带，偏头望向男友问道：“山总现在是不是又在睡觉？”
“嗯啊，之前拉着我们在别墅开了几个小时的会，调整了一下我们软件部门的业务，完了倒头就睡。”陈浩明打开车灯，驶向路口。
秦思借着路灯，盯着男友看了几眼后突然一笑：“怎么？调整了你们的业务，你不开心了？”
陈浩明转头看了秦思一眼：“我有吗？”
“老娘跟了你三年，你什么表情什么心情我还分不清？”秦思抱着双臂，乐呵呵地道。
“……倒不是不开心，而是觉得……你们有点过于神话山总了。我仅从一个软件工程师的直觉出发，认为这样不好。”陈浩明开始专心开车。
秦思看着男友，沉默几秒后再次一笑：“你最好相信他。”
“嗯？”
“我是负责创投，或者说风投的，再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他的眼光。”秦思靠在椅子背上，悠悠地道。
“他要是专心来搞风投，分分钟成为下一个摩根斯坦利——或者说，分分钟碾压摩根斯坦利。”
第173章 我偷我的成果
苏远山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9点。
起床后，他便看到许久不见的秦思正坐在沙发上整理着报表。
“秦思姐，早。”
“早餐是稀饭和鸡蛋，杨怡雯泡了泡菜——不过手艺不怎么地。”秦思放下笔，笑吟吟地起身：“我帮你热去。”
“那可太感谢了。”
“呵呵。”秦思笑着摇了摇头。
当苏远山洗漱完毕重新回到餐厅时，秦思已经帮他热好了稀饭，正在帮忙剥鸡蛋。
拿着筷子，苏远山偏着头，笑呵呵地望着秦思——和两年前相比，她看起来明显成熟了许多，不像杨怡雯，稍稍打扮年轻一点便是少女模样。
“嗯？”秦思见苏远山盯着自己，扬了扬眉：“怎么？”
“没什么，很难把你这现在这种贤……惠的模样和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砍价女超人联系在一起。”
秦思便是噗的一笑。
她把鸡蛋放进碟子里，抽出餐巾纸擦了擦手，就坐在苏远山的侧面，笑吟吟地望着苏远山。
苏远山被她看得有些毛毛的，赶紧搓了下眼角，又揉了下鼻子：“我没洗干净？”
秦思笑着摇头：“昨天老陈说，我们对你有点神话。”
“嗯？”苏远山微微一怔，很快便意识到这话的含义，他马上道：“陈师兄对昨天的安排有意见？”
“倒不是有意见，应该只是很难理解我们为什么这么信任你。”秦思笑着解释道：“毕竟他才加入星海一年……”
苏远山笑着点了点头：“有质疑精神是好事，证明陈师兄是能够独当一面的人才。如果他真的只有服从性，那顶天就是个管技术的。而且管的人还会越来越少的那种。”
“不过这次星海软件部门的方向需要不折不扣地执行我的意志。”苏远山说着沉默了几秒，又笑道：“这不是我想干涉星海的运行，而是既然已经走出了踏进互联网的这一步，就必须要坚定地走下去，而且还必须走得正确。”
“嗯……”秦思含笑点头。
正如她跟陈浩明说的那样，她从一开始便负责星海在硅谷的各种投资，苏远山给她的自主权很大，基本上可以说任由她发挥的那种。只是偶尔会在她的报告中指点一点，告诉她盯着几个公司。
然后这两年来，凡是被苏远山盯上的，都无一例外成为了冉冉升起的新星。
这种精准到可怕的投资嗅觉，让秦思不可避免地成为了苏远山的fans。
还是特别脑残的那种。
“话说秦思姐，你这算不算打小报告？”
“切……你别把老陈想得太小气，他只是有时候人有点拗。”
“嗯，拗是好性格，一个搞技术的，如果不拗，那是没前途的。”
秦思笑着点头：“所以等这次麻烦解决之后他就会明白了，远芯和星海能走到现在，靠的可不是运气——你不知道，当知道几个巨头突然变成竞争对手之后，他是紧张得不得了，毕竟星海的体量还太小，根基还不足。虽然过去两年依靠EDA和几个IT企业关系走得比较好，但现在EDA已经剥离出去，下一步就是星海的销售部门……”
“更何况，在硅谷这边，除了被收购，哪有什么朋友？”
对于秦思的认识，苏远山深以为然。
接着两人便又聊了一下已经投资和控股的公司，确定了几个需要跟投的项目后，苏远山也吃完了早餐。
坐在沙发上，苏远山表情严肃了起来。
“领创那边怎么说？”
“有点困难，领创才成立一年，他们的价值并不高，也没有创造什么有用的东西……现在只靠林本坚的技术积累在维持。”秦思正色道：“我又不敢开高了价格，怕人误以为他家里有油——话说，他们到底有什么油？”
苏远山笑了笑，沉吟了起来。
在硅谷建研发中心，如果从远芯的发展来看，确实是急了一点。但有两个问题使得苏远山不得不提前布局这边。
首先便是三年后，甚至还要不到……国内与这里的关系便会随着霓方和岛上抽风而大变。到时候，再建研发中心的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其次便是，苏远山这回要带着Cyri的已有研究成果返回国内，到时候一旦公布CPU，说不定就会挑动某些人、某些部门的神经。
现目前远芯和Cyri部门的联合开发一点问题没有，但Cyri尚未获得Intel的专利授权，这就意味着，Cyri也无法授权相应技术给远芯，或者说即便授权也是无效的——那么苏远山带走Cyri的成果，就是他“窃取”“他自己控股公司的，属于灯塔国的”机密——是不是很滑稽？
为什么苏远山要现在带走Cyri的已有成果？
当然是因为他要让远芯和星海同时两开花，都掌握MM技术，从而都造出核心代号雷神的CPU来！
安全第一向来是苏远山的原则。
所以这次他才会略显急切地建立研发中心。
而且从现行的法律和制度上，远芯在硅谷建研发中心完全没有问题——投资超过两千万美刀，并承诺提供超过两百人的就业岗位，这无论如何也是一个很大的手笔了。
成立这个研发中心后，它将为远芯提供优秀的硅谷人才，同时也方便远芯和星海对接合作。
而按照国际通例，他国研发中心或分公司的一应成果归母公司所有。
就算再不要脸，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但现在问题是，苏远山没有足够的团队和领头人来支撑这个研发中心。
远芯抽不出团队来，也抽不出领头人来。
苏远山一开始考虑过圣光峰，但想到马上就要和德仪谈合作，自己一边谈一边挖人家的资深研究员……文森蒂就算是泥人也得发怒。
所以……打包林本坚的团队，是苏远山的一个考虑。
更何况，林本坚创建领创的初衷，便是依靠自己在IBM的人脉和技术，捣鼓出一点产品和技术，一边依靠过去的人脉和大公司合作维持下去，一边等待着大公司溢价收购，最后开心地养老。
这是岛上留在西边的工程师们的惯用套路。
只是苏远山没料到，现在领创才成立一年，林本坚还有点小坚强……
“没事，我去找他。”苏远山舔了舔嘴唇，笑着起身：“你帮我安排一下，我现在去Cyri那边看看。”
“嗯。”
第174章 很懂林本坚
金秋的省城，夜风习习，驱逐着秋老虎的最后一丝余威。
苏远山牵着妻子的手，踏着月色走在电科大西校门外的小巷里。
苏远山和妻子认识于大一，两人相濡以沫二十几年，如今女儿都上初中了依然浓情不减。
妻子叶如黛靠在他肩膀上，多年来的习惯让两人步伐完全一致：“山哥，最近的禁令，你们海芯那边到底扛得住不？如果扛不住，你干脆回来教书得了。”
苏远山握了握妻子的手，脸上浮起一抹笑意：“我倒是想辞职，可期权还没到手，走了谁养你？”
“你这话说得，好像我成靠你养的败家娘们了。”叶如黛满眼的风韵，轻轻瞪了丈夫一眼，说的话丝毫不像一个电科大副教授的口吻。
“嘿嘿，主要是……”苏远山吻了一下妻子的头发。
微风吹过，妻子贴近他的身躯：“知道，你很早之前就说过，意难平。”
“是啊。”苏远山叹了一声。
因为父亲是电科大微电子科学与工程最早的一批老师，苏远山从小耳闻目染，对集成电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从父亲手下毕业后，苏远山又去哥伦比亚大学攻读计算机工程硕博。之后在intel呆了三年，见证了P3到P4的诞生后与妻子回国，他担任国芯的逻辑设计工程师，妻子则回到电科大教书。
在国芯呆了七八年，干得心力交瘁的他应邀前往海芯。在过去的数年中，他几乎以一块砖的形式在国芯负责过逻辑设计、结构设计，甚至还负责过微代码编译。这种近乎全能的资历让他当仁不让的成为了海芯的首席内核架构师。
从前年到今年，西边的制裁让国内高端芯片行业一片乌云，无数的质疑和愤怒在互联网上掀起了轩然**——倒是给了苏远山休假回来陪老婆的机会。
可又能怎样？
X86架构的授权和生态链就如同一把大铁钳，死死地掐着国内桌面处理器的脖子。而即便没有生态链和授权的约束，一纸禁令也让基于ARM架构的7nm移动SOC芯片的海芯同样没有半点反抗能力。
比智力，华夏人从来不虚。
但即便你能设计出冠绝全球的架构，没有高端精密制造产业支持，照样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
甚至人家都还可以直接从源头围掐你——连EDA都可以不给你。
“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看华芯那边能不能曲线救国了。否则……”
苏远山叹息着，这时身后车灯传来，他搂着妻子往右边靠了靠。
却不料车灯以疯狂的速度接近！
伴随着妻子的惊呼，苏远山使出全身的力气，将妻子一把推开。
他飞了起来。
*
*
嘀嗒。
嘀嗒。
嘀嗒……
苏远山的视线终于离开了那只长耳朵的铁闹钟。
他用了一个小时来接受自己回到了1991年的事实。
1991年2月25日，农历正月十一。
这一年他未满十七，刚上高一。
“黛儿，等我。”苏远山用力闭眼，把叶如黛和女儿的身影藏在心底。
既然重生，中年人的多愁善感就不需要了。
1991年，对于执念国产芯片的苏远山来说，不算最坏，但也谈不上好。
这一年，因特尔一边对80486做最后的修补，一边开始憋大招。
而因为早在386时代因特尔就取消了对其他“第二供应商”的X86授权，这一年的AMD和cyrix等正在用无尘室“ room”**做着让因特尔骂娘的逆向山寨。
山寨不说，还人人都挂386和486的招牌。
当然，就算其他厂商能通过 room进行白盒测试复刻——类似于解剖一颗CPU，然后盲猜微代码最终实现和与原产品兼容的功能——但只要你做的是x86架构，就一定绕不开intel在这个架构下的各种专利。
其中最臭名昭著的莫过于那条克劳福德338号专利（The Crawford ‘338 Patent），这是条有关内存管理和高速缓存的专利，据说X86下无人能绕开。
得益于此，因特尔挥舞专利大棒，把一干山寨党揍得溃不成军就不多说了——除了cyrix这个白嫖鬼才。
两年后，因特尔的CEO安迪·格鲁夫气得跳脚说谁再用586的名字除非踏着我尸体过去，于是Pentium诞生。
——灯，等灯等灯。
相比之下，此时的国内百废待兴——80年代，国内引进了数十条半导体生产线，却被所谓的“蜜月期”迷惑，陷入了“造不如买”的天真陷阱。
要知道，当时国内山寨出8086单片机时，只落后五年。
而现在已经在进行的908工程，更是因为种种原因停滞不前。
紧接着的909工程虽然痛定思痛，时间也正好卡在95年这个90年代外交关系最后的高光期，却谁也不曾料到第二年就被“安排”了。
瓦森纳，这个臭不要脸的协议，开始围堵夏国30年。
从最基础的EDA（集成电路设计软件）到最后流片的所有设备，全都在安排中。一个晶圆厂，需要的可不仅仅只是光刻机。
苏远山记得很清楚，明年EDA三巨头之一的ce就要进入国内，对国产EDA软件熊猫ICCAD展开“降维打击”。
……
母亲的呼唤打断了苏远山的思绪。
“小山。”
“诶，妈。”苏远山抹了下脸，笑着应道。
“快收拾下楼，你小舅快到了。”
“小舅？”这个已经在脑海中消失许久的称呼，顿时唤醒了苏远山记忆中的不愉快，他沉声道：“他来干什么？”
苏远山的小舅叫张克，在8，90年代算是家族里了不起的人才——他伙同一帮人当倒爷，从南到北，再到遥远的北方帝国，几年就赚下了上百万的身家。为此苏远山的妈妈张秀云没少嘀咕丈夫苏星河，埋怨丈夫身为一个教授还不如一个投机倒把分子赚得多。
平心而论，小舅并不是那种赚了钱就翘尾巴的土老帽，在高知识分子的姐夫面前，他一向很尊敬，还曾经送过一台浪潮486给苏远山的父亲。
可一切都在张克结识了那位靠倒卖二手飞机一飞冲天的牛人后发生了改变。
之前还对知识保持敬畏的张克变得目空一切，在那位牛人的指导下杀进期货市场，结果赔得裤衩都不剩。
后来他找到苏远山的母亲，张秀云这个后世中的“扶弟魔”相信了弟弟“最多一个月就还本”的鬼话，把家中积蓄全部给了弟弟不说，还挪用了十万公款。
结果可想而知……
苏星河副教授急得差点一夜白头，到处求人才借钱把窟窿填上。
这事虽然最终没被发现，但家中却从此没有了安宁——这也是苏远山当初申请留学的原因。
此后小舅便一蹶不振，变成到处坑蒙拐骗、满嘴谎言的无赖。
苏远山的语气让张秀云很惊讶，张克向来对苏远山很好，而儿子也一直很喜欢他这个小舅，今天这小子是吃错药了？
就在张秀云准备骂人时，便听到苏远山语气变得惊喜起来。
“是小舅？我下去接他！”——此时的小舅还没有变成那个人人讨厌的赖皮，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小舅。
……
“小山。”小舅张克抱着两个纸箱给外甥打招呼。
“小舅，走得快。舅妈怎么没来?”苏远山上前一步，他习惯性地伸出握手的动作，却猛地回神，笑着帮小舅搬下箱子。
“回娘家了。你的礼物，小心点。猜一下是什么东西？”
苏远山说：“电脑。”
张克一脸惊诧：“咦？你小子怎么猜到的？我连你妈都没说。”
“上面写着，浪潮。”
“你小子，不愧是姐夫的儿子，够聪明！”张克溺爱地拍了拍苏远山的脑袋，抱着大箱子率先走向家属楼。
如今刚三十出头的小舅意气风发，却丝毫看不出是个赚了百万身家的“富豪”。这一方面是因为家教，另一方面，小舅并不觉得自己有多牛逼，小舅依旧对知识、对科学怀着崇敬。
“走啊？咋地，看到电脑迈不动腿了？”
苏远山笑道：“没有，谢谢小舅。”
小舅潇洒地一甩皮包，露出大哥大的天线：“客气啥，你那苹果早该丢了，我听人家说那是十几年前的老古董。”
“不过这台的外表虽然有点旧，里面可是最新的486加最新
的系统。”小舅回头，给苏远山露出个得意的眼神：“专门定制的！”
用过这台电脑多年的苏远山不禁哑然。
所谓定制，其实就是他那些倒腾电脑的朋友倒腾来的二手……
不过即便如此，这一台下来怎么也得一万冒头，算是重得不能再重的礼了。
想到记忆中对小舅的厌恶，苏远山呼了口气。
那就先定个小目标，把小舅拉回来。
第二章
父亲苏星河没有多久就开完会回家，姐夫和小舅子两人坐在一起天南海北的聊起天，苏远山趁机溜进书房开始捣鼓电脑。
麻利接上显示器和鼠标，摁开电源，一阵等待之后，显出了一个光标。
苏远山知道，这是Windows3.0等他输入那个十分有着仪式感的命令。
——Win。
“都是回忆啊。”
苏远山笑了笑，晃着粗笨的轨迹球鼠标，点开桌面菜单。
和记忆中一样，“名义上”这电脑是送给自己，但里面软件却全是父亲才用得上的。除了Pascal，C/C++，居然还有Fortran。看来给张克装机的这位也是个高手，知道一个计算机工科的教授需要什么。
这台自带电脑，用的芯片是去年那一批主频50Mz的，加了几条指令集，比起386快了不少，但阉割了浮点运算。
此时的Windows还没有中文版，除了个自带的纸牌更没什么可玩的。
苏远山启动C++，看着古老的界面，他再次一笑。
回到91年，留给苏远山的时间挺够。
他有足够的时间利用对诸多EDA的熟悉，开发出一套超前、贴心的EDA。然后凭着这套EDA，来敲开那些半导体公司的合作之门——不为赚钱，只是交个朋友。
特别是霓国的那些半导体企业，他们已经嗅到被星旗国打压的危机，纷纷来国内开辟新的市场，最终促使92年霓国的天皇访夏，将两国的蜜月期推到最**。
要知道，现在的光刻机领域，尼康才是老大，日后独孤求败的A**L在尼康面前就是个弟弟。
收回思绪，苏远山抓起笔记本和铅笔，开始思考框架。
……
“咦？”
苏远山知道，这是父亲和小舅进了书房，但他没有回头，而是做出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样，继续自己编写库代码。
91年，C++标准库才创建两年，没有多少轮子不说，国内也只有各大高校才能搞到。
苏远山得先给自己造点轮子。
张克看着外甥正在缓慢地输入单词语句，以为他在练英语。不料就在他准备招呼苏远山时，苏星河一把拉住了他，并凑近了显示器。
苏副教授当然知道自己儿子在干什么。
所以他才惊讶——这小子不是才学会C++么？居然都会自己写库了？
苏远山停了一下，深深皱眉，他转过头，仿佛才发现父亲和小舅一样忙道：“爸，小舅。”
小舅摁住他肩膀笑道：“你小子学英语呢？”
“嘿嘿，我想搞个软件。”苏远山冲小舅一笑，然后望向父亲：“爸，C++是怎么定义程序接口来着？”
最了解工科男的，莫过于另外一个工科男。
所以苏远山直接用问题先堵住父亲的嘴。
苏星河怔了怔，沉吟片刻才说：“先在头文件完成类接口的定义。”
接着，他马上问苏远山：“你想设计什么软件？还需要用到接口？”
“是这样的，前阵子听留校的师兄们说起BP机，我就去看了一下原理。发现它的芯片挺简单，就想捣鼓一下。但机房电脑里面只有Protel，用来设计PCB还行，设计芯片就糟糕了一点……”
苏星河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终于失笑：“臭小子，有志气！话说你不是才学C++吗？现在就有胆子写EDA软件了？”
苏远山咳了一声：“什么叫才学……我好歹是苏星河教授的儿子，从小练童子功的，编程是咱家祖传手艺好不好。”
一句话听得小舅哈哈大笑：“哥，小山这句话说得没错。他这是真正的虎父无犬子啊！”
苏副教授也笑出了声，那句祖传手艺深得他心。
当爹的，谁不希望自己儿子牛逼？而且还是在自己的领域牛逼。
不过苏星河并没把苏远山当回事：“不过一个EDA软件可不是你一个人能捣鼓出来的。”
苏远山笑道：“所以我打算把前端架构做出来，然后请爸帮忙呗。”
苏星河摇头笑道：“加上我也不行。”
第175章 windows往事
“对于半导体行业的未来，业界其实一直有很清晰的判断，毕竟摩尔先生的金口玉牙在那里——未来的核心技术应该是光刻设备。”
林本坚便笑了起来，深以为然。
“但我们的判断要更精确，或者说更细节一些，我们认为，未来的制程技术难点会在光源部分，或者说具体点是在微影部分。”苏远山抿了一口咖啡，重新望向林本坚：“这便是为什么我们会选择收购领创。”
林本坚慢慢陷入沉思。
虽然一直沉醉于技术，但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只要是搞半导体的，是一定会知道远芯和星海的。
而当星海创投代表远芯和他接触之后，他又仔细去搜集了远芯的资料。
然后他便发现，远芯崛起后一直没有吃过败仗。
而且虽然看似全靠运气，但运气的背后，从来都是由技术推动的。
这就很可怕了——这意味着他们好像永远都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而现在，苏远山说，他们判断未来半导体领域的制程关键节点会是在微影技术——也就是他所擅长的领域。
“其实我也认为，未来的难点是在微影技术。”林本坚慢慢说道：“但目前，似乎很多人并不愿意相信，他们只是单纯的认为只要造出了DUV就行。我也是负责过DUV的，因此我知道，DUV终究也是有极限的。如何通过技术手段把有极限的深紫外光线压到到极限，这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我们的认识是一致的。”苏远山笑着道：“现目前，虽然光源技术在西边走得较快，但微影技术主要还是集中在霓国那边。因此……林先生，我希望你能接受我的建议，让我们为共同的认识努力。”
林本坚再次沉默，几秒后他突然问道：“内地呢？你为什么不在内地投资？”
“……内地没有您这样的专家啊。”苏远山一口气叹得情真意切。
林本坚立刻摆手，甚至有些羞怯：“不敢当，不敢当。”
苏远山笑着道：“当得，林先生，我们是不是该聊一聊领创的价值了？”
林本坚深深地看了苏远山一眼，最终慢慢点头。
*
*
和林本坚挥手告别后，苏远山和秦思回到车上。
系好安全带，秦思却没有忙着发动汽车，而是偏头望着已经调好座椅准备以舒适的姿势小憩一会的苏远山。
“秦思姐，我脸上没长花。”苏远山余光感觉到秦思在看自己，也侧脸笑了笑。
“领创值那么多钱吗？”秦思很不解。
林本坚只不过花了五百万美金创立领创，现在一年时间，苏远山直接给他翻了十倍。
五千万美元，在此时的硅谷，已经可以干很大的事业了。
“领创不值钱，林本坚值钱。”
这下秦思就更不解了，顿了顿道：“我不是……对老年人有意见。但一个五十出头的老爷子……就算干到七十岁，也……”
听着秦思期期艾艾的“歧视”，苏远山便呵呵笑了起来。
他知道秦思这是受到硅谷一干活力十足的年轻人和年轻企业的影响，导致了她对年龄和技术的理解偏差。
想了想后，苏远山很认真地道：“秦思姐，你的说法，在纯科学领域是没有太大问题的。特别越是比拼智力的领域越是如此。这么多诺奖获得者，大部分的贡献都是在他们年轻的时候做出的。”
“数学领域更过分，绝大部分数学大牛的成就都是35岁之前搞出来的。”
秦思点头，嗯了一声。
“但如果是‘科技’领域，特别是偏向工程技术的领域，就未必了。林本坚是个老工程师，他有着丰富的、宝贵的经验，这些经验就是他的价值。就像传说中的少林扫地僧——你看不看武侠小说？”
秦思笑着摇了摇头。
“总之，老林是能够带起一个团队的，而且他所擅长的，确实也是我们所需要的。”苏远山最后道。
谈下林本坚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有诸多的流程要完成。不过这就不需要苏远山来继续跟进了，陈静那边已经在准备动身，她将会在展会开始的头一天抵达。
让陈静跟着自己到处飞，确实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如今在行政上能代表远芯的就只有他父亲和陈静两人，而他父亲显然是不可能和他同时出国的。
汽车停在微软大门前，在通报姓名后，苏远山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
盖茨先生已经脱离了程序员阶段，是以当苏远山走进他办公室的时候，他的咖啡也刚刚煮好。
“苏，你来得正是时候。”盖茨先生举着两个空杯子冲苏远山举了举。
“我还真不相信阁下不是特意为我多煮了一杯。”
苏远山笑着坐下，说了一个复杂的长句。
盖茨先生听了哈哈一笑，替苏远山倒上咖啡，然后坐到他的对面。
每次来星海，苏远山都会来微软这边坐一坐，拿他的话说就说，交流一下感情。
事实上，硅谷的任何一家企业，对苏远山都是敞开大门欢迎的——毕竟这是硅谷，以技术为神话的地方。
从苏远山在拉斯维加斯表演的芯片设计能力，到那些他签名的开源程序，再从EDA项目组流传出的那句“不服来辩”，苏远山早已经被贴上了“天才”的标签。
天才，还是那种平易近人，喜欢恭维人的天才——试问谁不喜欢？
反正盖茨先生特别喜欢。
“很羡慕您这种退休的生活。”苏远山见办公室里充满了享受气息，不由得叹道。
“我可没有退休。”盖茨耸耸肩：“我只是更多地看着小伙子们。”
“阁下的小伙子们确实很厉害。”苏远山回头看了一眼笑道：“你们下一代的操作系统怕是要出来了吧？”
盖茨哈哈一笑，摇头道：“还早着哩！”
“那能不能麻烦你们的小伙子快一点点？”
盖茨便微微一怔，笑着望向苏远山。
他喜欢苏远山，还有个很重要的原因是，苏远山从来没想过要染指桌面操作系统。
现在他就已经烦够了苹果——不管有没有乔布斯的苹果。要是再来个同样被称为天才的苏远山来插一脚，他是要抓狂的。
十年前，乔布斯受到施乐的图形界面计算机，施乐之星的启发，发布了图形界面操作系统Lisa OS，而随后盖茨也宣布要开发windows图形界面操作系统。但当时的苹果比起微软那就是个巨人，高傲的乔布斯派人把盖茨叫到苹果公司总部，当着众人（苹果麦金塔团队成员）的面呵斥盖茨先生，说他是小偷，在盗用他们的东西。
当时盖茨很冷静，说出了那句后来成为硅谷经典反驳台词。
——“我们都有个有钱的邻居，叫施乐，我闯进他们家准备偷电视机的时候，发现你已经把它盗走了。”
而直到两年后，也就是85年，当乔布斯被赶出苹果公司之后，微软立马便发布了windows1.0。
前车之鉴，盖茨不希望苏远山这样的人成为自己的对手。
第176章 USB，我给你面子
“请问，为什么你会这么要求？”
盖茨先生望着苏远山，短暂的失神之后变成了好奇。
苏远山耸了耸肩：“因为我们有一个很cool的想法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在你们的新操作系统上测试了。”
盖茨再次笑了起来：“什么想法？”
“在现有主机板的架构上，创建一条全新的外部总线，采取串行模式，具有通用性，并支即插即用。”苏远山笑眯眯的说道。
通用串行总线，Universal Serial Bus，简称USB。
在苏远山的计划中，USB是会在明年，等到自己这边CPU有了突破再提出的。但他没料到，随着陈道华把梅捷研发中心转移到特区，一个叫蒋天福的主板设计工程师，硬拔鼠标结果把PS2接口烧掉了，于是这家伙很是郁闷烦躁，开始异想天开地说能不能搞个接口，支持不关机插拔的那种。
本来这种事不应该汇报到苏远山这边来，不料这家伙把Idea发到了远芯内部论坛上——梅捷（特区）和众芯也连接了内部论坛的，表示征求广大人民群众的意见。
然后远芯这边一帮上班摸鱼逛论坛的家伙就七嘴八舌地出着建议，表示如果搞一条新的外部总线，同时获得操作系统和主板芯片组的支持，就应该没问题了。
当苏远山看到这个问题时，他很是被这些家伙的探索精神给震了一番——这群人都已经开始思考这条总线应该怎么命名了。
于是苏远山就回了一句：Universal Serial Bus。
……
盖茨马上便怔了一怔，眼神顿时深邃起来。
虽然是一名软件工程师，但盖茨对硬件架构可丝毫也不陌生——要知道，他干的可是操作系统，直接和硬件最底层打交道的！
他思索着苏远山提出的几条规则，很快便发现，在技术上，这是可以实现的。
盖茨惊讶起来，但很快，他便问道：“听起来不错——但运用场景呢？”
“譬如打印机，鼠标——谁知道还会有什么呢？”苏远山呵呵一笑：“主要是它采取串行模式，理论上可以扩展出无限多个接口。同样的，它理论上还可以拥有极高的传输速率……如果能够运用在存储器上，那也是极好的。”
“盖茨先生，要知道。我认为一项新标准、技术的诞生，往往不是由于它暂时能够提供多少运用场景，而是它为未来提供了更多一种的可能。”
苏远山说完便闭上嘴巴，微笑的望向盖茨先生。
盖茨微微一笑，点头道：“说得好，提供更多的可能。但是……任何一项标准的提出和推广，都不是一个公司两个公司就能完成的。它需要顾忌到整个行业的感受——你不会是只想这和微软就把这个标准推广下去吧？”
“哪能呢……几大计算机公司肯定都要邀请，譬如IBM，HP，康柏，NEy等等。当然……如果AMD愿意加入，也是可以的。”
盖茨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为什么没有Intel？”
“因为他们是坏人，欺负星海……”苏远山摊手：“还在和星海打官司呢！”
盖茨便大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盖茨却摇头道：“抱歉，苏。我们是Il的战略盟友，所有关于计算机的标准，我们不可能撇开Intel的。”
苏远山心说我信你个糟老头子才有鬼——哦不，盖茨现在还不到40岁，不算糟老头子。
旧时空中，当2001年，Intel推出X86-64架构的IA64（也就是64位I-tanium安腾）时，微软也跟着发布了Windows XP 64bit Edition，算是很尽职尽责地完成了盟友的责任。
但当AMD的64位处理器AMD64处理器出来时，微软也发布了Windows XP Professional x64 Edition——看到没有，还是带Professional——这也是IA64失败的重要原因之一。
当初IA64失败时，苏远山正好进入Intel，是以知道全Intel上下对微软是什么心情。
要知道，当时可是被誉为Intel最大的危机——市场份额不断被AMD蚕食，甚至在06年左右，AMD一度逆袭到了二分天下的局面。
当然，随后酷睿一出，AMD就歇菜了，开始走向农企之路。而稳坐宝座之后，Intel也开始走向牙膏厂之路。
当然，Intel挤牙膏让AMD搞出来个Zen核心直接逆风翻盘那是后话。
而且在后世，微软也最终和高通展开了ARM架构的合作，在他人眼中，这算是Wintel联盟的正式破裂。
所以说，这世界上哪有什么牢不可破的联盟。
之所以牢固，是因为受到的诱惑不够，是因为遭遇到的危险太大，不得不抱团——在现在，苹果主导的PowerPc联盟依旧是大敌，盖茨先生不敢离开Intel。
“那就让Intel加进来嘛，哪怕受点气也无所谓。”苏远山叹了口气：“忍气吞声，只为了技术进步。”
盖茨再次大笑：“你们和解没有？”
“您是指星海吗？那估计要和解了。如果指远芯……”苏远山呵呵一笑：“远芯可和他们没有任何过节。”
“不过如果借此机会能够和Intel达成某些共识，倒是我十分乐意见到的。”
盖茨含笑点头：“我也十分乐意见到。”
苏远山心说你当然乐意见到……你巴不得世界上所有CPU都支持、且只支持你的操作系统……
接下来两人又随意吹了一下牛皮，谈论了一下今天的天气，盖茨还为苏远山推荐了几家中餐厅……
最后两人又聊到了互联网的发展，对于互联网，两人的意见很统一，都认为互联网会是一个高速发展的崭新行业，未来大有可为。
当聊到最后时，苏远山仿佛很随意的问道：“那为什么你们不开发一款浏览器呢？”
盖茨先生微微一笑：“因为我给你面子。”
苏远山一愣，哈哈大笑。
这句“东方特色”的话虽然假得出奇，但依旧让苏远山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是连盖茨都给面子的人呐……
……
离开微软大门，秦思见苏远山笑得很畅快，问他为什么这么开心。
苏远山说，盖茨很给他面子，以至于不和星海正面竞争。
“真的吗？”
“当然假的。”苏远山从微软大门收回视线，含笑道：“这世界已经改变了许多，星海已经成为硅谷不可忽视的一股力量，这是之前我忽略了的事。”
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让秦思一怔。
“开车，秦思姐，帮我明天上午约一下AMD，下午约康柏。”
第177章 等一个大佬
接下来的两天，苏远山继续拜访了AMD，康柏，HP，戴尔等老牌IT巨头。当然，气氛那十分的融洽，而且对于苏远山提出的，要共同建立一个通用串行总线外部总线的邀请，大家都表示可以，没问题，一定支持——只要能搞定操作系统。
唯一有异议的是AMD的桑德斯，当听说微软一定要拉上Intel之后，桑托斯就很不爽了。他认为凭AMD和远芯完全可以搞定这事……拉上Intel算什么？
其实苏远山很理解桑德斯。
自从三年前罗伯特·诺伊斯心脏病突发去世之后，Intel在安迪·格鲁夫的执掌下，对AMD可谓一点“血缘”也不认。
要知道，桑德斯也是出自仙童半导体的。
当初AMD猛山寨Intel的各种芯片时，摩尔和安迪等人想着是一巴掌把桑德斯拍死的，后来桑德斯单身闯进Intel的会议室，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反正打动了罗伯特·诺伊斯。最后AMD非但没死，甚至还获得了Intel的大量授权……
那一天当桑德斯离开后，阿迪等人对罗伯特·诺伊斯的做法很不解，但诺伊斯只是死劲的抽着烟，说“他不具备超过我们的条件，而且……毕竟，他跟我们是一家人。”
终其一生，罗伯特·诺伊斯都对桑德斯关爱有加，而向来嘴贱的桑德斯，也从来没有说过罗伯特·诺伊斯哪怕一句坏话。
有人把他们两个的关系比喻成“情同父子”。
如今诺伊斯离世，桑德斯自然对Intel是恨之入骨。
（注：罗伯特·诺伊斯，硅谷之父，具有伟大人格魅力的一个人，可以多了解下。）
但现在形式比人强，AMD和Cyrix加一块都不够Intel半只手打的，既然微软离不开Intel，那桑德斯也就只有捏着鼻子认了。末了他还不忘告诉苏远山，说安迪·格鲁夫脾气暴躁，未必会给他好脸色……让他准备好吃瘪。同时还要提防Intel不要脸，非但不答应参与标准，然后转身就自己搞一套准则。
对于此，苏远山除了表示感谢之外……也就没什么了。
前世的他，虽然只是Intel的一名小兵，但也是见过安迪·格鲁夫的。人家哪有桑德斯说得那么不堪——归根到底，是安迪讨厌桑德斯罢了。
然后他便收到了Intel的回函邮件，拜访时间定于24号，也就是展会的最后一天。
20号，展会前一天。
陈静一行带着一路的风尘抵达旧金山机场。
苏远山和卡莉两人亲自去接的她。
……
把陈静和安思莹安排进酒店后，卡莉便先一步离开，苏远山留在了酒店中。
“辛苦了。”苏远山见陈静愈发削瘦，有些心疼地道：“这边搞定之后你先休息一阵，不要忙着回国了。夏威夷不错……刚好休个假。”
“……”陈静没有搭腔，而是坐到沙发上，把外套脱下递给安思莹。然后挽起紧身衬衫的衣袖，又打开公文包，从中取出文件。
“……”苏远山一阵无语，转头望向安思莹：“小安姐，静姐是不是没吃饭？在减肥?”
“你才减肥。”陈静随口回了一句。
安思莹抿嘴一笑：“山总，陈总是忙的……你不知道沪市那边要跑多少手续。”
苏远山微微一怔，然后笑着摇了摇头。
因为远芯的横空出世，如今908提早落地，远芯也成长为能和国际公司过招的巨头。因此，现在国内的半导体局势，确实比前世要“好”很多。
以至于还没有像前世那样，只要是谁要建晶圆厂，便一路绿灯到丧心病狂。
而且沪市不是特区，可以一切从简——这不是沪市故意刁难，而是流程确实很多。
“没事，慢慢来。德仪那边，我安排在28号过去。”
陈静一边拿着文件，一边问道：“为什么要28号过去？”
苏远山一笑：“因为有个大佬28号有空。”
“大佬？”陈静眯了眯眼：“是……你很看重的张汝金吗？”
“是啊……可不是么？”苏远山叹了口气。
德仪那边一直没个准信，即便是信心满满的苏远山也有些着急了。根据文森蒂的反馈，据说是董事会并不是很热衷。
——听听，并不是很热衷。潜意识其实是，对面得见着兔子才撒鹰。
当时苏远山心中就有一万头羊驼奔过。
这种被人拿捏着技术吊着胃口的感觉实在很难受——这也是促使他提前来找林本坚的原因之一。
所以苏远山才要等到张汝金返回德仪述职才亲自上门。
他要和德仪一干人真刀真枪的来谈一场，谈的拢，皆大欢喜。谈不拢，那他就要放大招了。
——不惜一切代价，甚至可以让出远芯本部的股份也要把张汝金挖过来，让他直接主持建厂！
虽然这样铁定会和德仪闹翻，但德仪一直跟个吊毛似的油盐不进，那也怪不着苏远山了。
陈静将文件递给苏远山，让他逐条过目，在确认没有问题之后，她表示自己马上要洗个澡然后睡觉……
看来她也和苏远山一样，是熬夜倒时差党。
“小安姐，照顾好你老板。”苏远山临走时叮嘱道。
“安啦！”安思莹比出个OK的手势。
……
第二天一大早，苏远山和陈静同时前往展会。
如果说91年的那次世界分销商大会之所以规模空气，是因为刚好摆脱“半导体周期性寒冬”的缘故，那么今年的展会，则是因为半导体行业开始进入了爬坡时期。
同时……也进入了移动通讯时期。
除了远芯和星海，几个老牌的涉足通讯的企业，诸如摩托罗拉，西门子，诺基亚，萨基姆之流也同时展出了自己的产品。
并且今后随着这些通讯设备的逐渐增加，将会分离出世界移动通信大会（MWC）这类展会，拉斯维加斯分销商展会将会开展多国合作模式。但终究还是会被各种五花八门的展会挤压得没落下来，最终被迫取消。
只不过现在，这还是个很好的宣传渠道。
刚到主会场，苏远山便听到一阵蹩脚的英语。
“今天，我们将推出一款次世代的游戏机设备，它将给我们来带无可挑剔的视觉盛宴。”
苏远山抬头，只见久多良木健站在主会场的主舞台上，身后是一台Sony最大尺寸的彩电。彩电中，一辆赛车正在山脊赛道之间穿梭。
隔了几十米远，苏远山发现，这款93年的破游戏，画质……竟然还可以？
随后他不禁哑然。
三米抗锯齿，五米全高清，诚不欺我。
第178章 锂电池
在赛车的轰鸣声中，久多良木健报出了PlayStation的配置。
“我们采用了由远芯科技提供的，高达66MHz的，基于YX架构的专用CPU。”
“同时还搭载了由星海科技提供的，支持多边形3D和完全2D的天狼星显示核心。该核心拥有不属于图形工作站的显示能力！”
“同时我们还会搭载3M内存，1M显存。以及我们最优秀的声音芯片……”
伴随着久多良木健的声音，所有人都被这个主机的配置所吸引住。
如果光按照配置，这款游戏主机，确实可以称得上是划时代的产品。
游戏暂停，久多良木健望着台下等待着的众人，报出了价格和全面上市的时间。
“明年一月十号，299美元。”
说完后，久多良木健便鞠躬下台。
人群错愕了一下，然后开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
苏远山绕过人流，走向Sony的一号位展位。
此时久多良木健正躲在屏风后面大口大口的喝着水，见到苏远山，他立刻对员工招手，放苏远山进展位。
“恭喜。”苏远山回头看了一眼前来展台前方问询的诸多软件销售商和游戏行业相关的人士，冲久多良木健道。
久多良木健握着苏远山的手不断摇晃，最终还是只用汉语说了一声“感谢。”
当初久多良木健应邀到省城后，他虚心地向苏远山请教了应该如何把PlayStation推出的方案。
要知道，此时还没有大名鼎鼎的E3游戏展。而类似的电视游戏主机，要发布一般都是在一月份的国际消费电子展上（地点同样是拉斯维加斯）。如果错过了，则一般会考虑四月份的广播电视展。
如果再错过，那就表示你的开发进度有问题……就只能靠自己的渠道或者电视广告来推广。
在几个团队的通力合作下，PlayStation的开发进度比想象中的更快，当还是七月份的时候，久多良木健便确定可以在十月份推出工程样机。
久多良木健的打算是，好好利用这三个月时间提升产能，拉拢游戏开发商，然后等明年一月份，消费电子展的时候，直接一剑封喉。
——正是在两年前，一九九一年的消费电子展上，索尼极其热情地宣布了将与任天堂合作的消息，还将外设的信息与一体机，也就是PlayStation的消息都一并公布了出来。全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子0级小号找到满级大佬带刷副本的幸福感。
可谁料才进副本，小BOSS都没打完，Sony就被满级大佬一脚踢出了副本。
这个屈辱……久多良木健发誓要找回来。
而明年的一月，刚好是三年。
然而，但当八月份见到苏远山时，苏远山告诉久多良木健，没有必要。
现在的PlayStation在技术上有着绝对的优势，索尼完全没必要藏着掖着——现在索尼唯一的麻烦是，作为一个游戏界的新人，没有游戏开发商陪他玩。
因此，索尼大可以在十月份的经销商大会上直接亮出主机，展示技术，向世界公开招募合作伙伴。
——比任天堂更低的权利金，更低的准入门槛，更宽松的审核标准，以及没有任何限制的开发数量，再加上性价比超高的游戏主机——要是还吸引不了游戏开发商，那就不是索尼的问题。
而是那些游戏开发商出了问题。
他们跪久了，起不来了。
“这三个月应该是任天堂最难熬的三个月，他们只能祈祷，PlayStation的游戏没有一个能火起来。除此之外，无解。”
谈笑中，苏远山给任天堂判了死刑。
久多良木健却笑着摇头：“但也未必，毕竟他们是目前是最强大的游戏企业。有大批的游戏开发小组和大量的玩家基础……”
“相信我，只要PlayStation能够在技术上实现碾压，那么他们就真很难翻身。除非他们能开发出创新的游戏模式……”
在旧时空中，世人都说是最终幻想7最终帮助PS打败了任天堂，可反过来，又何尝不是PS成就了最终幻想7？
这时苏远山想到了后世绝地大反击的WII。
如果没有WII，恐怕任天堂还真的就会微软和索尼联手封印。
但这一世……苏远山是不会给任天堂再开发出WII的机会了。
“我相信您的眼光。”久多良木健点头，这时他看了一眼中央展台，提示道：“你们的美女总裁开始了。”
苏远山回头，只见陈静站在台上，左手举着远芯的第一部手机，正在迎接着无数的闪光灯。
“呵呵，小产品，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苏远山嘴里这么说着，却转身抱着手臂，目光紧紧地落在陈静的身上。
陈静用流利的英语介绍着手机的各项参数，包括三围，重量，信号强度，续航能力等等。
不过也确实如苏远山所言，此时的功能机，还真的是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最大的功能就是通话，就连短信还要等几年才能流行开来。
成熟一点的产品都在外观上下功夫，不成熟的产品则努力提升信号强度，续航能力等等。
并且远芯的手机，也很大程度上是亮个相，毕竟它的主要战场会是在国内，国外这边主要交给星海来完成。
当然，如果市场认可，苏远山也不介意把手机卖到西边。
介绍完手机后，陈静又举起一枚CPU。
高达100MHz的，精简指令集架构的YX02，可以说是目前技术最为成熟，功能最为强大的精简指令集CPU。特别是在刚才索尼宣布使用了YX架构后，更加引起了众人的关注。
“看来精简指令集CPU要打入这边的市场还是有点难。”苏远山看着台下的反应，皱眉道：“这些家伙真是只抱着够用就行的念头……”
久多良木健看了一眼苏远山，说了一句“自己人”才会说的话：“现在任何产品想要打入西边市场都很难。”
苏远山便是一笑。
两次半导体协议再加上日元升值，让霓国半导体行业痛苦不已……人家是温水煮青蛙，可老美倒好，恨不得滚水煮青蛙。
苏远山道：“你们侧重于消费类电子产品，应该要好很多。”
两人随意的聊着天，直到陈静结束展示。
苏远山突然仿佛很随意地问道：“久多先生，你们的手机研发得怎么样了？”
苏远山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他知道……索尼的手机，是在95年之后才出来的。而且由于制式的不同，一直只窝在霓国国内。
“嗯？”久多良木健微微一怔，沉默了一下摇头道：“有点难度。”
“那你们别搞了，干脆我们授权全套方案给你们吧。”
久多良木健再次一怔，他吃不准苏远山突然要授权手机方案是什么意思——单纯的卖钱？
但他马上便意识到，这不太可能。
因为现在远芯最不缺的就是钱，而索尼……则很缺钱！
“你们想交换什么？”久多良木健问道。
“锂电池。”苏远山回答道，顿了顿，他补充道：“我们也在研究锂电池，而且，可能找到了一种比较安全的正极材料。”
“什么？”久多良木健差点咬到了舌头。
第179章 小孩子全做选择
久多良木健睁大着眼，嘴巴张着，盯着苏远山看了三秒。
然后他闭上嘴巴，迅速恢复了一个索尼副总该有的镇定和稳重。
虽然他目前的主要职务是索尼电子娱乐的总经理，技术领域也一直在电视和数码方向。但同时作为集团副总裁的他，自然也会将目光望向整个集团的全局。
锂（离子）电池的技术他不是很懂，但锂电池的难点，他还是知道的。现在虽然锂电小组宣称推出了可商用的锂电池，甚至还在积极准备制定标准，然而高昂的成本和不是“那么”安全的性能，使得现目前，它的象征意义大于实际的商用意义。
在索尼内部，小沢和典博士领导的锂电小组还是具有极高的地位的——能够取得这种创新的成果，无论从未来的方向，还是从索尼的整体形象，都是有极大贡献的。
譬如远芯，不就看到了索尼的成功，而一头扎进了锂离子电池领域么？
和远芯合作了这么久，久多良木健知道苏远山没有把握的事轻易不会下决断——所以他才惊讶。
不过久多良木健马上便意识到，远芯应该没有什么突破，他们只是运气好。
——否则，苏远山为什么要拿全套的手机方案来交换？
……
“小苏先生……”久多良木健沉吟了几秒，慢慢道：“不知道你要的交换是指的什么？”
苏远山一直在留意久多良木健，他知道此人最后错失索尼接班人的宝座后，还被一干索粉振腕叹息。这说明他除了一直打转的数码和娱乐领域之外，也是有一定全局视野的。
而看久多良木健的表现，苏远山确定了，久多良木健应该对索尼的其他事务有所了解。
这样很好，自己和久多良木健关系最好，说起来方便很多……
苏远山便笑了笑道：“就是目前全套的锂电技术。”
久多良木健一怔，马上便下意识地摇头：“苏桑，这不可能的。”
“嘿嘿……”苏远山眨了眨眼：“你们最多在锂电上领先一年的优势，你们现有的技术就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对吧？”
久多良木健不得不承认：“……是的。但我们依旧能保持优势。苏桑，一年的优势，在科技领域，已经算很大的领先了。它可以奠定索尼市场领军者的地位。”
“……你就那么确定市场会接受？”
久多良木健狡黠地一笑：“苏桑，你都准备用手机方案来交换了……我当然会相信市场肯定会接受，而且相信锂电池一定是未来发展的方向了。”
苏远山张了张嘴，一脸的愕然。
半响后他忍不住轻轻靠了一声。
久多良木健哈哈笑了起来。
从双方一年之前的合作谈判开始，他便对苏远山可怕的技术直觉有了深刻的认识。而且他敏锐地觉察到? 苏远山对索尼做了大量的“功课”和预测? 感觉他就是索尼董事长一样……
所以久多良木健一直都有种被苏远山看穿的感觉。
但现在，当看到苏远山也会露出那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错愕时? 久多良木健别提多开心了。
原来天才也是俗人啊……
“久多良木先生……你太狡猾了。”苏远山悻悻地道。
“是苏桑太着急了。”久多良木健笑吟吟地道。
“……不? 是我认为你们不会拒绝。毕竟，你们的手机进度很糟糕? 起码落后一两年。同时，锂电方面? 我们获得你们的技术后? 可以立刻进入到安全性实验，并和你们共享数据。”
“在锂电的正负极材料的选择方面，运气占很大因素，而我们? 恰好运气稍稍好了那么一点点。如果你们愿意和我们分享技术? 那我们就愿意和你们分享运气。”
苏远山很诚恳的说道。
久多良木健说得没错，苏远山确实有点着急。
目前国内，中科院已经立项在搞锂离子电池，但那个项目组资金充沛，据说已经取得了一定进展? 远芯这边插不进去。
于是苏远山就只有等才抵达远芯不久的程鹏带着几个师兄弟从最基础的逆向分析开始，一步一个脚印地开搞。
锂电这种几乎可以归在材料领域的技术? 需要大量的时间和运气才完成突破。能够早一年获得已有的技术，就多出一年的时间。
听到苏远山说愿意分享运气? 久多良木健眼睑微微一缩。
他是搞过液晶项目的，知道有时候一个材料的突破? 那真的是纯粹靠运气。
沉默几秒后? 久多良木健郑重道：“苏桑? 请原谅，我没有答应你的权力，但我会如实地把你的意愿传递给社长的。”
“多谢。”
“不过，苏桑，我很想请教一下。如果让阁下选择，阁下是选择锂离子电池呢，还是选择移动通讯设备。”
久多良木健说完便一副讨教的模样望向苏远山。
苏远山微怔之后，轻轻眨了一下眼睛。
“小孩子才做选择题，成年人当然是全都要。”
久多良木健愣了愣，随即畅快地大笑起来。
……
第一天的展会结束后，苏远山先一步返回硅谷。
陈静没返回是因为展示的YX架构很意外地获得了来自一家新成立的，名为Rise的芯片设计公司的授权合同。
这个才成立不到一个月的公司目前只有二十几号人，但据说成员都有来自Sun，IBM，MOTO等大厂的经历——反正创始人劳伦斯是这样说的。
至于为什么签个授权合同而已，对方创始人要把自己的“家底”都亮出来。
完全是因为这家公司穷得一批。
他们本想走AMD和Cyrix的老路，山寨Intel的X86的。但后来发现，既然已经星海这样的大佬把Cyrix都收购了，准备正式进军X86，那他们再进去估计连汤都喝不上了……
现在，YX架构优秀的性能和在PS上的案例让他们看到了新的方向。
目前，基于精简指令集的各种架构虽然很多，但真正能上台面的还是只有powerpc和YX。
ARM公司的ARM架构勉强也还行……但它似乎和YX的架构很雷同，然而性能和设计理念乃至核心专利却比不过YX架构。
所以这家小公司决定搏一把，选择进入YX架构的阵营。
然而，穷……是原罪。
作为一家才成立得公司，他们如果支付了YX的授权费用，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所以劳伦斯找到苏远山和陈静，打算采取提高一点点分成的方式，来获取授权费的减免。
然后，苏远山便答应了。
估计劳伦斯打死都不知道，在苏远山记忆中，Rise这个曾经闯入过X86领域，然后一直默默无闻的公司，后来其实很出名。
因为这公司有点抽风，把自己从一家高科技企业玩成了广告公司。
第180章 名垂青史
因为对Rise（华钜）的深刻印象，因此苏远山知道他们的结局。
他们曾经用夸张的广告内容，相声演员一般的表演形式展示了他们“五年磨一剑”的Rise MP6。这款CPU在各种指标上都吊打了当时的奔腾II，然后表示，它们适合用在笔记本上，能够干掉Intel。
牛逼吧？
然后……他们就把这个技术卖给了SIS。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据说他们去搞嵌入式系统了。
在漫长的X86历史长河中，有无数的企业曾前仆后继地向Intel发起挑战，相比另外一家“悲剧英雄”式的企业全美达。他们连浪花都算不上，只能算个让人开怀的插曲。
对了，这家公司的主体员工，乃至联合创始人“戴维”林廷隆都是岛上的。
至于为什么他们不让戴维·林来，而是由一个资方代表的联合创始人劳伦斯过来，这就不得而知了。
或许……在展会现场向纯大陆背景的远芯购买架构授权，他们觉得有点难为情吧。
……
硅谷星海的CTO办公室。
虽然正位CTO已经一年，陈浩明依旧把自己当成一名奋斗在第一线的软件工程师，是以他的办公室乱糟糟的，全然没有当初席小丁呆着的时候那种有条不紊的“高冷”气息。
各种期刊杂志丢得到处都是，墙上挂着小黑板，上面罗列着各项事宜和时间，方便陈浩明一抬头就能看到。沙发上搭着他的衣服，茶几上还有两个饭盒。
办公桌上的烟灰缸堆满了烟蒂，桌面上偶尔可见一点咖啡留下的印记。
“你也不让秘书收拾一下？”
苏远山推开门，抽了一下鼻子，发现除了烟味之外倒还没什么异味。
陈浩明抬起头来，揉了揉眼睛，顺手把烟灰倒进垃圾桶，又把饭盒丢掉。
他拿起衣服，呵呵笑道：“秘书在克劳德那边蹲点——再说了，我们搞技术的，要啥秘书？”
苏远山耸了耸肩，戏谑道：“也对，你又不敢找女秘书。”
陈浩明哈哈一笑：“家有河东狮，没办法。”
苏远山拉过椅子坐下，制止了陈浩明准备前去倒茶的举动：“框架搞得怎么样了？”
在制定了死磕Sun日后极有可能变种成JAVA的Oak语言这一目标之后，星海便开始全力以赴地搭建名为Star的开发环境。同时该开发环境将提供免费开源的，名为Star的CC语言框架。
在运营方面，星海也会成立一个开源基金? 然后在当前主要还是满足EDA的开源社区的基础上成立一个新的开源组织? 这个开源组织暂时命名为Sea。
届时，Sea也会推出免费开源的Ser HTTP Server——网页服务器。
一个星辰? 一个大海。
分别对应前世JAVA成功的两大法宝? Spring和Apache。
嗯……还要加上IBM的Eclipse。
“正在搞，只不过开源社区这边……我觉得还是应该脱离星海。”陈浩明眉头微皱：“特别是开源组织? 一旦和我们搭上关系总感觉就不纯粹了。”
苏远山：“那你的意思呢？”
“我有个初步想法，要弄就干脆弄大点。而且既然是开源? 就没必要让我们一家来搞……多找几个公司? 咱们一起投个基金，然后成立个完全没有倾向的开源实验室，由开源界的大佬自己去折腾。”
“可以。”苏远山马上点头：“你知道的，我一向支持开源的。”
陈浩明便是一笑：“难怪Linus大神都对你赞赏有加。”
“哦？你和Linus认识？”
“在学校的时候? 给Linux添了几匹砖。”陈浩明谦虚地道：“可惜我邀请他来星海失败了……”
“……如果真成立了开源实验室? 估计能就邀请得动了。”苏远山笑道。
Linus一辈子崇尚自由和反抗精神，唯一一次加入商业企业，也是加入的全美达——为了反抗Intel而生的英雄。并且他在全美达还呆了好些年，然后就一直呆在开源实验室养老。
这种人，不太可能加入星海的。
……
离开星海后? 苏远山去汉堡王打了个包，然后回到别墅。
别墅里? 秦思和杨怡雯都不在，只有唐文杰一个人等着他救济。
苏远山把快餐在茶几上打开? 两个人一边沾着从杨怡雯从内地带过来的辣椒面，一边大口咬着汉堡。
解决完午饭后? 唐文杰从卧室搬出一台笨重的ThinkPad750C放到茶几上。
“过去的一年? 我都在搞这玩意? 你看看。”唐文杰打开电脑，同时还朝门外看了一眼。
苏远山失笑道：“你这搞得好像做贼一般干嘛。”
“你不是让我小心得嘛！”
“你这也小心得过头了。”苏远山用IBM那标准的小红点移动着光标，然后点开WPS文档。
文档开头是“一种集成电路的结构优化方法。”
苏远山的表情便凝重了下来，他开始往下一路看去。
唐文杰盯着苏远山的表情，他不由得有些紧张。
根据所有的“情报”表明，自己这个师弟在集成电路设计上的水准已经强到了不是一般的境地——唐文杰完全有理由相信，苏远山可以指导自己的论文。
虽然听起来很荒谬，甚至在旁人看来很难以接受，但唐文杰却觉得什么——苏远山的天才是大家都看到的，他凭啥不服？
时间一分一分过去，随着苏远山紧锁眉头，唐文杰也愈加的紧张。
终于，苏远山抬起了头。
“师兄，量子隧穿的解决方案呢？”
“还在考虑中，但实验现在没有办法做。只能说……这暂时是我的一种思路。行不行通还不知道。”唐文杰见苏远山依旧一脸慎重，不由得有些握紧了拳头。
一年多的心血，他现在最怕的就是苏远山说此路不通。
苏远山慢慢点头，眼神闪烁了几下，然后又闭上眼，脑中开始回忆起FinFEt结构的相关技术来。
片刻后，他慢慢点头。
他不能准确地说唐文杰的方向是对的，因为前世他不是玩这个的。但他不能打消唐文杰的积极性——这可是唐文杰从远芯就开始思考，来了这边也直接立下课题的阶段性思考结果，要是他说有问题，怕是唐文杰要吐血。
唐文杰深深地吸了口气，又缓缓呼出。
“我不是很确定，但方向大概没问题，只是现在……没办法验证，这要开创一套全新的工艺的。动辄就是几千万美金的投入——钱我能随便给你，但芯片线现在没有。”
唐文杰点了点头道：“确实，这本来就是为超大规模的，上亿晶体管的集成电路考虑的。”
苏远山道：“那你就继续完善一下，反正死磕集成电路的结构就行。师兄，只要死磕下去，今后你会名垂青史得。”
“呵呵，我不稀罕那玩意。”唐文杰杵了一下眼镜，一脸的微笑：“我就向往老婆孩子热炕头。”
苏远山一怔，叹道：“……其实谁又不是呢？”
第181章 Intel很不爽
Intel园区，安迪·格鲁夫的办公室。
和硅谷诸多科技大佬不一样的是，安迪的办公室要整洁许多，看起来不像是一个搞科技的人拥有的办公室，颇有几分销售公司老总的风格。
嗯，他是一个犹太人。
同时现在的他还兼任着斯坦福大学商学院教授。
在80年代，Intel抵抗霓国半导体行业入侵时，安迪曾号召Intel所有人都自愿加班2小时——也就是所谓的120%解决方案。
今年的安迪·格鲁夫刚好57岁——虽然他曾经说过干到57岁就退休，可真当57岁来临时，正是年富力强，又正好率领Intel站在桌面处理器之巅的他怎么可能退休。
所以，苏远山很难把眼前颇有些不怒自威的大爷和记忆中那个退居二线，甚至还有些和善的老爷子联系起来。
只是瞬间的晃神，苏远山便恢复了自若，在很远的地方便向安迪伸出了手。
安迪从办公桌后起身，和苏远山握手后把他引进会客区。
“格鲁夫先生，最近身体好吧？”
苏远山微笑着，用东方似的家常开始对话。
只不过安迪显然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义，有点短暂的错愕。
“当遇到尊敬的长者时，我们一般会问候对方的健康状况，表示关心和祝福。”苏远山解释道。
安迪·格鲁夫在一愣之后便笑了起来，用带着浓浓的匈牙利口音回答道：“那谢谢你的关心，我身体很好。”
苏远山便是一笑，又和安迪随意聊了几句后，他开始进入正题。
“格鲁夫先生，很荣幸你能抽出时间来进行这次会面。”
“那是因为你一直没有邀请我。”安迪·格鲁夫看着苏远山，换了个轻松的姿势。
对于星海，对于远芯，他当然做了了解，也知道这个年轻人有着天才的称号。
和所有搞科技的人一样，他也喜欢天才。
但他又和罗伯特·诺伊斯不一样，不会因为谁是天才，谁优秀就失去原则。
从苏远山进门那一刻起，他就确定了，这个年轻人会是Intel的敌人。
不称为对手，是因为对手是对实力均等的敌人的尊重。而敌人，只是需要被消灭的对象。
“没有邀请你是因为比起Intel，我们还太弱小。”苏远山很坦诚：“我怕你拒绝我……那我会很受打击的。”
安迪·格鲁夫再次一笑。
很有趣的年轻人。
“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现在你已经足够强大了？譬如远在东方的远芯，以及硅谷的星海。这些都是奇迹一般的崛起的公司，无人能够忽视的存在。”安迪·格鲁夫盯着苏远山道。
苏远山摇头：“不，是因为有一件事促使我必须要来找你了。”
安迪对苏远山扬了扬头：“你说。”
“为了更好的推动外部总线技术的进步，我们一个天才程序员想到了一个绝妙的点子——创建一条高速的、通用的、即插即用的、可扩展的、支持不关机即可插拔的串行总线。”
“从技术上来说……它实现起来并不难，只需要获得操作系统和芯片组的支持即可。”
“譬如，我们可以建立一个专用的连接埠……”
听着苏远山冒出的一大串技术标准乃至思路，安迪·格鲁夫眉毛马上一扬！
和所有拥有相关技术储备的老总一样，当听到这个设想后，安迪·格鲁夫马上便意识到，这条总线能够解决目前计算机发展中的很多问题。
但他接着又意识到，这样的技术，不应该由远芯，或者星海提出。而是应该由Intel提出的！
从当初迫不得已放弃存储器业务专注CPU到现在，安迪·格鲁夫几乎费劲千辛万苦才让Intel站在了芯片行业的最顶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要维持Intel的王座，就应该由Intel来主导、引领所有的技术！
一念至此，安迪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苏远山却丝毫不示弱地和他对视着，只是他的目光温和许多，脸上也一直带着笑意。
“我拒绝。”安迪沉声道。
“您不能拒绝。”苏远山轻声道。
安迪眉毛如刀一般扬起，嘴角也挂起似笑非笑。
不能拒绝？
“无数的计算机用户们不希望阁下拒绝。”苏远山再次道：“我之所以到处游说，成立这个USB组织，便是希望从纯粹的推动技术进步的领域出发。”
苏远山说着，突然一笑：“格鲁夫先生，这条总线不是远芯挑战Intel的地位。它的对手，是FireWire啊……”
当听到FireWire这个词时，安迪的视线便凝住了。
FireWire，80年代便由苹果提出，据说马上要被国际电气与电子工程师协会（IEEE）定位工业标准。
格鲁夫再次视觉起眼前的年轻人来。
他嘴角微微一翘：“只是为了用户需求？”
苏远山点头：“当然，而且我还认为它不应该收取设备专利费，以此来推动各种应用设备的普及和推广。”
沉默片刻后，安迪·格鲁夫轻轻呼了口气：“你已经取得微软的支持了？”
“是的，不过盖茨先生很尊重您的意见。”
“那我同意。”安迪很快便点头。
“感谢。”苏远山伸出手：“感谢您抽出时间。”
见苏远山就要告辞，安迪眨了一下眼，好奇地问道：“你不过问一下我们和星海的诉讼和解？”
“因为您的决定不会受到其他因素的干扰——就算我请求您对星海完整的授权，您也不会答应。”苏远山笑呵呵地道。
安迪一笑，心中对这个年轻人的评价再次高了几分。
因为当初罗伯特·诺伊斯一时心软，从而放过AMD的“前车之鉴”，安迪现在对于那些山寨党们可谓深恶痛绝。能够用法律大棒解决的，就直接走法律途径。
谁说情都没有用，绝不手软！
而且Cyrix被星海收购之后，一直不肯收敛，反而大肆招兵买马……这让他嗅到了很不妙的气息。
但他也得不承认，和星海的和解，还是势在必行的。
现在Cyrix一直走东边的低端路线，那边几乎没几个国家加入贸易协定，想动用司法途径都不行。而官司拖得越久，变数也就越多。
只不过，看着一家很有前途的科技企业马上就要成为自己的对手，安迪·格鲁夫还是觉得很不爽。
第182章 德仪的那帮鸟人
“你太狡猾了。”
别墅里，当陈静和秦思听完苏远山和安迪·格鲁夫的会面过程后，她俩几乎是同时来了这么一句。
“主要是知己知彼，这些老派精英还是很要面子的。”
苏远山把腿翘在茶几上，享受着难来的轻松。
和安迪会面的时候，他非但把USB总线的全部思路说了一遍，甚至还恨不得当场把所有技术指标都告诉给安迪——这就直接把安迪逼到了墙角。
要么Intel捏着鼻子加进来，要么就当没听到。
至于说Intel自己拉着微软建个小群——除非Intel能在USB和FireWire之外再找到一条合适的扩展总线，否则谁也不敢用USB的方案另起炉灶。
即便这算不上窃取，甚至都算不上侵权。
那是丑闻，在科技界，这种丑闻是要命的。
苏远山看了看时间，从沙发上起身：“走，两位大姐，我请你们去盖茨先生推荐的中餐厅吃饭！”
“不等你嫂子了？”
“嫂子和陈师兄他们太忙，就不打扰他们了。”苏远山伸了个懒腰，苦笑道：“今天刚好清静一下，明天又有得忙了。”
陈静和秦思一对视，两人都笑了起来。
因为星海在硅谷扎根，是以国内的各大企业乃至政府机构，只要来到硅谷考察，便会抽空过来看一眼。
这倒不是大家想来蹭吃蹭喝。
星海虽然注册地是硅谷，现在的CEO也是正儿八经的西方人，但在国内众人的眼中，星海就是苏远山当初派遣席小丁和几个本地留学生创立的。
在国外，那就是自己人。
更不用说里面有一半都是华人和留学生，是可以用中文无障碍交流的。
面对国内的来访者，星海当然会尽可能地提供帮助以及照料得很好。但接待次数多了……总还是有点麻烦的。
特别是陈浩明和杨怡雯等人，戏称星海如今成了国内企业的“驻硅办”了。
……
第二天，星海方面派出了两辆大巴车前去机场迎接参加完展会，准备前来硅谷的国内成员。
这些人除了秦为民和蒋万超等人之外，还有金山的求伯军和巨人的史大柱等人——他们都是想来硅谷考察看能不能开辟个第二“战场”的。
此外还有众芯，浪潮，华伟等企业和国内通讯和计算机相关部门组成的考察组。
嗯，还有省城科技局的一些领导——他们是前来邀请各大企业参加软件展的。
以至于，光是见面寒暄就花了小半个小时才把这帮人客人全部送上大巴。
随后又是陪着吃饭，参观，甚至还导游……以至于当晚上苏远山回到别墅后，整个人感觉比熬了个通宵还累。
好在国内来人都是有目的而来，只“叨扰”了星海一天便该谈事的谈事，该考察的考察，苏远这才抽出时间和史大柱和求伯军两人在别墅见了一面。
这两人这次来展会的侧重点不同，求伯军大体上还是想看看这边的商业软件市场和人才，史大柱则因为认准了游戏，是直奔PS发布会而来。
“久多良木健很有野心? 也很有勇气? 这人能成大事。”史玉柱一边打量着这座小别墅，一边和苏远山聊着对久多良木健的感受：“但我总感觉到? 他对国内企业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傲慢感? 军总有这个感觉没？”
求伯军正在翻看着桌的计算机杂志，闻言摇头：“我觉得还好? 人家都四十出头了，还点头哈腰的。”
“那你就错了? 霓国人点头哈腰是习惯。”史大柱笑道：“人家腰是弯下去了? 可心里站得笔直呢。”
“我同意老史的说法。”苏远山呵呵笑道：“不过远芯还好，半导体行业，霓国那边还是有求助于国内市场的。但游戏行业……现在霓国和西方并称双雄，他们双方的目光都望向欧洲那边? 准备抢占欧洲市场。对于国内? 确实是不怎么看得上眼。”
“所以任重道远啊。”史大柱叹了一声。
“没事，先站稳脚跟，一步一步来就行。星海这边已经在研发新的显示核心，一旦推出，说是毁天灭地也毫不夸张。”
史大柱一怔：“有那么犀利？”
“真有那么犀利。”苏远山笑着点头。
直接在95、96阶段便推出GPU? 可不是毁天灭地是什么？
要知道，现在市面上虽然有大大小小的显卡企业三四十家? 但真正拥有3D芯片设计能力的并不多。
现在的图形巨头，依旧是SGI。
可SGI依旧有巨头的通病——他们太过于专注在本身领域的垄断? 只看着自己眼前这一口锅，而不会注意到远处已经架起了无数口灶? 甚至都升起了袅袅炊烟。
前世无数玩家之所以对3DFX? 对VOODOO有着特殊的情怀? 并不是这个公司有多牛逼。
而是如果没有3DFX这伙人，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让3D应用走进平民的世界。
但现在，在星海的干涉下，曾经的VOODOO将提前一年出世，GPU更是会提前三年。
——不像其他领域，在显卡领域，根本不存在技术太过朝前而无人问津的局面——从来都只有硬件追不上的应用，没有应用吃不完的硬件。
同样的，还有个好玩的事情——NVIDIA在年初已经成立了。
在其成立之初，号称硅谷盲投先锋的秦思便撒酒米一般投了一百万美金给那两位出身Sun的工程师。
然后，黄仁勋在选择加入远芯和加入朋友的初创团队中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抱着宁为鸡头不为凤尾的想法，去NVIDIA担任了总裁兼CEO。
这种小事，直到后面苏远山翻看秦思发过来的年中报时才留意到，当时就把他乐得不行。
但他并不是很在意有了老黄的NV，毕竟他已经有了3DFX的团队。
只要这帮人在，只要不走偏，所有的敌人都是渣渣。
这是技术带来的碾压。
就如同现在西方对国内的情况，有时候确实很无解。
……
27号，苏远山和陈静分批送走了国内的来客，然后踏上了前往德克萨斯的航班。
机翼滑过云层，苏远山从窗外收回视线，望向陈静手中的文件。
“别看文件了，休息一会，到时候看我的就行。”
“又不是为了合作谈判准备，主要是方便和张汝金唠嗑。”陈静默默地记着文件的内容，头也不抬地道。
她甚至还冒出了一句东北腔。
“对了，张汝金是个什么样的人？”
苏远山眯了眯眼，很是思索了几秒，直到陈静抬头看他，他才轻声道：“有情怀的人。”
苏远山看着陈静，顿了顿又补充道：“和你一样。”
旁边的安思莹便噗地轻笑了一声，小声道：“山总你这马屁好顺溜。”
陈静咬了咬唇，眼波流转，想瞪苏远山一眼，却没能忍住笑。
“嘿嘿……”苏远山闭上眼睛，躺在椅背上轻声叹道：“真希望德仪董事会那帮鸟人识趣一点，否则……”
“难度大到你都没有信心？”陈静不禁微微颦眉。
苏远山摇头：“他们一直想让我们做选择题，可问题是，选择题是小孩子才做的。”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我既不是小孩子，又不是和尚，凭什么做选择题？”
陈静和安思莹齐齐一愣，再也不顾上商务舱里还有两个白人大叔，两人捂着嘴，笑得花枝招展。
……
德仪总裁文森蒂先生站在大门口迎接苏远山一行以表示对亲密合作伙伴的尊重。
晚上，德仪举行了一个小小的高层酒会来表示欢迎，在酒会上，苏远山也见到了返回德仪述职的张汝金。
心有默契者，见面不需多言。
当苏远山把陈静介绍给张汝金后，身为老乡的二人便在一旁用家乡话聊开了。只不过张汝金常年呆在西边，连护照都是这边的，是以他反而还要陈静时不时地帮他“矫正”家乡话。
至于苏远山，则在酒会上结识董事会的几个成员，也就是明天他要“舌战群儒”的一帮人。
当然，西方人典型的面子功夫做得很好，晚上众人对苏远山十分的热情和客气，虽然谈不上恭维和马屁，但起码给人的感觉是，在把他当成“朋友”来看待。
第二天，德仪咖啡厅内，由文森蒂主持的“洽谈会”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展开了。
……
“苏先生，关于你所说的市场优势——我们相信
一个十三亿人口的市场是前途无量的。但我们这里有对于大陆市场的分析和预期，我们并不十分认可，阁下花十几亿美元建立晶圆厂能够实现盈利。”
一位叫艾迪森的董事会成员抽出一份文件，望向苏远山：“而大陆的芯片需求，现在正处于一种饱和状态。”
苏远山看了那份文件一眼，摇头道：“你所谓的饱和指的是进口数量？”
艾迪森点头：“可以这么理解。”
“那我可以告诉阁下，如果芯片的进口价格能够便宜一半，那么市场可以扩大不止一倍。”
艾迪森笑了：“哦，苏先生，进口的价格贵那是因为海关的税收高。”
苏远山也笑道：“那是因为没签关税协定，让大陆加入关贸总协定就没这回事了。”
艾迪森摇头：“……那不是我们应该考虑的事。”
“艾迪森先生，这不是您这样的人应该说出的话。”苏远山顿了顿：“任何企业的命运都离不开国家政策的方向——如果没有半导体协定，信不信整个世界的半导体行业都将会被霓国垄断？”
这句话就没人接茬了——因为在座的都曾经历过上个年代日本半导体的疯狂攻势。
那是个逼得连Intel都放弃存储器的年代。
如果不是FBI联合IBM进行钓鱼执法，由此撕开半导体协议的开端，还指不准要绝望到何时。
——82年，面对霓国半导体的来势汹汹，由FBI的一名特工假扮IBM的职员，故意把IBM公司的27卷绝密设计资料中的10卷，发给了日立公司的高级工程师林贤治。
林贤治很快上当，表示还想要换取更多资料，FBI的特工马上拿到证据并公之于众，称“霓国企业窃取灯塔国技术”。
同时上当的还有三菱，以及跃跃欲试的富士通。
这次钓鱼执法极为成功，以至于被称为新时代的“珍珠港事件”。(详情搜：《IBM诱捕日本间谍》当时好几个杂志有写)
于是，这便让西边能够堂而皇之地推动半导体谈判。
85年，灯塔国向负责谈判的霓国通产省（通商产业省）开出极其苛刻的条件，要求将灯塔国半导体在霓国的市场提升到20%-30%，同时建立价格监督机制，终止第三国倾销。
就如同所有老子教训儿子那样，打一巴掌给个甜枣是老手艺。
在提出半导体协议的同时，灯塔国也和霓国签署广场协议。
——和后世无数人的认知不一样的是，在当时，广场协议完全不是“被迫”，而是霓国自己主动要求的。
广场协议，对彼时的霓国来说，就是一颗“甜枣”。
//（现在已经有很多资料说广场协议到底是怎么回事，就不继续水了……）
……
这时文森蒂微笑着打破了片刻的沉寂。
“但现在霓国半导体已经不足为惧了，不是吗？”
“是的，他们无法进入西边，但他们可以进入大陆。”苏远山也微笑道：“我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我认为德仪是我们的朋友。或许看来这有点天真，但事实上就是如此。”
什么年龄可以说什么话，苏远山对自己的年龄优势拿捏得很准确。
“我不希望因为与其他企业的合作，而破坏我们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合作伙伴关系。并且……我大概能猜到，贵方目前的资金状况并不良好。”
文森蒂便轻轻咳了一声。
再是神经大条的西方人，也不乐意听到人家指着鼻子说你丫现在没钱。
但苏远山说的也是事实。
在苏远山的“忽悠”下，德仪先是花了十亿美刀收购了星海百分之二十得股份，没过多久又花了四亿美刀入股了远众EDA。
这些钱花的心疼不心疼？心疼，但值不值？
简直不要太值了！
星海和远众EDA都是尚未上市的高科技明星企业，一旦上市，市值说翻十倍太夸张，但翻个三倍五倍那是一点问题没有。
特别是星海，作为第二大股东，当星海接连完成和Sony的合作，又推出手机后，德仪一干人恨不得贷款都要追投进去。
星海如今左手一个无绳电话，右手一个移动手机，再加上一个出身AT&T高管的CEO……
只要稍微对移动通讯有点信心的人都会想到这家企业会有多么光明的未来。
“所以，新成立的晶圆厂，贵方可以不用出资，也不用搬现有的生产线，而是以技术占股的形式来完成合作。”
苏远山说完，望向众人。
第183章 三局两胜
苏远山脸上很镇定，心里慌得一批。
重生以来，他所参与的所有“谈判”都顺利无比，以至于在其他人看来，他天生就是一个谈判高手，只要他嘴一张，对手就会乖乖答应。
可只有苏远山自己知道，完全就不是那么个事！
他之所以“所向披靡”，要么是建立在自己拥有绝对“不对称信息”的基础之上，要么就是自己有着绝对的技术优势。
同时很多合作谈判，两者的优势都有——如果这都三言两语谈不拢，那他还玩个屁。
但面对这次与德仪董事会成员，苏远山没有什么优势。
甚至还有很大的劣势。
现在不是选择题的问题，而是对面似乎没有出题的意愿，这就很偏离轨道了。
在前世，贝尔，MOTO之流，早不早就进入了国内，可德仪就是装着没看见，在东南亚跑了一大圈，愣是不往国内迈。
现在苏远山唯一能优势可能就是……有点钱，同时他知道，德仪才在新加坡建完厂，再加上各种入股，德仪没有钱。
苏远山静静地观察着众人的表情，当发现几人不留痕迹地用眼神交流了一下后，他心中的石头瞬间放了下来。
MMP！没钱早说嘛！
文森蒂在汇聚众人眼神之后，慢慢说道：“不过，苏先生，请回答一个问题。”
“请说。”
“你是如此迫切的想引进晶圆厂，是不是因为你的祖国对你的任务？”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苏远山。
苏远山马上摇头：“当然不是！远芯所有的决策都是以推动技术的进步为目的。”
他轻轻的吸了口气，又望着众人：“引进的工艺，将会完全用在民用芯片上。文迪先生，您曾经到过我的祖国，您曾经见过那片土地上贫困农民的生活状况。他们也有需求，也有尊严，不应该为了一台电视机就要付出全家一年的辛苦努力。”
众人再次一怔，都沉默着，又有些惊讶，似乎不太相信买一台电视机要一家人努力一年。
这时艾迪森再次问道：“那你怎么保证？”
听到这里，苏远山却愈加的轻松起来：“这好办，如果远芯使用德仪的技术生产了军用产品，可以承担一切法律后果——这可以落实在合同之上。”
文森蒂继续道：“拒绝政府资本进入能做到吗？”
“……能。”
文森蒂最后看了艾迪森一眼，摇了摇头道：“苏，八英寸的技术现在可以给你，但0.5微米的制程……真的很抱歉，无论如何都不行的。不是我们不愿意，而是绝对过不了商务部那一关的。”
苏远山轻轻叹了口气。
“那我要张汝金博士来帮我建厂，这是我最后的底线。”
文森蒂沉吟了片刻，然后缓缓点头。
“可以。”
……
张汝金的办公室内，他和陈静相谈甚欢。
当然……他不是很清楚，陈静对他做了针对性的了解。
譬如，她原本只是因为觉得苏远山这个人很神奇，远芯很有前景这才答应过来帮忙的。到了嘴里，却变成了她看到祖国落后，愿意尽一份自己的力量。
又譬如，聊起苏远山的时候，她说苏远山父子俩两个都是纯粹搞学术的，都身家亿万了，苏星河教授还住在学校的老宿舍里面。
苏远山平时更是，从来都是吃食堂，而且穿衣很没品位，地摊上的衣服都随便买之类……
听得张汝金哈哈大笑。
作为一个清教徒似的基督徒，他很喜欢苏远山这种毫不奢侈的生活态度。（注：《张汝京:信仰的力量》可以看看。）
“真希望您能到沪市来主持晶圆厂的建设。”陈静微笑道，两个甜甜的酒窝额外好看。
张汝金没有半点的犹豫，也笑着回道：“如果真能能够成功合作，那我一定全力以赴地争取。”
“但如果合作不成功呢？”陈静偏了偏头，她和老张的会面完全私人形式，因此早已放下了远芯CEO的做派，是以谈话也大胆了不少。
“那……”张汝金沉默了。
自从接到苏远山的电话，说要等到他回德州之后才会访问德仪之后，实际上苏远山的这一次西边之行的日程，便主要是和他敲定的。
这充分说明了苏远山对他的重视。
虽然在新加坡建厂，张汝金却没有停止关注过双方的合作。甚至他也想过，如果和德仪合作不成功……那远芯要怎么建厂？
远芯钱不缺，缺的是技术和建厂的人才，或者说，人脉。
晶圆厂这一行干到现在，已经不是一二十年前那种随便捣鼓几台设备组成个流水线，然后几个工程师加个班，熬几个夜就能搞定一套工艺的时代了。
随着制程越来越高，工艺越来越先进，技术也逐渐倾向于垄断。而各种技术，分别掌握在不同的晶圆厂和不同的人才手中。
现在远芯没有这个人脉，想要建晶圆厂，只能走以往的引进+培训熟练操作工的路线。但那样一来……又不过是一个华晶而已。
而如果由自己建厂，自己就能真正带出一批可以研究制程、研究技术的人才来，而不是熟练工人。
这时，房门被叩响。
圣光峰出现在门口，笑道：“打扰二位了，张博士，总裁那边请您过去一下。”
“哦，好的。”
张汝金先对陈静歉意的一笑，想了想后问道：“是什么事？”
“大概……是外派沪市。”圣光峰看了陈静一眼，含笑道。
陈静对圣光峰还以微笑。
然后她不留痕迹地握了握拳。
*
*
“终究还是做了选择题。”
飞机重新飞上天空，苏远山闭上眼，很是有几分遗憾。
“其实已经是很伟大的胜利了！”陈静见他的模样，笑着安慰道：“三选二，我们其实已经赢了两局了。”
“主要还是对面商务部很过分。”苏远山揉着眉心：“等老子搞出……非得让对面商务部来跪着求老子！”
“噗……”陈静笑出了声：“你还留了后手的，不用担心。”
现在苏远山还是选了8英寸，0.8微米。
但拿到了张汝金。
就等真正晶圆厂落地后，就有0.5微米的可能了。
第184章 邮电部的考虑
张汝金不是制程专家，不是制程专家可不是指掌握不了制程，他只是不擅长制程提升罢了。
他擅长的是人脉，是建厂。
陈静所谓的后手便在这里。
远芯建的厂，不是如其他合作那样，淘汰下来的落后生产线，而是由远芯出资，德仪出人购买目前最先进的设备来建一座全新的晶圆厂。
这座晶圆厂，没有物理上的制约，只有工艺上的制约。理论上，它的全套设备是能够实现0.35微米制程工艺的。
但这样的代价也很高，德仪几乎全程不出力，就出一套八英寸技术，和一套已经落后的0.8微米技术和两套流程，就换来了30%的股份——价值四亿美刀。
这帮家伙还不要钱，只要股份。
不过想到后世中芯国际被罚的那些钱……苏远山心里还是舒坦了不少。
回到硅谷，苏远山又抽空去见了林本坚一面，在确定硅谷这边再也没有需要自己亲力亲为的事情之后，他先陈静一步返回了国内，由陈静来处理相关的后续事宜。
因为在国内，还有一摊子事在等着他。
……
首都机场。
“小山！”
“山总。”
田耀明和潘晓军两人老远就迎了上来。
潘晓军接过苏远山的行礼，田耀明则捏了捏苏远山的肩膀，打量了他几眼，摇头道：“半个月不见，你这家伙怎么瘦了一圈。”
“主要是饮食不习惯。”苏远山笑着钻进奥迪后座：“师兄，说一下什么情况。”
“现在邮电部有两种方式方案，一种很稳妥，是由邮电部成立一个移动通讯局，专门来管理移动通讯。”
苏远山点了点头：“还有一种呢？”
“还有一种就有点激进，说干脆直接成立个移动通讯企业，直接推向市场。”
奥迪A6缓缓驶出机场，田耀明望着苏远山，轻声道：“现在两种方案相持不下，搞得我们想拜哪个庙门都找不到……”
苏远山嘴角扯了扯。
这也算是国有特色了。
田耀明之所以没有参加这次展会，主要原因便是他要跑通邮电部的关系，早点把远芯的一揽子方案确定下来。
按理说远芯是不需要着急的，因为不管怎么扯，最终都会选择远芯。
——远芯现在拥有完整的自有产权的手机+基站的方案——手机是“伪”自主产权。但星海那边给远芯的授权是相互的一般性授权。同时签署了补充协议，双方都可以代理对方授权给第三方。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甲方爸爸妈妈吵架，吃亏的终究还是乙方。
远芯作为乙方，总不能干等着……
“据说上次你的那篇关于移动通讯的发展趋势的报告，对部里引起了很大的触动，这才导致了部里有了两种考虑。”
田耀明顿了顿又道：“现在部里就想再深入的了解一下远芯对国际国内移动通讯发展的看法，或者说，要亲耳听到你说。”
“得，这还怨我了……”苏远山用力眯了一下眼睛，看了一眼外面的倒退的景致，轻声道：“要按我说，一步到位是最好，但目前又没那个条件。”
前世，国家也是摸索着向前，在94年成立移动通讯局，紧接着便在粤省开始G**的网络试点。当时登陆的手机是爱立信GH337，一登陆便迅速在粤省完成了垄断。
再然后……便彻底展开了移动通讯的大幕。
之后国家开始大力调整各个部委部位智能，邮电分家，移动通讯局也变成了移动公司，专注移动通讯。而互联网方面则分了无数个网络运营商——电信，网通，联通，铁通，吉通，卫通，长城……
至于后面联通仗着自己接盘了传呼机业务当了冤大头，于是移动通讯市场变成了二分天下。
再后来专营市话和宽带的电信看到人家搞移动通讯搞得飞起，于是搞了一招真·曲线救国，用一项来自霓国电报公司冷门的PHS技术，搞出了大名鼎鼎的小灵通。最终得以逼宫上位。
从此移动通讯市场天下三分。
其他几个小弟则纷纷被合并。
关于国内通讯和网络运营商之间的故事和八卦，就算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等时间线到了再水^_^）
“而且，这可不是我的意见，是远芯智库的意见。”苏远山咬了咬嘴唇，笑道：“集体智慧。”
田耀明冲他用力眨了下眼，嘿嘿道：“你说是那就是。”
远芯智库，是在苏远山的倡议下，他父亲苏星河的大力推动下成立的。就在国庆期间，苏星河邀请了来自全国各个院校的相关专业的教授三十余人在省城好好地玩了两天，期间对国际国内的半导体和互联网以及移动通讯行业进行了展望。
苏远山当时并没有出席——因为那太显得苏星河炫儿子了。
但苏远山没出席，不表示他的意见就不能被表达。事实上，他很早就说服了父亲，这场远芯智库的第一次集体聚会颇有点苏星河“舌战群儒”，然后周汝明——田耀明的导师——帮腔的意味。
因为就算最乐观的教授，对于未来技术的展望也是有限度的，根本想不到移动互联网这玩意会有多恐怖。
后面苏星河便把众人的观点整理告诉了苏远山，而苏远山也根据一干教授的观点完善了他已经写了很久的报告，然后委托周振中校长以内参的形式递交了上去。
这实在属于无可奈何的事情。
此时别说民间智库，就是官方智库也尚未成型，就别说民间智库了。现目前，各种政策很大程度上依靠各级政研室，至于科委……也只是个“专家意见”，真正的作用很少。
——否则也不会出现那么多拍脑袋的决定了。
但苏远山这次提交的报告，说是关乎未来也毫不为过。
在报告中，他从技术的发展方向着手，几乎是逐年地把互联网和移动通讯的发展预测到了15年后。而彼时，将兴起一个全新的行业——移动互联网。
那是国内全面超越西方的起点。
这篇报告递上去之后，迅速在相关部委中引起了轰动。
要知道，现在的国内，普遍的认知是“前途是光明的，但道路是曲折的”。
但如今，苏远山直接指了一条路出来说：这是捷径，可以走。
不信？那我走给你们看。
第185章 保皇党和革新派
邮电部会议室内烟雾缭绕，气氛凝重。
从国际国内技术的发展程度和趋势，再到移动互联网技术的实现，苏远山已经回答了好几个问题。
而这些问题，都是他报告的延伸。
这意味着，这些司长们是仔细看过，甚至是研究过自己那篇报告的。
“小苏，最后一个问题。”坐在主席位置的唐部长望向苏远山。
“部长请说。”
“从你作为技术提供方的角度来考虑，你觉得现目前，是企业化推进好呢，还是行政化推进好。”
苏远山舔了舔干涸的嘴唇，然后笑了一笑。
他当然不会自信到自己的意见可以左右部里的决定，但部长在这个时候问他……就有点意思了。
从进会场开始，他便一直在观察。
他发现确实如田耀明所说，两种观点的支持方几乎势均力敌。
其实国内早在几年前，移动模拟电话大哥大刚刚兴起的时候，邮电部就成立了一个专门的邮电通讯处来管理这个“新兴”的通讯市场。
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在模式时代，国内是没有自己的标准的，采用的标准是源自英国的TACS（Total Access unications System）。
但问题就来了，这个TACS标准是没有任何联网（漫游）功能的，只有爱立信、摩托罗拉这俩终端提供商有自己的联网方案和标准。
现在，随着大哥大不断普及，这种标准不同的弊端也浮出水面，甚至到了不得不正视的程度。
首先便是网络的覆盖范围和稳定性极差——模拟网络的天生缺陷，同时它也没有相关的网络支持系统。
其次，现在基于爱立信和MOTO的两个模拟网络不能漫游，也无法互联互通。
也就是说，各地的模拟无线基站，只支持所对应的大哥大。
譬如：假设A市的邮电局选择了爱立信的大哥大，那么它的基站就只支持爱立信，MOTO的大哥大过来是用不了的。
最后，由于缺乏系统的支持，它还不能进行即时计费。漫游的结算是通过各地交换磁带数据的形式来完成。
这里的漫游指的是，假设A市和B市同时都采用爱立信的标准，那么爱立信的大哥大，就可以在A市和B市之间进行人工漫游。
而人工漫游简直麻烦得一比。
大概操作是，一个大哥大用户是A市的，要去B市，然后他要提前跟A市邮电局发出申请，说“我在某某时间要去B市，麻烦帮我漫游一下。”
A市邮电局便会给B市邮电局打招呼说“我有个用户要到你那里来，帮忙给个号码。”
然后B市邮电局就给该大哥大一个临时号码，这位大哥到B市之后，就用这个临时号码进行接打电话的操作。
麻烦不麻烦？
麻烦得要死！
而且漫游一次还得收好几十块手续费不说，漫游产生的费用，结算时间需要差不多三个月……
在前世，把移动通讯处升格成移动通讯局的主要“功能”便是解决这些老大难问题。
具体的措施就不说了——因为最后移动通讯局发现，与其解决问题，不如解决出问题的设备。
在粤省成立试点不到一年，便把G**试点扩大到了十三个省。
当然，大哥大用户都是大哥，舍不得换手机的更是老大哥，邮电局也不能无视他们。
于是邮电局便拉着爱立信和MOTO坐下来统一了他们的信令（只需要知道它是通讯信息中负责整个通讯网络中的全局控制信号就行，它不统一，就无法联网），最终还是完成了全国联网。
而且还是全世界最大的模拟网。
——然后大家都知道，它没过多久就被淘汰了。
但由于远芯的出现，邮电部开始多想了那么一步。
——怎么才能在解决老大难问题的同时，还能快速地推进新一代网络的建设。
这就涉及到侧重点了。
侧重于解决问题，就成立移动通讯局，侧重于推广新网络，就成立移动通讯公司。
至于为什么不成立？
嘿嘿嘿……
移动通讯公司这种关系国计民生的国企，一般都是副部级——就算只有正局级，也和移动通讯局是平级的。（还是注一下：现在成立是部属企业，大概率是正局。但拔高一点……）
到时候，一个保皇党，一个革新派，打起架来听谁的？
……
苏远山并没有思量多久，只是一低头喝水的功夫，他便想好了怎么回答。
含糊其辞，两边都不得罪，那是不敢有立场的商业公司才该有的态度。而远芯作为科技公司，特别是基础设施领域的科技企业，只能站在支持技术发展的一边。
既然领导想让远芯从第三方角度来“挑明”……
那苏远山就只有遵从内心的想法了。
“部长，各位领导。远芯作为企业，当然愿意和企业合作了。”
“事实上，在我看来……只要G**数字网络推动得快，那么模拟网络的各种问题就不是问题了。”
一位领导看了苏远山一眼，摁熄烟头，淡淡道：“但模拟网络用户总不能就此丢了。”
“当然不用丢。”苏远山笑了笑，抿了抿嘴：“转换就行了。”
“邮电局可以为老用户根据使用年限，消费水准等等提供入网费补贴，远芯手机这边也可以采取以旧换新的方式提供营销型补贴。”
部长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以旧换新？”
“是的，以旧换新。”苏远山点头道：“对于优质用户，远芯也可以让出利润进行补贴，回收旧的模拟大哥大。”
“回收之后呢？”
“当然是卖破烂了。”苏远山回答得自然。
众人：“……”
苏远山笑了笑道：“至于模拟基站，在双网并存期间，就不再进行升级，只做基础维护即可。”
苏远山打开话匣之后便再也关不上，他顿了顿继续道：“现在解决模拟网遗留下来的各种问题所需要的花费，和直接用补贴的方式把他们转换成G**用户的花费，算下来其实是差不多的。”
苏远山说着望向几个偏向于把模拟网络修一修，凑合一下的领导，想了想后慢慢道：
“诸位领导，我们不妨站在未来的角度考虑一下。”
“当十几年后，移动通讯进入3G，乃至4G时代后，我们回首现在这一刻时……我们会希望此时做出什么决定。”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同时望向苏远山。
不少人眼中甚至在瞬间有光芒闪烁——那是深受触动的表现。
唐部长凝望着苏远山，慢慢点头。他咳嗽了一声，望向诸多下属。
“小苏的意思我明白了。”
“模拟网是注定要被淘汰掉的。”
“现在就看我们是主动淘汰，还是被动的等技术和市场把它淘汰。”
“主动淘汰，是丢掉包袱。被动淘汰，就是背着包袱走一段路。”
苏远山肆无忌惮地拍着马屁：“部长总结得太好了！”
唐部长轻轻呼了口气，笑道：“丢掉包袱，轻装上阵。”
几个希望对现有模拟网络进行维护的领导便黯然了几分。
他们知道，当初建立模拟网的辛苦的。
模拟网现在看起来落后，但在87建立它时，正是粤省正在准备进行第六届全运会的时节。
处于改革浪潮最前沿的粤省，无论是消费意识还是生活工作方式都领先于时代。于是当时的省市领导便决定，要在全运会之前建设好移动电话业务。
全面行动起来的粤省邮电局在选择了TACS制式后，又和爱立信谈好了设备。
然后……就该是要钱了，粤省邮电局找到邮电部，再找到中央要钱，中央说：要钱没有，要政策随便。
……
粤省邮电局最终还是从HK的CSL（香港移动通讯有限公司）借了500万美元的无息贷款，然后再从其他银行拼凑了一点，好歹算是凑齐了首期的合同资金。
之后的艰难困苦就不用再提了……
总之，从无到有，模拟网能够建到这种规模，其中最多的，是各地邮电人满腹的辛酸泪。
这才六年时间……它就成了包袱了。
*
*
因为过于兴奋，苏远山反而睡不着了，他坐在沙发上，和前来拜访的科学技术司闵光亮副司长聊着天。
闵光亮，成电校友，也是上次约谈远芯的几个领导之一。
“坦白说，在国内无数个部门中，其实最具有企业精神的其实就是闵叔你们邮电部了。”
苏远山不留痕迹地拍着马屁。
闵光亮刚才也出席了会议，只不过他一直没发言。此时他笑问道：“这话怎么说？”
“感觉。”苏远山眨了眨眼。
其实哪里是感觉……
他只是知道从邮电分家开始，再到电信移动分离，再到南北重组，再到6大基础电信营运商合并成三大集团……
邮电系统隔几年就要搞个大新闻。
可以说，这帮人是一直都有干劲的。
“哈哈，不过你感觉确实挺对。从上到下，咱们系统确实一直都有干劲。”闵光亮笑道：“现在看来，成立一个移动通讯公司是大势所趋了。作为设备提供商，远芯能够给出什么配合？”
苏远山眯了眯眼：“闵叔您这是要升官了？”
闵光亮微微一怔，他没想到苏远山这家伙非但是科技天才，居然洞悉政治也如此敏锐，当下有些矜持地道：“换个岗位，还是负责技术罢了。”
“移动通讯首席技术官，正厅呢……”苏远山笑了笑，然后正色道：“这还需要远芯根据移动公司的具体情况来具体配合。”
“闵叔，这不是我故意用官方语气，而是确实如此。但整体上，我们的配合力度是根据你们的计划而来的。”
“如果现在要我说，我只能说，远芯肯定不会像爱立信那样，建个破模拟基站都要六百万美元，而且少一分都不行。”
闵光亮听到这句之后不留痕迹的松了口气。
要加快无线通讯网络的建设，钱是最大的问题。
“说起来，其实爱立信和MOTO已经找过我们好多次了，像我们推销基站设备，而且报价……低得有点超出我们的想象。”
闵光亮看着苏远山说着，但他语气中完全听不出有那种拉着“压价”的意味。
反而多了几分感慨。
苏远山很懂这种感慨——爱立信当初之所以敢收六百万美刀，当然是因为他们是技术垄断。
即便后面MOTO进来了，同样也是一丘之貉。
你内地没这个技术，没这个关键零件，那对不起，价钱我就随便喊了。
然后你只要搞出来，我立马降价——这种套路，国外他娘的搞了好几十年。
只不过，其他产品或许国外还有技术积累和工艺的优势，可以通过降价打压国产。
但通讯基站这种偏技术领域，只要远芯不偷工减料，国外企业，谁敢和远芯比优势？
“闵叔，或许都用不了二十年……情况就要反过来了。”苏远山忍了个哈欠道：“G**没跑过他们，3G，4G……一定跑过他们。”
闵光亮笑着点头：“那到时候就是我们卖设备给他们了。”
苏远山笑了几秒，这才点头道。
“是的。”
……
邮电部的动作确实很快，或者说，中央对于邮电部的支持很快。
在做出决定后的第三天，一个初步的领导架构便宣告成型。
不出苏远山所料，这是一个高配的副部级企业。由副部长领衔，然后闵光亮成为技术副总。
这从侧面也显示了邮电部一干锐意进取的领导们的决心。
既然领导们有决心，那远芯自然就要配合。远芯移动通讯事业部的头头王锐被苏远山一个电话招进了京城，他将和田耀明一个负责产业布局，一个负责技术，从两方面和移动进行相关的合作谈判。
至于苏远山，他在王锐进京的第二天便返回了省城。
回到科技园的第一件事，他便是前往秦为民的办公室。
秦为民见苏远山一路的风尘，笑着摇了摇头，从随身公文包中取出了一个光盘盒。
“本来我觉得没什么，但被你搞得紧张兮兮的，觉得自己成间谍了。”
这光盘，自然是克劳德那边的CPU资料和相关的工程档案文件。
可以说，这是目前星海&Cyrix在CPU方面的所有已经取得的成果。
所以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他就让秦为民先带了回来。
“小心驶得万年船。”苏远山嘿嘿笑道。
“下次找个外交官带回来，走免检渠道。”
第186章 锂电快车道
根据光盘内容，苏远山迅速召集手下高晓第等一帮人对微架构的规格，框架，模块，功能进行熟悉和整理。然后几个只是听过苏远山传说，没有真正见过苏远山神奇的新核心组员，终于第一次见识了苏远山在CPU领域的牛逼。
整个索尔核心的微架构是苏远山提出的，但克劳德那边的各个模块，苏远山之前没有看过一眼，只熟悉不到一周，他便把吃透了全部规格，开始组织进行VHDL硬件描述。
这是整个芯片设计过程中的前仿阶段，需要进行大量的仿真，修改，验证，直到逻辑完全正确。
完成上一步之后，便会进入到后仿阶段，逻辑转换——将HDL代码翻译成门级网表list，也就是形成无数个逻辑门电路。
因为远芯是采用的是德州仪器的0.5微米制程，在这一步就需要进行制程工艺库的验证……
当所有逻辑门电路都完成后，也意味着一款芯片的前端设计完成，继而进行到后端设计，生成物理版图，直至最后流片……
由于两边沟通的问题，再加上这是一款要正面在高端迎战Intel的芯片，因此两边都花费了大量的时间来确定前期的所有技术细节。
如今，作为一款新核心的CPU来说，最重要的工作已经完成，剩下的就是工作量，以及等李明柳那边的缓存了。
……
十一月，省城体育馆。
由省委主办，省科技委承办，无数个部门协办的第一届世界软件博览会顺利召开。
或许是想打开国内市场，又或许是为了看看省城到底是啥样，能够孕育出远芯这样的企业，还或许是省科技委的人邀请得实在诚挚——总之，有很多软件巨头都响应了邀请。
比尔·盖茨甚至亲自前来。
这确实让政府有点喜出望外。
毕竟，微软已经是世界最大的软件企业。
而且更让政府欣喜的是，作为本地的“龙头企业”远芯，没有给省城丢脸，在开幕式的之后的第一场发布会上便重磅宣布了一款数学软件。
YXLAB。
“综上，YXLAB将给我们带来在数值分析、数值和符号计算、算法分析、工程与科学绘图上的便利，是任何一个从事数学，工程，设计相关的人所不可或缺的工具。”
随着席小丁在台上用中文将YXLAB的功能娓娓道来，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苏远山坐在盖茨先生身边，轻轻鼓掌。
盖茨从手中的英文资料上移开眼睛，也象征性地微笑鼓掌。
“没想到席这么厉害。”
“他带了一个数学家团队呢。”苏远山想起远芯那一帮玩数学的就有点感慨，笑道：“立德、立功、立言。三不朽，我师兄已经获得两个不朽了。”
盖茨挑了挑眉。
苏远山解释道：“在我们的国度，一个学者的最高荣誉便是在品德，成绩，著作三分方面同时取得成就。”
盖茨呵呵笑道：“在我的国家也是。”
“哈哈！看来学者的追求都是相同的。”
“是的。”盖茨见席小丁马上要做结语，他站起身，拿起手里包装精美的软盘。
“苏，记得给我鼓掌。”
“没问题。”
如果按照历史线，微软是将会在明年才会第一次来国内，现在这个时间被一场软件展给提前了。
于是微软也就只好拿出了最新的Microsoft Office。
//（我靠，我会告诉你们我前面写飘了么……本来是安排盖茨来发布历史上，94年比尔盖茨第一次来国内就是来推广window3.2。这个版本没有其他功能，只是支持了中文。然后导致汉卡全军覆没……但我前面把windows3.2的时间提前了一年放出来，我说怎么感觉不对。）
金山在硅谷那边仗着星海的渠道攻城略地，微软又不是软柿子，这个场子怎么都要找回来。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苏桑。”
……
陪着久多良木健与他的随从逛了一圈后，三人一边散步，一边向会场外面走去。
“久多先生，贵方对电池技术的交换建议怎么样？”苏远山看了一眼久多良木健的随从，对方是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叫白石拓。
见苏远山见他，白石拓微笑着点了点头。
久多良木健向四周看了一眼，沉吟了几秒后道：“原则上，我们需要知道你们的进度和相关思路，才能判定……你们掌握的技术是否值得我们交换。”
苏远山轻轻咳了一声。
“久多先生，我们是用手机的全套设计方案来交换。”
“但锂离子电池团队说了，要让他们拿出成果，除非让他们知道确实可行的突破方向。否则他们宁死不屈。”久多良木健面无表情地道。
苏远山在心底骂了一声娘。
不过索尼这边他确实还是有所耳闻，相关团队的自主性和自由性很强——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黑科技”产品诞生了。
沉吟几秒后苏远山摇头道：“抱歉，思路不能告诉你们。进度的话，我们已经分析得差不多了。”
“……”久多良木健有点怨念地看着他。
苏远山耸耸肩：“大家不都这么干？多掺杂，多试材料，说不定运气一来，比你们的电池还好呢。”
“那苏桑怎么会说找到更优秀的正极材料了呢？”这时白石拓轻声问道。
“因为我们运气来了。”苏远山看了白石拓一眼，心中对这家伙的身份有了新定位，笑道：“它和目前层状结构的钴酸锂不一样，它是正交橄榄石结构。电压极为平稳，极耐高温，和大多数电解液系统的兼容性都很好，与碳负极材料配合时的体积效应更好……”
顿了顿，苏远山笑道：“很便宜。”
久多良木健和白石拓迅速交流了一下眼神。
两人的眼中全是惊讶。
白石拓舔了舔嘴唇，想张口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啥也没办法说。
苏远山这家伙，说的全是目前钴酸锂所欠缺的优点。
他甚至还说出了晶体结构！这表示，如果苏远山没说谎，那么远芯确实是在正极材料方面有所突破了。
苏远山会说谎吗？
苏远山眨了眨眼：“两位，如果再不换的话，说不定我们就不需要换了。”
久多良木健：“……”
白石拓：“……”
见两人的表情，苏远山在德仪被打击到的信心终于恢复了。
说远芯现在不需要锂电技术那肯定是假的。
如果逆向真有那么容易，他还交换个蛋……
不过李筱那边在对磷酸亚铁锂正极做分析却是事实，只要拿到技术，他就可以踏上快车道猛搞。
第187章 理工男的简单快乐
陪着两人重新返回会场，苏远山也回到远芯的展位。
这时微软已经发布完了产品，紧接着上台的是代表星海的卡莉，她把目前星海的一揽子软件全部介绍了个遍，算是正式吹响了进军国内市场的号角。
上午发布会结束后，苏远山抽了个空去草堂会一干成员的场地看了一眼，不得不说，国内搞起来的这种民间组织，大家还颇有种十八连环坞般的江湖义气。不管公司规模，还真都挨在一起。
不过说起来，远芯这次倒是脱离了群众，占据了主办方精心准备的好位置。
下午，苏远山前往机场，迎接从沪市赶来的陈静和文森蒂一行。
本来作为纯粹的半导体企业，文森蒂他们对这种软件展是毫无兴趣的，但既然那边签署完了协议还剩余有行程，就干脆再来省城逛一逛。
而且省城这边抱着的态度也很实际——作为一场面向国际的展会，只要出现在会场的老外越多，企业越多，那就表示展会越是国际，越是成功。
以至于看穿了主办方心思的席小丁戏称，要是没几个老外来，不知道主办方会不会雇佣一群老外过来充当假观众……
……
“静姐，辛苦了。”
陈静返回省城后，几乎是马不停蹄地便赶到会场，代表远芯接受省台和央台的采访，又和一帮人周旋寒暄了半天。
当回到远芯后，饶是她这种的年龄，也颇有些吃不消。
“还行，就是有点失策，鞋跟太高了。”陈静蜷在沙发上，一边捏着脚后跟，一边吃着苏远山用食堂保温杯给她端上来的蹄花汤。
她回到科技园，累得连饭都不想吃，就更别说参加什么欢迎晚会了。于是苏远山只好吩咐厨房给她开了个小灶。
最近几个月，远芯签署和落实都是大项目，需要最高层出面的那种，还真只能由她到处跑。
苏远山抱着肩膀，见陈静用勺子小口小口地吸溜喝汤，便是一笑：“你这可真够淑女的，咱俩都这么熟了，抱着保温杯喝嘛。”
“……你这又不是什么老母鸡汤，我就喝两口解解渴。”陈静放下勺子，抬头呼了口气：“哈！还是食堂美味。”
苏远山：“……”
陈静偏头：“你不觉得吗？”
“主要我们在外面吃饭的时候，都是有一大摊子事在身上。吃饭哪能吃得舒心？”苏远山笑道：“只有回科技园了，就表示可以歇歇了，自然吃什么都觉得可以了。”
陈静想了想，不禁一笑道：“好像是这个理——老张也是这么说的。”
苏远山便点了点头，张汝金当然已经抵达了沪市，但他这次却没有跟过来，而是直接留在沪市准备直接上马厂区了。
苏远山在这等着陈静吃饭，也是为了聊一下张汝金那边的情况。
抽出餐巾纸擦了擦嘴，陈静把保温杯放到一旁，望向苏远山：“现在沪市那边主要是政府在积极配合相关的施工单位。但企业员工政府可就配合不了了……你是怎么打算的？是抽调还是直接招聘？”
“招聘，等厂子建好之后，这边再搬几个相关的项目组和实验室过去。”
“嗯，那招聘的事谁管？”
“我过几天去那边和老张谈谈，这件事还得由老张来主导。”
陈静便是噗的一笑：“你可真不把他当外人啊……”
“哈哈，迟早是自己人。而且老张热心肠，我们只管配合他就行了。”
接下来两人又聊了一下硅谷那边研发中心的进度，得知林本坚团队已经就位，正在做项目预算，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要伸手要钱了。
“那你好好休息，我就先去实验室玩会。”
苏远山走进茶几，把勺子丢进保温杯，准备带去还给厨房。
“……真羡慕你们理工男。”陈静盯着他，突然幽幽道。
“嗯？有什么可羡慕的？”
陈静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实验室很好玩吗？”
“当然。”
“你看，简单的快乐。”
“哈哈哈！”苏远山提着保温杯大笑，但想了想后还是补充道：“其实不是做实验快乐，而是能不需要有负担地去专注一件事的时候很快乐。”
“就跟你喜欢听歌，但如果要你听歌之后分析每个歌手的什么特色，一首歌有多少转音，多少和弦，什么谱子，甚至换了几口气——你还会开心地听歌吗？”
陈静：“……”
但马上，她盘起双腿，一脸笑意的望着他：“还忘了问你，前阵子听说你在湖边创作了一首歌？”
“我没有，不是我，他们胡说。”苏远山马上起身：“闪人了，晚安。”
“……”
……
苏远山提着保温杯走向食堂，心里越发地对当时的冲动懊恼起来。
李筱当晚问苏远山那首歌被拒绝后，她也是赌了一口气，当时就回到湖畔凉亭，然后挨个问在场的人，愣是把歌词和曲调给凑了出来。
毕竟，远芯是一帮智商超高的家伙呆的地方，一群人怎么可能记不住一首曲调简单，歌词又朗朗上口的民谣？
于是第二天，李筱便在苏远山面前唱了出来……
当时苏远山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
此时的科技园，经过不断的校招，里面全是一帮刚走出象牙塔的本科生，研究生，乃至博士生。因此与其说科技园是一个企业，不如说是一个后大学校园。
还是纯理工科的那种！
因此远芯目前单身群众众多。
再加上地处相对偏僻的开发区，又缺乏娱乐活动，于是晚上没事干就搞搞代码，做做实验的人很多。
当然了，玩游戏的更多。
由于吃住都在科技园，又不用挤班车，因此这帮人晚上能玩到很晚。
那么相应的，食堂也开得很晚。
苏远山还掉保温杯，又买了一堆兔头和鸡腿之类，一边啃着一边向实验室走去。
今天他要跟着学一下化学气相沉淀，同时还要告诉程鹏和李筱，准备迎接新技术的到来。
索尼那边，确实已经心动了。
……
化学实验室灯火通明。
苏远山严格遵循实验室规范，站在窗口，让灯光落在自己手里的袋子上。
当看到他手里的口袋后，除了几个守着反应数据的，其余人马上跑了出来。
李筱抢过塑料袋，选了一个兔头后又把袋子递给程鹏，紧接着是旁边的高畅……
一群人便一边趴在栏杆上啃着兔头一边聊天。
然后苏远山便轻描淡写地表示，索尼那边应该会用电池技术来交换远芯的手机方案。
然后……便听到李筱手中的兔头嘭的一声落到楼下。
“你疯了吧？手机方案是老田他们搞了两年才搞出来的。”
李筱虽然进科技园就加入化学实验室，但因为她本身就是电科子弟，是以其他项目组也比较熟。
而且当初苏远山和她聊天的时候也说起过，远芯对手机项目的投入是不计回报，不予余力的。
现在的科技园里，远芯的移动通讯项目组已经是远芯最大的一个项目组，手底下已经超过千人。而且这个项目组还分成了通讯设备，通讯基站，操作系统这三个二级部门。
而这些二级部门下面，还有相应的三级乃至四级小组。
这还不算上特区那边的工厂，以及设计中心。
这么多人的心血，苏远山居然说拿出去换了……
程鹏也很是吃了一惊，进入远芯后，由于要天天呆实验室，他便把头发剪成了平头，看起来精干了许多。他闻言迟疑了一下道：“山总，锂离子电池有那么多难吗？我觉得不难啊……”
“他是对我们没信心呗。”李筱没好气地看了苏远山一眼，抢过袋子重新拿了个兔头啃着。
“倒不是没信心，而是没时间。”苏远山笑眯眯地道：“至于交换这个别担心，我们又不吃亏——他们也在搞，而且进度已经很快了。”
“但拿了我们的方案后，他们之前的方案就作废了。同时我们方案的处理器是用的YX01……我给方案又不是送CPU，他们如果想迅速推出手机，到头来还是得用我们的产品。”
“……”
“而且坦白说，如果光用手机方案，还不能打动他们的——现在搞出手机有很多家，但搞出商用锂离子电池的就只有他们一家。知道什么叫独家么？”苏远山咬开兔头，吸溜着道：“所以你们接下来几天多分析一下磷酸亚铁锂，数据一定要准确。”
李筱和程鹏一对视，虽然有点不服气，但想到目前锂离子
电子确实只有索尼有，还是只能点头。
苏远山便呵呵一笑：“那我先去实验室了。”
作别众人，苏远山换上白大褂。
李筱说他对一干人没信心，其实真说对了。
国内搞出锂离子电池还是中科院，而且时间还是两年后……
等到那时候，市场都被索尼占完了。
远芯这边拿到技术后，就算不和索尼抢占市场，也可以马上转向聚合物方向。
前世，国内搞聚合物电池太晚，以至于很难打进国际市场。锂电排名世界前十的企业，清一色的霓国+棒国……
而国内由于战略方向布局到了新能源领域，最后硬生生地用钱砸了两家出来。
这一世，苏远山打算帮国家节约点钱。
第188章 南山区的产品会
软件展很圆满。
一场展会的成功与否首先是看参展商家和观众的big和数量，其次是看展期成交量。这一次，国内相关单位和企业很给面子，无论是国际还是国内的商家，或多或少都拿到了订单。
国外的企业也很给面子，达成了不少意向。
同样的，国内客户也提出了一个很实际的需求，就是希望西方软件能够开发中文版本——就像windows3.2那样。
对于国内商业客户的需求，大家嘴里答应得都很好。至于会不会行动……那就天晓得了。
毕竟国内市场还是太小，现在只能勉强算个蚊子腿，连鸡肋都算不上。也只有星海这样有大量华人华侨工程师的软件企业才会考虑给出中文版本。
展会结束后，苏远山和陈静自然也邀请了诸如盖茨和卡莉等人访问了科技园。
特别是卡莉，她说以客人身份来这里总感觉怪怪的。
当时负责陪她的陈静就笑着把自己加入远芯的经历告诉了卡莉，表示自己曾经还是合作伙伴，也不知道怎么就稀里糊涂地变成了CEO。
……
送走了各方宾客后，席小丁也带着YLab前往京城进行“成果验收”——虽然是发布之后才验收，但在支持软件展这个名义上，大家都能理解。
而且不出意外的话，这套偏向研究的数学软件应该会轻松斩国内高校的大量订单。相应的席小丁也能收获属于自己的荣耀。再加上之前的EDA他也是技术总监，这一通功劳和荣誉算下来，正位教授、带博士，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毕竟现在一切都讲究个快字，就连干部都在讲究破格提拔，讲究年轻化，没有必要压着席小丁这种站在行业顶端的人物。
就别说人家还是归国学者。
不过在席小丁看来，YLab最重要的意义其实还是他带的实验室本身，他很庆幸自己的实验室能够养着一干除了搞数学，搞代码之外，什么都“不会”，也什么都没兴趣的“天才”。
苏远山也是如此认为。
对了，苏远山极少进入席小丁的实验室。
因为他担心实验室那帮高智商的家伙一不留神就看穿了自己在数学领域外强中干的本质——那简直太有损他的形象了。
……
十一月底，苏星河前往沪市参加一场学术交流，苏远山也一通前往，并和父亲与张汝金会面，并正式授权给老张，让他全面负责晶圆厂的组建——这也是后面陈静和德仪协商谈判的成果之一。
谈判的时候，为了探索德仪的底线，陈静拉上卡莉对德仪做了大量的分析，最终她们认为，德仪的底线其实还是在于技术。
毕竟嘛，人家是老资格的科技企业，技术才是立身之本。
至于其他的，倒是能让一点就让一点。而且当站到德仪角度来看，能够入股星海，继而和远芯合作建厂，再加上入股EDA，德仪也算是成功地渗透进了内地市场。
之前不愿意进来，是因为没有好方向，贸然进入内地纯属于扶贫性质。现在有了和远芯合作的契机，再加上稳定不亏的未来，德仪自然会对这个晶圆厂上心。
然后李明柳那边的团队，他只打算去看一眼就走的。不料见李明柳又出现了最后冲刺VCD时的状态，还把整个团队都拉进入了一股不正常的紧张中，这把苏远山吓了个够呛。
这家伙，这才93年就摆出一副搏命状态，他李明柳再是铁人能拼多久？
苏远山还指望着他指导日后的存储器战场呢。
那可是关系着整个半导体命脉的战场。
“得内存者得天下”，可不是说着玩的，而是后世通过无数个半导体周期性的寒冬得来的宝贵经验。
不过苏远山也知道，老李这么拼，大概还是因为去年年会他夸下了海口，说今年也的最佳员工也是自己……
如果李明柳搞不定高速缓存，今年肯定是与最佳员工无缘的。
而且就算搞定了，也要和田耀明那边抢一下。
至于席小丁的数学团队……大家一般都默认，苏总席总陈总他们几个作为裁判，是不适宜亲自下场拿球的。
所以苏远山便强行拉着李明柳，让他休息几天。
然而李明柳嘴里答应得很爽快，状态却还是不对，苏远山索性就硬着他乘上了前往特区的航班。
这让李明柳很是哭笑不得。
不过上了飞机后，李明柳也就认了，骤然放松下来的他很快便在商务舱里睡了一觉。当他睁开眼时飞机已经落地，肖守平带着司机正在门口等着。
肖守平是他当初搞VCD的老下级，自从年会之后两人就再没碰过面。现在见面，两人都挺开心，从机场一路聊到了南山区。
……
南山区，远芯互联网研发中心。
Pony正在召集团队开产品会。
“现目前互联网版的EM（EasyMessage）已经进入alpha版本，也是时候考虑扩展功能了。”Pony杵了一下眼镜，他虽然才毕业，但身为顺利通过SYS大佬“考核”的男人，面对一干同样是本科生的下属们自然有十足的底气。
“现在摆在我们面前有两条思路，一条路是和寻呼台合作，把EM打造成通过网络就能发送寻呼信息的网络寻呼机。”
“另外一条是全面改进数据库，让它拥有接受离线信息的能力——简单地说……”
Pony说着看了一眼隔壁，眼镜片闪烁了了一下，笑道：“嘿嘿，EM将拥有Email的功能。”
“现在大家畅所欲言，分别讨论一下这两种思路的优劣以及实现难度，然后再确定我们的下一个目标。”
Pony说完便拿起粉笔，开始在小黑板上分别写下“寻呼”和“Email”两个词，然后圈了起来。
下方的十余人中，马上就有人举手道：“我个人认为，网络寻呼功能可以为今后的盈利奠定基础。而Email功能……恕我直言，我们的EM定位是即时交流工具，还是别动Email的蛋糕得好。”
Pony点点头，转身在寻呼下面写下“盈利”二字。
但马上又有人道：“但寻呼功能需要和各地寻呼台合作。”
这下Pony直接道：“与寻呼台的合作不用担心，别忘了，我们是远芯科技中心的直属研发单位，全中国有超过一半的中文寻呼台和寻呼机都源自田博士的团队。而且我就曾在众芯呆过，知道寻呼台和咱们的关系。”
“还有呢？继续开动脑子。”
Pony说完，目光灼灼地望向众人。
然后他发现，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望向了门口。
第189章 用户为王
看着门口的三人，Pony微微有点错愕。
这三个人，他只认识其中一个——肖守平，远芯来的大佬，目前是VCD事业部的技术主官。
和肖守平站在一起的人头发有点乱糟糟的，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
而站在这两人身前的，是一个年轻得有点发指的年轻人，年轻人有点玩味的看着自己。
Pony马上便想到了一个可能——传说中，苏远山就是这么年轻！
“没事，你们继续。”
苏远山看了一眼黑板，笑吟吟地道：“我们旁听一下。”
Pony求助一般望着肖守平。
肖守平冲他眨了眨眼，倒也没有让他继续尴尬下去，介绍道：“Pony，这是山总和李明柳李总。”
“啊……欢迎山总，欢迎李总，欢迎肖总来视察工作。”
Pony大步向前，这一刻他脑子有点懵，不过他没忘了提醒下面的员工一句“大家鼓掌！”
会议室便马上响起了掌声。
肖守平曾经来过这边，大家都已经认识，就不再介绍。但苏远山和李明柳这两位大佬却是第一次来，是以一群人纷纷上前握手——有人事后说，沾了两位大佬的仙气还真有用，当天码的代码是一条BUG都没有。
等到众人回归座位时，隔壁的丁垒也听到了消息，连忙带着副手过来，却不料被苏远山拉着坐到了旁边，说一起参加一下产品会。
这一下，让Pony就有点尴尬了。
重新站到黑板前，Pony咳了一声，又杵了一下眼镜，尽量不看苏远山等人，然后指着黑板道：“既然几位老总有兴趣，那我们就接着讨论这两种方案。”
然而，他等了几秒，下方愣是没人捧场。几个平时话多得要死，而且处处抬杠的家伙也闭着嘴巴，不发一言。
Pony知道这些家伙是被大佬给吓住了。
不过有一说一，他自己也有点紧张。
特别是……李明柳跑过来，他是完全没料到的。
当初丁垒带着山总的任务跑过来和他搞这个互联网研究中心时，丁垒就以“老大哥”的身份和他聊了远芯总部几位牛人的光辉事迹。
在远芯? 除了苏席二人之外? 便属李明柳最牛逼，而且最有脾气——敢和中科院的老工程师顶牛的大佬? 谁敢不服？
不过小弟们不给力? 不表示Pony就此怂了。
Pony咳了一声，微笑道：“那我就先说几句? 加入和寻呼机对接系统，除了有盈利的预期之外? 还可以准确定位我们的目标人群。为什么呢？因为现目前BP机的市场还有待发掘。说白了? 有BP机的人还是比较有钱，比较时髦的，正好和互联网用户重合。”
说着Pony在“寻呼”二字下写上了“目标人群”二字。
顿了顿，Pony继续道：“此外? 根据前几天和通讯设备事业部王总那边的消息? 国内的GSM网络将在元旦前就大面积地进行架设，并在春节之前就完成数个关键城市的组网工作。这表示，未来GSM网络也是发展的趋势……而GSM手机，是可以接收一种叫短信的文字信息的。这也可以是未来发展的方向……”
“至于离线信息功能……”Pony又咳了一声，看了丁垒一眼。
丁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我比较认为? 离线信息一定会是未来通讯软件发展的方向。”
说完后，Pony擦掉Email这个单词? 写上“离线信息”四个字，然后又在下面写上两个字。
“未来”。
等他转身后? 便看到苏远山已经开始含笑鼓掌。
Pony轻轻呼了口气。
……
……
丁垒把苏远山等人引到了休息区。
在远芯干过的他来到特区后便依样画葫芦一般在这边也给那些程序员们提供了喝下午茶、小憩的休息区域。
休息区装修得很雅致，甚至还有个无人值守的吧台? 当然吧台里没有酒? 大多放着各人的饭盒之类? 此外还放着一台咖啡机和才进入国内不久的饮水机。
“你们这地方不错。”苏远山一边走一边赞赏着。
然后五个人便围着一张圆形玻璃桌坐下，很快便有前台妹子过来为几人奉上咖啡——速溶的。
“跟总部学的。”丁垒笑着道。
苏远山点点头，望着一旁的Pony道：“Pony兄，刚才你总结得很好。不过有个问题……”
Pony马上坐直，严肃道：“什么问题？”
“就是寻呼功能如何收费的问题，你是EM的开创者，应该想过EM作为一款交流通讯软件，是很难按照现有的模式进行收费的，毕竟有各种免费的论坛在。”
Pony点头：“是，所以才打算靠着寻呼台和未来的短信系统，摸索一下盈利模式。”
“嗯，但你没有考虑过，如果和邮电局合作——如何才能让用户通过EM付费呢？”
苏远山说着一摊手：“一句话，就是我用EM发了传呼信息，我付钱给谁？怎么付？而且付多少钱？
要知道，现在市话可是已经便宜下来了。随着国家一系列金字工程的展开，今后的公用电话只会越来越多，市话只会越来越便宜。”
Pony张了张嘴，这个具体的问题他还真没思考到那儿去。
毕竟他是搞技术的，看到了技术的方向，那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怼上去再说。
“而且目前上网速度极慢不说，还毛贵……”苏远山笑了笑：“想法很好，但太超越时代了。而且……它可以慢慢地放出来，作为功能扩展。”
Pony沉默了几秒，又看了丁垒一眼，试探道：“所以就先搞离线消息？”
“嗯，先搞离线消息，走西边和霓国这些网络较为发达，计算机普及率也高的国家。至于说盈利什么的……这个可以先不管，我们先把老外的电脑桌面占据了再说。”
苏远山顿了顿：“占据了桌面，有了用户，再来考虑盈利模式，这是互联网时代的标志之一。”
如果拿国内来说，互联网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就是从95年到2000年互联网泡沫破裂之前的时代，第二个阶段是从2001到2010年左右，第三个时代就是2010年之后。
第一个阶段被称为蛮荒时代，海量的资本疯了一般往互联网企业砸钱，特别是门户网站，只要能搞起来一个，就意味着拿到了通往纳斯达克的门票。
然而，随着资本的贪婪，纳斯达克的崩盘，半导体寒冬，再加上01年那场惊天大碰撞……大批大批的互联网企业被活活冻死。
Pony当初是准备60万就把Oicq卖掉的——人家还不买。
而第一个阶段之所以崩溃，归根到底还是彼时的互联网企业没有找到盈利的方向。
或者说，找到方向了——譬如广告业务便是最直观的——但市场不接受，网名群体还是太少。
然后第二个阶段则是尝试各种盈利模式的方向，兴起各种游戏，视频，同时还兴起WEB2.0概念，各路Blog纷纷上台，同时广告也开始认可互联网。算是进入了良性发展期。
第三个阶段，随着移动通讯网络速度的加快，无线互联网开始席卷天下……手游，直播，社交APP，短视频，信息孤岛开始成型。（后面再详细说这个）
但无论在是哪个阶段，用户都是最重要的，堪称基石一般的存在。
……
在互联网中心呆了一天，第二天，苏远山和李明柳又去新建的手机生产基地视察了一番，最后行程安排在了主板厂的设计中心。
自从听了苏远山和妹妹的建议，把设计中心转移到特区之后，陈道华觉得自己运气好了很多。
这十来个月里，陈道华是亲眼见证了梅捷主板如何从“大厦将倾”涅槃重生的。
陈道华也深深地体会到了，苏远山这个家伙到底有多厉害——他设计的诊断功能，直到现在都已经十个月了，同行都还没有能绕过专利，开发出同样的功能。
同行只能宣传说，有诊断卡就不需要主板自带故障代码显示了。
可那些同行倒是忘了，诊断卡也是苏远山和梅捷共同设计的。
而且陈道华还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技术滚雪球的正向反馈，在这大半年，梅捷加大投入，不断在国内和岛上招聘员工进行研发，各种关于安全、省电、超频的技术也纷纷被开发了出来。
如今的梅捷，已经俨然成为DIY市场的领军者，同时也巩固了与各大整机厂商的OEM关系。
“小苏总，有
请。李总，有请。”
陈道华热情地把苏远山和李明柳请进自己的办公室，秘书端上茶水后同时关上了房门。
苏远山拉开公文包，从里面找出一包用塑料袋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递给陈道华：“陈总，这是静姐托我给你带的茶叶，山里特产的。”
“噢？她有心了。”陈道华打开茶叶闻了闻，又小心地包起来。笑道：“她没给远芯添麻烦吧？”
听到这基本上算是随口寒暄的话，苏远山和李明柳便同时乐了起来。
陈道华马上意识到了自己这句话说得实在是太瓢了，也一边摆手一边自嘲的大笑：“哎呀，顺口了，顺口了……”
可不是么，他妹妹如今是忙得一天到晚都脚跟不着地，合同不上亿她都懒得动笔的CEO，在他口中跟个托关系进大公司得小职员似的。
陈道华笑过之后马上道：“小苏总，那休息一会我们就进厂房吧。”
“好。”
苏远山笑着点头。
李明柳有点疑惑地看着他。
“陈总他们已经完成了3D加速卡的设计，斯科特·席勒斯非得拜托席师兄过来见证一下，但席师兄没空，就只好我过来了。”苏远山笑着解释道：“这是历史上第一款运用在个人电脑上的3D加速卡，它注定是伟大的——所以老李，我拉你过来见证，你得感谢我。”
李明柳：“……”
第190章 巫毒VS雷神之锤
苏远山和李明柳随着陈道华换上工服进入无尘车间。
当然了，他俩的身份再是特殊，也不会等到他们来了之后才开动流水线。所以当他们进入车间时，显卡的PCB已经已经完成，上了SMT（表面焊接）流水线。
由于只是工程样卡，再加上星海那边发过来的芯片并不多，因此这一批显卡只有二十张，还是在百分百良率下。
陈道华吃不准苏远山和李明柳见没见过流水线，因此讲解得很详细：“PCB板印刷打孔完毕之后就会上SMT工件台，涂上焊锡膏，然后自动贴片。贴片完成后会PCB板便会送入烤箱，融化焊锡膏。”
“我们的SMT线用的是索尼的贴片机，良率很高。”陈道华见苏远山在盯着贴片机看，补充了一句。
苏远山笑着点头：“接下来还要视检一遍吧？”
“是的，贴片完成后会进行人工视检，视检通过后就进入下一步流水线，手插件流水线。这里由人工安装一些不方便机器焊接的元件，譬如插槽，接口，直立电容，以及直插封装的元器件等等。”
陈道华带着苏远山继续前行：“手插流水线完成后就进入波峰焊接，从波峰焊接机出来后修一遍焊脚，再进行一道人工视检，基本上一块板子就定型了。剩下便是功能检测，包装，抽检，最后出厂。”
李明柳四下看了一眼，发现最开始上SMT流水线的显卡已经从烤箱出来，笑道：“看来还是印刷阶段最慢。”
陈道华点头：“对，层数越多越慢，不过在流水线操作下速度也还行的。毕竟是印刷一大块，然后再来切割成小块的主板。”
苏远山补充道：“印刷车间也和晶圆厂造芯片一样，晶圆晶圆尺寸越大，一片晶圆上能够切割出来的芯片就越多，成本也就越低。”
这也是苏远山为什么引进晶圆厂一定要引进八英寸的原因——因为直到2020年，八英寸的生产线都还有用武之地。
三个人就在车间一路参观着，苏远山注意到了员工几乎都是年轻人。此时各类电子厂流水线工人由于工资高、“档次高”，一群人托关系都想要进来……远不像后世某些时期根本招不到人。
没多久，第一张显卡终于下了流水线，进入到了测试环节。
“现在专业测试设备还没就位，就只能先万用表打打。”陈道华呵呵笑道：“好在都是工程卡? 数量也不多? 到时候我们直接上机测试，星海那边送来了一个游戏DEMO版和测试软件。”
……（板卡的流水线大概就是这么个过程? 有电子厂干过的哥们应该比我懂……如果说错了? 欢迎本章说纠正一下哈。）
没有等到所有显卡都下线，陈道华拿了两张显卡便带着两人走出车间? 进入一个技术测试房间。
在这里，已经有两台全新的电脑准备就绪。
苏远山拿着一张加速卡? 看着核心上面的OCSS和Sirius? 一股异样的情绪油然而生。这张加速卡的命名权他交给了显卡团队，斯科特等人在商量了许久之后依旧走了历史的老路。
没错，曾经的3DFX团队，他们还是觉得3D是一种信仰。
而且这种信仰还应该是恶趣味的。
因此他们把这张卡的核心命名为天狼星? 显卡则命名为VOODOO? 英文含义巫毒（伏都）教，中文音译为巫毒。
陈道华准备的这两台电脑采用的是奔腾处理器，66MHz的频率。
内存采用的是超大容量的两条32M的72针SIMM内存条，一共64M。
//注：SIMM，是内存条的一种封装形式? 它不是指芯片封装，而是内存条对内存颗粒的应用、排列、整合的一种标准。全称是单列直插式内存模块。）
主板当然就是梅捷自产的? 支持奔腾处理器的最高端主板。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 ]一旦插上VOODOO3D加速卡? 它将是迄今为止最豪华的个人电脑。
“摄像机呢？”陈道华冲一旁准备围观的技术员问道。
有人回答“马上就到。”
陈道华点点头，关掉电脑? 然后和苏远山一道把VOODOO加速卡插到PCI插槽? 然后连上2D显卡。
之所以叫3D加速卡? 而不是叫显卡，是因为此时的3D核心如历史上的一样，只是单纯的3D加速核心，它不能显示画面，只负责3D部分的加速工作。
当然，已经在开发的下一代的核心便会集成显示功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GPU。
其实当时苏远山也有过考虑在第一时间就推出GPU的——这在技术上并不难。主要是苏远山也和前世3DFX一干人所顾虑的一样，在此时有数十家搞2D显卡的厂商。贸然退出GPU，就意味着与所有人为敌——到时候天晓得会遭来多少敌人。
这些敌人如果说只从技术上追赶还好，但苏远山可是知道，那帮家伙憋急了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到时候天天搞什么3D无用论就讨嫌了。
现在以加速卡的形式配合2D显示卡推出，既照顾了那帮搞2D显卡的厂商，对于用户来说，也不会“浪费”已有的显卡，这种搭配挺好。
随着几个人扛着摄像机过来，苏远山和陈道华也同时开机。
先跑的是测试软件，由于时间紧迫，测试软件设计得很粗糙，只是测试了多边形的生成。而且也没有什么评分标准，功能倾向于测试显卡是否合格和稳定。
跑完测试后，苏远山又和陈道华打开一个名为Quake的测试版。
看着和记忆中相差无几的主界面，苏远山微微一笑，然后迅速进入游戏。
在游戏画面呈现的一刹那，苏远山听到身边有人咦了一声。
就连一直对游戏不怎么感冒的李明柳也站到了苏远山身旁，看他按着键盘，控制着人物迅速移动着，满地搜着装备。
然后遭遇敌人，开枪射击。
模型很到位，烟火效果也很到位。
随着游戏的进行，苏远山的身后，赞美声不绝于耳。
不过游戏内容只进行了五分钟便宣告结束——毕竟这只是个DEMO版。
整个测试，异常的流畅，毫无卡顿。
苏远山意犹未尽地放下鼠标，转头面向摄像机。
他脸含微笑：“斯科特，干得很好。John，同样也干得很好。希望两个月后你们能同时出现在CES（国际消费类电子产品展览会）上。”
“接下来再搞台普通电脑试试。”苏远山回头对技术员道：“主要测试AMD和Cyrix的CPU，内存也减少到主流配置。”
第191章 锂电交换（为盟主“巅峰傻大个”贺）
单单就一个五分钟的demo版就能让一帮测试的技术员玩得不亦乐乎，这也是苏远山没有料到的。
不过这也正好说明在当前，一款“好”的游戏是多么的吸引人。
当所有主流配置测试下来之后，大家发现，如果没有VOODOO加速卡，就算再牛逼的配置都没办法玩。
而搭配上了VOODOO卡，就算Cyrix的486DX和AMD486也勉强能跑……
此时没有帧率显示，苏远山只能从肉眼判断，比幻灯片稍好，大概有10来帧。
李明柳玩过Cyrix的配置后有些遗憾，作为CPU项目组的一员，他知道Cyrix那边未来的精力将会和这边一样，全部集中在索尔核心上。老架构最多搞点修修补补，提升点频率。
“没料到倒是成全了奔腾。”李明柳笑道。
“嗯，没事。人家现在技术攀得快，自然就要享受技术带来的红利。”苏远呵呵一笑，丝毫不以为意。
陈道华见苏远山信心满满，忍不住打趣道：“苏总你这么一说，我都很好奇你们的新核心到底能威风到什么程度了——能全面碾压英特尔吗？”
“要看Intel后续的开发情况。”苏远山回答得很保守。
说着他盯着放在桌上的66MHz的奔腾看了好几秒，这才收回视线，嘴角笑意浮现。
正是因为Intel走得太快，以至于Intel并没有和远芯EDA达成协议，而是成为了灯塔国那边EDA联盟的核心合作商，享受了几家EDA企业最“尊贵”的服务……
过去两年，在远芯EDA的一顿王八组合拳下，灯塔国EDA市场说溃不成军有点夸张，但逼得他们整合+结盟倒是真的。
现在EDA芯片设计领域，志远，Synopsys，ce，基本上就是魏蜀吴三分天下。志远占据了超过一半的市场份额，而Synopsys和ce分别专攻自动布线和仿真功能，同时互相开放接口，对志远EDA展开反击。
这样的结果就是，今年Intel已经彻底放弃了志远EDA……
或者，它从来就没有在奔腾架构上使用过YXEDA。
于是，它的轨迹就和前世一样。
该犯的错，一个没少。
作为曾经在Intel呆过的人，苏远山知道，在第一代奔腾上，Intel曾经犯了什么错。
Pentium FDIV bug（奔腾浮点除法错误）——只存在于第一代奔腾中的BUG或者说错误。让安迪·格鲁夫一夜未眠，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召回所有受到影响的CPU，此役让Intel蒙受了超过五亿美元的损失。
这次的BUG原因是Intel为了加快运算速度，将整个乘法表烧录进了处理器里面。完了在2048个乘法数字中，有5个输入错误。以至于在进行特定数字的乘除法运算时，会得出错误的结果。
这是粗心大意搞出来的，并不是Intel的技术缺陷。
以至于，当召回之后，甚至还神奇般地给它树立了“敢作敢当”的品牌效应，以至于随后业绩飞涨。
在苏远山看来，这其实只是Intel做出了最基本的诚实选择而已。所谓错了就要认，挨打要立正，说的就是如此。
不过这一世，苏远山不会轻易让“老东家”塞翁失马了。
它卖得越多越好。
……
第二天，李明柳终于表示自己已经休息好了，死活要回去上班，并表示劳动是天赋人权，苏远山就算是老板也不能剥夺这一神圣的权力。
苏远山还能说什么？他只能告诫李明柳，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如果暂时没思路，可以考虑搞搞其他内存芯片换换脑子。
送走李明柳后，苏远山带了三张VOODOO加速卡返回省城，表示要拿一张放进档案馆，以后用来进博物馆展示——远芯对每个历史节点的态度都很珍重，要么留下了影像记录，要么留下了产品实物。
他回到省城后，席小丁也正好从首都返回，随后他父亲也带着16位单片机的所有成果前往首都……
十月份的时候已经决定了，学部委员从此改名院士，以便和国际接轨。同时明年也到了两年一次的院士增选时间。
苏星河毕竟是个学者，就算不贪恋钱财权力，但名声，谁又敢说轻易放下的？更何况他明年大概就要成为新成立的“计算机科学与工程学院”的院长，到时候诸多俗事加上年龄渐长，想再亲自出成果估计就很难了。
因此，跑一跑，争一争总是没错的。
苏远山一直支持父亲争，而且由于专业的缘故，父亲大概率会成为明年成立的第一批工程院院士。
十二月十号，索尼代表团悄然抵达省城，双方谈判了将近一周，几乎是一条一条专利的数着，最终才达成双方都接受的专利授权协议以及技术交换。
同时远芯化学实验室也提供了磷酸铁锂正极材料的相关试验数据和成果。
亲自来远芯的霓方锂电团队领导小沢和典博士在获得数据后，甚至还提出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请求——他想借一下远芯的实验室，马上就试验一下。
当然了，他的请求不可能被满足，只不过苏远山告诉他，双方可以单纯从学术角度进行深入的交流和共享。
这边拿到锂电方案的程鹏团队迅速行动起来，打算用最快的速度吃透技术，然后用最快的时间推出安全的商业锂离子电池。
……
送走索尼当晚十一点，苏远山走出化学气相沉淀实验室。
在隔壁锂电实验室门口等了几分钟后，李筱脱下白大褂，一边整理着头发一边蹬蹬地走出门来。
“怎么样了？”
“嗨，就算学篇现代文理解也没这么快吧？”李筱伸了个懒腰，又把双手伸到腰后，挺着胸，做了一下拉伸的动作：“霓国人的资料全是日语，还要先翻译一遍——幸好高畅学过，不然够呛。”
“哈哈，你怎么不说我们的资料全是汉语？”
“也对哈……不过他们给的资料太多了，我感觉他们是故意的。”
苏远山便是一笑。
远芯和索尼本来已经有很深入的合作，双方当然不会担心彼此使诈给假资料、假数据。但利用语言不通的来给点干扰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毕竟之后就是竞争关系了。
李筱收起手，站直道：“今晚宵夜吃什么？我觉得担担面不错。”
“嗯，随便——不过筱姐，有个任务给你。”
“什么任务？”
“放弃碳负极，考虑一下其他高分子材料做负极，同时放弃现在电解液，用有机溶剂作为电解质。”
苏远山望着李筱：“直觉告诉我，这样更安全。”
李筱：“！！！”
第192章 聚合物锂电
在别人眼中，苏远山是天才。可在李筱眼中，苏远山就是那个……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跟在她屁股后面的小鼻涕鬼。
可以说，两人是从小玩到大的。
直到她上了高中，又大家都进入青春期了，两人这才渐渐疏远了。
作为“青梅竹马”，苏远山有啥底细她还不知道？
不过进入远芯以后，李筱也承认，苏远山确实突然就“开窍”了，起码在集成电路这一块，他继承了他父亲苏星河教授的优秀基因还产生了突变，确实……堪称天才。
而且在物理领域，苏远山也异常刻苦，而且颇有天赋李筱这是知道的——不然苏远山也不会在P大交换半年，却只和她见了五次面。
但现在他这家伙……居然把魔爪伸向了她的领域。
神圣的化学领域！
“你真的假的？”李筱瞪着苏远山，一副你小子别胡扯的表情。
“真的，筱姐……”苏远山想了想道：“你知道，锂离子电池领域，物理化学都能沾点，而我恰好是应用物理的。”
“……”
“其实我一直在关注锂离子电池的发展，据说今年贝尔实验室就研发出了有机溶液做电解质的锂电池。”
李筱表情惊讶起来：“那是……”
苏远山微微一笑：“聚合物，聚合物锂电。”
李筱慢慢皱眉：“我们都不知道这些……”
苏远山点头：“嗯，国内相应要封闭一些，现在都还盯着电解液锂电。毕竟索尼的硅酸锂电投入商用给人的振奋太大……是以很难有人注意到这个。”
“然后呢？你就认为这是未来发展的方向？”李筱记下聚合物这个词，问道。
“是的。筱姐，我相信我的科学直觉。”
李筱轻轻地呼了口气，她明白苏远山为什么把这个任务交给自己了。
感情这只是他的科学直觉。
能不能出成果，多久出成果还得两说。
李筱瞪了苏远山一眼：“这种没谱的活……你也真好意思交给我？”
苏远山嘿嘿一笑：“你知道的，我一直把你当姐……”
“我没你这个弟弟！”
“那就叫李筱？”
“叫姐！”
“别闹了，你就算出不了成果远芯也会发你工资啊。”苏远山无奈道。
“那一直出不了呢？”
“那就是你……”苏远山很想说“就是你笨”的，但马上意识到这一句绝对会招来灭顶之灾，他只考虑了0.1秒便改口道：“那就是你运气不好，不过你要明白，要是你运气好，分分钟成为新领域大佬！”
李筱盯着苏远山看了足足五秒，这才叹了口气：“好吧，不过我现在还带不了团。而且还得和程师兄他们一起把现有的锂电技术吃透摸熟才行。”
“嗯，这是先决条件，不然我也不会花大价钱去换了。”
……
苏远山回到自己宿舍，洗了个热水澡后躺在床上。
他闭上眼睛，思考着今年还有什么遗漏。
今年显卡完成了，通讯领域也在国内站稳了脚跟，YX架构也渐渐体现出了竞争力——看来还得找Sony这样的牛逼企业背书才行。
晶圆厂也成功谈下来了，而且购买设备还很顺利。
这一方面得益于德仪的关系，另一方面，八筒毕竟已经失去了目标，再专门针对大陆这边就显得有点过分了。（这里就不说夏天那件事了）
VCD和BP机市场的形式依旧一边大好，并且VCD事业部以设备商和相关专利持有者的身份顺利加入了下一代MPEG标准的讨论中。用不了多久，MPEG2便会面世。
而现在，锂电领域也算是正式进入了。
聚合物锂电当然是未来的方向，这是毋容置疑的。苏远山之所以选择李筱，完全是因为他和李筱太熟，他不需要解释，直接让她上就行了。
他不知道锂电技术，但就凭他知道的那几个材料名称，就足以让锂电小组少走太多的弯路。
而且等这边电解液锂电投入商用后，苏远山也会让程鹏转向聚合物，而且直奔三元锂……
到时候，远芯左手铁锂，右手三元锂，怕不是能打得霓国棒国叫爸爸。
不过也不是所有领域都这样顺利，譬如李明柳那边就一直遇到麻烦，归根到底还是高速缓存这一块，国内的技术储备极少。
此外合作研发的项目进展也很慢，光刻机光是设计吵架就吵了小半年，而且估计明年就开始需要满世界拉订单了。
至于光源和工件台方面……抱歉，这些领域，出成果都是以年为单位的。
在至于陈建国的制程方面……更抱歉，估计得以五年为单位。
唯一有点惊喜的是伺服电机那边有了不少突破，在重新设计了高精度的霍尔元件和控制系统后，控制精度直线上升。不过核心的机芯等材料还是要受制于人——全靠进口。
“好像今年就没别的事了吧？”
苏远山自语着，突然眼睛一睁，瞬间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靠，还要期末考试！”
……
第二天，苏远山从系主任老赵那儿打听到了今年要考的科目，然后他花了三天时间很认真地把所有考试科目都看了一遍。
这一次，他是没脸去考前五了，毕竟这学期他连书都没碰几次。
考试的前一天，苏远山让傅振华把自己送回家中。
父亲正好在家。
看到儿子抱着课本，苏星河很是适应了一阵才接受了儿子现在身份还是个大二物理学生的事实。
“爸，我们学校什么时候实行学分制？”苏远山把书丢到沙发上，想到自己还要熬两年半才能拿到毕业证就一阵头大。
“据说明年，不过就算实行也从新生开始，没你的份。”苏星河笑呵呵地看着儿子，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一点：“你现在还在意文凭？”
“当然在意啦！现在人家都叫我苏老板，小苏总——叫你就叫苏教授。”
“我也是文化人啊。”苏远山叹了口气道。
苏星河被苏远山这句话逗得哈哈大笑，惹得在厨房忙碌的张秀云都跑出来打听苏远山到底说了什么。
在家吃过晚饭后，苏远山坐在沙发上，迟疑着要不要去找叶如黛。
“怎么了？你这犹犹豫豫的样子？”苏星河坐到他身边。
“没什么，打算出去一趟，但今天下了阴雨，外面冷。”
苏星河马上便明白这小子说的是什么事了。
所谓知子莫若父，他儿子每次回家都要跑去找叶如黛——如果他连这事都不知道，那系主任就白当了。
苏星河呵呵一笑：“今天你怕是找不着人了。”
苏远山一怔：“为啥？”
“因为人家姑娘参加了ACM，国际大学生程序设计竞赛，现在正在集训。”
“啊？”
苏星河看着儿子，一脸得意：“我推荐的。”
第193章 1994，巨头来袭（为“圣光蜜蜂”盟主贺）
苏远山在这一瞬间有点出神。
ACM-ICPC，国际大学生程序设计竞赛，他当然知道，因为当初他和叶如黛就准备参加来着——那已经是96年了。后来两人觉得年龄渐长，和一帮从高中就开始搞IOI（国际信息学奥林匹克竞赛）的特招生去竞争确实有点力不从心，也就只是了解了一下。
等结果出来后，他俩才庆幸没有参加，否则指不定会多丢脸。
只不过前世里，直到96年，才由沪市的大学开始举办国内区域赛。
现在看来，这个赛事进入国内提前了两年。
“国内区域赛由我们学校举办？”
“嗯，今年跑下来了，确定明年由咱们举办预选赛。规则按照ACM的来，以学校为单位，组成三人团队参赛。国内这次有点仓促，所以定于一月底全国预选，前三名代表国家赴美参加总决赛。”苏星河教授笑吟吟地解释道。
“才三个名额？”然后苏远山马上就回过神来。
此时才93年，ACM还没有赞助方，全靠主办方用爱发电来着……后世有了IBM这个大老板才搞得轰轰烈烈起来。
而现在，主要还是西边国家在玩，规则和规模远不如后世。
对于这个赛事，国内倒也拿过几次总决赛冠军，不过远远比不上北边——随着战斗民族加入战场，冠军基本上就没有离开过北边。
想到这出后，苏远山看着父亲，打趣道：“爸你为啥不推荐我？”
“参赛名单还没定，才组团。你确定要去？”苏星河笑眯眯地看着儿子：“我不骗你，确实所有人都希望你去。”
“……算了。”苏远山果断摇头：“没有那么多美国时间。”
ACM-ICPC采取的机制是三人团队共同答题方式，讲究的是团队默契合作，否则还不如单挑。
苏星河再次大笑，他当然知道儿子忙得天昏地暗。而且作为远芯的实际掌控者，儿子还要参加期末考试就已经够离谱了，要是再参加竞赛……
他哪有那么多时间。
苏远山想了想：“在哪集训？”
“好像是电教室……”
“那我还是去看一眼。”苏远山站起身，拿起外套。
父亲看着他，一脸惊诧：“你小子……还真是风雨无阻啊——你俩正式开谈没？”
“……就是因为不太正式，才得去看一眼。”苏远山笑着道，然后想了想又道：“其实ACM是接受赞助的，我让星海那边赞助一下总决赛，然后远芯也赞助一下亚洲赛区。”
苏远山换上鞋子转身出门。
刚出门苏远山就赶紧穿上外套，然后直奔电教室。
然后他猛地想起……似乎还有两天就是圣诞节了。然后他又想起，现在圣诞节好像还只是圣诞节，情人节才是情人节。
……
电教室内灯火通明。
苏远山在窗外看了一眼，果然叶如黛和两个男生正坐在电脑后，听着一个年轻的计算机老师在台上讲课。
苏远山仔细回忆了一下，确定了自己不认识这个年轻的老师。
看来由于蝴蝶翅膀，电科的变化确实很大，以至于自己这个电科老土著都认不完人了。
见叶如黛一脸专注的模样，苏远山嘴角便微微浮起笑意——正如叶如黛喜欢自己专注的模样，他也同样如此。
但马上他便看到旁边有个男生偷偷看了叶如黛一眼。
……！
就在这时，讲台上的老师也发现了窗外的苏远山的脑袋，老师冲苏远山看了一眼，然后用眼神驱赶了一下。
苏远山轻轻咳了一声，索性走到门口，轻轻叩响了教室门。
“这位同学，现在不是上机时间。”老师走过来开门，挡住苏远山的视线，微微皱眉道。
“老师……我们打算再组个参赛小组，李高亮教授就推荐我来观摩学习一下。”苏远山一脸的请求。
“哦？是吗？”老师狐疑地看着苏远山，不过最终还是被他年轻的外表所蒙蔽。再加上报出了李高亮的名字，老师让开了位置。
苏远山视线望去，只见叶如黛举起笔记本遮住小半个脸，眉眼弯弯，肩膀微微地耸动着。
显然，她不信自己的鬼话。
苏远山左右看了一眼，在鞋柜中找出两个塑料袋套在脚上，然后大摇大摆走到叶如黛的身旁坐下。
他看到，叶如黛身边那个男生立刻对他升起了几分警觉。
台上，老师抬了一下手腕：“你们好好思考一下这个算法思路，我半小时后回来——小叶，你多和同学们交流一下。”
“好的，高老师。”叶如黛乖巧地点头。
目送老师离开并关上房门，苏远山便推开键盘，他左手撑着脸，偏头望向叶如黛。
叶如黛也学着他的模样，右手撑着脸，然后望着他。
只不过，叶如黛的眼中全是“你这家伙这样要不得……”的眼神。
“呵呵，我其实只是来看看你。”苏远山视那两个男生为无物，呵呵笑道：“其实真要集训，找席师兄就是了。”
“席教授忙着呢，而且高老师今年回国的，之前在西边接触过ICPC，有经验。”
“噢，难怪！”苏远山笑着点头，又看了一眼黑板，发现是个简单的算法题：“对你来说不难吧？”
“……”叶如黛便有些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苏远山挠头：“呃……我还是不讨论了。”
“噗……”叶如黛被苏远山的模样逗乐了，她知道在程序设计领域，苏远山是连席教授都赞不绝口的那种天才。在他眼中，大概就没难的问题吧？
其实在被老师邀请的时候，叶如黛也曾经“幻想”过，要是苏远山也参加，那肯定冠军没得跑了，但她马上又意识到这不现实。
毕竟，苏远山那么忙。
“叶同学，我这边有个思路，你帮忙看一下？”这时叶如黛身旁的男生突然碰了叶如黛一下，同时指了指自己面前的显示器。
叶如黛马上侧身过去，认真地看了起来。那男生坐在那，也不知道让一下位置，甚至头都不偏一下，让人不由得会误解他和叶如黛关系很亲密。
雄性与生俱来的本能让苏远山意识到，这个小屁孩在打叶如黛的主意。
他想了想，打开自己面前的电脑。
在叶如黛和那个男生的轻声讨论中，苏远山打开C++，很快便把算法实现。
作为一项以创造力为主的智慧竞赛，ICPC主要还是考验选手的算法和程序设计能力。
由于现在是初级阶段，还没有形成后世大量的题库，因此它对选手的综合能力更加看重。
“黛儿，帮我看看呗。”
百无聊赖中，苏远山见叶如黛终于讨论完毕，冲叶如黛笑道：“我也有点思路。”
“……”叶如黛哭笑不得：“小山哥，别闹。”
不过话虽如此，她还是侧身过来。
苏远山站起身：“你坐。”
“嗯。”叶如黛坐下，很快便被苏远山的代码吸引。
以至于，当她觉察到苏远山把手放到她肩膀上时，她迟钝了两秒才回过神来。
她身躯微微一僵。
片刻后，苏远山的声音在左边耳畔轻轻响起。
“黛儿，宣誓一下主权，同意就点点头。”
叶如黛咬着唇，心跳加速得犹如一万头小鹿在蹦跶。
“快点头……”
“……”叶如黛咬了咬牙，迅速点了一下头，然后马上转脸望向苏远山。
苏远山松开手，拉了一根凳子坐到她身旁，歉意地道：“其实我也想找个好日子，然后好好准备一下……但择日不如撞日，今天也不错，就是没准备礼物。”
“……看来席教授说得没错，他说你喜欢瞎胡闹。”叶如黛脸红得几欲滴水，双手握在一起，轻轻瞪着苏远山。
“他才瞎胡闹呢。”苏远山见叶如黛紧握的手，他忍住了去拉过来握在手心的念头：“你知道我有点忙……”
叶如黛看着苏远山削瘦的脸庞，想到他告诉自己每次都喜欢给自己分享他在做什么——譬如他在设计CPU了，又譬如他谈下晶圆厂了，还譬如他试验进度到什么程度了……
也多亏了是自己，要是换个女孩子，哪有心思听得下去？
一念至此，叶如黛便眉眼含笑，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的，所以也就没打扰你。”
“别，你要打扰。我……”苏远山视线越过她的肩膀，落在两个充耳不闻的男生身上，叹了口气，决定还是尊重一下两位小男孩。
他抓过叶如黛的笔记本上开始写字
。
//“我不希望等我忙完了，然后喜欢的人弄丢了。”
叶如黛心中暖暖的，她睫毛眨动着，也拿起笔在下面写着。
//“傻，不会的。”
//“你说的，我记住了。”
//“嗯！”
……
苏远山终究还是没有留下来。
毕竟还是得照顾一下两个小电灯泡的感受。
借着考试的这几天，苏远山倒是正儿八经的和叶如黛谈了回恋爱。只不过面对他要把她带回家的建议，叶如黛是打死不从。
她甚至告诉苏远山，不要给苏教授说——不然她以后见了苏星河教授都没办法打招呼了。
当时苏远山就大笑着告诉她，苏教授已经知道了，并且对她很满意。
而且他还告诉她，别说父母，天王老子都管不着他喜欢谁。
在一片初雪中，日历翻过十二月。
1994年终于来到。
元旦节，苏远山陪着叶如黛去看了一场电影，然后便各自忙着自己的事了。
一月十号，CES国际消费类电子产品展览会的第一天，苏远山接到了来自王锐的电话。
电话中，王锐告诉他，西门子和摩托罗拉均展出了多语言手机——包括中文。
同时，摩托罗拉（大陆）也正式宣布，将在TJ建立一座专门用于手机生产的生产厂。
……
远芯会议室内。
苏远山，陈静，小舅张克，远芯市场部总监万永亮，以及移动通讯设备事业部的市场部经理高明成五个人齐聚一场。
王锐代表远芯前往拉斯维加斯参加CES国际消费类电子产品展览会，主要还是继续向西方市场展出和推广远芯的手机和基站系统。
“MOTO推出中文机我能猜到，毕竟他们在传呼机上吃了个大亏。但西门子也跟着抽风，我是没有料到的。”
张克笑道：“主要是快过年了……他们这么一搞，我们年都过不了。”
“是啊……”苏远山揉着眉心。
真刀真枪地和西门子和MOTO干，他当然不怕。
但任何事物的发展，都要考虑到历史的进程。
不到三年，远芯便迅速地崛起，说白了也是利用了历史的进程——远芯的每一项技术都精准无比地卡在了前进的路上。
但现在，历史的车轮终于滚滚而来。
前世没有远芯，因此所有的国外企业才不管你中国人认不认识单词，手机一律都是英文版——爱买买，不买滚。
因此，都到千禧年了，才出现第一款全中文手机。
坦白说，这真的是对目标市场的用户极不尊重的表现——对比就是霓国，在霓国，想进去，你要没日语版本，那就等着扑街吧！
于是苏远山便忽略了这一点，他下意识地认为，这些国际巨头依旧会傲慢如初。
现在巨头们给他好好上了一课。
这意味着，远芯手机的最大依仗——“中文系统”的优势，将荡然无存。
然后，直面巨头的远芯，将体会到历史进程的威力。
——相比过去，虽然远芯在某些领域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但依旧无法改变目前主流的认知，即：进口货就是好。
随着改革开放，随着无数人睁开眼睛看世界，无数人也认识到了国内和世界的差距。
这种差距，挺绝望的。
也挺让人下跪的。
坦白说，前世的苏远山也跪过——面对彼时在所有领域全面领先的、唯一的超级大国，跪才是正常的。
当然到了后面，有些人站起来了，有些人则长跪不起了。
现在，摆在远芯面前的难题就是，要如何叫醒下跪的那些人。
——说白了，就是“国产”认可度。
陈静翻着手中的文件，停到其中一页，她看了一眼苏远山，沉声道：“根据去年九月份的品牌认可度报告，整体来说，国外品牌的认可度超过百分之九十。”
“在远芯涉及的领域要稍好一些，就BP机市场来说，众芯BP机的认可度只比摩托罗拉低18%。至于VCD市场……由于我们处于垄断地位，没有可参考性。不过根据走私进来的索尼价格都比我们的产品售价高来看，索尼的品牌认可度对我们是碾压性的。”
“除了品牌认可度，我们的产能也还不够，就算想打价格战都不行。”今天才从特区赶过来的高明成道。
“我们不能打价格战。”苏远山马上摇头。
第194章 远芯的牌坊
“凡是打上远芯标记的产品，肯定不能主动挑起价格战。事实上，就算在前年、去年，众芯与MOTO争夺BP机市场的时候，众芯的策略也是不断试探市场的接受度，然后价格维持在一个只比MOTO稍低的区间。”
“并且一旦有了新品，价格更是直接登顶的。”
苏远山十指交叉，大拇指互相用力顶着，望着万永亮和高明成两人：“一个企业品牌，如果一开始就以不自信的价格进入市场，那么品牌地位要再提升起来就很难很难。”
苏远山说着便想到了后世的小米和老东家。
小米一开始以性价比口号进入市场后，虽然很快便把市场搅得大动，但品牌价值也因此就低了，哪怕后面一度搞出无数的黑科技产品来提升品牌形象，也尝试过价格和品牌突围，但最终还是未能成功。
他的老东家其实也是，因为一开始和运营商过于捆绑，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都被认为是充话费送手机的低端产品。
——当时的“中华酷联”，走的全是这条路。
直到后面老东家见势不对，开始果断进行品牌管理，分出子品牌和不同系列，定位不同人群，划分价格区间，再加上坚持不懈地砸钱研发，不断地冲击高端，这才得以从一帮咸鱼中成功突围。
但就算这样，距离顶级的苹果依旧很远。
要在品牌上挑战苹果这样的老big巨头，除了产品的硬件实力外，还需要用户认可的生态支持以及无数年的口碑，可不是一句“收购苹果”的口号，也不是能跑多少分就能搞定的。（后面时间线到了再细说品牌管理）
“小慧姐，通知一下秦师兄和田师兄。”苏远山翻了一下手腕看着时间：“十五分钟以内来这里。”
“我们先听一下远芯在渠道和经销商方面的优势——不要现在的，要考虑到两年后的。”
苏远山话音落下，陈静便眨了眨眼，见他表情凝重，陈静摇头笑了笑：“这就是咱们根基浅，遇到正面对抗巨头时，敌人还没见着影呢，我们就如临大敌了。”
“可不是么？”苏远山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笑道：“老万，老高，你们俩都说说看。小舅也说说想法。”
*
*
秦为民放下电话，当听到周小慧强调说十五分钟后，他很有些惊讶。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苏远山这么着急地找自己，而且还有田耀明，再加上周小慧说苏远山亲自主持市场部的会议，这意味着，苏远山遇到麻烦了。
不过秦为民一点也不慌。
因为他和田耀明都不是搞市场的，让他俩参加市场部会议只意味着一件事——那就是苏远山有解决的办法了。
还会同时牵扯到自己和田耀明。
大步走向电梯口，摁下电梯往上的按钮后没多久，电梯门打开，田耀明的身影出现在里面。
两人打了个招呼，就着电梯上升的功夫稍稍聊了几句，然后两人都认为，这应该是和苏远山一直所说的基带集成有关。
现在远芯的手机基带和同行的类似，一片主板上包含了数颗芯片和无数的元器件。
苏远山之前就说过，今后的方向肯定是高度集成化。把CPU，信道编码器，信号处理，调制解调等全部集中在一起，组成一个SOC系统。
“看来小山也有怂的时候。”田耀明要清楚一些情况，冲秦为民笑道。
“嗯，这还是头一遭。”秦为民也笑着点头。
电梯门打开，两人并肩走进会议室。
……
苏远山此时正在倾听市场部总监万永亮的想法。
万永亮对二人笑了笑，招了招手，继续道：“既然远芯的品牌定位就是高端品牌，那么我们就需要在广告宣传上加大力度，还需要对涉及品牌的舆情进行引导。毕竟老百姓现在还是很相信广告的。”
万永亮用上了一个时下的新词“舆情”（注：该词93年已在相应报告中出现）
苏远山给秦为民和田耀明两个师兄打了个招呼后点了点头，迅速在笔记本上作下记录。
万永亮继续道：“此外还需要重点考虑一下……”
说着他咬了咬嘴，花了几秒钟才组织好语言：“现目前，要把远芯产品和国产产品分开。要给人的感觉是——远芯虽然是国产，但是国产中鹤立鸡群，完全不输于国外进口产品的产品。”
“但如何引导用户形成这个念头，就有点难了。”
“按理说，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和国际品牌保持一致的价格区间，然后这样稍不注意就要引发反噬……所以到底具体应该怎么操作，还需要进行讨论。”
“此外，我们还可以充分利用因为基站而与运营商达成的合作关系，进行更深度的合作。毕竟现在运营商方面的销售才是大头。”
万永亮说着笑骂道：“就是鬼子们不厚道，我们这边吭哧吭哧建基站，他们就偷偷地进村抢咱们劳动果实了。”
会议室一群人都笑了起来。
苏远山赞赏地看了万永亮一眼，见他结束发言，又看了陈静一眼，只见陈静没有要说的意思后，他抿了抿嘴，笑着道：“老万说得很好，我补充一下。”
“广告宣传的力度肯定是要加大的，而且我们还需要找专业的广告团队才完成。至于舆情引导，这个想法很妙！现在吃不起饭的文人太多了，只要给稿费，他们肯定愿意帮我们吹上天。”
陈静忍不住笑道：“你这话说得，好像文人都是软骨头似的。”
“哈哈哈！让他们实事求是也是应该为我们说话嘛。”苏远山发现自己对文人的态度也有点那啥，摇头笑道：“不过得先把广告小组独立出来。”
众人便看着他，然后静待下文。
“以目前的广告部门为核心，同时成立一个专业的品牌管理部，设总监职位。”
那边万永亮便是怔了一下，他倒没料到自己的建议居然让苏远山直接新设了一级部门！这规格未免有点太高了一点吧？
这广告部……可是他手下的……
“品牌管理部主要以广告，宣传，舆情，危机处理等所有与远芯品牌有关的事务为主。说白了，它就是专门为远芯立牌坊的。”
第195章 甜枣你给
“除了品牌发展部之外，成立独立的公关部门也很有必要。正如老万说的，现阶段运营商的销售渠道还是很重要的，不能放弃，也无法放弃。但这里牵扯到一个问题了——与运营商合作，就意味着一定会配合运营商做出宣传和让利。”
“这对我们的品牌形象是有损的——因为很容易导致用户形成远芯的手机是折扣价产品的认识误区。”
“因此当初在提出合作的时候，我和王锐师兄的考虑是直接成立一个独立的子公司和子品牌，以贴牌的形式配合运营商的宣传销售，该品牌可以走中低端路线。”
“但目前，相关的设计方案还在进行，敌人就进来了。”苏远山摇头笑道：“还有不到一个月，国内便会正式进入G**时代，现在看来，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市场化推进的好处立刻就在基站的架设安排和速度上体现出来了。
远芯和新成立的移动通讯公司签署了极为优惠的设备价格和账期，以至于移动才能够一口气在二十五个城市同时架设基站，并且赶在春节之前完工。
卡在过年之前开通G**网络，这显然是政治任务。
但就如万永亮所说，远芯这边吭哧吭哧地建设基站呢，没成想一干鬼子就偷摸进村了。
远芯目前的产能并不足，存货量只有十万部左右。
现目前国内移动通讯市场上，即使大哥大如此昂贵，也依旧从90年的1.8万户以奇迹般的速度涨到了120万户。
按照远芯的市场预估，在未来两年，这个数字起码会翻两番。
——这也是为什么前世邮电局抱着模拟网大哥大不放的原因之一。
//注：大哥大保有量真的是吓死个人了，老百姓真有钱……而且到96年的时候，光国内的手机产量就达到460万部。
这十万台手机，不夸张地说，只要投放市场，分分钟就没了。
万永亮笑道：“那我今年就呆在手机厂过年。”
“呵呵，也没那么严重，年还是照样过。毕竟马上我们就爆生产线了。”苏远山笑道。
自从听到消息后，苏远山第一时间就联系了王朝新，让他直接准备把特区的BP机生产线改成手机组装线。
对于苏远山的要求，王朝新表示他早已经迫不及待。
因为王朝新知道，远芯已经在开发来电显示系统了。
当弄清楚来电显示的执行方式后，王朝新便马上意识到，这个来电显示功能一出，就意味着BB机从根本上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如今的BP机，只能通过不断的降价，抢占低端需求市场，然后最终被淘汰。
也直到这时，王朝新才真正理解到了，为什么两年半以前，苏远山在那个包厢中邀请自己加入BP机生产厂的时候会说，今后听他的以及会在八字都没一撇的时候就断言BP机会淘汰。
这就是对技术前景的理解。
非天才不能掌握。
“虽然有些猝不及防，但仔细想想，也顶多是让他们进入内地市场多赚一点钱罢了。远芯要长远发展，还是需要明确自身定位，按部就班的来。”
苏远山说着望向自己的两个师兄：“秦师兄，田师兄。远芯的未来，就在你们两个身上了——你们能不能给出一个较为准确的基带整合芯片的时间？”
*
*
散会后，苏远山和陈静让秘书先回，两人留在了会议室内。
“静姐，没嫌我手伸长了吧？”苏远山拉动椅子，挨着陈静稍近了一点。
“我巴不得天天都你来主持。”陈静笑吟吟地道，她伸手道：“给我看看你做了什么笔记。”
“其实就是一些思路。”苏远山把笔记本递给陈静：“品牌经营，产能增加，市场投放，渠道管理，后续研发——没了。”
陈静见他密密麻麻的记了好几页，却被他精准地概括成了二十个字，很是惊讶：“你总结能力很强啊……学过销售管理？”
“我学个铲铲……”苏远山靠在椅子背上，伸了个懒腰：“我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走路嘛，天天跟你混，怎么也能学到点。”
“咳……你这家伙！说是谁猪呢？”陈静把笔记本扬起作势欲丢。
“额，我错了。”苏远山往后一仰举手投降道：“对象引用未指向实例。”
陈静丢下笔记本，轻轻哼了一声。
不过很快她便收起打闹之心，正色道：“你把广告部给老万剥夺了，是不是该给一颗甜枣？”
不止是陈静，苏远山也发现了。
虽然老万掩饰得很好，但他自己提出加大广告对品牌的宣传后，苏远山马上就把他手下的广告部门给剥离了出去，还成立一个和他平级的总监级的部门……
他怎么也是有点失落的。
“是要给，只不过老万搞市场有点屈才了。他还是有一定战略眼光的，所以打算提他为副总裁，专门负责市场、销售、品牌管理这一块。”
陈静一怔，马上便抿嘴一笑。
其实一个月前她就对苏远山提过，远芯现在架构已经趋于完善，最好提几个副总上来。
不过当时苏远山说，慢慢提，等远芯的股份架构调整完毕之后再来。
陈静也就没再提这事，毕竟出去的几个厂子都各自有自己的渠道而且发展得很好，远芯总部提一帮身居高位的“闲人”确实也没什么必要。
而且陈静也知道，远芯几个以厂子为基础的事业部，苏远山都是准备今后剥离出去独立发展的，因此才给予了那几个事业部足够高的权限。
“现在你舍得给人升官了？”
“呵呵，其实我一直舍得……只是以前老万他们都一帮赋闲将军，猛地升官怕别人有意见。现在要派他出去打仗，再升官就没人有意见了。”苏远山笑眯眯地看着陈静：“而且静姐，这官，还得你去给他升呢。”
“嗯？”
“我作为董事会代表，对你有绝对的信任，所以就没有必要亲自对你的手下调整职务。老万作为副总，只能是你的副手，全面配合你工作的那种。”
苏远山顿了顿：“所以，你给他说了就行。”
陈静盯着苏远山，轻轻地眨了眨眼，然后又迅速眨了一下。
“嗯！”
陈静轻轻点头。
11月汇报及12月计划
11月份更新情况总结：（今后惯例总结）
按照上个月的更新计划。我应该更新72+4（月票）+16（打赏）。
现在数一下，居然发现……就算我把4000字算2章，我都还欠了15章！
这……有点出乎意料了——我觉得我更新得还行，然后质量也没拉胯，正在骄傲呢……
那么12月份计划照旧。依旧每天三章保底，200月票多一章，200打赏多一章。
然后先日八千，日万把欠账补起来——要是状态太低，质量下滑的话，就稳一稳。
接着是开书到现在成绩汇报：
——大家才是天使投资人，股东，老板，我只是个打工人，用“汇报”一词体现了我用词的精准。
1：本书上个月18000收藏上架，1000首订……18:1的收订比，说实话，作为一本推荐票不低的都市，还是科技文，很糟糕的。
2：虽然首订只有1000，但在大家的不懈努力下……本书迎来了上架后的第一个大推荐，畅销精选——感谢田七偷偷摸摸给的推荐，只是我答应他的日更万字只完成了日更八千--！
3：目前高订2666，均订1634，24小时追定1000，这个比例，表示追定的朋友每天贡献的订阅重要——我爱你们！！！
4：然后是打赏汇报。
本书在11月29号，迎来它的第一个盟主——“巅峰傻大个”
他这个名字……让我有点忧伤。总让我有种“他之所以成为盟主，会不会是因为他一个不小心就傻乎乎地冲动消费了呀……”的错觉。
不过冲动消费也行，反正概不退款--！
然后马上第二个盟主也诞生了——圣光蜜蜂，他是我一起玩暗黑3的哥们，还有个圣光峰的角色呢。
此外还有好多一直打赏支持的哥们，南山闲人，新月光辉，贫僧这几个舵主（好像有俩已经弃书了，哎！所以不能冲动消费啊！）还有动不动就一块五块十块的兄弟们……
嗯，详细清单附在最后。
5：最后敲个黑板——如何才能在本书中找到爽点。
首先，就一本面向大众的小说来说，我写砸了。
太过于硬核不是我的本意，只是一开始裸奔无推荐的时候就有一帮热心哥们天天投票支持，于是就让我有了个错觉，以为这样写没问题……
我忽略了这帮兄弟是专门找搞芯片这类型书看的，只要写芯片，他们都看，不忌生冷……你写得再烂他们都要看的那种！
以至于，我就这样一路写下去，还以为即将踏上人生巅峰 o(￣ヘ￣o＃)
不料后面的推荐一来，我就被“沉默的大多数”给教育了。
绝大多数人还是喜欢“看爽点”，“看日常”，不喜欢“那么累”“看不懂”……
你们以为我不会写爽点吗？不会写轻松点的？其实我会得很……
但就像资本会绑架企业一样，当一本书的世界成型之后，它也会绑架作者。
写到现在，这本书的气质已经成型……我一动键盘，脑子里马上是哪个项目进展到哪个阶段，是不是该收获了，或者该浇浇水了。
——没错！这本书，其实是种田流啊兄弟们！
——主角通过涉足不同的领域，布下一盘逆转未来的大棋。
这些领域是一个个科研小组，一个个不起眼的投资，乃至不经意间接触的人。
这些人，这些项目，就是撒下的种子。
但是搞行业，特别是全盘行业的这种文，是真没办法盯着一个项目发展的。
因为在没有黑科技的帮助下，任何一款产品的出来都需要时间。
如果你视线一直停在某个“感兴趣”的项目或者领域，那么其他项目怎么办？无中生有吗？
所以这就造成了，用了好几章写光刻机，写CPU，写林本坚，写张汝京，但突然一下就不写了……
读者就很郁闷，说我这正准备看你拉**呢，完了你马上就跑了是咋回事？
——所以，朋友们，这真的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CPU的研发随便就是以年计算的，一个全新的微架构，新人新团队用两三年简直不要太正常。同理，光刻机的研发也是以年为单位，制程还要久，光源更久……
所以，为了推动时间线，就只有不停地换视野，偶尔提起一下进度（浇水），然后根据关键节点成立小组（播种），然后如此轮回。。
当时间线推动之后，就回头进行收获。
譬如BP机就收获了，VCD也收获了，无绳电话也收获，手机也收获了……
这些收获，不断地帮助远芯成长，这便是本书的爽点所在。
想想，慢慢地看着一个被忽悠起来的企业通过各种合纵连横，利益交织，再加上悄悄咪咪地布局，最后然后成长为一个弥补现实缺憾的企业，那是多么的爽啊……
至于说对抗式的爽点，当然会有！
——时间线一到，马上就有了。
以上。
附：11月份打赏清单——谁能告诉我，2分钱是怎么赏出来的！还分元*2 古城巖，起点读书元玄元魔主，起点读书元*2 羁绊灬已千年
元叶寒楼
元 yi998，起点读书元书友元*6 我们中出了一个内鬼
元*2 梦入龙城
元元*6 舒克和白鹅
元寒窗酷读
元*3 赤色份子
元圣光蜜蜂
元书友元受味
元书友元群磨卵捂
元转身破倾城
元书友元*2 愿梦如初
元青市元*3 千里寻遗
元苦辣酸甜丶
元巅峰傻大个
元锦绣年华唯娇萌
元布莱克在线
元丶罪过灬战歌，起点读书元遗忘星辰vs，起点读书元遗忘星辰vs，起点读书元守望寂夜空忆
元书友元婞→諨de憊傷
元*4 萝莉萌酱小糖糖
元巅峰傻大个
元巅峰傻大个
元巅峰傻大个
元巅峰傻大个
元吃肉的兔孑，起点读书元我才是路人
元书友元永恒时分秒
元书友元西米元青鞅
元旧梦元书友元周妃
元书友元书友元时光大盗1
元南暑北寒
元*2 书友元余婓
元书友元向左飘的叶子
元九天炎羽
元 ROMO肉末
元银元元悲哀二哈
元姐姐的家人
元沈木刀
元某超
元某超
元卍超级棒棒糖
元沈木刀
元沈木刀
元*2 爱永恒
元 mzhnz元元日暮途远丷
元南山闲人阅九州
元枪指天下
元抽象TVupup，起点读书元艽野尘梦
元元元书友元菜园里的柿子
元*5 书友元沈木刀
元书友元寻觅元抽象TVupup，起点读书元阿里逗逗，起点读书元*6 阿演
元书友元书友元沈木刀
元历史的厚度
元落叶飞元_孤獨~囹蕶元阿里逗逗，起点读书元南山闲人阅九州
元沈木刀
元归元阿里逗逗，起点读书元书友元南山闲人阅九州
元眼镜牟
元霍拉丶
元辛欧，起点读书元落叶飞元迷失之随风
元心伤哎
元心伤哎
元步云飞1
元达贤
元阿里逗逗，起点读书元南山闲人阅九州
元沈木刀
元*5 三小王上
元书友20190624150112125，起点读书元 simoner，起点读书元 simoner，起点读书元爱好萝莉的怪叔叔
元元阿里逗逗，起点读书元序曲元阿里逗逗，起点读书元沈木刀
元南山闲人阅九州
元龙魂之
元很无耻
元过了啊
元银元某超
元新鲜包子
元书友元新月光辉
元龙战翊
元兲喨説脕咹_
元自律机械元元霜花尽
元
*4 书友元书友元壹鴋半木
元 00元真铿锵
元 yi998，起点读书元元南山闲人阅九州
元书友元*3 聪明的狒狒
元烈风之狼
元鼠客
元阿里逗逗，起点读书元书友元武书道
元鹰扬十一
元 CC帅到没朋友
元沈木刀
元这个杀手不眨眼，起点读书元尚品宅配
元书友元棉花糖元棉花糖元欧团长
元阿里逗逗，起点读书 iOS
第196章 有钱人的烦恼
为了更快地加快移动通讯网络的建设，应对国外品牌的冲击，远芯很快任命了两个副总裁。
一个是负责移动通讯事业部的负责人王锐，一个是原市场部总监万永亮。
王锐全面负责手机和基站部门的具体事务，万永亮则负责协调和统一远芯的在各个领域的销售和市场渠道，以协助手机市场的打开。
总之，不管是草木皆兵也好，还是有备无患也好，一直以来都走得十分顺畅的远芯第一次以积极姿态面对即将到来的对手。
这不怨苏远山风声鹤唳，主要是因为他对前世的记忆太深刻，深深地知道国内的移动通讯市场一旦爆发将会是怎样的一片海。
而远芯就是要在它爆发之前彻底树立起品牌形象，然后才有资格拉开移动互联网的大幕，才有能力把同行们摁在地上摩擦。
……
特区，远芯工业区。
“我还说让老万安心过年，结果自己却忙得帮女朋友收拾行李的时间都没有。”
从手机生产车间出来，苏远山对一路陪同的蒋庆川师兄叹道。
蒋庆川最近明显瘦了一大圈，闻言笑呵呵地道：“起码你还有女朋友。”
“……我靠，师兄你三十了吧？还没女朋友？”
苏远山盯着蒋庆川，很是不可思议。在前世他和这几个在职研究生的师兄交往不怎么密切，但也没听说老蒋一辈子打光棍啊。
“……我哪有那么多美国时间找女朋友？”蒋庆川说得一脸坦荡。
苏远山想到自从他找上蒋庆川搞BP机之后，老蒋便一直在众芯当厂长，完了又被自己调到特区来负责VCD和光驱厂，前段时间又正式归入王锐的移动通讯事业部——还是当厂长。
如果拔高一点说，张汝金是半导体行业大名鼎鼎的建厂高手，那么蒋庆川现在就是电子产品行业内也小有名气的建厂高手了。
蒋庆川对产品流水线管理很有一套，而且技术员出身的他对设备和电子产品也相当熟悉，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以至于，苏远山这次来，就是让他协助众芯的传呼生产线改成手机生产线的。
“咳……师兄，你说得这么可怜兮兮，我都不好意思喊你去老王那边看看了。”
蒋庆川人到三十，长期一来的技术厂长身份让他也习惯了保持严肃，此时见苏远山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忍不住笑道：“你这家伙还有不好意思的？我听说陈总现在到处参加饭局？人家一个大姑娘家，你也放心？”
这里的陈总自然说的是陈静——快到年底了，作为CEO兼总裁，陈静自然是最忙的。到处都是各种关系要梳理。
“有一个专门的公关团队陪着她，有什么不放心的？再说了，她不喝酒难道谁还会灌她不成？”
“那倒也是哈……”
毕竟远芯是民营企业的巨头，也是第一家走向世界的跨国民企。平时陈静打交道的都是些国际巨头，最低也是厅局级领导……档次和级别在那儿摆着呢。那种靠灌趴下几个人才能谈的生意场还轮不到她出马。
两人坐上汽车驶出厂区，进入一街之隔的BP机生产厂。
汽车直接驶到厂房门口，很快王朝新和一干技术人员便迎了上来。
……
“庆川是个人才。”王朝新见蒋庆川一进门，只是寒暄了几下便直接和那些技术员进入生产线，他把苏远山引进办公室后赞道。
“还是王哥你当初培养得好。”苏远山顺口帮师兄谦逊了一下。
王朝新哈哈一笑：“哈哈哈！你这家伙，看着年轻，但说的话比我还老油条。”
苏远山笑道：“嗨，还不是跟你们学的。”
两人闲聊了几句，马上便进入正题。
“小山，我们这边的无绳电话才投入市场不久，虽然价位区间和移动电话拉开距离，但我总感觉还是会受到冲击。”
当初苏远山从星海那边要来了授权，然后直接交给了王朝新。后来老王又组织人手重新设计一下外观，让它更符合国内审美这才建厂投入市场。
现目前的反馈只能算可以，不温不火，能细水长流赚钱的那种。
只是随着国家对G**的布局加快，老王就有点担心了——成本还没收回来呢。
“会受到一点点，但问题不大。毕竟它属性是市话，而不是移动电话。”苏远山给王朝新吃了一口定心丸。
“嗯，那我就放心了。”王朝新点头后又道：“之前王锐，庆川，还有梅捷的陈总他们一直在捣鼓联合产业园的事你知道吧？”
“知道，我这次过来除了盯一下手机，主要还是想着趁你在这边，我们一起好好找特区领导说一下，如果真的能把产业园搞下来，我们就可以放开手脚搞产能了。”
苏远山说着又笑道：“只是现在特区房价地价一天一个价，我最怕特区政府狮子大张口，携地价给我来个狮子大张口。”
王朝新便是呵呵一笑：“这就是有钱人的烦恼。”
“是啊，可不是么？”
苏远山叹了口气。
远芯虽然已经在沪市圈地建厂，但特区那边其实一直没有抛弃橄榄枝的——特别是在年中的时候，通过远芯牵线搭桥，特区成功引进了联电的一个晶圆厂之后，特区政府现在有了新的想法。
按照国内目前经济形势和产业的整体规划，特区已经打定主意要走带动珠三角地区电子产业这条路。
而长三角地区，则依托沪市远芯的晶圆厂以及之前的几个合资厂外加华晶，形成一个半导体上游的芯片产业区域。
这是目前两个国内经济最开放的区域，他们的诉求有道理，自然会得到支持。
所以，特区政府还是想再引进几条基础的芯片生产线，以此来满足特区电子产业本身的元器件需求。
从长三角到珠三角，就算高速公路再快，那也没出门左转就能拿材料方便。
现在这个期望，大概最终还是会落在远芯身上。
但对于苏远山来说，特区的现有期待和他规划并不相符。
他确实有在特区建晶圆厂的打算，但规划中，那是在沪市这边完成投产之后的事了。
现在还在和德仪合作呢！马上又建厂，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德仪……
再说了，马上还有大把花钱的地方，他的钱真的要省着点用。
第197章 MOTO的全球战略
首都国际机场，一行老外下了飞机，在寒风中竭力保持着风度。出了机场后，钻进了一辆奔驰大型商务车。
“这里的气候真是见鬼，比阿拉斯加还冷。”
杰瑞德刚刚上车就开始抱怨。
一个中年白人冲他呵呵一笑：“你在这里呆了一年都还没有适应吗？”
“布兰科先生，自然人适应寒冷的时间是以上百年来计算的。”杰瑞德把手伸向空调的暖风出口，用很杜撰的科学解释道。
塞萨尔·布兰科，摩托罗拉全球战略总裁，在摩托罗拉内地总经理宣布了要建立一条全新的手机生产线后，在农历春节前的20天来到了天津。
这里有摩托罗拉在国内建立的第一个寻呼机生产厂。
……
奔驰商务沿着才通车不久的高速公路驶向天津，这一路上车挺多，而且还多以小车为主。
通过一个地区的交通状况以及基础设施的投入比例和规划来判断一个地区的发展潜力，是战略发展部门的基本功。
摩托罗拉便是在获知内地开始大量修建高速公路的时候，就果断选择了进入了内地市场。而两年前，更是在春风吹起的那一刻，摩托罗拉就再次抢先其他国际巨头一步，在天津建立了以寻呼机和大哥大为核心的电子设备制造厂。
当时，摩托罗拉抱着的念头是先亏个三年再说——因为远芯和众芯的横跨出现，让摩托罗拉很是措手不及。
但结果却没想到，即便丧失了第一台中文寻呼机这个先机，他们依旧能够在第一年就完成了盈利——虽然很少。
同时这两年的模拟移动通讯市场的高速增长，更是让摩托罗拉高层看到了可以预期的未来和某种可能。
然后……远芯又冒出来了！
居然还直接把内地送进了G**移动网络……
坦白说，在骄傲的摩托罗拉的技术部眼中，一个中文系统连技术都算不上，只是麻烦，仅此而已。
但能够搞出全套的G**解决方案，那就是真麻烦了。
自从成立以来，摩托罗拉曾经一度前无古人地每隔十年便开创一个全新的领域——其光辉事迹不胜枚举。
车载收音机、彩电显像管、全晶体管彩色电视机、半导体微处理器、对讲机、寻呼机、蜂窝电话，以及“六西格玛”质量管理体系认证。
甚至先后开创了汽车电子、晶体管彩电、集群通信、半导体、移动通信等多个产业，并长时间在各个领域中独霸天下。
高处不胜寒，拔剑四顾心茫然，说的就是它。
//注：此段描述为引用，原作者为周锡冰。
当摩托罗拉把全球战略的目光投向东方时，赫然发现有个年轻企业几乎和它当年一样，甚至还要更夸张时，摩托罗拉开始了解远芯这个曾经在它前进的步伐中放下了一根稻草杆的企业。
现在的远芯当然谈不上伟大，甚至连巨头都还很勉强。但它确确实实依靠技术和前瞻性在半导体和通讯行业干得风生水起。
这就不可避免的让摩托罗拉研究起远芯的战略方向来——得出的结果是，远芯对大陆的市场有着超乎寻常的信心。
如果说之前摩托罗拉对大陆的战略只是随便下个小盲注然后就等着开牌的话，那么现在，随着远芯的出现，就意味着多了个对手。
好吧，还多了个西门子。
既然盲注都下了，那就只有跟下去了。
是输是赢，总得等到河牌（德州扑克最后一张公共牌）开启再说——摩托也很想看看，远芯这种依靠技术和前瞻性异军突起的企业，所看重的内地市场到底能发展到什么程度。
如果能发展到和它十几亿人口所匹配的规模，那所有的投资都值得！
所以，塞萨尔来了。
带着摩托罗拉进军内地市场的诚意而来。
……
TJ招商办的相关官员和摩托罗拉（内地）总经理一行人进行了热情的接待。
在官方程序的迎接程序走过之后的第二天，塞萨尔召集了相关部门的负责人进行会议。
“根据我们的消息，西门子和远芯同时在抢夺运营商和代理。”说话的是总经理梁任冰：“特别是远芯，他们依靠着通讯设施订单和移动公司建立起的良好关系，基本上所向披靡……”
塞萨尔理解了一下所向披靡的意思后笑问道：“梁，你的意思是我们就没有任何优势？”
梁任冰便笑着摇头：“也不是。移动公司作为一家新成立的企业，虽然是国企，但市场化的目的还是很明确。为了充分调动各地分公司的积极性，各地运营部门有着相当大的自主权。并且这些部门的很多人都是由此前邮电局系统负责大哥大的，我们和他们的业务往来也很频繁，关系也很好。”
“那意思就是我们还是有和运营商合作的机会？”
“是的，而且机会很大。现在唯一的麻烦是，远芯的商贸企业在第一批开通G**的城市里取得了首发优势，已经成立了移动通讯设备的专门卖场。”
梁任冰便笑道：“然后远芯的张副总还跑过来专门找了我，说商贸会剥离的，让我们放心地和他们继续合作。”
这边杰瑞德眨了眨眼，插嘴道：“梁，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远芯的副总要让我们把手机交给远芯出售？”
“就是这个意思。”梁任冰点头。
塞萨尔也惊讶了几秒，但他很快便不动声色，甚至还笑了一笑：“真是具有特色的经营模式。”
“在现目前，国内尚没有通讯商城与之抗衡，只有一家京城的电器连锁商行……但规模上还是比不过远芯商贸不说，他们似乎也暂时没有经营通讯类产品的**。”
“如果抛开商场不谈，我们在各种以寻呼机为主的小型店铺里的渠道优势还是比较明显的。毕竟，MOTO的品牌认可度很高。”
梁任冰说着把厚厚的一叠中英文资料递给塞萨尔。
他知道，这次塞萨尔过来主要是宣布价格，并根据市场情况调整渠道和相关政策的。
在这之前，他必须如实地把内地情况乃至主要对手的情况详细地汇报给塞萨尔。
塞萨尔接过资料，只是看了一眼便放到膝盖上，思索了几秒后问道：“意思就是，我们目前能够依靠的，主要还是移动公司，对不对？”
“对！”
“那移动公司对与摩托是什么态度？”塞萨尔说着补充了一句：“或者说，是邮电部对摩托的移动手机进入国内市场，是什么态度。”
梁任冰怔了一下，想到之前与移动的总经理的会面，很笃定道：“欢迎态度，很热烈的欢迎态度。”
“OK。”
第198章 有限的纵容
特区，鸿雁大酒店。
当晚，搞盗版VCD搞得风生水起的张建军从东莞赶了过来，再加上陈道华，一共五人只是吃了顿便饭，便转移至顶层的茶楼包厢中继续聊天。
“关于经济发展，上层和地方的诉求是不一致的，地方政府巴不得自己的土壤能够生出一个垄断全宇宙的企业。”
苏远山现在酒量见长，但比起前世的久经考验还是差了点。而且晚上属于聚会性质，再加上明天还要去见特区大领导，因此只是简单的喝了点。
抿了口茶，苏远山继续道：“但站在上层角度，这种规模的企业，别说是私企，哪怕是国有的，一旦坐大，都要砍你两刀。”
在场的人都和苏远山有过数次交道，但每次都是谈技术和前景的多，今天还是第一次听到苏远山聊起关于政府和企业的关系，不免都有些新奇。
特别是张建军，他好奇地问道：“为什么会不一致呢？”
“地方保护主义。”陈道华替苏远山回答了，用上了一个尚未流传开来的词。
苏远山有些惊讶地望着陈道华。
陈道华笑了笑道：“准备进入内地市场之前，小静和我聊到过这个话题，她说西边有学者对国内的市场的研究结果是，大陆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型的过程中，会不可避免地诞生出地方保护主义。因此要进入内地市场，找好落户地点是关键。”
苏远山想到初见陈静时，她文静清纯得跟个女大学生一样……居然这丫头把内地情况都摸了一遍。
不过他也认为陈道华的说法，点头道：“没错。一家大型企业的落地，能满足一个地方政府所有的诉求。税收，就业，周边产业带动，金融流通，而这一切的背后都会最终指向繁荣度，也就是政绩——不然为什么地方政府打破头也要招商引资？”
“在过去，一个大型国企支撑起一座城市的例子太多了。这样的巨头企业，地方上都不保护，还保护谁？”苏远山笑道。
几个人若有所思，王朝新沉吟道：“但站在更高层的角度，这种企业是不利于市场化建设的。”
苏远山笑着点头：“所以国家就很纠结，改革开放给了地方很大的自主权? 地方又积极引进企业进行保护……但又不能不引进? 怎么办？当然是多多创造对手，实现全面的市场化了。”
“想明白这一点? 就能理解为什么邮电局在选择了远芯的移动基站后? 移动通讯设备方面还要对国外产品开放绿灯，以敞开的方式欢迎进入国内了。”
“总的来说? 上面其实还是在利用远芯这把刀，从国家的整体利益出发? 放巨头进来和我们竞争——巨头竞争不过? 那就得加大在国内的投资，以此带动更多的产业升级。”
蒋庆川看了看几人，在这几人中，就他对经济一窍不通? 终于还是问道：“那国家对我们远芯的态度呢？”
苏远山想了想：“有限的纵容。”
*注：此处有大量注释? 见作者说。
*
接下来众人就这个话题又聊到了手机的应对方案。
既然移动公司那边对各个手机品牌采取的态度是一视同仁，那么远芯就正好顺势而为。
在梳理了远芯的各种优势后，远芯决定直接把手机推向市场——先把运营商让给摩托罗拉和西门子之流。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苏远山已经获知运营商那边的签约条件——如果要排他性签约，即? 某地运营商只配合推出你的手机，那么价格就会压到很低。如果不作排他性签约? 运营商就可以同时接受多个品牌的签约，提供更多的品牌供用户选择。
毕竟目前移动是渠道之首? 还穷得一比，得吸点血才行。
而苏远山相信? 再牛逼的巨头也是进来卖产品的。不是来扶贫? 帮助推动国内移动通讯市场发展的。
一定会在市场渠道不及远芯的情况下选择和运营商进行有限的合作。
那么这样? 远芯就能先抢占市场定价权，然后再等众芯那边的中低端产品上线和移动签约。
到时候，和一干中低端产品为伍的国外品牌，自然而然的就会被玷污品牌价值。
这就是泥娃娃牵手瓷娃娃，就问你怕不怕。
并且远芯的目标还不止于此，为了开辟市场，万永亮现在都已经跑到泰国去了，孙西慧明天也会从香江来到特区和苏远山一行会面。
总之就是，远芯的第一款手机，哪怕卖不掉，都要使劲绷着！
更何况，又怎么可能会卖不掉……
为了给各地的代理找到自信，在过去一个月中，王锐在不同地区找不同的用户群体，主要是大哥大和传呼群体作了大量的双盲测试。
——所谓双盲测试，便是磨去远芯手机和同行手机的标志，然后都同时切换成英文，让不同的用户根据外观和使用习惯来打分。
得出的反馈很好。
远芯手机的满意度最高——虽然只是略微的优势。
这至少说明，在不加持品牌效应的时候，远芯的手机是能够和巨头的产品对抗的。
于是，这台硬件成本接近3000，被正式命名为YX1201的手机，将会在一周后正式出现在各大商场中。
全国统一价5888。
寓意为，我发发发。
……
第二天，苏远山和王朝新访问了特区政府。
双方见面，自然是由彩虹屁开始。
拍完彩虹屁后，市长是个急性子，直接开门见山，表示欢迎远芯前来投资。这三千亩地咬咬牙没问题，但希望落地一座晶圆厂。
“我们现在不需要多高的要求，甚至都不需要你们搞MOS线，只需要双极线都可以！”
市长看着苏远山，目光灼灼。
苏远山和王朝新一对视，两人都同时苦笑。
双极线，全称是双极型晶体管生产线——就是俗称的半导体三极管。
由此可见国内对这种基础元器件的自主需求有多大了。
沉吟了片刻后，苏远山道：“市长，特区确实需要晶圆厂。但这个厂，现在不应该由远芯来建立。”
“嗯？为什么呢？”
“远芯的产业规划很明确，利用特区得地理和人员优势，先从相关的电子厂整合开始，逐渐转变成为专业的3C电子产品代工厂。”
“说白了，它今后一定会和远芯分家的，并一定会朝着世界最大的代工厂努力。”
“远芯今后要修晶圆厂，会再麻烦政府的……”
苏远山看着市长，诚恳地道。
第199章 最高规格的视察
上午的交涉虽然整体上很愉快，但真正的进展不大。
这固然有特区的诉求没有达到满足的原因，其中也有同样要走代工厂之路的企业也在加速扩张的原因。
而远芯如果不能在特区这边展现出独特的优势，那么就特区政府没有理由无条件地偏向远芯。
午饭后，双方约定年后再谈这事。
……
“有点烦。”
“其实专业代工厂这条路今后未必就是唯一的方向，而且这三千亩地的规划，我看了一圈，有好几个资产上千万的电子厂呢，到时候动迁起来也麻烦。”
王朝新和苏远山坐在车内，躲着车外的冷风，他见苏远山一直皱眉，便安慰着分析道。
苏远山笑着摇头：“不是唯一的方向，但是最适合进行产业、技术、工艺升级的方向。而且正是看到那几个电子厂，我才最终下定决心来推动这事的。”
半年前，苏远山对王锐他们几个联合起来搞的这个规划其实不以为意的，毕竟3000多亩地，一口气拿下来建厂还是很吓人。
——哪有那么多产能来上，工业用地，是拿了就必须得建的。
但随着王锐他们把这片区内的布局整理出来递给他之后，苏远山有点心动了。
收购同行，历来是制造型企业扩张的秘籍。
苏远山伸了个懒腰笑道：“先就这样了，等到时候王师兄去谈。而且马上春节了，光年终奖就得发上亿的现金出去。”
“你这么搞我们那边不是也得跟着发？”
“呵呵，那就看你了，有钱就发点嘛——发了让他们买手机多好？”苏远山眨了眨眼：“而且还要排队去买！”
“你……”王朝新哭笑不得：“我靠，你这招太狠了吧！”
“哈哈！有备无患。”苏远山笑着抬头一看，只见出口处，一个年轻的少妇正从香江方向出来。她妆容精致，身穿雪绒长风衣，高筒靴，发髻高挽，左手搭着围巾，右手拖着皮箱。
一男一女两个随从跟着她身后，似乎在和旁边的什么人交谈。
“孙总真漂亮。”王朝新也看到了孙西慧，他笑着赞了一句，和苏远山同时推开车门。
苏远山哈哈一笑，快步上前，冲孙西慧招了招手。
孙西慧马上便看到了他和王朝新，将旅行箱递给身边的女秘书，大步走向苏远山。
苏远山抱着手臂，含笑看着孙西慧，试图在她脸上找出点岁月的痕迹，不过只发现了她化了妆……
“山总，王总。”孙西慧先伸手和王朝新握了握，然后笑吟吟地看着苏远山，然后伸出手。
苏远山握住她的手，这才发现她的手比起在远芯的时候廋了许多，不由得稍稍用力握了一下：“孙姐，辛苦了。”
“不辛苦。”孙西慧深深地吸了口气，她两只手都握着。
虽然嘴上说不辛苦，但她确实再时隔一年后再见到苏远山确实心绪万千。
她只是一个高中毕业、离异还带娃的三十岁女人。
就因为曾经当过总务，便在远芯第一次招聘的时候加入远芯，开始负责后勤，并成为远芯大管家。
再后来，苏远山成立离岸星海走出国门，却因为手下都是搞技术的，没人能出去独当一面——于是她就被赶鸭子上架到了香江。
在香江，她成立星海商贸，开始按照苏远山的规划迅速扩张，成为一个内地企业口中合格的“买办”。
同时，远芯与星海，乃至与霓国方面的合作都是放在星海商贸的地盘，由她全权负责安排的。
为了不辜负苏远山的托付，她只是去年底的时候回了一趟家，看了一下儿子，在远芯连年会都来不及参加便赶了回去——因为她也要回去主持年会。
说不辛苦，那当然是假的。
苏远山轻轻呼了口气，上前一步，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笑道：“孙姐，回去慢慢抒情。”
“噗……”孙西慧轻轻一笑，松开手，站直身子后望向身后。
苏远山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她的副手和秘书也快步赶来，身后还有个中年人在一边和她的秘书搭腔一边冲这边招手。
“谁啊？”
“有点烦。”孙西慧皱了皱眉，转身道：“泰多电子的老板。”
“追你的？”
“……不叫追，叫骚扰。”孙西慧说着转身，有些打趣地道：“黄先生，我已经到了。”
“没事，孙小姐，既然遇到了，那就和你的朋友一起吃个饭吧。”被称为黄先生的中年人先是看了一眼苏远山，又看了一眼王朝新，最后笑呵呵地道。
“谢谢，不用，请回吧。”孙西慧抿嘴一笑，转身碰了碰苏远山：“我们走吧。”
“孙小姐……”黄先生喊了一声。
苏远山本来已经转身，见黄先生依旧一副痴情男儿的模样。忍了几忍，皱眉道：“黄先生，请问你身家几何？”
黄先生没想到苏远山居然会问出这么粗俗的话语，微微一怔后马上矜持地，甚至还鄙夷地笑了。
苏远山可不管他什么，淡淡道：“我姐是远芯创始人团队的，身家上亿美刀，你要没这家底别打她主意了。”
那黄先生脸色瞬间一黑。
苏远山却不再看他，而是看着孙西慧的秘书和副手——来自香江大学的周鸿文，皱眉道：“而你们两个，自己老板被人骚扰都不知道拦着？”
“山总……对不起。”秘书马上道歉，然后转身站到那黄老板身前。
苏远山拉着孙西慧，然后替她拉开车门。
一旁，王朝新笑着摇了摇头，他先俯下身子，叮嘱司机先开车离开，他自己则打算上前说道说道。
苏远山不知道泰多，他其实还是知道的。泰多一直是众芯这边的分立器件的供应商，只不过他没打过交道而已。
只不过王朝新也没料到，这黄老板居然还是个情圣。
……
“哪有你这样拒绝人的？”
汽车上，孙西慧哭笑不得。
“中年人，承受能力强，不像小年轻……”苏远山呵呵地道：“一个想不开就跳楼什么的，话说姐啊……远看你还光鲜照人，近看就憔悴了。”
“主要是老了。”孙西慧知道苏远山这家伙是从来不顾及这些“忌讳”，双手撑在脑后，笑吟吟地道：“我儿子都上小学了呢。”
“噗……没事，女人过了三十只要保养得好，其实还是能漂亮很久的。”
“能不能不说这个？”
“哈哈哈！好，这次就直接回远芯参加年会，不要再回去了。”
两人一路聊着天，直到进入酒店。
在酒店大厅没等多久，那边王朝新也和周鸿文乘坐另外一辆车赶了过来。
“苏总，对不起。”周鸿文一见面就马上道歉。
他只知道孙西慧是从远芯派过来的，却没想到孙西慧和苏远山关系那么好——直到王朝新告诉他，苏远山和孙西慧算得上是姐弟关系。周鸿文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传说中脾气很好是小山总为什么会发火。
不过这时苏远山火气早就没了，他笑呵呵的一摆手道：“没事，要记住，有些人做生意或许要受气，要考虑这那，但远芯和星海不一样。”
说着苏远山望向孙西慧：“特别是你，这种牛皮糖直接让他滚蛋就行了。哪里还要给他机会从香江追到特区来？演电影么……”
孙西慧一笑：“好好好，我知道错了。”
“……”
第二天，孙西慧代表星海商贸签署了协议，并直接从厂里拉了一万台手机，由周鸿文亲自押送着过关——然后还需要在五天内送达HK的各个分销商，用以配合五天后远芯手机的首发。
拿苏远山的话说就是，不管有没有人捧场，先把规矩立下来再说。
第三天，苏远山和孙西慧一道飞回省城。
飞机落地后，苏远山吩咐其中一辆车送孙西慧直接回家见她儿子，这才坐着傅振华的车回到科技园。
因为一天后，就有来自最上层的领导来视察省城，视察远芯。
这是迄今为止，远芯接待的最大规格的领导，也是一直为了推进金融改革，推动工业进步而努力的那位。
远芯一定要好好准备。
*
*
农历腊月二十一。
远芯能够回来的领导几乎全部回来了。
以苏星河教授为首，其次陈静，紧接着席小丁，张克，万永亮，最后苏远山这六人站在早已擦得锃亮的远芯科技园大门口。
随着一辆警车开道，紧接着，一辆挂着窗帘的灰色中巴车稳稳地停在众人面前。
领导身材高大，精神气色都很好，他见面后便和苏星河紧紧握手，当然也不免会说一些鼓励的话。
当面对陈静的时候，领导倒是多说一句，说没料到陈静这么年轻，是真正的巾帼不让须眉。
然后是席小丁，对于席小丁，领导说表示感谢席小丁学成归来，并开发出振奋人心的软件产品——说现在搞研究的都在使用。
席小丁连忙表示谦虚，说还需要进步。
……
领导一路夸奖过来，而且能准确地说出每个人的功劳——接待名单只是一天之前报上去的，显然，领导只是用了极短的时间便记住了每个人的主要事迹。
当来到苏远山面前时，领导深深地注视着苏远山。
苏远山仗着自己年轻，深深地鞠了一躬：“领导好。”
“苏远山，你很好。”领导想扶一下苏远山，却只抓住了他肩膀，也就顺势下来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笑容满面：“完成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苏远山知道，这是在说自己最终搞定晶圆厂的事。
“只是一个小小的进步，未来更大的进步我们还在努力中！”苏远山回答道。
“好好，那就等着你们的进步。哈哈！走，带我参观参观你们科技园。我听说你们这里已经有第二中科院的外号了……”
“他们瞎说的……可不敢和中科院比。”
……
苏远山和父亲一路陪着领导进入远芯的办公大楼，在大楼里，苏远山看着记忆中一直都比较严肃的领导几乎全程都开心地笑着，整个人也轻松起来。
在办公大楼，领导特意和田耀明，秦为民等人合影留恋，以表示他们这两个小组对填补国内空白的鼓励。
而当他上到席小丁的YXLAB项目组后，面对一干天才，他更是开心，表示在这里看到了数学的未来，期待这里能出几个大数学家。
“我听说你们还有个实验室？”
离开办公楼后，领导转身问苏远山。
“嗯。”苏远山点头，又看了紧跟在身后的摄像机一眼，笑道：“实验室恐怕就不能摄影和拍照了。”
“那是当然！”领导哈哈大笑：“但我带双眼睛总行吧？小苏。”
“那当然，我还正想着怎么忽悠您去看看呢。”
“哈哈！走！”
顺着苏远山的指引，领导大步向前，很快便按照实验室规定套上外套。然后他把一干拍照的，摄影的拦在了外面，只让两个随从换衣服跟着自己——理由是你们进去了也看不懂。
苏远山心道这是化学实验室，您老也看不懂。
当然了，因为要迎接领导，今天化学实验室里，所有的试验其实都是停止的，所有人都在进行数据维护和对比而已。
当听到苏远山介绍着锂电池，并表示这是远芯从霓国手里换过来，然后马上又根据霓国的技术进行抢先创新研发，准备在下一个技术节点抢在霓国人的前面时，领导畅快地大笑了起来。
……
“这些都是领先国际的？”
走出实验室后，领导心情平静了许多，微笑问道。
“准确地说，是不输给任何国际上的同类产品。”苏远山笑着回答：“真正领先国际的，其实是已经分出去的EDA。”
“嗯，分得好！让老外也知道，我们是有诚意的，也是开放的。”领导笑着赞道。
这时，一个随从上前提醒时间差不多了。
领导却微微一怔：“这么快？”
随从笑道：“已经快四小时了。”
“……”领导微微皱眉，望向远处的厂房和楼房，只考虑了不到两秒便沉声道：“改一下行程，我必须得去那边看看。”
苏远山和父亲一对视，都笑着摇了摇头。
那边，自然是光刻机，伺服电机，精密工件台，以及光源实验室的联合研发中心了。
第200章 非田即李
领导说要改行程，那行程就一定得改。
而且看着天色已经有点晚了，领导决定还留下来吃一顿晚饭，于是陈静亲自带着安全员前往后勤安排。
“就不坐车过去了，走过去吧，今天有时间。”领导沿着碎石小路慢慢走向湖畔。
省城的冬天虽然冷，但今天太阳还是很给面子，直到现在都已经临近五点了，还在天上挂着。
远芯的人工湖是一个很自然形状的猪腰子形状，因为一直有人清理，所以湖水异常清澈，能见到鲤鱼游戏着，偶尔还有跃出水面去咬垂在湖畔的干枯柳条。
“我很早之前就说要过来看看，他们说还有很多地方等着你……安排不过来。然后我就火了，我堂堂一个副ZL想看一眼自己国家的一个企业还不行？”
苏远山和父亲同时一笑——这话实在没办法接了。
“苏教授啊，我听说那么多宿舍都是打算分给员工的？”领导望着湖对岸那一栋栋宿舍楼，微微有些发神。
苏星河和儿子对视一眼后笑道：“不是分，是低于市场价购买。远芯毕竟属于智力密集型单位，能够让这些人不为房子发愁，不为生计发愁，从而全身心地投入到研发当中，是我们定下的一个基本策略。”
“嗯，现在国家穷啊。”领导点了点头，没由来地感慨了一声。
“所以金融改革势在必行。”苏远山笑着道。
领导转头，笑着看了苏远山一眼，然后慢慢点头。
“是啊，不改革，怎么有钱搞大事？总不能全部指望每个民企都成远芯吧？”
一边闲聊着，很快便抵达了光刻机研发中心。
要进入无尘室很麻烦，因此也就只是在外面看了一眼，领导重点去了设计中心，和早已等待多时的郑振川等人见面。
一边听着汇报，一边走向伺服电机的试验现场。
这边是曲慧在负责。
曲慧也按照既有的安排，给领导介绍起伺服电机目前的进度。
苏远山提示道：“曲慧姐，可以说详细点。”
曲慧一怔，马上便把伺服电机的详细参数报告了出来，并说出了和国外先进产品的对比。
在做出各种改善后，目前伺服电机距离国际先进水平还差一点，但这主要还是差在工艺上。
拿曲慧的话说就是，现在的伺服电机设计，只要拿到国外去生产，立马变成国际先进产品。
领导听得微笑不已：“一些基本的概念我还是听得懂，但说到后面我就听不懂了。”
曲慧便抿嘴一笑，同时抽空轻轻瞪了苏远山一眼。
不过领导马上道：“不过，如果我现在还能完全听懂，就表示你们这个电机的水平还停留在四十年前，哈哈！”
见曲慧有点愣住，苏远山笑着解释道：“领导当初就是机电出身的。”
“是的，我们那一代机电人荒废了不少。现在希望就寄托在你们身上了，大家加油！”
一干搞机电的开始热烈鼓掌。
……
“看了一圈，就是光刻机这边的进度最落后。”领导也不管郑振川就在现场，笑着道。
郑振川见领导心情不错，他也厚着脸皮笑道：“我们定下的时间是10年完成追赶，20年完成超越，现在时间还早。”
“嗯，你别框我——你们的第一台光刻机落后差不多十几年呢。这十年，你们要跑完二十几年的路，真的有信心？”领导望向郑振川。
——看，这就是出身工科的领导不好忽悠的典型。
不过郑振川还真的有信心。
郑振川道：“我们有外援，远芯在硅谷有来自IBM的专家在一起研究。”
领导马上望向苏远山，见苏远山点头后就是一喜：“这个好！这证明了就是要走出去才有大发展！”
“是的，所以远芯现在也在帮助国内的软件企业走出国门。”苏远山说着顿了顿：“走出去，未必只有单纯地赚外汇，还能充分利用世界各地人才——譬如，远芯在今年便会在北边成立一个研发中心。”
“老大哥们那里，其实还是有许多人才的。现在被荒废埋没着，实在是太暴殄天物了。”
“嗯，这是可行的。尽管去，需要帮忙的话，可以直接联系那边的大使馆。”
“那就先谢谢领导了。”
视察完所有的研发小组后，天色也暗了下来。苏远山一行人陪着领导前往餐厅。
愉悦的晚餐中，领导中途还拉了几个员工过来聊天。
看得出来，他确实对远芯很满意，而且不是一般的满意！
特别是在经营业务上，当他知道远芯现在现金流无比充沛时，很是感慨——说视察了那么多企业，就没几个不说困难的，都把他当成散财童子。
晚上七点半，中巴车缓缓驶出远芯大门。
……
远芯会议室内。
“爸，师兄，静姐。”
苏远山捧着茶杯，把每个人都叫了一遍：“明天就要揭晓最佳员工了，你们怎么说。”
“别问我，我又不管这里的事的。”苏星河抿了口茶，笑呵呵地道：“你们三个决定就是了。”
苏远山便笑道：“按我说，应该是我。”
“我同意。”席小丁马上点头。
陈静干脆举起了手：“我也同意。”
“……好了，开个玩笑。”苏远山清了清嗓子，正色道：“老田三年磨一剑，怎么都该他了。”
陈静也含笑点头。
她深知苏远山对移动通讯的看重，特别是对未来移动互联网的看重。因此，田耀明实至名归。
席小丁也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道：“主要是李明柳运气不怎么好，不然就可以拉出来投票看看，他非但是单纯的设计高速缓存器，而且还要创造出一套高速缓存技术。”
“我听姜涛说，这家伙最近还是走火入魔的状态，也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回来。”
李明柳在远芯就是个异数，他是第一个被苏远山亲自拉着脱离岗位的大佬，然后也是唯一一个作为项目头头还忙得跟头牛一样的。
苏远山想到李明柳的状态，也是叹了口气：“他答应要回来的，我现在有点后悔把他送去沪市了，那边没人能制得了他。”
苏远山正在说着，突然传呼机呜呜地震动了起来。
他摁开信息，只见上面留言了三个汉字。
搞定，李。
第201章 二级缓存
苏远山抓起会议室的手机，摁下免提，迅速拨通李明柳的大哥大。
电话中，李明柳的声音疲惫中带着兴奋——哦不，亢奋。
“我要对你坦白一下，之所以进度慢，是因为一开始我想死磕一下338（第一章便提到过，Intel338专利），你知道，我还是有点不服气Intel的。”
因为是免提，李明柳的声音传到了每个人的耳畔。
大家听了都是摇头微笑。
苏远山笑骂了一句：“然后呢？”
“被你拖去特区的那几天，我好好想了想，觉得搞研发有时候还是得靠运气。你看老秦就是运气好，早不早就完成了YX架构的专利墙，听说英国有个公司气的吐血是不是？”
“你这家伙，别诋毁我师兄。我师兄可不是靠运气！”苏远山大笑：“你说的那个英国公司是ARM，苹果和诺基亚他们一起搞的。”
李明柳也笑起来：“我没诋毁他，我还是很佩服老秦的。”
顿了顿，李明柳接着道：“再加上听到克劳德那边说和Intel完成了和解，338技术可以用了，路子就广了许多。”
“而且一开始Intel在奔腾上推出的双8Kb缓存也给了我们很大的干扰……坦白说，一开始我们走错路了。”
“嗯，那现在？”苏远山一点也不着急，任由李明柳慢慢讲他的心理历程。
“然后我们放弃了在核心内部多堆核心的思路，转而在核心外部另外搞一个缓存。如果说把建在核心内部的缓存叫1级缓存的话，这块缓存可以建在核心的外部，缺点是稍慢一点，但优点是容量可以很大，可以弥补命中率……不考虑成本的话，你想堆多大就堆多大！”
“这个二级缓存的技术，根据预测，完美模型下，它对提高数据处理速度的贡献很大，甚至会超过频率的提升，我认为它还大有可挖的潜力。明年别给我安排其他事了，我专门磕一下这个。”
“好好，你喜欢这个就磕它就行。”苏远山脸上止不住笑：“我也认为二级缓存技术大有潜力可挖！”
苏远山用力地握了一下拳！
岂止是大有潜力可挖，二级缓存技术是关键中的关键好不好——特别是对于Intel架构来说更是如此。
当初P3架构的图拉丁赛扬一战成名? 就是靠着0.13微米的制程+256K全速二级缓存? 把同时代“更先进”架构的P4打了个满地找牙。
不过二级缓存第一次出现却有点失败——它最早是用在两年后的奔腾pro上面，虽然性能提升明显? 但由于技术尚不成熟? 再加之高速缓存芯片价格极其昂贵，是以奔腾Pro也就成了一款失败的产品。
虽然失败? 却也使得增加二级缓存的容量和速度能够直观地带来CPU性能的提升，成了CPU厂商的共识。以至于到了后面二级缓存越来越大? 甚至还开辟了三级缓存。
现在李明柳一头撞进了二级缓存里面? 这如何让苏远山不开心？
深深地吸了口气，苏远山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李明柳笑道：“估计得年后了，明天也没机票……娘的，早知道就提前包个飞机了。”
苏远山闻言微微一怔? 苦笑着摇了摇头：“你这家伙? 果然是没打定主意回来过年的？”
“机票都没买呢。”李明柳呵呵道。
“明天买高价就是了，应该还有的。”
李明柳笑道：“算了，下面一群人拼了这么久，如果不把他们带回来也没意思。再者，听说张博士也一天到晚守在工地上? 我们沪上这边就凑一起热闹热闹得了——你给点经费呗。”
苏远山一秒都没考虑，马上点头：“好? 一百万够不够？”
“哈哈！大方！我先睡觉去了。”
李明柳那边电话说挂就挂。
苏远山回头，只见众人都一脸无奈。
“得? 我还说今年搞两个最佳员工呢。”苏远山耸耸肩：“他既然不回来，那也省了我们纠结。”
陈静一抿嘴：“我倒是觉得? 干脆今后这种团队主官就不参与最佳员工的评选了? 不然下面二级三级部门的人会觉得? 荣誉总归是老大的……”
席小丁也笑道：“主要还是标准不好掌握，是按成果重要性来？还是按出成果的难度来？”
听两人说着，苏远山也头大起来。
去年还好说，远芯人不多，但今年如果算上下属企业的员工，远芯的员工总数已经超过万人。这万里挑一的荣耀……特别是在科技园这种智商密集型单位中，确实很光荣。
就像你在T大P大拿了全科满分。
但要命的是，拿满分是靠实力，但这荣耀却是由人来决定。
“看来去年定下的最佳员工制度确实有点草率。”苏远山呼了口气，沉吟片刻后望向父亲：“爸，你来决定，今后到底怎么说。”
说完三人便同时望向苏星河。
苏星河原本只在笑吟吟地看着戏呢，没料到儿子居然突然就把这麻烦丢给自己了。
“我觉得啊。”苏星河教授想了想道：“还是把部门领导分开来评选吧。”
“成立一个成果评选委员会，由各部门的负责人和资深专家组成，譬如P7，P8以上这种。先在成果评选委员会内部进行一次不公开的表彰……然后，这些人再对细分的项目组进行评选，而且也不要搞什么最佳员工，直接以项目组为单位。”
“也不要只评一个，评三个吧，不分排名的那种。”
苏星河说着看向儿子：“今后团队合作越来越重要，而且团队也会越来越多，所以把荣誉给团队应该更符合远芯的实际情况一点。”
“至于个人，可以评优秀个人——这个就不按成果来，按平时对工作的态度来。上到副总，下到洗碗工，只要工作积极认真负责。都可以评为优秀个人，就像劳模那样。这个优秀个人的数量可以多一点，现目前十个左右比较合适……”
听苏星河几乎是随口就整理出了一套表彰制度，三个年轻人听得一愣一愣的……随后苏远山便拍着马屁道：“真不愧是要当院长的人，爸，你太厉害了！”
苏星河大笑：“你们啊，多看看新闻就知道了——自己不会，难道不知道跟国家学？”
三人一听，也都笑起来。
国家每年的科技成果，然后优秀个人，可不就是这么选的么？
玩表彰制度，谁还会比国家更有经验？
……
第二天，孙西慧来到了科技园。
“小朋友呢？”苏远山站在行政大楼下面等着她，见她独自一人过来，有些好奇。
“送我堂哥那边去了，今晚不是聚餐吗？到时候免不了喝酒，带个小孩麻烦。”孙西慧抱着双臂，四下打量着。
这一年了，远芯的行政大楼也装修布置了好几次——不过不管怎么变，前台依旧是漂亮的小姑娘。
这时，一个惊喜的声音响起：“孙姐！”
随着声音，身穿套裙的远芯行政部总监刘红燕蹬蹬地踩着高更鞋赶紧过来，她见苏远山转身，又连忙叫了一声“山总”。
“小燕。”孙西慧含笑冲刘红燕招了招手，两人握着手，又搂着肩膀互相拍了一阵彩虹屁……
无非就是你看起来好漂亮，这衣服挺合身。
苏远山也就在一旁抱着肩膀笑眯眯地看戏。
当初孙西慧远赴香江，为了不影响后勤工作，她临走之前几乎手把手地给苏远山带出了两个继任者。
一个周小慧，担任苏远山的秘书。一个刘红燕，担任后勤主管。
现在随着远芯架构调整，刘红燕的地位也相应水涨船高，成了行政总监——依旧是大总管。
这也是为什么，苏远山一直很喜欢，乃至感谢孙西慧的缘故。
“这次回来得太慌忙了，都没给你们带礼物。”孙西慧说着瞥了苏远山一眼：“都怪山总，急忙忙就把我召回来。”
“没事，你回来就好。而且山总是说你在那边太辛苦，一直我们念叨呢。对吧山总？”
刘红燕今年28岁，性格也和孙西慧一样开朗大方，同样也是第一批进远芯的——那时候苏远山在她们一群人眼中就是个十七岁的弟弟。
“咳……对，你们说得都对！”
两个女人便笑得花枝招展起来。
在大厅分开后，孙西慧进到苏远山的办公室。
……
周小慧替她斟上茶，然后很乖巧地挨着孙西慧坐着叙起旧来。
“小慧姐，先别叙旧了，和孙姐聊会正事。”
苏远山见周小慧话匣子一打开就管不住，笑着
打断道。
“噢，好。”周小慧马上从衣服兜里掏出个小本本坐到一旁，准备记录。
“呵呵，没那么正式。”苏远山说着，拖着椅子坐到孙西慧面前。
孙西慧双腿并拢，手搭在膝盖上，笑吟吟地看着他，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
“孙姐，别这样，轻松点。”
“我这是标准的淑女坐姿。”
“噗……”
不只是苏远山，就连周小慧也噗的笑出了声。
孙西慧也呵呵一笑，把手撑在大腿上，双腿交叠了起来，翘了个二郎腿，望向苏远山道：“随着回归的临近，有不少资本都开始准备逃离了。这对我们来说……好也不好。”
苏远山点点头，想了想又转身回到办公桌，从抽屉里拿出一包开心果丢到桌上：“边吃零食边说。”
“……这一年来，关闭的电子厂挺多的。而且我有感觉，政府似乎有意引导着HK加速往金融领域发展。”顿了顿，孙西慧颦眉道：“再加上房地产和贸易产业的不断挤压，实体型企业的生存环境会越来越差。”
“然后呢？”苏远山点点头。
“所以在HK建晶圆厂这种事，你就先不要考虑了，没有政策优惠，建立不起来。”孙西慧一直没忘记苏远山当初让自己调查市场的本意。
苏远山笑着点头：“嗯，那只是当初的备用选项。现在随着和德仪的合作，晶圆厂已经成功落地沪市，就不会再考虑HK了。”
孙西慧便轻轻呼了口气，冲苏远山眨了眨眼道：“我们在HK的注册资金已经提到了一亿美金，而且元旦的时候清了一下账，资产已经差不多五亿美元，现在光账上现金就躺着一亿多美刀。”
一旁的周小慧赞了一声“真厉害”。
苏远山倒是不动声色，问道：“那你的想法呢？”
孙西慧盯着苏远山，咬了咬嘴唇，轻声道：“现在有两个想法，一个是在HK开始金融领域。一个是全面进入内地，投资房地产、商贸或者金融领域。”
苏远山默默地磕着开心果，眉头慢慢皱起。
他放孙西慧过去，一开始的想法很简单，只是借用HK这个自由港给EDA开路，然后再顺便当一下买办，当个中转站，就这么简单。
他没指望在HK能赚什么大钱。
毕竟孙西慧是搞行政后勤出身的，去组织建立一个公司可以，但要具有开拓新的血拼一个市场，还是不行。
但现在两年过去……孙西慧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HK星海发展得太好。
“一亿多美刀涉足金融领域，只能算小玩家。”苏远山慢慢摇头。
“内地的话……”苏远山闭上眼睛：“房地产肯定是可以的，但那不是我所愿。”
孙西慧就抿嘴一笑。
“还是走贸易吧。”苏远山睁开眼，沉声道：“HK和内地同时发展，走全球贸易代理路线，同时管理好外汇。现在国家的外汇管理制度还是有点僵化，远芯的钱能够落在账上完全就是个奇迹。其他公司休想复制远芯。”
孙西慧笑着嗯了一声。
她负责过很多企业的原材料和设备的进口，知道在目前严格的外汇管理制度下，企业想要申请点外汇是多么的困难……
而远芯则不一样，一来远芯的外汇足够多，多到可以和外汇管理局讨价还价的程度。另一方面，远芯的外汇都是用来进行设备，技术的引进。而且这些设备和技术，全是国家勒紧裤腰带都要引进的，因此……远芯的外汇才无人觊觎。
至于其他造袜子，造鞋子的低端出口型企业……你留着外汇干嘛？
“反正商贸公司跟着港口的建立走就行，其他的，现在你已经是专家了，比我更清楚。”
孙西慧便眨了眨眼：“其实我一直以为你是万能的。”
“呵呵，哪有万能的人？我对金融就一窍不通，对企业管理也一窍不通。远芯走到现在，前期靠你，后期靠陈静。”
“我可不敢和陈总比。”孙西慧马上摇头：“我就是一管后勤的，陈总才是真正的企业家。我还有很多向她学习的地方。”
苏远山笑呵呵地道：“明显是拍你马屁嘛。”
孙西慧一怔，便笑着把一粒开心果丢到他衣领里。
苏远山抖了抖衣领，又把手伸进内衣，把开心果取了出来。
捏着开心果，苏远山叹了口气：“我们这是把买办进行到底了。”
“你这样是在玷污我的工作。”孙西慧笑着纠正他：“应该是我们在积极推动内地加入全球贸易！这是伟大的工作！”
苏远山：“……是是是，伟大的孙总，欢迎参加远芯年会。”
……
今年的年会地点不在大会场，而是露天。时间也不是晚上，而是下午。
原因很简单，今年的参会人数太多了。
除了李明柳那边没代表回来之外，远芯各地都有回来参加年会的“代表”——这些人，也基本默认是各个部门的优秀员工了。
除此之外，光科技园这边的研发中心员工就超过了三千人，还不算合作研发的那些部门和企业这边一干行政，销售，和茫茫多的后勤人员。
这些人，都是远芯的正式员工。
这远远不是一个去年的大会场所能容纳下的。
于是，年会地点便定在了才建成不久的足球场上。
下午两点，无数人开始如蚂蚁一般从各处涌出，各自带着五花八门的小板凳朝着足球场汇聚。在足球场上找到自己部门的标志后，开始坐下聊天唠嗑。
行政总监刘红燕打开高音喇叭，在一阵尖锐是噪音中，她开始不断重复，大家爱护环境，不要随便丢垃圾，磕了的瓜子皮要带走。
……
站在人群中，看着这比大学生运动会还要乱的局面，苏远山心满意足：“总算如了我的心愿了。”
“什么心愿？”孙西慧和认识的一些老员工打着招呼，回头问道。
“万人年会——不过还差点，等到明年，估计就能开了。”苏远山眯着眼，想着今后还要开五万人，十万人——不知道那会是多么宏伟的一个场面啊！
一个合格企业的年会——不是来听报告的那种，而是要真枪实弹搞活动送温暖的那种——从来都是激励企业员工，鼓舞士气的最佳手段。
远芯从上到下闭口不谈年终奖，就是等着这一刻。
当然了，远芯的态度一向是自愿原则，从来不硬性规定。也从不布置任务——最起码，他要在有生之年把远芯的年会做成真正意义上的欢乐聚会，而不是后世许多公司为了搞而搞，结果导致变味。
随着时间临近两点，部门领导开始各自提着小板凳在前排就坐。
以苏星河为中心，然后两边分别是陈静的企业M架构，和席小丁的研发P架构。
这一路过来，席小丁，秦为民，田耀明，苏远山——然后是死活要挨着他，表示自己根在远芯的曲慧，再然后是陈建国……直到最后位置的丁垒和Pony。
基本上，除了李明柳，远芯研发部门的大佬都来了。
而第二排则是远芯的合作单位，来宾位置，譬如郑振川，孙西慧，赵凯东等人。
年会的开场，依旧是陈静主持，她简单地开了个场，便邀请苏星河教授发表年终总结。
在总结中，苏星河对远芯今年一年以来取得的成果进行了回顾，又对明年进行了展望——总结词很短，基本上三五分钟便在一片雷鸣般的掌声和口哨中结束了讲话。
陈静重新上台。
参加过去年年会的员工开始小声提醒第一次参加的新人，表示马上就揭晓最佳员工了。
是真正的“万千大佬，只选一人”。
全场一片安静。
陈静轻轻碰了一下话筒，抿着嘴微笑着，毫无顾忌地露出她漂亮的酒窝。
这下台下就忍不住了——远芯太大，并不是所有人都有亲眼得见陈总美颜的机会。而且就算偶尔遇到，陈总也是一脸严肃，行色匆匆。
但陈总是个大美女，这点是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的。
所以，当陈静露出她生活的一面时，视力较好的员工们瞬间便炸了。
口哨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陈静耐心也很好，她笑眯眯地环视了一圈，笑着举了举手，做出了个安静的动作。
“下面，由董事长助理苏远山来宣布今年的最佳员工。”
苏远山轻轻咳了一声，开始走向主席台。
上台的途中，他看到，很多人都不解。
陈静等到他上台后才冲他一笑，然后对着话筒说了一声：“大家欢迎！”
掌声如雷。
苏远山笑着冲陈静用眼神表示了一下埋怨。
虽然他知道，在远芯，自己确实有点类似于偶像，无形的核心那种。
但他确实还是不愿意过多地涉足到日常事务中来。
这不是他想保持神秘感，而是他认为，专业的事就该专业的人干。他的专业不在企业管理，在技术推动。
不过昨天晚上商量明年要进行表彰制度改革之后，陈静便提议由他来宣布今年这最后一次的最佳员工，并推出明年的方案。
原因很简单，如果由苏星河来宣布，大家肯定没意见。如果由陈静来宣布，大家就算有意见也不会说。
但由苏远山来宣布，大家非但没意见，还对他表示理解。
这就是陈静所说的偶像效应。
苏远山轻轻碰了碰话筒，望向台下众人，他标志性的一笑。
“在揭晓最佳员工之前，我先宣布个事，李明柳的团队在高速缓存方面取得了重大突破。只是他们不能回来，因此让我代他向大家问好。”
苏远山见到，下方席小丁便转头望身边看了一眼。
事实上，无论田耀明也好，还是秦为民也好，如果按照贡献，他们其实都是今年的人选。
“大家知道，远芯是由技术驱动的企业。因此对于技术的奖励和荣誉，远芯从不吝啬。而我们也知道，随着技术的日益发展，那些密切合作的优秀团队也越来越重要。”
“因此，从明年开始，将不再设立单一的最佳员工奖励，变成团队鼓励。从同时成立专门的成果评选委员会，由一级部门的负责人组成。”
“然后评选十位优秀个人——不限成果，不限岗位，只限于工作态度。”
苏远山说着笑了笑：“是得，大家可以简单理解为劳模。”
台下也哄笑了一声，但所有人还是盯着苏远山，看今年这个绝响会花落谁家。
“那么今年的最佳员工……”苏远山说着顿了顿：“坦白说，李师兄，秦师兄，田师兄，他们都有资格的，我甚至还想着把他们三个人拉过来手心手背算了。”
“但后来想，就算他们几个师兄都很给我面子。但这样还是太儿戏了。”
“所以……”苏远山冲秦为民一笑：“师兄，要不你和田师兄石头剪刀布？”
秦为民笑着伸手指了指苏远山，然后侧身对田耀明伸出手表示恭喜。
苏远山话都这么说了，他当然知道，今年这最后一次肯定是老田了。
第202章 领导送的大礼包
“在过去两年中，以田耀明师兄为首无线通讯团队夜以继日，在国内一片空白的情况下，从无到有地实现了从BP机到手机再到基站的突破。每一次突破，都凝聚着无线通讯团队的努力。”
“而作为全面负责与星海团队对接的田耀明师兄，更是曾经连续两个月时间都日夜颠倒，在省城过起了美国时间，就是为了方便联系。”
苏远山视线扫过众人，又望向远处的摄像机，慢慢地将田耀明为了手机所做的努力娓娓道来。
突然他笑了笑：“不过我觉得田师兄就是太老实了，下次直接喊霍华德熬夜，让他也过过咱们中国时间。”
台下，田耀明正在心潮汹涌感慨紧张呢，突然听到这句话后瞬间一阵轻松，也冲苏远山点了点。
“因此，今年的最佳员工，田师兄实至名归。”
苏远山伸手，对田耀明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然而”
苏远山说着望向所有人。
“在座的每一位，都是远芯所依仗、所看重的。大家都是远芯的核心，脊梁，未来。”
“如果每一年都要让我们来做取舍，那样未免也太折磨人了。”
“所以，董事会才会做出修改表彰制度的决定。”
“毕竟第一次，没有经验，还请大家多多包涵。”苏远山说着冲着台下鞠了个躬。
台下众人稍稍愣了下，随后便掌声大作。
……
田耀明并不善在诸多人面前的言辞，他学着去年李明柳的样，感谢了一番后便举起桑塔纳的钥匙，说欢迎大家蹭车后便下了台。
紧接着，陈静继续主持，开始宣布今年的年终奖。
当得知每人最少都将获得至少4个月工资的年终奖励后，整个操场瞬间沸腾！
远芯的工资很高的，一个很普通的大学毕业生，一旦能渡过实习期，在远芯的工资很容易就能超过两千。
就别说那些元老级人物了，就算P评级没有上升，每年的工资上调依旧让他们轻松达到四五千的月薪。
别忘了，这还不包括远芯的高福利。
现在省城已经流传一种说法，铁饭碗工人还不如到远芯当个扫地的——扫地的都有六百块钱一个月呢！
等到欢呼声稍稍停息之后，陈静笑眯眯地道：“接下来是节目表演，节目表演之后，将会进入红包环节。今天，将会通过各种形式发送出总计一百万的现金红包。”
“祝大家，好运连连！”
台下再次响起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和掌声。
……
……
“今天就是无组织无纪律的一天。”
苏远山坐在一楼餐厅的中央，果断拒绝了一干人怂恿他代表董事会去打一圈的馊主意。
开什么玩笑，三层楼，密密麻麻坐了差不多小六千人呢！
为了保证五点半钟之前能准时开饭，还要负责这几千号人同时吃好喝好，后勤保障部门也是今天唯一没有参加年会的部门——特别是那些厨子和食堂工人。
不过苏星河也没忘记他们，吃饭之前，他就挨个地发了红包——全是清一色的百元大钞。
苏远山看着父亲在他几个弟子的簇拥下走向二楼，他笑着摇了摇头：“感觉我爸就跟结婚似的，也不知道他当初和我妈结婚的时候是啥样。”
“噗……”陈静实在没忍住。
她今天晚上喝的是香槟，虽然度数低，但架不住前来敬酒的人多，是以她已经跑了一趟厕所，而且脸也有些红扑扑的。
好吧，其实这桌上每个人都是如此。
“婚礼要有这么多人，那喝凉水估计都遭不住。”有过一次结婚经验的孙西慧笑道。
“嗯，而且敬酒光跑路都要跑死个人，不知道要敬到猴年马月。”陈静也点了点头。
田耀明在一旁笑道：“那算算看，六千人，六百桌。每一桌距离就算三米，严格按照直线路径，然后理想条件下，每走三米可以敬两排来计算……”
“900米。”席小丁想不都想就报出了距离：“不过还要算上接近桌子的距离……”
席小丁说着目测了一下：“差不多要翻倍，要走一千八百米。”
“走不了这么远。”苏远山随口道：“师兄你没结过婚不知道，中式酒席之间桌子的距离很近的，顶天了多移动三分之一的距离。”
席小丁一怔，反问道：“你结过？”
苏远山便有些哀怨地看着他。
席小丁拍了一下额头，知道自己问得傻了。
“我们搞复杂了——没人耍酒疯的话，差不多十小时。”田耀明笑着道：“其实算一下，路程还真不是关键，关键是举杯说贺词，还要跟新人介绍谁谁谁这就很费时间。”
田耀明看着众人：“我参加过婚礼，当时算过时间，一桌最快一分钟。”
苏远山道：“估计还不止，还要留裕量时间。”
陈静无语：“你们……”
孙西慧看着一干大龄单身青年，摇头叹息：“怪不得单身。”
众人：“……”
这时苏远山抬手看了一眼时间，只见时间已经指向了六点五十。
不远处，万永亮也正快步过来。
苏远山冲田耀明点了点，又碰了一下陈静，最后对席小丁和孙西慧道：“师兄，孙姐，就拜托你们照看一下这里。”
席小丁和孙西慧同时点头：“嗯。”
“对了，电视也可以开一下，让大家都高兴高兴。”
……
苏远山和陈静，田耀明以及万永亮一起，迅速离开食堂，前往行政楼。
他们四个人，自然是要找个清静一点的地方看一看今天的新闻联播。
领导昨天访问远芯，可以说真的是雪中送炭一般温暖。
但这炭，到底是送到哪一堆雪上，现在还不得而知。
——远芯现在最需要温暖的，当然是手机。
和行政楼前依旧在执勤的保安打了个招呼，四人直接进入位于一楼的会客厅，同时打开电视。
随着几乎万年不变的开场音乐，新闻联播正式开始。
“时间刚好。”
苏远山放下遥控，从羽绒服口袋里抓了一把瓜子出来：“谁要嗑瓜子？”
田耀明和万永亮都笑着摇头，他们两人只是盯着新闻联播看。
陈静抿嘴一笑，冲他伸出了手。
与此同时，主持人开始播放主要内容。
“各位观众晚上好，这次新闻联播的主要内容有：”
“科技促发展，改革树新风。GWY……同志参观慰问了我国民营高科技企业远芯科技……”
听着男主持人念出的第一条主要内容，万永亮和田耀明同时击掌！
与此同时，远芯的食堂内，也瞬间掌声雷动。
“漂亮！”
“头条！”
苏远山也深深地呼了口气，和陈静相视一笑。
“淡定，稳住。”苏远山马上淡定下来：“看手机画面在不在。”
昨天领导访问远芯，除了最后的光刻机研发中心之外，平均时间呆得最久的地方便是远芯临时突击布置的展览馆。
在这里，远芯几个研发头头着重介绍了目前远芯正在上市的产品，特别是手机更是大书特书，苏远山恨不得在摄像机的镜头前挂个手机随时入镜。
“应该在的。”陈静塞了一粒瓜子在嘴里，却一直忘了嗑，目光紧紧地盯着画面。
“主要是看有没有特写。”身后万永亮也是目不转睛。
苏远山退后一步，静静等着主要内容播放完毕。
画面一转，新闻内容正式开始。
从领导握手开始，苏远山的画面被剪切掉了——但苏远山毫不care。
画外音开始：
“……远芯是我国高科技企业的佼佼者，在过去的数年中，已经诞生了竖款领先世界的同类的产品，并填补了相关的国内空白。”
“同时，他们也积极向外发展，在全球范围内寻求合作……”
画面开始切换到展览室。
“在远芯，各个研发部门的负责人向领导介绍了他们目前的优秀产品……其中包括移动通讯设备，芯片……”
画面在领导握着手机把玩的时候停顿了三秒！
“YES！”
苏远山一把丢掉瓜子！
他冲陈静张开臂膀，陈静一怔，呵呵地和他拥抱了一下。
“不愧是领导，真是我肚里的……呃！”苏远山放开陈静，哈哈大笑。
昨天领导吃饭的时候聊天聊得
很随意，苏远山也就很顺口地说：最近手机部门要和摩托罗拉和西门子干仗，所以市场部的气氛有点紧张，不然他们欢乐起来能给您当场表演一段舞蹈。
“你啊……”陈静呵呵笑道：“领导怎么会管这些小事？”
“那可不一样。”苏远山盯着这条新闻播放完毕，终于长长地呼了口气：“你们没发现么？这条新闻剪得简直就跟我们远芯的宣传片一样——我们自己人都未必能剪得这么好。”
苏远山回头看着万永亮，忍了忍道：“老万，你们不会偷偷给剪片的塞钱了吧？”
“山总别冤枉人啊！”万永亮哭笑不得：“我们搞那玩意干啥？明明是国家在年底了，总得拿出一点成果来。远芯这种早就该上新闻了……”
“是，去年就该上新闻的。但今年这个大礼包还是送得太好了！”苏远山再次笑道：“不管领导承不承认，我反正就当是他送给咱们的！”
“老万，这次心底有底了吧？”
万永亮嘿嘿一笑：“老总握过的手机，这不火是真没天理！”
//注：最近一次《新闻联播》帮忙打广告的企业是“星云电子”，搞锂电池的。
第203章 远芯“怂”了
离开会客厅，夜风携着寒意迎面而至。
田耀明与万永亮依旧沉浸在新闻联播头条所带来的兴奋中，小声讨论着该如何让销售矜持、优雅地把“YX1201是领导推荐的”这一消息准确无误地传递给那些购买手机的用户。
行政楼向里的大厅门对着的便是人工湖，人工湖左边是通往食堂和宿舍区的葡萄架，右边通往实验室。经过实验室前的梅园后，便是昨日领导漫步的碎石小路。沿着小路，可以步行至远处的光刻机联合研发中心，也可以绕着人工湖游览整个远芯。
陈静和苏远山并肩走着，伴着微风，她声音轻轻飘来。
“总见你对手机业务有不同寻常的关注，现在得了领导的助力，明天我也能放心回家了。”
“嗯，多谢静姐。”苏远山双手插在衣兜里，摸着先前从食堂揣出来的瓜子，却又害怕天冷，还不好处理瓜子壳，于是便把瓜子在手心抖来抖去，发出沙沙的声音。
“我又没做什么事。”陈静声音幽幽的，她顿了顿，望向不远处的梅园：“陪我走走？”
“嗯？”苏远山转头望向食堂方向，一片灯火中，还隐约可以听到微风送来的喧嚣，他微笑着点了点头：“好。”
陈静螓首微点，朝着右边行去。苏远山轻声叮嘱田耀明两句后，也随着她走入梅园。
此时已临近夜里八点，天光早已泻去，就连繁星也消失在雾霭中。好在远芯的路灯是感光式的，天色一晚，便会彻夜长明。
路灯窈窕着陈静的背影，又在她的发梢间落下光晕。
“自从去年搬进这里，就想完整地沿着人工湖走一遍。可一年下来，也就今天才有空。”陈静也如苏远山一般，把手插进衣兜，她在一颗梅树下驻足，掂起足，嗅了嗅枝头绽放正盛的腊梅。
“昨日，领导竟然没有感叹这片梅园。可见就算是领导那样的大人物，也是满腹心事。”
苏远山停在她的身后一米左右，把视线从她脑后移开，望向远处影影绰绰的光刻机研发中心，轻笑道：“领导是满腹国事。”
“嗯，大人物有大人物的烦恼，小人物有小人物的烦恼。”陈静盯着那朵腊梅看了几秒，最终俏皮地眨了眨眼，一抬手把它摘了下来。
在手中捻了几圈，陈静又把夹在青葱般的中指和食指之中，然后它举向鬓间，转身面向苏远山，笑意盎然：“怎么样？”
“漂亮。但静姐……这是白花。”苏远山看着腊梅，望向她的黛眉弯月，偏头笑道：“最好别戴。”
“呀……”陈静吐了吐舌头，马上把手拿下，却也舍不得就此丢掉，依旧把它夹在指尖，轻轻捻着向前行去。
走出梅园，便是柳林。一颗颗只剩枝条的柳树静静地蛰伏着，抵挡着冬夜的深寒。微风再次拂过，带着雾霭飘过柳林，汇向湖面。
湖面嶙峋起来，却也只能映出岸边路灯的点点星光。
陈静双手背在腰间，鼻中轻哼着悠扬的曲调。
如她所言，这一年间，她真正留在科技园的日子并不多。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各地奔波，亲自指导远芯各地分支机构的设立，关注各项物流的进程，洽谈各方的合作。
明天远芯便正式放假，她要先去特区和兄长汇合，再一道从香江返回岛上，再见面时便是来年。
今天新闻联播的播出，让苏远山放下了心中最重的石头，也让她放下了担忧。
“你刚才在想什么？”陈静轻轻哼着歌，却发现身后苏远山没有动静，忍不住转头望着他。
“在想在原子层晶体上构建霍尔器件的方案。”苏远山从她的影子上收回视线，顺口回答着自己先前思考的内容。但很快他便意识到这样不好，于是他笑着补充道：“同时也在听你哼歌。”
陈静却并没有介意苏远山的走神——如果不是，那他就不是苏远山了。她眼含笑意，双手在背后伸直，侧着脸，望向苏远山微带歉意的脸庞，她抿嘴浅笑：“听过这歌吗？”
“从今天开始就听过了。”苏远山笑着回答：“是什么歌？”
“噢……你可以叫它远芯科技园。”陈静眨了眨眼，嫣然一笑后转过身去。
于是，她便没看到在这一刻，苏远山的视线微微一凝，而后嘴角浮起一抹带着苦苦意味的笑。
斯卡布罗集市，苏远山又怎么会没听过？//见注。
苏远山假装听不懂她把斯卡布罗集市说成远芯科技园的意义，沉默跟在她身后。
……
时间已是十点，食堂依旧热闹非凡。
当苏远山和陈静带着满身的霜露出现在食堂后，早已喝得到点的丁垒等人便拉着他俩重新进了席中。
桌上热气腾腾，也不知道这些家伙已经热了几轮菜。
“山总，陈总，回来啦？”丁垒和pony勾肩搭背，满脸的红光，满脸的坏笑。
“滚蛋，我们谈事情呢。”苏远山毫不客气，他知道就不能给这些家伙脸。否则马上就能顺杆上来摁着脑袋灌死你。
“滚可以。但规矩要有，孙姐你说是不是？”丁垒转脸望向孙西慧——这一桌，也就她和田耀明还在，席小丁秦为民等人早就被灌趴下了。
孙西慧脸蛋红红的，她撑着头，也望着苏远山和陈静，眨了眨眼：“那罚吧。”
陈静：“……”
苏远山：“……”
“听到没，孙姐说罚。”丁垒和Pony马上一人提着白酒瓶，一人提着红酒瓶。然后两人一对视，心有灵犀一般开始同时倒酒。
红酒倒进拇指大的小杯，白酒倒进高脚玻璃杯。
“两位老总，两个选择。”丁垒坏笑道：“小杯交着喝，大杯正常喝，你们选。”
“……我靠！”苏远山眼珠子差点没努出来。
“丁师兄你过分了，陈总明天还要赶飞机。”
“嘿嘿，看你们了。”丁垒冲陈静一笑：“陈总，您看小马多照顾您，拿一钱的小杯给你倒红酒呢。”
陈静抬头，俏脸含笑：“小马是被你带坏的。”
“我这可是比窦娥还冤了。”丁垒拍着Pony的肩，嘿嘿笑道：“谁都知道这家伙焉巴坏。”
“去你的，我是真心希望陈总和苏总用红酒意思意思就行了。”Pony推了推眼镜，把装满红酒的小酒杯往前挪了挪：“丁垒说的。”
陈静轻轻一瞪眼：“果然焉巴坏。”
众人便是一阵大笑。
此时，周围起哄的人也越来越多，苏远山盯着那满满一大杯白酒，是真想泼到丁垒脸上去，好好给他的青春痘消消毒……
然后，他眼角的余光便看到，陈静将手伸向了小酒杯。
“你们啊，胆子真大。”孙西慧晃了晃头，轻轻一笑：“也不怕他俩今后合伙起来给你们穿小鞋。”
孙西慧说着端起苏远山身前装满红酒的小酒杯，冲陈静一举，然后曲起了手臂。
“静总，咱俩来！”
“好的孙姐。”
两个美女挑衅似的冲众人一扬头，手臂相交，然后一饮而尽。
“喔……”众人发出一声遗憾的叹息。
“你们啊……”苏远山摇摇头，笑着端起了大酒杯。
他知道自己终究套不了被放趴下的命运——这也是每年年会聚餐的既有目标之一。
*
*
TJ，摩托罗拉（大陆）总部。
塞萨尔拒绝了杰瑞德和梁任冰请他去酒吧的邀请，他需要和秘书整理这次行程的收获和所有相关情报，以便摩托罗拉对内地市场作精准定位。
这些天来，他接连访问了好几个大城市的移动公司负责人，也见到了总公司的领导——他对这个国有属性的企业所持的开放态度很满意。
这意味着，任何企业，只要进入内地，就能够获得公平的竞争机会。
而公平竞争，摩托罗拉还从来没有畏惧过谁。
“看来需要加快这边的产品线建设。”塞萨尔盯着手中那份移动公司联合一家HK有名的市场调查公司做出的调研报告。
在报告中，预测1994年，内地的手持移动通讯设备市场将会增加两百万部。
200万部，就算摩托罗拉能拿到一半的市场，那也是接近十亿美元的销售额！
而且塞萨尔还认为这个预测报告略微有些保守——因为它没有考虑到移动通讯基站的部署速度。
塞萨尔认为，远芯科技在手持移动通讯设备方面是无法和摩托罗拉抗衡的——他当然用过远芯的手机，而且他也承认，远芯的手机无论是设计还是工艺都很不错。
但远芯犯了个大错！
远芯依仗着有关联的远芯商贸，以为就此掌
握了销售渠道终端……
真是幼稚！
就算塞萨尔这种紧紧只从研究角度来认识大陆的企业家都明白，大陆这样处于转型期的国家，任何涉及到公共事业性质（关系国计民生）的生意，都离不开国家的影子！
他们居然天真到以为依靠渠道就能和移动公司，或者说准确点是邮电局抗衡……真是天真！
但不把对手当弱智，是任何一个企业战略分析家的必要素质。
塞萨尔带着MOTO（大陆）团队很仔细地分析了远芯选择零售渠道而不选择运营商渠道原因。
得出的原因大概有几点。
首先：远芯确实有着庞大的渠道，这是不可置疑的优点，而且这优点很容易给远芯以信心。
其次：远芯依靠渠道销售BP机和VCD获得了成功，而且还是大成功，这也是毋庸置疑的——同样，这也给了远芯自信。
然后：远芯拿到了基站，并且对于远芯来说，基站也是一个新业务，会牵扯到大量的精力。
最后：他们“怂”了，不敢和MOTO，西门子，诺基亚等世界闻名的品牌同台竞争。
综合这几点，再回头来看，远芯在产能不足的情况下，选择缓慢的在渠道释放产品，这确实也是一个选择。
——只是，人们怎么可能放着脱胎于邮电局的移动公司的产品不买，而是去你一个商场买？
真以为大陆人民瞬间就有了资本主义市场人们的消费习惯？动不动就逛商场？
合上文件，塞萨尔伸了个懒腰，冲副手一笑：“亨利，要不要叫前台送点酒来喝一杯？”
“我随便，先生。”亨利见老总心情高兴，他也很开心，这意味着马上就能回去度假了。
塞萨尔转身准备拿起电话，却不料手刚伸到电话机前，电话铃声便响起了。
“塞萨尔先生，刚才发生了一件事。”电话中，梁任冰的声音有些急切：“新闻联播的第一条，播放了展出了远芯的手机。”
“嗯？”塞萨尔微微一怔，他开始还以为梁任冰说的是广告。但马上便意识到“news”这个单词可不是新闻。
“梁，是你们全国同时播出的那个新闻？”
“是的，收视率最高的那个。”
*
*
第二天，苏远山醒来时已经是中午。
他早已忘了昨晚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好像是孙西慧，又好像是陈静，又好像是田耀明……反正是有个人把他送回了宿舍。
忍着头疼，他洗完澡，换上衣服，又系上孙西慧带给他的围巾，武装得严严实实，这才摁下电梯。
天空中飘着蒙蒙细雨，偶尔还夹杂着几粒雪花，吹在人脸上如刀割一般。
陈静已经在上午十点便坐飞机离开，孙西慧也一早就离开科技园回家去了。
苏远山走进食堂，随便打了一份饭菜凑合了一下——今天也是食堂的最后一天，而且不少凉菜都是昨晚剩下的。
对付完午饭，苏远山又给李筱打了个传呼，得知她已经回家后便吩咐傅振华把自己送回电科。
“傅哥，昨天收到红包没有？”坐在副驾驶位置，苏远山对着空调暖风搓着手笑问道。
傅振华一边专心开车，一边开心地回答：“收到了，而且抽奖还抽了个大奖。”
“哦？恭喜！多少？”
“一万块的。”傅振华转头冲苏远山真心诚意地笑道：“多谢山总。”
“别客气，远芯的就是大家的。”
傅振华回头笑而不语，继续开车。
他作为总裁级的专职司机，一开始是负责整个交通保障小组的。但后来发现事多了反而影响自己的工作，于是便只挂了个副组长的名，实际工作还是专门负责苏远山父子俩和陈静的用车安排。
因此，他的工资在整个后勤部门都是排的上号的。
这一年多来，他的生活因远芯而发生了巨大的改变。老家的房修好了，几个姑娘也被老婆照顾得很好，父母的身体也好了——最主要的是，家里人的腰板硬了。
“这一万块钱，我打算买个手机。”傅振华知道小苏总喜欢闲聊，主动提起了打算：“就买咱们远芯的。”
“你应该会配发吧？还买来干啥？”
“嗯，会配发，方便工作。”傅振华灵巧地避开一个小坑，接着道：“这个手机想买回家给老婆用用。”
“你老婆是在老家吧？有信号吗？”
“我问了李组长，他问了我家的位置，然后又计算了一下，很肯定地说有信号。让我放心大胆地买。”傅振华便是一笑：“咱们远芯真的全是牛人啊！”
苏远山听得呵呵一笑。
他问到的李组长是专门负责基站技术的李逸男——那确实是牛人。
第204章 诺基亚有多可怕
第二天上午，苏远山早早地起了床。
今天是GSM网络全面开通，也是手机正式上市的日子，更是全国人民置办年货到最高峰的一天。
打开电视调到中央台，苏远山取出广告安排单放在茶几上。
在一月十号收到王锐电话的那一刻起，远芯就以前所未有地“紧张”动员了起来——准确地说，是苏远山逼迫着众人动了起来。
既有的安排被打破，定在农历年后才会慢慢铺开的措施在匆忙中上马，整个远芯的移动通讯设备事业部和市场部彻底行动起来，甚至还新成立了一个品牌管理部……
而这一切，都只为今天。
品牌管理部在过去的一个月，集中制定了以打造远芯品牌为核心的广告推广方案。非但重新制作了VCD宣传的重心，还把今年春晚赞助的主要推广内容由远芯VCD转向远芯。同时在今天，手机广告也会在各个时段上线。
除了广告，品牌管理部进行了大量的赞助，譬如ACM-YX国际大学生程序设计竞赛，YX中学生电子电路&程序设计大赛——甚至还赞助了即将进入职业联赛的足球省队。
没错，今后就没有全兴足球队，只有远芯足球队。
——当苏远山看到这个报告的时候，很是惊讶万永亮的眼光，要知道，省球队虽然从没有拿过冠军，最好成绩也就第三，但省城那可是绝对金牌球市，火得一逼……
这时手机响起，苏远山先下意识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这才想起来电显示系统尚未正式部署，于是直接摁下了接听键。
“全部售罄！”电话中，万永亮的声音很有几分激动：“今天开通GSM的城市，一共上市两万台，全部售罄！”
饶是早已猜到了这个结果，苏远山依旧轻轻呼了口气：“现场情况怎么样？”
“那叫一个火爆……我们还只是在前天和昨天买了两版报纸宣传。”万永亮说着顿了顿，有颇有些遗憾：“但移动公司那边卖得还是很好，据说只要是中文菜单的，基本也都卖光了。呵呵……也不知道诺基亚怎么想的，以为大陆人人都英语四级？现在买手机的用户，一大半也就只认个ABC了不得了。”
苏远山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这就是不尊重市场的结果? 该背时！”
“不过西门子和摩托罗拉的总销量应该是超过我们的? 根据蹲点的人初步算了一下，这两家大概每一家都卖了三四万台。而且他们价格也分别是5800和5999? 刚好把我们夹着。”
苏远山沉吟了一下? 笑道：“还行，从5500到6000就是同一个价位区间的。而且营业厅卖出的手机? 定价权主要还是在移动手里。等到产能上去，等到实行大哥大替换工程开始? 营业厅就会搞活动降价了? 而我们的手机定价权在我们手里，到时候灵活很多。”
“是的。对了，众芯那边还有多久？”
“应该快了，我打个电话问问——你给陈总汇报没？”
“还没? 我马上给她电话。”
结束通话? 苏远山看了一眼手机，想到这大概会伴随自己一生的号码居然是被万永亮这糙汉子打进来第一个就觉得有点亏……
然后想到第一个打出去的电话是王朝新他觉得更亏了……
不过王朝新那边，也确实要掌握一下进度。
——既然渠道销售火爆，那么剩下就只是产能和品牌定位，那么众芯就是关键了。
其实在此时此刻? 手机尚没有诸多的基带芯片整合芯片和解决方案，是很难分得出个高中低档来? 大家的方案和技术都差不多的。
现阶段，主要还是拼功能? 拼外形——不然怎么叫功能机？
但既然远芯要搞双品牌分档次，那就不能只换个外壳? 然后把丑一点的叫众芯手机? 要便宜点。把好看一点的叫远芯手机? 要贵一些——你这是把消费者当鬼糊弄呢。
差异化，还是要有所体现的。
因此，方案虽然一样，但PCB却做了重新设计，零部件方面也没有往死了堆材料，而是用上了部分国产。
这样一来，暂命名为“群星338”的手机，未来的价位将会是3999，专门走运营商渠道——它就是去搅局的。
//注：当时手机的价格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贵，主要是还有入网费。能够查到的准确信息是：95年，摩托罗拉天津生产的摩托罗拉GC87C，4000多，GSM制式，网费接近6000。
//注2：全中文和中文界面是两码事。全中文手机可以编辑中文短信，输入中文名。中文界面只是中文菜单。相当于一个是汉字版，一个是汉化版。
……
整个春节，苏远山都在忙碌中度过。
除了惯例的拜年之外，他的大部分时间都在都盯着远芯下一部手机的设计进度。
去年摩托罗拉和西门子爱立信等巨头们推出的手机和历史上没什么偏差，那就释放出一个信号——今年大概率也不会出现什么偏差。
毕竟审美是不是很容易受到蝴蝶翅膀煽动。
这就意味着，远芯起码在审美上，还能领先一段时间。
而且，在功能机时代还有个基本的常识就是，带扩展天线的，一般都是“偷工减料”的——支一根天线多省事？
于是当诺基亚3210横空出世的时候，打得一干快到千禧年还竖着天线的同行们满地找牙。
现在远芯也随大流竖着天线，但田耀明的部门已经开始正式立项内部天线的团队。
同时手机的外形方面也统一了思想，坚定地朝着直板方向前进。
——轻盈，乖巧，时尚，键盘布局合理，功能先进。
说白了，就是苏远山要在功能机时代，把前世诺基亚走的路抢先一步走了。
要知道，功能机历史上，几乎所有的销量奇迹都是由诺基亚创造的。
2.5亿部的1110，1.5亿部的3210，1200，5230，1.3亿部的3310，2600。
以至于，后世曾有人用考古精神问道：功能机时代的诺基亚有多可怕。
——它最巅峰的时候占据了全球72.8%的市场，整个国家有1%人口都在诺基亚上班，每年贡献国家GDP1.5%。昔日的同行巨头，西门子，爱立信，摩托罗拉被它硬生生地挤成了other。
它就是这么可怕。
第205章 死磕NADA
春节不意味着春天，春天也不意味着春暖，但比起年前成天的阴霾，阳光多了几分总会让人欣喜。
每次年假归来，最辛苦的总是后勤部门的大叔和阿姨们，他们房价最晚，却收假最早。当然，安保部门也辛苦，就算春节，也有人全天候的巡逻值班。
苏远山提前两天回到了远芯——因为叶如黛过来了。
叶如黛依旧喜欢素雅的黑白搭配，她穿着牛仔裤，踩着运动鞋，上半身穿着极不耐脏的白色羽绒服。
嗯，她裤袋里随时揣着袖套。
“上个月的全国预选暴露出了一个问题，我们的团队协作能力太差了。”叶如黛和苏远山并肩走向远芯的公寓，这才不到一个月没见，又过了个春节，她倒是瘦了一些，不过两眼倒是有神了许多。
她说的预算赛自然是远芯赞助的ACM-ICPC，国际大学生程序设计竞赛的亚洲区预选赛。
作为从全国中学生程序设计大赛走出来的优秀选手，叶如黛又在远芯经过了席小丁的指导，她的团队当然有惊无险地拿下了第二名，获得了决赛资格。
另外两只队伍分别来自T大和浙大。
四月底，这三支队伍便会前往费城和一百多只队伍角逐奖牌和冠军。
“所以你们那个高老师就让你solo？”
“嗯？”
“呃，就是你一个人单挑的意思。”
叶如黛抿嘴一笑，幽幽地叹了口气：“当然不可能明说，但他希望寄托得很大就是了。所以我才想早点过来，跟着席教授再提高一下——不会很麻烦吧？”
苏远山呵呵笑道：“怎么会呢？你迟早都得进远芯，现在培养你不吃亏。”
叶如黛噗的一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怎么反驳。
确实，她的打算就是今后跟着席小丁混——她太喜欢远芯的氛围了，这里就和大学校园一样，甚至比校园还要好，每个人都可以安安静静地做自己喜欢的事。
把叶如黛的行礼送回宿舍，两人又前往食堂。
由于昨天食堂员工才开始收假打扫卫生，清洗餐具厨具等，是以今天的工作餐很简陋。
“哎，山总。”
见到苏远山进门，也是提前到岗的食堂经理连忙快步迎了上来，搓着手，满脸的不好意思：“今天的饭菜有点随意，要不我马上让人搞两个小炒？”
苏远山往菜盆看了一眼，发现还真只有三个大盆子，也只有一荤两素，外加一桶刷锅水般的清汤。
“不用麻烦了吧，天冷……”苏远山话音未落，便看到食堂经理视线一偏，他下意识回到望去，只见席小丁和曲慧两人同时出现在门口。
“师兄？曲慧姐？”苏远山转身，他有些诧异。
这里的四个人都对吃不怎么讲究，特别是席小丁和曲慧更是有事，因此也就只让食堂烧了个西红柿蛋汤就完事。
早在今年夏天，席小丁就在省城买了房子，同时把母亲接到了过来，算是正式在省城落户了。
而曲慧则本身就是省城人。
在聊天中，苏远山得知，曲慧拉着席小丁过来，并不是他一瞬间所想的“这两人居然搅和在一起了”，而是曲慧这边的机械CAD出了点麻烦。
一开始，机械CAD的绘图工具，特别是矢量线条一直都是用的远芯EDA最早的源码。
在图形设计中，绘制一条平滑标准的曲线是最基础的功能。远芯一开始的曲线工具是采用的贝塞尔曲线——在设计集成电路的时候这已经够用了，但一旦转移到CAD上面并开始进行工业建模后，贝塞尔曲线便无法做到工业建模所需求的连续性。
这让曲慧的团队在当时有点崩溃，后来还是席小丁从西边返回时，带回了最新的国际标准化组织制定的交互图形编程接口的国际标准PHIGS（程序员层次交互图形系统）。里面提供了工业建模所需的曲线标准函数。
——Non uniform rational B-spline，简称NURBS，中文名翻译为非均匀有理B样条。
现在问题就来了——CAD在使用新函数绘制工业曲线时，会出现不定时的崩溃。
“那叶子就交给你们两个了。”苏远山一听这玩意马上头大起来。
曲慧看了一眼听得一脸茫然的叶如黛，不满道：“那你呢？”
“我去做霍尔器件。”苏远山呵呵笑道。
……
伴随着员工陆续归来，科技园也恢复了生机和喧闹。
第三天，周一。
春节之后的第一次高层会议在陈静的主持下顺利召开。
如今苏星河已经全面脱离了科技园的日常事务，他即便出现在科技园，也是和他的大徒弟秦为民一起，讨论超算的设计方案。
会议室内，陈静坐在主位，左右两边分别是企业方的王锐，万永亮、刘红燕等人。右边则是席小丁，苏远山，秦为民，田耀明，以及年后终于赶了过来的李明柳等。
陈静虽然主持全局，但她依旧还是主要负责企业方面，在对今年企业方面的目标作出安排后，她示意苏远山开始。
这也是几个人的默契，席小丁不擅长也不喜欢具体的管理事务，他虽然位高权重，但更愿意当个吉祥物——谁有事找上他，也一般让手下的研究生兼秘书去解决。
“研发中心这边，今年的主要任务有三个。”
“第一个是YX架构和基带的整合。”苏远山说着望向秦为民和田耀明：“两位师兄，你们得加油了。”
秦为民和田耀明点头。
“第二个，则是处理器团队，高师兄……”苏远山望向在李明柳旁边的高晓第：“今年年底之前进度要到掩膜设计。”
高晓第神色一凛，沉声道：“好！”
苏远山点了点头，不留痕迹地皱了下眉。
去年他带了高晓第一年，这家伙能力还是有的，但经验还是欠缺了一点。让他带CPU大团，也是苏远山不得已而为之的选择了。
今年苏远山的事情很多，他不太可能再一心扑到CPU。
而且李明柳已经说了，他要好好搞二级缓存，今年是不会扯进架构了。而且负责CPU团队，还是得架构师才行。
目前远芯最牛的架构师自然是苏远山，其次便是秦为民，然后便是高晓第了。
“第三个，李师兄，你可以继续搞你的二级缓存，但你那边要给我搞一个团队出来。”
李明柳身子前倾了一点，和苏远山视线相交：“什么团队？”
“NAND Flash Memory”
苏远山说着顿了顿：“可以叫它NAND闪存，相关的技术你应该有涉及。”
随着苏远山话音落下，身边搞技术的人便同时望向他。
李明柳眼神闪了一闪：“日立搞的那个？说是可以替代NOR的存储器？”
“是的。NOR虽然快，但价格高。NADA可以做到很便宜，而且现在相关的技术技术也比较成熟了，差就差在容量还没提上去。”
“所以我有个不太成熟的小建议。”
李明柳沉声道：“什么建议？”
“死磕NADA，开辟新架构。”
（下章详细说这个）
第206章 得闪存者得天下
在说到闪存的时候，就不得不提到“内存”——内存条的内存，运行内存的内存。
在手机厂商标出的8+128G中。前面的8是内存，后面的128是闪存。
在电脑配置中，8G，16G是内存。256G固态硬盘的256是闪存。
众所周知，内存比闪存快太多。是因为，它不需要在断电之后保存数据，从结构上不要一个用来保存电子的电荷势阱。从而能使得电子快速通过栅极或者漏极完成一次充放电过程。
而闪存之所以慢，是因为它结构上多了一道保存电子的工序，而保存电子则可以使它在断电后也能维持当前数据结构，再在外部通过比较放大器来感应晶体管状态，便可输出0和1的状态。
在闪存的整体结构中，目前又分为NOR闪存和NAND闪存。
NOR的读取速度极快，但擦除速度极慢。相比之下，NAND的读取速度虽然比不过NOR，但擦除速度却是快得让人发指。
因此，NOR闪存一般用在需要经常读取，而不怎么需要擦除的固件上。
而NAND闪存则用在需要经常进行读取和删除数据的场合。
而后世固态硬盘所说的SLC，MLC，TLC颗粒，无非只是NAND闪存的不同架构而已。
就在春节前夕，苏远山亲自跑下来的USB标准化组织，USBIF已经正式成立，远芯这边的参与者主要是CPU团队的谢晓春，以及梅捷那边的哥们。由于组织的主力成员都在硅谷，西边，因此该组织主要由星海，Intel，微软这三方来主力推进。
目前该标准已经制定得七七八八，最多年中就会颁发第一版标准。
就和所有的新标准一样，从颁布到市场接受，都是有着漫长的过程的。事实上，直到基于USB的闪存盘出现之后，才开始推动了USB标准迅速普及。
正是基于此，苏远山才让李明柳那边在取得阶段性进展之后组建一个专攻NAND的团队。
因为不仅仅是U盘，还有MP3，还有固态硬盘，乃至所有手机的外部存储器……全是NAND闪存！
在后世，已经不是得内存者得天下。
而是得闪存者得天下。
……
苏远山见李明柳还有些迟疑，想了想后很慎重地道。
“现在制约芯片技术的，都是制程。但理论是一定要走在制程前面的，这是半导体行业的铁律。”
“我们不能等到要斧头时再去挖矿炼铁，而是先就要把斧头准备好——哪怕它钝一点，哪怕它只是个雏形? 也好过于临时抱佛脚。”
说着他看了一眼身边搞技术的这帮人? 慢慢道：“我们远芯走到现在，可不就是全凭快人一步吗？”
李明柳听到这里? 马上点头：“明白了? 我回去马上组闪存团队。而且有空的话，我也会亲自盯一下。闪存的原理很简单? 主要难点还是在工艺方面。但现在既然是理论突破阶段，那工艺可以暂时不用考虑——我们不需要马上造它赚钱吧？”
“这玩意现在好像也没什么地方有运用吧？”秦为民望向苏远山。
“根据小道消息? 快了。”苏远山笑着道。
第一次运用了闪存技术的CF卡? 便是在今年正式推出的。
说完了这三大领域，便只剩下一些相对不是那么重要，或者说不需要着急推进的技术。
毕竟远芯有自己的孵化机制。
譬如在很早之前，Linux刚刚出来没多久? 远芯便投入了一个小组对linux进行修改? 以便支持YX01型CPU。（见96章）
这个小组现在依旧没有解散，并在后面直接从EDA部门划了出来。此后一直由远芯养着不说，还让他们承担了YX1201手机的中文操作系统开发。
如今该小组已经搜罗了不少对操作系统感兴趣的人，逐渐壮大成了一个三四十人的团队。
团队负责人毛永刚经常性的口号是：我们要成为远芯里的微软！
对于类似想要成为比尔盖茨的家伙，苏远山一向很警惕。
因此即便在未来的布局中、这个团队的重要性不输给手机部门? 现在他依旧不敢轻易就把把他们放出来，更不敢过于抬高他们的地位。
并且苏远山还很武断地干涉了他们往桌面系统发展的想法? 只让他们偷偷地进村，一边对linux的企业级运用进行优化? 使其更适合开发环境，同时也不断增加对YX架构CPU的优化。
总之? linux+yx机构在桌面系统上? 还是往企业生态那边走。
至于家庭娱乐生态……那就算了。
——同时与Apple和微软为敌? 现在的苏远山还真没那个自信——要知道，应用生态可不是一天两天能建起来的。只要他敢基于linux或者unix开发出一款类似于苹果OS的系统并进军桌面市场，苹果和微软马上就能捶爆他。
嗯……手持智能移动设备的操作系统不在此列。
……
最后，陈静宣布了去年的科研经费使用情况。
“去年，包括工资和设备购买，试验消耗等纯科研支出经费一共是8.7亿人民币。这不包括沪市科技园的成立以及特区互联网中心的成立。”
陈静看着文件，似笑非笑地瞥了苏远山一眼。
苏远山便有点不好啥意思起来。
本来纯科研经费只有五亿的预算，但后面被上头买一赠一，加了个伺服电机项目，后面又多了个精密仪器合作单位，再加上临时上马的化学实验室和收购林本坚的团队，成立硅谷研发中心，以及各种实验室扩编……导致了经费嗖地就涨了三点七亿出去。
“按照既定的规划，今年的经费应该是10亿人民币的，但现在看来，似乎不够。”陈静想到年前光刻机中心那边递过来的申请就一阵头大：“今年还要在北边建立研发中心呢。”
“先暂时二十亿吧，我不乱花钱了。”苏远山咬了咬牙道：“我有预感，今年光是流片就要浪费掉好几亿人民币。”
陈静一怔，也不顾这会儿正在开会，轻轻拍了一下桌子，瞪着他：“呸！乌鸦嘴！”
然后……秦为民田耀明李明柳高晓第等一干今年可能要流片的人马上帮腔。
“对对对……”
“就是就是……”
“大过年的……你说啥呢！”
//其实我真的很想说清楚高速缓存，内存，闪存，NOR闪存，NAND闪存， SLC、MLC和TLC的区别的……但考虑了很久，发现不做视频不做图的情况下，是无法解释清楚MOS场管效应原理的。
//日了狗，上一章的标题错了。NADA是什么鬼?怎么打得这么顺手？
第207章 理工男的调性
苏远山也自觉失言，嘿嘿笑了几声，虚心认错。
不过还是嘴犟了一句：“在宏观态下，我这句话对未来事件状态的信息熵的贡献为零，连数据都不算，只能算噪音，都不需要排除的。”
“……”
“……”
席小丁叹了口气：“能把信息熵胡诌到胡诌中，你他……真是个人才。”
苏远山便哈哈一笑。
但也不得不说，远芯现在的科研经费安排确实很随意——这就是苏远山一言堂的好处。
不止陈静，所有人都经费安排没有意见。
远芯去年的账面结余超过十亿人民币，美元结余超过20亿人民币——一个很恐怖的事实是：这些钱理论和实际上都是属于苏星河教授和张克私人的！
然而这两位股东，就仿佛不知道远芯有钱一般，两人至今都只是每个月领着基本工资。
只有去年的时候，苏星河教授批了一百万回家，还很不好意思的跟财务说这钱是拿回家，让老婆心里有点底的……说如果不好做账，今后从工资扣之类云云。
至于苏远山就更好说了，他虽然一直都有一支笔可以批钱，而且专门有个名目是远山办公室。但他一年到头都用不了几次不说，他也几乎没有带现金的习惯。
这些钱，全是继续投入到科研开发和投资扩张中的。
并且远芯的虚拟股份制度在去年就已经开始征求意见，并成立了目前尚是“皮包公司”的远芯控股，只不过远芯控股里的股东全是在座这些远芯的头头和创始人。
在远芯完成关键的国际合作之后，远芯控股就会直接控股目前的远芯科技，届时，在座的所有人都是股东。
而且现在远芯的工资福利待遇好得离谱，几个头头们的到手年收入都是六位数往上——席小丁才一年功夫，只靠工资就已经在省城全款买了一套三室两厅的住房……
——你说，摊上这样的老板，还有什么意见？
……
“好了，今天会议就暂时开到这里。”陈静翻了一下日志，望向众人：“有补充的随意。”
说着她放下笔记本，双手举起来，握着拳头举到肩膀前，做了一个放松的扩胸运动。
会议室内也同时响起移动板凳的声音，众人开始随意聊起天来。
由于不是针对关键或者紧急业务的专项会，远芯在宣布会议结束后基本都会留下来讨论一下，气氛很轻松。
像苏远山在年前召集的手机会议那样严肃紧迫的场面还真不多。
“哦对了，我想起来个。”陈静翻开自己笔记本，坐正了身子：“玉茹，法务部考虑一下，看怎么对集团内部的职务行为能更好的审计和规范。”
此言一出，本来已经开始聊天的众人马上就停了下来。
于玉茹正在和唐文芳小声聊着什么八卦来着? 闻言也是一怔? 但马上她便抿嘴点头：“好的静总。”
虽然陈静话说得好听——审计和规范。
但既然由法务部来进行，再好听也掩盖不了这是要针对职务犯罪进行“预防和打击”的事实。
陈静点了点头? 望向她右手边的一排老总们：“根据经验? 市场，采购? 后勤。这是三个重灾区。远芯现在是成立的第四年，也是飞速发展的一年。今年的VCD业务也好? 还是手机业务也好? 都将爆发产能。所以特区那边一定要注意，不要沾了其他企业的坏毛病。敢在供应链上吃拿卡要的，发现一个滚蛋一个，没有任何理由。”
陈静说到最后? 语气已经很严肃了。
那边万永亮立刻点头。
紧接着王锐瞥了一眼苏远山这边? 他也笑着点头道：“陈总说的没错，咱们现在体量太大，确实可以吃了上游吃下游，不抓不行。”
陈静便是微微颌首。
她这当然不是随意说的——年后返回内地时，她也是和兄长一道? 先到的特区。
由于兄长去年常驻特区，和周围不少厂商的关系都搞得不错? 因此当她到特区后，一些和远芯有业务往来的企业便闻风而动? 生拉硬扯要请她吃饭。
拗不过面子的陈静也就以个人的名义和兄长一起，与这些老总们吃了顿便饭。
然后……正如王锐说的那样? 在目前国内消费类电子产品领域? 远芯体量确实很大了——今年VCD和手机业务爆发产能后? 极有可能会超越长虹，成为国内电子产品类的NO1。
体量就意味着话语权，无论是上游的元器件供应商也好，还是下游的代理商也好，远芯都能拿捏住对方。
于是陈静便敏锐地觉察到，是时候推动远芯的廉洁进程了。
不过这样大的事，当然不可能由她一个职业经理人说了算，她在昨天晚上返回之后便连夜找到了苏远山，获得苏远山的全力支持后，选择了今天用会后讨论的方式抛出，并由法务部来推动。
这也算是留了一点余地，让屁股后面有屎的人赶紧擦干净还可以既往不咎。否则陈静不介意杀鸡儆猴。
相比企业那边的一脸严肃，研发这边就要轻松许多，他们在先前的一愣之后甚至还进入到了技术性讨论中……
秦为民碰了碰苏远山：“不过怎么查呢？”
“这事你得问玉茹姐。”苏远山呵呵一笑。
那边于玉茹也笑道：“无非就是反腐的那一套拿到企业来，贪污靠审计，回扣靠分析和投诉。”
席小丁问了一句：“行为分析么？”
“呃……大概是。”于玉茹道：“这方面还得请一下刑侦方面的专家，我的专业不是这个。”
“简单，主要就是根据一个人打交道的对象的各种反馈数据。”苏远山顺口，他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万永亮：“譬如老万是副总，他现在负责整个市场和营销还有品牌运营，手里权力大得很。”
万永亮便咳了一声，笑道：“山总别拿我举例，你这是凭空侮人清白。”
苏远山便呵呵一笑：“假如老万某天和一个做广告的见了一面，然后品牌运营部马上就和这个广告商签约了——我们可以认为，老万在这件事事上起了关键作用。但这个关键作用不表示老万就有问题——我们需要分析，老万以前是不是经常性地直接插手这种品牌运营部的情况。”
品牌运营部的总监是才提拔起来的熊波宏，闻言笑打趣道：“万副总可没直接插手品牌运营部。”
这时席小丁若有所思地道：“意思就是，分析老万平时的工作习惯，接触对象的情况，甚至还可以是消费习惯……”
顿了顿，席小丁笑道：“这数据未免太大了吧。”
“要不怎么说叫大数据呢？”苏远山笑眯眯地道。
“大数据？”席小丁微微一怔，慢慢点头：“如果真有足够多的数据样本，进行神经网络运算，生成算法，再进行行为预测和判断……”
“深度学习。”苏远山再次补充道。
秦为民笑道：“接下来是不是就是人工智能了。”
“对。”苏远山再次点头。
席小丁笑着面对苏远山：“全面进入互联网领域之后，确实会留下足够多的痕迹，也能获得无数的行为样本。似乎会迎来神经网络算法的一个高潮？”
苏远山笑着点头：“那可是……相当大的一个高潮！”
陈静：“……”
众人：“……”
从法律问题转到深度学习和人工智能，这也算是远芯这帮理工男的调性了。
这可是能从结婚敬酒扯到时间裕量的一帮人。
“不错，有点意思，我下去好好想想。”席小丁最后道。
“慢慢想，不着急。”苏远山笑眯眯地望着他，又望向陈静：“星海CRM用户系统有面向零售客户的系统数据库，理论上可以支持上百亿客户的资料。这些客户数据是第一等的机密，也是我们最宝贵的财富，一定要把它做好。”
陈静点头：“嗯。”
……
随着时间慢慢临近中午，开年的第一场会议也终于结束。
第二天上午，苏远山亲自把孙西慧送上飞机，同时也顺便送了李明柳和王锐。
下午，苏远山进入光刻机联合研发中心。
他算不上去主持会议，只是代表父亲对这些合作单位表示了一下新年慰问，同时也宣布了一下今年的经费投入。
在过去的一年，这帮在远芯好吃好喝还有补贴的科研人员算是深切地体会到了一个成语。
乐不思蜀。
只不过是反过来——蜀中乐，不思家。
……
二月底，苏远山送叶如黛回校，自己也去报了个道——随着全校大会上正
式宣布他父亲担任新成立的计算机科学与工程学院院长，苏远山算是彻底变成了妇孺皆知的存在。
还不知道他的，大概就只有真正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管搞电路的师兄弟们了。
因此，他是真没办法在学校呆下去，只是偷偷塞了一部手机给叶如黛之后便逃也似地离开了学校。
三月底的时候，苏远山收到了来自草堂会的邀请，说希望他能抽个时间和大家伙一起聚聚，恰逢清明快到了，找个地方好好踏踏青。
……
“青城天下幽，幽是幽，就是有点冷清。”
走在青城山道上，史大柱冲苏远山笑道。
他年过三十，身体看起来比苏远山还要结实一点。
“嗯，国家才试行隔周五天工作制，再加上这边交通也不是很方便，所以不遇到初一十五或者节气的话，确实有点冷清。”苏远山回头看着一干爬山的众人，擦了擦汗，笑道：“主要是清明节我要跟我爸回老家祭一趟祖，不然清明节来还是可以看到人的。”
之所以今年的聚会还是选择省城边上的青城山，主要还是大家给苏远山面子。
或者说，苏远山是地主，现在大家普遍都穷，来这里可以打打秋风。
“苏教授今年晋升院长，确实应该好好给祖宗汇报一下了。”史大柱呵呵笑道。
“是啊，可不是么……”苏远山笑道。
一行人继续爬山，偶尔遇到凉亭便会停下来休息一下，顺便天南地北的瞎聊。中午时分终于抵达山顶。
“现在假期还是太短，加上基础交通设施不够，老百姓的钱还忙着购买家电。”苏远山站在山顶，眺望远处的莽莽群山，曲着指头细数着影响旅游的几个因素：“等这些好了，今后旅游业肯定是个好方向。”
“那可就不知道要多久了。”
“应该快了，这些因素，归根到底是经济因素。”
苏远山想到五年后，黄金周一出，那阵仗……
在山顶休息了一会后众人又组织合影留念，可惜山顶没有可以留宿的地方，一行人算是只打了个卡便开始下山。
虽然名义上是一年一度的拉近感情的聚会，但实际上大家都清楚，这次大家主要还是要考虑一下即将到来的拉斯维加斯展。
一月份的时候，PlayStation在世界消费品电子产品展上正式宣布了发售，同日发售的还有三十余部游戏。
这其中，就有八个游戏来自大陆。
到现在短短三个月不到，大陆的游戏厂商们便初步尝到了甜头。
特别是巨人高科开发的名为《未来战士》的射击游戏，虽然他拿到Quake引擎授权时已经相对较晚，但依靠创造性的开发出了地狱模式的挑战地图，使得它能够在关卡较少的情况下提供大量的游戏依赖时间。
放在后世，说白了这就是重复刷副本的模式。
这样的设定，让《未来战士》一战成名。也让苏远山很感慨，这家伙不愧是洞察人性的高手。
但一月份PlayStation开了个好头，远芯这边就没那么好运气了。
首先是Voodoo芯片产能遇到问题，良率迟迟上不去，以至于梅捷这边也爱莫能助，只能眼巴巴地等着芯片。
紧接着便是Quake的开发组本身也犯了执拗劲——或许是看到未来战士的表现，作为提供引擎的亲爹，Id Software这边表示一定要好好打磨一下Quake，要以完美的品质展示给玩家。
以至于，显卡和Quake的正式发售便移到了四月——对于游戏来说，比起一月的CES，效果还真的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现在产能解决了，游戏也搞好了，剩下的就是看天意了。
而这边，国内几个游戏厂商也是准备把之前适配PlayStation的那些游戏搬到桌面电脑上，他们需要集体讨论一下，怎么才能顺利进军桌面市场。
“按我说，游戏产业就不应该凑什么电脑展，电子产品展。”
下山途中，众人或坐或站在凉亭下休息，有人掏出烟打了一圈。抽着烟，求伯军笑道：“特别是PC游戏，他属于什么？它属性偏软件，但更多是面向个人玩家。而且……游戏公司在展会里真他娘的是后妈生的。”
众人便是齐齐大笑。
国内就不说了，但在国外，每年的消费电子产品展会（CES）上，游戏公司的展台还真是小的可怜，而且位置也偏得要命。
确实是小妈养的。
于是在后世，九五年的时候，Electronic Entertainment Expo应运而生。
简称E3。
“其实我们还好，国外同行受的气更久。”史大柱笑道：“1月份CES的时候，认识几个西边搞游戏的，他们也是满肚子牢骚。”
“所以你们想干脆搞个专门的游戏展？”苏远山问道。
史大柱一耸肩：“我们当然想了，不过国内搞不起来。”
苏远山便笑着点了点：“确实，无论从展会条件也好，还是知名度，游戏市场规模也好，国内现在都没办法搞。”
“是。但我们搞不起来展会，不表示我们就不能参合进去。”史大柱舔了舔嘴唇，慢慢道：“听说西边已经在筹划专业的游戏展会，我们这边游戏公司的体量和影响力太小。根本没有发言权，所以只能通过形成产业联合会的形式加入进去。今后不管拿展台也好，还是安排位置也好，都不至于太过于被动。”
苏远山马上道：“这个可以有。”
“那就这么愉快地定了！”史大柱和求伯军一对视，呵呵笑道：“今年见到我们吃肉，国内已经有不少有想法的人开始蠢蠢欲动了。”
“嗯，不过注意别把产业联合会搞成官僚机构了……而且国内政策方面还得挂靠一下。不然分分钟给你算非法组织。”
接下来大家又展望了一下未来软件行业的发展以及互联网应用的发展。只不过碍于国内目前得互联网条件，对于可期待的那片大海，众人暂时还只能望洋兴叹。
……
结束草堂会的聚会，苏远山也把注意力放在了Voodoo和Quake的联合发布会上。
后世工作后，苏远山很少有空玩游戏，特别是大型游戏。
但这并不妨碍他知道并认同一句话。
——游戏推动电脑硬件发展。
不夸张地说，如果没有游戏，桌面电脑是绝对不会发展得如后世那样迅速。
在后世，唯一能够让电脑感觉到算力不足的“家庭日常使用环境”就只有游戏。
显卡危机可不仅仅只是一句玩笑话。
而正是对算力的需求，这才让Nvidia崛起，最终依靠算力，让众人眼中好像“只能搞图像”的GPU一脚踏入了深度学习和超级计算机领域。
而作为今后的硬件提供商，在知道这一点后，远芯不涉足游戏也就罢了，如果连关注都不关注，那只能说远芯（作者）是个棒槌。
第208章
四月一日。
历史老人并没有跟苏远山开玩笑，在愚人节的当天，位于浪漫之都的统筹委员会正式宣布解散。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个消息没有任何意义，甚至就连新闻都没有播放一下。
但对于极少数企业来说，某些设备，特别是零部件的引进中，突然就“好说话”了许多。
毕竟，宣布解散和“名存实亡”还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的。最起码，对方不能再用“有规定”来漫天要价，或者故作扭捏。
因此，苏远山也改变行程，决定在七日动身前往沪市，而把特区那边交给陈静。
毕竟显卡在梅捷那儿，陈静作为梅捷大小姐，她过去比苏远山好使。同时，陈静还会在特区呆比较长的一段时间，全面盯着手机生产线和VCD的产能扩大，并同时推动整个产业园区合并工作。
说白了，就是去磨一下特区领导。
……
傅振华载着两人前往机场，后面一辆车载着周小慧和安思莹。
在之前，由于通讯不方便，周小慧和安思莹两人很少随着随着苏远山和陈静出差，一般都留在远芯，协助处理各种公务。
现在移动网络已经全面铺开，一开始的二十四个城市，就如同洒下的种子，在移动员工和远芯工程师的努力下，迅速把它们浇灌成一颗颗小树——移动公司已经正式下定决心，要在未来的的一年内，让全国所有城市“市区”的老百姓全部用上手机！
移动之所以有信心，完全是因为远芯的大力配合外加被逼的。
——手机已经随着电视广告传遍了全国，导致一个结果是，全国人民都眼巴巴地等着基站开通。
而又笨又重各种不方便的大哥大也瞬间从宠儿变成了弃履。
这时移动便想到了苏远山说的那句话，只要基站建得快，那大哥大的问题就不是问题。这才咬牙全面铺开，先把摊子扯起来，然后再根据需求慢慢弥补基站密度，直到最后让信号覆盖到每一寸有人的土地。
这就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了，不可能一蹴而就。
“现在移动那边欠的钱有点多，也就是我们远芯，要是换个企业估计就被拖垮了。”陈静和苏远山并排坐在后座，她翻看着最新的财报副本，眉毛皱了皱：“上个月一毛钱都没给，拉走了价值十五个亿的设备呢。”
“嗯，主要是移动自己也要扩张。”苏远山说着眯了眯眼，想到上个月和闵光亮通话时聊起的话题便是一笑：“现在邮电局算是彻底发现成立企业的好处了，企业可以毫无顾忌地把我们基站设备提供商和手机提供商牢牢地绑上战车发展——换了行政口，你看谁敢这么大胆？”
“不过钱还是得要，移动的钱，我们就当存银行，每六个月连本带利取一下。”
“还好利润够大。”陈静便是一笑：“比起做通讯设备，卖主板简直就是不入流的小把戏了。”
“呵呵，主要是我们有不少核心技术，而且核心芯片全是我们自己的。你如果不算这些，只单纯算硬件成本那当然就是暴利了。”苏远山说着顿了顿：“对了，如果你有空，可以在周边谈一谈，看能不能谈下一个市场来。如果能，那我奖励你……”
陈静见苏远山半天说不出奖励什么，抿嘴一笑：“奖励什么？”
苏远山看着陈静毫无瑕疵的脸庞，笑着摇了摇头：“话说真不知道奖励你什么，股份你也有了，现金你也不缺——你不缺钱吧？”
“谁不缺钱呀。”陈静乐了。
“你真缺钱？”
“……不缺。”陈静对苏远山这种不懂玩笑有些无语：“问题是，你不是说奖励吗？”
“暂时想不出来了，你要我现在回答，我就只能说奖励你一百万人民币……”
“……！”
“真的，如果谁成功谈下了基站的海外市场，我就真就奖一百万。说到做到！”苏远山正色道。
陈静便轻轻叹了口气。
她知道苏远山对扩大远芯的海外市场是不遗余力的——当然，扩大海外市场本身就是一个巨头的天然追求，可苏远山显得更急切一些。
特别是在通讯领域，或者更准确一点说是通讯基础设施领域。
当初众芯把传呼机和基站打入泰国和马来西亚市场，虽然只占据了不到三分之一的市场份额，王朝新那边也给予了相关人员的奖励，但苏远山这边愣是让王朝新再加点，如果没钱远芯来出……
这种有点儿戏一般的干涉，也就他苏远山能做得出来。
“干脆成立个全球事业部吧。”陈静看着苏远山，建议道。
“要成立，但不是现在，现在我们主要还是偷偷的进村，成立全球事业部的战略意图就太明显了。”苏远山摇了摇头：“再等等，起码要等到在欧洲成立研发中心布局完成之后再说。”
“嗯。”陈静点头，嫣然一笑：“那我就努努力，先把你这一百万拿到。”
“加油！”
……
两人的航班前后起飞，当苏远山抵达沪市时，刚好下午两点。
他并没有麻烦张汝金，只是让李明柳安排一辆车过来，不成想李明柳竟然亲自开着他那辆桑塔纳到了机场外面接他。
“你早说带了小慧过来我就不过来了。”
李明柳开着桑塔纳汇入车流，速度慢下来之后，他跟坐在副驾驶的苏远山道。
“为什么我过来就你就不过来呢？”坐在后面的周小慧好奇地问道。
“因为怕山总一个人不好意思。”
“别听他瞎说。”苏远山抱着肩膀，懒洋洋地道：“你这家伙，我留你在这边是让你盯着点沪市工业园的，结果你倒好，半年了就只去一次？”
李明柳便耸了耸肩：“忙得跟鬼一样，哪有空去？再说今天不是陪你去了么……”
苏远山：“……”
“不过张博士在那边，还真用不着我过去。我看老爷子的那股子干劲，是真有点想把这边当成家的感觉。”李明柳又笑道：“听说老爷子招了老牛逼的一波人，还有不少老外……啧啧，真不愧是建厂专家。”
“是啊。”
苏远山躺在座位上，嘴角浮起笑意。
老张在这边尽心尽力，这才半年功夫，光罩厂就已经有了雏形。
第209章 陈建国的决心
汽车驶入张江高新区。
此时的张江远不像后世那样繁华，尚有大片的农村隐在竹林树荫之间，不过宽阔的水泥路面却宣告了此地的未来。
厂门口，“芯德国际”四个鎏金大字闪闪发光——合资厂的中文名便在远芯和德仪中各自取了一个字。
张汝金率领圣光峰，意大利人阿尔齐德，以及前来圈地的陈建国前来迎接。
陈建国自从回到远芯开始搞铜制程之后便一直往全国各地几个能搞化学气相沉淀的实验室跑，还跟着苏星河教授出国去溜达了一圈。拿他的话说就是磨刀不误砍柴工，先把理论上搞懂再说。
不过制程技术终究还是要落在实验上，远芯虽然也有一条组装起来的芯片线，但碍于设备和技术都落后，只能做权宜之计。
现在这边晶圆厂落地，陈建国当然要把实验室搬到这边来了。
“张博士。”苏远山刚下车便大步上前，握着张汝金的手情真意切地道：“辛苦了。”
“不辛苦。”张汝金比苏远山矮了半个头，他望着苏远山年轻的脸庞，自然也能感觉出这个年轻人对自己那种发自内心的尊敬——这其实困扰了他多时。
后来直到来到沪市，接触到了远芯的员工，继而参加年会，和李明柳，姜涛等高层熟悉后，他对苏远山的了解这才算多了一些。
当然了，随着陈建国这苏远山的亲传师兄过来，他对苏远山的认识这才算真正的立体起来。
也大概猜到了苏远山为什么会格外的“尊重”自己。
和其他人一一握手，互相介绍后，张汝金率先前行了一步：“走，我们去看看光罩厂。”
光罩，也叫光掩膜版，英文名字叫Mask。是一种由石英为材料制成的，可以用在半导体曝光制程上的母版。从芯片生产程序来说，它属于前期工序。
而这种从光罩母版的图形转换到晶圆上的过程，就像印钞机工作一样。
我们可以把光刻机想象成印钞机，把钞票母版的图形印到纸张上的过程，就像光刻机把芯片图形印到晶圆上一样，都需要有母版，这个母版在半导体制造上就是光罩。
为了制造一款芯片需要几百道工序，光罩也是不只一张的，原则上，工艺制程精度越高，需要的光罩数量也就越多。
譬如在后世，在14nm工艺制程上，大约需要60张光罩，7nm可能需要80张光罩甚至更多。
当然光罩的品质要求也是不同的，对于某些对精度要求很高的工序，相对应的光罩对精度的要求时最高的，比如晶体管相关的光罩，而对精度要求不那么高的工艺，比如Pad（打线孔）等要求就低一些，光罩价格也便宜一些。
先进制程对光罩精度的要求越来越高，同时不能有缺陷，所以光罩制造后的检查也很重要。
（注：上面对光罩的解释，引用的是全芯智造技术有限公司 BD总监韩明的知乎回答节选，在此致谢——我自己没组织语言和加工是因为他说得太清楚了……）
因为光罩厂的生产工艺工序复杂，同时制程精度越高，需要的时间也就越长，因此它并不是一个晶圆厂的必备车间——因为晶圆厂完全可以委托其他光罩厂进行掩膜版制作，同时它还可以制造其他行业所需要的光罩。
之所以第一时间选择建光罩厂，张汝金也是看到了这一点。
目前国内尚且没有专业提供代工的光罩厂，张汝金能直接携带德仪的光罩技术过来，等建好后也能赚点小钱。
——当然，他是不知道，苏远山其实是打算在晶圆厂上先亏它个二十亿美刀的。
“光罩厂的主要设备几乎都掌握在霓国那边，包括核心的光罩写入机。还好购买过程中没有遇到太大的麻烦，霓国Nuflare公司那边表示已经开始装箱，马上就能运送过来。”
张汝金带着一行人沿着崭新的水泥路面走向远处的车间，一路走，一路介绍着情况。
苏远山抬头瞥了一眼，只见整个科技园区俨然一座正在快速兴起的城市，无数个工地忙碌非凡。
“算下来，最多半年时间，光罩厂就能投入运行了。”
“嗯，到时候我们去跑跑业务，干脆让华晶那边把光罩厂撤了。”苏远山开着玩笑道：“一次流片过程中，光罩的制作成本太高了，华晶技术不行，成本更高。”
“主要还是技术。”张汝金笑道，同时转向陈建国：“陈博士，听说你有一项掩膜版的专利？”
陈建国有些不好意思的点头：“当初在联电和他们联合制作掩膜版的时候，有点小灵感。算不了什么大突破。”
“呵呵，有点进步就是好的。哪怕一个专利只够为一片晶圆减少一美元成本，这也是增加了竞争力啊。”
“那是。”苏远山替师兄接过话，他知道自己师兄不善言辞，笑道：“特别是时间成本，在半导体领域，时间是很大的成本。”
参观完厂区已经临近六点，或许是老听远芯的员工说苏远山从来都是吃员工餐，因此张汝金也就没有另外安排，而是直接在厂里食堂请了苏远山一顿。
不过他倒也不好意思请大家吃铁盘盒饭，好歹摆了一桌，只不过菜还是大锅菜罢了。
嗯……苏远山当然不挑剔，只不过这边的饭菜他不怎么习惯。
晚饭后，张汝金把苏远山等人送出园区，并定下明天上午十点，苏远山再次到他办公室会面。
……
李明柳把苏远山和周小慧送到酒店门口，他连车都懒得下，直接摇下车窗，冲苏远山道：“明天我就不过来了，八点半我给你安排个车在这等你。”
“嗯，去吧。明天我还会在厂里呆一天，后天到你那儿。”
“OK~！”
两人站在酒店门口，目送李明柳缓慢起步，然后一脚油门便插入街道。
周小慧眨了眨眼：“他开这么快？”
“应该距离飙车还远——他要敢飙车，就得好好收拾一下了。”苏远山说着便是一笑：“不过他那破桑塔纳，油门轰到底也飙不起来。”
“……去年的新车呢！我看他保养得挺好啊。”
“……我说的性能。”
两人拖着行李箱前往前台办理入住手续，他一如既往的是住的套间，然后给周小慧在对面开了一个标间。
各自回房，周小慧放好行李后，夹着文件夹，握着手机和电池来到苏远山这边的客厅。
两人就坐在沙发上，以茶几为办公桌，开始处理今天接到的电话和安排下的事务。
……
一小时后，苏远山挂断高晓第的电话，长呼了一口气。
“有点烦躁，本来科研应该是席师兄全盘负责的，结果他就跟老太爷一样……什么事都堆我身上来了。”
苏远山伸着懒腰，很是郁闷：“出差都这么忙。”
周小慧站起身，往下理了理套裙——苏远山让她穿随意点，她却说穿正式点显得有秘书的样……闻言笑道：“你是舍不得压榨他。”
“倒不是舍不得……好吧，术业有专攻。他干这事儿未必有我干得好，他就专心当他的吉祥物也好。”
苏远山这句话说的还真是事实，远芯科技园那么多小组，如果非得找一个什么都懂一点的人，那还真非苏远山莫属了。
而席小丁这种，就让他去搞数学软件，深度学习，人工智能得了……
反正这些都是今后的方向，而且他手下一帮搞数学的，也只能在搞这些的时候才最是物有所值。
这边苏远山手机放下没多久便又响了起来，苏远山接通后，便听到父亲的声音响起了。
“小山，忙完没？”
“还好，什么事，爸。”苏远山换了个懒散的姿势，他知道最近超算主板已经到了关键时期，找自己肯定是不会让自己帮忙的——这玩意苏远山可真不会，就算他爹让他帮忙他也只能干瞪眼。
“没什么事，就是告诉你，关于91系列单片机的技术论文已经过了ISSCC，大概月底见刊。”
“真的！”苏远山一跃而起：“恭喜，爸！”
“呵呵，不就一篇论文嘛。”
电话中，苏星河教授倒还真有点淡定。
虽然一直被儿子熏陶，但苏星河教授依旧不可避免地带有不少老派知识分子的烙印。譬如他就认为，自己都已经著书立说了——还不止一本。再**文没什么意义，一切以拿出成果为准。
譬如在开发16位单片机过程中，苏星河就创造性地采用了三级流水线，从而使得执行效率和稳定性都大大提高，简直就是为工业控制领域量身定做的。
国家那么多科学界的先驱，你看谁在国外发过什么论文了？
但苏
远山不一样，苏远山一直都窜掇父亲，一定要投论文……他还不光窜掇父亲，还一直窜掇几个师兄也要往国外期刊发，哪怕是影响力不那么大，也得发。
这谈不上什么要“让外国人认可”，而是影响力。
于是苏星河教授便投了——先改了一次，然后在寄出16位单片机的样片之后，一次通过。
“爸，你不知道……这真的是国内半导体，乃至国内科研界的一大步。”
苏远山深深地吸了口气。
ISSCC（国际固态电路会议），号称是芯片设计中的奥林匹克，它只发布集成电路设计领域最高水平的成果。
此外还有JSSC（IEEE固态电路期刊）——算是对ISSCC的扩展补充，两者的影响力和价值是等同的。
要上去的条件很简单，二选一或者二选二。
最牛逼，创造性。
这也意味着，16位单片机以及采取的家主
要知道，国内是直到2005年了，才有第一篇诞生于大陆地区的ISSCC论文。
而此后的十几年中，每年的数量平均下来也就一篇。
而且有过经历的苏远山知道，国内的科研界在90年代之前，基本上都和父亲一样，只管埋头猛搞，然后参加国外什么会议都是抱着“见识”“学习”的态度去的。
直到90年代中后期，大批的海龟学者回国，这才慢慢开始整体拓展视野，从而积极拥抱国际科领域，积极刊发期刊，然后建立完善了今后的论文制度。
而且这片ISSCC的主要意义还在于：这表示大陆从一个被“制裁”的单片机盲区，已经走到了国际先进的水平。
……
又和父亲闲聊了几句后，苏远山挂掉电话，坐在沙发上呵呵笑个不停。
“感觉比你自己发表了论文还开心。”周小慧抿着嘴，在一旁打趣道。
“那是，我爸都多少岁了？还能刚出成果。”苏远山颇有些自豪：“嘿嘿，不过也有我的功劳。”
这句话周小慧就不知道怎么接了，只是笑了笑。
苏远山抓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吩咐道：“今天就到这吧，明天早上八点起床，九点我们准时出发。”
“好。”周小慧应了一声，开始收拾文件。
第二天，两人由远众的司机载着再次前往科技园。
上午，苏远山和张汝金单独交流了将近两个小时，吃过午饭后，他又和圣光峰，意大利人阿尔齐德等分别交谈了一番。
勉励当然谈不上，只是他作为远芯的实际掌控者，对这些不远万里来到沪市的人，要表示出足够的诚意和重视。
下午，苏远山谢绝了张汝金要送他出厂的要求，只由陈建国陪着他走出厂区。
……
“小山，我不骗你。要从铝换到铜，真的不是一般的难。”
陈建国两手插在衣兜里，不停地踢着地下的小石子，眉头皱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
他抬头望着苏远山：“铜导制程这一块，涉及到化学和物理气相沉淀……我现在深深地感觉自己知识不够用。”
“没事，不急。”苏远山笑着安慰道：“谁也不是生来就会的，慢慢学。”
“……我看你就是生来就会。”
苏远山：“……”
“师兄，真不要着急。”苏远山盯着陈建国眼轻声道：“哪里不会学哪里，我都不要你出成果，你着急什么？”
陈建国直直地看着他：“哪里不会学哪里？那学到最后不是个门门懂，样样瘟吗？”
“额……也不能这么说，我的意思是，弄懂大原理之后，你可以掌控全局，不需要你专精到每一步。你只需要知道方向，确定目标，然后拼命地让手下团队往方向钻就行了。”
“话虽如此，但老看到一直试验失败，然后钱还稀里哗啦地烧，总是觉得很不爽。”
“呵呵……这才烧到哪跟哪？”苏远山把着陈建国的肩膀，大气也不喘：“七年，五亿美元——够不够？”
“我靠……”
“真的，师兄，我不骗你，那不是技术，是方向。”
陈建国一口气憋到腹腔。
他知道，一旦苏远山说出方向，那就一定是方向。只要是方向，那就算再头破血流，也得闯过去。
他一握拳，有些恶狠狠地道：“好！七年，老子大不了再读个博！”
第210章 万能的苏远山
日头西斜，落在陈建国的脸上，让他颇有几分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概。
“好！就是要有这股脾气。”苏远山呵呵笑道：“等文杰师兄回来，你们珠联璧合，到时候再一起推制程！”
陈建国轻轻呼吸了几下，笑着点头：“嗯，我听老唐说他那边也有点眉目了，是不是真的？”
“是的。”苏远山点头：“我这次过来，一方面是来看看这里。另一方面也要在李明柳那儿呆几天，让他们顺着文杰师兄的思路走一走。”
“没想到老唐倒是挺快，不愧是喝了洋墨水。”
“呵呵，你要不要出去喝一点？”
陈建国笑着摇头：“以后有机会交流一下还是可以，专门留学就算了。再说老唐喝了，回来咱们蹭一下就行——那边读个博动不动就是五年七年的，谁有那么多时间？”
“嗯。”苏远山把手揣进裤兜，笑道：“主要是理论这东西嘛，只要不是太笨，学起来还是挺快。导师的作用主要还是在指引方向，提供各种资源，咱们远芯不缺这个。”
“是啊……”陈建国突然停下步子，盯着苏远山：“我们几个有时候都认为，你这家伙就好像是导师一样，把我们几个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额……”这么多年下来，苏远山早已习惯，是以脸皮也厚得出奇，眨了眨眼，笑道：“要不怎么叫天才呢？”
“噗……”周小慧在一旁捂着嘴，吃吃地笑着，肩膀一个劲的耸动。
陈建国无奈地摇了摇头，笑着给了苏远山一巴掌。
……
和陈建国挥手道别，苏远山和周小慧钻进车内。
因为司机不是熟人，所以苏远山也就老老实实地坐在后排。
汽车转向，周小慧看着陈建国还在挥手，也摇下车窗，替苏远山挥了挥手后扭头问道：“陈博士还要读个博啊？”
“看他自己，现在国内毕业还是比较容易。”苏远山系上安全带，把手枕在脑后：“哦，应该是在我爸手下读博还是比较容易，毕竟建国师兄一直跟着他。而且建国师兄现在的方向已经转向了偏物理领域，我爸能指导的已经很有限了。”
“啊……我还以为苏教授是万能的呢。”
“哈哈，有谁是万能的？”
“你不就是万能的么？”周小慧笑着望向他，丝毫没有拍马屁的意思，反而说得很认真。
“我万能个……”苏远山收住嘴，自嘲地摇头：“我就是典型的门门懂，样样瘟……好吧，我集成电路设计还是挺行的。”
周小慧便再次掩住了嘴? 浅笑起来。很快她又眨了眨眼：“不过为什么是七年呢？这还是我见过的最长的研发周期……”
“因为技术领域的预测和经济领域的预测不一样。”苏远山笑着解释道：“经济领域的预测? 一般要保守一点预测，以免出现失控状况。但技术领域? 就一定要往乐观方面预测……七年? 差不多就是国外同行搞定这个技术的时候，我们技术储备差? 所以要笨鸟先飞。”
周小慧似懂非懂地点头：“不过我看你对经济方面的预测也不保守。”
“哈哈……”
*
*
第二天，苏远山来到远众微电子。
年初开完会后? 李明柳便在这边直接成立了一个新的团队进行闪存的攻坚? 带队的是当初跟着他一起支援过成光所的老兵朱春荣，也是三年前加入远芯的老兵之一，而且同样出身自T大。
让人颇为欣慰的是，三年前加入EDA开发的那一批人? 除了不到个位数的人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离职之后? 其他人都留到了最后，并且各凭实力，纷纷走上了大小不等的团队领导岗位。
这一批人中，有李明柳蒋万超这种在EDA时便表现出了惊艳实力的大佬，也有后来才慢慢展现出独当一面潜力的高晓第? 姜涛，曲慧? 朱建亭，肖守平等人。
当然也更少不了一开始便被当成核心的秦为民? 田耀明等人。
除去已经分离出的EDA不算，这些人? 组成了远芯最核心的中间力量。
从李明柳带着远芯这边几个老兵“寄人篱下”开始? 到现在经过不断的扩招? 现在缓存团队已经有了将近两百人——特别是李明柳利用T大校友的身份，招揽了一大批T大的毕业生，还从招回了不少国外的留学生。
只是有点遗憾，没有能召回大佬。
鉴于缓存团队人数众多，再加上马上要分成两个团队，因此李明柳认为，是时候结束寄人篱下的日子了。
“通知一下姜涛师兄吧，我们开个小会。”
苏远山进入众芯位于十六层的设计中心，和一干人打了个招呼后便径直走向小会议室。
“刚才说了，马上下来。”李明柳虚掩上房门，掏出烟盒，却猛地瞥到周小慧，干笑了一声马上收回。
“我不介意。”周小慧马上道。
“没事，我瘾还没大到不能忍。”李明柳呵呵笑道。
“我信你个鬼……”苏远山瞥了他一眼：“尼古丁影响**的。”
李明柳一楞：“真的假的？”
“骗你干什么？”苏远山接下来准备说“你早上观察一下就知道”的时候，却发现一旁周小慧轻轻咳了一声，马上意识到这里还有个小姑娘，于是呵呵笑道：“信不信由你。”
“那可真得戒了。”朱春荣的话不多，这时倒搭了一句腔：“我就是被老李带上瘾的。”
“嗨！明明你自己从蹭烟开始的好不好？”
这边的随口拌嘴中，房门被叩了几下，然后姜涛便出现在门口。
……
现在姜涛是远众微电子的经理，法人。
当初姜涛带人支援众芯，被王朝新当宝贝留了下来——拿老王的话说就是留下了宝贵的革命火种，然后逐渐发展，成了如今有几百人的远众微电子。
虽然是全资子公司，但王朝新对远众这边的投入也是下了大决心，愣是输了一年的血。
而当远芯撤销商业IC部门后，姜涛也意识到，今后放眼国内，恐怕就没人能和远众微电子为敌了。
因此姜涛迅速四下出击，不断招聘人才，广接订单，到现在已经是国内名副其实的商业IC设计龙头企业。
“姜师兄。”苏远山起身冲姜涛打招呼。
姜涛连忙上前几步，和苏远山握手之后，又望向周小慧：“小慧，好久不见。”
“两年了哦。”周小慧也抿着嘴：“姜工好。”
落座后，苏远山望向姜涛：“姜师兄，主要是两件事。”
第211章 贵是唯一的问题
虽然已经离开远芯两年，但从体系上，姜涛从来没把自己排在远芯之外。见到苏远山用很正式的态度说着两件事，他也严肃起来。
“嗯，你说。”
苏远山笑了笑：“过几天，高晓第师兄便会把远芯整个CPU团队拉过来。”
“我擦？”姜涛一听顿时脖子就往前倾了倾。
然后他马上意识到自己反应大了点，笑了笑道：“那家伙过来就有得闹腾了。”
苏远山便呵呵笑了起来。
姜涛和高晓第两人是同班同学，甚至还是高晓第还是睡在他上铺的兄弟。
当初苏远山跟高晓第开玩笑，让他过来搞缓存，结果高晓第的借口是不过来，不好意思欺负姜涛。
“呵呵，拉过来之后，缓存团队便会直接合并到CPU团队里，然后回归远芯架构，以后就和你这边分家了。”
姜涛本来很自然地点头，但马上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还有人在这楼下呢！
也就是说，现在缓存团队里还有好几十号人都是远众微电子的！
然后，这说起来就话长了。
——当初苏远山开始搞CPU的时候，总共也就只有七八十号人。这七八十人里，除了一直跟着李明柳去支援成光所的十几个人之外，剩下的五六十人全是高晓第带的“新兵”。
就这点人，苏远山又要搞架构，还要搞缓存，实在是有点揭不开锅。于是苏远山便把主意打到了远众微电子这边——他让李明柳只带了几个核心团队成员便来到了远众，然后直接把远众的人拉了一半走。
要知道，远众当时也不过一百人出头，算是咬着牙在支援苏远山。
现在缓存搞定了，姜涛还眼巴巴地等着还人呢——那些经过李明柳锤炼过的老兵，那可都是真正的宝贝。
于是姜涛立刻就有些紧张：“我的人什么时候还我？”
李明柳丢了一颗烟给姜涛，呵呵笑道：“老姜，别那么小气嘛！”
“我擦……小山，当初说的可是联合开发。”姜涛便盯着苏远山看着：“他们的工资都是我这边发的！”
苏远山被姜涛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嘿嘿笑道：“不是给你们联合开发补贴经费了吗？足够抵你的工资了。”
“……”
“师兄，人呢，我是真没办法还给你了。”苏远山知道自己这么干得有点不厚道，想了想道：“要不这样，我们商量个补偿方案。”
“什么方案？”
“等会再商量嘛。”苏远山呵呵笑道：“先说第二件事。”
“……”
“第二件事就是，老朱这边新成立的新团队是专攻闪存，准确地说，是专攻NAND闪存的，你应该了解吧。”
姜涛便点了点头。
苏远山道：“是这样的，闪存的应用呢，肯定是有的，现在没推出来，唯一原因就是价格太贵。”
“但我们有个基本的常识是……在半导体领域，任何价格贵导致的问题都是可以突破，或者值得去突破的。”
“因此我希望，你们那边也可以抽调一个小小的团队来配合专攻主控芯片这一块。”
苏远山说着望向姜涛：“不需要我解释闪存的控制模式吧？”
这边李明柳又呵呵一笑：“你最好说一下。”
姜涛便瞪了李明柳一眼：“看不起谁呢？一个MOSFET（MOS场效应晶体管）通过掺杂层保存电子，在断电之后也能保持状态，这是存储器的基本原理。然后再设计一块芯片，获取存储器的0，1状态，就能得出数据分布情况，再根据读取和擦除命令施加电压即可完成数据操作。”
“最后再和计算机的协议接口进行通讯……”
苏远山很惊讶地看着姜涛：“师兄牛逼啊……什么时候了解的？”
“……老李回来之后便开始搞这个，我接触一下没毛病吧？”姜涛把刚才李明柳丢给他的烟在桌上搓了几下，啪嗒一声点着了。
苏远山便笑着点了点头：“这玩意原理其实挺简单，翻来覆去总离不开MOS场管。”
姜涛道：“但成本降不下来始终是大问题。”
“所以我们就是要解决成本问题。”
苏远山笑着道。
……
NAND闪存，现在还处于初级阶段，距离真正商用化那是遥遥无期。
其中最根本的原因就是贵。
现在的架构还只是SLC架构，Single Level Cell。它一个单元中只有0和1两种变化，只能存储1bit的数据。
它的优点是快，稳定性好，寿命长——理论上可以达到十万次完全擦写的寿命。
但确点也很明显，容量低，成本高。在后世，能用到它的场景只有极端环境下的工业领域和其他不计成本的领域。
然而，成本向来是阻止一种科技产品普及的最大拦路石，也是最容易被搞定的拦路石。
于是几年后，Intel就搞定了新的架构，MLC——Multi Level Cell。
相比SLC，它的每个cell单元能存储2bit信息。
相应的，它的制程就更复杂，同时可靠性也读写速度也降低了，使用寿命更是以指数方式下降。
但就算如此，它的价格依旧略显昂贵，并未给闪存带来真正意义上的普及。
真正让闪存普及的，其实是TLC——Trinary Level Cell，翻译过来就是三重单元。
它每个cell单元能存储3bit信息，需要更复杂的制程和电压控制。
缺点一如既往。
然而，它却是让闪存走进千家万户的绝对功臣。
以至于，到了后面还诞生了QLC——每个cell单元能存储4bit信息，容量更大，但更慢，寿命更短，但成本也能压缩到更低。
并且，来自后世的苏远山知道，在闪存产品的发展过程中，闪存的架构只是制约产品读写速度的因素之一，甚至都不是最大的因素。
最大的因素其实是数据传输的接口协议标准，其次主控芯片和相关技术，最后才轮得到架构。
就像即将诞生的USB1.0协议，虽然在远芯和星海的倡议下，采取了比较激进的方案，全速状态下也只有48Mbps的传输速率——这已经是历史上12Mbps的四倍了。
在这种协议下，就算你用最牛逼的主控芯片和最牛逼的闪存颗粒，它也慢。
因此，闪存的未来，还得靠协议，主控，颗粒架构，这三方面来同时推进。
……
苏远山这次过来，主要便是要给老李这边指出两个方向。
第一个方向是把单层结构变成多层，这样就可以在单位面积上堆尽可能多的晶体管。
第二个方向自然便是MLC了。
很凑巧，这两个方向的相关基础技术和原理……苏远山都了解。
但烦躁的是，他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巧妙地引导李明柳他们往正确的路上走。
正如他对他的师兄们的态度一样，李明柳他们也是远芯的基石，是有大用途的。除非万不得已，苏远山是不可能亲自抛出方案，然后等着这些人给自己鼓掌的。
那样对远芯没有任何好处。
第212章 半导体的两条腿
“如何在有限的面积上搭建更多的晶体管，这不仅仅是CPU的设计方向，同样也是存储器的方向，这个就不需要说了。我们主要说下MOSFET的结构。”
当进入到技术性讨论后，会议室的人多了几个。苏远山抓过稿纸，信手涂鸦一般画下了一个MOSFET的结构图。
“等等，需要说。”李明柳打断苏远山的话：“山总，你别说得好听。我们谁都知道，一块地上搭楼房比搭平房能容纳更多的房间。但芯片设计可不是建筑设计，建筑设计只需要考虑结构力学材料力学这些就行。只要你不搞奇形怪状的建筑，施工一般没问题。”
“芯片设计的难点可是在于工艺的实现，我现在马上就能画一个多层构造出来。但要把它刻出来，这才是难点。”
苏远山一听乐了：“这种工艺上的事就交给晶圆厂了。”
李明柳明显不信：“真那么简单？我觉得晶圆厂会打人的。”
“好吧，确实没那么简单。”苏远山笑着放下笔，望着办公室内的一干人。
这些都是这个时代的人尖子，又干了这么久的相关行业，你要说他们会想不到把结构往多层发展，那真的是搞笑了。然而如李明柳所言，结构从单层往多层，“从平房到楼房”，涉及到的不仅仅是设计，最主要还是工艺。
就像建房子，修一间平房，你随意喊三五两个泥瓦匠就能搞定。但要修一栋摩天大楼，你没有专业施工管理团队，没有各种问题的解决方案，就是喊一万个泥瓦匠都修不起来。
要创造一种新的架构，就要创造新的工艺来配合实现。
从沟道到堆陷，再到P，N掺杂，刻蚀清洗，离子注入，氧化蒸发，气相沉淀……整套流程下来，少说也有几十个步骤。
这一套工艺下来，技术或许可以不用革新，但步骤却需要重新设计。就不说还要面对诸如cell单元漏电，栅多晶硅附着不良这些老大难问题了。
玩工程不像玩材料，欧皇就行。新工艺都是靠钱、时间和寂寞才能堆得出来。
……
沉默几秒后，苏远山慢慢道。
“设计和工艺，就像两条腿。无论是一个新架构的诞生也好，还是制程的突破也好。都会带动整个行业的前进。”
苏远山抿了抿嘴，认真地斟酌着语言：“但从大规模集成电路出现到现在，半导体的发展主要还是在享受制程突破所带来的红利。大家看看制程节点，再算算晶体管数量就知道。”
“但制程终归是有上限的，在可预见的未来，制程的突破一定会变得艰难。而那时，架构的提升，便是拯救摩尔定律的唯一出路。”
苏远山眼前闪过记忆，正是在光刻机的光源止步于DUV193nm时，FI（鳍式场效应晶体管）的思路出现了，GAA（围栅结构）的思路也出现了，同时更激进的EUV方案也出现了。
“现在我们不仅仅是制程落后，如果在架构上也不能领先别人……那么，将来怎么和别人干架？”
苏远山说着望向众人：“大家不会希望一直靠VCD，靠卖事业部企业来养着吧？”
这句话，说得所有人都升起一股难以言表的情绪。
远芯的主要收入来源在之前有两个，一个是EDA，一个是VCD。
然后苏远山卖掉了星海20%的股份收购了Cyrix，抱回来的钱建起了远芯科技园。然后卖掉了一大半的EDA股份，抱回了二十几亿美刀现金，开建了沪市科技园和芯德国际，也建起了硅谷研发中心。
至于单片机，YXCPU，架构授权，以及各种商业芯片……这些其实都是小钱。
特别是单片机，为了强行推91单片机，远芯的单片机授权价很低。虽然成功打入了欧洲市场，但赚的钱只够抹平开支。
因此，短短两年，远芯便以一己之力，成功地把单片机打成了白菜价。让国内很多电子产品，小到电视遥控板，大到收音机，收录机，成本齐齐降低了好几十。
为此，科技日报还专门刊发了专栏文章，对远芯进行了毫不掩饰的表扬，也算是获得了政治上的收获。
于是，现目前远芯员工的工资，几乎全靠VCD事业部——去年远芯连工厂带研发中心一万多人，超过五亿人民币的薪水，都来自VCD事业部的贡献。
就算李明柳已经被外界誉为VCD之父，他也不得不承认，VCD……确实没什么技术含量。
一个高科技企业，靠一个没什么技术含量的“低端”电子产品来养活，实在是……
很丢脸。
……
散会后，苏远山把桌上画满自己思路的草稿纸塞进了碎纸机。
“这几天我都留在这里，再和大家把思路整理一下，最后确定一下方向。方向确定了，咱们就低头死磕。”
说着苏远山又望向姜涛：“姜师兄，控制器涉及到的技术很多，也很复杂，但只要摸透了，设计什么芯片都不在话下。”
姜涛点头：“如果按照你说的方向，我琢磨着，主控芯片的处理器恐怕得用YX架构这样的专用处理器来才够用。”
苏远山道：“嗯，那是必然的方向。大规模的数据吞吐必须要高速处理器才行。不过现在嘛，单片机就勉强够用了。”
晚饭后，苏远山回到酒店。
本来姜涛是打算借他一台笔记本电脑的，但就算是希尔顿这种涉外的国际大酒店，此时也没有开通网络，只好作罢。
“今天没什么事吧？”苏远山见周小慧从公文包里拿出他的手机——今天下午开技术讨论会的时候，周小慧便带着他的手机离开了会议室，免得打扰到他们。
“没太大的事，只是特区那边说，电子邮局已经完成了内部测试。”
“噢？”苏远山来了兴趣，坐直道：“丁师兄那边怎么说？”
“说是打算明天就到科技园那边，利用远芯的服务器架设一个内部的邮件服务器，让大伙都帮忙测一下。如果没问题，就可以推出市场了。”周小慧顿了顿道：“我让他直接联系席总那边。”
“嗯。”苏远山点了点头，又突然想起一件好笑的事来，问道：“他有没有给电子邮局系统取名？”
“据说叫163。”周小慧眨眼道：“老丁说他打听了好久才打听到，电信总局正在架设的民用拨号网络账号便是163，他打算蹭他娘的一下。”
周小慧一摊手：“他原话。”
“哈哈哈哈！”
苏远山一边大笑，一边拿起正在嗡嗡作响的手机。
第213章 占据用户桌面才是王道
“山总，我就知道你忙完了。”
电话中，丁垒的声音笑得有点贱的。
苏远山哈哈一笑：“刚才听到小慧姐说你的电子邮局，具体说说有什么功能？”
“就是和规划的一样，以WEB网站的形式，通过页面语言是HTML，框架采用的是CC——话说CC语言真他娘的牛逼，太方便了，而且小巧精干，正适合互联网。”
“别拍马屁了……那是我爹弄出来的。”
“嘿嘿……”丁垒脸皮也厚，丝毫不以为意：“支持发送附件，支持多用户发送。”
苏远山夸奖道：“干得漂亮——不过为什么不用群组？”
“？？？”
电话中明显沉默了几秒，然后丁垒马上大叫起来：“我靠！你等等……我猜一下——是不是把一群人分到一个群组中？”
“是，这样很方便地针对企业级用户进行分组发送，譬如发给管理层的，直接选群组就行。”
丁垒兴奋道：“对对对！”
苏远山便是一笑，他不用想就能猜到丁垒在那边头应该点得跟鸡啄米一样：“不过企业级用户……其实最好还是搞个邮件客户端。”
“嗨！我正想咨询你呢。小马哥建议我说，还是弄个客户端，占据用户桌面才是王道。”
苏远山忍俊不住：“是，他说得很对，就是要占据用户桌面。”
“好，下一期的任务就是开发客户端，搞群组！”
“嗯，现在大家用的都是Euroda，这玩意之烂，用过的都知道……只要你搞出来的邮件客户端方便好用，我们甚至可以直接授权卖给那些大企业，特别是跨国公司，为他们提供内部邮件服务……”
听到可以卖给企业用户，丁垒便一阵激动：“好！这是个好主意，老外是舍得花钱的！”
“对了，Pony那边的进度如何？”
“小马哥还在搞服务器数据，刚从我这copy了几段代码过去，估计快了。”丁垒便呵呵地笑道。
苏远山：“……”
挂了电话没多久，手机便再次响了起来。
接通后，话筒传来了叶如黛的声音。
*
*
旧金山机场。
杨怡雯穿着单衣，被突然起来的午后凉风吹得有点冷。她便换了个位置，站到唐文杰的一侧。
看着唐文杰“魁梧”的身材，杨怡雯笑呵呵地拍了拍他的肚子：“突然想唱沙家浜了怎么办？”
“唱呗。”唐文杰双手插在腰间，视线不停在出站口游弋，随口回答道，但马上他便回过神来，伸手便往杨怡雯胳肢窝里去：“小样还学会骂人了呢。”
杨怡雯被他一下挠了个正着，咯咯笑着，以不属于一个二十五岁大姑娘的敏捷和烂漫跳出了一米之遥。
见唐文杰有要追过来的意思，她马上道：“别闹，人小姑娘出来了。”
“哪里？”唐文杰刚迈出一步，闻言马上站定，重新望向出口。
然后唐文杰便看到，三男两女，五个大陆面孔正好从出站口走出。
这五人，有两男一女，看就是学生模样。另外一男一女，则一看就是带队老师。
学生模样的女孩很漂亮，扎着马尾，上身穿着素雅条文的休闲厚衬衫，内里是一件白色T恤，牛仔裤，运动鞋。她拖着行李箱，刚出门视线便望向了唐文杰和杨怡雯。
“小山说得果然没错，哪里需要什么照片啊。”杨怡雯冲着前方姑娘方向挥了挥手：“电科的？”
一听到杨怡雯喊，刚刚出门的五人顿时便松了口气，为首的老师大步朝着唐文杰和杨怡雯走来。
……
“唐师兄，怡雯姐，麻烦你们了。”叶如黛小声地道着谢。
“不麻烦。”杨怡雯笑眯眯地看着叶如黛，心里想着这么漂亮一个丫头居然学工科，还是程序设计这种……真是……
“麻烦啥呢！我可是正儿八经在电科呆了七年的老革命，周老师应该是我走之后才回国的吧？”唐文杰执意地要帮叶如黛提箱子，他冲带队的周老师道。
周老师笑着点了点头：“是的，去年才回国。”
“嗯，那你在这边呆得比我们久。”
“没有，我是在加拿大那边，灯塔国只来过几次，凤凰城我还真不熟。”
唐文杰道：“喔，我们也不熟，不过没事。秦思正好在亚利桑那州那边谈事情，你们先在这边休息一天。倒一下时差，然后明天坐飞机直接过去，三小时就到了，很快的。”
唐文杰一路聊着，他历来话多，倒是慢慢消除了几个参赛选手的拘束。
作为如他所说的“电科老革命”，就算没有苏远山打电话过来，遇到母校第一次派团参加ACM国际大学生程序设计竞赛这种竞赛，也肯定会义不容辞地帮忙的。
安顿好众人，简单地吃了晚饭，订了第二天下午的机票，杨怡雯又联系了秦思之后，这才和唐文杰一起在酒店住下。
两人并没有去打扰就在隔壁的选手们——这些人一看就是熬着没睡等着倒时差，以免影响到一周之后的决赛。
杨怡雯躺在沙发上，冲正在削苹果的唐文杰扬了扬下巴：“还第一次见小山这样哈。”
“不过那姑娘挺好，懂礼貌，怕麻烦人，还聪明。”杨怡雯想到这小半天的接触，给了叶如黛一个很高的评价。
唐文杰补充道：“主要是还漂亮。”
杨怡雯白了他一眼：“……有点出息，小山是那种看重外表的人吗？”
唐文杰嘿嘿一笑：“他不是看重外表，他是极度看重外表！你看远芯的前台妹子，哪个难看了？还有他的秘书，他的老总……一个个都漂亮得很好不好。”
杨怡雯张了张嘴，她就算再喜欢苏远山，再想给苏远山辩护一下，发现也无法反驳未婚夫的话——因为确实是事实。
“那又没听说他和谁勾搭上？”
“他是兔子不吃窝边草嘛！”唐文杰把苹果熟练地切成四瓣，又剃掉果核递给杨怡雯：“他太年轻，不知道窝边草才是最好的。张嘴。”
“德行！”杨怡雯轻轻拍了一下唐文杰，却也顺从地张开了嘴，把苹果咬了一半，边嚼苹果边道：“我现在已经开始怀疑那俩混混是你找的演员了！”
“是是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唐文杰嘿嘿笑道，毫不为意。他俩在一起都快十年了，早已经习惯了彼此的揶揄：“亲爱的，我们来演一场动作片？”
啪！杨怡雯用力拍了他一巴掌，呵斥道：“滚去改论文去！”
说到论文，唐文杰便马上焉巴了，坐到笔记本前，像个被逼着写作文的小学生。
第214章 听远芯的声音
站在花洒下，叶如黛闭着眼，享受着水流在身上流淌的温暖。
苏远山给她的倒时差建议很简单，就是一个字，熬！
于是熬到现在，本地时间的晚上八点，她已经差不多20个小时没合眼了。
然而她却依旧没有睡意，只能希望洗完澡后钻进被窝能睡着。
她前天给苏远山打电话，只是很单纯的想请教下怎么才能快速倒时差，毕竟决赛城市凤凰城和国内的时间差13个小时，正好是昼夜颠倒。
却不料苏远山接到电话后就一拍脑袋说他这几天开会开得昏天暗地，都忘记这事了。然后就问了她的机票，最后告诉她，让她安心比赛，西边的行程他来安排。
于是……就遇到了唐文杰和杨怡雯。
叶如黛是在远芯实习过的，自然知道唐文杰是苏远山是师兄，而杨怡雯则是当初和席小丁一道去硅谷，一手创建了星海，并留在了硅谷。
现在，杨怡雯已经是星海的副总裁，专门负责法务和专利，并且在董事会手握苏远山的投票权。从某种意义上说，她便是苏远山在星海的意志代表者。
至于卡莉，虽然是anaging Director——在国内翻译一般是执行董事，正因为杨怡雯的存在，这才使卡莉的身份更多是一个职业经理人。否则，卡莉是可以真正地在星海为所欲为的。
杨怡雯就是悬着的那把剑。
只不过杨怡雯一向低调，她也从不干涉自己职权范围之外的事务。甚至还积极配合卡莉，让卡莉能够大展拳脚，让整个远芯都跟随着卡莉的思路和方向前进。
……
门外传来电科后勤老师沈燕的呼唤声：“叶子？”
叶如黛马上睁开眼：“诶！怎么了沈老师？”
“哦，没什么，我见你没出声，以为你在浴室睡着了。”后勤处派沈燕过来，说是提供后勤保障工作，但实际上主要还是为了照顾好叶如黛这个“主力”。
因为这个酒店同一层的标间不够，沈燕索性就和叶如黛一起住在了这个双人间里。
“没有，我马上好了。”
叶如黛一边应着，关掉水阀，抓起毛巾。
正准备擦干身上时，她看到了被水雾蒸得一片模糊的大落地玻璃。
伸出手，轻轻擦掉玻璃的雾气，一个青春靓丽得让人发指的少女便出现在镜子中。
叶如黛冲着镜子中的自己轻轻一眨眼，迅速擦干水渍，然后裹上浴巾，掂着脚尖快步走出浴室。
沈燕老师已经躺在了床上，只露出了一个脑袋。她今年也不过二十七八，见叶如黛如小鹿一般蹦跳着上床，便笑着打趣道：“叶子，我们这是托你男朋友的福了。”
“啊……”叶如黛把刚才被不小心溅湿的头发摊到枕头上，闻言俏脸一红，轻声道：“沈老师别开玩笑了。”
“不是开玩笑。杨怡雯可是星海的副总裁啊……哪个学校的参赛选手有这么大的面子，能够让星海的副总来亲自迎接，还全程陪同的？”
叶如黛便咬着唇，不说话了。
见叶如黛脸皮薄，沈燕便呵呵一笑：“好了，那睡觉！”
叶如黛嗯了一声，关掉灯，用被子的一角轻轻擦着微润的发梢，很快也进入梦乡。
第二天下午，杨怡雯把五张商务舱的机票交到沈燕手上。
“要坐三个小时才能到凤凰城，所以就卖了商务机票，你们也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沈燕见状微微一惊：“杨总，这……”
“没事，出国了大家就是一家人，更何况这是某人指定喊买的。”杨怡雯呵呵笑道，然后走到叶如黛面前，仔细地看了叶如黛几眼，最后把手搭在她肩上，轻轻捏了一下道：“小山喊我嫂子。”
叶如黛的脸顿时红了，无措之下，她只好从鼻子里嗯了一声。
“呵呵，他说就不亲自给你说加油了，让我转告一声——她说你懂的。”
杨怡雯说着耸了耸肩：“他原话就这样，我是真没懂。”
叶如黛的眉眼便弯了起来，她本来就有一对好看的卧蚕，这一笑，让她的眼睛变得愈加的明亮起来。
“嗯！”
他果然知道自己不喜欢天天把挂加油、努力、拼搏挂在嘴边。
特别越是紧张的时候，越是不需要加油。
人又不是拖拉机，需要加什么油？
静静地干静静就完事了。
……
沪市，希尔顿酒店。
高晓第那边终于带着CPU团队浩浩荡荡地来到了沪市。当他们抵达后，远芯在这边的分公司和科技园的后勤愣是忙了整整两天才把这群不是很愿意过来的小老爷们安置好。
毕竟科技园里，无论生活还是工作，环境都不是一般的好。
不过既然都是搞CPU，大家也都明白，晶圆厂就在沪市，那么他们作为主打消费级市场的X86架构团队，就一定要过来。
去年远芯在科技园拿的150公顷地里，其中一百公顷作为晶圆厂的厂房用地，目前已经归于芯德国际的名下。
剩余的五十公顷则保留在远芯名下，并正在大规模地建设一个新的研发中心。
这个研发中心，将与晶圆厂毗邻而居，将是远芯的芯片研发部门的大本营。
在忙碌几天后，苏远山也终于有空开始动笔。
《半导体行业在未来工业体系中的地位》
这篇发言稿，或者说演讲稿，是苏远山给即将参加94年国家半导体产业讨论会的父亲准备的。
这次半导体产业大会，是由国家半导体行业协会举办的，从91年四月份开始，今年已经是第四次会议。
而每一次，都是在沪市召开。
过去两年的大会，苏星河教授其实都有参加。并且彼时的远芯还靠EDA打天下，各种研发都没浮出水面，YX架构也没引起什么波澜……
而且虽然EDA是半导体行业的头部产品，但国家整个半导体行业都面临亟需解决设备、技术、制程、自产率等急切问题。
因此苏星河教授过去两年参加都很低调，甚至去年还婉拒了发言的请求。
但今年，就不同了。
卖掉EDA，豪掷十亿美金，直接引来晶圆厂落地！
这一手，堪比两个国家级的908重点工程，也让远芯成为了国内最大的半导体企业。
要是再不倾听远芯的声音，那这半导体大会还有什么意义？
第215章 华晶起来了
“人人都说富二代靠父辈荫蔽，我怎么感觉是反过来了？”
苏远山活动了一下手腕，看着草稿叹了口气。
一旁周小慧正忙里偷学，看着西财的MBA教材——西财去年刚刚开MBA课程的时候，苏远山便撺掇她去考了，说那课虽然只要交钱就行。但教材书还是挺有用，都是翻译国外的，所以要她一定认真学习。
周小慧闻言，抿嘴一笑：“这说明能者多劳啊山总。”
“唉……”苏远山再次叹气：“过去五年的芯片进口报告我看看。”
周小慧便迅速从身边的一叠资料中准确找出报告递给苏远山。
苏远山一边看着数据，一边用指尖弹着纸张：“你看，过去几年百分之九十以上都依赖进口。”
“而且价格还贵。”
“是啊，死贵死贵的。特别单片机，要是没有我爸，嘿……”苏远山就嘿了一声，然后继续写报告。
报告很简单，其实就是对半导体行业对未来工业领域影响的预测——或者说大胆预测。
事实上学界从来都不缺少的对未来的激进预测，只不过这种声音大多发生在学术界，因为缺乏行业发展的数据和理论支撑。因此这些激进的预测一旦认真追究起来，漏洞是很多的。
譬如已经成立了将近一年的远芯智库内，因为深受远芯发展的鼓舞，所以很多学者的理论都很超前……却也并没受到多少重视。
苏远山要扭转这种局面，因此他决定亲自出手……
再没有人比他更适合来写这个半导体发展和影响了，因为他是未来二十几年的亲历者，知道半导体行业，互联网行业，移动互联网行业会进展到何种程度。
只不过要有说服力，就必须要严谨。而要严谨，就要涉及到方方面面，这远不是根据摩尔定律预测一下制程的发展，晶体管的数量就能说得清楚的。
——要知道，现在奔腾CPU都正式出来一年了，还有人说486就够用了呢！
——很凑巧的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帮人，在486出现的时候，也有人说386就够用了。
再往后推，当64位CPU和操作系统出来的时候，也是无数人说，32位的都够了，64位能干啥？
当4G出来的时候，也有人说，3G就够用了……
当5G出来的时候，还是有人说……
……
笔尖快速掠过纸面，苏远山一边自语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除了X生活，谁不希望快呢？”
周小慧：“……”
……
两天后，风尘仆仆的苏星河教授赶到沪市。
苏远山把报告交给父亲，两人又对报告的某些涉及到敏感信息的部分进行了修改。
而对于这次半导体大会，沪市政府也十分重视，非但市长要亲自参加不说，正在张江厂区忙得昏天暗地的张汝金也会被应邀出席。
因此，苏远山也就被他父亲“捎”了进去。
二十一号，上午九点，第三届半导体大会将会在沪市国际会议中心正式开幕。
此时的半导体大会还只是面向国内，属性上更多属于一个行业内部的研讨会。流程上也和一般的工作性会议差不多，领导致辞之后是专家讲话，对半导体行业的现状和未来进行总结和分析。
下半场便是在休息厅让各位行业的老总，学校的教授自由交流，也可以开成小会的模式。然后晚上再吃顿饭，第二天就散伙。
今年的流程也是如此。
早上八点，苏远山和父亲一道前往会议中心，在门口，他遇到红光满面的周伯光。
苏星河知道周伯光和自己儿子更熟悉，为了避免尴尬，他和周伯光打了个招呼便和其他熟人一边聊天去了。
“周叔，恭喜。”苏远山和周伯光并肩走向会场。
周伯光今年已经成了华晶半导体研究所的所长，值得恭喜一声。
“呵呵，恭喜啥？”周伯光侧脸看了一眼苏远山，心下很有些感慨，笑道：“而且你整这么一出，今后再见面就是敌人了哦。”
“怎么可能，你们现在都已经实现0.8微米量产了吧？我们这光罩厂都还没建好呢。”苏远山谦虚道：“说不定等我们建好，你们0.5微米制程都搞定了。”
“难！”周伯光笑着摇头：“我们这边是引进的整机线，比不得你们，听说你们直接买的最先进的光刻机？”
“没有制程技术照样白搭，而且据说光刻机要年底才能交货。”苏远山又看了周伯光几眼，他总觉得老爷子的状态有点不对劲。
但具体哪里不对劲，他也说不上来。
按理说，看到远芯这个劲敌起来后，周伯光作为华晶研发中心的老大，应该都应该是担忧的——当然，他相信以周伯光的人品，不可能因此就疏远了苏远山。
但总不应该开心才对。
然后苏远山便想到了一个可能，他试探性的问道：“国家给了多少给你们？”
闻听此言，周伯光微微一怔，他有些惊讶地看着苏远山：“你这鼻子……”
苏远山马上便明白了，哈哈笑了起来。
果然！
因为苏远山一开始对华晶不遗余力的帮助，使得908提前了好几年落地不说，实现量产的时间也大大提前。
现如今的华晶，已经不是历史上那个狼狈又无奈，最终在悲凉中倒下的国内半导体巨头。就在今年一开年，它便终结了接连两年的亏损，实现了扭亏为盈。
而可以预见的将来，随着工艺的成熟，它的盈利还将会大大增加。
在这种情况下，再加上远芯横空出世——从某种意义上说，远芯的出现为国家节约了909的那一百亿人民币。
又从某种意义上，国家虽然乐意出现远芯这样的企业，但远芯……终究还是私企。甚至就连和国外企业的合作中，政府都没能插一杆子进去。
因此，国家挤点钱出来，把华晶这个已经长大了的亲儿子再武装一番，以免被远芯这种私企“抢了风头”也是正常操作了。
更何况，现目前半导体行业的老大难问题依旧是芯片的自产率不够，国家投资给华晶，那确实是稳赚不亏的买卖。
华晶居然偷偷摸摸地起来了，这确实让苏远山很感慨。
第216章 砸锅卖铁
偏论坛性质的会议也就少了很多规矩，除了要上台发言人会特地安排在第一排之外，其他人的座位都比较随意。
在得知周伯光没有发言任务后，苏远山和周伯光随便在过道边捡了两个位置坐下继续闲聊。
9点，市长上台讲话。
言辞无非是老生常谈的表示欢迎，并表示沪市将一如既往地支持半导体事业，最后预祝大会成功。
接下来第一个发言的，便是刚刚在集成电路最顶级期刊ISSCC发表了论文的苏星河教授发表讲话，主题是《半导体的未来便是工业化的未来》。
“从第一台蒸汽机开始，工业革命对世界的改变已经让我们领略了科技发展的魅力。从蒸汽机道内燃机，再到核能，电能。现在，随着半导体产业的蓬勃发展，我们已经进入第三次工业革命的尾声。”
“半导体对工业带来的革命性毋庸置疑，我也不在此赘述。根据过去的发展的回顾，最近发展趋势的总结，我们对未来的预测是乐观的，且明确的。”
“在未来，全自动化将会是所有机械工具的必然方向。而要实现全面自动化，首先的便是微自动化。这一点，从过去几年中高速增长的PLD可编程器件，单片机的生产使用量，以及各个公司纷纷涉足的高端可编程器件FPGA便可以看出端倪。”
“值得欣慰的是，国内对一系列自动化控制芯片的需求最快，甚至是以指数增长的……”
……
苏远山抿着嘴，听着父亲在台上几乎脱稿般的演讲，他心情异常开心。
——将近五千字的稿子，他可不相信苏星河教授能短短两天就能背下来。
这只能表示，稿子中的内容，也是他父亲所认可和理解的。
“我怎么觉得着这发言稿是你写的？”周伯光也和苏远山一样在认真倾听，并且还不时低头记着笔记。
这时趁着苏星河教授低头喝水，开个小玩笑的时候，周伯光轻轻碰了一下苏远山——苏远山的笔记本上一片空白。
“嘿，那毕竟是我爸。”苏远山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偏头看了一眼周伯光的笔记。
要点记得很精准，说明老爷子是真听进去了的。
台上，苏星河教授的发言仍在继续。
“……因此，我们有理由认为。在未来的三十年，将是工业化抵达巅峰，同时也是信息科技达到**的时刻，而实现这些的基础和基石便是半导体。”
“作为一名半导体行业的教职工作者，我欣慰能够有机会在有生之年看到那一天的到来。”
“谢谢大家。”
苏远山在父亲话音落下的刹那便开始鼓掌，紧接着，滚滚掌声淹没了整个大厅。
……
有了苏星河这几乎高屋建瓴般的发言，后面几个发言人对整个行业的预测报告就有点过于鸡肋了，反倒是那些技术突破的预测更引人注意。
毕竟，嘴上说得再好，也是要技术来突破的。
如果没有科学理论做基础，没有技术实现来作工具，所有的愿景和登上太阳差不多。
张汝金作为特邀嘉宾出席，虽然没有准备发言稿，但依旧还是坐到第一排，和市长等人坐在一起，算是给这位行业内大名鼎鼎的建厂高手足够的面子。
中午是吃的工作餐，虽然标准不高，但足够精致，苏远山依旧没有和父亲呆在一起，而是继续跟着周伯光等人“厮混”，把周伯光乐得不行，笑称他是亲自搞间谍工作。
下午，苏远山就轻松多了。虽然在场的同行大多知道他才是远芯的实际控制者，但一来他爹在，二来这次的专家教授来得很多，于是众人顶多也就和他打个招呼，寒暄几句，主要的目标还是市长，苏星河教授，以及张汝金，周伯光等高人气人物。
三点左右，市长便表示公务繁忙需要离开，但市政府的大门永远为在座诸位打开。
“小苏，市长请你聊几句。”
正在苏远山和浪潮的副总聊着服务器芯片的合作构想时，市长秘书快步走到苏远山身旁，轻声耳语道。
苏远山微微一怔，冲浪潮副总道了一声抱歉后跟着秘书走向出口。
“最近确实有点忙，我一天天都不在。”市长看了一下手表，边往停车位走边笑道：“我们就在车里聊二十分钟吧。”
“听您的。”苏远山连忙点头。
几步走向汽车，苏远山先秘书一把替市长打开车门，然后他也跟着钻进后座。
“是这样的，从国家战略层面，是有意打造无锡和沪市这两个半导体基地。”市长几乎是开门见山地道：“我认可国家的战略，但我们这种……搞技术出身的人有个通病，就是普遍还是相信自己。”
苏远山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会心地笑了起来。
是的，搞技术的通病就是，同等条件下，普遍相信自己！
就更别说，沪市和无锡的条件完全不等同！
沪市钱多，地位高，政策自主权大，开放力度大，国际知名度高……这些是无锡拍马也追不上的。
在这种情况下，市长这种四十年前的T大高材生，长期在一线工作，曾改良过技术工艺，还写过技术书籍的领导，怎么可能会相信无锡而不相信自己脚下的这一亩三分地？
“是的，我也相信沪市！”苏远山说得很诚恳：“在我看来，沪市唯一的麻烦就是，面积有点小，土地太值钱。毕竟它的定位就是一座国际化的大都市。就算再想搞工业化……也不可能把它变成一座工业城市。”
“是啊。”市长便轻轻地叹了口气，很有些惋惜：“所以，与其胡乱忙碌地引进晶圆厂，不如提高现有晶圆厂的规模和竞争力，并以此为契机，形成半导体设计、制造产业集群。”
“嗯！”苏远山点头，舔了舔嘴唇，望着市长目光灼灼，他突然笑道：“所以，远芯接下来便是抓住时机，派人在霓国蹲点，抢着尼康和佳能下线的光刻机，以增资的方式让德仪的0.5微米技术落地。”
“大概明年，国际上主流的制程技术便能突破0.35微米。而我们拿到0.5微米……就意味着有了一个快速的跳板！”
市长缓缓呼了口气，继续问道：“华晶那边自研0.5怎么样了？”
“他们够呛……华晶的定位是产能性企业，和我们不一样。”苏远山呵呵一笑：“我们是研发型企业。砸锅卖铁，每年几亿美元的研发成本投进去，华晶没办法和我们比的。”
市长吃了一惊：“那钱够吗？”
“……现在是够的，如果真到了不够的时候，还要求您这个财神爷帮忙。”
市长便笑了：“我可不是财神爷，不过远芯如果真的把钱都花在引进设备，科研投入上，财神爷也肯定很乐意帮忙的。”
第217章 载誉而归
当晚，苏远山陪着微醺的父亲和张汝金一道回到酒店。
坐在咖啡厅里，三个人继续就国内半导体行业的发展聊了下去。只不过相比在大会上的“口号”和预测，晚上这种类似于工作会议的闲聊要务实许多。主要针对国内未来几年内的半导体发展进行了讨论。
“现在国外按照产业的发展规模和趋势，已经对半导体这个行业进行了相对明确的划分。”张汝金和苏星河教授一样喜欢喝茶，他端起龙井抿了一口，如数家珍一般道：“从应用上来说，半导体形成了集成电路、光电子器件、分立器件和传感器这四大领域划分。”
“其他三个我们先不谈，就说集成电路这一块。”张汝金说着便望向苏远山。
苏远山笑了一下，轻声接过话题：“虽然西边和我们的划分有点不一致，但大体上还是一致的，四大类。微处理器，逻辑IC，存储器，模拟电路。”
张汝金点头：“没错，集成电路是半导体行业最赚钱的领域，堪称金矿……而处理器，更是金矿中的钻石矿。”
从行业分类中，微处理器同样还分成MPU，MCU，DSP这三个部分。MPU全称是Micro Processor Unit——其实可以简单粗暴的理解为则是单片机，DSP，数字信号处理器。
“可惜MCU现在被我们搞成大白菜价了。”苏星河呵呵笑道。
“MCU低价和普及是普及自动控制的前提，白菜价才是它应有的价位。”张汝金也笑道：“好像在处理器领域，远芯现在就差DSP了，是吧？”
“嗯，专业的DSP这一块我们没有什么经验，不过有个实验室正在准备搞了。”
张汝金微微惊讶道：“哦？国内有这方面的人才吗？”
“没有，准备从IBM挖一个回来。”
张汝金便哈哈一笑：“那还不如从德仪挖一个。”
苏远山：“……”
不过张汝金这么说确实是有道理的，目前在DSP领域，德仪确实算得上一号角色。只是现在远芯和星海都和德仪的关系贼好，说是蜜月期也毫不为过，要挖人……那是真没办法下手。
所以只好退而求其次，从IBM下手了。
而且此人也不是苏远山去挖，而是席小丁挖。
席小丁在西边五年，虽然疏于交际，总归也是能认识几个朋友的。当初他下定决心回国后，虽有心联络一些朋友回来，但一来整体时机不成熟，二来彼时的远芯也不成气候。是以也就是和西边的朋友保持联系而已。
——你总不能让人在IBM，德仪这种大厂里面呆得好好的，让人回来跟你“帮人”创业吧？
于是就算星海成立之初那么缺人，席小丁也只是跟圣光峰这类朋友提了一嘴。真正下功夫拉进来的，还是陈浩明。可陈浩明是他师弟，关系不一样。
但现如今，远芯和星海两开花。远芯更是连晶圆厂都落地了，席小丁本人也位高权重。于是，他认为是时候尝试一下喊人回来了。
而且在年后，为了体现自己负责的小组的高逼格——全是一帮高智商人才——席小丁把他的部门改了个很洋气的名字，叫潘多拉。
就是那个潘多拉魔盒的潘多拉。
这个潘多拉实验室，将代表着远芯最高的智商群体和最前沿的技术突破。
它不提供任何可预期的回报，也不属于任何一个小组，但它理论上可以和任何一个小组进行合作。
它也不需要太多的人，要进去也很难，因为只有一个要求：牛逼。
席小丁的这个提议让苏远山差点躺下来连腿也一起举上。
苏远山一直在强调远芯的格调、气质，为的就是要让远芯成为研发型企业，成为注重人才的表率。让国家也好，还是后面跟上的民企也好，都有一个成功案例可以作为参考。
……
三人聊到夜里十一点，张汝金执意要返回厂里，苏星河父子俩也就只好作罢，派了车送他返回后，父子俩上到酒店房间。
这边周小慧在苏星河到来的时候便返回了远芯，毕竟她跟过来主要还是因为前几天苏远山一直要和远众的团队进行技术交流，同时也要协助CPU团队合并。
如今CPU团队搞定，她自然也就该回去了。
退一步说……苏星河教授来了，看到儿子已经忙完了还带着年轻漂亮的秘书，总是不怎么好的。
“接下来你是不是就要准备去俄国了？”回到套房，苏星河坐在沙发问儿子。
“嗯，大概九十月份吧。”苏远山想了想后答道：“那边还是有点麻烦，现在国内倒爷们开始不怎么厚道了，搞得那边的老百姓对咱们的意见挺大的。”
这时苏远山不禁想到当初的小舅，像小舅那样厚道的倒爷可真不多了。
苏星河便呵呵地笑了起来：“到时候让你小舅陪你，他对那边熟。”
“嗯，但之前得先在那边建个办事处才行。而且我想了一下，其实能招聘一部人过来还是最好……”苏远山合上笔记本，揉着眉：“但还是有点烦，俄国佬比咱们的英语还差，交流起来烦躁得一批。”
苏远山这么说是有原因的，当年他老东家就养了一批俄国科学家，那个英语……这么说吧，他们的英语和霓国人有得一拼。
而且普及率还极低！在俄国人看来，能够认识英语界面的软件就已经给你老美面子了，要让他们说英语，做梦去吧……
“呵呵，慢慢来。”苏星河学着苏远山之前的语气：“不着急。”
“嗯，不着急，时间现在在我们手里。”
……
两天后，父子俩回到省城。
飞机落地后，苏远山把父亲送上车，自己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你不回家还要干啥？”苏星河望着儿子，疑惑道。
“我要接个人。”苏远山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时间：“还有半小时到。”
“接谁？陈静要回来么？”
“额……不是。”苏远山顿了顿，笑道：“爸，你都是要当院长的人了。多关心一下本校的情况好不好？今天是我大电科国际大学生程序设计竞赛参赛队载誉而归的日子……”
苏星河一拍额头，马上推开车门：“我检讨，还真忘了这事了。”
三天前，以叶如黛为队长的电科竞赛小队，在决赛中披荆斩棘，一举获得第二名。
今天，正是他们返回的日子。
第218章 100万，拿来
既然已经撞见，就算再忙，苏星河也能抽出半小时来等一下。而且他还吩咐，让远芯那边开一辆商务车过来。
“苏教授，已经通知了，马上赶过来，现在高速已经修通，应该来得及。”傅振华挂掉电话，搓着手笑道：“我的失误，早知道就开商务车过来了。”
苏星河挥了挥手：“不管你的事，怨小山没提早说。”
苏远山耸耸肩：“管我什么事……这是学校领导不重视好伐？第二名耶！派两个老师来接一下又怎么了嘛！”
“别瞎说，领导不重视会赛区会落到我们电科主办？主要还是要低调一点，校内再好好表扬一下就行了。”苏星河笑道：“规格太高，反而对他们不好。”
苏远山微微一怔，想了想笑了：“说得这么好听，其实还是不知道该定个什么规格。不过我也比较同意，学生的荣誉主要还是体现在校内。”
父子俩站在车站外随意地聊着天，中途傅振华又打电话催了一次，终于一个远芯司机在半小时后开着商务车赶到了机场。
与此同时，从首都的航班也刚好落地。
……
“苏教授，这怎么好意思？”
电科的五人带着一路的疲惫走出机场，正在商量着打个面的直接回校呢，却不料一抬眼便看到了苏星河父子俩。
黄燕老师和张秀云是同事，她对苏星河很熟悉，见状连忙上前打招呼。
“呵呵，我也是刚好下飞机，听说你们的航班差不了多久，就大家一起顺路回去。”苏星河和她握了握手，马上对带队的周老师伸手道：“小周，辛苦了。”
“不辛苦。”周老师上前一步，沉稳地笑道：“主要还是同学们准备得很充分，也很努力。这才取得第二名的成绩。”
“嗯！听说其他两校只有上大进了前十，T大前十都没进？”
“他们准备不是很充分，没引起重视。”周老师面对自己的顶头上司倒也没看轻国内的对手，呵呵笑道：“而且咱们的队伍都是中学生程序设计大赛的特奖和一等奖选手，从能力上就比他们强。”
他话音落下，站在叶如黛身旁的一个男生便有些不自在起来。
这个男生叫温子涛，是第二届的程序设计大赛的特奖。而且他是高三时参加的竞赛，是以和叶如黛能同时入校——第一届的叶如黛只是一等奖，还在高中里“混”了一年。
只不过他这个特奖，比起第一届的叶如黛差了不少，就更别说拿特奖那位了。
不过苏星河肯定还是得给这些学生们面子，挨个握手又勉励了一番后，让几个学生进商务车里。
“爸，我和同学一起哈。”
苏远山全程都站在父亲后面，好似个局外人一样，只有偶尔会看一眼叶如黛。两人视线相交，又很快就很开。
见众人要往停车场去，苏远山上前两步，很自然地把叶如黛的行李箱拉在手里。叶如黛原本还想反抗一下，却最终还是拗不过他，缩回了手。
两人的小动作被苏星河教授看在眼里，他只是呵呵一笑，便带着两位老师走向奔驰。
苏远山最后一个上到商务车，诡异的气氛让他也有几分尴尬，只好干笑道：“恭喜凯旋而归。”
两个男生互相看了一眼，最终还是温子涛笑道：“要是师兄也参加的话，我们肯定就是第一了。”
这一次，他们去凤凰城参赛，在西边的行程全是星海安排的，从唐文杰两口子再到秦思，如果说他们还不知道苏远山就是传说中的那位……那就真白瞎了。
“没有没有，我去的话说不定拖你们后腿了。”
苏远山尬得有点不行，最主要还是叶如黛这丫头在一旁只是偷笑，根本不发言……
于是他干脆闭上嘴，想了想后又从公文包拿出笔记本，翻到自己之前所做的试验笔记。
现在闪存和CPU团队已经差不多走上正轨，他也有时间可以好好整理一下关于石墨烯的思路了。
在过年时，他就一直在思考和设计一种构建石墨烯霍尔器件的方法。他想过利用光刻机来完成，后面最终还是觉得走前人的路，用刻蚀机比较稳一点。
于是在晶圆厂那边，他也着重请教了几个刻蚀机线上的工程师相关的技巧和工艺。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无数的失败来累计经验。
苏远山一边回忆公式，一边在笔记本上写下方案的草稿，很快便进入了工作状态中。
叶如黛眨了眨眼，她视线落在苏远山沉思的脸庞，轻轻呼了口气。
当商务车在科技园门口停下时，苏远山才从思考中清醒。
面对司机的提醒，他有些歉意地冲叶如黛道：“我回去整理一下思路，就不送你了。”
“嗯，去吧。”
“暑假的时候还是过来实习，现在席师兄那边组建了一个潘多拉实验室。正式加入的条件……大概会是PhD或同等的学力。实习生的话要求会降低许多，以世界级程序设计大赛的成绩为基准线。”
说着苏远山合上笔记本，转头冲两位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男生笑道：“也欢迎你们申请。”
……
苏远山目送商务车缓缓启动，又冲拉开车窗的叶如黛挥了挥手后，他拒绝了保安，自己拉着行李箱走向宿舍方向。
回到宿舍，他迫不及待地拿出笔记，准备进行最后的方案修改。
就在天色将晚，他准备下楼吃饭时，手机铃声响起。
电话中，传来陈静笑吟吟的声音。
“100万，拿来。”
“嗯？”苏远山一时间还没回过神来，但马上他意识到这一百万指的是什么，立马起身，激动地道：“泰国那边谈妥了？”
“他们的意向很大。现在我们先留在这边，你让移动通讯设备部们带一套演示的基站设备过来。”陈静说着顿了顿：“有点遗憾的是AIS老早就和TOT签了2G协议，不过现在能接触True Corp还不算晚……”
“嗯嗯，是的！不晚不晚。”
苏远山对着电话哈哈大笑。
泰国的电信运营体系和国内后世差不多，也有三大运营商，目前也是AIS一家独大，DTAC紧随其后。
至于True Corp，才刚刚拿到移动通讯资格。
最重要的，是苏远山知道，True Corp是一家真正的私企——在后世，国内的移动就花了五十五亿拿到了它18%的股份，从而成为第二大股东。
第219章 看他一眼你就输了
挂了电话，苏远山迅速冷静下来。
他先洗了个澡，然后换上衣服——他在做这些日常事的时候，很能保持冷静和思考。
在远芯，即便是喊着“100万，拿来”的陈静也只是知道他热衷于对外扩张，而不知道为什么他热衷扩张。
这无关资本自发性扩张的本质。纯粹是因为他知道，到了今后，当所有人都意识到移动通讯和互联网这对狗男女一旦结合之后爆发出多么恐怖的市场和未来时，国内的基础通讯企业要走出去有多难。
他只能趁现在数字移动网络才开始展开，互联网也方兴未艾时，偷偷摸摸地占领几个高地，以便为未来布局。
现在，孙西慧和陈静，居然还真把这事办起来了。
苏远山清楚，这两个女人都是行动力极强的人物，选择暹罗，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任何跨国的生意，都必须要考虑两国之家的外交关系。
而现在，暹罗和国内的关系正处于一段“事实盟友期”的美好状态中，同时暹罗当前的首相也是一个极有主见和支持自有化市场的人物。（略过关系说明，本章说见）
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会谈出个“极有可能”的意向了。
……
清迈，陈静和孙西慧两人已经从布帕壤寺回到酒店。
这几天一路玩耍下来，她俩与其说是过来谈生意，还不如说是来公费度假——而且还是带了保镖的那种。
当然，这保镖不是真正的保镖，只是星海和远芯这边的员工。
放下电话，陈静冲孙西慧耸了耸肩，笑意盈盈：“孙姐，他说明天就让李逸男带个技术小组过来。”
“嗯，李逸男……是不是搞基站很厉害的那个？”
陈静点头：“据说是个天才，才进来一年就已经是基站方面的技术主官了。”
孙西慧便笑道：“不过远芯的天才还是比较多的。”
陈静道：“呵呵，是啊……可能True Corp当初和远芯合作的时候就被远芯的一干人给震住了。对了孙姐，那时候你是在HK还是在省城？”
“暹罗的人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去HK了，不过之前和他们联系的倒一直是我在负责，这帮人还是挺墨迹的。”
这边天气已经有点热，孙西慧穿得清凉，她坐在椅子上，抱着双腿，侧着头趴在桌上一边做笔记一边道：“不过刚才你的语气是不是有点……”
“有点什么？”陈静疑惑地看着她。
孙西慧停下笔，盯着陈静笑了笑：“有点太笃定了？要是谈不拢的话，小山总估计得气得骂娘。”
陈静还以为孙西慧会说什么呢，闻言轻轻松了口气，笑道：“应该没问题的，暹罗没有自己的电信设备商，他们现在全是诺基亚的基站。要知道，诺基亚的基站可不便宜……而且我们的基站已经在国内大面积铺开，有了参照。而且从纯粹的商业角度来讲，True Corp是一家私营企业，政府那边又对我们颇有好感，怎么都不太可能翻车的。”
“嗯。”孙西慧便点了点头，又问道：“国内目前的手机市场情况怎么样了？”
一说到这个，陈静便马上有些严肃起来，想了想道：“如果按照小山总说的，那就是战略目的还没有达到。”
“不过时间在我们这边。”陈静马上又笑着补充道：“也是他的口头禅。”
孙西慧便呵呵地笑了起来，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陈静一眼。
作为过来人，她当然能看出来这个“姑娘”——陈静比她小了八岁，当然算姑娘了——对苏远山有着一种几乎盲目的信任和崇拜，以至于时不时地会流露出一种迷恋一般的情绪。
虽然陈静掩饰得很好，但孙西慧还是能看得出来。
这种情绪和自己对苏远山的喜爱和崇拜之情是不一样的。
想到苏远山，孙西慧便有些感慨。
正如她所说，她虽然进的时候远芯才三十岁，可整个远芯几百号人就只有苏远山的老爹和小舅比她年龄大——这是让她很抓狂的一个事实。
那时候的苏远山不过十七岁，虽然孙西慧一直把他当弟弟看，但她发现有些时候，这家伙有着年轻完全不具备的成熟。
说得不好听点，比自己那已经离了的老公都还要成熟稳重。
如今三年过去，苏远山也满了二十，这种感觉让孙西慧愈发的强烈。
特别是今年春节的时候，在食堂聚餐，孙西慧虽然酒喝得不少，但脑子却没糊涂。她一直在注意着苏远山的一举一动，当陈静和他被丁垒等人起哄时，苏远山的表现可太不像个二十岁的年轻人了。
甚至当苏远山决定举起大杯的那一刻，孙西慧都没有看到苏远山有丝毫的迟疑——他坚决地表示了不配合丁垒这帮人和陈静玩暧昧。
而相比之下，陈静就真的是个十足的“雏儿”了。
见陈静盘膝坐在沙发上，开始和她的秘书讨论明天的谈判内容和话术时，孙西慧不留痕迹地摇了摇头。
……
远芯科技园。
晚饭后，苏远山叫过了李逸男。
接连的太阳已经晒去了所有的春寒，微风吹过，只飘来阵阵的花香。
走在人工湖畔，李逸男稍稍落后了苏远山一点。
“李师兄，明天过去，一是好好展示我们的产品，二是好好展示我们的技术实力。”在几树桃花下站定，苏远山转身面对李逸男，很认真地道：“这一次和True Corp合作，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嗯！山总，我明白。”李逸男重重点头，沉声道：“不是我吹，暹罗佬也就拜拜佛算了，玩高科技，他们不会。”
“呵呵……作为老板，我不能认同这句话。”
苏远山马上又补充道：“作为搞技术的，我简直不能认同更多！”
李逸男便笑了起来：“听说他们当初和远芯合作搞泰文寻呼，把咱们折腾得够呛？”
“是啊，他们有时候很执拗的。所以……”苏远山正色道：“你记住，我们是去做生意的，不是去和人辩论或者分高下的。展示我们的专业性和技术实力就行，不要做无畏的争执。”
李逸男点头：“好的。”
苏远山想了想笑道：“给你举个例子吧。”
“你是搞基站的，如果旁边一个外行跑过来跟你说，你这基站不能用铁塔，要用木塔，而且还不能用普通的柏木，要用青钢木，你会怎么做？”
“我喊他滚。”
“你应该不理他，你看他一眼，你就输了。”
（明天开始爆发啦）
第220章 远芯也要恰饭
苏远山和李逸男走到新成立的潘多拉实验室的门前小径。
远芯科技园的格局大方向虽然没有当初拿地时的规划，但具体建筑的功能还是有了很大的变化。
从正门的行政办公大楼开始，以人工湖为中心，左边是食堂和宿舍体育场地，右边以实验大楼为中心，沿着人工湖新建了数个广义上的实验室建筑。
加上造价不菲的绿植和花树，远芯如今的工作环境不是一般的好，也难怪当初CPU团队死活不肯去沪市——居然从他们嘴里冒出了“发配”这个词，可见这些年轻人是多么的不知道天高地厚。
“要不要去里边看一眼？”苏远山准备去找一找席小丁，对李逸男问道。
李逸男抬头看了眼隐藏在树荫之间的三层小楼，腼腆一笑：“算了，里面的人比我还不好打交道。”
苏远山便哈哈一笑：“其实以前我一直以为李师兄是准备到席总组里的，你在里面可以安心搞下一代移动通讯数据算法。”
李逸男笑着摇了摇头：“我还是比较喜欢能马上变现的技术，那样比较有成就感。”
苏远山笑着点了点头。他相信李逸男这句话说的是事实。
进入远芯之后，这个天才少年比记忆中要沉稳了不少。这大概率是因为不像前世的老东家里，没人制得住他。
在远芯可不一样了。别说席小丁，就是席小丁实验室里也有不少人起码在智商上不输给他。而且论拼劲，李明柳这种人物也是李逸男的榜样。
就更不用说老板苏远山本人了。
是以李逸男表现得很好，而且他的选择也很朴实，不搞太长远的。就是死盯着眼前的目标一个个突破就行。
这样非但能迅速给远芯带来技术变现的收益，也同样能让自己在一个领域深根下去，最终成为顶级专家。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这种选择，才是一个企业里搞技术的最优选择。
两人在小径前分手，李逸男在四周瞅了一眼，跨上一辆自行车便沿着湖边骑回宿舍。
这些“不加锁”的自行车，说起来还挺有意思——远芯的园区太大，加上中间有个人工湖隔着，于是从宿舍到工作场所最远的就得走差不多一公里。
为了解决这一公里，之前不少人都是自备自行车的，但后来随着“不讲究”的人越来越多，被砸坏的锁头也越来越多……
于是行政那边干脆就投放了两百辆不带锁的自行车专供园区内自由使用，不得上锁，不许占为己有，同时还不能骑出园区。
这一措施被广大群众誉为今年十大惠民工程之首。
……
“师兄好兴致，如果我到你这岁数还能保持师兄这样的精力就心满意足了。”苏远山推开席小丁的办公室门，瞅着一边吃饭一边盯着显示器的席小丁打趣道。
“我琢磨着，你这意思好像是觉得我老了？”席小丁放下饭盒，移开视线，身子往后一仰，笑眯眯地道。
“我可没那意思。”苏远山看着席小丁，发现这家伙确实不怎么显老，最起码还没秃。或者说，已经开始秃了但还不明显。
“刚才我和李逸男逛了一圈，他说这里的人比他还难相处，师兄你别养一帮怪物出来——话说你们现在在干什么？”
“两个小组，以我的研究生为主的小组负责YXLAB，还有一个嘛……我们在想着搞一搞神经网络，这玩意目前国际上没多少参考，也就证明了我们没落后。不过随着算法越来越复杂，现在别说工作站，就连小型机都有点扛不住了”席小丁顿了顿：“你什么时候搞台大型机？”
“……要不给你们搞台超算？”
席小丁笑眯眯地道：“那当然就更好了，电科超算不是快好了么？你找周校长合计一下，把超算中心建在咱们远芯得了。”
“别想了，超算中心是周校长准备吹给重孙子听的光辉事迹，怎么可能落在远芯。”苏远山顺手把席小丁的饭盒放到茶几上，又靠在他的办公桌旁。
席小丁望着他：“啥事你说。”
“贺子远师兄什么时候过来？”
贺子远，便是席小丁的朋友，82年的时候出国留学，后面伯克利硕博毕业后加入IBM。席小丁当初去IBM，也是受到他的影响。
“大概下半年能走。”席小丁迟疑了一下道：“我虽然对搞芯片不是很擅长，但我知道老贺肯定是有真本事的。”
“嗯，没事。他回来远芯亏待不了他。”苏远山说着便笑了笑：“怎么也得给师兄你面子嘛……”
席小丁便笑着摇摇头：“你就问这个？”
“倒也不是，主要是确定一下，如果没带头的人，我们就只能自己搞个团队了。现在国内DSP这一块还是空白，听说T大想搞，但钱又不够……”
席小丁便叹了口气：“这种复杂的处理器，如果要搞到国际水准，花的钱动辄上亿，时间动辄好几年……确实不是一个学校能搞出来的。”
“是啊……”苏远山也叹了口气。
之前他不懂事，每次听到国内只花了极少的钱就突破了什么什么成果，达到什么什么水平的时候总会油然而生一种自豪感。
后来才知道……这种突破，也就是个展览馆突破，距离真正的上市拼杀还差得远。
以至于今后国内普遍追求“花最少的钱，办最大的事”。
可一分钱一分货，真要一直抱着这个念头，那就只能不停内卷。
现在远芯就不是这样，远芯一开始便是奔着“豪爽的花钱，全力的办事”去的。只有这样，远芯才能在研发一途上弯道超车。
“还有就是，你这边可能得帮忙搞一下通讯数据的相关算法，现在老田那边进度走得有点慢。”苏远山继续笑道：“你知道的，在数据算法领域，这玩意很大程度上是靠大佬突破，人海战术没什么用。”
“全新的算法，还得看运气。”席小丁想了想后点头：“那我改天和老田聊一下吧。”
“那多谢师兄。”
苏远山又和席小丁聊了会，走的时候又顺便把饭盒给他带走丢掉，这才前往实验室。
席小丁在这边搞的潘多拉实验室，苏远山没意见不表示其他人就……一点点意见都没。特别是田耀明那边，其实对他已经开玩笑似的抱怨过一次了。说席总号召力太强，把牛人全揽过去了。
而众所周知，要搞数据通讯，那是真的需要牛逼的数学人才的。
田耀明自然不好跟席小丁当然抱怨，但他好跟苏远山抱怨。
而且苏远山虽然希望席小丁把潘多拉搞成牛逼无比的实验室，却也不希望这个实验室就跟个黑洞一般，把牛人全给吸过去了——即便现在席小丁他们走的方向也是对的，而且还很对。
远芯也要恰饭嘛！
第221章 出淤泥而不染有多难
第二天，李逸男带人赶往暹罗的同时，苏远山也在今年第一次主持了周会。
在之前他和陈静都不在的时候，周会一般都是由副总万永亮和行政总监刘红燕主持，毕竟留在科技园这边主要还是行政部门的块头最大。至于科研那边，席小丁大概率是在早餐桌上和几个大佬随便聊几句，应付一下就完事。
那后世的话就是，他成了佛系大佬。
毕竟目前科技园这边的研发不赶时间不说，进度也不像当初开发EDA的时候那样每天都能看到代码推进——当时席小丁可是天天早上都要抓人摁着脑袋骂的。
“说下这个月的情况。”苏远山翻看着从星海和梅捷以及众芯那边发过来的报告，眉头皱得有点深：“好像上个季度的总结会议还没开是吧？”
“是的，陈总说等她回来再好好总结一下。”万永亮点头道：“主要是开年以来大家都到处跑，老王现在还在蹲在特区回不来。”
远芯的会议制度和后世的科技公司差不多，除了特殊情况，几乎没有开全体员工大会的时候。平时也就每周例会和月度总结，然后比较重要的就是季度会议。
除此之外各个部门，特别是研发部门有自己的会议制度。但研发部门的会，一般都是小组型的技术会议比较多，说不定一个兴起就能拉着一帮人讨论半天。
而季度会议之所以重要，是一方面是涉及到季度财报，另外还需要配合其他控股企业的财报和进度报告进行整体总结。
所以季度会议一般都会提前一到两周通知，尽可能地全员到齐。
“那就等陈总回来再说，我简单提一下。”
苏远山放下报表，抿了一口咖啡：“第一季度有点流年不利，星海和梅捷的配合没有打好……嗯，主要问题还是出在星海那边。”
苏远山说着就叹了口气：“idsoftware那帮鸟人，老是跳票就很烦了。”
被苏远山给予厚望的Quake和VOODOO并没有打出梦幻联动来——虽然两者的配合很好，但由于相比历史，上市过早了一年不说又没有赶上好的宣传时机，是以在西边颇有点备受冷落。
从某种意义上说，VOODOO的出世，还得面对一个强大的敌人——PS。
如今的PS经历数次宣传，已经获得了大量独立游戏厂商的支持。对于非独占游戏，索尼的政策很宽松。对于独占游戏，索尼的政策更是恨不得直接掏钱补贴……
这种情况下，就在事实上造成了VOODOO+PC，变成了PS对手这一滑稽的局面。再加上VOODOO发布得晚了一点……因此一步落后，便步步落后。
这时于玉茹笑道：“不过国内的游戏企业倒是慢慢发展起来了，最近活得挺滋润。”
“嗯，算是学了次leifeng。”苏远山笑着叹了口：“只不过这样一来倒是把梅捷那边连累了，害得陈总在那边着急上火的。”
“呵呵，老陈家大业大的，他今年主板出货量两边加起来能上一百多万片呢。”王永亮笑道：“上次我去特区，见他们那边都在搞笔记本电脑了。”
“就是因为在搞笔记本电脑，所以显卡这边就亏不得。”苏远山道：“我还想着让他搞双架构笔记本呢，现在也不好意思提了。”
所谓双架构笔记本，自然是苏远山想让陈道华那边左手X86+windows，右手YX+linux，偷偷的从移动PC上暗度陈仓。
如今在远芯一干人孜孜不倦地推动下，搞出来的名为Fly Linux公开发行版的功能已经得到了很大的提升和完善。而且随着各种编译器和工具软件的不断加入，它已经能初步满足办公和设计的需求了。
譬如在远芯，席小丁的小组早就已经换上了Fly Linux，而其他开发部门的全面更换也是迟早的事。
而且在笔记本上市场越早推出YX+Linux架构越好，还有一点重要的原因是，目前为止，笔记本电脑很大程度上是一种“奢侈的办公工具”，如果Linux+远芯能够满足办公需求，价格又足够便宜的话，是有机会在笔记本上市场尚未成型的时候站稳脚跟的。
只是现在陈道华被显卡拖累，外加苏远山还要靠他推今后的USB接口，是以不方便让陈道华再行险招，只能慢慢来。
……
“最后说回手机。”
苏远山先吐槽了一干合作企业的业绩后，表情沉重了起来：“老万，最近一次的品牌价值调查，远芯的品牌价值并没有达到预期的高度。而且光就销量来说，除了发售日的高峰期之后……我们的销量整体上还是一直保持不温不火的趋势。”
说完，苏远山便望向万永亮。
现在陈静不在，万永亮就是企业这边的老大，而且还是专门负责品牌管理和市场销售这一块。如今没卖过对手不说，品牌价值的提升也没达到预期……万永亮自然要拿话来说。
万永亮抿了抿嘴，很慎重地点头道：“从这个月月初，我们就一直在分析。”
苏远山冲他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品牌提升，这样说吧，出淤泥而不染有多难，我们远芯要一枝独秀就有多难。我们远芯纯粹是被所有的国内厂商给连累了……”
“从大的电子产品，从那些三四百块的、电器维修铺就能组装的黑白电视开始，到特区出产的单放机，收音机，甚至再到那些皮鞋厂，羽绒服厂……所有的国产，目前都是在走低价普及这一条路。”
“这种大趋势下，别说手机，只要是个国产，就会下意识的被人认为是不行。与其说我们是在提升远芯的品牌，其实是在替‘国产’这个标签抗压。”
“广告我们也做了，而且还是找的央视，新闻联播之后这种黄金时段——但人家用户会进行很朴素的比较啊，和我们同期上广告的国产品牌，就是比进口的便宜一半以上。那么用户自然就会想，凭什么你远芯就要闹得跟进口货一样？装什么大尾巴狼？”
“再加上国外的月亮就是圆的心态，以至于无形中给我们的品牌价值提升带来了很大的压力。”
“在之前产能吃紧的时候还看不出来，用户考虑的是买不买得到。但现在我们的产能上来了，同行也加大了投放速度之后……老百姓就会思考了。”
苏远山慢慢点头：“然后你们的对策呢？不要告诉我……你们是有心杀贼。。。”
万永亮摇头：“我们主要还是靠拿BP机和VCD来分析——毕竟远芯是头一号敢站出来和进口货打的。”
苏远山望着他：“结果呢？”
“结果是，山总，还是得靠技术领先才行。”
（哦豁，没爆出来。）
第222章 国际化远芯
苏远山听完后有短暂的沉默。
他抿了一下嘴，端起杯子看了一眼，边上的周小慧见状连忙拿过他的杯子，准备再去倒一杯咖啡。
“不用了，喝口你的菊花茶。”苏远山抓起周小慧泡在透明玻璃杯里的花茶，拧开盖子，也不嫌串味，就往自己的咖啡杯子里面倒。
周小慧便有些无奈地耸了一下肩——苏远山其他地方确实不怎么讲究，但在咖啡这点还是挺讲究的。现在他居然能喝串味的花茶，说明他确实顾不上味道了。
“我大概听出了老万的意思。”苏远山抿了一口茶，抬头望向众人：“意思就是品牌和市场这一块，在没有黑科技加持的情况下，我们的品牌想要突围很难。但我见到大家并没有太过于沮丧的样子，表示大家还是比较认可前段时间我们的品牌表现和销售情况。”
“是不是这样？”
市场部和品牌事业部的几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最终汇在万永亮身上。
万永亮想到昨天晚上给陈静打的电话——就算苏远山是老板，但他一直没负责企业方面，那么万永亮在苏远山要召集企业会议之前，跟陈静通气和寻求“应对”是再自然不过的了——在电话中，当时陈静沉默思索了很久，甚至一度让万永亮认为自己这一通电话把事情搞砸了。
思索之后陈静告诉他，如实跟苏远山汇报所有的工作流程、进度、想法，以及工作中的困难就行。一切从工作出发，其他的不要考虑，特别是不要当那种点头党。
于是万永亮很坦然地点头：“是的，其实目前的销量和反馈的口碑，已经达到了我们一开始定下的预期。如果真要追求销量，我们只需要搞个活动，只要变相的降一点价，应该马上就能把销量拉起来。”
“嗯。”苏远山又点了点头。
他盯着自己的杯子看了几眼，顺手推到一边，揭开周小慧的杯子，仰头喝了一口。
“菊花茶就这味？”
周小慧：“……要不给加点冰糖？”
“算了，喝不习惯。”苏远山握着周小慧的水杯，微微一笑道：“是这样的，老万。你忽略了一点，手机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是无法做到颠覆性的技术性突破的，只能做到功能上的突破。而且就算有突破，也很快会被同行模仿出来。”
“只要有市场，资本的头是很铁的。譬如过去的一年半，我们的VCD成功开拓了一个新的家庭视听市场，并且也造成了事实上的垄断，让我们躺着赚了一年多的钱。但从今年年初开始，就有东南亚的水货VCD过来，虽然无论在技术上还是在外观上都比不过我们，但你架不住人家便宜啊……而一旦量上去了，解码芯片马上就能便宜下来，还能更便宜。”
举完例子，苏远山继续道：“降价当然是可以的，但必须得等到新品出来之后才能降价，而且新品也必须继承价格，这是底线。”
万永亮便微微松了口气。
他虽然是负责整体市场，但最近的重心一直在手机上，因此他很清楚手机事业部的进度。最迟还有两个月，新手机便会上市。而根据他见过的设计图和方案来看，新型号的手机将会在功能上增加不少功能不说，在外形上也会更轻巧。
到时候，就算新型号的手机不能大卖，但只要它能维持价格，然后YX1201这边采取降价的形式，就能慢慢地实现价格梯度，提升销量。
“我看了一下报告，发现我们在品牌宣传上还是趋于保守。”
“找几个和手机用户契合度比较高的媒体，组织一下对远芯的参观和报道。”
苏远山抿着嘴，思索着慢慢道：“注意春秋笔法，以相对客观的态度体现远芯的整体实力。”
苏远山又喝了一口茶，给众人留下了做记录的时间。
“在画面和内容上，展示远芯的设计能力和设计时的情况，让人一看就觉得科技感十足。”
苏远山眯着眼，脑子里突然浮现出后世那些身穿白大褂，手里拿着个试管，而且必须中外专家结合的高科技广告——满屏普通人听不懂的关键词，看起来是搞生化黑科技，但实际上卖的是他娘的保健品。
“纸媒把我们和国外厂商的合作要体现出来，譬如给索尼的授权，和GSM联盟的合作，专利数量等等。”
“电视媒体的广告也要注意体现出中外合作，最好是团队协同的那种。”
万永亮低头刷刷地记着，突然抬头道：“我们好像没多少外国专家吧。”
苏远山没正面回答，而是呵呵一笑：“找老外拍不就有了？”
“之前我们的品牌推广策略还是有问题的，就导致了我们一上来就走‘国产’也行的路子走得有点艰难，这是我的问题。”
苏远山顿了顿道：“我检讨一下，我虽然考虑到了目前消费者的品牌认知程度，但没有考虑到从国产品牌中突围，也就是‘出淤泥而不染’的难度。”
“所以接下来就把宣传方向从‘国产也牛逼’转变到‘国际化远芯’来。”
万永亮眼睛猛地一亮，笔尖迅速在笔记本上划过。
“五一的时候，众芯那边的手机就要大面积进入渠道了，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正面刚那几个品牌。包括但不限于对同行的负面消息进行扩散报道，以及远芯和同行产品的对比评测，体验等等。”
等到众人记录完毕，苏远山继续道：“但要注意底线，尊重对手和消费者，同时切记不要搞污名化。”
周小慧轻声问道：“什么是污名化？”
“就是诸如：国外手机其实是骗傻子钱的，没什么了不起之类。不要人为地搞不同品牌的人群对立。”苏远山顿了顿：“算是打个预防针吧，毕竟我们是一家有追求的企业，做事一定要清白干净。”
苏远山叩着桌子，沉默几秒后望向众人：“大家一定要稳住，头两年刚正面确实有点难，但撑过去就好了。”
“到时候我们有黑科技的。”
万永亮便是一怔：“什么黑科技？”
苏远山微笑：“棒打狗头的那种。”
第223章 譬如，譬如，譬如
USB，闪存，优盘，MP3。
当这些技术一旦整合，便是为远芯进入国际市场准备的大礼包，也是远芯在手机市场树立领导地位的开始。
前世里，MP3功能被整合进手机的时间是落后于MP3播放器的，以至于MP3手机显得不是那么划时代，并因为随后不久便因为智能机的出现而变得平常，甚至被人忽略了。
但实际上，手机能播放音乐，这本身就是一场革命。
MP3的流行离不开互联网，只不过在国内，这压根不算事——他很笃定，只需要一张700M的装有MP3的光盘，就能解决一切。
只是现在所有的技术都还在发展中，就算急也急不来。
……
散会后，苏远山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周小慧又给他冲了一杯咖啡。
“不喝了……上午喝了四杯，厕所跑得跟个尿频尿急的中老年人似的。”
周小慧噗的笑出了声：“要不你试试喝点花茶什么的，或者我给你泡点枸杞？”
“……算了，面子还是要的。”苏远山示意她把咖啡端走，然后捞起桌上的电话。
拨通王朝新的手机后，苏远山把躺椅放了下来，懒洋洋地道：“老王哥，你那边货铺得怎么样了？”
“陆陆续续发了五万台出去，就看五一节这一波了。”电话里王朝新呵呵笑道，倒是听不出他有多紧张。
现在远芯和众芯在特区那边的物料仓库都是同一个，一开始还搞得有些乱，以至于陈静连忙把物料老总派过去长期驻守在特区。
“嗯，你们准备活动没有？”
“没有，我们准备啥活动？移动那边准备了的，我们只是配合一下就行了吧？”
苏远山想了想道：“这样，你们那边还有多的库存没？有的话，发一点给商贸那边，看五一节配合做一波活动。”
王朝新那边一开始定位就是走渠道，去拉低MOTO和西门子等产品的品牌，因此一开始的产能肯定是往渠道方面送的。
“没多少，不到五千台。你小舅那边要？”
“要不了五千台，随便准备个千把台就够了。”苏远山想了想：“主要是拿过去配合搞活动的。”
“啥活动？”
“买家电送手机活动。”苏远山呵呵笑道。
今年小舅的电器城开始有了对手，也开始全面涉及进口的高端产品领域。
而且为了给电器城背书，从去年就一直说起的分割也一直没能分出去——分出去之后，无论是小舅缺钱要远芯注资过去也好，还是电器城去和厂家谈判也好，都会多很多的麻烦。因此在小舅的要求下，商贸那边还是挂在远芯旗下。
但在远芯内部，两边实际上已经脱钩了。就连小舅都不参加这边的会议，而是专心搞他的商贸。
“有点意思……能送手机的家电怕不是一般家电吧？这么贵有人买吗？”
“不管买不买，反正送出去就得了。”
“……那好吧，我是直接发沪市？还是发哪？”
“等会我让小舅联系你。”
苏远山挂了电话，又拨通小舅的手机。
……
将一切安排妥当后，苏远山揉着眉心，开始盘算起成本来。
现在家电品牌中，就索尼，松下和飞利浦等是巨头。由于去年政策的宽松，今年这些进口货也大量涌了进来——高昂的关税加上品牌溢价再加上巨头们本身的全球价位体系，导致了一台最新的40寸背投电视动不动就好几万块。
苏远山就打算靠着小舅的这一波活动，偷偷地来一波精准的品牌定位。
——最贵最先进的商品，送远芯手机，然后其他次一点的就送国外同行和众芯的手机。
这种捆绑，虽然有点无耻的碰瓷嫌疑，但确实是最能精准给品牌做定位和定价的方式。
就是搞起来成本有点心疼。
“算了，就当给小舅做广告了。”苏远山算到最后便释然起来，自嘲地一笑：“算帮他一把。”
今年张克头大主要还是因为，一开始商贸就是走的全国连锁路线，经过两年的粗放扩张后，在今年总算遇到了对手。
北边的家美和南边的江宁这两大颇有底蕴的家电城就跟吃了药一样同时开始发力，到处搞新店，而且极有默契……就跟商量好一样，死咬着远芯商贸不放，搞得张克有点头疼。
当上个月苏远山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很是愕然了半天——要知道，这可是前世的一对生死冤家啊！
不过现在的远芯商贸已经有了连锁巨头的气质，不是错过了去年国家印钞票的那一波红利的那两家一时半会就能追上的。
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苏远山也懒得下楼了，吩咐周小慧帮自己带一份午餐上来后，他打开电脑，然后点开邮件系统。
当初丁垒布置邮件服务器是亲自带队过来的，只用了三天就布置完毕。然后远芯的所有电脑也都装上了邮件客户端，从最近几天的反馈来看，这套邮件系统已经很成熟，基本上可以投入市场了。
邮箱中躺着一封今天上午才发出的未读邮件，苏远山看了一眼标题，很随意地点开了。
“山总好，这封邮件本来是想反馈给互联网研发中心的。但这边一直没能连上互联网，就冒昧发送给您了。”
“在邮件使用过程中，我发现功能很稳定，群组发送的功能也很好，非常适合作为企业内部邮件系统使用。但我觉得还是有一些关于用户体验的小地方可以改进。”
“譬如，邮件系统现目前并没有针对内部邮件和外部邮件的分类和标记，这将影响邮件处理的速度以及优先级。”
“又譬如，对接收到，已阅读的邮件，也没有足够清晰和友好的分组和保存模式。我觉得，作为企业邮件，进行分组，最好是能自动分组将会大大增加用户体验，减少不必要的操作。同时，企业邮件，数据很重要，因此保存也很重要。”
“还譬如……可以提供内容搜索……”
这几个譬如把苏远山看得有些发愣，他甚至有股错觉，这家伙怕不是用过后世的foxmail，然后穿越过来提意见了吧？
这些功能，苏远山当然知道……但他想着的是，让丁垒的团队自己去成长，去发现。因此他并不打算多干涉。
却没想到，现在这几个“譬如”搞得他有点懵。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发件人名字。
Xiaolong.zhang
第224章 Pony的英雄所见略同
在这个moment，苏远山感觉到了世界的奇妙。
远芯研发中心现在已经好几千人，他确实已经做不到叫出每个人的名字了，就连最开始搞的入职会谈，也由见老总变成了见事业部的负责人。
苏远山想喊周小慧帮自己看看这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但他张嘴后才发现周小慧已经下去吃饭了……于是他打开自己电脑上的OA(Office Automation)，输入账号密码，连上服务器——这是星海的继CRM客户管理系统后继续跟进的办公自动化系统，再加上现在正在开发的BPM（业务流程管理系统）和ERP（物流管理），届时星海便会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商业软件巨头，还是垄断级的那种。
搜索张晓龙的名字，系统通过局域网的服务器返回员工信息。
张晓龙，华中科电信系硕士研究生在读，一月份进入远芯移动通讯事业部实习，精通C语言，擅长通讯协议，上班时间喜欢卡点，三次能力评估分别为A，A-，B+。
短短几行字，就描绘出了这位以一己之力搞定了Foxmail，使其能与微软抗衡的大佬的目前状态——就不用说后面的WeChat了……
“能力评估啊……看来还是有利有弊。这能力下降，明显是激情下降了嘛。”苏远山笑着摇了摇头。
现在的大学生研究生乃至中专生都是包分配的，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远芯对还没有正式毕业的应届生还是采取实习制度。因此江都大厦那边就开始实行的能力评估也就保留了下来，以便在正式入职后根据具体情况进行岗位调整和实习期的工资补发。
这种补发实习期工资的制度，很大程度上帮助了远芯留住大量优秀的毕业生。
现在张小龙的评估下降，可以理解为他并没有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状态中去——第一个月能够拿到A级，这已经是相当高的评估了。表示他的能力完全可以带领一个团队进行某项技术的攻关。
再往上，实习期间的A+，这两年来也就出现过人，一个是李逸男，一个是席小丁组里已经开始实际带队神经网络的关涛。
关掉员工信息，苏远山张晓龙回了一封邮件，让下午五点之后到自己办公室来一趟。
……
等到吃过午饭，苏远山躺在沙发准备眯一会。当盯着天花板的时候，他突然怀念起当初在江都大厦的时光来了。
在那时，每天中午，办公室的沙发总是“人满为患”，孙西慧和杨怡雯总是来抢他的沙发午休。后面杨怡雯走了，孙西慧又带来了于玉茹，然后孙西慧也走了，沙发的位置又变成了周小慧和几个小姐妹……
那时候，他每天一抬眼就能通过磨砂玻璃看到外面工位区的情况，而且那时他也一直在团队中，而且还是被誉为大神级的人物——只要有搞不定的，那些师兄们也不嫌臊皮，直接就过来找他。
那时候，他还在自学大学物理课程——他记忆犹新那些师兄们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倾囊相授的模样。
想到这些，再看看如今自己这宽敞明亮，却又明显冷清的办公室，苏远山长长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周小慧正在帮他收拾办公桌，转身疑惑地问道。
“小慧姐，你觉得在江都大厦的时候开心还是在科技园开心？”苏远山把手枕在脖子下，仰着脖问道。
周小慧靠在他的办公桌上，目光望着他，偏头想了想道：“江都大厦的时候开心。”
“和我一样，我也觉得那时候开心一些。你觉得是什么原因？”苏远山继续问道。
周小慧沉吟了几秒后秀眉微皱：“我也说不上，可能因为远芯越来越大，操心的事越来越多吧。”
“抛开这个呢？”
“那估计就是……现在有点冷清了。”周小慧朝四周看了看后笑道：“以前在江都大厦的时候我们可热闹了，后勤财务法务一家亲，而且都是女孩子。特别是孙姐和怡雯在的时候，我们后勤那一块可随时都是莺歌燕舞来着。”
“是啊……有点冷清了。”苏远山拉了一下毛毯，想了想后对周小慧伸手：“手机给我一下。”
接过手机，苏远山直接拨通Pony的手机号码。
……
“山总？”电话中，Pony很有些惊讶，在他的意识里，苏远山可是从来没电话联系过他的。
“进度怎么样了？”
“功能早就出来了，但要通过服务器转发数据，就一定要考虑到服务器的数据处理能力和安全性，这就有点蛋疼，不过我们找了不少解决方案，现在进度已经很快，马上就能出测试版了。”
“嗯，好，我有个Idea。”苏远山盯着天花板，忍了忍后轻声道：“下一步的方向，把群聊搞出来。”
“群聊？”
“是的，群聊。譬如把我们几个人加入到一个群组中，每个人发送的消息可以同时发给其他人。就相当于……所有用户面对面的聊天一样。”
电话那头，Pony突然沉默了几秒。
苏远山看了看电话：“怎么了？”
Pony悠悠一叹：“山总，如果我说我们英雄所见略同，你会不会认为我在拍马屁？”
苏远山一怔，随即大笑起来：“你也想到了？”
“是的！事实上，Email能做的事，我们的EM都能做到。只不过EM是作为一款交流工具，主要还是对信息进行处理。一旦加入服务器保存、握手转发这个环节之后。那些简单的邀约、问候等日常交流就没Email什么事了……”
“但群组聊天会更加考验服务器和数据库的处理能力，特别是并发数据的处理能力。所以还只在脑子里……”Pony一口气说完，笑道：“没想到山总也想到了。”
“既然想到了那就定个方向吧，不要怕困难。”苏远山眯了眯眼：“如果我们把互联网往乐观的方向估计，那么今后解决高并发数据，便会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基础性质的能力。从现在就开始涉足，也算是为了今后练兵吧。”
“而且，你可以联系席总的实验室，或者先翻一下远芯的专利和技术清单，说不定就有能用上的技术。”
……
挂断电话，还不等苏远山呼了口气，手机便马上又响了起来。
看着来电界面上的名字，苏远山马上摁下了接听键。
“小山，有空没？”
电话中，王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兴奋。
“有，师兄你说。”
苏远山马上坐起身来。
第225章 小霸王和大视野
电话中，王锐笑得很爽朗。
“你知道小霸王吧？就是过去两年搞学习机搞得飞起的那个？”
苏远山微微一怔，点头道：“知道，怎么？他们要做手机啦？还是他们要做VCD了？”
“不是，是小霸王呢，原本只是个破小厂子……然后去年产值就做到了十亿。这期间，可以说厂长段勇平功不可没。”
苏远山笑着点了点头：“嗯，听说过。然后呢？”
他岂止是听说过……这个家伙当年曾被称为打工皇帝，因为小霸王那边不接受股份制改革，段勇平便一气之下爷不干了，第二年就创立了步步高……而后又诞生了OPPO和VIVO。
想到此，苏远山立刻意识到，今年好像就是老段撂挑子的一年，他马上问道：“他辞职了？”
“你……”王锐在那边轻轻吸了口气：“你这家伙怎么突然就联想到人家辞职了？不过猜得也没错，他在那边的诉求没被满足，呵呵。”
苏远山便笑道：“听起来师兄和段厂长的关系不错？”
“还行，年后特区政府把省内的厂长们都请来吃了顿饭，后面又因为配件业务，一来二去就认识了。”顿了顿，王锐道：“小山，段厂长是个人才。”
苏远山心说这当然是个人才。
可并不是所有人才远芯都要往碗里装的，譬如老东家那一档子人，苏远山就一个都没动。现在老东家那儿还有几个他很熟悉的“朋友”，按照他现在的身份和对这些人的了解，他只要出马，绝对一挖一个准。
可那样，对于整个国内产业的整体提升没有任何好处。在国内如此大的市场环境下，光靠远芯是不可能撑得起来的。
远芯只能起引导作用，然后成为中坚力量。
见苏远山沉默，王锐道：“这两天我和他聊了不少关于国内的通讯和电子产品市场，发现他的嗅觉很敏锐，而且还给我提供了不少建议。虽然我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有想来远芯的念头，但一旦他能来，是完全可以带领一个事业部走向辉煌的。”
苏远山轻轻嗯了一声，左手手指在沙发上轻轻弹了起来。
王锐继续道：“小山，我作为师兄，就有什么说什么。远芯现在最大的问题其实不是技术，而是企业方面。国内不比硅谷，无论是CPU也好，还是单片机也好，要变现技术，还得要有一套行之有效的市场方案和市场嗅觉，同时还懂技术的人才行，而老段就是这种人，不能埋没了啊……”
苏远山心里刚想说这种人怎么可能被埋没，但他马上神色一凛沉声道：“师兄说得对！”
因为苏远山想到，段勇平辞职之后是创建了步步高搞VCD，而后又搞手机——但现在，远芯已经把这两个行业吃下来了。
说实话，如果按照同样的轨迹，就算段勇平再牛逼，他也只有沉寂下去。
“师兄，你去接触一下，他如果愿意跳槽，就让他接替你的工作，负责手机事业部。同时你的工作重心和视野转移。”苏远山说着顿了顿：“师兄，你是有大视野的人。”
电话中，王锐愣了一下便大笑起来：“哈哈哈，你这个表扬我可以认为是你要让我负责远芯的全球事务？”
“是的，你看现在我们要谈国外业务还得靠孙姐和静总两个女人去……”苏远山笑眯眯地道：“师兄，这你能忍？”
“我怎么不能忍？对于陈总和孙总，我还是很服气的。”王锐笑呵呵地道：“那我去找找他——对了，待遇怎么说？”
“待遇照比你现在，然后给进控股团队的期权。”苏远山笑道：“他不是不爽当打工的么，让他来咱们这里，咱们人人都是主人翁。”
“OK，那一定把人给你挖来。”
王锐很干脆利索地挂了电话，苏远山长长地呼了口气。
这一下，他是真的半点睡意都没了。
前世里，他和王锐并没有多少交集，只知道自己这个师兄在红光厂待到了后面改制，然后借着改制的东风自己搞了个机械加工厂，混得不算好也不算坏，只能说衣食无忧。
却没料到，王锐这一世被改变轨迹后，居然视野和格局一下大了起来。
王锐说的没错，远芯的弱点不在技术——有苏远山这种“挂逼”，远芯先天性地就避开科技公司最致命的雷坑——方向性错误。同时苏远山本身也是能够亲自上阵打的集成电路工程师。
但这样的结果就是，远芯的研发能力很强，很有前瞻性，企业方面却略显不足。
陈静虽然强，但终究只有她一个人，而且她是CEO，更多是负责全局。
同时随着科技的进步，已经不像以前的硅谷企业，只要有技术，那么合作就很好谈，拿着产品上大公司推销就行。
现在的产品更多是面向大众的大众消费品，它需要极强的市场洞察力和各种市场手段才能脱颖而出。
譬如BP机和VCD，因为没什么对手就搞得很好。而手机这边一旦要正面刚对手……远芯的市场部就很难拿出一套行之有效的手段了，还逼得苏远山这个一直搞技术的半吊子借用后世的经验来撑场子。
如果段勇平真能过来，那企业方面就真能多一员大将了。
……
下午，苏远山在办公室等到了张晓龙。
他很认真地倾听了张晓龙关于Email的看法，而且他也看得出来，整个下午，张晓龙都在为这次的见面做准备——因为张晓龙又考虑到了很多关于Email的点子。
譬如他认为，既然163Email要走企业和个人两条路线，那么就可以针对办公进行特定的优化，加入对各种办公软件的支持。同时增加日历管理，方便工作日程安排。还可以增加发件人归类——譬如可以把同一发件人发来的邮件安排在一起，方便进行往来历史查询。
苏远山和他一口气聊到了下午七点。
在结束的时候，苏远山看到张晓龙眼中闪耀着的光芒，他甚至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拒绝张晓龙，或者表示出不重视，那么这个家伙肯定会第一时间就要把他脑中的这些功能搞出来。
至于到时候会不会叫Foxmail，苏远山就不得而知了。
第226章 验证一下神话
“那张师兄愿意到特区去吗？”
苏远山看了一眼时间，发现已经错过了饭点，不过周小慧应该有吩咐给他留一份——作为一个身家亿万的老总，天天吃食堂可以说是保持革命本色，还吃残羹剩饭就有点故意做作了。
张晓龙在刹那间有点失神。
对于苏远山，他是有耳闻的。在远芯实习以来，他曾经无数次的听到过关于苏远山各种版本的传说，这些传说的版本不同，领域不同，最终汇聚成……苏远山是一个无所不能的人。
张晓龙认为，其实就是一群人把苏远山给神话了。
为此他还很有些不屑——大家都是玩技术的，就算那些本科生要菜一点，也不至于那啥，崇拜成这样……对吧？
偶尔在食堂的时候，张晓龙也曾见到过苏远山，在他看来，苏远山就是很普通的一个年轻人。长得有点小帅，没什么架子，也不孤傲，见面就喊人师兄，经常性的带着笑，如果不是给他预设了天才的光环，任凭谁，也不能会把他和传说乃至神话联系到一起。
因此，当收到苏远山的邀请后，张晓龙只是紧张了一瞬，大部分心思便被好奇所占据——终于能面对面地验证传说，或者说，评判那些同事们是否吹牛逼了。
于是他下午的时候做了很多功课，把对关于邮件的设想，乃至互联网的设想全部整理了一遍——他很喜欢远芯的一点是，他在这里确实感受到了那种“看远一点”的氛围，并且所有人都在为了那些更远一点的技术和科学而努力。
说人话就是，远芯是走在时代前沿的。
于是，他和苏远山一聊便聊了两个小时，从前端到后端，从结构到数据库，从邮件到互联网，他一直在表达着，苏远山也一直在倾听、应对、分析……到最后，变成了引导。
是的，当张晓龙蓦然回神时，他发现，苏远山非但一直跟上了自己的节奏，还一直在引导着自己思考和表达。
这个发现，让张晓龙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真的是妖孽。
“张师兄？哦……”苏远山见张晓龙有点恍惚，然后马上想到张晓龙现在还是签的实习，笑道：“好像你还没正式签合同。”
“哦，签，我马上签。”张晓龙抿了抿嘴，四下张望了一眼：“哪里？”
苏远山失笑道：“我这里可没有合同，等师兄拿了硕士本再签吧。”
“嗯，好！”
“那愿意去特区吗？”苏远山继续道：“你去特区，直接接手丁垒师兄的邮件客户端项目。”
张晓龙没有马上点头，而是有些迟疑道：“这样……合适吗？”
苏远山笑着点点头：“合适的，在远芯不存在摘桃子一说，只有合适的人做合适的事。丁师兄在远芯呆了两年，如果他不明白这点，我也不会让他去主持互联网研发中心了。”
听了这句，张晓龙只是考虑了一秒便点头答应：“好。”
苏远山继续道：“而且，互联网研发中心虽然是丁垒师兄主持，但大家彼此的关系都很融洽，没有什么老派科技公司的腐朽等级气息。”
张晓龙便笑道：“互联网看的是idea，代码谁都能码。”
“对。而且……互联网中心的布局并不仅仅局限在远芯的体系内，未来说不定你们都是一方巨头呢。”
……
和张晓龙一路聊着进了食堂，周小慧果然贴心，非但给苏远山留了饭菜，给张晓龙也准备了一份。
吃过饭，苏远山再次回到办公室，然后拨通丁垒的手机。
当他把张晓龙的情况原原本本告诉给丁垒后，丁垒在电话那边听得一阵卧槽，连忙喊苏远山把这个人给他送过来。
苏远山夹着电话，打开远芯内部论坛。
这时候已经有许多员工开始了夜生活，喜欢运动的可以去踢球打球跑步，但更多的还是愿意宅回到办公室，玩会游戏，论坛上灌会水，聊会天之类。
闻言苏远山便笑着问道：“送过来做什么？”
“客户端我直接交给他。”丁垒几乎没有考虑便脱口而道。
苏远山微微一怔，笑问道：“那你呢？”
“山总……你脱离群众太久了啊。”仗着自己是师兄，差点逼得苏远山和陈静喝交杯酒的丁垒叹了口气：“看看论坛就知道了，无论是大型的新闻综合类网站还是各种论坛，还是把游戏通过互联网来进行交互……这些都是了不起的idea，甚至可以说，都是会在未来变成现实的。”
“……”
“我和小马不一样，小马有点一根筋，他也认为这些都可以搞，不过还是先搞定某个方向再说。我不这么认为……我认为远芯的体量可以撑得起我们全面开花，同时现在无论国内还是国外，互联网都是一片蓝海，有足够的空间够我们使劲折腾！山总，一网下去全他妈是鱼啊！有时候我都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两半……”
听着丁垒在电话那边说得情绪激动，苏远山也被感染，轻轻叫道：“好！那你就可劲折腾。”
“OK！等孙姐回来，我就在HK先把国际服务器先架起来，然后再去硅谷搞一个。”
……
挂了电话，苏远山轻轻呼了口气，想到先前丁垒说自己脱离群众，他还真有些不服气——不就是几天没逛论坛么？
不过他逛论坛也是逛一逛技术讨论区，看谁遇到了什么困难，以及其他人提供的各种方案，如果遇到有意义的问题，他也会记下来，然后交给相关的小组进行专门探讨。
[男人小说网 ]当然，他偶尔也会亲自出手给出解决方案，只不过这种机会现在已经很少罢了。
打开灌水板块，苏远山便果然看到了无数个天马行空的想象……
而除了想象力，行动力更是不俗。
在一条名为“兄弟，一起玩泥巴吧”的帖子里，楼主表示他来自上交，去年上交搞了一套MUD系统……但那玩意儿很烂，不如远芯自己搞个MUD。
于是在帖子下，无数人开始疯狂的提供构思，提供文案和数值，表示要打造远芯的江湖。
苏远山笑着返回版面，他没心思去搞MUD，等这些家伙弄出来玩玩倒是可以。
继续浏览帖子，他看到了一个吐槽帖。
“朋友们，就没人考虑一下怎么才能解决网络孤岛的问题吗？”
网络孤岛？见到这个二十年后才会出现的词，苏远山很是怔了一下。
第227章 大腿给暹罗
看了帖子，苏远山才猛地醒悟过来，此孤岛不是彼孤岛。
看楼主的名字zhebie.zx，苏远山初步判断这个叫哲别的人来自众芯，而且还是通过拨号从外网登陆的。
现在才94年，虽然国内相比原有的轨迹，网络建设的速度已经大大加快。但碍于协议，上网还是只能通过56Kmodem，且众芯那边还是连的教育网……
因此众芯和特区那边也和省城科技园一样，都建得有自己的局域网和基于局域网络的论坛。
但科技园这边可是大本营，那边的两个互联网的规模怎么也比不上的。他们要想登入科技园的论坛，就只能通过教育网络连上这边论坛的外部端口……这样一来，就慢得有点发指了。
所以，这位zhebie.zx的楼主认为，目前几个城市的局域网，实际上就是互联网中的孤岛。
回复只有几条，第一条便是一个家伙用上了鄙视的表情，说“哥们你这需求程序员可搞不定，你得请山总从省城到沪市拉一根专用光纤才行。”
第二条回复就有点意思了。
“楼主，如果你要寻求物理上的速度，那就只有楼上的解决办法，或者等国内网络建设跟上需求为止。但Internet骨干网络普及光纤之后，我们确实可以考虑通过协议把局域网连接起来，形成环形或者星型拓扑。”
“亦或者，也可以通过特殊的协议通道，让单台计算机加入进局域网络。这样就可以实现在远程实行内网协同办公了。”
苏远山看的就是一愣——这可不是今后的VPN的思路么？谁这么牛逼一下就考虑到了？
然后他看到ID便会心一笑。
Aobai.Pandora
鳌拜.潘多拉，这表示他是来自远芯的潘多拉实验室，鳌拜只是他的昵称——此人苏远山知道，一个大络腮胡，不怎么修变幅，来自P大。
楼主见到潘多拉实验室的大佬很是激动地表达了一番敬仰，然后问有没有办法。
然后Aobai.Pandora留下了一句：“有点麻烦，我抽空看看。”之后，这个帖子也就没什么人问津了。
苏远山想了想，引用了鳌拜的回复，给他回到——这是个好玩意，我等着看。
关掉论坛，苏远山想着Aobai便是一阵好笑，PPTP/L2TP这些协议麻烦得要死，而且苏远山是真·爱莫能助，他对网络协议这一领域的理解极为有限，而且搞出来之后还需要各个厂商协助推广才行。
就譬如DVD协议，为了推动DVD协议，肖守平作为VCD事业部的技术总监，已经在霓国和西边跑了好几趟，按照肖守平的估计，别说DVD标准，就算DVD碟片的标准能在明年之前落地都算好的了。
因为DVD碟片涉及到容量，密度，面积等诸多因素，而Sony又不是唯一掌握技术的——飞利浦也暗搓搓地在搞。这就导致了两边如果要统一技术标准就必须要进行技术的交换和整合。
这就牵扯到利益了。
并且在索尼看来，DVD碟片的市场，远不是一台DVD播放机所能比拟的——它本身就是极为优秀的数据储存介质。
但得到了Intel，微软，AMD，HP等大力支持的USB协议就不一样了，这个协议已经在远芯和微软以及Intel的实验室里进行最后的测试，只要通过，马上就会进行公布。
而且为了推广它，以便和已经被IEEE所接受并命名为1394的FireWire接口竞争，USBIF一致决定，这玩意不收接口专利费！
——FireWire，是每一件基于FireWire接口的产品都要收取专利使用费的。
只不过，既然Aobai大胡子愿意抽空看看，那就让他看去吧！
总要试了才知道人力是有极限的。
*
*
接下来的几天，苏远山一直在关注着暹罗那边的动静，根据反馈，李逸男过去后，远芯的技术完全能够胜任暹罗方面的需求，而且对面也表现出了极大的满意。
然而……
“有点烦躁了。”
电话中，陈静虽然口里说着烦躁，但声音还是依旧平静淡然，甚至还有点点笑意：“前期谈判都很好，技术演示也很好，但现在轮到具体谈判，他们就有点闪烁其词了。一会说我们这里有点贵，一会又拿我们的基站没有经过时间的检验来说事儿……”
苏远山半躺在床上，抬头看了一眼闹钟——此时已经是夜里十二点，暹罗那边应该是十一点。
“你和孙姐的分析是什么原因？”苏远山摇了摇脖子，又把手枕到脑后：“主要是，他们到底是玩我们还是真愿意合作，却有不得已的原因而导致了他们现在这种态度。”
陈静笃定道：“合作肯定是愿意的，我们在这边又不是来旅游的，早就摸清了情况。首先从政策上，政府并不拒绝，其次从价格上，我们开出的价格挺好的，最后他们并没有和其他企业进行实质性的谈判。所以我们估计，他们主要还是想要更多的优惠。”
“那他们怎么不提要求？”苏远山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陈静轻轻一笑：“呵呵，听过谢林点吗？”
苏远山微微一怔：“托马斯·谢林提出的那个？博弈论？”
这下换陈静吃惊了：“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苏远山心说这人今后会获诺奖啊……
不过他也仅限于知道个大概概念，是就很坦白地道：“只知道概念，说人话就是没有预谋的合作？”
“嗯，可以这么理解，不过经典博弈论目前是解决不了谢林点的。好吧，不说这个，既然你知道概念我就说它在博弈中的一种运用……目前根据种种迹象，我们猜测，他们是希望抱着我们远芯的大腿，进行类似于国内这种规模的基站建设和推进。”
“之所以会这么猜测，是因为如果他们只是单纯的想引进基站和网络的话，完全可以直接谈买卖就行了。价格贵了可以说，没钱也可以商量。这样含含糊糊不像是一个专业企业的做派……”
“但相比远芯，他们的体量和实力都很小。既怕引狼入室，又怕被我们欺压……”
陈静说着顿了顿，轻轻一叹：“整个东南亚地区，其实被巨头都欺负过。”
“那你说的谢林点就是，我们主动伸出大腿让他们抱？”
陈静道：“是的，明天就伸腿。不过想抱我们大腿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远芯和众芯的手机套餐肯定要跟着配套走起。国内我们可以咬牙贴钱，暹罗这里我可不是来扶贫的。”
“那是自然！”苏远山轻轻呼了口气：“那我明天就等你好消息。”
第228章 我们是战友
特区，鸿雁大酒店。
王锐和段勇平已经从八点聊到了深夜。
两人一直在浅酌慢饮，脸上的酒红就一直没消退过，但也一直保持着清醒。
“老段，说实话，众芯还好一点，但我们远芯就是一帮搞技术出身的，就算中途出来，也只是个半吊子水平。不像你，虽然也是搞技术出身，但也系统地学过经管。”
王锐再次举起酒杯笑道：“来，再次欢迎你加入远芯。”
段勇平也哈哈一笑：“王总你这已经再了八次了。”
两人碰杯后，王锐意犹未尽地替两人倒满，笑道：“那你就当做我是分别代表远芯不同的部门欢迎你。”
“哈哈，那这再起来可就没个底了。”段勇平慢慢旋转着酒杯，又看了一眼时间：“这最后一杯吧，明天回去还要处理一些事情，也有些兄弟们要安抚、照顾一下。”
“那行，最后一杯。明天我也要赶去暹罗，然后陪着陈总和暹罗佬谈判，争取早点拿下那边，陈总也好早点回来，然后和你一起回省城。”
“好！那预祝你明天马到成功。”
……
回到酒店，王锐看了一眼时间，然后拨通苏远山的号码，没想到居然正在通话中。于是他干脆先洗了个脸，再拨便一下就接通了。
“刚才还和陈总说到你呢，师兄你这是在偷听吗？”电话中，苏远山声音没有一点倦意，笑呵呵的。
“嘿，我偷听你个鬼。”王锐把毛巾丢到茶几上，双腿翘到茶几上笑道：“我和段勇平聊了四五个小时，他答应过来了，然后还会带个团队过来。”
“不错，师兄辛苦了！”
“还行，主要老段在那边确实干得不开心。而且我们简单分析了一下，霸王那边别看营收还行，但实际上是没有未来的。学习机迟早要被电脑淘汰，这是必然的，下一个汉卡而已。老段就是看到了这点，想大刀阔斧地改革，然后往其他方向发展……可惜啊，企业不是他的，他说了不算。”
王锐三两句就把段勇平跳槽的本质说了个一清二楚，又道：“这人眼界目光确实一流，他指出了我们目前品牌推广中的难点。说从传播方向来说，远芯这个品牌并不是很适合做大众消费品推广。说白了，就是不朗朗上口。所以我认为，他过来之后，一定会围绕品牌进行针对性的策划。”
顿了顿，王锐继续道：“我说这个，是因为我也觉得他说得挺对。你可以提前思考一下……”
苏远山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后突然笑道：“嗯，抛开大环境不谈，确实有点一针见血。”
“那我就准备洗洗睡了，明天还要去见静总，你有什么话要我帮忙带的没？”
苏远山莫名其妙地道：“我和她才挂电话，有啥话要带的？”
王锐哈哈一笑：“好嘛。对了，你爸今年是不是指定进工程院了？听说第一届工程院全是科学院那边的大佬，就只有老师是新人？”
“呵呵，估计是。”
“那先提前恭喜老师了。”
“这可别到处瞎说啊师兄……别真遇到个万一那就真没办法混了。”
王锐笑道：“哈哈，放心吧，我是那种嘴巴没门把的人么？”
师兄弟说笑了一会后挂了电话。
……
隔壁，段勇平洗漱完毕，躺在床上也没有睡意。
他一直都认为自己对远芯系的关注和了解已经比较深了——这也是他为什么在王锐前几天抛出橄榄枝的瞬间便露出了“可以考虑”的态度。
但直到今天晚上，他答应正式加入远芯王锐亲自介绍之后，才发现自己对远芯的了解真是连流于表面都算不上。
VCD，手机，CPU，晶圆厂，商贸，众芯……段勇平只是掰了一下手指头，便算出了远芯体系有多么巨大的体量。特别是远芯的科研+产业双线模式，更是让搞技术出身的段勇平叹为观止。
相比远芯，小霸王真的是连根毛都算不上。
段勇平很庆幸自己的选择。
思虑之后，他抓起手机，开始拨自己徒弟的电话。
*
*
三天后，泰国清迈。
王锐抵达的第二天，远芯和TrueCorp的最高规格接洽也终于开始。
TrueCorp方除了其总裁颂帕善之外，还有负责移动通讯的部门副总，以及技术相关部门的负责人和翻译。
远芯这边，孙西慧就不再参与——她之前很大程度上也是起个穿针引线的作用，并不实际进行谈判。由陈静，王锐以及李逸男领衔。
可以说，从谈判人员的配置上，远芯确确实实给了TrueCorp极大的面子。
而且最主要的是，昨天陈静就透露出了远芯的想法。
她主动让TrueCorp猜到了远芯的目的。
现在，就看对面讲不讲默契了。
双方都落座后，TrueCorp总裁颂帕善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身材有些矮小，相貌也很和善，此时他一脸春风地道：“陈小姐，诸位，期待我们今天就能达成共识。”
“是的，我们也如此希望。”
陈静微微颌首，她今天穿得很正式，十足的女强人装扮：“不过，我们能不能先抛开基站价格不谈，转而从合作的项目说起。”
颂帕善也轻轻点头：“可以。”
“那就简单点说，一旦你们和我们签署协议，我们非但可以用优惠的价格和账期协助你们扩大基站规模之外，还可以提供更加优惠的通讯设备，远芯和众芯手机都可以。”
等翻译之后，陈静看了一眼波澜不惊的对方：“我们猜测，贵方可能会担心贸然的投入，一旦没有达到预期便会造成不可弥补的后果……”
说到这里陈静又顿了顿。
她看到，对面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于是陈静微微一笑：“所以，远芯愿意与贵方进行更深度的合作以及风险承担。”
“怎么承担？”
“你们接受远芯的入股，让我们共同把暹罗的移动通讯市场做起来，做到暹罗最好，乃至整个东南亚最好！”
陈静说完，将昨天准备了一天的新合作项目递了过去。
“颂帕善先生，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都是在努力摆脱政府和国际巨头阴影的战友。”
“我们是一伙的。”
（看了一天的梁孟松离职八卦……）
第229章 开疆裂土
一周后，陈静带着厚厚的合同回到了特区，她只停留了一天，便和已经正式离职的段勇平和他的副手曹小亮一起回到省城。而段勇平带过来的十八人团队，则在办理入职后正式投入工作。
王锐没回来，是因为他需要留在特区帮忙磨合团队。
苏远山亲自去省城机场接的陈静等人。
……
让周小慧先去安排段勇平和曹小亮，苏远山直接和陈静回到办公室。
“静姐，辛苦了。”苏远山亲自给陈静沏了一杯花茶，笑呵呵地道：“请喝茶。”
“呵呵，是有点辛苦。蚊子腿那么大点市场，对面也真的是……”陈静放下茶杯，用力地伸了一下十指，又长长地呼了口气，整个人露出了一股特别放松的状态。
苏远山见状，拉着椅子便坐到她对面。
陈静靠在沙发上，轻轻调整了一下情绪后侧身拉开公文包，拿出合同递给苏远山：“部里就不用我去跑了吧？”
苏远山接过合同，只是看了一眼便放到一旁，内容他早就已经知晓——远芯以设备和五千万美金的现金入股，获得了TrueCorp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其中基站设备折算成本为1.8亿美金。
在合约中，远芯会在未来的十五个月内，替暹罗完成全境百分之九十的城镇基站覆盖，共计一百座。接着会在96年底，完成暹罗的全境覆盖。
傍上远芯大腿的TrueCorp，将直接走上移动通讯的快车道，只要他们运营给力，拿下暹罗移动通讯市场的宝座不是梦想。
“交给我爸就行，反正就是盖个章而已。”苏远山呵呵笑道：“静姐，你知道上头怎么形容你这次抱回来的合同吗？”
陈静偏头理了理头发，好奇道：“怎么形容？”
“说你是开疆裂土。”
“噗……”陈静没忍住噗哧一笑：“这算什么开疆裂土啊……暹罗全国人口还不如咱们一个省。也就是借了西方为了降低人力成本而进行制造转移的风，早一点发展起来了而已。现在国内已经全面进入改革开放，很快这风就该往国内刮了。”
苏远山含笑看着陈静，心中有些感慨。
陈静加入远芯之后，视野和看问题的角度一直都是成长和上升的。从一个CEO角度来说，她已经完全够格了。
唯一的不足就是，她毕竟不是半导体行业中人，无法精准地把握半导体的未来和方向。
但有自己……这重要吗？
再没有人比他更能把握半导体行业的方向了。
然后苏远山又想到，当上面领导听说是陈静花了差不多半个月才蹲出这么一个成果后很是感慨，认为统战部应该有所表示了……
这样的同胞不统战还统战谁？
“嗯，局势总会越来越好的。对了，段勇平这人怎么样？”
一说到段勇平，陈静马上便严肃起来，毕竟这事真不一般。段勇平是远芯迄今为止挖的最重要的一个角色——按照移动设备事业部的愿景和未来，段勇平今后迟早是总裁级的人物，会进入企业这边的核心领导体系的。
略微思索了几秒后，陈静慎重地道：“出身很好，16岁就考上大学，浙大无线电专业，硕士又是学的经济——这种出身，很多科技企业的老总都达不到。而且他还有力挽狂澜，做出了爆款产品的历练。坦白说，如果他是势均力敌企业的对手，我是有点怕这种人的。”
“怕？”苏远山今天还第一次从陈静嘴里听到这个词，不由得微微一怔，笑道：“我以为静姐你……无所畏惧呢。”
“呵呵，不是畏惧那种怕，是头疼。”陈静呵呵一笑：“他身上带有理工男和经济男的双重气质。嗯……怎么说呢。”
陈静翘起二郎腿，手托着下巴，偏头看着苏远山，眯着眼，露出好看的酒窝，笑道：“主要还是你给我的感觉太强了，你就是那种懂很多的人。你知不知道，当听到你说谢林点的时候，我当时都惊呆了……我就在想，你这家伙，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呀……一天天也没见你看基本经济学的著作啊。”
“学海无涯……都是皮毛。”苏远山不好意思道，他确实对经济学一窍不通。重生后才勉强看了几本，相比搞经营，他更愿意钻研技术。
两人又聊了会，苏远山收好合同，然后一起下楼。
……
第二天，苏远山单独约见了段勇平，两人在办公室里谈了差不多整整一个上午，而当天下午，段勇平回到公寓便再没有出来过。
第三天，陈静开始主持第一季度的会议。
会议室内，远芯所有的一级部门领导齐聚于此。
位于陈静左手边的是以席小丁为首的研发部门，右边则是以万永亮为首的企业部门。
这一次，王锐并没有回来，而原本应该是他的位置则变成了段勇平。
开场白后，陈静望向段勇平的方向，含笑道：
“……下面我给大家介绍一位新同事。段勇平，移动通讯设备事业部总监，全面负责移动通讯设备的生产和销售。”
苏远山在旁边带头鼓掌表示欢迎，见他鼓掌，大家也都纷纷鼓起掌来。
段勇平连忙起身，冲众人抱了一圈拳。
“好，接下来我们进入正题。”
陈静见掌声稍减，马上拿起会议提纲看了一眼，双手握在一起，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今年的第一季度，远芯的整个中心都是放在手机品牌和手机市场的推广之上。但一季度过去，再加上四月这一个月，手机那边只能算得上差强人意。”
“与此同时，根据众芯发回的报告，由于来电显示业务的开通，使得传呼机的销量在四月份出现了一个断崖式的下滑。幸好众芯迅速调整了定价和目标人群，这才一口气撑了过来。”
“这充分说明，在科技领域，汉卡事件是随时都有可能发生，也可以发生在任何人身上的。”
所谓汉卡事件，自然指的就是随着windows3.2中文版一出来，汉卡便遭到灭顶之灾的事。
“众芯的BP机业务遭到打击，也迫使了他们调整方向和产能，把所有精力都集中在了手机业务上。”
“而远芯，该如何面对前有国外品牌的敌人拦路，后有亲姐妹追赶的局面，便是我们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重点。”
陈静说完环视四周，微微一笑：“而且，拳打亲妹妹这种事，我们是做不出来的。”
第230章 老段的第一炮
——拳打亲妹妹这种事，我们是做不出来的。
陈静能够在这里说出这句话，无疑表明了远芯的意志。
即：任何举措，都不能以牺牲姐妹企业的利益为前提。
那么就只有硬着头皮和国外的同行硬刚了。
随着安思莹把相关的文件分发给与会的众人，就算再不问世事的席小丁等人也明白了目前手机面临的严峻性。特别是田耀明，当看到MOTO西门子诺基亚这几大品牌连续进驻远芯旗下的商贸以及家美和苏宁之后，更是皱紧了眉头。
如今田耀明在国内的科技界已经有了国产BP机和手机之父的称号，而且不出意外的话，他的下半辈子几乎就和手机死磕了，因此他当然就比其他人更要关注手机的情况。
“我靠，星海也过来凑热闹？”当看到目前进入国内的国际品牌中有OCSS时，田耀明差点眼睛都努了出来。
“呵呵，听说卖得还不错。”陈静抿嘴一笑，又低头看了眼文件，遗憾道：“可惜他们才进入国内市场，暂时看不到他们的报告。”
“……”田耀明看了几眼对面几个负责市场的，又看了眼唐文芳于玉茹等强忍着笑的行政老总，轻轻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他又搞不来市场，能做的也就只有关注，然后拼命的实现技术突破了。
陈静见众人都在看文件，便喝了口水接着道：“五一节之前，我们配合张总的商贸做了次活动，现在张总那边的总结报告还在整理。但根据昨天晚上我和张总的通话来看，整体上，对远芯的品牌价值有帮助的。”
说到这里时，陈静用余光观察了一下苏远山，她便看到苏远山悄悄地松了口气。
——原来你也会紧张啊？陈静心中想着，嘴角不留痕迹的一翘，然后马上收敛起表情，继续道：“估计明天张总那边就能汇总各地的情况然后传真过来，到时候我会分发给诸位。让大家看看，在用户的眼中，维持着价位的远芯是什么样的存在了。”
这时自开始站起来打了个招呼便一直在默默做笔记，看文件的段勇平突然轻轻咳了一声，当他看到陈静望向自己后，做了个准备发言的示意。
陈静点头：“老段你说。”
“嗯，大家好。虽然我一周之前才真正开始为国内的手机市场做进入准备，但在更早之前，或者说，在远芯手机上市的那一刻起，小霸王内部其实就对远芯手机的定价策略进行了分析和讨论。”
见众人都望向自己，段勇平笑着回望了一圈，点头道：“毕竟远芯的崛起，对国内所有科技企业都是有指导意义的。”
这句话很难听出来是马屁还是夸奖还是什么……但他这句话说得众人心理都很舒服。
“当时我们的营销团队就分析，远芯坚持不上渠道的意图是维持企业的自身形象……后来证明我们的猜测没有错。”
“不过由于最开始我和远芯也没有交集，因此也就没有再深入的讨论下去。现在看了远芯一系列打造品牌的举措之后，我就大胆的猜一下。”段勇平望向陈静道：“陈总，我并没有下到市场调研，也没有亲自参与五一节活动，我仅从当初买手机的时候，一个普通消费者的角度来分析和预测，可能会和具体情况不对。”
陈静便笑着点了点头：“没关系，其实我也只是听了个大概。”
段勇平点头：“好的，在目前，普通消费者心中，对远芯还是有一种自豪感存在。毕竟是上过新闻联播，手机还被大领导握在手里过——特别是对某一部分人来说，只要是大领导使用过，就算再烂再贵他也会买的。”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新闻联播的影响就会不可避免地消退——我们做过统计，类似的新闻，基本上三个月就是影响力的极限了。毕竟人们的记忆时间有限，追捧的热情有限。”
“在不能再找领导上一次新闻联播打广告的情况下，要维持影响力不消退，就一定要有足够规格和力度广告才行。”
段勇平冲万永亮微微点了下头，表示自己无意冒犯，然后接着道：“我之前见过远芯在央视的广告，坦白说，广告没问题，很有水平，但配不上远芯对产品的定位和预期。它的核心还是介绍手机，但手机又没有如当初BP机那样牛逼哄哄的中文显示的独特功能……说白了，它和大名鼎鼎的摩托罗拉，西门子这些一样，就是个手机而已。”
“这就造成了，过了冲动期的消费者就会迟疑，会疑惑——这远芯手机到底如何啊……卖这么贵，值吗？拿出去有面子吗？这可是一万多块钱的玩意呢！”
“当消费者一犹豫，那就坏了……目前来说，在同价位下，MOTO，西门子，诺基亚，都是‘值’的。”
“所以，消费者的反馈，应该更多是将信将疑而不是嗤之以鼻。对于我们来说，前者很好解决，后者就有点坏了，这些人膝盖上绑了磁铁，跪下就起不来的。”
段勇平一口气说完，见众人没有接话——这些其实都是他和苏远山，陈静都聊过的——于是他便继续道：“我很认同山总说的一句话，说远芯要迅速打开局面，就必须要使远芯国际化。”
“山总站的高度不一样，他考虑的是远芯国际化，我现在就只想着怎么才能把手机国际化。”
段勇平说着笑了笑：“我斗胆说一下，远芯作为半导体企业的名字很好，但具体到产品上……确实不是很适合推广。”
这时万永亮望向他：“你的意思是重新注册个商标？”
“是的，万总。”段勇平点头：“趁第二部手机还没开模，马上采用一个全新的，具有国际化气息的商标，在宣传上请国际著名影星代言、合作；在包装上力求精美，要有科技感，让用户恨不得买椟还珠；在推广中，要竭力表现出对其他品牌的蔑视，不是‘和进口货一样’，而是‘摩托西门子算啥？’；在口号上，我们要想出一句能够脍炙人口的广告语……”
“总之，要进行差异化宣传。”
段勇平说完后闭上了嘴巴，然后神色极为复杂地看了苏远山一眼。
——这一炮，是苏远山让他开的，甚至……连“弹药”都有很多是苏远山提供的。
第231章 苏远山的胸怀
——“和山总聊过你就知道了。”
这句话是当初段勇平借着酒酣，对王锐问到“小苏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天才”的时候，王锐笑眯眯地回答他的。
当时段勇平并没有太在意，毕竟他知道，国人的口，如果真要全信，那可就太没谱了——前几年还有赶着趟上电视台的气功大师呢，而且这波人到现在都还满世界在溜达。
比起那些可以隔山打牛、白日飞升的大师，区区一个天才算得了啥？
就别说他自己本身就是不到十六岁便考上浙大的……
天才嘛，又不是没被人叫过。
然而，当他真正和苏远山聊过后，他不得不承认，人的名，树的影。
苏远山非但全程能和他处于一个“频道”，还很快就能“举一反三”，对各种营销手段几乎门儿清！
以至于段勇平都有点怀疑，既然苏远山这么懂，也这么关心手机的未来，为啥还任由市场部门折腾成这样？
……
掌声让段勇平瞬间清醒过来，他又起身对众人笑着点头——即使是奉旨放炮，他也不想把人得罪干净了。
“我同意老段的意见。”陈静看着段勇平，又轻轻瞥了一眼有些失落却掩饰得很好的万永亮，微微一笑道：“老段，做个详细的计划，然后和万总仔细讨论下就尽快落实吧。”
“至于新商标……我看现在我们就想一想怎么样？”
“可以。”苏远山率先同意，但马上笑道：“不过我不怎么会起名，我就听你们的。”
接下来一干人马上就开始讨论名字来，但一时半会哪能想到好的，很多都属于章口就来那种。
譬如有起名叫益多的，也有起名叫keke的，也有起名叫live的……
“要不叫潘多拉吧，Pandora。”这时一直对起名不感冒的席小丁突然道：“我们实验室的名字，很有逼格的。”
陈静却微微皱眉道：“会不会太女性化了一点？我本来想了一个叫维朵。后来就感觉有点女性化……”
席小丁迟疑道：“我觉得还好吧？潘多拉虽然在神话中是邪魔，但她的盒子却有一种寓意，在我们实验室来说，就是专门创造黑科技。用在手机上，就表示它包含了黑科技……”
“潘多拉先敲下来，注册了再说。”苏远山插嘴道：“但暂时不用，等今后我们推出全是黑科技的概念机，非量产的那种再说。”
陈静马上眼睛一亮：“这个可以！而且潘多拉实验室代表了远芯的黑科技方向，还不仅仅是手机，今后所有领先市场的产品都可以用这个品牌。成为奢侈品的那种，就会模糊潘多拉本身的女性意味了。”
“可以，那看来我们得加油了。”席小丁呵呵笑道。
段勇平也一直在考虑，此时突然道：“陈总，刚才你说的维朵，可以拼成Vidoo，也可以理解为维多，唯豆，唯一的多……甚至还可以说成viooo”
“我认为这个很好，推出的时候就直接推出Vidoo，而不出现中文名。而且从商标的设计上，Vidoo也能设计出美感——起码比Yuanxing有美感。”
说着段勇平用手蘸了茶水，就在桌面写了起来。
陈静见状马上也蘸了水，换了好几种花式英文，写下来果然好看了许多。
“就这个了！”苏远山看了一眼众人，一锤定音。
“陈总，你居然还会写花式英文？”
“做黑板报的时候学了点皮毛。”陈静擦去字迹，按了按手，示意众人归位：“好，商标就这么定了。接下来是这次我们和暹罗的合作报告，这也算是我们首次进行海外投资……”
……
散会后，苏远山特意留到最后，陈静也心有灵犀一般慢慢收拾着东西。等到众人都离开后，陈静离开主位，坐到他的旁边。
“老万好像有点意见。”陈静看了一眼门口，轻轻皱眉道：“段勇平会不会太强势了一点？”
“相比段勇平，老万确实差了……不是一点。”苏远山轻轻叹了口气，指尖在桌上就跟弹钢琴一般跳动着。
沉默几秒后他摇头道：“这也怪不着老万，在之前我们的业务一直都很少有这种直接杀入市场的时候。BP机是王朝新搞的，VCD是垄断的，根本不愁销路，所以老段一直没能成长起来。”
陈静笑着摇了摇头：“老万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还怎么成长？”
“别说三十，就是五十，只要愿意成长，还是能成长的。老了就没得进步了，那是说的环境不改变的情况，现在国内做生意的环境瞬息万变，怎么可能没成长的空间？”
陈静想了想后点头，算是认同了他的观点。
“如果没有段勇平，我其实还是愿意给老万机会，让他慢慢学习和成长的。但现在局势不饶人啊……今后老段就多往品牌运营和公关方面走。老万的市场敏锐差点意思，但行动力和沟通能力还是有的，这是他的优点。”
陈静道：“没错，当时我选择老万就是看中他的沟通和交流能力。”
苏远山点了点头：“这个还得你给他说，他是你招过来的。至于你说段勇平强势……”
“嗯，难道你没觉得？”陈静反问道。
“人家和你一样，算是职业经理人，之前是当过厂长，而且也做出过成绩的人……当然，他是拍马都比不上你的。”
陈静听了便噗的一笑，又忍不住眼波流转，轻轻瞪了他一眼。
苏远山呵呵一笑：“我们一来是需要这么一个强势的，能够独当一面的事业部负责人来打开局面，同时也做个榜样。二来……其实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担心这人今后会尾大不掉？”
陈静毫不掩饰地点头：“嗯，毕竟……他是和股东闹翻了才出来的。”
“这个你放心好了，他之所以能有成就，是因为他是聪明人。而聪明人就应该知道……”苏远山说着顿了顿，有些心虚地道：“静姐，我自恋一下可以不？”
“噗……”
苏远山嘿嘿一笑：“聪明人就应该知道，远芯的这片星海，又怎么会容不下他嘛。”
陈静原本以为苏远山要说什么自恋的话来着，都已经准备攻击苏远山了，但听了这句，她沉默了几秒。
而后嫣然一笑。
“说到胸怀，你的胸怀确实很广。”
第232章 康采恩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收拾，准备回各自办公室。
陈静见苏远山就要出门，突然叫住他：“对了，我哥那边还是打算先成立个设计小组，先搞一下笔记本，只不过人数不多，也就两三个人吧。他想在设计阶段的时候就把人先叫来科技园，看你师兄这边能不能抽个小组配合一下。”
陈静无奈地摊了下手：“我对研发这边不熟，再说你师兄那边还要配合你爸设计超算……”
苏远山马上停住脚步，很认真地看着陈静，陈静被他看得有些莫名其妙，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奇道：“这么看我干嘛？”
“没什么……呵呵，静姐。”苏远山抿了抿嘴，笑道：“超算小组马上结束了，他们也积累了不少能用在主板设计上的经验——话说，你哥是准备设计基于YX架构的本子是吧？”
“当然了。”
苏远山点了点头：“谢谢静姐。”
陈静马上咳了一声：“谢我干什么，不过我觉得，YX+Linux的组合，最大的问题还是软件生态问题。所以市场前景真不好说……不亏就谢天谢地了。”
“嗯，我明白，做成偏向行业的办公本和商务本就行了，譬如我们芯片设计行业和软件开发行业现在就已经开始全面支持Linux，到时候再搞点linux的网络应用，基本上就能满足需求。实在不行，我们也可以当成办公设备发给内部员工使用嘛。”
苏远山回到自己办公室，坐下后轻轻呼了口气。
他能猜到，这肯定不是陈道华的主意，而是陈静的打算——因为陈道华那边对笔记本的态度确实有点消极。
一来笔记本相当于整机，需要的投资的力度很大，在VOODOO加速卡没有达到预期的盈利目标之前，冒然再涉足一个新领域的风险无形中就放大了。
二来梅捷的主板技术也一直都面临岛上同行的追赶，他要维持梅捷的高端形象，就必须加大对技术研发的投入。
譬如现在，梅捷就定下了主板节能，双BIOS，USB总线，声卡网卡集成等数个规划，甚至陈道华还想到了和芯片组提供商SIS进行更远景的芯片组集成2D显示核心……
这些规划，苏远山都是知道，还提过建议的。
梅捷现在已经重新坐回了主板厂的第一把交椅，无论是技术还是市场。但正因为此，梅捷才更要死磕主板技术，然后把这个第一把交易坐稳。
至于远芯自己搞——无论技术上还是战略上都不允许远芯在现在亲自开辟新的战场。
所以陈静应该是说动了她哥，让她梅捷出几个人和远芯组成个设计小组，先把项目搞起来再说。
稍事休息后，苏远山抓起电话，拨通了父亲的手机。
……
晚饭后，段勇平和他的徒弟兼副手曹小亮沿着人工湖散步。曹小亮是92年毕业的，算是他的学弟。但进厂后一直跟着他，辈分也变成了他的徒弟。
听着对岸传来的一阵阵欢笑，曹小亮有些羡慕地道：“难怪听说他们搞CPU的那帮人连沪市都不想去，就想赖在这里……这工作和生活环境，确实不是一般企业能办得到的。”
“而且待遇还贼好。”段勇平呵呵笑道：“山总是个理想主义者，而且现在看来，他的理想实现的可能还挺大。”
“山总的理想是啥？”
段勇平望向前方桃林后的潘多拉实验室，想了想道：“不好下断言，总之托拉斯是没得跑的，说不定是康采恩。”
“康采恩？”曹小亮回忆起大学政治经济学中一闪而过的名词：“没那么恐怖吧？远芯本身是研发型科技企业……又不是玩金融，玩投资的。”
“远芯不玩金融不表示山总不玩，而且金融也并不是康采恩的要素。”段勇平想到在白天的季度例会中，陈静拿出一份份来自各个企业和单位的报告时自己所受到的震撼……
只要远芯按部就班地把目前所有的投资和部署都严格落实下去，推展下去，那么远芯成为那种大而不能倒的巨头是迟早的事……
无论光刻机研发也好，还是晶圆厂也好，还是芯片设计，还是通讯设备和协议……远芯目前都是国内走到最前沿的独一份！
这要是倒了，那国家相关科技的推进不知道会有多糟糕。
这样的远芯已经足够强了吧？可在硅谷居然还有一个堪称姐妹的星海科技，以及一个已经默默地投资了上百个，价值已经突破数十亿美刀的投资公司……
就别说在HK还有一个转向代理全球贸易的商贸企业了。
除此之外，远芯至今在远志EDA中持有股份，虽然严格意义上，远芯和EDA也仅有这点关系。但实际上呢？
段勇平可不相信苏远山对蒋万超就没有影响力。
“山总太牛了。”段勇平啪地点燃一根烟，站在湖岸边望着嶙峋的水波叹道：“小亮，你好好干，三五年之后，说不定就该你全面负责手机业务了。”
曹小亮一愣：“嗯？那师傅您呢？”
“我？”段勇平呵呵一笑：“远芯现在的组织架构其实一直在压制——按照山总的意思就是，现在是发育期，低调点。”
“你看现在VCD部门营收二十几亿，居然还只是个部门，部门领导连副总都还没安排。当然了，那边是厂子制，而且厂长也是他师兄，自己人，怎么都说得过去。”
“但基站事业部同样年销好几十亿，也只是个总监级别的部门……而且还受上面节制。你就应该知道，远芯有多低调了。”
“等到发育期结束，自然会把架构往国际化，巨头化发展。到那时，再靠静总一个姑娘家打天下，怕不得把她给累死……”段勇平深深地拔了口烟，望向远处的行政楼，目光很热切。
……
第二天，商贸传来详细的活动报表，其中光是客户反馈的记录就传真了十几页。如同段勇平所料，对远芯手机的品牌认可度并不高，但大家还是比较相信远芯是一个能够站出来和国际巨头打的国内企业。
然后还有用户表示，为什么既然是国产，还要卖那么贵？
苏远山把诸多的问题全部交给了段勇平。
两天后，段勇平带着完善好了的方案离开省城，正式走马上任。
第233章 苏远山的小愿望
光刻机联合研究中心。
苏远山是被郑振川一个期期艾艾的电话直接给叫到这边来的——在电话中，郑振川只是说光源小组和硅谷的林本坚团队出现了摩擦。
当时把苏远山吓得够呛，下楼抢了一辆自行车就往光源实验室赶去。
不过当听到所谓的摩擦后，他微微松了口气。
……
“意思是林本坚那边说，根据他的技术直觉，KBBF晶体无法用在DUV光源之上？”苏远山望向赵凯东问道。
赵凯东正在一根一根地抽着烟，点了点头：“是的，但国外已经出现了KBBF的倍频技术……我们这边也有所突破了。”
苏远山抿了抿嘴，深深地皱起了眉。他知道，KBBF现在是可以出口的，而且国家甚至还大力提供……希望与国外共享技术。
“老林那边就一个直觉吗？”
“不是……是目前已有的光源来看，KBBF晶体不足以满足光刻机的持续、大功率激光输出。”赵凯东望向苏远山：“但我们相信……大功率肯定是能的。”
苏远山轻轻叹了口气：“我当然也相信……”
苏远山知道，后世KBBF是一直没有用在光刻机上的——或者说，加个主流。当初他让赵凯东搞KBBF，也是怀着侥幸，希望能够从KBBF上完成突破，从而一举打破193纳米的桎梏，再加上浸润式，到时候就能很轻易地靠着DUV就下探到5nm制程之下。
现在被林本坚这个光学大师级人物直接反对了，苏远山一时半会还真不知道怎么判断了。
不过有一点他是相信的，就是KBBF的技术肯定有用——大功率激光器了解一下。
沉吟许久后，苏远山轻声道：“这样，老林那边的团队……因为投入有限，同时也要考虑到极端条件下的政策因素。所以我们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这边还是用两条腿走路的形式。”
“马上校招季到了，远芯这边也招一批搞光学的研究生进远芯，你们也往上面申请一下。”
赵凯东也轻轻叹了口气。
他作为搞技术的，当然是看到技术，看到困难就要突破。但也他知道苏远山为难，如果搞到最后KBBP真不能用在光刻机上，那苏远山投入的钱可就真打水漂了……
远芯怎么说都是个企业，在明确有大佬提出此路不通的时候再硬着头皮冲，而不是谨慎一点，这可不是搞企业的好习惯。
“行，那我们两条腿走路。”
“嗯，那就拜托赵叔了。”
苏远山说着又回头对郑振川道：“郑叔，你们这边情况如何？”
“我们这边挺好，订购的零部件都已经通过了，估计三个月内就能完全到齐。”相比赵凯东，郑振川这边的心情要好许多，他这边设计的光刻机采用的是紫外光，理论上是可以搞定0.5微米制程的。
听到这里，苏远山心情也好了不少：“万里长征第一步出来了。”
“嗯啊，这也才是第一步……我不求能达到量产质量，只求能稳定运行就行了。”郑振川笑道。
远芯从成光所拖过来的光刻机，确实有点一言难尽。在经过不断的调试之后，它倒也能勉强完成它的使命——能够造出1微米制程的元器件了。
但也仅限于此，想靠它赚钱那是休想。
所以郑振川现在的要求就不高，能稳定就行，然后下一台开始争取上市，然后再下一台争取赶上主流。
离开办公室，苏远山看了下时间，实在没好意思跟林本坚通话，转而回到办公室，给林本坚那边发了一封邮件问一下情况。
第二天，林本坚回复邮件用了一大堆的技术和理论告诉他，KBBF是一种非线性的深紫外晶体，非常好……而且根据现有的技术，KBBF的体积尚不能满足光刻机的需求，。因此它未必是最适合光刻机的光源晶体。
于是苏远山只好告诉他，让他按照自己的思维搞下去。
（根据ASML的工程师回复，KBBF确实和光刻机光源不搭。其实写这段主要还是想要严谨一点……）
[书趣阁 ]……
五月很快过去。
在这一个月中，段勇平开始正式主导远芯手机的推广，而且还是那种看似风平浪静，实际上却是暗潮汹涌的推进。
他首先申请了Vidoo商标品牌，紧接着又邀请了正当红的国际影星施瓦辛格对手机进行代言——这些都是先一步的行动。
要知道，现在Vidoo还刚刚完成定版，连工程机都还没有能够出来呢。
与此同时，他也一直都在厂里盯着，并且和他带过来的技术员解决了不少生产上的问题，使得生产线的效率得以提升。
可以说，这人真的是个人才了。
然后，等了许久的苏星河教授终于等到了来自首都的邀请。
中科院已经正式得到国W院批准，将成立新的国家工程院，而苏星河教授，则是唯一一名“新”工程院院士。
在这里需要说明一点，在后世，有人普遍认为中科院比工程院要高级……如果单纯地从成立的日期来看，确实是这样。但实际上，中科院的入选规则因为过于严苛，因此对于在工程方面有着巨大贡献的工程师们特别的不公平。
在这种情况下，中科院一帮有志之士从80年代末就一直在奔走，希望成立一个工程院，工程院院士主要以工程师为主。
算得上一种奖励的性质吧。
并且，为了不至于让人觉得工程院的“档次”低，工程院的第一届院士全部都是来自科学的大佬！
于是这才有了三十几个“两院院士”，他们身兼科学院和工程院双院士，并不是为了“多一份荣耀”，完全是为了建立起工程院的“逼格”。
而苏星河教授，能够进入第一届这开天辟地一般的工程院院士之中，这表示了……他其实有资格进入科学院的。
但因为他的专业是集成电路方向，所以，就“剥夺”了他中科院院士的“荣耀”，给了他第一批工程院院士的荣光。
对于苏星河来说，能够与如此多的前辈，乃至偶像并列，他已经很满足了。
苏远山也很满足……
不过，苏远山也有一个小小的愿望……
他也想成为院士。
第234章 苏家帮
周末，苏远山回到家中。
“总算听到个好消息。”
躺在躺椅上，苏远山比父亲还要像个老太爷，他冲父亲笑道：“这半年来诸事不顺，我都想去算算流年了。”
苏远山躺着的这姿势，要是早几年他敢这么来，他母亲肯定就拧着他耳朵“换频道”了。但现在……见到儿子才20岁就一副心力交瘁的样子，就算是张秀云也不忍心呵斥他，反而把削好的水果放到他身边。
“要不我去文殊院给你许个愿？”张秀云盯着儿子削瘦的脸，心疼地道：“你平时多吃点肉，吃饭规律点——干脆我搬到科技园去？”
“可别……”苏远山连忙坐起身，抓住苹果就往嘴里塞：“也别搞求神拜佛那一套……我就随便说说，体现一下我爸入选院士的重要性，他可是最年轻的院士呢。”
一旁苏星河教授就呵呵笑了，他虽然没有管远芯，不表示他就不关注。远芯上半年手机业务不好，各项研究进度也一直没有大的突破他还是清楚的。
“就一个荣誉称号罢了。”苏星河摆摆手，示意苏远山不要继续说这事儿：“远芯那边如果遇到麻烦，就稍微停一停。做企业我不懂……但我好歹知道它和搞技术是不一样的。做企业太快很容易根基不牢啊小山。”
苏远山笑着摇摇头道：“爸，企业可以停下来等等，但行业却停不下来。”
苏星河看着儿子，笑着叹了口气。他知道苏远山的“野心”，也看到了在远芯的带领下，国内相关行业的进步和发展——万事开头难，只要有个起头的，那后来者就自然有了方向，也就有了行业。
就拿软件行业来说，苏远山当初的一句“无非就是烧脑浆子，谁怕谁？”被流传开后，是真正鼓舞到了国内一批有志气的程序员。
这两年中，国内的软件产业虽然还谈不上规模，但遍地开花的态势是有了。特别是新兴的游戏产业，更是号称成功进军了海外。
芯片设计行业也是如此，在远芯EDA出来之前，国内哪有什么芯片设计企业？只有一些大型企业会根据自己的需求进行一些设计，而且设计技术还更多掌握在院校和机构里。但现在，EDA已经成为集成电路专业的本科必修，单片机也从研究生阶段才能触下到了本科。
作为一名新的工程院院士，苏星河深知工程师的质量和数量对一个国家的工业化、科技发展有多么重要。
当初华约比北约在经济上落后数倍，却能在技术上与之抗衡，靠的是什么？靠的就是完整的工业化体系。而工业化体系靠什么？靠的就是工程师。
国内要实现工业化，同样离不开工程师。
顶尖的理论科学家探索和指引未来，而工程师则带着人类走向未来。
不过此刻，苏星河更愿意让儿子放松一点，于是他笑道：“你好不容易才休个周末，回家就别想工作的事了，聊点其他的。”
苏远山笑道：“除了工作，咱们爷俩有什么好聊的？”
苏星河抓起身边一粒开心果就丢到苏远山头上：“臭小子，怎么没聊的了？你蒋师兄耍了个女歌星朋友你知道不？”
苏远山一听顿时来了兴趣：“说一下，哪个歌星？”
“什么？小蒋谈了个歌星？”一旁张秀云也从厨房探出头来：“是哪个。”
“代言VCD的那个。”苏星河冲电视柜中的VCD机努努嘴笑道：“在首都开会遇到庆川，随口一问就问出来了，他还有点不好意思。”
“哇！庆川师兄牛逼！”苏远山哈哈大笑。
他虽然没怎么关注VCD，但找了代言人他还是知道的——就是目前大陆风头最胜，人美歌甜的那位，和她的搭档一起，人称金童玉女。
苏远山又瘪嘴道：“不过他不老实，去年我问他，他还说没空谈恋爱……结果现在倒好，把代言人给勾兑上了。”
这时张秀云也反应过来是谁，靠在门边呵呵笑道：“那可是个大美女，那小蒋有点高攀了。”
苏星河一听顿时不乐意了，转身从老婆道：“嘿，你这话说得，庆川怎么就高攀了？庆川现在是VCD事业部的负责人。去年给远芯赚回六亿现金……还配不上一个歌星？”
“好好好……配得上，你苏家帮各个都是人中龙凤。”张秀云笑着认输，表示不和丈夫争论。
“那是！”苏星河晃了一下脖子，语气中毫不掩饰骄傲和自豪。
他一开始手下几个研究生，无论是在职的蒋庆川和王锐也好，还是秦为民陈建国也好，都已经是远芯的中坚力量。唐文杰更是出国读博，一心钻研半导体的制程，归国后又是一员大将。
他现在手下的研究生也都不错，在集成电路领域都有自己的理解和突破……
作为一个老师，还有什么能比学生出众，自己的工作被认可更重要？
不过苏星河还是马上正色道：“苏家帮这种话在外面可千万别说……早几年那就是反动学术权威呐。”
母亲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我有你那么傻？”
苏远山在一旁看着父母拌嘴，心中升起阵阵温暖——如果历史不改变，现在正好是小舅堕落，母亲挪用公款，父亲急得白头的日子。
现在，历史已经不可能重演，挺好。
……
或许是苏星河教授被评上院士确实有“冲喜”的作用，进入六月后，所有事情都顺利起来了。
随着段勇平接手手机部门，王锐也得以脱身，提前干起了未来全球事业部总裁的活。他原本就是搞技术出身，又负责过售后，再加上性格使然，使得他和暹罗那边的接洽异常的合拍。
因此在六月中旬，李逸男的团队便给True Corp建起了第一座基站，同时对泰方技术人员的各项培训工作也开展得格外顺利。
按照远芯的效率，估计要不了年底，就能完成合同上的基站架设。
同时，承载了远芯手机事业部巨大希望的全新的品牌，Vidoo手机工程机也正式下线，并由小舅张克用肉身快递的方式第一时间送到了苏远山的手中。
第235章 万能充
苏远山的办公室内，小舅瘦了不少，兴致却相当好。
他从公文包里掏出Vidoo的工程机丢给苏远山，自己在一旁的文件柜里开始翻着苏远山的茶叶。
“张总，我来给您沏吧，您不知道哪罐好。”一旁的周小慧笑眯眯地看着他，打趣道：“我一定给您沏最贵的。”
“我可不信你。”张克拧开一罐茶叶嗅了嗅，然后递给周小慧，笑道：“当初你就拿十块钱一包的茉莉花茶糊弄过我。”
周小慧噗的一笑。
“今非昔比了嘛，现在山总这都是几百块钱一两的高档货……”
苏远山习惯喝咖啡，这些茶都是给客人准备的。
“小慧姐，你就给小舅随便捻一点就行了。”苏远山把玩着手机，开着玩笑道。
Vidoo手机的外形延续了苏远山定下的设计思路，直板，小巧，轻薄。前脸上，Vidoo经过了特殊处理，遮在了玻璃面板后面，手机的背盖上则印有哑光的远芯LOG。
苏远山摁了几下键盘，发现无论按键反馈还是键盘的布局都非常好——从外形上，它已经很接近后世的8210了。
唯一的缺点是天线还丢不掉，但朱元新他们知道苏远山最讨厌天线，因此用了一个很巧妙的方法把天线藏了起来，需要的时候可以拉出来。
苏远山把玩了几下，越发觉得有股青春回来的感觉。
“很好！其他测试做过没有？譬如跌落测试，老化测试，还有各种环境测试……”
“我只是顺路给你带回来，哪知道那么多？这也是第一批，刚下线的。”张克笑眯眯地道：“我个人感觉要大卖。”
“我也有感觉。”苏远山轻轻松了口气。
这时桌上手机响了起来，接通后段勇平便问他收到没有。
“收到了，感觉很好。测试呢？”
“还在进行，目前看来没出不可控的问题。而且我们又想到一个很好的方案。”电话中，段勇平的声音听起来很兴奋。
“你说。”
“现在手机的痛点之一就是电池问题，特别是Vidoo新增加了几个小游戏，这些都是增加用户的使用时间，和培养手机感情的功能。”
苏远山听了，心中不由得感叹了一声——为段勇平的这句“和手机培养感情”。
不过他听到段勇平这么说也好奇起来，在没有锂电池的情况下，段勇平怎么解决手机的续航？开发镍镉电池的充电宝么？
“现在人们的解决方案是额外买一块电池备用，但那玩意你用过，还得换进手机充电才行。”段勇平说着顿了顿，笑道：“因此，我们重新设计充电器，它除了可以用传统方式给手机充电以外，还多了一个外冲的装置，通过触点接触，就可以给取下来的电池充电。”
苏远山一怔，马上脱口而出：“那可以把外冲装置的触点设计成可移动和调整的，就可以匹配所有的电池了——只要正负极对准了就行。”
电话中突然沉默了几秒，段勇平好半天才低低地吼了一声“卧槽”。
苏远山呵呵笑道：“你要想不出来，我给你画出来传真给你。”
“不用……我想到了。很简单，用簧片就行！”段勇平深深地吸了口气：“山总，真的，我老段服气了。”
“呵呵，这玩意还可以低成本化，专门推出用来给各种手机电池充电的充电器——嗯……干脆叫万能充吧。”
“嗯嗯！没问题，就叫万能充！”段勇平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我马上就搞这个，到时候当成秘密武器放出来！”
……
苏远山挂掉电话，一旁的小舅满脸无语地看着他。
“你这小子……当年就那么个小不点，怎么脑袋瓜子就这么聪明呢？”张克欺身到苏远山旁边，盯着他脑袋一直看：“刚才好像你又发明了一个充电器？”
“算启发吧。”苏远山呵呵笑道。
万能充这玩意，真的是……
这样说吧，有人把它比喻成21世纪国人最伟大的发明——虽然这里调侃意味很重。但它确确实实是走进了千家万户。
功能机时代，这玩意基本人手一个。
从某种意义上，它的出现，让镍镉电池的厂家硬生生地续了一波命……
现在远芯把这玩意搞出来，先不说造福大众这种事，起码从拉动Vidoo的销量上，是有着绝对的助攻意义的。
坐到沙发上，苏远山道：“小舅，你今天不会只是专程给我送工程机过来吧？”
“就你聪明。”张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马上便严肃了起来：“截止上个月，家美和安宁两家的连锁店加起来已经达到了六十多家，而且还在快速扩张中。”
“这两家一个由北向南，一个由南向北……眼见着就要在省城这边会和。”
苏远山听了也是一怔：“那你呢？”
“我这边只有不到一百家，而且他们应该是获得了资本的注入。五一节的时候，活动搞得很好。根据分析……他们今年会分三步走，五一只是第一步。然后国庆第二步，春节期间第三步……”
“小山，他们这是**裸地抢市场啊！”
苏远山眉头也深深皱了起来。
商贸这边，他一直没管，一直任由小舅折腾。而且因为他“告诫”的缘故，小舅的步子虽然迈得有点大，但实际上风险很低。
如果没有两个对手，小舅的商城帝国的地基将会打得无比牢靠，任凭你再大的风浪，只要小舅不作死，它就不会倒。
沉默几秒后，苏远山问道：“你的想法呢？”
“要么主动进攻，放么被动防守。除此之外的第三条路就是等死。”小舅坦然道：“现在国内商城处于起步阶段，谁活下来了，谁就是今后的王者。”
“嗯……也不能这么说。”苏远山摇了摇头，不过他并不打算给小舅提前分析今后互联网商城在资本的驱动下会有多么恐怖，因为那起码是十几年之后的事了。“不过确实只有进攻和防守两条路。”
“那攻还是守？”小舅立刻问道。
“当然是进攻了。”苏远山马上答道：“这样，现在距离国庆还有三个多月的时间，先暂时按兵不动。”
小舅见苏远山眯眼，立刻掏出小本本：“你说！”
“呵呵，老百姓嘛……无非就是图个便宜。”苏远山眯着眼，轻声道：“商城之间打仗，全靠补贴。等到之前你就广告发下去，说先补它一个亿……然后守在敌人商城里，同类产品便宜一点就行。”
“直接用钱砸趴下这二位。”
第236章 现金流玩法
苏远山简单的几句话说得张克心惊肉跳。
张克深深地吸了口气，停下笔，盯着外甥，眼珠子鼓了出来：“一个亿？小山，你没开玩笑？”
“小舅，我真没开玩笑。”
苏远山知道，在小舅眼中，补一个亿无异于脑子进水了。
现在一个亿什么概念？全国上下，有多少个县政府一年的财政收入都没有这个数。
苏远山起身在文件柜中翻了几下，找出了小舅那边送过来的第一季度报告。
“第一季度营销额十一个亿，小舅，这报告没水分吧？”
张克点头：“从一开始，商城的报表制度就很完善，一切都是真实的。”
“那好，现在账期是多久？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
“不一致，看厂家给的出厂价以及定价政策和我们的利润空间。我们利润薄的账期就久一点，利润高的就短一点。”张克明白苏远山的意思是什么，他想了想道：“现在我们的账面流水随时超过十亿。”
“嗯……理论上，这十亿就是可以拿出去用的，当然这还牵扯到一个资金链断裂的风险问题。”苏远山知道小舅其实已经明白这些，他思索了几秒后慎重地道：“小舅，利用现金流已经被国外早已证实过的成熟的商业模式。但风险，需要你自己把握。”
“商城，无论是传统商城也好，还是将来互联网普及后的网络商城也好，其模式，归根到底是现金流模式。”
“其实几乎所有的企业都是如此，只要现金流不崩溃，资金链不断裂，那么一个企业，可以每年亏几亿，几十亿都依旧存活得很好。”
小舅点头：“我明白，寅吃卯粮，只要有粮，是一直可以吃下去的。”
“是的，除非遇到整体性的经济危机……那就只有倒闭了。”
“之前没有竞争者，所以商城可以利用利润来扩张，现金流就一直躺着吃利息。这是最保守的方案，也是最笨的方案。”
“而最激进的方案就是，现金流全部用来扩张，通过增加门店数量，扩大销量来增加现金流，从而实现火箭一般的发展。”
“现在，我们需要分析对手是激进到什么程度了——他们如果激进到了榨干了现金流，那么我们甚至可以通过接连不断的砸下重金打垮对手——现金流的来源来自销量——所以别说一亿，就算贴补十亿，只要卖出了商品，那就是赚的。”
“更何况，这一亿现金除了活动就没有别的收益了吗？每年花几千万打的广告，有这一个规模的实实在在的补贴来得更有轰动效应？”
张克舔了舔嘴唇，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沉默半响后长长吁了口气：“我知道了，那这次活动怎么搞？直接打折？”
“当然不是！”
苏远山笑着摇头：“既然是补贴，那就做出补贴方案。”
苏远山说着抓起小舅的笔记本，边写边道：“别把老百姓当傻子，既然要补贴，就老老实实发钱。”
“你首先按照售价做出不同的价位区间来，譬如一万元以上的商品有多少种。然后购买这些商品可以补多少钱，比如每件产品补两千之类……然后五千以上的补贴多少，最后一千以上的，五百以上的，最后小商品全场打折……”
“当然了，钱也不是发现金，不然人家跑了怎么办？直接印刷宣传海报+优惠券的模式。在海报上就列出价格区间和补贴方案，然后还要告诉老百姓这一亿补贴的去向。让老百姓感受到诚意。”
“虽然名义上依旧是打折降价，但不同的操作手段可以让用户有不同的选择和体验。”
苏远山不停地在笔记本上写画，很快便出来一张海报的雏形。顿了顿他叹道：“可惜现在网络不发达，否则还可以搞一个数据及时统计……大屏幕直接同步全国商城的实时销售情况。”
苏远山停下笔，把笔记本递给小舅：“就这么搞，而且记得想个好的由头。”
小舅接过笔记本，重重点头：“好，老虎不发威，那俩还以为老子是病猫。这次直接干爬下他们。”
苏远山笑着点头：“国内市场太大，随着经济发展，市场还会不断下探，真要独霸市场很难的。”
“不过垄断可不是一个企业的天然追求么？”小舅笑道：“还是你说的。”
“哈哈，是的！”
又和小舅聊了会，苏远山主要是提醒小舅一定要注意资金链的控制，此外就再没有过多地提起活动的具体内容了。他相信只要提出了方向，小舅那边的团队自然能够搞定细节。而且他还提醒小舅，所有的商业活动方案一定要做好保密措施。
……
六月底，好消息再次传来。
经过长达三个月的沉寂，被苏远山给予厚望的Quake站起来了。
坦白说，这一世的Quake纯粹属于赶鸭子上架的产品，再加上IDsoftware的执拗劲，使得雷神之锤刚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如同前世那样横扫整个PC游戏。
但随着PC销量的上涨，特别是三月份的时候，Intel推出的第二代奔腾（不是奔腾2），高达100MHz的主频加上Voodoo3D加速卡，使得玩家获得了前所未有的3D体验。
玩家自发的宣传再加上游戏和硬件杂志的不断推广，于是在六月份的时候，Quake+Voodoo的组合终于完成了逆袭，大量的订单雪花一样飞向了梅捷。
幸运的是，因为对苏远山的信任以及对Voodoo加速卡的信心，梅捷那边一直都在咬牙生产显卡——这里就能看出姐妹企业的好处了。在铁了心要推广Voodoo的情况下，作为芯片提供商的星海，也和梅捷（特区）咬着牙一直亏。
而作为整个远芯体系的代工厂，德州仪器也因为是星海的第二大股东而承担了一部分的压力……
如今3D加速卡实现大逆转，整个产业链上游的三家可谓同时松了口气。
苏远山也松了口气。
对于Voodoo显卡，往小了说是市场失败，往大了说是方向失败。但苏远山最担心的却是，这个世界变得不可预测起来。
还好，一切都在走向正轨。
时间进入七月，随着《真实的谎言》在北美上映，施瓦辛格手持Vidoo手机的巨型广告牌也悄然在纽约的街头竖了起来。
第237章 两个白痴
“根据消息，下个月，《真实的谎言》就将成为国内引进的第一部好莱坞大片，到时候除了电影院要播放之外，电影频道也会播放。”
万永亮落后苏远一点，陪着他走在人工湖畔。
时间进入七月后，陈静只留在科技园召开了季度会议便前往了首都，和首都政府谈首都研发中心的事宜。
按照远芯的规划，首都研发中心最好也是和省城这边一样，给远芯一块地，然后远芯自己规划修建建筑。
但现在首都方面认为，拿地可以，但地方就只能郊外了，而且面积还最多给三百亩。
这就和远芯想在靠近T大P大的地方拿一块地的想法相差甚远了。
现在陈静在首都一直磨着，就是想拿外面少拿一点，但市中心好歹得给一块。
……
“嗯，其实随着租碟行业的兴起，国人对一干国际影星的辨识度还是挺高的。”苏远山背着手，用的是辨识度而不是认知度。
毕竟现在国内还没有兴起追星那一套，就更别说饭圈了。人们只知道施瓦辛格是演了终结者的那个猛男，除此之外，对于施瓦辛格的地位，名气……一概不知。
而且还让苏远山有点惊讶的是，他记得《真实的谎言》确实是国内引进的第一部好莱坞大片，但时间却不是这个点——而是明年。
这种情况，苏远山只能用蝴蝶翅膀的影响来解释了。
毕竟，随着远芯的崛起，目前整个国内的精气神要好了许多。
苏远山走到潘多拉实验室门前的小径边停下：“那国内的宣传是怎么配合的?”
“宣传的海报，我们打算不直接用施瓦辛格的代言画面，而是把纽约街头的街景剪进来。对于大幅标语，我们特别处理一下Vidoo手机的标志，小幅的宣传册，直接用一个放大镜的模式，把vidoo手机放到放大镜下。”
万永亮也跟着停下步子，笑道：“老段那边准备了十万台，他说八月份要卖不掉他直接抹脖子。”
“哈哈！”苏远山大笑：“这十万台是全渠道还是国内渠道？”
“全渠道。”
“那还真要摸脖子才行。”苏远山打趣道：“HK市场我们去年就渗透了，暹罗那边更是走的运营商渠道，还有王锐师兄现在就坐在纽约，光海外就有差不多五万台的预约订单。再加上充电器的革新，国内五万台简直太小意思了。”
在定价不变的情况下，实际上这台被命名为Vidoo One的手机，比起它的前辈YX1201已经“降价”了——送了电池，革新了充电器。
但由于芯片良率提高，其他元器件的采购量也增加了，因此成本也降了下来。算起来和YX1201的毛利差不多。
“其实我有预感，这部手机包含了一部手机能火的全部要素……”苏远山深深地吸了口气：“老万，加油。品牌和市场的建立并非朝夕，但也只争朝夕，容不得半点的懒散和错误。”
……
和万永亮又聊了一会，万永亮也摸进实验室去骑了一辆自行车出来。苏远山则坐在一棵桃树下的椅子上，掏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开始计算相关的公式。
今天的天气是个阴天，甚至还有些许的微风，是以，苏远山很快便进入状态，忘记了时间。
不时有员工从一旁路过，对于苏远山的这种模样，往来这条路的人早就见惯了，因此也没人打扰他……
时间渐渐流逝，终于，苏远山从笔记本上抬起头来，然后疑惑地望向身后。
叶如黛双手抱住文件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笔记本，两人视线相交，同时笑了起来。
“偷窥多久了？”苏远山挪了挪屁股，让出长椅的另外一边给她。
“你猜。”
“十分钟。”
“……”
叶如黛转到椅子这边坐下，她依旧是黑色裙子，白色衬衣，只不过因为天气，袖口挽了起来，露出白皙的手腕。
“曲慧师姐过来才知道你在这，你刚才在写什么呢？”
“第一性原理。”苏远山说着又补充道：“单层碳原子平面结构关于电磁效应的第一性原理。”
叶如黛便闭上了嘴，鼓了鼓腮帮，噗的一笑：“听都听不懂。”
“呵呵，量子物理就是这么神叨叨的，它诞生的本质就是让人听不懂——你说那些大佬们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叶如黛便哀叹了一声：“我倒是有点怀疑你的脑袋里装的什么了。”
“要不找把斧头劈开看看？”
“嘿嘿，算了。”叶如黛收回视线，她把文件夹放到膝盖上，双手撑着椅子靠背，望向人工湖上的一对鸭子，惊喜道：“那鸭子居然会潜水？”
“鸭子当然会潜水了，还会抓鱼呢。”苏远山话音落下，便见一只鸭子嘴里叼了一只三指宽的鲤鱼浮出水面，然后旁边那只迅速和它分食起来。
这时，两人身后突然传来曲慧的声音。
“这是鸳鸯。”
苏远山回头，只见曲慧推着自行车，正一脸看白痴的表情盯着自己。
“……曲慧姐，啥时候这湖里有鸳鸯的？”
“我怎么知道？你得问后勤去。”曲慧跨上自行车：“两个白痴……”
苏远山：“……”
叶如黛：“……”
目送曲慧远去，苏远山轻轻咳了一声：“是散步还是什么？”
“嗯，走一会吧。”
两人起身，开始沿着湖畔慢慢散步。
苏远山看着叶如黛已经瘦下来的侧脸，突然想到她前世似乎一直都没瘦到连脸都瘦下去的样子。
她脸上一直都有点婴儿肥，加上又喜欢吃零食，因此体重都在一百斤上下浮动着……后面生了小孩，又当了教授，缺少运动之下就更没有瘦下来的机会了。
当然了，她一直也不怎么在意身材来着。
“你瘦了。”
“你瘦了。”
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说出这句后，苏远山呵呵一笑：“你看，心有灵犀。”
“嗯啊。”叶如黛把手背在身后，一边走一边叹道：“席教授给了我一个项目，说我完成之后，他直接就收我当研究生……”
“嗯？什么项目？”
“诺……”叶如黛把文件夹递给苏远山。
苏远山打开文件夹，硕大的黑体字看得他眼睛有点晕。
——《互联网超级链接分析》
第238章 还是那味
苏远山一时间牙齿有点痒。
席总这是真不把别人女朋友当那啥……
就算苏远山再不懂互联网，他也知道，互联网超链分析技术的背后是什么——这是搜索引擎的核心技术，是基础。
当初李彦宏怀着超链技术回到国内建立百度，一举打败其他同行，甚至连google也在国内铩羽而归……
那句“百度更懂中文”真不是吹的，百度是真懂中文。
抛开b度后面做的b事儿不谈，在墙没树起来之前，它是唯一一个正面和谷歌刚的，而且技术上丝毫不落后的国产搜索引擎。
其核心就是李彦宏的超链分析专利，它比谷歌引以为傲的pagerank早出现一年，也早一年通过专利。
//题外话，插播个360周老板的事儿，周老板曾经在geekpark极客公园的一次演讲中说：当年我的技术比谷歌牛逼，你们不相信吧……
见苏远山一副皱眉吸气的模样，叶如黛便知道这家伙也看出来要完成这个超链分析技术的难度了。她想了想道：“其实从去年接触web网站开始，我就在想着往互联网的基础技术方面发展。”
“……”
两人虽然一直都有保持联系，但还真不像其他小情侣那样亲密得恨不得日日夜夜都捆在一起。
特别是苏远山，上半年他又忙又心累，每次打电话给叶如黛的时候，大部分都是他倾述，然后叶如黛倾听。间或她也会聊一点学校发生的趣事，逗一逗苏远山。
是以，苏远山还真不知道叶如黛居然想往互联网技术发展了——要知道，她前世的方向可是c/c++和数据库。
“为什么会想到互联网技术呢？”苏远山又看了几眼文件后问道：“你的程序设计很有天赋的。”
“席总说，程序设计本质上是对一门工具语言的运用和熟悉，它太偏向工程领域……体现不出一个优秀it人才的气质。”叶如黛眉眼弯弯，抿嘴笑道：“再加上，你一直说互联网是未来，所以我就想往这方面努一把力。”
“席总那是歪门邪说啊……”苏远山看了藏在树林中的潘多拉实验室，笑呵呵道：“他以为人人都像他，恨不得哪个领域都成大佬。”
“不过我倒是觉得席总说得还是有一定道理的。譬如……”叶如黛顿了顿，又偷偷四下看了一眼，这才轻声道：“现在大型商业软件需要的代码数量太多，每个人都是按照分配的任务在写代码……就和流水线一样。”
“我不是很喜欢这种。”叶如黛说完后小心地道：“我这么说没得罪人吧？”
“哈哈，没有。不过……就算是你把普通程序员比喻成搬砖砌墙的建筑工，其实还挺恰当。”
“……我可不是那意思。”
“不，其实差不多。”苏远山笑道：“开发一个完成的应用程序和建一栋房子是一模一样的。小房子一个人就能盖起来，大房子则需要无数人的努力。”
“只会代码实现确实没什么了不起的，但在码代码的过程中，可以诞生无数的工具、灵感、方案——这些轮子，就是优秀程序员们留给后来者的宝贵财富。”苏远山悠悠道：“席总的智商太高，起点太高，人太牛逼……所以他看这个世界的角度不一样。”
叶如黛盯着苏远山削瘦的脸庞和清澈的眼眸，心中一股说不清的异样不可抑制地升起。
这家伙，可是连席总那样的大牛都钦佩的人啊……
抿着嘴，她温柔地道：“以后别这样谦虚，我会崇拜你的。”
“傻……”苏远山呵呵一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然后顺手拉住了她的手。
他感觉到，叶如黛轻轻挣扎了一下，便迅速握紧了他的指尖，同时手心开始迅速升温，人也迅速地转过脸去，却露出她微红的耳垂。
然而……
纵然时过境迁，人生重启，他握住叶如黛的手，居然还是左手摸右手……
……
叶如黛的声音轻轻传来：“席总说，今年4月份的时候，斯坦福有两名博士生，david filo和杨致远已经创办了一个叫yahoo的超级目录索引。他们的技术是基于几年前的、主要用于ftp搜索的archie，这是一种很笨的技术。”
苏远山感受着指尖的温度，嗯了一声。
“然后随着万维网的爆发，前些天又有人开发出web crawler接进了索引程序——你知道web crawler吧？”
“嗯，一般叫网络蜘蛛，或者爬虫。”苏远山呵呵笑道：“自动获取网页的。”
叶如黛便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有些哀怨地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才出来几天呢！”
“呃……其实就是比较关注互联网，但也仅限于此了。”苏远山握了握她的指尖，心说我非但知道这个，还知道你肋下有痔，喜欢左侧着睡，还喜欢抢被子，不怕挠痒痒，却怕碰到脖子。
“好吧，反正就是我觉得，随着互联网内容越来越丰富，网站的页面也越来越多，能够精准地搜索到自己需要的信息是最重要的。所以，如何能够把用户最需要的内容第一时间找出来，这是很关键的！”
“我同意！不过……”苏远山抿了抿嘴，微微皱眉道：“国内的互联网状态还不行，没有太多可供分析的样本。访问国外网络的话，又太慢了。”
“所以席总建议我做出算法之后可以去西边交换一年……他可以帮忙联系宾大。”叶如黛眨了眨眼：“你觉得呢？”
苏远山低头看了看两人紧握的手，慢慢笑着点头：“才一年呢，没关系。反正你也跑不掉。”
叶如黛便微微呼了口气，又轻轻拍了他手背一下，瞪着眼嗔道：“又没栓到你身上！”
苏远山闻言一怔，哈哈大笑起来。
“黛儿，用方言说好听一点。”
“……又没tao到你身上……”
“对对……”苏远山一把拉住叶如黛，把她拥进怀里，轻轻嗅着她的头发，开怀大笑道：“就是这味。”
叶如黛挣扎了一下，很是犹豫了一秒后，终于没忍住在他腰间拧了一下。
“呃……还是这个味儿。”
——果然，纵使双方的身份变幻，人世浮沉，她依旧是自己那个动不动就张牙舞爪，虚张声势的老婆。
连口头禅和动作都没变。
第239章 双剑
“大概九月份，我们要在俄国成立一个研发中心，我可能要过去一趟。”
两人沿着湖畔慢慢地散步，手倒是松开了。
叶如黛嗯了一声：“必须得你过去？”
“倒也不是必须，王锐师兄那边会先过去探探路，如果不行的话，我再过去。”
“你知道，那边的数学挺牛的。今后的计算机领域要想往高处走，数学能力是天花板。而且席师兄有一点说得没错，计算机科学的领域突破，特别是复杂算法的实现，还真不是靠人力堆起来的。是靠顶尖的数学家长年累月地捕捉灵光，最终才能得以实现的。”
“嗯……席总他现在就在专研神经网络，据说今后一旦算力能跟上，神经网络将会实现真正的人工智能？”
“呵呵，去掉真正的三个字。”苏远山从路旁弯腰揪起了两根狗尾巴草，顺便递给叶如黛一根。
两人便同时把狗尾草缠在指尖玩了起来。
“不过神经网络确实能够实现深度学习，能够接近人类的思维和判断方式。而且那一天不会太迟……你我都应该可以见到。”苏远山笑着道。
叶如黛悠然神往道：“真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会不会如同科幻小说中那样，实现空中飞车、星际移民……”
“哈哈，那个早呢！不过，我倒是觉得，一部小小的手机倒是可以成为未来的主要终端。”苏远山掏出vivoo手机递给叶如黛：“譬如你看现在手机是这样，今后啊，它的屏幕会越来越大，然后所有按键都消失，最终一面全是玻璃——我们可以通过触碰玻璃完成所有操作。”
叶如黛微微一惊：“是什么技术实现的？”
“其实就是感应式液晶显示屏……”苏远山想了想道：“今年ibm就推出了一款，中文名不好取，英文名叫simo personal municator……它就是取消了按键，采用了一大片液晶屏，采用触控技术实现了消灭实体按键。”
叶如黛悠悠赞道：“太先进了，真不愧是蓝色巨人。”
“是啊……不过咱们远芯也不小，只是国内目前尚没有这种技术，甚至现在显示的液晶面板都全进口。”苏远山叹道：“就希望手机大卖，然后我就好投一个搞液晶面板的企业。”
说到液晶面板，那又是一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的辛酸泪。
液晶面板从灯塔国出现，然后被霓国人通过卖计算器这种毫不起眼的小玩意发扬光大。随着传呼机，手机的兴起，特别是笔记本电脑的兴起，液晶面板也开始正式崛起。
而此时，霓国人已经完成了统治。
譬如现在，全球一共有18条液晶面板生产线，有16条在霓国。（注：真实数据是，到96年，全球25条液晶面板生产线，有21条在霓国）
除了新建了大量的面板厂之外，霓国还完成了全方位的产业链制霸——在生产链条上，每一个零部件都至少有一家霓国企业！
这意味着，霓国在液晶面板上，实现了真正的自给自足。
嗯，这确实很霓国。
而此时，大陆方面就不说了……压根没那个意识。西边则很诡异——他们采取的是一同躺平冷眼旁观的姿态，完全不参与。
反倒是岛上和棒国，早在五年前就已经开始研究tft-lcd面板技术。
因此直到几年后，棒国取得突破，开始气势汹汹地通过液晶显示器和液晶电视机上挑战霓国的霸主地位。
此时的霓国选择了拉拢岛上，转移技术和专利给岛上，因此在进入新世纪后，液晶面板市场形成了三雄争霸的局面。
此后的十年，霓国、棒国、岛上的液晶屏企业们“拥屏自重”，肆意侵蚀国内也就显示市场份额，并且对国内企业进行严格的液晶技术封锁、国内电子工业只能“跪着”求生存。这一局面直至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导致世界液晶面板价格崩盘才告一段落。
而直到09年，京东方投资200亿，宣布建立一条8.5代液晶面板，这如同一声惊雷，宣告了外国厂商的技术封锁的终结。
在此后不到10天内，霓国夏普、棒国三星、lg，岛上的奇美、广达等厂商，纷纷宣布放弃封锁策略，要在大陆建设高世代液晶面板生产线。
——你看，就是这么憋屈，就是这么无耻。
……
苏远山收回思绪，用力握拳：“不行，就算手机没赚钱，也得投这个钱。”
叶如黛不知道液晶面板到底有什么技术和难点，但她只需要知道，苏远山既然觉得这个重要，那它就一定重要。
她抿嘴一笑：“嗯，那期待它大卖！”
说着她把手机递给苏远山。
“拿着，给你的……”苏远山把手揣进裤兜，笑着道：“本来想玩一招手机后盖刻字的，然后发现这招骗骗小姑娘还行，拿来骗你就没意思了。”
“噗……”叶如黛噗的一笑，她无奈摇头：“你这话，让我觉得自己好像很老似的。”
“不，是你很特别。”
*
*
时间在烈日下缓缓流逝，七月下旬时，互联网研发中心开始传来好消息。
张晓龙不愧是foxmail之父，他抵达特区没多久，便接管了丁垒带领的邮件客户端团队。
起初他过去的时候，即便带着苏远山的命令，也获得了丁垒的支持。但还是遇到了某些不被待见的遭遇——特区那边的人几乎是丁垒和pony一手招聘起来的，从一开始的十几号人到现在的三百来号人，除了少数人，大部分都是没有到过远芯总部的。
这就造成了，在互联网研发中心，远芯总部是个神秘的、高大上的存在。颇有皇权不下乡的那种意思。
在特区的人眼中，张晓龙过去就是摘桃子的。
不过张晓龙并不care。
搞技术的，全凭实力。他有学历，有本事，有来自总部的支持，有来自负责人的认同……还收拾不了一干不服气的下属，那他就白瞎一身本事了。
于是没用到一周，张晓龙便迅速掌握了局面，然后没用到两个月，全新的邮件客户端便完成。
与此同时，em也完成了最终的测试。
一个em，一个email。
号称双剑，在七月28号同时登陆国际互联网。
第240章 暴雪和三只狼
加利福利亚州，尔湾。
美丽的海滨浴场，阳光明媚，海风习习，数不清的游客在浅海滩上游玩嬉戏，岸边上，坐落着一排排美轮美奂的度假别墅，这里是南加州最著名的度假区和影视剧的取景地。
巨大的落地窗前，杨怡雯穿着热裤和花衬衫，带着编花草帽，注视着玻璃桌对面那个身穿T恤，牛仔裤，一副不修边幅的程序员打扮的白人男子。
白人男子在合同上很认真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Mike Morhaime。
当白人男子签完名字后抬起头来，正好迎上了杨怡雯的眼神。
杨怡雯微微一笑：“迈克，欢迎加入。要不要一起度个假？”
迈克看着窗外的沙滩一眼，笑着摇头：“虽然我也很希望能好好放个假，但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也对，反正你们离这里也很近，随时都可以过来。”
杨怡雯把迈克送出房门，随后捏着合同沿着楼梯走向二楼。
二楼上，秦思和一个中年白人男子交谈正欢。
见到杨怡雯手中的合约，秦思冲对面的男子打趣道：“鲍勃，如果不是当初你们横着跳出来，Blizzard早就投降了。”
叫鲍勃的男子哈哈大笑：“秦小姐，现在这样不好吗？”
杨怡雯举起合同，抿嘴一笑：“不好，我们都多花了钱。而且拖到了Silip;Synapse都已经改名Blizzard了。”
……
现在出现在这别墅里的三个人，分别代表了三方势力——OCSS星海，Star创投，以及Davidson & Associates（戴维森）公司。
至于这三方势力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纯粹是因为在年初的时候，秦思在扫描市场时发现了一家名为Silip;Synapse的游戏工作室，基于她对这个小公司的技术实力分析以及对苏远山战略的判断，她认为这个游戏工作室值得一投。
然而，就在她才开始接触时，戴维森公司也横空杀了出来。
戴维森公司是一家著名的，开发教育软件软件公司。由丈夫鲍勃·戴维森和妻子简·戴维森于1984年创立，总部就设在加利福尼亚州。
经过十年的发展，戴维森公司已经从单纯的软件公司成长为屈指可数的软件发行巨头。远芯和星海的软件，都是通过它来发行的。
随着互联网的快速兴起，鲍勃·戴维森注意到了今后单纯的依靠实体介质发行软件会逐渐遇到互联网发行的冲击。
因此他开始积极转移策略，将重心放在无法通过网络发行的那些软件上——譬如游戏。
于是鲍勃就瞄准了Silip;Synapse工作室。
猛地被双方资本争夺，使得Silip;Synapse的创始人陷入了惊喜，随着双方价码不断增加，Silip;Synapse在年初发行SFC版的《超人：绝处逢生》时改名成了Blizzard，并且还会计划在今年下半年发行一款叫《Warcraft》的PC游戏。
Warcraft，翻译过来就是魔兽争霸。
Blizzard，翻译过来就是暴雪。
眼见着收购的对象越来越值钱，这下争夺的双方就再也坐不住了。秦思和鲍勃心有灵犀一般同时找到了双方共同的关系人——星海。
于是在星海的撮合下，三方正式展开合作，各自投钱，成立了一个全新的游戏发行公司——（习惯）。
从战略上，是为了应付日益增长的游戏产业市场而成立的。它的主要敌人是已经初具规模的Eleic Arts——EA。
而成立的第一件事，便是把暴雪给买了过来。
放在资本市场上，这就是典型的两只狼争羊，然后找第三只狼评理，那只狼说干脆我们仨把它烹了平分吧……
这种理解太血腥粗暴，实际上，对于暴雪来说，作为旗下的一员，它除了可以获得专攻游戏发行的的资源之外，也在拉锯中获得了足够的回报。这身，其实是卖得很值的。
当然，作为一家游戏发行公司，不可能只卖暴雪的游戏。事实上，的主要目的还是做全球游戏市场代理。至于本土的，则是尽量以收购和控制为主。
“对了戴维森先生，我们这里有一份授权，大陆的远芯在昨天于互联网上推出两款计算机软件。现目前，他们采用的是共享模式。但碍于现目前的网络状况，他们还是打算走介质发行的方式。”
杨怡雯上到二楼后聊了一会，便从文件袋中取出另外一份授权书：“还请你们合作发行一下。”
“OK，又是卖软盘嘛。”鲍勃·戴维森接过授权书看了一眼便呵呵笑道：“你们继续这样下去，戴维森公司迟早得变成卖软盘的零售店。”
作为长期远芯&星海的长期合作伙伴，戴维森公司和星海一直保持着友好的关系。当初浏览器决定以共享的方式推出时，鉴于下载速度不稳定，安装程序又有点大，因此卡莉想出了一个绝妙的鬼点子——让发行公司几乎以原价卖装有浏览器安装程序的软盘，这样一来，用户几乎不花钱就能获得一款程序。
“现在还有得卖，就怕今后连卖都没得卖了。”秦思抿嘴笑道：“现在ISDN已经进入运用阶段，更快ADSL也在实验中，按照规划，ADSL可是能达到8Mb的网络传输速度呢，到时候，一张软盘的内容也就两秒就搞定了。”
“是的，所以这是我们合作的基础。”鲍勃·戴维森收起授权书，站起身，优雅的一弯腰：“合作愉快，两位美丽的小姐。”
……
目送鲍勃离开，杨怡雯和秦思便聊着走回屋内，很快便换上泳衣，涂上防嗮，带上墨镜，踩着温暖的沙滩走向海滩。
海滩下，唐文杰和陈浩明两人已经躲在太阳伞下睡了一觉了。
“你俩真是呵……居然放心把俩大美女丢在外面？”秦思很不客气地踢了陈浩明翘起的脚后跟一下，顺便在他身旁的沙滩椅上躺下。
“你俩那么凶，我们怕什么？”陈浩明手遮着眼睛，懒洋洋地回道：“忙了大半年，好不容易才得空跟你俩过来休个假，总不能在你们谈生意的时候还跟着嘛。老唐你说对不？”
“是的。”唐文杰翻了个身，沙滩椅便发出嘎吱的声音：“老婆，给我按一下背。”
“想得美！”杨怡雯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背，呵斥道：“起来给我捏肩。”
“……好。”
秦思见状，也是一巴掌拍在陈浩明的胳膊上：“老陈，学着点。”
“呃……”
“思姐，你最好还是让老陈好好休息会，他明天就要回去帮着EM和YXEmail架设服务器呢。”杨怡雯趴在沙滩上，享受着唐文杰的按摩，呵呵笑道：“老陈可比我家这位辛苦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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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对对！”陈浩明本来都已经坐起身来，闻言立刻继续躺下，望着秦思一脸的哀怨：“亲爱的，我是真的累啊……”
“……好吧，饶了你。”秦思闭上眼，开始享受起难得的假期。
*
*
这边四人在享受着阳光沙滩，苏远山则在办公室打开了EM。
作为开天辟地的，第一款互联网聊天工具，它的功能确实很少。而且从某种意义上，它和Email是雷同的。
非得说不同，就是它更具有及时性，适合闲聊。
当然，数字账户也是很大的一个不同点。
苏远山的EM号码是10001。
这不是最短的，最短的号码是10000——他爹。
在分配默认EM号码的时候，Pony很是花了一番心思。他一方面想用把所有关键号码都分给远芯体系下的头头们的形式来体现出EM的地位，另一方面，他又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分……
这玩意，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给远芯的诸位大佬排座次，是很得罪人的。
如果是一般人，得罪了也就算了，要命的是那些人Pony偏偏都得罪不起……
远芯的大佬太多，EM只能算是一个部门的一个产品而已。虽然Pony认为EM一定会大放异彩，并且也得到了山总的认可。但现在，它确实就是个小透明……
于是在思量之下，Pony把这个难题交给了苏远山。
苏远山能怎么办？他又不是那种为难下属的人，只好咬着牙给出了建议，让Pony把五位数的号码全部留着，不进入申请池，然后按照事业部来分配。
譬如110
01就是陈静，12001就是席小丁。13001就是田耀明，14001就是李明柳……
“我这EM号还用个蛋啊……”苏远山登陆了一下，看了一眼默认的好友，全是远芯诸位。他干脆直接退出，选择了申请新号码。
现在EM一共有三台服务器，一台架设在首都，一台架设在HK，一台架设在硅谷——YXEmail也是如此。
新申请的EM号为102031，除去算法干扰，这意味着目前差不多有1000个新用户申请。
才推出三天，而且西边才开始推广，看起来有点不错。但苏远山知道，这里估计一大半都是远芯的普通员工申请的。
“看起来任重道远啊，小马哥。”苏远山呵呵一笑，随便添加了一个好友聊了起来。
他可是知道，当初Pony为了推广，曾经还一度装成妹子和人聊天。
不过聊了几句后他便感觉索然无味起来，关掉EM后，他开始继续设计石墨烯的霍尔器件制备方法。
从去年到今年，他已经失败了六十多次，总结出了大量的失败经验。
当然，失败不是他技术不行，很大程度上是设备不行。
毕竟他把这个试验提前了十年。
第241章 实验报告
无尘室内，苏远山身穿防尘服，和陈建国站在一起，紧紧地盯着刻蚀机的每个步骤。
“你来看看？”当刻蚀机停下后，陈建国取出硅片，放到显微镜下：“好像看不清。”
“嗯，要电镜才行。师兄，谢了哈。”
“别客气，纳米层面的试验，很多纯粹靠运气。”陈建国呵呵笑道：“希望我手气不错。”
“我也这么想的——如果成了，到时候发paper加你的名字。”
“可别，无功不受禄，你这玩意我毛都不懂一根，就开个机器加啥名字。”陈建国摆手道：“还有事没？要没事我继续干我的活了。”
“额……没了。”
苏远山收起硅片，转身走进隔壁的实验室。
他虽然既有耐心，但还是被无数次的失败搞得有点怕了。恰好遇到陈建国回到科技园这边要验证一下数据，他便决定换一下手气，让陈建国帮自己做一下。
扫描隧道显微镜下，硅片上的霍尔器件制备得很完美。
苏远山轻轻握了握拳，开始进行霍尔试验。
“94年八月八日，晚上21时15分。实验人，苏远山。”
“Graphene霍尔试验开始。”
“样片编号，0071。厚度为3个原子层尺寸。”
“环境温度27摄氏度。”
“实验步骤如下……”
“……”
“试验总结。”
“本人对厚度为3个原子层尺寸的石墨烯样品进行了室温下的霍尔效应相关试验。”
“实验中电极与石墨烯之间接触良好，通过范德堡法测量了样品在磁场强度为0.353 T，通过不同电流强度下的霍尔电压获得不同数据，并对结果进行处理分析。”
“得到石墨烯的霍尔系数RH =7.00×10-7 m3/C、载流子浓度n=10.52×1024/m3、霍尔元件乘积灵敏度KH =6.87×102 m2/C。”
“94年8月9日，凌晨2:15。实验人签名：苏远山。”
……
当苏远山写下签名的最后一画时，他抬起头，眼前稍稍花了一瞬，然后心中的激动迅速消退。
“为什么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兴奋？是因为没有期待么？”苏远山皱起眉，紧紧地盯着实验报告。沉默片刻后，他嘴角一翘，自嘲地笑道：“果然，作弊还是没有什么快感。”
“不过我这不算作弊吧，我只是撕的时候算作弊……试验可是从头到尾我一个人设计的。嗯，应该是没有期待感……毕竟这玩意一定是诺奖级的。”
苏远山自语着，开始做收尾工作。
当走出实验室后，时间已经到了凌晨2:30。
就算再是夜猫子，此时也都睡觉了，整个远芯科技园一片寂静。
走在湖畔，昏暗中突然传来一声呵斥。
“谁在那边？别动！”
马上，一道手电筒的光柱射向苏远山的脸。
“山总？”手电筒光柱迅速下移。
“嗯，我做了个试验，给你们添麻烦了。”苏远山放下遮眼的手，适应了一会后认出两个保安：“你们辛苦了。”
“我们是上夜班的，不辛苦，山总您才辛苦。”保安不好意思的道：“那我们继续巡逻去了。”
苏远山继续往前，走过桃林，还没有进入梅园便听到一阵低声的争吵传来，其中还有女声。
还有夜猫子？
苏远山赶紧咳嗽了一声，踏着路灯迅速几步走进梅树林。
路灯下，李筱和程鹏两人一人拿着一份报告，正在低声地争吵。
“筱姐？”
“小山？”
“山总？”
见两人的模样，苏远山哭笑不得：“你俩大半夜不睡觉干啥呢？谈恋爱？”
“谈个屁……”李筱蹬蹬两步走到苏远山身边：“做实验到现在呢，你呢？”
“额，我也是，一不小心就忘了时间。”苏远山说着低头看了眼李筱，这丫头进入远芯也一年了，除了偶尔周末会约着蹭自己的车一起回电科之外，其他时候几乎都全程呆在实验室里。
于是一个大好的妹子，每天熏得跟个黄脸婆似的。
“对了，你懂多少电池？”李筱可不在乎现在是几点，拉着苏远山便问道。
“我懂亿点点，怎么了？”
“那好，我和程师兄发生了一点分歧……程师兄认为正极材料还可以再激进一点，我认为磷酸铁锂现在就已经很可以了。我们一来有技术优势，可以迅速推出市场。二来，磷酸铁锂相对要安全很多。”李筱拉着苏远山，冲程鹏皱眉道：“程师兄那边已经发生了一起事故了。”
程鹏这时也走过来，呵呵笑道：“小丫头片子，你少打小报告。”
“是这样的，山总。”
程鹏沉吟了几秒，现在的他比起当初遇到苏远山的时候沉稳了许多——搞试验化学的，还真不能毛躁。一头文艺的长发也剪短了，只是胡茬倒是满脸都是。
“本来我一开始就是准备和李筱的两个团队分工明确，她负责材料，我这边负责整体架构技术，好方便早点推出新产品进入市场的。”
苏远山点了点头。
其实这也是他的想法，去年拿到索尼的锂电技术后，其实没用到几个月，程鹏那边便掌握了全套技术。理论上，远芯就可以进行锂电池生产了。
但实际上……现在锂电池无论是生产线还是品牌还是原材料的定价上，全掌握在索尼手里。
这就导致了一个结果，远芯要是用索尼的方案生产和索尼兼容的锂电，那么竞争力是肯定不如索尼的——就想索尼拿到远芯的方案，就只在本土和西边上市一样。
所以后面程鹏便转而于李筱一起，争取早点把安全的铁锂聚合物电池给搞出来。
而且程鹏和李筱都相信，一旦铁锂聚合物电池现世，绝对是现在镍铬电池的灭顶之灾。
但合作之后，程鹏有了新的想法。
就如同李筱所说，他认为正极材料可以再激进一点，譬如采用三元化合物。
“我们做了一下尝试，发现如果用镍盐、钴盐、锰盐为原料形成新化合物作为正极，那么反应活泼性将会大大增加。”
“当然了，活泼增加也就意味着危险系数提高了。”程鹏笑了笑道：“不过，这些都是可以通过设计各种安全方案进行解决的。”
苏远山嗯了一声，有些惊讶地看着程鹏。
这家伙，居然没要自己提示就想到三元材料上去了？
第242章 黄腔
“其实这也归功于李筱，她一开始提出的聚合物思路很好，正好可以降低三元正极材料的危险性。”程鹏拍了一下李筱的马屁。
李筱气鼓鼓地道：“少来了，那是你的功劳，我不抢你的。”
程鹏便呵呵笑了起来。虽然李筱只是个本科生，但搞材料这一行，只要基础知识打得牢固，剩下的就无非是方向和试验了。并且李筱本身人也聪明好学，家里条件更是好得让人羡慕，随时都能在电科找到相关专业的教授指点，再加上方面明确，她能带下团队进行材料试验就再正常不过了。
但聚合物材料则要麻烦许多，因为没有明确的方向，所以很大程度上需要敏锐的学术嗅觉。在这点上，才本科毕业的李筱是无法胜任的。甚至程鹏自己都干得有些心力交瘁。如果没有获得索尼的锂电池技术，程鹏自问光撞墙就要撞几年。
现在随着磷酸铁锂的正极材料在李筱手里渐渐成熟，而聚合物也渐渐有了眉目，于是向来比较激进的程鹏便有了新的想法。
苏远山沉吟了一下道：“这样，完成聚合物电池当然是首要目标，特别是聚合物的成本要降下来。但程师兄的思路也很对，搞科研的，如果发现了新方向而不去碰一下，那简直比新娘子躺在床上等着，却让你憋住还要难受。”
程鹏马上点头：“对对对！”
李筱猛地伸手拧住苏远山的胳膊：“开什么黄腔？”
“……这也叫黄腔？”苏远山躲过李筱，揉着胳膊笑道：“我都没说脱光这也叫黄腔？”
“……”
这时程鹏呵呵笑道：“李筱，山总说得没错。这个三元正极材料团队呢，你那边就提供一下技术和数据支持，具体的试验由我这边来做，就当技术储备怎么样？不耽搁你。”
李筱听了便咬了咬唇，沉吟片刻后望向苏远山。
“嗯，可以，反正现在我也没指望化学实验室赚钱。你们应该知道，为什么西边和霓国的基础材料领域那么多突破吧？归根到底还是有钱烧，而且能耐得住寂寞的烧……”苏远山轻轻叹了口气：“现在也就我们远芯有这个能力，到底能不能起码在锂电池这一块追上或者说赶超，就看你们能不能耐得住寂寞。”
“要知道，能源是贯穿人类文明的始终的一个方向，你们说不定今后十年，二十年，一辈子……都得在这个领域里面摸爬滚打。”
“可以啊，我又无所谓。”李筱耸耸肩。
程鹏也笑道：“我也觉得挺好，不过据说可控核聚变才是未来的方向。”
“哈哈，那玩意现在也就听听。我们要搞，那得等到行有余力才行。而且就算再是未来的方向，也不可能在我们有生之年进化到一粒纽扣里面装个核反应堆吧？所以电池还是需要的，无非就是容量和充电速度的需求提高一些而已。”
三人站在树下聊了小半个小时，直到雾气渐起，渐渐转凉这才各自回到宿舍。
被这俩一搅和，苏远山就更没有睡意了。
他坐到电脑前，打开文档，开始撰写关于石墨烯的论文。
石墨烯的发现者获得诺奖，除了找到常温下的二维晶体，打破了一个被大多数科学家认可的“二维晶体不可能存在于常温下”这个结论之外。更重要的还是它体现出了诸多优异的光学、电学、力学特性。
苏远山花了一年多时间才完成的霍尔试验，只是它的性质之一。
而作为一种新材料，优秀的电学性质当然是它受宠的原因，但真正具有打破壁垒的启发性，还得靠魔角。
就是后世那个被称为天才少年的发现。
魔角效应为停滞许久的超导材料提供了一条新的思路和方向。
但现在苏远山没办法完成，因为那需要规则的两层原子的石墨烯叠加不说，对实验仪器的要求也极高。
……
五天后，Vivoo手机正式宣布发售。
不得不说，远芯众人对施瓦辛格在国内的影响力是明显低估了的。
随着《真实的谎言》在国内影院上线，施瓦辛格的海报不可避免地出现在了电影院的街头。而对这第一部国内引进的好莱坞大片，偏僻的地方不说，在经济发达的地区，起码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于是，Vivoo发布的当天，以标志性的半侧脸姿势举着手机，表情坚毅的施瓦辛格宣传海报不可避免的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眼球。
……
苏远山和周小慧悄然出现在江都大厦的第一层。
“小慧姐，我们已经搬走多久了？”
“两年了吧……”周小慧望向四周的店铺，有些感慨道：“搬走后就再没来过，没想到变化这么大。”
苏远山望着四周的家电和通讯铺面，只见每个铺面的POP海报都做得光鲜亮丽，天花板上更是挂满了各种玄幻吊牌。他忍不住笑道：“这吊在天花板上的广告牌还是当初我们最先用呢。”
“呵呵，套裙也是我们最早穿——听说是你发明的？”
“怎么可能！小舅发明的。”苏远山立马否认。
两人一路闲聊着，很快便到了远芯最早的铺面前。
十几个客户将铺面围成了一圈，起码一半的人都在把玩着最新的Vidoo手机。更远一点，几个保安很是随意的站着。
人群中，传来销售员标准的普通话。
“大哥，Vidoo是我们远芯最新推出，全球同步发售的新品牌。你看我们的海报嘛，这可是在纽约街头拍的……我们早就在西边打广告了。”
“从功能上，它是碾压所有国外手机的。您看它的按键反馈，您看它的工艺做工，完全不属进口手机，就更别说我们还有创新的万能充电器。”
“您看这充电器，它除了可以充Vidoo手机的电池之外，还可以充所有手机的电池。这个黑科技，老外都没搞定呢。”
一个眉清目秀的销售员正拿着手机，口若悬河地对一个中年男子讲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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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子把手机翻来覆去地看着，又拉出天线扯了扯。
销售员顿时道：“天线是在信号不好的地方使用，只要信号好，基本上是用不到的。所以我们特地做了隐藏处理。您看着外观设计……”
“到底我都懂。”中年男子点了点头，然后皱着眉，很不服气地问道：“外国货卖那么贵也就罢了，国产的为什么也卖这么贵？而且还比进口的贵？”
苏远山和周小慧立刻便竖起了耳朵。
第243章 凭什么那么贵
手机发售日，苏远山并没有像上次的YX1201发售时那样在家中坐等消息——在新闻联播和领导的加持下，就算1201再是一坨S也能在发售的当天卖出去。
但Vidoo则不一样，这是远芯纯粹依靠自己的宣传方案推出市场的品牌，虽然广告已经上线很久——这也是段勇平的一种策略，先打广告，但不给产品，把群众的胃口吊足后再全线铺开——但苏远山终究还是放心不下。
于是他选择了和周小慧走出来“微服私访”一下。并且地方没有选择磨子桥那边的电器城，而是到了相对没那么热闹的江都大厦。
自从小舅的电器城搞起来之后，江都大厦事实上已经成了竞争对手。但这里最早的铺面还是一直保留着，以表示这里是远芯的根。
苏远山来到这里，一方面是想看看稍稍偏一点的地方销售情况如何，另一方面，他也算是故地重游，打算再回到“战斗过的地方”看一眼，游览一下志远科技。
销售员的话只能算是中规中矩，不过那位顾客大哥问的话就很有代表性了。
苏远山看到，周围人对Vidoo的做工，技术，品牌，都很认可，但依旧还是对为什么会这么贵怀着疑惑。
因此那位中年人一问出来，周围所有人都不住地点头。
“大哥，为什么会这么贵？”
销售员长得很水灵，二十出头，穿着白色短袖衬衫和套裙，腰挺腿直，身材很不错。
她先是重复了一下问题，然后抿嘴一笑：“一块原装电池230，一个原装充电器150。而Vidoo的充电器可以适配所有手机，您说我们这充电器实际上能值多少？”
“这是比其他产品额外多出的成本，然后我们再说设计和系统。科技频道对远芯的采访不知道您看过没？”
“没有……”
“您看，买电子产品，特别是这么贵的电子产品，除了认品牌之外，还要认品牌背后的企业，我们远芯科技光手机的设计团队就有三千多人呢。”
中年人哼了一声：“养那么多人就捣鼓出来个手机？”
“呵呵……这手机的全部芯片都是远芯设计的，而且是国际一流水平！其他手机根本达不到的！”销售员也不生气，笑眯眯地道：“知道超级计算机吗？电科的超算，已经上新闻了。它将是全球最快的超级计算机！全球排名第一！”
“那和手机有什么关系？”
“关系就在，我们手机的中央处理器，就是和超算的中央处理器是同一个架构！如果您不能理解架构，只需要理解他俩是一个妈生出来的就行了。所以，您说为什么他不贵？我反倒是好奇，凭什么进口的要那么贵？”
苏远山在边上轻轻呼了口气。
“这应该不是训练过的话术吧？”苏远山靠近周小慧轻声问道。
周小慧点了点头：“我看过他们的话术设计，没有这条。”
随着销售员搬出超算，中年人也终于露出了服气的表情，开始认真地试着玩里面内置的几个小游戏。销售见状，马上又介绍起内置系统和电池的充电效率来，表示如果大哥经常出差的话，带两块电池基本上就能打发车上的无聊时间，而不用担心保留电量了。
“在你们这里可以直接入网吧？”
“是的，现在都是SIM卡，直接换卡就可以了，不像以前，一定要去营业厅才行，不过话费还是得去营业厅交。”
“那好，价钱还有再优惠吗？”
“大哥，上面定死了价格的……不过我们可以送点小礼物，这个是挂绳，可以挂在脖子上，这个是手机套，您可以把它套在皮带上。”
“也对……好像YX1201之前就一直没降价。”
“成本在那里嘛。”
……
短短的半个小时，就有五六个顾客买走了手机，那个销售员也变得脸儿红扑扑的，苏远山算了算，经过她的手卖掉的手机就有三台，想来她今天的提成会很不错。
“两位打算看一下手机吗？今天是Vidoo首发。”销售员忙完后，终于把下一个目标瞄准了苏远山和周小慧，她走到柜台前，看了苏远山一眼便冲周小慧道：“这位小姐气质太好了，Vidoo特别适合您。”
周小慧眨了眨眼，打趣道：“为什么？”
“因为Vidoo青春，时尚。您看，它挂在脖子前一点也不累。”销售员从胸前取下手机，递给周小慧：“比起那些动不动就半斤八两的砖头，vidoo更适合年轻人。”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周小慧呵呵一笑，拿着手机在手里掂量了一下：“确实挺轻的，不过我打算买来送给我爸的。会不会就有点不适合了？”
苏远山在心中猛地咳了几声——周小慧这是来抬扛的么？
不过他也很好奇，想看看这销售怎么说——他注意到了，这个销售员的胸牌写着她的名字，叫何薇。
“噢，原来是给叔？那就更得选Vidoo了。”
“为什么？”周小慧把玩着手机，忍不住问道。
叫何薇的销售微微一笑：“因为叔是那个年代过来的，他如果知道这是代表了我们国家最高的科技水平，那么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周小慧：“……我爸是个大老粗，而且很节约。”
“那我们也有群星手机啊，它同样也是出自远芯一脉。”何薇一弯腰便从柜台里取出一台众芯的群星手机来：“它要便宜很多，但同样好用。”
周小慧又眨了眨眼：“那……”
“咳……好了，小慧姐。”苏远山不忍见周小慧这个杠精为难人家，笑道：“何薇是吧？”
“嗯，是的。哎呀，抱歉。不知道二位贵姓？”
“哦，没事。”苏远山摆摆手笑道：“我姓苏，她是我表姐，叫周小慧。”
苏远山想了想道：“何薇，等你忙完了和这个电话联系一下。”
苏远山说着在宣传册上留下万永亮的手机号码：“他叫万永亮，是远芯的负责市场的。就说是周小慧推荐你找他的。”
“啊？”
“呵呵，我见你做一线销售有点屈才。去远芯市场部吧，那边需要有一线销售经验的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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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薇看着电话号码，微张着嘴，惊喜和疑惑瞬间把她的脑子刷成一片空白。
第244章 影响力
“何薇，你认识那两人？”身后传来同事的声音。
何薇迅速将宣传页私下放进口袋，定了定神，笑道：“不认识。”
她这句话没撒谎，她确实不认识苏远山，但并不妨碍她猜出这个年轻人是谁——作为远芯商城元老店的优秀员工，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万永亮是谁。
那是远芯主管市场的副总裁！
从职位上，是和现在已经游离在远芯科技之外自成体系的远芯商城老总张克同一个等级的人物！
而省城的人几乎都知道，远芯科技的苏教授有个天才儿子叫苏远山。
这么年轻，又一开口就让自己联系万永亮，这人要不是苏远山她把自己头拧下来！
想到自己苏远山和他表姐一起在外面看了很久，想必……是远芯少爷来视察工作吧？
那么……自己这是遇到贵人了？
何薇回忆起苏远山说的话，她把手揣进衣兜，迅速握拳。
然后，她迅速迎向下一位顾客。
“先生您好，看手机哇？”
……
苏远山和周小慧在门外等着电梯。
“山总，你直接让她联系万副总，会不会草率了一点？”
周小慧在读过MBA之后，到底学到些什么苏远山不知道，但她倒是学会了“质疑”苏远山，或者说胆子大了一点。
“你都不问问工作经历，也不问文聘学历……万总那么聪明的人，肯定能猜到是你直接点的人。到时候引起他的误会直接重用，完了发现人不行……那咋办？”周小慧望着苏远山，很认真地问道。
苏远山抱着手臂，见傅振华从走廊外冒头看了自己一眼后又退出去，他不禁摇了摇头。
思考了几秒后，苏远山对周小慧道：“从现代企业的HR制度来说，确实有点草率，有点像电视演的了。”
“是的……特别像。”
“但你发现老万团队这两年来的问题没？老万的市场团队，最近两年就没有从一线柜台上进入的新员工。”苏远山盯着电梯，给周小慧慢慢解释着。
周小慧是他的秘书，也是他为今后着重培养的高管，因此他很愿意替周小慧解惑。
“老万他们洞察市场，都是靠找一线柜员谈话，做市场调查，获得信息然后再分析总结，最后给出各种销售策略，话术指导等等。”
“我仅凭一个搞技术的直觉就知道这样是不行的。除了市场调查，还应该从销售一线上找优秀的员工来融入团队。吸取他们的销售经验，形成一套有效的销售应对方案。并且，这些方案还不应该是一成不变的，是需要随时调整的。”
周小慧慢慢点头，又笑了笑：“那姑娘反应确实挺快，也挺会说。”
“是的。毕竟这里是元老店，是门面呢。小舅说过，这里的学历起码高中以上，说不定还有可能是大专生。对了，大专是都包分配吗？”苏远山望着周小慧，他知道周小慧是分配回去的。
“统招的才分配。”周小慧笑道：“也不知道我该是运气好呢还是什么，我当时差点就复读考卫校了，现在想想，还好没复读，说不定复读也考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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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校挺好考的吧？”
“省卫校还是很难的好吧！不过比起航天工业学校还是差点，当初我们学校第一名就是读的五年航校，现在都已经是副科了。”
苏远山抬脚走进电梯，笑着打趣道：“别羡慕，按远芯的级别，你大概副处。”
周小慧咳了一声：“话说如果远芯真有级别，应该是什么级别？”
苏远山想了想道：“之前国家给咱们的待遇是副厅，现在应该是正厅往上吧。毕竟我爸是院士头衔，享受副部级待遇。”
周小慧呵呵一笑：“难怪你那么关心苏教授评院士。”
“可不是么？我爸级别上去了，远芯也有面子嘛。”
一路闲聊着，电梯很快停到第九层。
看着门口的致远科技四个字，苏远山很有些恍惚，他退到通道，掏出手机给蒋万超打了个电话。
没要到一分钟，蒋万超便和朱建亭来到了电梯门口。
“小山。”朱建亭见面便给苏远山肩膀一拳：“你这家伙，当初我撮合你你不信，结果不声不响就把人姑娘给泡到手了。”
朱建亭说的自然是当初他兼职培训部老师，想介绍苏远山跟化名代佩叶的叶如黛认识却被苏远山几次拒绝的事。
“嘿嘿，当时太年轻。”苏远山揉了揉肩膀，轻轻呼了口气，笑道：“师兄，好久不见了。”
“是啊……我去过几次远芯，结果遇到你都不在。”朱建亭耸了耸肩：“走，进去呗，站在门外瞎聊个什么劲？”
苏远山摇了摇头：“我只是顺便过来看看你们，就不进去了……”
蒋万超笑着点头道：“现在第九层老员工居多，而且还有国外的合作团队。你要出现的话，保不准大伙儿就会起哄了。”
苏远山便笑着感慨了一声。
直到分拆的时候，EDA团队都是远芯第一大团队。这些老员工对远芯的感情不可谓不深，对苏远山更是钦佩无比。猛地见到苏远山，谁也不好说他们激动之下会干出什么事儿来。
虽说志远科技这边是以蒋万超为首的创始人团队说了算，但董事会还是指派了一个老外董事进驻在这边参与日常管理，协调各个团队。
如果发现苏远山依旧对志远EDA有强大的影响力，德仪、AMD之流的股东们是会抓狂的……
“我过来主要是看看手机，顺便来看看你们。此外就是……”
苏远山沉吟了一下接着道：“EDA的发展，在未来一定是以服务和合作为主，为各个IC设计企业提供增值服务。譬如派遣资深专家深入到设计团队进行配合，同时深入到晶圆厂，参与制程的提升。因此，可以考虑把慢慢把技术团队往沪市搬，同时多注重国外团队的培养。”
“注意霓国棒国，特别是棒国，他们是新兴的半导体力量，一定不要给对手有趁之机。只要建立起了本地队伍，一切就好说了。”
蒋万超和朱建亭对视一眼，两人同时点头。
“嗯……EDA是目前为止，国内唯一压住了对手的领域。在很多人眼中都堪称奇迹，两位师兄……”
苏远山话只说了半截。
但落在蒋万超和朱建亭耳朵中，这没说出来的半截却重量十足。
“其他就没什么事了，替我向大家问好——对了，你们用邮件服务器没？”
朱建亭一笑：“丁垒那混小子早就给咱们装上了，强买强卖呢。”
第245章 概念机
三天后，陈静从京城赶了回来，主持八月份的月例会。
“因为这次会议主要还是讨论手机，因此其他部门就暂时不用参加。”陈静在首都呆了将近一个月，嘴皮子都磨破了才以比商业开发便宜，比工业开发贵一点的价格在TP两校的旁边拿到了一块五十亩的地皮，而且这块地的建筑进度和建筑物将受到政府的严格监管，防止远芯偷鸡摸狗用来搞其他项目。
“到时候，刘姐你负责主持一下例会。”陈静对列席会议的行政总监刘红燕道。
刘红燕点了点头——在场的就她一个是行政的，其他人基本上都是手机部门和市场运营部门的。
研发这边，席小丁也没有出席，只有秦为民和田耀明两个大佬过来了——因为他俩现在正在进行手机芯片和基带的整合。
“这三天的消息，看起来挺好。”陈静举起手里的报告，冲万永亮和段勇平笑了笑：“辛苦两位了。”
“还好，主要是策略生效，干起来就有劲了。”万永亮望着段勇平：“是吧老段？”
段勇平笑着点了点头，他明显松了口气。
这几个月来，他虽然手持尚方宝剑，又得到了前任王锐的鼎力支持，但他依旧低估了掌控手机事业部的难度——或者不用掌控这个词，用融入二字更贴切一点。
这还是在他带领了二十来号人跳槽过来的结果，如果他没带人过来，天知道要坐稳这个手机事业部总监兼手机生产厂厂长有多难。
那些厂子里的普通员工就不说了，他们没有发言权。但设计和销售团队，可是带着浓郁的远芯气息。那些家伙……骨子里傲得一批！
而且远芯里的“电科帮”气息真的有点浓。
当然了，这些人也不是不配合，只是他们总让段勇平感觉——你是个外人。
段勇平不知道是苏远山给自己的考验还是什么，又或者是苏远山觉察到了这种情况，特意让自己来当那条搅动局面的“鲶鱼”。
总之，段勇平为了融进事业部，还是颇费了一些力气——直到他直接带人设计出创意绝伦的充电器，又在设计上提出了好几个漂亮的解决方案，他才算是真正让手机部门的“远芯帮”认可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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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段勇平不由得有些感慨，不愧是玩科技的大企业……
而现在，随着手机大卖，段勇平更是直接收获了全手机事业部数千人的认可。这表示，他的位置坐稳了。
陈静望向他：“老段，介绍一下情况吧。”
段勇平点点头，也不用资料，随口道：“三天累计销售两万余部，除去远芯体系员工购买的两千部，真正市场上销售的是两万部左右，误差不超过两百部。”
“这两万部中，有一万两千余台是长江以南售出的，八千部是以北售出的。这点很符合目前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进行，经济发展的趋势和分布。”
“除此之外，西边的销量有点出乎我们的意料。对于国内所担心的品牌认可度，国外的消费者似乎更成熟一些。对功能，外形更看重一些。”
“至于周边地区，HK这边的销量明显超过岛上——这与两地的经济似乎并不十分匹配。”段勇平看了陈静一眼，沉吟了一下道：“我们简单分析了一下，认为岛上对于大陆产品的认可度是偏低的，没有HK高。”
陈静点了点头，平静地道：“因为媒体的刻意引导，岛上对大陆存在普遍的认知偏差，这个很正常。如果要进入岛上市场，还需要进行国际化的宣传，以及与本地企业合作。这是未来的发展方向，现在不着急。”
“是的。”段勇平点头。
他知道陈静是岛上那边的人，比自己更了解那边民众的心态，因此不就这点继续下去，而是转到了东南亚那边：“至于暹罗，四小虎的购买力确实让人刮目相看。虽然他们人少，但消费能力很强。而且大马那边，王总也顺利谈下了代理商，这次虽然没能给出准确数据，但根据反馈来看，对vidoo的认可度还是很高的。”
“因此，我们下一步的打算是继续扩大产能，完成特区厂区的改造和升级。”
“在生产上，最终形成一个庞大的，不输于目前MOTO，西门子等巨头的工业生产区。在销售上，逐渐巩固和完善渠道以及影响力的国际化。在流程上，实现科学的管理和分配。边扩张，边改掉坏习惯，吸收优点。”
段勇平慢慢说着，他知道自己这后面其实已经涉及到了整个远芯体系的管理流程。但这也是他正想表达的。
一个企业，特别是远芯这样庞大的企业，如果没有一套科学的管理方案，那将来会出现大问题的。
最简单的就是山头主义。
段勇平自认为，自己既然发现了山头主义，那他就有必要给苏远山提个醒。
他不相信苏远山那么聪明的人会看不到这一点。
“嗯，老段说得没错。”陈静见段勇平表示自己说完了，她笑着点头：“具体的发展方案呢？”
“具体的方案还在整理思考中，恐怕得要一些时间。我和老段还需要进一步观察国际国内的移动通讯发展趋势，同时还得对西边用户的审美进行一个全方位的预测和判断。”段勇平说着打开文件夹，抽出几张彩页分别递了出去。
苏远山接过彩页，发现是几种不同结构不同外形的手机概念图。
这些手机，有直板的，有翻盖的，有滑盖的，居然还有折叠的，而且还是屏幕在上的折叠——苏远山第一时间想到了V998。
他惊讶地望着段勇平。
这家伙这么猛的？
不过马上他意识到，这不是设计出来的……这是纯粹是脑洞出来的。因为从技术上，折叠手机现目前实现还是比较有难度的。
“这些是设计部门的画出来的概念外形，我们初步挑选之后，发现这六款相对来说比较好看一些。但他们技术实现上难度不一。”
“你最后这个难度未免也太大了一点吧？”田耀明指着最后的折叠手机，笑道：“那么大的屏幕，屏线磨损怎么解决？”
“而且还必须CPU内置基带芯片，否则PCB太大。”秦为民补充道。
第246章 提升设计的规格
“这些只是一部分设想。”段勇平当然知道秦为民和田耀明这俩人研发中心大佬中的大佬，田耀明更是国产手机&寻呼机之父。秦为民也被人称为目前唯一达到国际先进水准的国产CPU，YX架构之父。
坦白说，面对这俩比自己年轻几岁，却已经站在各自领域巅峰的“后辈”，段勇平心里还是有些打鼓的。
毕竟远芯的气质太明显了，她从上到下都充满了浓郁的科学和研究氛围。在这里，崇尚科学，崇尚技术，崇尚智力，也无怪乎被人称为小科学院了。
不过段勇平却和苏远山聊过，两人曾经很深入地探讨过研发和产品以及市场的相关性，也就是如何处理“技”“工”“贸”这三者之间的侧重点的问题。他知道，苏远山虽然对发展技术有着近似狂热的追求，但苏远山又是冷静的，知道技术一定要进行工业实现，进行市场化才能获得最好的发展——最起码，一个企业所能涉足的领域是这样的。
因此，段勇平虽然敬佩这两位为国争光的研发工作者，但依旧有自己的目标和愿景——因为他的愿景和苏远山是一致的。
“就手机来说，卓越的性能、实用的功能、具有美感的外观设计，这些不应该是由消费者提出，而是应该由企业来追求，并引导大众进行审美的。”
段勇平说着望向众人，他知道，在座的要么搞市场，要么搞技术，要么是企业管理和经济，对于审美，恐怕很难理解。
毕竟审美这东西，往上可以上升到哲学高度，往下又可以降到每个人的日常生活。手机作为大众消费品，“满足”大众的审美需求是必然的。而要成为一家伟大的企业，那就需要引导大众的审美。
如果一味的只是满足，那最终会变成迎合，从本质上便会沦为二流企业。
“因此，无论从黑科技出发也好，还是从审美的角度也好。手机部门都希望研发中心能够尽快地给出芯片和基带的解决方案，提高集成度，增强系统功能。”
段勇平说完便冲秦为民和田耀明两人一笑，然后闭上了嘴巴。
秦为民和田耀明也同时一笑，两人看了苏远山一眼，又迅速交换了一下眼色，但他们也没说什么，只是陷入思考中。
反倒是万永亮对段勇平有些意味的笑了笑。
至于陈静，则和苏远山一样，一直保持着思考的姿态，然后不经意的笑了笑。
她当然知道苏远山是力推老段上位的，因为段勇平确实有能力，而且这个能力在单一产品的领域上，可谓强悍到了极点。
段勇平本身是无线电专业出生，又执掌过小霸王，无论是技术还是大局观都很强。所欠缺的无非是平台和站在更高位置才能获得的视野。
进入远芯之后，段勇平说如鱼得水夸张了一点，但在苏远山的默许下，他确实是获得了更高的视野，也确实是在给远芯进行着一场潜移默化式的转变。
技术只能是企业发展的战略投入上绝对优先，而不是在产品的设计上绝对优先。
设计需求和技术实现的矛盾，在设计YX1201之初便体现了出来。当时还是苏远山亲自去特区进行干预，这才摁下研发中心这边过去的工程师的气焰。
而Vidoo的设计中，这种矛盾再次体现了出来，以至于牵扯了段勇平大量的时间才最终在磕磕绊绊中得以成型。
出现这种情况的根本原因，还是远芯的研发中心，也就是技术部门太过于强势了。
……
见场面一时陷入冷清，又没有其他人发言，陈静便轻轻咳了一声。
“原则上，我同意老段的需求。大众的审美趣味、审美选择、审美理想和审美文化是需要引导的，作为设计师不能一味地顺从迎合。而作为一个科技产品，审美提升的背后，是需要技术的突破和升级来实现的。”
“所以，老秦，老田。你们那边的进度如何？SOC的集成进度和集成设计规划能达到何种程度？”
田耀明咳了一声，笑道：“我来说吧。现在我们移动通讯设计部门主要有三个团队。一个是基带和芯片团队，一个是基站团队，一个是协议团队。其中协议团队是交叉团队，和目前研发中心的很多部门都有联系。”
“基带和芯片团队的工作进度，很大程度上不是以我们的意志为转移的。这还需要晶圆厂的配合——事实上，年底之前，我们就可以进行流片的准备了。但这个准备期有多长，还得看德仪那边的工艺流程设计有多快。”
“嗯，我简单说一下芯片设计和晶圆厂的关系——芯片，本质上是搭积木，我们设计芯片，其实就是通过EDA设计一款新的积木外形，只不过这个积木大小的标准，是由晶圆厂提供的。但我们设计好积木的外形之后，具体怎么搭起来，这个主要还得靠晶圆厂的工程师们来努力。”
“所以，如果非得让我们给出准确时间，我们肯定是给不出来的。因为天晓得流片会出什么问题，而流片之后又会有什么问题。”
“至于说集成度，这个好说。基带芯片集成之后，差不多半个烟盒那么大吧。”田耀明掏出烟盒，放到桌上：“只有它面积的一半，横竖的话，看设计。”
“坦白说，我认为这几块手机都挺好看的。”田耀明点了点彩页，不忘夸奖段勇平一句：“我不懂审美，但直觉告诉我，这些产品是漂亮的，足够吸引人的。”
段勇平便笑着点了点头。
陈静也了点点头，看了苏远山一眼，知道这家伙今天是打定主意不说话的，于是抿嘴一笑。
她看着秦为民和田耀明，又看了看段勇平，微笑道：“技术、设计、生产这三者不能有偏见，更不能产生隔阂和对立。因此我建议，提升手机设计部门的规格，并以此为基础，形成涉足所有电子类消费产品的专业设计部门。”
“届时，将形成底层技术，设计，生产，市场这四个专业的流程和领域，完成技术变现，良性发展的目的。”
秦为民和田耀明再次一对视，微微一笑后，两人同时点头。
第247章 位置不同，高度不同
段勇平回到行政楼自己的办公室内。
虽然他的工作地点是在特区，但远芯总部依旧有办公室。这一方面方便“外放大员”返回总部开会或者述职的时候不耽误工作，另一方面也让“大员”们在科技园有一种归宿感。
当然了，总部的秘书肯定是没有的。
“师傅，你再开炮下去……怕不是要把电科帮得罪光啊。”曹小亮给段勇平沏上茶，一脸的担忧。
“呵呵，怕得罪人我来这里干什么？”段勇平吹了吹茶沫，笑呵呵地道：“再说了，一个企业，要是没有一个不怕得罪人的，那这个企业一定会出问题的。更何况，我的观点是对。何惧之有？”
“话虽然这么说……”
“小亮，干企业，一定不要畏手畏脚。”见徒弟还有些担心，段勇平便严肃起来：“远芯的平台足够大，体系也足够大，所以必须要争取自己所在位置的利益。现在不是流行一句话吗？屁股决定脑袋。”
“屁股决定脑袋本质上就是在其位谋其政，如果你连自己所在位置的利益和发展都不能追求的话，又怎么敢追求更高的视野？”
“而且……真要说得罪人，那也未必。秦总和田总这两位，说得夸张一点，他俩都是年纪轻轻，二十几岁就已经功成名就了。只要不涉及到他们各自领域的核心利益，又怎么会得罪人？”
曹小亮听了之后略一思索，便点头道：“是的，秦总是搞YX架构的。田总虽然搞手机，但他更多的是在通讯协议方面努力，据说要革了现目前的G**的命。”
“是的。”段勇平赞叹道：“说实话，有时候真羡慕这两人。有科研环境，有科研成果……早知道我当年就深造无线电了……”
“哈哈，要不师傅您再回去读一圈书？”
“那算了。而且你要记住，搞产品不是低人一等的。今天陈总为什么要提出升格设计部门？”段勇平微眯着眼，轻声道：“关键还是山总和陈总看到了未来。”
“如果任由技术发展，而逐渐失去技术实现能力的话，结果就只有一个——产业空心化。”
“这个词，最早是10年前的西边学者提出的，它用在经济体上，但概念和意义却可以进行广泛解读。譬如中科院，便是典型的只有技术，没有实现能力。当然，中科院有国家兜底，很多技术具有象征意义，可以无视没有产业。但既然远芯被人称为小科学院，那么就一定要警惕这种现象——远芯可是没有国家兜底的。”
“所以，小亮，你要知道……我这不是和研发中心对着干，而是在帮山总调整远芯的方向。”
曹小亮见状，又忍不住担忧道：“师傅……鸟尽弓藏啊。”
“呵呵，你太小看山总的胸怀了。”段勇平眯着眼，叹道：“等你有机会和他聊的时候，你就知道山总的愿景是什么了。”
*
*
苏远山办公室内，田耀明和秦为民并排坐着，苏远山在对面给他俩倒茶。
“听说你这里有母树大红袍？”秦为民抬头望着那一瓶瓶小茶罐问道。
“听谁说的？那玩意我怎么可能会有……”苏远山放下茶壶，笑眯眯地道：“你们知道，我只喝咖啡，不喝茶。”
田耀明便站起身来，眼神不住晃悠：“那我带两罐回去？”
苏远山：“……何必呢，田师兄。”
“呵呵，你自己说不喝的嘛。”田耀明便拉开柜子，挨个用手闪着风嗅着味道，最后挑了两罐。
他丢了一罐给秦为民，自己抱着罐子重新坐下：“这下舒坦了。”
一旁，周小慧抿着嘴偷笑不已。
苏远山一脸无奈，哼哼道：“我不信你能闻出好坏来。”
“万一中奖了呢？是吧老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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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秦为民呵呵笑道：“话说小山，我们也都配合你了。那个老段……到底能不能成？”
说到段勇平，这边田耀明也认真起来，盯着苏远山。
作为远芯老得不能再老的元老，他们是最早见证苏远山“奇迹”的人，也是最相信苏远山眼光的人。
同时，他们更是远芯当仁不让的创始人。
他们的荣耀和未来，都和远芯息息相关。
因此，在他们看来，段勇平的诉求，乃至整个企业团队的诉求，都是针对远芯方向发展的探索，从来不存在什么夺利之争。
他们唯一所担心的，就是过于拔高由企业主导的设计、生产、营销团队之后，会给远芯带来多大的影响。
这是高度和层面问题。
苏远山抿了一口茶，缓缓点头：“行的，他的思路和方向，是对的，而且目前技术部门确实也太过于强势了。特别是科技园这边，下到特区的厂子里，就拽得跟钦差大臣一样……这样不好。”
秦为民和田耀明便同时点头，但田耀明又叹了口气道：“不过还是要保护研发人员的这种骄傲，一旦研发人员，特别是基层的研发人员开始开始唯唯诺诺，直至甘于平庸，那么研发中心也会逐渐失去创造力的。”
苏远山也叹了口气：“所以把握好这个度很重要。”
秦为民问道：“那要怎么把握？”
“你问我，我问谁？”苏远山苦笑：“往小里说，是设计和技术的矛盾，往大里说，产业和技术的矛盾。远芯要想走得更远，就只能不断调和，不断和稀泥。”
“当然还有就是，技术不断进步，进步到产业跟不上为止。”
“说起来，现在YXCPU用到目前的手机上，还真有点大炮打蚊子的感觉……”秦为民望着苏远山：“要不我们也搞一台手持电脑？”
“嗯？手持电脑？”
“就是国外已经出现了的那种，按照触屏来操作的，很大一块液晶面板的电脑。”
……
送走两人，苏远山躺在沙发上沉思，见周小慧进屋收拾杯子，他想起被两个师兄拿走的茶罐子，问道：“小慧姐，刚才你笑什么来着，他们拿走的是什么茶？”
“龙井和毛峰，嗯……最好的两罐。”
第248章 金牌销售到来
“这鼻子是不是灵得有点过分了？”苏远山哭笑不得，抓起手机，起身对周小慧道：“下次去我家的时候记得提醒一声，薅一点我爸的。”
周小慧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见苏远山又同时拿起了笔记本，问道：“你要去陈总哪儿？”
“嗯，这个月她事情太多了，我看能不能帮点忙。”
……
苏远山拉开门，三两步便转进陈静的办公室。她的办公室布局和苏远山一样，只不过没有隔间，安思莹和她在同一个空间办公。
这样的设计也是特意为之的，毕竟她的行政事务要多一些，需要秘书随喊随到，同时也要不停吩咐秘书。苏远山则偏向技术，他需要一个安静的办公室来保证自己的思路不被打扰。
走进办公室，陈静正坐在客座沙发上一边听歌一边用手敲击着茶几，视线则停留在文件上，她眉头轻轻颦起，正陷入思索之中。
“山总。”安思莹见到苏远山进门，连忙起身打招呼：“要咖啡吗？”
“不用，谢谢。”
苏远山迎着陈静偏过来的目光，拉了一张椅子坐到茶几旁边。陈静便朝沙发里面挪了一下位置，示意他坐到沙发上来。
“你看一下，这是下半年的营销方案，包括品牌推广和市场扩张。”陈静把文件推给苏远山：“你点子多，看有什么需要补充的没。”
苏远山转到沙发上坐下，开始看起文件来。
客座沙发本来就是长条的，可以坐三个人，两个人坐下还有不少空余。
陈静摘下耳机，她穿的是黑色长筒袜，此时交叠着二郎腿，右手撑在膝盖上托着下巴，眼睛同样落在文件上，只是偶尔会抬起眼帘看一眼苏远山的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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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远山很快看完，从各项方案的细致程度和风格来看，这份主要针对手机市场的营销方案应该含了大量的段勇平的想法。
“没什么补充的，我对市场，对销售其实纯粹只有消费者经验，没有实际运营的经验。”苏远山抬起头，笑道：“别把我想得太万能了。”
“嗯？你有消费经验吗？”陈静往后侧了侧身子，笑眯眯地看着苏远山：“你全身上下都是孙姐给你买的吧。”
“咳……这个……平时多观察一下，其实能举一反三的。”苏远山咳了两声，憋了半天才找到个由头——他总不能说自己前世有消费经验吧：“反正我觉得这份方案挺不错的，可以作为消费类电子产品的模板，建议VCD那边也采用。”
“嗯，我也是这个打算，明天开会确定的时候我让老段那边好好和VCD沟通一下。”顿了顿，陈静又道：“说到VCD，从年初的时候开始有国外的水货进来到现在，已经有好几家新的VCD企业出现了……虽然暂时没有对我们的VCD造成冲击，但长期下去肯定是不行的。蚁多咬死象啊。”
听到VCD，苏远山便轻轻叹了口气。
远芯垄断VCD市场已经整整两年，无论从VCD的概念还是从市场接受度，VCD都已经渐渐走向成熟。
科技和专利带来的优势让远芯几乎躺着赚了两年的钱，也是时候别人进来分一杯羹了。
但因为远芯强大的先发优势，这些进来的譬如爱多VCD，天天VCD等企业，只能依靠低价填补远芯维持高价位高利润所不能顾及到的市场，特别是农村市场——因为专利缘故，无论从外观设计还是体积大小，他们走只能走笨拙的“老路”，看起来就傻大笨粗，和录像机一个样。
和远芯VCD比起来，档次明显就低了不少。
因此，虽然兴起了不少低端低价的VCD，但中高端市场还是被远芯牢牢占据着。
“没关系，最迟两个月，华大国际那边就能直接通过德仪把屏蔽了部分功能的解码芯片投放出来，让国内厂家直接用我们的解码芯片。”
华大国际，便是孙西慧负责的星海HK重组后的新名字。虽然注册在开曼群岛的星海国际依旧是大股东，但从表面上看，它已经和远芯走得很远了。
改名后的华大国际不断扩张，在国内各个港口城市建立起了强大的外贸代理网络，同时触手也伸到了美日欧三地。
作为一家全球贸易代理公司，华大国际虽然只要赚钱的活都干，但干得最多的还是各种电子产品和半导体零部件的进出口。
这就让苏远山早在三个月前就知道了，国内几家企业想趁着斯高柏几近修改绕过远芯专利的芯片量产上市的时机进入VCD领域的事儿。
但VCD现在可是苏远山的现金奶牛，别的不说，光解码芯片这一块，想要进入内地市场，还得问苏远山答应不答应！
陈静点头，她是早就知道苏远山的计划的，当下笑道：“就是要让孙姐裹一层面包糠了。”
“噗……这个比喻好。”
——孙西慧彻底贯彻了苏远山薅羊毛的精神，只要她经手，一定得薅一层，就算远芯也不例外。
两人正在说笑，房门被叩响，很快万永亮的身影便出现在门口。他见到苏远山后倒是没怎么诧异，反倒是眨了眨眼，然后让出了身后的何薇。
“山总，陈总。给你们介绍下，何薇。”
万永亮是陈静的老下属了，在陈静办公室很是随意，他走到两人面前站定，冲拘束不已的何薇招了招手：“何薇，进来。”
“嗯……山总，陈总。”
何薇轻轻咬了咬唇，竭力压抑着紧张：“我叫何薇。”
“呵呵，我以为前天就能过来呢。”苏远山转了下身子，面对着何薇笑道：“别拘束，拿出你销售时的状态来。”
陈静眨了眨眼，看了一眼何薇，碰了碰苏远山的胳膊：“你们认识？”
苏远山点头：“嗯，她是江都大厦那边老店的销售员。”
万永亮笑眯眯地补充道：“金牌销售员。”
苏远山微微一怔。
他知道小舅的商城有个金牌销售员制度，根据月销售额和成交率以及客户反馈来综合评比的，每个月只有三个名额。
“居然是金牌销售，失敬失敬。”
第249章 平板电脑
“山总您笑话了。”何薇微微有点脸红，但也慢慢恢复了镇定。
毕竟距离最初的喜悦已经过去了三天，自己也找了张总说明情况——之所以等了三天，是因为她带着“脑子”继续上了三天班，然后顺便写了一份市场分析过来。
她好歹是省商贸校的四年制中专毕业，专业也是市场销售，写个非正式的报告什么的算是手头的熟活。
“没笑话，我只是有点好奇，张总怎么舍得放你走来着？”苏远山见万永亮手里拿着两份文件，想来是这姑娘的档案，他笑了笑道：“别告诉我你是直接跑路的哈。”
“没有……张总允许了的。”何薇摇头，定了定神，笑道：“张总说反正都是一家人。”
“嗯。”苏远山点了点头。
这时万永亮也把手里的档案递给了陈静，苏远山偏头看了一眼，发现何薇的学历是四年制中专——意味着部级重点中专，这姑娘是有国家干部身份的……放后世就是公务员来着。
“你中专毕业怎么会想着来商城当销售呢？”苏远山想到几天前还猜过这姑娘的学历来着，苏远山猜她最低都是高中，却没料到是个干部，有点好奇的问道。
“我前年毕业的，分配到我们县经贸委。”何薇忍了忍，似乎想到什么不愿意回忆的事，神色黯了一下后又笑道：“发现那边工作不适合我，就干脆出来闯一闯了。”
这时陈静嗯了一声，抬头笑道：“你这个分析写得不错，学过心理学？”
何薇点头：“嗯，学过一点，不过经验主要还是靠通过平时工作的观察总结而来。”
“不错。”陈静再次点头，含笑道：“欢迎加入远芯。”
“目前远芯市场部正需要有销售一线经验的行政管理人才，希望市场部能够充分发挥你的长处，也希望你能给市场部带来新的活力和经验。”
公式化的勉励后，万永亮让何薇先回市场部办公室，他自己则留在了这边。
“山总的眼光真不错。”万永亮呵呵笑道：“这姑娘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还懵了一小会，以为是遇到骗子了，还差点去找周小慧呢。后来问了一下，才知道是你俩在江都大厦碰到的。而且她还主动写了一份从销售员角度的分析——这个太难得了。”
陈静含笑点头：“确实难得，主要是目前销售员的文化和学历普遍还是差点意思。就算有能干的销售，她们也大多是依靠为人处世的精明。真像这种带着脑子去做销售的，很少。”
苏远山也笑道：“嗯啊，现在就希望她能让市场部这边的工作更顺利一点了。”
……
目送万永亮出门，苏远山转身面对陈静：“静姐，你哥那边还能继续抽调出人来吗？”
“你说笔记本电脑设计？”
“是的。”苏远山想到之前秦为民走的时候突然开的一个脑洞。
平板电脑，确实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出来了，而且也叫平板电脑。只是距离后世的平板，那差得有点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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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概念上说，它已经历经久远，60年代就提出了——还是科幻片提出的。但真正它被市场所真正接受和普及，还得靠一家公司。
没错，又是苹果。
智能手机的普及靠的是苹果，平板电脑的普及还是靠的苹果iPAD。
在何时推出合适的产品，这是苏远山一直在衡量的事情。
推出早了，技术储备不够，市场接受程度反而会弄巧成拙，推出晚了，或许又会失去竞争力。
因此苏远山一开始并没有想平板。
但当秦为民提出平板可以和笔记本共用一套系统时，苏远山这才猛地回过神来，自己狭隘了。
既然自己要在半导体领域走苹果+Intel的路，那么就不能等到由后世的安迪·鲁宾来开发出安卓系统。
他需要先一步把安卓系统搞出来。以及，把适合安卓系统的平板搞出来。
一个新操作系统的生态形成是最难的，但在生态之前，如果连操作系统都没有，还谈何生态？如果连平台都没有，操作系统又有何用？
“我仔细想了想，我们的笔记本，设计就是走精简指令集+低功耗路线。完全可以把主板做得很小，更小，并还能满足大部分非专业的需求。”苏远山定了定神，在笔记本上给陈静画了个平板电脑的雏形。
“这样一个平板电脑，从技术上来说，没太大的难度。我师兄的YX事业部现在有三个团队，其中一个就是在搞CPU和图形加速器的整合，而且年底就可以流片。”
陈静皱眉道：“这个芯片是给索尼准备的吧？”
“是的，但理论上，笔记本电脑和平板电脑都可以使用。”苏远山点头。
秦为民的YX事业部自从提出了往SOC方向出发后，就分成了三个团队，其中一个专攻架构的升级，另外两个则专攻SOC整合。一个是CPU和显示核心的整合，一个则是CPU和基带的整合。
可以不夸张地说，一旦完成整合，YX架构将会成为真正的低功耗平台的王者！
这也是为什么苏远山当时着急要搞笔记本的原因——在现在，所有的电子产品厂商都在急着摆脱傻大笨粗的形象，削尖了脑袋的往轻薄小巧方面走。什么游戏本？对不起……没那需求。
“嗯，那我联系一下他吧，进入下半年之后，显卡市场热起来了，他那边压力小了很多，应该能够抽出人来。”陈静点头，见苏远山松了口气，就有想起身告辞的意思，她想了想，轻声道：“你是不是下个月要去俄国？”
“呃……可能要去，可能不去，现在师兄还在那边谈。”
说道北边，苏远山又是一阵头大。
作为负责海外市场的副总，王锐从五月份开始就一直把精力放在俄国，一方面，他想依靠国内和北边曾经的“同志”关系打开基站和手机市场，另一方面他还要负责在那边成立一个研发中心，把俄国那些优秀的人才，特别是优秀的数学和计算机专业的人才一网打尽。
但理想很好，现世很烦躁。
现在的北边，正处在休克疗法带来的恶果中，同时，基于某些因素，民间对国内的态度很那啥。
第250章 不讲武德
王锐算得上是搞技术出生的人中的人精，关于目前让战斗民族的老哥们来“服务远芯”这一“探索”，他给出的原话是“没有十个八个搞社会学的休想说清楚。”
听听，就是这么复杂。
之所以有这种心态，既有骨子里的骄傲，又有“上位者”的矜持，还有对弱者的“怜悯”，当然也有那些黑心倒爷们树立的负面影响——诸多的因素夹杂在一起就变成了，很难真正让他们为远芯所用。或者说，勉强用了，也未必能让他们安心工作。
这种心态，会直到北方帝国彻底趴下，而大陆全面崛起才得以改善——但依旧还是看在钱的份上——苏远山就曾经和他们当过同事，知道他们的心态。
当然，解决方法还是有的，就是远芯这边的牛人比毛子科学家们牛逼就行了。直接技术碾压——只要是搞技术的，都吃这一套。
但谁敢说在计算机数学领域能真正碾压毛子？
席总都不敢说……苏远山就更不敢说了，他深知那不是自己的强项。
除此之外，休克疗法的失败，也让社会财富纷纷涌向寡头，政府穷得一批，就连去年成立的“移动电信公共股份公司”（MTS），居然都还得靠德国企业才能搞得起来——四家俄国公司占53%的股份，两家德国企业占47%。
也因为此，那边的G**基站设备基本上都是被诺基亚和西门子给垄断了。
再加上此时的俄国一心想要从政治和经济上加入欧共体（欧盟前身），因此远芯想要插足过去，那是难上加难。
……
“北边的情况太复杂，如果实在不行，就只有缓一缓，细水长流地扩大影响。”苏远山皱着眉，摇了摇头道：“等到月底王锐师兄回来再好好商量一下，而且这个还得听一下外交方面的建议。”
“嗯。”陈静点了点头，笑道：“那行，其实按我说，与其去北边挖人，不如到南边岛上挖人。联电和我们关系好，不好挖，积电总可以嘛……”
“嗯？”苏远山想到正在台积电刚当上小主管的梁孟松，眼睛便是一亮：“你有办法？”
“不是办法，而是只要肯开出薪水，总会能挖到人的，特别是半导体行业，更需要大批有成熟经验的工程师。”陈静轻声道：“只不过这样一来就面临员工关系的问题，毕竟国内的薪水普遍低。就算远芯……在国内算是翘楚，但放在国际上来说，放在整个行业上来说，算是最底层的了。”
苏远山便沉默了。
他当然知道陈静说的是事实，实际上，作为科技企业，员工工资成本本来就应该是大头。但远芯却不一样，远芯的大头全部在基础设施建设和科研成本上——这是时代赋予远芯的福利。也正因为此，苏远山才敢大手大脚的花钱，肆无忌惮地招人。
但一旦挖了岛上的工程师过来，这就会形成一个鲜明的“高薪阶层”。
这样的后果，只要有脑子都能想到，一定会引起不满的。
为了这个事，苏远山也和张汝金开诚布公地谈过很多次。就连张汝金都头疼无比——因为张汝金的想法也和陈静一样，是直接从岛上招一批熟手过来，先把晶圆厂搞上正规，然后再一边扩张一边带新人，最终带动国内整个半导体行业的整体进步。
但这样一来，采取“歧视性工资体系”就很有问题了。
你总不能让岛上工程师个个都拿着三四万的月薪，大陆的工程师却拿着三四千的月薪吧？
凭什么？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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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数秒后，苏远山轻轻叹了口气：“这事再说了，还得和老张商量一下。而且去北边，主要还是在通讯协议方面，需要他们的计算机数学方面的人才。”
“当然了，岛上那边的顶级工程师还是需要接触一下的。”
“嗯。”陈静便点了点头。
……
第二天，陈静继续主持关于手机的营销会议，在会上敲定了手机推广的方案以及未来的发展方向。
在会上，段勇平提出YX1201还是继续上市，并且采取持续降价的方式进行销售。不过它的生命周期不能太长，因为Vidoo品牌才是今后的主力品牌，所有的资源都会对Vidoo进行宣传。
同时，段勇平还认为，远芯为了维持高端形象，采取首发价不变的策略是没问题的。但需要摆脱首发只有一款机型的局面，最好能在同一款机型中分出个档次来进行更精准的定位。
然后每一款机型都会在新品上市后进行降价销售，且尽可能长地维持生命周期——譬如两年之后，第一款Vidoo手机就可能会降到3000元以内的价格。
用手机的新旧代数来占据不同的价位市场，就彻底避免了因为降价而导致品牌价值受损的问题。
而且会上还决定了，最多半年，最少三四个月，设计部门就要推出一款新品。用强大的的数量优势来占据市场，对其他品牌进行驱赶。
——这个想法是刚加入市场部的何薇提出的。
作为一线员工，何薇很认真地在她参与的第一场市场营销会议上提出了“选择权优势”——即，在同等品牌下，能够给予用户更多选择款式的产品，在推销的过程中占据了很大的优势。
特别是这个产品的各个款式还有着不同的价位区间时，几乎能够所向无敌。
这一点提出后，简直让万永亮拍案叫绝。
而当他在陈静主持的高层会上提出后，也得到了一干大佬们，特别是段勇平当场的支持——要知道，远芯的计划是每一年“打磨”一款手机。
而且这样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完美地契合特区工业园的扩张。
当会议结束后，陈静把决议拿给苏远山时，苏远山很是有些惊讶。
因为他知道，当时诺基亚为什么几乎垄断了整个功能机市场？
除了耐摔之外，除了开发了爆款机型之外，还有个很大的原因就是它不讲武德。
人家都是几个月出一款，它是一个月出一款。
第251章 东风压倒西风
“这样对设计部门的压力是不是太大了一点？”
苏远山看着段勇平草拟的工厂扩张和下一代产品的报告，饶是他这么胆大，也知道后世发展的人，也不免有点心虚。
“压力是有点大，而且还要维持品位，压力就更大了。”段勇平坦然点头：“不过山总，人都是逼出来的……”
“根据国际市场调查显示，除了国内，整个移动通讯市场都在迅速朝G**转变。不夸张地说，放在国际市场上，现在制约移动通讯市场扩张并不是消费者的口袋，而是产能——目前西门子，诺基亚，MOTO，包括星海都在扩大产能！”
说到这里，段勇平目光灼灼：“因此，如果我们能够在扩大产能的同时，最先完善产品的价格体系，同时给出不俗的设计和技术升级。那么占据国际市场，是完全有可能的！”
苏远山见陈静在一旁笑吟吟地，显然她也很同意。他便笑着点了点头：“嗯，是我狭隘了，我目光主要还是放在国内市场上。”
这句话苏远山说得很诚恳，对于远芯手机的规划，他确实一直都放在国内市场上，而有些忽略国际市场。
原因很简单，他知道国内市场一旦释放购买力后会有多大。
对于国际市场，他最主要看重的还是移动通讯的基础——基站设施。
只要在G**时代打下了良好的基础，那么接下来的3G，4G时代，就可以顺理成章的继承了。
陈静和段勇平两人便同时笑了起来。
陈静眨了眨眼，打趣道：“有些同志啊，有点偏心啊。”
苏远山一怔：“我哪里偏心了？”
陈静呵呵一笑：“星海的手机卖得不错的。”
“咳……”苏远山便咳了一声：“好吧，我坦白，确实也有点这个原因。不过你说我偏心星海，那我肯定不承认，明眼人都知道我偏心这边，卡莉都给我抱怨很多次了，说为什么要远芯主导基站设计——星海那边也是有能力的！”
陈静便笑笑不说话了，毕竟她只是打趣。作为远芯的CEO，她当然知道苏远山是偏心远芯的——星海那边的财报虽然名义上是拿给离岸的星海投资，实际上还是拿给的远芯。
名义上是姐妹，但远芯是当家的大姐。
等两人打趣完毕，段勇平又道：“接下来就是产能问题，我和蒋总那边联系一下，简单地算了算。如果算上众芯那边，我们现在的手机生产线是月产十五万部左右。新的生产线还在建设中，完成后会达到二十万部。而这个数字，还需要翻一翻才行。”
“在扩大产能过程中，我们就有足够的资本和资格与特区政府进行讨价还价。那三千亩地……怕是应该给我们才行了。”
“嗯，可以。”苏远山点头。
段勇平呵呵笑道：“山总，如果三千亩到手，然后扩大产能的话，要不少钱呢。”
“钱不够吗？”苏远山惊讶地望着陈静：“我记得去年结余不少吧？”
“因为今年的开支更多。”一说到钱，陈静便平静下来，沉声道：“除了科研的投入，还有晶圆厂那个吞金兽，再加上你又在四月份开出了超过两亿美刀的订单。又在首都拿地准备基础建设……要知道现在基础建设很花钱的。”
“而且，基站建设方面，今年我们基本上是没收回成本的——已经贴了将近十亿了。”
“额，那到底够不够？”苏远山有些紧张起来，他自从卖了EDA之后，基本上就再没怎么考虑过钱了。
“真要咬牙建肯定够，但抵御风险的能力就差了。”陈静见苏远山有点心虚的样子，便笑道：“一旦手机卖得不好，今年就是个穷年了，而且还会影响到明年的科研支出。”
“那就行……”苏远山呼了口气：“你们别吓我，刚才我都以为资金链要断了。”
陈静：“……”
段勇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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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远山道：“基站的钱不要担心，年底就能大捞一笔。手机卖得越好，基站的钱就收得越快。”
“你好像对移动很有信心啊？”
“不，是我对国家有信心。”苏远山呵呵笑道：“敢不给我钱，我就敢上去邮电部静坐。”
——移动和远芯，目前采取了高度一致的默契，远芯不着急要钱，移动也不着急给钱，双方都在拼了命地铺展基础设施建设。
对于国家能够因自己的蝴蝶翅膀而处于移动通讯领域应用的领先者，这是让苏远山很喜闻乐见的事。为此，苏远山不惜贴着本也要帮移动把基站建起来。
还是那句话，只有苏远山知道，未来这个国家会爆发出多么强的消费能力。
……
两天后，段勇平带着完善好的未来三年的手机方案返回了特区。
与此同时，特区方面也再次传来了好消息。
苏远山打开EM，登录上Pony给他的10001号。
Pony的名字一直显示高亮，并且跳动着。
苏远山点开消息。
“山总，EM在北美地区的同时上线人数突破了一万！”
“很多用户为了下载，甚至让我们架设在硅谷的服务器都瘫痪了！”
“除了我们的服务器瘫痪，就连星海准备的备用下载服务器也差点宕机！”
“而且累计注册人数也超过了五万。”
“山总，这是大成功还是小成就？”
看着Pony每一条消息所接着的时间，苏远山甚至可以脑补出小马哥发送消息时的激动模样。
EM上线多久了？半个月吧……
半个月五万……
苏远山眯着眼，轻轻地呼了口气，嘴角也慢慢升起笑意。
坦白说，就算是在后世，能够在半个月突破五万的注册数量，也是一件值得大书特书的事情！
就更别说现在，这个网络还是处于开天辟地的初始阶段了！
他想了想，慢慢在地对话框中一字一句的输入到。
“很好，很了不起。”
“这算大成功。”
“而且，这标志着一件事情。”
苏远山再次眯眼，停顿几秒后继续道。
“这标志着，东方的互联网思维，是超过西方的。”
第252章 直接躺平
特区，远芯互联网研究中心。
Pony正在办公室内和手下几个小组长讨论着EM的下一个阶段性目标。
“Pony，我还是坚持认为，找到合适的赢利点才是对的。”说话的程序员叫费长庚，也是Pony的同学，算是Pony内推进来的一员：“这半个月，光是租用服务器就花了几十万。虽然这钱在远芯看起来是九牛一毛，但长期下去，就算是远芯也遭不住。”
有人马上反驳道：“但老费，你别忘了，互联网是个新兴的市场，哪有那么容易找赢利点？”
“就是因为是新兴的市场，才更要找盈利方向。别忘了，我们是远芯的下属部门，不是独立的创业企业。如果是独立的创业公司，那还可以借着投资热潮吸引风险投资……”
“有了用户就可以打广告嘛。”
“现在才一万在线，就算十万在线，能有多少广告商看得上眼？”
见众人继续争论，Pony也有点头大。
他给苏远山发了EM消息，也发了邮件。虽然他把注册和在线人数说得很漂亮，但花费同样不菲。
成本主要还是在服务器上——因为要实现离线信息，就意味着服务器的能力呈指数上升。
这个功能是苏远山拍板的，估计苏远山也没料到EM对服务器的数据处理能力会这么变态吧。
这时电脑蜂鸣器传来滴滴的声音，Pony知道这是有新消息传来，他想了想后起身往转到办公桌后，当看到苏远山的名字闪烁时，他轻轻吸了口气，双击点开了消息。
一秒后，Pony缓缓呼气，他碰了碰眼镜，笑着望向众人。
“山总说，我们的互联网思维是超过西方的。”
“这个词……”Pony视线扫过，几秒后，他再次一笑：“我们平时没少讨论，而且论坛上也没少见人提起。”
“但互联网思维到底是什么？”
“我认为，互联网，诞生之初就是为了方便人们交流和沟通的，是为了方便人们的生活的。只有贴近用户，融入生活，才叫互联网思维。”
“就像我们EM的口号‘EM，让交流变得简单’那样，我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努力做好产品。有用户基础了再考虑盈利，方向就会广阔很多——哪怕是接广告，也能多接一点嘛！”
Pony再次看了一遍苏远山的回复，豪情万丈地挥手道：“下一步，专攻群组即时聊天！”
“我们要同时挑战EMAIL和BBS这两个老不死的领域！让EM彻底成为今后人们电脑上的常驻客，癞皮糖，成为人们离不开的沟通软件！”
“那个，Pony，我觉得把沟通改为社交好一点。”
说话的是部门里偏向推广工作的李兴旺，也是个戴眼镜的技术员，他看着Pony，解释道：“如果我们把互联网比喻成一片大海，那么每个网民就是大海中的孤舟。上网除了获取咨询，也能获得友谊。”
Pony眼睛慢慢亮了起来，握拳道：“好！这个好，推广的时候提出社交属性！”
这一下，众人再次七嘴八舌起来。
“那推荐好友功能就应该还优化一下……譬如指定添加某个地区的好友？”
“还可以增加性别年龄！”
“对对，兴趣爱好也要搞上，那样就可以轻易找到喜欢什么对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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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诸位，别忘了，西边很注意**的。”
“加个**条款不就行了？”
“那这些搞起来就大工程了啊，服务器吃得消吗……”
“加限制不就行了？”
……
远芯，苏远山办公室。
为了力推自己的产品，Pony发邮件说凡是不重要的，非正式的沟通，一律在EM上找他。
譬如他很快便给苏远山发来了消息，说EM的下一步动作是继续在世界各地增设服务器，争取一年之内把世界各地的服务器都架好。在宣传上突出EM的社交沟通属性，在技术上，实现已经提前准备了许久的群聊技术。
既然未来的互联网要把地球变成地球村，那么EM的目标就是争取成为村里每个人的电话。
苏远山的回复只有一个字，外加三个感叹号。
好！！！
“小马哥的野心真他娘的大。”苏远山冲抱着文件进门的周小慧道：“记得小马哥不？”
“嗯，当初那个在慧多论坛讲笑话的Pony？”
“是的……”苏远山微眯着眼，嘴角不可抑制地浮出笑意：“说实话，我现在太想看到某些部门的脸色了。”
周小慧愣了一下，摸不着头脑：“嗯？什么部门？”
“没什么，呵呵……”苏远山打开邮件客户端，在收件人一栏输入杨怡雯的账号。
沉默思索片刻后，苏远山打开文档，在文档中写道。
——怡雯姐，如果M方相关部门对EM和Email在西边的托管服务器以安全为由进行检查，务必全力配合，并详细记录相关流程并保密，需要具体到每一分每一秒，乃至每一个标点符号。
——同时，也积极配合他们进行监管。当然，也要注意稍稍用**权益抗议一下。
将文档加密后，苏远山保存为附件然后点了发送。
服务器的架设过程中，远芯互联网研究中心是有工程师到西边去的，但架设完全之后，服务器和数据库的维护便委托给了星海。因此，如果真引起了西边有关部门的警觉，那么星海就将会是首当其冲的接触对象。
当邮件发送完毕后，苏远山躺在椅子上，止不住地乐。
他知道西边某些单位的偷窥习惯那可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如果没有强大的间谍和信息团队，二战时期的盟国固然能赢，但绝对不可能那么容易。
至于冷战时期的偷窥那就更不用说了，两边恨不得连人说什么梦话都打听下来。
现如今，远芯直接推出EMAIL和EM这两个互联网时代交流的大杀器，他们要是不想方设法来瞄一眼，那就真的白瞎了他们优良的传统和优秀的技术人才了。
作为立志于成为世界级交流工具的EM和Email，苏远山甚至都不需要对面举大棒，只要对面一个眼神，他就可以直接躺平。
反正又不是听他的墙角。
第253章 王锐归来
酷热的八月悄然离去。
EM的注册人数持续上升，在线人数也屡创新高。而EM的那句“EM，让交流变得简单”也逐渐被人们所熟知。
相比EM，YEmail就要低调许多了——因为现在的网络用户一般还是习惯邮件客户端。并且丁垒的目标很远大，他是要成立一个以在线邮件服务器为基础的大型综合门户网站。
因此EMail的重点暂时还是放在企业级用户上，为企业用户提供内部邮件服务器和客户端。
除了互联网方面，Vidoo手机的销量也持续走高，特别是在西边，相对成熟的消费观念和不俗的审美能力以及收入能力，外加施瓦辛格的代言，让Vidoo很快便成为年轻人中的一股潮流。
而在西边的热销状况也给国内的市场做了很好的宣传效应——能够打入国际市场，这就意味着Vidoo的档次上是够的。
同时，随着品牌运营部的一系列宣传片和软广的展开，远芯的地位和定位也逐渐在国内用户的眼中开始清晰起来。
——虽然还不至于拉动国内用户的民族信心，但起码让大家升起了一种认知，远芯不是那种只会生产便宜货的国产企业。
远芯是特殊的国内企业。
当品牌运营部的反馈传来之后，苏远山总算是松了口气。
任何行业，最怕的就是头没带好。
一旦远芯带好了这个头，让用户接受国产只要堆料重视做工，就能够获得收益，那么今后就一定有企业走同样的“精品”路子，而不是一味地走性价比的路子。
当然，性价比肯定是要的，而且如果没人做，远芯都还要去做——只有性价比产品，才是造福大众，扩大蛋糕的产品，这是真理，不容辩驳。
……
“明天开校，你的项目想好怎么继续了没？”
苏远山倚在叶如黛的宿舍门口，叶如黛和于淑云两人在收拾行李。
于淑云今年夏天没有来远芯实习，不过倒是提前了两天就抵达了省城，在科技园玩了两天，顺便接叶如黛返校。
“席教授联系了电教办公室，晚上我可以去电教室。”叶如黛扬起挂在脖子上的上机卡笑道：“羡慕不？无限制上网卡。”
“羡慕。”苏远山配合着做了个夸张的表情：“席总太偏心了！”
“啧啧……你们俩太假了。”于淑云摊手，一脸便秘的表情：“不要那么幼稚好不好？”
啪！叶如黛便一巴掌拍在了闺蜜的屁股上。
于淑云捂着屁股往前一跳，一脸哀怨道：“我靠，我哪句说错了？”
“你哪一句都说错了。”叶如黛瞟了闺蜜一眼，悠悠道：“不要把金锄头那一套拿过来。”
“黛儿说得对。”苏远山呵呵笑道：“老于，我可从来都把你当朋友的。你非得给我套一层身份，那就没有意思了。”
“滚蛋吧你俩……”于淑云揉了揉，哼了一声：“你远芯大少爷的身份就在那摆着，我又不是瞎子……”
“你看，你都说滚蛋了，就表示你也把我当朋友的。”
于淑云：“……那是老娘豁出去了，不为三斗米折腰懂吗？”
“哈哈哈哈！”苏远山大笑起来。
于淑云和叶子大半辈子闺蜜，脾气那是耿直得不行，现在看来，她的脾气确实没有半点改变。
这时叶如黛碰了碰“老于，说真的。你今后怎么打算的？”
“进远芯呗，盯着你俩。”于淑云瞪了叶如黛一眼：“顺便平衡一下远芯的男女比例。”
苏远山笑着低头行礼：“那我代表远芯的广大程序员们感谢您嘞……”
三人说笑中收拾完行礼，苏远山便拖着叶如黛的箱子走向楼下。
傅振华早已开车停在了路边。
将箱子塞进去后，苏远山见大庭广众之下，也不方便作什么亲密动作，他只是冲两人挥了挥手，便吩咐傅振华送她二人返校。
目送奔驰驶离大门后，苏远山又看了一下时间，估摸着王锐马上就要抵达，也就站在门口和保安一边聊天，一边等着王锐。
不多时，黑色的奥迪缓缓驶来，见到苏远山后，奥迪停在了门口。
……
“师兄，辛苦了。”苏远山亲自给王锐沏上茶，见王锐脸颊明显瘦一圈，不好意思地道：“要不先在远芯养十天半个月再回家？免得嫂子骂我。”
“别出馊主意了，那样你嫂子得骂死我。”
王锐结婚比较早，刚毕业没多久就和青梅竹马的女朋友结婚了，他老婆是重点小学老师——好在王锐这边收入足以负担起全家，他就干脆在城区买了一套房子，让父母也住在一起方便带小娃。
同时也利用远芯的关系帮妻子搞定了工作调动，现在算是家庭事业双丰收。
也正因为他老婆是重点小学的老师，才能够接受他一天到晚满世界跑。
“呵呵，那你还是要多注意下身体，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啊。”
“嗯，我理会得。主要是北边吃的不习惯，而且心累。”王锐说着便叹了口气道：“小山，我建议北边细水长流的来。”
见说到正事，苏远山便严肃起来，挨着王锐坐下：“师兄你说。”
“那边的情况就和平时电话中我告诉你的一样，短时间内肯定没有办法好转。因此我们几个合计了一下，打算还是先暂时放弃基站，专攻消费市场。”
“等有一个据点站稳脚跟之后，我们再通过各种举措，譬如举办和赞助大学生的计算机比赛，奥赛等等。慢慢扩大影响力和知名度，等有了一定影响力，再来成立研发中心。”
“而且我们也和外交部门进行了沟通，外交部门的建议是，可以通过接受大学生友好交流，或者夏令营，冬令营等方式，让北边的优秀学生到大陆来，到远芯来。来认识，来见识，来受到影响……”
王锐说着望向苏远山，笑道：“我觉得这个很好，外交官真的不愧是外交官，个个都是老油条，人精。”
苏远山也呼了口气，脑子迅速转动起来。片刻后，他点头道：“嗯，这个很好。可惜夏天已经过去，只能等冬天了。到时候搞个交流的冬令营，让那帮小毛好好来远芯开开眼界……”
“震他们一震。”
第254章 全部作者苏远山
“至于基站，欧共体里面一帮老牌资本主义国家我们肯定是别想了，那边是萨基姆、西门子的天下，只有考虑东欧这边。但这边自从苏联解体后，一帮国家包括俄国也都想方设法进入欧共体体系……难度真的很大。”
“而且那边财阀寡头横行，要在基础通讯设备上有所突破就必须和那帮吸血鬼打交道，我们是做正经生意的……而且还不够强，贸然和寡头们做生意，风险也很大。”
王锐对那边的局势侃侃而谈，看得出，他这小半年在外面跑，确实是费劲了心力。
“嗯，没事，目前在G**网络上我们没有技术上的优势，影响力也不够，所以慢慢来是没问题的。”苏远山笑了笑道：“还是按照预定目标，以国内中心，往周边国家辐射。慢慢形成一条东南亚，中东，最后到非洲、欧洲的信息化市场纽带。”
王锐笑着点头，又道：“我感觉你这是在搞大陆板块对立。”
“呵呵，倒不是搞板块对立。主要是发达国家的进入门槛太高了，咱们只能捞点汤喝。而且……这一路过去的人口数量算过没？占据了全球六成的人口！咱们要面向未来，就要看得长远一些。”
苏远山呵呵笑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就算这一带的哥们赶不上欧美发达国家，但你总不能说人家几十年后连个手机都买不起对吧？哪有这么歧视人的？”
“哈哈，是这个理。”王锐说着起身：“我去找陈总聊会，然后顺便商量一下，看看怎么打入三哥市场……三哥那边的情况也是一言难尽，我手下俩兄弟过去呆了半个月，拉了十三天肚子你敢信？”
“哈哈哈哈！去那边确实要特别注意饮食安全。不要在小吃摊吃东西，尽量全程大酒店。”
王锐笑道：“他俩就是自找的，想省点差旅补助。”
苏远山咳了一声：“你明示暗示我都当没听见，你们国外出差的补助已经够高了……可不能再涨。”
“哈哈，我可没那意思，我只是说他俩活该，买了房还想买车……”
“噗……”
……
把王锐送到门口后，苏远山回到电脑前，开始对石墨烯的论文进行最后的检查。
这一篇“发现”石墨烯的论文，只要不是苏远山像个小学生一样乱写，只要他提出了石墨烯的获取方法，那基本上没得跑。最多会要求修改——毕竟这是创新材料的发现，而且可以通过简单的试验就能完成重现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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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苏远山在第一篇还加入了相关的传热导电属性报告，这就需要他认真对待了。只要第一篇发了，那么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继续发第二篇，关于石墨烯的霍尔效应。
再接下来，就是搞石墨烯的各种专利。
检查完全文后，苏远山在所有作者的名字上全部填上自己的名字，表示这是他独自发现，独立完成的。
在按下发送邮件的瞬间，苏远山心里还是有几分激动的。
这大概是最近几十年来，国内第一篇Nature吧？再联想到父亲发的第一篇ISSCC，苏远山又叹了口气。
“到时候可别搞造神运动就好。”
看着邮件客户端提示发送完毕，苏远山彻底把自己放松了十秒钟。
十秒后，他登陆EM，看到了几条史大柱和求伯军的消息。
这俩应该是商量过，都在问今年要不要趁着软件展再聚一次。
“小慧姐，软件展是几号来着？”苏远山抬头问道——虽然周小慧在门外，但这门一般都虚掩着。
周小慧的身影马上在门口出现：“九月二十号，还是老地方。”
“嗯，我们这边参展方案是什么？”
“席总还在考虑，潘多拉实验室一直在搞神经网络，现在还暂时拿不出什么成果来。他就想直接让互联网研发中心参加了，我们科技园这边就不参加。”
苏远山闻言便笑了笑：“席总真是个……要面子的人呐！”
“呵呵，席总那是完美主义。”
“真不愧是学文学的。”苏远山笑着打趣道：“小慧姐，这么维护席总可不好。”
“人人都喜欢席总。”周小慧眨了眨眼：“不是你说的么？席总是咱们远芯所有姑娘眼中的男神。”
“噗……那我就去找你男神聊一会。”
……
走过盛开的桃林，苏远山沿着树荫一路进入潘多拉实验室。在二楼，他见到了刚好挂断电话的席小丁。
“来得正好，明天有空没？”席小丁从办公桌后起身：“有空的话和我去沪市一趟。”
“怎么？”
“我师兄明天到沪市，我去接他。”席小丁说着顿了顿笑道：“DSP领域，他确实是专家。”
苏远山大喜道：“感谢师兄！不过……明天我好像确实没空。”
苏远山刚一皱眉，马上便重新展眉道：“不对，有空！本来明天后天是和CPU那边开电话会议，正好去沪市和他们开现场会。”
席小丁便是一笑：“那正好，明天就我们俩过去就行了。”
苏远山沉吟了一会后摇头：“既然都动身了，那我还是干脆往那边转一圈好了，我和周小慧一起过去。到时候我陪你接了你师兄，你带他回来即可。”
“嗯，行。”席小丁转身在沙发上坐下，笑眯眯地道：“然后，你过来干啥？”
“不干啥，主要是想问问叶子那边的进度如何。”
席小丁微微一愣：“你是她男朋友，你不问她你问我？”
苏远山无奈地耸耸肩：“她不和我聊她的项目，我有什么办法？”
叶如黛不告诉自己她的项目进度和难点，苏远山其实很能理解——这丫头其实是憋着一口气想证明自己来着。
对于叶如黛的这种心态，苏远山有些哭笑不得，但正如田耀明所说的，要保护研发人员的自信和骄傲。
特别是叶如黛的，更需要保护。
但这不表示苏远山就真不关心她了——要知道，无论从哪一方面，超链分析技术都是未来互联网搜索的基础技术，不由得他不关注。
“嗯……我只能告诉你，她很不错。”
席小丁笑呵呵地道：“她的分析技术，方向是对的。”
第255章 这是个圈套
苏远山明显地松了口气。
认识席小丁三年了，他深知席小丁很少夸奖人，而且也不会因为自己的关系夸奖谁。特别是涉及到技术领域的时候更是如此。
而且同样作为搞技术的，苏远山更是明白，在技术领域，“方向是对的”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再没有什么比方向是对更能鼓舞人了。
“谢谢师兄。”
“没我的事，她本身就有天赋。”席小丁摆摆手道：“我谈不上什么指点，只是偶尔解一下惑罢了。”
“解惑可不是一般人都能解的——对了，学校给你安排课时没有？”
一说到这个，席小丁的脸色马上便有些苦笑：“校领导都是一帮骗子，当初说好不安排教学任务的……”
苏远山便笑了起来。
席小丁当初回归，学校方面给了他很高的待遇和自由。譬如每周只需要开个会，然后他就可以安心地搞他的软件，带他的研究生就行。
但随着席小丁的《算法基础》编写完毕之后，学校就开始动了小心思，开始三番五次地给他做工作，让他还是接受一下教学任务，毕竟国内的算法领域，他才真正的权威。
为了说服席小丁，学校甚至还把这个任务交给了苏星河教授——苏星河今年正式成为电科新成立的计算机科学与工程学院的院长。
席小丁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从“大局出发”，接下了计算机专业的算法专业课。
“不过师兄，国内算法领域才刚刚起步，你又是专家。如果真要实现跨越式的超越和人才培养，还真的只有你亲自上阵才行。”苏远山说着瞥向桌上的两本书，其中一本就是《算法基础》，还有一本是《算法导论》。
按照掌握的难易度来说，其实《算法导论》要更难一些，以至于现在已经有程序员说了，谁要是掌握了《算法导论》百分之九十的内容，就可以超过百分之九十的程序员了。
相比之下，《算法基础》如同它的名字，更加贴近程序设计基础本身就比较欠缺的国内学生，要稍稍浅显一些。
但即便如此，对于普通的本科生来说，它还是一门极难的课程。
席小丁点了点头，叹道：“唉，其实我还是比较喜欢带学生的。只是有点不喜欢带……你明白我的。”
“呃……明白。谁不是呢？”苏远山呵呵笑道。
席小丁这种人，天生就有智商上的优越感。如果遇到“笨”学生，他还真的没那个耐心。
“不过师兄，慢慢来。等你有点教学经验了，我俩一起去鼓动我爸，让他和学校申请，成立一个专门的、牛逼的计算机专业班级。这个班收分要高，条件也要高……反正就是，只收牛人的那种！”苏远山想到后世的姚班，笑道：“反正怎么高端怎么来，也符合你潘多拉实验室主任的身份。”
席小丁眼睛一亮：“这个可以有！而且我们的实验室还可以提供绝佳的实践机会。”
“那我就让小慧姐订机票了？你带不带学生过去？”
“不带，我一个人过去就行。”
*
*
第二天，苏远山三人踏上前往沪市的飞机。
落地后，他们三人并没有打扰沪市那边，而是直接在机场等候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接到席小丁师兄后，苏远山又陪着两人进驻酒店。
第二天，席小丁两人返回省城，苏远山则和周小慧留在了沪市，下午还参加了CPU部门的工作会议。
现在CPU的设计任务正在进行有序的收尾工作，最多还有一个月，便会进入漫长的仿真模拟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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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苏远山和李明柳走在街上，周小慧和李明柳的“徒弟”走在后面。
“根据星海的消息，目前Cyrix的进度比我们还要稍稍快一点，而且他们对架构还进行了微调。”李明柳仰头迎着夜风，微微皱眉道：“山总，我们总担心我们这边会连Cyrix都竞争不过。”
李明柳虽然一开始过来是搞缓存，现在又开始搞闪存，但作为CPU部门的负责人，他理所当然地要了解自己部门的所有情况，也理所当然地要弄清楚CPU的架构是怎么回事。
现在，李明柳虽然没有亲自参与CPU的研发设计，但也对索尔架构的各个指标了如指掌。
“没事，我们这边打不过Cyrix是正常的，如果能打过了才叫不正常。”苏远山回想起当初和克劳德团队接触的场景，轻轻叹息道：“毕竟我们这边是新团队，人家都是熟手。”
李明柳点了点头，又忍了忍，最终还是轻声问道：“我一直有个疑问。”
“你说。”
“为什么你不亲自下场呢？”李明柳说着停在原地，一脸真诚地望着苏远山问道：“你亲自下场设计，无论进度也好，还是架构也好，肯定会比现在好太多。”
苏远山微微一怔，笑道：“我不是负责了整体架构和指令集吗？”
“不是指的这个。”李明柳摇头：“我们是亲眼见到过你设计集成电路的，别说一个顶十个，你顶五个肯定是没问题的。而且正因为你负责了整体架构和指令集，就更了解该怎么实现……特别是微代码方面。这边光是设计高速缓存的通讯方案就花费了好几个月，我不信你加入也要花好几个月。”
苏远山听了后抿着嘴，沉默几秒后慢慢摇头：“一个人的力量总是有限的，就像我当初非得拉着你休假那样。靠一个人拼命怎么能行？要大家都牛逼起来……”
“现在局面还不是十分的紧迫，我们还有时间追赶。因此……可以给普通的工程师试错的机会。”
李明柳也沉默了几秒，然后他的眼神便奇怪了起来：“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现在CPU团队的一干工程师，在你眼中就是……初学者，小屁孩？”
苏远山咳了一声。
这是个圈套，他可不想钻进去。
不过他马上道：“师兄，创造奇迹的从来都不是天才，而是普通人啊……”
“啧啧，我听你鬼扯。”
第256章 晶圆厂的麻烦
踏着月色，苏远山和李明柳且行且远，不多时便走到了一家咖啡厅门外。
这间咖啡厅名字起得很忧郁，叫蓝调。装修得很小资，门窗是北欧风格的木料，墙角堆着漆成白色的沙砾冒充雪堆。就连门口的遮阳伞上，也画满了白茫茫的雪迹。
就差一个白胡子红帽子老头，就能把九月初过成十二月底。
遮阳伞下亮着一串彩灯，陈建国和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姑娘坐在伞下，一人一杯咖啡的聊着天。见苏远山和李明柳走近，陈建国连忙起身迎向两人。那姑娘也跟着起身，笑吟吟地站在陈建国后面，有些小期待地打量着苏远山。
“老李，小山。”陈建国打了声招呼，又见到不远处正在加快脚步的周小慧，他冲那边摆了摆手后转身给苏远山介绍道：“这位是蓝调的老板娘，叫刘艳巧。”
“燕巧，这是远芯的李明柳李总，这就是苏远山。”
苏远山和李明柳一对视，两人眼中同时升起“明白了”的眼神。
难怪陈建国会喊约两人在咖啡厅见面，感情是泡上老板娘了。
不过既然是陈建国泡的妹子……苏远山自然要给面子，他马上笑眯眯地道：“燕巧姐你好，这咖啡厅真不错，真有眼光。”
“呵呵，山总客气了，只是照猫画虎罢了。”刘艳巧大大方方的上前和苏远山以及李明柳握手。等到陈建国把两人带进咖啡厅后，她也站在外面，等着随后的周小慧两人一起。
咖啡厅没有包厢，但现在人不多，陈建国便领着两人找了一间最僻静的卡座落座。
“师兄，怎么不声不响就谈恋爱了？”苏远山落座后，随便看了一眼桌上的饮品单，发现这里也并不纯粹，说是咖啡厅，其实也卖牛排之类的，说是西餐厅还更确切点。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陈建国笑道：“话说我这一把年纪，找个女朋友没问题吧？”
如今陈建国被爱情滋润着，再加上他一直负责和好几个部门都在沟通协作，更是赶鸭子上架一般要去全国各地拜访各个领域的大佬，因此现在话多了不少。不再像苏远山记忆中那样的沉默寡言——可见环境确实能够改变人的。
“没问题，我举双手赞成。”苏远山看了一眼那个刘艳巧，只见她把周小慧带到另外一边，而且两人还有说有笑，苏远山便笑道：“就是不知道人品怎么样，家庭，家教如何。”
陈建国马上就冲李明柳扬头：“老李，你说这家伙是不是老气横秋的？”
“那不是一般的老气横秋——比我妈还要大妈。”李明柳笑着点头。
苏远山莫名其妙地看着两人：“我哪有老气横秋了？”
“第一反应难道不是该看长得怎么样吗？”李明柳反问道。
“额……”苏远山就知道自己露马脚了，嘿嘿一笑道：“谁家师兄谁知道，怎么可能找丑的？文杰师兄那模样都能把怡雯姐套牢呢……对吧。”
“哈哈哈，老二再不减肥，估计怡雯要抓狂了——她那身板……呃，不说这个。”陈建国原本准备打趣，突然发现这实在不厚道，马上住嘴。
三人便开心的笑了一阵。不一会，老板娘刘艳巧便亲自端了糕点和水果过来，和三人打了个招呼后便回到了吧台给三人准备咖啡。
……
“说正事。师兄，现在张博士那边是什么想法？”苏远山一边剥着开心果，一边轻声问道。
说到这个，陈建国便严肃起来，他看了四周一眼，轻声答道：“张博士现在应该很纠结，他还要三年才能正式退休……你得知道，他对德仪是有感情的。”
苏远山便嗯了一声。
关于怎么把张汝金留下来，苏远山其实做了很多考虑。
留肯定是要留的，这是前提。
——无论从资历还是人脉，再没有人比老张更适合领导晶圆厂的建设和发展了——半导体行业，是最讲究人脉的一个圈子。
而且现在老张“身世清白”，不会纠缠到前世与台积电的侵权风波中，他只要肯留，就一定能留。
苏远山也知道，张汝金愿意留下来发展内地的半导体事业，但作为一个半导体老人，他还是很在意自己在德仪的“圆满”。
因此，张汝金还是希望他能等到97年，在德仪干满20年退休之后再正式加入远芯。
但晶圆厂建起来后，谁也不能保证德仪不把他召回去——要知道，现在双方签的协议是由张汝金负责晶圆厂的成立，而不是由张汝金来当晶圆厂的CEO——那一定得由远芯的人来当的。
为了应付这种情况，张汝金的想法是从岛上招一批半导体人才，然后再和内地工程师磨合，把整个晶圆厂的架子搭起来，最后就算他走了，晶圆厂也不受影响。
可这样就出现了“薪水歧视”的问题——岛上工程师是挖来的，薪水不可能比之前低。内地的工程师是“新手”，而且薪水不可能高。
这样说吧，岛上挖来的工程师的薪水，基本上是国内同岗位新人薪水的十倍以上。
苏远山倒是愿意给晶圆厂的内地工程师也开出高薪，可那样一来，晶圆厂的成本会提高不说，它也会造成整个远芯体系的工资体系的崩溃……
现在张汝金的办法是只招高级人才，譬如意大利的，譬如硅谷的，譬如岛上在硅谷的——这些人都是寄以期权才留下的精英，高手。但全靠精英，显然不可能维持一个晶圆厂的正式运行的。而且一旦张汝金走了，还真没人能统领得了这帮人。
现在晶圆厂的人员架构是以张汝金为核心，高层是他依靠人脉招来的“国际”高手，再往下是从新加坡返回的“海龟”，最基层的是广大的应届毕业生。
——没错，两年前由电科和国内各大高校送去新加坡的那帮认已经开始返回了。
只不过为了避免给新加坡那边的工厂造成麻烦，这些人是分批返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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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算新加坡那三百人全部回来，也支撑不起这个投资了十几亿美刀的晶圆厂的。要想晶圆厂实现盈利，实现技术突破，还得需要更多的有足够经验的人才。
第257章 没人带的动
“老张一定得留下来才行。”李明柳插嘴道：“而且老张还建议，我们这边搞IC设计的都去晶圆厂的基层实习一段时间，以便更好的理解芯片是如何诞生的，工程是怎么实现的。我认为这个建议很好。”
“嗯……”苏远山点头：“等到晶圆厂落地后，今后会安排的。”
作为经历过后世的IC架构师，苏远山当然知道，在后世，类似于Intel，三星这种IDM（垂直整合制造）企业，其设计师一般都会晶圆厂实习经历，这也是IDM企业的优势之一。
事实上，IDM企业比苹果，AMD，高通等Fabless有太多的优势了。只不过不可能每个企业都是intel，三星……而且IMD企业因为过于整合，很容易导致全而不精从而失去竞争力——譬如霓国的一溜子企业。
但归根到底，还是钱的事儿——只要有钱，IDM企业完全能活得很好，特别好，宇宙无敌的好。
“明天我去找老张好好聊聊，就算他不愿意提前离职，也得想个办法把他留在大陆。”
“嗯。”
……
第二天，苏远山和周小慧被陈建国接着直接前往科技园。
经过大半年的建设，晶圆厂的厂房已经不是初具雏形，而是粗具规模。在政府的大力支持下，科技园这边的一栋栋高楼也拔地而起，根据施工进度，据说最多还有半年，就能完成水电气的安装，可以直接投入办公了。
为此，沪市政府还怂恿了苏远山好几次，让他把远芯的总部搬到沪市来……就算总部不过来，那他过来也行。
苏远山一眼就看透了市长——哦不，已经正位书记——的小算盘，他很赖皮地直接拒绝掉了。
沪市这边给晶圆厂的政策确实丰厚，而且几乎免税，但整体政策上还是比不过省城——地处盆地，又是大三线的中心，省城现在已经下了决心，把科技兴省的理念贯彻成一条道走到黑。
而远芯，就是省城实现这个宏伟蓝图的核心发动机。
就算苏远山想来沪市过花花世界，省城也不让啊……
或许是知道苏远山的来历，张汝金很早从厂房里出来等候了，然后两人让秘书不要跟着，就这样单独在贯穿园区的中央大道散步走着。
“今天天气还行，是个阴天。”张汝金呵呵笑道。
经过一个忙碌的夏天，张汝金的皮肤变得黝黑了不少，但人却更有精神了——这种状态，苏远山在父亲身上也见到过——那是第二春的表现。
“是，可惜没什么风。”
“要风得去黄浦江边。”张汝金望向远处，又收回视线：“说起来除了来回坐车过桥看过一眼黄浦江之外，这都快一年了，还没真正去江边好好游览过。”
“张叔，还是要注意身体。”苏远山笑道：“您再这样，我说不得就只好把您拖着出去休假了。”
张汝金一愣，便插着腰哈哈笑了起来。
自从晶圆厂这边机器不断入场，远芯CPU事业部的人也时不时的会过来一起讨论制程相关的事宜，因此张汝金知道当初苏远山逼着远芯的“工作狂人”李明柳去休假的事迹。
“其实我还行，而且厂里确实走不开。”张汝金笑道：“他们都说我建厂高手，都以为我有什么秘籍，你知道什么秘籍吗？”
“什么秘籍？”
“哈哈，哪有什么秘籍，无非就是盯着，少出错。”张汝金说着就正色道：“搞加工工业，特别是搞精密加工工业，谁出错少，谁就快。制程也是，虽然我不是主要研究制程，但道理是一样的，谁运气好，撞对了方法，谁就更快一些。”
苏远山便笑着点头：“是的，所以……张叔，等新加坡那边的师兄们回来之后，我们能搞定0.5微米吗？”
张汝金便停了下来，很认真地思索了一阵后摇头道：“难，新加坡那边的制程是0.8微米的，要年底才会上线最新的制程工艺——而且我们这边召回了几百号人，那边的上线时间还会更晚一些。”
苏远山盯着他，继续问道：“那现在从政策上已经没有了限制，可以从德仪那边引进吗？”
张汝金继续沉默了几秒后摇头：“这个就不是我能判断的了，需要你们和董事会高层进行沟通和交流。不过我要说一点，就是现在新型光刻机已经问世，下一个节点就应该是0.35，甚至更激进一点是0.25微米。”
苏远山慢慢点头。
张汝金虽然说不能判断，但从他提出制程的节点来看，他应该还是倾向于德仪能够释放0.5微米的制程工艺。
毕竟，这不是单纯的购买，而是合作。
“我还得提醒一下……德仪的0.5微米工艺，投入了差不多两亿美元。”张汝金盯着苏远山道：“这个你需要考虑一下。”
“嗯，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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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远山咬着唇，沉默良久后才轻声道：“张叔，您觉得，我们让德仪释放0.5微米的工艺和您本人，大概需要什么样的代价？”
说着苏远山又补充了一句：“到时候，您是这边晶圆厂的董事。”
张汝金微微一怔，很快他便明白了苏远山的打算。
“你的意思是，今后依旧由我来主持晶圆厂的工作？”
“是的，由您主持。”苏远山点头，他盯着张汝金的眼睛，很坦白地道：“张叔，您比我更清楚，国内没有一个人有您这样的资历能够带得起德远半导体。”
“这个工厂，虽然是和德仪合作，德仪更是第二股东。但从本质上来说，它还是远芯，或者说大陆第一家世界级的晶圆厂。”
张汝金便轻轻地呼了口气。
作为晶圆厂的一手创立者，张汝金当然知道这座晶圆厂的规模和规格。
一旦顺利投产，一旦产能上去，良率上去，它立马将跻身为世界顶级的代工厂之一！
再加上远芯的设计部门，它甚至可以立马让远芯成为世界级的IDM企业！
这样庞大的一个工厂，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够搞的定，能够带的动的。
最起码，国内没有人。
而现在，看起来只有自己能带。
第258章 能挖吗？
张汝金沉默了许久。
这时一辆桑塔纳从沿着大道驶来，当看到苏远山和张汝金时，桑塔纳停了下来，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工程师推开车门，快步走到两人面前。
“邱博士好。”苏远山见到此人，又看了一眼张汝金，心理涌起一股怪异的情绪。然后他便先打了招呼，笑呵呵地冲来人伸出手。
邱慈耘伸手握住苏远山，笑道：“上次我回来时，遇到你刚走没能得见，这次路上碰到算是缘分了。”
“这是我怠慢了，早就应该赶过来拜访邱博士这样愿意为祖国半导体行业贡献力量的国士专家。”
“不敢不敢，言重了，言重了。”
苏远山和邱慈耘握了几秒，回头看了看脸含笑意的张汝金——看得出来，这几个月来，这两人的配合应该不错。
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奇妙。
邱慈耘（云），这个昔日中芯国际真正的二代目（王宁国只能算一代半），从伯克利毕业后先是去慕尼黑逛了一圈，然后就在AT&T贝尔实验室里扎根下来，一直干到高速电子线路的负责人。
如果按照既有轨迹，他还得等一年才会被台积电挖回岛上，然后与被台积电收购的世大半导体的创始人张汝金熟识，最后追随张汝金来到大陆，一同建立中芯国际，并担任负责运营的副总裁，成为老张的左膀右臂。
然而没过几年，两人却因为经营上的理念分歧过大到不可调和，最终导致了在05年的时候，邱慈耘辞职离开中芯。先后去了华虹和大马一家晶圆厂。
再然后，老张因为两次败诉被迫离开中芯，没了创始人的中心陷入了“权利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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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期间的八卦说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张汝金离开后，代表岛上“老人”的王国宁被英年早逝的江上舟荐以CEO之职，但当时的大股东大T电信却想力推杨世宁成为掌舵人。
这一下矛盾就出现了——岛派和内地两派开始对立，力挺王国宁和杨士宁的双方从内部论坛吵到贴吧，算是丢人丢到家了……总之，后面尘埃落定的时候，对这场内斗，用的是“恶臭”来形容。
内斗的结果自然是两败俱伤，最终王，杨两人同时请辞。然后邱慈耘返回中芯，开始平衡公司各方势力，加强公司团结稳定，成为了带领中芯由混乱走向健康发展的真·二代目。
一般来说，在中芯，张是奠基人，邱是（弱）力挽狂澜者，梁则是突破者。
之所以说邱是(弱)力挽狂澜，是因为他的政策很保守，几乎没有在制程突破上有什么投入，只是扩大市场，提高已有制程的良率，把9年未能盈利的晶圆厂变得盈利了起来。
而作为国内晶圆厂的希望之光，中芯显然是承担了突破的历史责任的——因此才有梁的接棒。
现在邱慈耘提前便来到了内地，也和老张建立起了友好的关系，这也算得上历史必然性的一种表现了。
而且最主要的是，有远芯在，有苏远山在，这一世的德远半导体，不会再像前世的中芯那样到处顾忌。
苏远山会不惜一切代价把制程烧出来。
//关于中芯的几代目的八卦，有兴趣的可以自己搜一下，懒得搜的，就等我有空的时候写一下。
……
在路上寒暄了几句后，邱慈耘便重新坐回车内前往厂区。
目送邱慈耘离去，张汝金回头来望向苏远山，郑重地道：“不到万不得已，我还是尽可能地在德仪干到97年。这不是我想拿退休金，而是考虑到要和德仪保持一个良好的关系。”
“这三年，我会尽可能地想办法留在这边。”说着张汝金便笑了笑：“其实要留下来也好办，只要我们不断扩张，不断建厂就行了。至于0.5微米工艺，可以考虑让德仪以技术折算增资股份。当然，这个还是得靠你去谈。”
“……好。”
既然得到张汝金肯定要留下来的答复，苏远山也轻轻松了口气。
苏远山又道：“要建厂没问题，资金需求可以由远芯注入，也可以公开融资。但没有熟练工程师怎么解决？”
“高级工程师负责攻关制程，普通工程师负责生产流程。高级的需要多年的工作经验，但普通工程师则是可以通过培训来满足需求的，因此建厂只需要提前招募和培养普通工程师就行。”张汝金笑道：“主要是开头难，只要我们现在脚下这个晶圆厂正常运转起来了，一切就好办了。”
苏远山恭维道：“这方面还您是专家。”
张汝金笑着摇了摇头：“呵呵，只要工艺成熟了，培养普通工程师还是很容易的。难点还是在制程、工艺的突破上，必须要有优秀人才来带领他们，在无数个细分的领域进行技术突破。现在的半导体行业和国内的情况，是没有时间给我们摸索和试错的，只能引进优秀的人才。”
苏远山深以为然。
目前国内无论华晶，还是首钢NEC，还是贝岭——真正有制程突破“愿景”的只有华晶一家。注意，这还仅仅只是愿景，而不是能力。
坦白说，国内落后的代数太多了，就算有永川半导体这样的老牌单位打底，华晶也无法跟上制程的迭代，就更别说华晶还穷得一匹了。
再加上908当初是以贷款的形式给的……因此华晶的当务之急是实现盈利，而非提升制程。
要知道，搞制程这玩意，那可真的全靠钱，靠一张张光罩，一片片晶圆来烧，才能烧出来的。
当然，由于远芯横空出世，国家也对华晶提供了扶持——而且对华晶的扶持，很大程度上还是采纳了苏星河父子俩的意见。
作为半导体行业的权威，苏星河教授的意见在国家对半导体的规划上很受重视，他一直很认同儿子的看法，就是国家一定要扶持半导体行业，而且还必须集中的扶持！
于是国家便在多次考量之后，最终决定加大对华晶的直接资金投入，并且和远芯达成默契——即制程由“财大气粗”的远芯来负责突破，华晶则重点进行规模扩张，完成低端芯片的国产化。
而对远芯的扶持则表现在各种政策、税收的照顾，以及外汇的倾斜上。
“所以，该引进的人才是要引进，特别是那些潜在对手的技术骨干。”
张汝金笑了笑，继续道：“至于薪水问题，我想了想，引进的人还是以期权为主，薪水为辅。同时设定资历和年限的奖励池，这样无论是挖来的员工也好，还是大陆员工也好，都对未来有所期待。”
“嗯，而且还得定下薪水保密规矩。”苏远山想到后世很多公司都不准问薪水的规矩，自嘲地摇了摇头。突然他微微一怔，想到张汝金那句“潜在对手的技术骨干”。
“张叔，你听过积电有个叫梁孟嵩的没？”
张汝金略一思索后点头：“听说过，邱慈耘的校友师兄，伯克利的。”
“能挖吗？”
第259章 是个好人
坦白说，苏远山对梁孟松一直都很警惕。
搞工程不像搞材料，搞工程主要还是看技术能力，看技术敏锐，运气的成分要少很多。
因此在一开始，他便专门为梁孟松，或者说未来的两大关键技术准备了两个后手——他两个师兄。
一个唐文杰从92年开始就走Fi的方向，一个陈建国从93年开始搞铜导线技术。前者比胡正明教授早了五年，后者比蒋尚义和梁孟松搞定铜导线技术早了十年。
——如果按张汝京所说，能够提前把那些潜在对手的技术骨干挖过来，那岂不是更好？
张汝金有些惊讶苏远山为什么会点名梁孟松，要知道，台积电现在虽然发展势头很快，证明了专业代工厂这条路可以走，而且今年也在岛上成功上市。但无论是技术实力还是体量都比不过同是岛上的联电。就更别说Intel，NEC，IBM，德仪等IDM巨头了。
不过既然苏远山说了，张汝金自然也就留了个心，他想了想道：“可以试试，但还得看这人在台积电有没有股权奖励——不过只要开出足够的筹码，给出足够的诚意，一般都能挖动人的。”
“嗯。”苏远山想了想道：“听说此人搞制程很有一手。”
“那等会我问问看。”
……
回到厂区后，苏远山又和前期那些从星加坡返回的师兄们见了一面——他们中有超过一半都是电科的学生，算是老周亲自安排出去的。而且也不出苏远山所料，在听到远芯建晶圆厂后，这些人几乎就没几个说不回来的。
紧接着苏远山又参观了一下光罩厂和其他无尘车间，在厂里吃了顿员工餐后这才离去。
第三天，他继续参加CPU团队的技术会议，不过作为架构师，他该做的事都已经做完，参加会议也只是例行了解进度罢了。
结束沪市之行，苏远山又马不停蹄地前往特区。
特区在远芯体系的地位有些特别，一方面这里是工厂，属于远芯体系的末端，另一方面，这里的员工几乎都是本地招聘而来。
这两个因素之下，就导致了长期以来，这边形成了一股天高皇帝远的氛围——半年前，在陈静的倡议下，于玉茹开始主持企业自查，查出问题的人全出现在特区这边。而且这两人还分别是VCD厂和手机厂负责招工的人力资源部门的“高管”。
电子厂需要大量的有一定文化基础的工人，除此之外还需要和各个职业高中和技校等对接，因此HR部门的权限很大，基本上可以一言定那些普工的去留——要知道，远芯的工资可真不低，在计件制下，一线的员工只要勤奋一点，很轻易就能拿到一两千的工资。
高工资下就导致了各种塞红包走后门的歪风，以至于最后形成了专门“走后门”的黑中介——五百块，保送进厂。
这两人的结局是当场滚蛋。
为了防止此类情况再次发生，也为了增强凝聚力，陈静便和苏远山商量，每个月两人中的一人，起码要到特区看一眼。
……
走出机场，苏远山老远便看到了VCD厂的桑塔纳2000，然后蒋庆川居然就站在车头前。
“师兄。”苏远山赶紧加快步子上前：“我以为是老肖过来呢。”
“老肖最近在设计DVD的解码芯片，我这边刚好顺路，就过来了。”
师兄弟二人见面拥抱了一下，苏远山便转脸往车内瞅去：“嫂子呢？”
“不在，今天你来得正好，她今天晚上在体育中心有一场演唱会。”蒋庆川呵呵笑道：“我才送她过去，晚上你有没有兴趣去听一下？”
苏远山打趣道：“既然她已经被师兄勾搭上了，那我就算再没兴趣也得去捧个场啊。”
苏远山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蒋庆川。自己这个师兄啊……之前一直埋没在江阴厂，只是一个小小的生产主管，后面直到潘晓军的哥辞职后他才得以证明自己。再然后来到特区，除了VCD厂是他亲手建起来的之外，其他几个厂子他也都费心费力，为自己挣下了电子产品领域“建厂高手”的美誉。
现在蒋庆川已经三十，也不知道是爱情的滋润还是什么缘故，总之捯饬之后，他看起来比之前一副纯理工男的模样精神了太多，活脱脱的一副商业精英，成功人士的模样。
“师兄捯饬一下居然还挺帅？”苏远山退后一步，冲周小慧问道：“小慧姐你说是不是？”
周小慧捂着嘴，偷笑道：“蒋总确实一表人才。不然怎么能捕获杨莹莹那种歌后的芳心？”
“你俩啊……”蒋庆川苦笑了一下，在苏远山肩膀上拍了一把，拦着他打开车门：“走，回去再说。”
在路上，苏远山为了满足周小慧的八卦之魂，他死活拉着蒋庆川问两人认识的经历。
蒋庆川百般无奈，只好一五一十地告诉苏远山，纯粹是因为工作的缘故。
为了配合远芯的品牌推广策略，再加上远芯VCD本身的设计理念，使得它出生就很灵动精巧，小家碧玉。而放眼整个国内，能够配得上它气质的，也就只有被称为玉女的杨莹莹小姐了。
本来代言这种事，蒋庆川是无需亲自出马，但没成想他那天刚好要出差过去，于是他就顺路过去找到了杨莹莹所在的音乐公司——蒋庆川是收拾了一番的。
远芯VCD这样级别的企业老总亲自来谈代言，当时就让音乐公司的老总欣喜若狂，于是一路招待，晚上吃饭唱歌的时候，自然也少不了要请代言人杨莹莹本来作陪了。
虽然音乐公司老总也只是单纯地处于礼节性的请杨莹莹来作陪，并不是想要搞点什么有颜色的东西。但大家都知道……老板的素质，并不是随着乙方的意志为转移的。
这个时候，就体现出一个纯理工男的优点了。
蒋庆川无论吃饭也好，还是唱歌也好，他表现得就如同一个十足的雏儿，或者说君子。
总之，在杨莹莹眼中，他是个好人。
元旦快乐。
第260章 追尾
进入酒店后，苏远山也和蒋庆川聊起了正事。
“现在王锐已经逐渐脱离特区这边的工作，基本上手机厂的所有业务，包括和政府方面的接洽都是由段勇平在负责了。”蒋庆川坐在沙发上，旋转着茶杯，迟疑了几秒后皱眉道：“我对老段的能力没什么意见，他确实很强。但工业区谈下来后怎么办？全部由手机事业部负责吗？”
苏远山便在心底笑了一笑，看来自己这个师兄也不是那种一心扑在技术上，什么都不管不问的纯理工男，知道他迟早和段勇平会有“竞争”的一天。
在段勇平没过来之前，特区的几个厂子基本上是由王锐和蒋庆川说了算的。特别是VCD事业部，这个目前远芯最大的现金奶牛更是蒋庆川的“一言堂”。
当然，说一言堂不是说蒋庆川独断，而是指蒋庆川有着绝对的威望——毕竟他是苏远山的师兄，苏星河的弟子。
也正是如此，VCD事业部才会任劳任怨地把所有利润全部上缴，蒋庆川也安心当个总监级厂长——换个人试试，恐怕早就要这要那，持功而骄了。
之前这边王锐在行政和整个工业区的规划上多插手一点，蒋庆川没有意见是因为大家都是同门师兄弟，谁擅长什么就搞什么，犯不着计较。但王锐推荐了段勇平，段勇平又获得了陈静和苏远山的支持，这就使得蒋庆川有了危机感了。
苏远山沉吟着笑了笑，他提起茶壶给蒋庆川斟满茶水，悠悠道：“不是由手机事业部负责，而是由段勇平负责。”
蒋庆川便怔了一怔，一抹失落迅速被他掩在眼底。
但苏远山马上便接着道：“师兄还记得我们的工业区规划吧？今后特区的所有工厂都会整合在一起，然后朝着国内最大，亚洲最大，乃至世界最大的代工厂努力……”
蒋庆川点了点头：“嗯。”
“坦白说，师兄。我不希望你过多涉足进行政事务中，从而浪费了你的职业和专业素养。”苏远山继续道：“工厂的规划，流水线的流程，各项技术的整合，员工的培养……这些，除了你，现在远芯没人能搞得定。除非师兄能培养出一帮能够接班的徒弟，否则……在代工厂走向正轨之前，还得需要师兄深入一线。”
“至于段勇平，他的能力不仅仅局限在手机部门的，他是很好的企业战略型发展人才。”苏远山说着便是一笑：“算球，我直接说吧，反正今后这个全球最大的代工厂，今后是会交给师兄负责的。”
蒋庆川本来还在细细思索苏远山的话，此刻闻言顿时一阵愕然，然后立马涌起一股被看穿的羞涩……他脸色一红，连忙摆手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哈哈，师兄别谦虚。”苏远山笑了两声，然后正色道：“师兄，正因为我们是师兄弟，所以我才直说的。你现在的精力主要还是放在技术上，这是决定代工厂能够走到什么地位的关键！”
蒋庆川深深地吸了口气，慎重点头：“好，我明白了！”
“嗯，这边工业区基本上下个月就能敲定。等到年底，咱们还会对组织架构进行一次调整。到时候会把所有生产厂和事业部剥离开来，成立一个全新的产品加工事业部。到时候，基础技术，工业设计，产品加工，市场销售，这几大体系就全部成型，远芯也会真正走向正规。”
“嗯！这样各部门就清晰很多，也专业很多。”
“是的，未来的技术发展，一定是走向集中化，专业化。尽可能地在擅长的领域各司其职，这才能达到好的效率，最高的竞争力。”
蒋庆川便笑了起来：“就像流水线工人，每人负责好自己的岗位就行。”
“可不是么？人人都是螺丝钉嘛。”
苏远山抬手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演唱会什么时候开始？”
“六点半，要不我们先去吃饭？”蒋庆川掏出手机：“我通知一下老肖他们。”
“算了，明天再说，小慧姐应该收拾得差不多了，我们随便下楼吃碗面就去看演唱会吧，等结束后再吃个宵夜。”
苏远山这边话音刚落，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苏远山打开门，只见周小慧已经洗完澡，换上了一身清凉的衣服，俏生生地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一个笔记本。
她冲苏远山得意的一扬笔记本：“等会拿过去请杨莹莹签名，回去后不知道要羡煞多少人。”
“啧啧，你就这点出息……”苏远山打趣道：“我等会直接要签名照片，还是合影的那种。”
“我也可以合影啊，蒋总，杨莹莹不会拒绝吧？”
蒋庆川便摇了摇头：“你们啊……至于吗？其实她生活中挺平常的，就是个有点文青的小丫头。”
“巧了，我也文青。”周小慧呵呵笑道：“说不定我们还有共同语言呢。”
苏远山：“……”
……
为了不耽搁时间，苏远山三人还真就在五星级酒店的餐厅吃了碗面……然后坐着桑塔纳前往体育中心。
这次杨莹莹来特区演出，一方面除了特区的人们普遍“富裕”之外，另一方面也有远芯的缘故——最近几个月，远芯的几个厂都加班加点的在冲产能，员工们长期处于高强度的劳动中，需要一个释放的方式。
能够参加一场国民玉女杨莹莹的演唱会，不消说，自然是极好的减压方式，因此远芯几个厂都为愿意参加演唱会的员工定了门票。
抵达体育馆时还不到六点，正是入场人数最多的时候。
门票早已售光，那些没买到票的人正在和那些手握门票待价而沽的黄牛们讨价还价。
“我靠，下次不能帮忙买门票了。”
蒋庆川还在车内就看到了几个倒票的黄牛——那几人他都认识，是厂里的员工。
“怎么了？”
“这些混蛋居然把票高价卖出去……”蒋庆川哭笑不得：“没料到他们还有这一招，这是穷疯了吗？”
苏远山心说一张票如果能加价一两百脱手，这生意确实能做。
演唱会嘛，除了疯狂的追星者，谁会愿意卖呢？
说着他便感觉到一股力量瞬间从后方传来。
嘭！
追尾了？
第261章 不服气？
一直默默开车的司机猛地爆出一句粗口，在回头看了一眼苏远山等人无碍后，他猛地拉开车门，朝着后车走去。
被追尾显然要好过撞人家，但苏远山还是被吓得不轻——这种推背感太让他恐怖了。他抿着嘴，确认右边没人经过后打开了车门。
追尾的后车是一辆奔驰600——不，不是一辆，有两辆。
车牌号挂着的是闽D，号码很吉利，显示出了车主人的身份不凡。
见到这两辆奔驰，苏远山眉头下意识就一皱——他本来是想直接进入体育馆的。
这时，后车的司机也拉开了车门，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做乜嘢？你怎么开的车？”
“你追我，还问我怎么开的车？”远芯的司机气不打一处来，他当然认识奔驰600，也知道这车的号码很值钱，意味着车主不是一般人。但这是什么地方？这是特区！
自己开的这辆桑塔纳2000虽然无论从档次上还是号码上都平凡无奇，但只要有点眼力见的都知道，这车前面的通行证是可以随时开进特区政府的！
所以他也很不客气地上前：“注意你的态度，兄弟。”
“笑话，你猛一脚刹车，这是纯心想整人罢了。”后车司机不屑地道：“都是老司机，谁他妈还不懂了？你这破车值几个钱？”
两人对峙中，后面那辆车又跳出几个人来，一路气势汹汹地走上前来。
“你们想干嘛？”
“是你想干嘛。”
这时蒋庆川见苏远山脸越来越黑，他钻出车门，大声道：“小陈，算了。”
司机老陈此时已经被几个人围住，但他犹自不虚——身为退伍军人的他最讨厌这种他妈的不守规矩还气焰嚣张的混混，闻言朝地上退了一口唾沫：“算你们走运。”
这句话顿时捅了马蜂窝，其中一人猛地推了他一把：“妈的，你说谁走运？”
几个人便同时围上去，几个人推推嚷嚷中，眼见着就要动起来手来。
却不料……周围的那些看热闹的人也渐渐围了上来。
特别是几个先前还在兜售门票的“黄牛”，其实他们早就注意到了这辆桑塔纳，此时见人就要动手，这几个VCD厂的员工分开人群，迅速拉开那几个人。
人群中不断有远芯的员工认出了蒋庆川和司机，开始纷纷涌了上来，把几个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前车的车窗终于摇了下来，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大声用粤语呵斥着，让自己几个手下回去。
然后他推开车门，从靠近人行道的一边下车，几步走到蒋庆川的面前。
……
苏远山打量着此人，心中猜测着这人的来历。
“鄙人来文封，先前是个误会。”年轻人在车内听了那么久，已经听出了眼前蒋庆川是个厂子的厂子——没办法，现在特区的厂就是这么多。而且特区不是华远的势力范围，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就算人家开一辆破桑塔纳，他也得给人家几分面子。
“不，没有误会。”蒋庆川见这个来文封带着一脸傲气，脸上也冷冷一笑：“很简单，就是你的车撞了我的车，而且你们还想仗着人多欺负人。”
“只是理论一下，又没有真正动手。”来文封瘪了瘪嘴，又低头看了一眼奔驰的前脸和桑塔纳的尾箱：“我赔你两万修车够了吧？”
蒋庆川眉头一皱，这显然不是修不修车的问题，而是这人的态度问题。
这也多亏了他和苏远山在，否则按照小陈那脾气，今天肯定能打起来。
“你和你的人给我司机道个歉就行了，车我自己修。”
来文封微微一怔，饶有兴趣地盯着蒋庆川，失笑道：“道歉？我就坐在车上，什么都没干，你让我道歉？你谁啊？你这么叼？”
这时苏远山微微一笑，慢条斯理地道：“来先生，你出现在这里就错了。”
来文封再次一怔：“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和你的叔叔，华远的来总……出现在这里就错了。”苏远山抱着臂，慢悠悠地道：“我师兄叫蒋庆川，我爸叫苏星河。你撞的车，是远芯VCD老总的车。如果不知道远芯，我可以给你科普一下。”
来文封闻言脸色一变！
远芯，作为一直在HK搞“进出口贸易”的，他当然听过远芯了——甚至还一度想和远芯做交易。只可惜，远芯一直有自己的渠道。而且据说他们在HK的贸易伙伴也同样是出自远芯一脉。
“你是来看演唱会的吧？”苏远山继续道。
来文封便瞪着苏远山。
“来看演唱会呢，我们欢迎。但别搞追星那一套，杨莹莹是我嫂子。你要敢骚扰她……”苏远山说着便脸色一沉：“我砸你的车，还打断你的腿。”
来文封怔了足足三秒，这才怒极反笑：“你他妈敢威胁我？”
“是，我就是威胁你。”苏远山似笑非笑道：“不服气？”
“抱歉，你不服气也只有憋着，这里是特区。”
来文封深深地吸了口气，他朝四周看了一眼，只见远处体育馆入口处负责维持秩序的警察正在往这边赶来。而自己的几个人也被一些年轻的厂子工人围着，看这些人的模样，似乎马上就要动手。
他皮笑肉不笑地道：“好，好，我他妈记住你这句话了。”
“远芯很牛逼是吧？”
苏远山淡然道：“是，很牛逼，不服气？”
“……老子看你能牛逼到什么程度！”
苏远山继续笑道：“牛逼到你这文盲想象不到的程度。”
“你他妈说谁文盲？”
“我说你，说你一家都是文盲——你小学毕业了吗？”
“……”来文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睛如铜铃一般盯着苏远山。双手更是紧紧握着，似乎下一秒就要上前揍人。
可是苏远山知道他不敢。
这人非但有点胆小，而且其实还是有点理智的。
而且……他确实没读多少书，当初为了追求杨莹莹，他很土鳖的开了好几辆车过去。然后嘘寒问暖，依靠无比的韧性才夺得芳心。
现在，苏远山可不给他机会。
第262章 我爸是院士
苏远山漠然盯着来文封，想到年初时此人的叔在鹭岛“建厂”开业时的传闻，根据传说似乎比起记忆中差了一点点，注册资金也有点缩水。
再加上此前从孙西慧那获得的消息，苏远山最终确定，因为自己的出现，来家在这一二年确实没有历史上风光。
因为来家在94年之前的发迹，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靠“倒腾”CPU和各种IC芯片起家的，而且还是和国内一家有着特殊背景的企业进行的“合作”。
——在被封锁的特殊情况下，对特殊的商品进行特殊“周转”，这种行为是被允许，甚至是“鼓励”的。
然而，因为远芯的横空出世，一切都被改变了。别说什么CPU，单片机，PLD，就连目前最先进的FPGA都已经提上了解除封锁的日程——UESTC91系列单片机和YX01系列CPU给各个厂家的教训太深了，如果依旧只是单纯的进行产品封锁，而不是依靠技术领先和技术封锁的话，鬼知道还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先把市场和渠道占了，顺便再打压一下大陆的设计制造能力它不爽吗？
于是因为此，使得关贸总协定的各双边谈判，特别是中西方谈判，对于半导体产品的谈判更成了焦点，西方一些有远见的人士强烈要求双方在半导体的所有领域都进行同等地位的贸易——特别是消费类电子产品。
星旗国的想法很简单，“不能”让大陆成为下一个霓国，“要让”大陆成为下一个霓国。
——前面的意思是不能让大陆成为掌握半导体技术的国家，后面的意思是要让大陆在半导体领域成为受到西方制约的国家。
外经贸部显然不可能答应，为此苏星河教授已经和半导体产业联盟的一干大佬参加了好几次外经贸部的座谈，说人话就是把国内的半导体行业详细了解到了每一根二极管的成本和质量。
因此，双方你来我往，接触了无数轮，却依旧没有个定数。
……
想到如今的华远比不上前世，再想到最近一两年华远的“业务”还仅仅局限在电子产品和各种分立器件上，苏远山便愈加地觉得，既然自己回来了，就没必要放任这条虫成长下去。
退一万步说，华远搞走私，从根本上就触及了做正经生意的远芯和星海HK的利益！苏远山于公于私都要把来家摁下去才行。
苏远山瞥了一眼人群外围，只见体育场门口负责的警察已经正在赶来，便收回视线，淡然道：“回去告诉你叔，要做生意就好好做。如果不好好做……那我天天一封举报信。你信不信天王老子都兜不住你们？”
“你……”
“我爸是院士，也是电科的院长。”苏远山眨了眨眼，很是俏皮地道：“你听得懂吗？”
旁边周小慧已经推门出来，闻言便噗的笑出了声。
来文封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转为深沉的黑色。
“走吧，别耽误演唱会。”苏远山拉了周小慧一把，又冲在一旁一脸惊诧，好像不认识自己一般的蒋庆川一扬头：“师兄，我们不理这种没素质的人。”
说着，他还真的绕过车头就走。
这边蒋庆川回过神来，先是苦笑了一番，后又瞥了来文封一眼——坦白说，他是真不知道这人是谁，更不知道为什么苏远山会知道这人是谁，而且好像还很了解似的……但不妨碍蒋庆川听出了，苏远山是极度讨厌这人和他那“叔”。
蒋庆川可是从来没见过苏远山今天这样子。
见苏远山和周小慧已经准备过马路，蒋庆川冲司机道：“小陈，你在这里处理一下就行。”
“好的蒋总。”
在一干厂里的年轻员工的包围下，几个汉子虽然还犹自在梗着脖子，但众人也只是包围着不让走——大家都在笑呵呵地看小山总发飙呢——纵然大家不认识小山总，可人的名，树的影，远芯下属企业，谁要是不知道山总是谁，那可真就白瞎了。
蒋庆川最后看了一眼傻在原地的来文封，嘴角微微一扯，便大步离开。
……
体育馆内，蒋庆川没有去打扰后台，而是和苏远山周小慧一起就坐在第一排，老老实实地当观众。
乘着台上还在调试设备，杨莹莹也没出现，蒋庆川低声问苏远山道：“刚才那人是谁？”
“小角色。”
“小角色？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很了解对方一样……”
苏远山便笑道：“孙姐给我提到过，来家在鹭岛的华远电子没有进出口资质，于是他们就到处找有资质的企业搞合作，采取假转口的方式搞水货……今年年初，市面的VCD，解码芯片、元器件等等很多都是他们搞进来的。”
一听到水货VCD，蒋庆川便气不打一处来：“我操！早知道揍那孙子一顿了。”
“那怎么办？”周小慧就问道，她知道今年VCD这边情况有点复杂。
“两手准备呗，一手举报，一手我们自己收集证据。”苏远山呵呵道：“现在封锁产品越来越少，国内也一直在削尖了脑袋搞半导体行业，他们再这样搞就不对了。”
三人聊着天，很快演唱会便正式开始。
杨莹莹先是和搭档上台开了个场，然后便开始了她的表演……
坦白说，苏远山是真没听过现场演唱会，也不知道唱功什么的，但他仅从当初学吉他懂的一点点声乐知[520 ]识来看，杨莹莹的现场确实了得，稳得一批。
能够成为以一己之力抗衡整个港台音乐圈的玉女，她还真不仅仅只是人美歌甜。
相对于身旁周小慧的激动，苏远山和蒋庆川要淡定不少，默默听歌，偶尔鼓掌即可。
三小时很快过去，当演唱会在一片意犹未尽的掌声中结束后，蒋庆川拉着苏远山走进了后台。
在后台，杨莹莹演出服都来不及换，正在仰着脖子喝水。她眼角的余光看到蒋庆川和苏远山，马上三两步走到门前。
苏远山看着眼前的这张年轻漂亮的脸庞，心中不胜唏嘘，他轻轻呼了口气，露出标志性的笑脸。
“嫂子，你好呀。”
第263章 脱离低级趣味
纵然主办方和音像公司再对食宿有安排，但杨莹莹的男友来了，而且还是企业老总，甚至还有是远芯的少东家……于是所有的安排都得改变了。
于是杨莹莹重新住进了苏远山下榻的五星级酒店，同时四人还在酒店吃了一顿宵夜。
吃完饭后，四人就在酒店咖啡厅里就跟朋友一般聊天。当然了，主要还是周小慧和杨莹莹聊得比较多，苏远山则是和蒋庆川聊生产上的东西比较多。
两边都有话题，各不干扰。
“差点忘了！”苏远山见杨莹莹一边和周小慧聊着天，一边拿着笔随手在她的笔记本上签名——周小慧太鸡贼了，她说要把每一页都签上。
杨莹莹也知道了周小慧是苏远山的秘书，按照苏远山的地位，周小慧那就是妥妥的董事长助理，在远芯体系就是总监级的秘书。因此她很给面子，两人一边聊天，她也就一边签名。
拿她的话说就是，当练签名了。
几人便都望向苏远山。
苏远山不好意思的一笑：“我还说今天去地摊上买一盒嫂子的明信片来着，结果居然忘了。”
“啊？没事。”杨莹莹抿嘴一笑。
从见面开始，苏远山就叫她嫂子，她从开始的脸红和不适应，到现在听得已经习惯了，她柔声道：“那些都是盗版的，质量也不怎么好，我行李箱里有正版的。”
“那麻烦嫂子给我签一沓……”
“好呀。”
“还有，今年远芯的年会准备搞一场声势浩大的。到时候请嫂子来压轴怎么样？”
“好。”杨莹莹点头。
“呃，我想想。除了VCD，众芯那边的产品也可以代言。”苏远山盯着杨莹莹，想到众芯那边的设计理念也开始偏时尚，便提议道：“我和老王打个招呼，到时候再让老万和你们公司讨论一下，好好设计一下形象。”
杨莹莹咬了咬唇，轻声嗯了一声。她虽然不知道苏远山口中的老王老万是谁，但苏远山说出来的，肯定也是某个负责人吧？
挨着她的周小慧便马上替她解释道：“王朝新，众芯的老总，也是远芯的副总。老万是万永亮，远芯的运营副总裁。”
“嗯……”杨莹莹再次嗯了一声，感激地看了苏远山一眼。
坦白说，她虽然喜欢唱歌，但相比唱歌，做产品代言，特别是这种高端电子产品的代言，无论是收入也好，还是自己的形象也好，还是工作的轻松程度也好……都是唱歌所不能比拟的。
在远芯找上她之前，她也有过产品代言，只不过都是些什么矿泉水，保健品口服液之类，而且那些产品说白了就是想要自己一张照片贴在包装盒上罢了，提升形象什么的……根本无从说起。
但远芯VCD则不同，无论是包装也好，广告也好，还是宣传片也好，都力求做到尽善尽美，把代言人的气质和产品气质完美的融合起来。
老板也全然没有那种“暴发户”的令人不悦的油腻气息，很斯文的一个大龄青年，还很尊重人，善解人意。
就是时间有点少——不过她的时间也不多。
这边蒋庆川见苏远山主动提出来，虽然他脸上不动声色，但也搂着苏远山的肩膀拍了拍，没说谢也没说其他。
他知道，苏远山对几个师兄从来都不吝啬的——也正因为此，他和杨莹莹确定关系后，他就不方便向其他部门，特别是向众芯这种自己之前的“老单位”推荐她当代言人了——他要推荐，也只是一句话而已。
但那样，原则上是不对的。
“对了，嫂子今后是一直唱歌还是怎么打算？”苏远山说着又望向蒋庆川：“师兄的意见呢？”
“我无所谓，她喜欢唱就唱。”蒋庆川耸了耸肩，呵呵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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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莹莹也笑道：“如果要继续代言产品，那肯定还得继续唱下去，不然那就是坑你们啦。”
“哈哈，那也倒是。”
“不过莹莹。”周小慧碰了一下她，忍了忍，又看了一眼苏远山两人，还是没忍住问道：“我听说……娱乐圈有点乱，是不是这样？”
杨莹莹微微一怔，笑着轻声道：“我也听说有点乱，特别是HK那边。”
“小慧姐，放心吧，再乱也乱不到嫂子这里来，你真当我师兄是泥糊的啊？是吧师兄。”
“我可你没那么霸道。”蒋庆川瞥了苏远山一眼，似笑非笑道：“不过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嗯？你们今天遇到什么事了吗？”杨莹莹听出了两人对话中的异样，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就今天有人开了两辆奔驰600想来给你捧场，结果看我师兄的车是桑塔纳，就有点拽拽的样子……被我直接骂走了。”苏远山微笑着，又轻轻叹了口气：“用车啊表啊什么的来彰显自己的财富，实在太没意思了。”
周小慧马上点头：“我同意。”
杨莹莹微微一怔，也笑着点头：“确实没意思。”
……
夜里零点，四人离开咖啡厅，苏远山和周小慧各自回屋休息。
蒋庆川把杨莹莹送到隔壁房间，。
杨莹莹见蒋庆川掏出手机给司机打电话，犹豫了一下，便道：“这么晚了呀，还要回去吗？”
“嗯，明天一早厂里还要开个工作会议，再说司机还在楼下等着。”蒋庆川挂了电话，坐在床边，拉着杨莹莹的手，有些歉意地道：“你多留几天吧。”
“嗯，好的。”杨莹莹挨着蒋庆川坐下，想了想道：“小山是不是特别不喜欢买贵的东西？讨厌那种炫富的？”
“呃……其实不是。”蒋庆川笑着道：“炫富谁都讨厌，主要是，国内谁能有他富？”
杨莹莹张了张嘴，很是思索了一阵后笑道：“确实，好像国内没人比得过他了。”
“而且我们都是搞技术的，兴趣点在于事业和技术，个人财富是其次的。”蒋庆川沉吟后道：“譬如，我的目标就是把工业园建成一个有几十万工人的工厂集群……小山的目标就是把远芯建成一个庞大的跨国集团。在这些目标之前，一切的个人消费都只是看心情罢了。”
杨莹莹眼中含笑，轻轻点头：“是脱离低级趣味的意思吗？”
蒋庆川笑着点头：“真聪明。”
第264章 铁杆盟友
洗完澡，苏远山躺在床上，却一直没睡意。他索性掏出手机，给孙西慧发了一条短信，让她明天有空的时候联系自己一下。
却不料消息刚发送没过五秒，孙西慧便回了消息过来，片刻后，她电话也打了过来。
“你大半夜还不睡？”孙西慧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慵懒。
“孙姐。”苏远山右手枕在脖子后面，呵呵笑道：“打扰你休息了？”
“没有，刚才在看电视。”孙西慧忍住了个哈欠笑道：“好不容易休个周末，却发现不工作的时候，熬夜确实熬不下去。对了，你说明天给你电话，是什么事？”
“华远的事。”苏远山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已经是凌晨12点半，距离下午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六个半小时。
这期间，那边一直没人过来道歉，就意味着来家还真以为自己只是威胁一下……
顿了顿，苏远山继续道：“找HK那边的人盯一下华远，我还指望VCD帮我赚两年钱呢。”
“行！早就看这种灰色渠道不顺眼了。”孙西慧一喜，又疑惑道：“不过你怎么这个时候突然想起来？”
于是苏远山便当闲聊说了一下下午的事，没想到孙西慧听到苏远山在特区，马上说她明天白天过来。
第二天上午，孙西慧直接过海关进入特区——就在特区出海关不远就有办事处在这边，倒也方便。
于是在她敲响房门的时候，苏远山还在睡懒觉。
……
“姐啊……你还说一直说你老。”苏远山强忍着哈欠，揉着眼屎，盯着一身休闲，正坐在沙发上好整以暇的孙西慧苦笑道：“那么晚才睡你居然没黑眼圈？”
“知道用了多少护肤品么？”孙西慧握着手机，笑吟吟地道：“再说正因为我老了，所以睡眠才不需要那么多……没听过前三十年睡不醒，后三十年睡不着么。”
“……这是哪里的谬论。”苏远山一边嘀咕，一边走进洗手间洗漱。
当他出来后，周小慧正好抱着一天的行程安排过来。相比孙西慧的神清气爽，她就要“憔悴”一些了。
“孙姐？”周小慧正在打呵欠，猛地看到开门的人是孙西慧，一惊之下欢喜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到呢。”孙西慧上下打量着周小慧，笑着道：“小慧现在越来越能干了。”
“哪有……”周小慧不好意思起来，和孙西慧抱了一下：“全靠孙姐和山总栽培。”
“啧，你听这小嘴。”
这时，走廊传来一声杨莹莹的声音：“小慧，早呀。嗯？这位是？”
……
三个女人同时出现，苏远山在一旁虽然不尴尬，但也插不上什么嘴。于是他索性给周小慧放一天假，让这三人自己去玩去……他一个人去厂里。
到了VCD厂，蒋庆川主持的会议还没开完。
为了应付国内企业的崛起和境外低价产品的冲击，万永亮的市场部和VCD这边做了三手准备。
一手准备是进行VCD标准升级，推出具有更多功能和解码，纠错能力的“超级VCD”，超级VCD将会占据更高的价格区间用以维持利润。
那么相应的，第二手准备便是稳定地对普通VCD进行降价处理，而且降价的幅度和力度都不小，特别还会配合各大家电商城做活动来推出。
第三手便是争取在年底之前推出DVD碟机。
今世的DVD标准，虽然也有各种折腾，但由于有远芯这个设备制造商在其中斡旋，因此最终确定下来的时间比起前世要提前了不少。就在今年年中时，三方便最终确定下了标准。
在这里，需要重点说一下远芯在标准落地中的作用。
大概是在92年底，飞利浦和索尼便开始了接触，同时远芯也参与其中。相比较这两家光盘巨头，远芯提出的技术更多的是在数据数据传输和接口方面。坦白说，彼时的远芯还真算不上什么巨头……给人的映像也只是一家软件企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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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随着东芝加入，基本上远芯的意见便变得有点不那么重要了——因为三方目前讨论的重点还是DVD光盘的容量和大小。每家都想用自己的技术，都不想让步……
在打了一年多酱油后，肖守平终于冒火了。
在一次技术会议上，肖守平直接敲着桌子说，要是还谈不下来，那远芯就不管了，直接和索尼推出DVD光驱，你们两家爱玩玩，不玩自己找人去。
此言一出，当时别说飞利浦和东芝，就连索尼的人都被搞懵逼了。
确实，作为索尼的亲密合作伙伴，如果不考虑平衡其他因素，远芯肯定是要无条件站在索尼一方的。
但肖守平的这一出，可是没和索尼通过气啊……
远芯表现出铁杆盟友的姿态尽管让索尼很开心，可索尼是心里有苦嘴上真没办法说！
——因为远芯的全球DVD权益是让出来了的！意思就是，DVD播放器的主要目标市场，那些西方国家，远芯是不会染指的！
如果真的闹翻了，远芯没什么损失，但索尼却要面对飞利浦和东芝这两大巨头的联手夹击……
这可万万使不得。
于是索尼方面赶紧打圆场——那只是我们最后的手段，现目前，我们真心希望和大家一起坐下来赚钱。
远芯在打了一年酱油后强势表态，也让飞利浦和东芝正视起远芯的意见来了。
原因很简单，远芯已经今非昔比，成长为一个积极开展跨国合作的巨头。
千日谈判只为求财，没必要凭空多个敌人。
于是，三方各自退了一步，VCD盘片的各种标准迅速确定。
办公室内，蒋庆川侃侃而谈。
“至于最后一点，我希望大家有个很清晰的认识。”
蒋庆川冲推门而入的苏远山点点头，让手下一干人和苏远山打过招呼后接着道：“为什么那几家为了DVD的标准争得跟吃屎狗一样？”
“原因很简单，因为DVD盘片不仅仅是一种只用来存储影音文件的光盘，不仅仅只用在娱乐业，其实它还是一种数据存储设备。”
“我们要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那么接下来，光驱部门的同事，就需要DVD刻录机方面考虑了。”
第265章 有丝分裂
苏远山一边听着蒋庆川继续主持会议，他一边拿过秘书的会议记录。
今天蒋庆川这个会的内容大概，昨天他就已经知道。看了一下记录，发现蒋庆川并没有偏题。
“我们一直强调要看得远一点，我们脚要站在自己的领域，但目光不能紧盯着自己的领域。既然我们看到了DVD盘片在数据存储方面的优势，就一定要抢先利用这方面的优势。”
……
蒋庆川又讲了几分钟后，把话题交给了苏远山。
不过苏远山还真没什么说的——他总不能打消这边一群人的积极性吧？
VCD也好，DVD也好，二十年都用不着，也就十几年，便会被U盘干趴下。而最终，互联网云播放，云存储便会将一切碾压至渣。
只不过现在，DVD还是一个朝阳得不能再朝阳的产业，苏远山也乐意在可控的前提下。
午饭就在厂里吃的，下午苏远山联系上了陈道华，再加上临时赶过来的王朝新，四人一同前往手机事业部。
……
作为远芯目前最重要的部门，也是来钱最快的部门，手机事业部租下了整整五层办公大楼。段勇平的办公室更是宽敞明亮，气派无比。别说在里面开个会，就算是开个party也不会拥挤。
秘书给端上茶具后很小心地关上了房门。
“我不怎么会搞这个功夫茶，所以大家就将就一下了哈。”段勇平指着茶壶笑道：“这玩意弄起来特别费时。”
“你又不是潮汕人，话说我们都不是……还不如直接冲一杯大红袍来得方便。”王朝新仰着脖子，呵呵笑道：“不过今天下午本来就什么正事儿，权当消磨时间了。”
他一句没什么正事，让在场的诸人都笑了起来。
苏远山，段勇平，蒋庆川，再加上陈道华，这五人平时都是忙得脚不沾地的那种“大佬”，今天齐聚一堂不说，他王朝新自己也是特地飞过来的——说着没正事儿，怕不是在骗鬼。
“不过确实也没错。”苏远山把手机掂来掂去的笑道：“别我们这里讨论得热火朝天，特区那边脑子一抽，突然说sorry，那就搞笑了。”
众人便再次笑了起来。
随着远芯的实力不断扩张，再加上从王锐到段勇平再到陈静的接连努力，特区这边终于答应了远芯的拿地要求。
五个人同时齐聚一堂，便是为了讨论即将成立的远芯工业园的。
按照远芯的规划，工业园将会整合现目前所有相关联的工厂，最终形成一个大型的代加工生产集群。
要整合，就要涉及到权力，涉及到利益分配，更涉及到各种标准制度的确定。因此……苏远山就借着这次机会先谈一谈。
段勇平打开文件柜，取出几份文件分给众人。
“这些都是工业区要涉及到的其他企业，在过去一年，王总就开始接触了。这半年后我做了跟进，除了一些我们实在用不上的小作坊，其他工厂都还行，意向也比较明确。只不过我们或多或少要多花点钱。”
在已有企业的范围内重新划出工业区，这不仅仅是牵扯到地的问题，还牵扯到区域内已有企业如何处理的问题。好在远芯现在块头够大，获得的政策支持也足够力度，这才让特区政府得以下定决心，配合远芯进行各种并购。
至于说这些小电子厂被并购之后何去何从，远芯也给出了两条路，一条是融进远芯，创始人按比例持部门股。另一条是卖掉工厂，拿钱走人。
当然了，不管何种方式，作为收购方，远芯都是有溢价的。
如果对方实在不愿意拿钱，或者说本身其股权架构就很复杂，那么还有第三条路——远芯协助迁厂。
总之，办法肯定比困难多就是了。
“不过现在最主要还是我们几家怎么安排。”段勇平说着开始给众人倒茶。
这个会是在他办公室，但这里真正做主的还是苏远山，因此他只是当好自己这个主持的身份就行了。
——牵扯到这种几个部门外加两个不同的合资企业的合并，段勇平自认为自己没有发言权。
而且因为梅捷的存在，就连陈静陈总都要回避。
“怎么安排？小山说了算。”王朝新呵呵一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毫不介意——起码是表面毫不介意的道。
既然王朝新不介意，陈道华就算再介意他也得做出不介意的样子，也含笑点头：“反正我们几个厂，包括那边和霓国合资的光驱厂的物料都是统一采购的，要整合起来也很简单。”
这边蒋庆川便只是笑笑不说话。
苏远山便笑道：“你们别把难题全交给我，真要我说了算，那明天我就叫人下来直接接管。”
“也可以，我反正没意见。”王朝新再次呵呵一笑。
陈道华要稍稍内敛一些，他和妹妹通过电话，知道苏远山这次过来其实主要还是讨论，于是不再开玩笑，沉吟了片刻后道：“整合之后的权益我们先暂时不说，仅从生产流程和组织架构来考虑，是有必要采取一个统一标准的。”
苏远山便叹了口气：“还是陈大哥体贴人。你们几位老哥啊……别光顾着打哈哈，大家都总结一下，今天我们把组织架构先定下来，然后再看看生产流程应该怎么进化一下。”
说到这里，苏远山就是真有点头疼。
除了他以外，现在这里四个人，但厂子却已经远远超出了四个，譬如王朝新这边就由手机厂，BP机厂，无绳厂，外加一个充电器组装厂——他是把“远芯吃肉我喝汤”的精神发挥到了极致。
而且他喝的汤还不少。
至于说生产车间，那就更多了。
这么多的厂和车间，虽然生产流程和标准都大体差不多，但落实到具体工作和流程上，还是有很大的不同的。
除了生产流程，还有各个厂的厂规也不一样，组织架构更是有好几套。
“说到组织架构，那我就先问一句。”王朝新望向苏远山，含笑道：“今后这个工业园，应该也会像EDA那样分拆出去吧？”
“未必。”苏远山摇头：“EDA是必须分拆，但工业园不是必须分拆的，但要做好可以分拆的准备——事实上，远芯的所有部门都要有随时独立分拆的能力。”
蒋庆川笑着补充了一句：“就像多级火箭。”
“多级火箭不准确。”苏远山看了师兄一眼，笑道：“应该是有丝分裂。”
第266章 他怂了
“我们国家的体量太大，换言之就是人口多，市场大。”苏远山略微发了一下神，然后笑道：“别看咱们现在穷，但总有富起来的那一天。而无论技术怎么发展，科学怎么向前，归根到底还是看人口数量。看十年，看二十年，看一二百年。”
“所以在国内，如果远芯还是按照企业的原始本能来发展的话，极有可能变成为一个庞大的怪物。”
王朝新皱了皱眉，抬头问道：“东芝索尼NEC那样？”
“呵呵，他们都不算，霓国棒国的企业要扩张只能走全球化。我们不一样，我们稳扎稳打专注国内就可以发展成世界一霸。这样是要不得的……”
四个人同时若有所思，然后段勇平和王朝新两人就很赞赏地看了他一眼。
这时陈道华笑了笑道：“如果要考虑这么长远，就按全资子公司的架构来。”
“全资子公司是方便，但工业园现在显然做不到远芯全资。”段勇平直接点出了在座几人的利益关系——王朝新和陈道华都是远芯的合作伙伴呢。他笑道：“合资倒是可以。”
王朝新和陈道华便对视一眼，然后同时望向苏远山。
特别是王朝新，甚至还对苏远山眨了眨眼。
陈道华也是含笑不语。
苏远山便又叹了口气，他是知道这两人的想法的——这两人一方面想在远芯持股，另一方面又希望保持自己已有事业的独立性。这点是人之常情，就算苏远山换个位置也会做如此选择。
但站在远芯的角度，苏远山其实还是希望要么继续保持合作，要么他们就全部到远芯旗下，否则今后将不可避免会出现各种利益倾向。
考虑许久，苏远山看了一眼两人，最终点头道：“既然陈大哥说全资子公司，那就按照全资子公司来吧。”
“至于合并之前工厂资产，过段时间会由专门评估小组进行评估折算，远芯控股负责用股份补偿资产。”
见苏远山最终点头，陈道华和王朝新便同时松了口气。
远芯控股，目前只有远芯的创始人团队加入——今后，它将是掌管整个远芯的唯一控股公司。
苏远山答应让他们用已有的“部分资产”折进远芯，就意味着，他们真正上了远芯这趟车。
……
“组织架构简单，接下来的岗位调整才是最麻烦的。”苏远山看着众人道。
鉴于目前远芯架构一直在压缩中，这边工业园也最多只能升到副总裁。然后设总监厂长，技术总监，再往下则是分厂厂长，车间主任等等。
“这边我不熟悉，所有只能由你们来完成。”苏远山继续道：“而且还有各种流程，这些我都没办法管。”
“嗯，下午我们就成立个小组，专门来组织协调。”段勇平点头道，然后望向蒋庆川：“老蒋，生产流程的话，你来组织？”
“好。”蒋庆川点了点头：“其实生产流程，我们这几个厂大体上都差不多，只是标准和习惯有所不同，但……”
他既然已经知道段勇平只是临时“负责”在行政方面的整合，那他自然就专心搞生产流程。用苏远山的话说就是，越早形成战斗力越好。
“我接个电话。”蒋庆川说着电话铃声便响了起来，他抓起手机看了一眼，摁下接听键。
“你好，我是蒋庆川。”
“嗯？”蒋庆川嗯了一声后，整个人脸色便突然变得有点怪异起来。他捂着手机，冲苏远山道：“昨天那小子的叔……”
苏远山微微一怔。
老来？
“他说什么？”苏远山不动声色地问道。
“他人已经到特区了，在我们厂门口，说是负荆请罪。”
苏远山沉默了几秒，突然一笑：“让他过来，来这边。”
“好。”蒋庆川松开手，笑呵呵地道：“来总，现在我们在远芯手机事业部这边，你过来直接找段副总吧。”
“嗯，对。挂了。”
这边蒋庆川挂了电话，其余三人便同时好奇地望向苏远山。
“呵呵，昨天教训了一个小朋友。”苏远山笑着摇摇头，然后他手机也响了起来。
……
孙西慧带着周小慧和杨莹莹两人只来得及逛了小半条街便灰溜溜地返回了。
杨莹莹的墨镜再大，鸭舌帽再低，也实在没办法逃过人们的目光——三个美女外加后面跟着好几个秘书加司机，她们实在想低调都不行。
就算杨莹莹蒙着面，估计都会有人有人猜这个漂亮姑娘是她。
“当明星哪都好，就是这点不好。”孙西慧坐在后排中间，两个姑娘一左一右的坐着。她偏头看着杨莹莹美丽的侧脸，感叹道：“我还以为只有HK才这么疯狂，没想到内地也这样。”
“主要是特区这边隔HK太近了。”杨莹莹抿嘴笑道：“不过我听说HK那边有很多星探，孙姐出门的时候应该遇到过很多吧？”
“呵呵，我一把年纪了，哪里会有什么星探。”孙西慧自嘲笑道。
周小慧一旁拍着马屁道：“孙姐是HK有名的女老总，星探瞎了眼才敢骚扰她呢——嗯？这车……”
周小慧话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好奇地望着前方驶向手机事业部大门的那辆奔驰。
“奔驰600，挺贵的。”孙西慧看了一眼，随口道：“估计谁来谈生意的吧。”
“呃……应该不是。”周小慧看着车牌号是闽开头，马上便联想到了昨天的事。
尾随奔驰进入厂区，周小慧的注意力一直在这辆奔驰车上。
很快，两辆车同时停在停车场。
一个年轻人从副驾驶先一步下车，然后替后座拉开车门。
周小慧轻轻呼了口气。
来文封。
只不过，这人昨天那么嚣张跋扈，今天为什么这么乖巧，坐在副驾驶位置不说，还替人开车门？
片刻后，两个衣冠楚楚的中年人钻出奔驰。
与此同时，孙西慧和周小慧等人也下了奥迪。
周小慧敏锐地发现，当看到杨莹莹的那一瞬间，来文封很是怔了一怔，然后眼中立刻升起了一股畏惧。
他怂了……周小慧心中想着。
第267章 低个头，不丢人
两边人在电梯门口相会。
“幸会啊，孙小姐。”
在迟疑了一秒后，来昌兴终于还是决定和孙西慧打个招呼。
同是混HK外贸圈的，他不可能不认识孙西慧。而且还知道，孙西慧到HK之前便是远芯的高管，依靠代理远芯EDA在亚洲的销售攫取的第一桶金。
如今星海HK已经全面涉足国内的进出口贸易，隐约有内地外贸公司龙头的迹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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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昌兴即便再不愿意在此地遇到她，也不得不打个招呼。
“幸会，来总。”孙西慧嫣然一笑，主动伸出手握了一下。
昨晚上苏远山还说要打压一下来家，今天居然此人还找上门来……这让孙西慧觉得颇有些滑稽。
不过杀人不过头点地，就算要搞来家，面子上也得过得去。
“这次孙小姐返回特区是和远芯谈生意吗？”
既然都打了招呼，在电梯门口干等着也不对劲，来昌兴不留痕迹地看了一眼杨莹莹，心中又猜测着周小慧的身份——不过双方既然没有介绍随从的意思，他也就不开口问，而是和孙西慧闲聊起来。
“是的，顺便看看老朋友。”
“哈哈，都说孙小姐之前是远芯高管，现在看来传闻果然是真的。”
“没有的事，只是一个小小的管后勤的罢了。”
此时电梯门打开，来昌兴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笑道：“女士优先。”
孙西慧也不客气，先一步踏进电梯。
出电梯后，周小慧先去前台刷了个脸，紧接着，孙西慧便跟个主人一样一边介绍一边引着来昌兴三人走进公司，走向副总裁办公室。
办公室内，苏远山几人已经结束了讨论，几个人真正喝起了功夫茶。
苏远山早已把华远电子乃至来昌兴的情况闲聊一般告诉了众人，然后大家都对此人好奇起来。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够引起苏远山的关注？
那个华远电子难道技术和资产雄厚到可以与远芯为敌？
闲谈中，办公室房门被轻轻叩响，紧接着，段勇平的秘书引着众人出现在了门口。
……
“孙姐，嫂子。”
苏远山先一步站了起来。
然后其余几人也站起身来，先是冲孙西慧打了个招呼，然后饶有兴趣地瞥了跟在她身后的那个中年男子一眼。
“呵呵，大家都在啊。”孙西慧见众人起身，知道这是欢迎自己，她便轻轻咳了一声，嫣然笑道：“来总，你远来是客，我先替你介绍一下。”
“这位是众芯科技的王朝新，王总。”
来昌兴神色一凛，马上堆起了笑脸，伸出双手，大步走向王朝新：“王总您好，幸会幸会。”
王朝新伸手握了握，只是点了点头。
“这位是梅捷电子的陈道华，陈总。”
“陈总好，幸会……”
来昌兴深深地呼了口气，额头开始有点流汗了。
如果说众芯的BP机和手机还是国内闻名的话，那么梅捷电子的主板就是天下闻名了……他一个做电子产品贸易的，当然知道梅捷电子是如今电脑主板厂当之无愧的老大。是第一家既生产显卡，又生产主板的计算机板卡企业。
“幸会。”比起王朝新的“傲慢”，陈道华要谦和一点，笑着回应了一声。
来昌兴又望向另外三人，特别是见到自己进门后便直接坐下的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不消说就是远芯的小老板，父亲是院士，又是院长的那位。
至于另外两人，那就应该是远芯VCD和手机负责人了。
……
“坐吧，来总。”
苏远山和来昌兴握了下手，笑着指了指对面沙发。
“不用不用。”来昌兴知道在此地苏远山是话事人，而且……这架势肯定还是在开高管乃至企业合作会议，心中更是忐忑起来，陪笑道：“今天冒昧来，还是替小侄昨天的不文明行为道歉的。”
苏远山视线越过来昌兴，落在站在门口的来文封和另外一个稍稍年长的中年人身上——此人应该就是来文封的父亲，来昌兴的大哥。
自从进门后，这两人就一直站在那边。特别是来文封，全然没有了昨天的气势。现在低着头，乖巧得就像个犯错进校长办公室的中学生。
来昌兴顺着苏远山的视线回头，马上脸色一沉：“文封，过来！”
来文封抬头看了一眼他爹，只见他爹只是张了张嘴，却也没说什么，只是脸色阴沉铁青。
而四周，所有人都在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就像在看戏一般。
来文封急促地呼吸着，脚步重逾千斤。
“不用了。”苏远山摆摆手，示意来文封退回去。他收回视线，抿着嘴，紧紧地盯着来昌兴的眼睛。
来昌兴被他看得有些毛骨悚然。
昨天他得到侄子被远芯少东家骂作“文盲”，又威胁之后先是破口大骂，怒不可遏，但冷静下来后，他马上便着手打听远芯到底有多大的能量。
——大家都知道远芯，但没有谁敢说真正了解。
当消息不断汇总之后，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特别是当一位科技委的官员告诉他一个院士意味着什么之后，他更是焦急得坐立难安。
而且苏星河教授还不仅仅只是院士，院长，他还是国内半导体协会的荣誉顾问，也是国家智库的一员，远芯智库的理事长。
是可以直达天听的那种真·大佬级人物。
而且他的儿子苏远山也不差，天才的名号早就传遍了整个科技圈，从国内到硅谷，人家是和比尔盖茨都谈笑风生的人物。
在逼问了侄子所有的细节之后，来昌兴心中稍稍有了底。
很显然，撞车和自己侄儿的态度只是个借口，真正惹得这位大少爷不爽的，应该还是自己运进来的某些产品挡了远芯的财路——虽然来昌兴认为自己这半年来走的这几船货值不了几个钱，远芯不至于这么小气才对。
所以来昌兴过来了，他打算服个软。
面对远芯这种级别的巨头大佬，低个头，不丢人。
大不了自己今后不涉足远芯的产业便是了——来昌兴心中如是想着。
“来总，鹭岛海关你全部搞定了？”
苏远山足足看了来昌兴十来秒，这才轻声问道。
“啊……”来昌兴猛地一楞，但他反应极快，马上道：“苏总说哪里话……”
“我说的是普通话。”苏远山眉头皱起，慢慢道：“如果你能从国外运点被封锁的特殊材料，特殊仪器，特殊零部件……我敬你是一条汉子。”
“但你如果只盯着消费品……那就很不对了。”
第268章 京东方
来昌兴坐回奔驰600，一脸的铁青。
车内气氛死一般的凝重。
“奇耻大辱！”
来昌兴突然一拳砸在座椅上：“妈了个X的！”
一直低着头的来文封从副驾位后转头，配合着叔叔道：“他们欺人太甚了，叔。”
“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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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码芯片就不要卖了，我们留下来自己做VCD。”来昌兴深呼吸了几下，迅速冷静下来。
说完，来昌兴闭上眼睛，眉头深深皱起。
搞实业，特别还是制造业，哪有做贸易赚钱？哪有走水货赚钱？
“不过现在敌强我弱，不能蛮干，先避一避。”
*
*
段勇平办公室。
周小慧陪着杨莹莹重新回到办公室，和在座的正式见了个面——之前她只是进来打了个招呼便被周小慧拉着去了休息区，顺便帮一干歌迷签个名啥的。
于是大家的聊天也就轻松了起来。
当苏远山对王朝新开玩笑般提出让杨莹莹代言一下众芯的产品后，王朝新一口答应。
“不过我这人有点小心眼。”王朝新笑眯眯地看着杨莹莹，又看了一眼蒋庆川：“庆川，弟妹现在代言的话……肥水可是一直流的外人田啊。”
他这句话说得杨莹莹和蒋庆川同时一怔。
“肥水流外人田是什么意思？”蒋庆川问道，但目光却望向了苏远山。
苏远山便笑了笑：“大概王老哥的意思是，想喊嫂子自己成立个音像公司吧。”
“啊？”杨莹莹吃惊了一惊，连忙摆手道：“我可不会当老板。”
“嗨，谁生下来就会当老板？”王朝新说着便是一怔，意味深长地看了苏远山一眼：“除了某个人……”
苏远山：“咳……”
这时蒋庆川也回过神来，对杨莹莹道：“莹莹，王总说得没错。如果你还签在新时代的话，那你的代言收益就太少了。”
段勇平在一旁不以为意地道：“这个好办，把那什么新时代买下来不就行了。”
蒋庆川笑着摇头：“买不下来，新时代是广州市委宣传部主办的……”
段勇平便是一笑：“……那当我没说。”
王朝新笑眯眯地道：“成立音像公司没问题的，主要还是看你愿不愿意。”
杨莹莹看了看王朝新，又看了一眼苏远山，最后望向蒋庆川，目光中充满了询问。
蒋庆川沉吟了起来，他知道自己这个女朋友，虽然现在名气大，但骨子里还是个小女人，而且现在正是“事业上升期”，还是希望能够在歌唱方面有所突破的。
这样一来，她就确实不是很适合当那种主持日常事务的老板了。
这时王朝新又道：“如果你愿意，我这边马上就能给你找个老板。”
听了这句，蒋庆川眼睛马上一亮！
他轻轻拍腿道：“可以！”
张建军搞了好几年的盗版影音碟，说赚得盆满钵满有点夸张，但上千万肯定是有的。也正是多亏了他，VCD才会推进得如此顺利。
如今随着VCD市场的持续火热，各路搞盗版的也纷至沓来，而且除了特区，沪市，羊城，望都……几乎稍微大一点的城市都有搞盗版碟片的。
现在竞争大了，老张也想抽身离开了——毕竟他还有个身份是众芯科技的股东，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呵呵，老张不是说他对歌坛，娱乐圈一直门儿清么？”王朝新笑道：“庆川，你们搞一个。咱们给起代言费也不心疼，你们说对吧？”
段勇平点头：“没错。”
苏远山也很认同：“是这个理。”
就连陈道华也是一笑：“而且还可以搞搞电影什么的，内地的电影市场还是一块处女地，真搞好了，大有可为的。”
杨莹莹见众人纷纷点头，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有些摸不着头脑。最后她梳理了一下头绪，发觉自己最不明白的是那个“老张”。
于是她问道：“那个老张……是谁？”
众人一怔，想到张建军的厂子现在应该还在加班加点的压制她昨天晚上演唱会的现场光碟，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苏远山总结道：“你的敌人。”
“啊？”
……
当天下午，苏远山倒是陪着孙西慧一起休息了小半天，然后才送她过海关。
第二天，他做出了领导的样子，开始视察起各个厂区的情况来。同时也深入了解现目前各项业务的情况。
自从段勇平接受手机部门后，新手机的设计进度便大大加快了。而且还是同时走了几个不同的类型。
“现在这三款型号分别对应不同造型。”段勇平指着设计图介绍道：“直板是我们的经典设计，滑盖和翻盖是我们的创新设计。相比较以前的我们，和之前的同行来说，在造型上提供更多的选择，除了可以体现出我们的能力之外，还可以更好地定位不同人群的审美。”
苏远山听完点头：“嗯，除了审美定位之外，其实还有不同年龄和不同职业的人群定位。之前的直板设计，其实还是过于青春，以至于……对于商务人士来说就不够大气。”
段勇平由衷地赞道：“没错！”
他知道专攻直板是苏远山定下来的，而且市场反应确实也还行。但他还是认为，应该走多样化……
没想到苏远山很快就接受了他的意见。
这种能够听得进人话的老板真的很好。
当然了，他不知道苏远山其实也做过自我检讨——苏远山记忆中洛基亚的牛逼是因为后面功能机价格全线平价后才销量突破天际的。
而现在，就国内来说，最大的购买力显然不是“青春”“阳光”的年轻人，而是赚到了钱的，偏向于成熟的成功人士。
所以推出偏向成熟稳重的翻盖和滑盖，对商务人士更有吸引力一些。
“手机这边就按照你的思路来，等到明年，我们的芯片就能整合基带了。到时候……其实手机可以大有所为的。”
段勇平马上道：“你的意思是类似于IBM那种带大液晶屏的手机？可以提供多种功能的？”
“是的，只可惜液晶屏，国内还是一片空白。”
苏远山苦笑着摇了摇头，想到液晶屏，他马上便想到京东方。
然后……他很奇怪地看了段勇平一眼。
“老段，你认识王冬升吗？”
段勇平一怔，笑道：“前同事，怎么可能不认识。”
第269章 774厂的荣光
十年前，在774厂，也就是大名鼎鼎的首都电子管厂，段勇平曾和王冬升有过三年的交集。只不过彼时的王冬升是研究生毕业，而老段则是本科毕业。因此第二年，王冬升就被提拔成了副科。
高学历的高起点大概也刺激到了段勇平，因此三年后他选择了考研，毕业后开始南下闯荡，把一个亏损得濒临破产的几十人小厂子一把拉扯成国内学习机的NO1，同时创下了“小霸王”这个家喻户晓的品牌。
而相比段勇平，虽然王冬升的仕途也走得很顺，几年时间便成了财务一把手。但774厂却因为各种原因未能适应半导体行业的巨变，在接连亏损数年后濒临破产。这时王冬升临危受命，担任厂长。
随后一年，也就是93年，他又带人筹措资金进行股份制改革，在当年便实现了扭亏为盈——现在VCD和无绳电话上就有京东方生产的元器件。
……
段勇平有些疑惑地看着苏远山，不太明白苏远山突然问起王冬升是什么意思。
“嗯，是这样的……”苏远山想了想道：“在上个月的电子报上，我看到了关于774厂的一篇报道，哦……现在叫京东方，他们对液晶产业提出了一些前瞻和思考。”
段勇平随即回过神来：“你的意思是把他们收购了？”
“……”苏远山便是一阵无语。
段勇平呵呵笑道：“他们改制总共也没花了一千万，这才一年时间，估值增加不了多少。”
“算了，改制的企业我一般不碰……特别是这种老企业，又是由几千个员工集体筹钱改制的，员工们的主人翁意识强得很……”
顿了顿，苏远山笑道：“你在那边也呆了三年，你准确的评估一下，京东方现在的实力具体怎么样？”
段勇平沉吟了几秒后苦涩的一笑。
“比起远芯，774厂现在当然没办法比。甚至比起现在的华晶之流都不如了。但……774可是当年的第一批援建项目！”
“过去三十年，774厂可以说撑起了国内半导体行业的一片天。就算70年代分了一批人去建号称北霸的878厂，774厂都还是牛逼。”
“现在虽然连续走下坡路，但底蕴还在，特别是我们那一批技术人员大都还在。只是碍于眼界和思维方式以及企业本身架构的痼疾才半死不活……去年王冬升一改制就马上赚钱也表示厂里是有实力的。”
段勇平说着又拿自己举起了例子：“譬如我当时选择进日华，主要还是看到日华虽然表面上亏得很严重，但员工都有技术有能力，缺得就是方向和产品以及有效率的规则，所以才能迅速打开局面。”
苏远山便点了点头：“嗯，明白了，也算是给我解了个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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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前世一直搞技术，这辈子才开始搞企业，所以苏远山一直很疑惑，为什么很多企业一改制就成了——他甚至认为这是为了配合宣传故意吹牛的。
现在听了段勇平所说，他才真正意识到，这些通过改制原单位而走向成功的人，还真不是全靠企业家的个人能力，然后一下就牛逼上天。
一个企业的技术实力和底蕴还是重要的。
“既然774厂有那个能力，不妨接触一下，看他们对液晶面板的认识是怎么样的，有没有进行这方面的研究。”
段勇平闻言沉吟了一下，笑问道：“不是，他们对液晶面板的认识是怎么样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山总你对液晶面板的前景判断是怎么样的？”
“我？”苏远山微微一笑：“简单的说，未来的显示屏就全靠它了。”
段勇平瞳孔微微一缩：“包括手机电视显示器？”
“是的，虽然现在液晶面板最大也就十英寸，而且价格也贵。但别忘了，液晶面板也是半导体行业。”苏远山眯着眼，轻声道：“只要是半导体行业，怎么都要给摩尔面子……它也要遵循摩尔定律的。”
“嗯，怎么说呢……”苏远山顿了顿，很笃定地道：“我很确定，它是未来的方向。”
段勇平加入远芯也有这么几个月了，无论是亲身经历还是耳闻目染，他知道苏远山除了技术牛逼之外，对技术的发展方向有着近似于先知一般的嗅觉。
但凡苏远山说某个领域是未来的方向，那么它一定就是方向——远芯上至席小丁，下至普通的程序员，为此都很深信不疑。
段勇平在接触多了之后，他也信了。于是他马上沉声道：“明白了，这个月下旬我要去一趟首都。到时候过去好好看一看，谈一谈。”
“好，最近一两年我们的重心还是在芯片、晶圆厂和手机、基站这四大块，技术储备的重心则放在光刻机和锂电这两者上。如果他们真有技术，也开始了前期的技术储备，我们看看可不可以采取合作的方式，或者干脆我们注资进入，指定他们对液晶面板进行研发。”
苏远山叹道：“贪多嚼不烂，对于液晶面板，我实在是有心无力。”
“嗯，好！”段勇平笑道：“你都忘说最近在国际互联网上搅和得风起云涌的EM了。”
“是啊……不过互联网我不担心，那几个师兄都是搞网络产品的人尖子，他们对互联网的嗅觉很灵，只要给他们一个平台，甚至只需要提一句，他们马上就能开发出个产品来。”
“现在的互联网还是个拼创意的产业，我们只要先走一步，人家跟在后面就只能吃灰。”
苏远山说着站起身：“说到互联网，那我就先走了，再去互联网中心逛一圈。”
“吃了饭再走吧？”
“不用了，我过去随便对付一顿就行。”
……
下了办公楼，苏远山和周小慧依旧坐上蒋庆川给他安排的车前往互联网研发中心。
正如他先前所说，这里是他最不操心的地方。
因为这里的几个负责人都他娘的是依靠技术起来的巨头。
刚走进大门，苏远山便听到工位区传来一阵欢呼。
前台小妹一转脸，看到苏远山后顿时喜上眉梢：“山总，您刚来，EM的全球上线人数便突破五十万了！”
第270章 那是日活
“其实是24小时内登陆的用户达到五十万人了。”
办公室内，Pony面对苏远山的疑惑，解释道：“同时在线人数只有十来万。”
“那叫日活数。”苏远山这才呼了口气，笑道：“这才对嘛，五十万同时在线起码需要十倍以上的注册，那可就是五百万人，全球三分之一的互联用户呢。”
今年上半年，全球互联网人口，也就是网民数量才突破一千万大关，其中灯塔国就占了八成。而根据最新的统计显示，灯塔国的互联网人口在八月已经超过一千万，全球更是超过一千五百万。
网民数量的急剧增长意味着互联网市场的未来，嗅觉灵敏的资本开始纷纷发力，就跟疯了一样，只要你是个程序员，说要建个网站，搞个项目，马上就有人问你要不要投资。
星海创投也是如此……甚至在去年就开始对互联网相关的企业进行天使投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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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我感觉也挺快。”Pony给苏远山和周小慧亲自端过咖啡，一边笑道：“现在注册人数已经突破百万了，不过应该有重复注册的。”
EM的大火让他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落了下来——在推出EM的时候，因为采取了服务器转发数据的模式，所以服务器架设费用堪比天价。
而且在推广EM的时候，大家都比较激进，在好几个国家都架设了服务器，因此EM部门便成为整个互联网中心最烧钱的项目。
在苏远山的潜移默化下，以及资本市场的追捧下，互联网中心一干人已经意识到，这年头，只要做出了市场，那所有的投入便都是有意义的——最起码资本吃这一套。
苏远山点点头：“只要EM能够坚持下去，不走歪路，突破百万，千万，上亿乃至更多都是正常的，也是必然的。”
Pony便开心地笑了起来。
跟着苏远山这样的老板好在哪？就好在这里——他对于自己的项目，往往比自己还要乐观！还要有信心。
天底下打着灯笼火把都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这样的老板了吧？
“通讯软件的先发优势很明显。而且一旦形成固定的社交圈之后，其他人想来抢占市场就很难了。”苏远山想了想又道：“你们注意过西边的各种规矩没有？”
“注意了，第二版的时候，我们就根据星海法务部发过来的资料和注意事项修改了相关用户协议，同时在很多地方都做**提醒。”说到这里Pony便是有点感慨道：“根据在西边同事们的反馈，老外在**方面和法律意识方面真的是太强了。相比之下，我们这边……”
Pony说着便闭上了嘴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苏远山便呵呵一笑：“虽然我很讨厌用国情不同来说事，但它的的确确就摆在那，是事实。”
“嗯……对了，看看我们的下一步方案。”Pony说着把两份文件递给苏远山和周小慧：“我们现在不好说接下来优先哪一方面。”
苏远山接过文件，发现上面是对EM的项目规划。
现在正在进行的项目是群聊项目，显示完成度已经到了90%，很快就能推出内部测试版。而接下来的项目则分别是“好友推荐”“广告展示”以及“即时翻译”，后面更多的则是一些天马行空的想象，譬如推出诸如俄罗斯方块之类的休闲小游戏，开启等级制度，甚至还有人想着推出虚拟货币。
“现在已经有广告商直接联系到了我们这边，想借机进行品牌推广。”Pony说着便是一笑：“他们看上我们的聊天对话框上方的标题了。”
苏远山也忍俊不住：“想得美！”
聊天对话框上面的标题是EM的logo和口号——让沟通变得简单。
“那个要给也是给远芯……”这时周小慧插了句嘴，她指着文件道：“我觉得即时翻译不错，好友推荐是什么意思？而且……为什么不同时做呢？”
“因为同时做不出来。”苏远山放下文件，回了一句：“这几个都是大工程。”
周小慧便望着Pony。
Pony点头道：“即时翻译不说了，这个当初提出来的时候只是为了体现我们的追求是无障碍的轻松沟通，让全世界无论说什么语言的人都能在一起交流。但后面仔细一琢磨才发现这里面水太深了……没个十年八年的，没个上百人的国际团队根本搞不出来。”
周小慧不解道：“那好友推荐应该简单一些了吧？”
“这个相对简单，但要推荐好友，就要涉及到对数据的分析和算法。而一旦加入这些，现在的服务器是顶不住的。”
“相比之下，最简单的还是广告。增加链接入口，点击后直接跳出网页。”
苏远山沉吟了一下，又抿了口咖啡，这才慢慢道：“广告功能可以做，但不要上线广告。可以放上EM主页的链接。”
“至于推荐功能和翻译功能，乃至小游戏功能，都是今后可以加进去的。”
“但有一点一定要注意，就是任何功能的出现，都需要考虑到用户的实际使用情况。”苏远山说着抬头，很慎重地道：“不要做得过于臃肿，以至于丢了它聊天功能的本质。”
“嗯，我们有注意的。”Pony说着便指向办公室角落的一台电脑笑道：“这是台四年前的486，每个新版本出来之后都会第一时间在上面测试，以流畅运行EM和办公软件为标准。”
“那就好。”苏远山放下文件，笑道：“我真没什么建议，翻译功能那个可以靠后一些。毕竟现在我们还是主打同语言的社交功能。至于推荐功能……这个是可以的。”
“其实我倒是觉得，小游戏可以做。”周小慧看着下面的俄罗斯方块眼睛便是一亮：“这个就能把EM变成一个游戏平台了。”
“慢慢来……一口吃不了胖子。”苏远山呵呵笑道：“现在我们的最大问题不是想不到，而是想到了，电脑跟不上。”
“主要还是CPU和内存跟不上。”Pony便打趣道：“估计得等我们的索尔架构出来后才能拯救软件行业了。”
“呵呵，索尔架构快了。”
苏远山想着Cyrix的进度，不由得有些欣慰。
昨天才收到的信息，Cyrix那边已经送去流片了。
那么，Intel第一代奔腾的雷应该也快爆了吧？
第271章 拆迁难题
苏远山很早之前就验证过第一代奔腾的设计缺陷依然存在，而且历史上就是下个月被爆出的。
现在，他倒是希望蝴蝶翅膀扇得更宽一点，让奔腾的除法漏洞出现得更晚一些，起码要等到Cyrix那边的新CPU上市时机才最好。
和Pony闲聊着到了饭点，苏远山也顺便吃了一顿工作餐，下午又与张晓龙聊了下email，和几个团队负责人进行交流后便直接回到了酒店。
毕竟丁垒不在，他没什么熟人——丁垒现在还在灯塔国那边谈业务，准备下周与星海那边的人一起返回，参加第二届国际计算机软件展。
当晚，苏远山定了前往首都的机票。
他还是得去首都看一眼。
……
走出首都国际机场，苏远山老远就看到陈静和安思莹、朱元新等人在门口闲聊候着。除了他们，居然还有许久没有见过面的潘晓军也在。
“静姐，老朱，老潘……话说你们来这么齐？”苏远山拖着行李箱，鉴于大家都是熟人，他也懒得装样子握手，直接冲潘晓军乐道：“你这家伙，学集成电路居然不跟我爸，你想什么呢？”
潘晓军这几年先是跟着远芯，后面又分出去到了志远，自始至终都掌管着所有EDA的销售，是以人沉稳了太多。
当初才加入远芯，苏远山就给他说过最好读个本科，然后考研拼一下学历。他也听进去了，读完电大后便直接考进了清华的电子工程研究生。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也是清华北大的料……
当然，一般认为，研究生要这两校要容易许多。但可别忘了，潘晓军可是中专毕业又“混”了两年，然后从夜大全凭实力考进的！
“主要还是考虑到工作，现在EDA的销售部落地在首都，并以此为基础，慢慢成立一个开发中心。”潘晓军笑了笑，拉开车门道：“你和陈总坐我的车吧。”
“嗯，随便。”
苏远山把行李箱递给潘晓军，又看着陈静和朱元新，轻轻呼了口气：“辛苦了。”
“嘴上功夫。”陈静抿嘴笑道：“话说你过来干嘛？”
“过来把你接回去。”苏远山呵呵笑道。
“……”
*
苏远山当然不是特意来接陈静的。
自从确定了提高设计部门的规格后，远芯在首都的研发中心便是专门为设计中心而建，这也是为什么设计中心总监朱元新会出现在这里的缘故。
朱元新是毕业于央美的研究生，又有设计院的工作经历。在敲定设计方案后，他便带了一部分人先一步来到首都打前站，一边守着新楼的建设，一边从首都各大高校招聘人才。
为了避免再出现一个“山头”，苏远山决定从研发中心成立之初就先盯着。
“说实话，首都这边的政府真没其他地方配合。”陈静和苏远山坐在后排，她撩了撩头发，从车窗外收回视线，秀眉微皱，忍了忍后还是道：“要不疏通一下关系？”
苏远山转脸望着她，有些惊讶起来。
远芯一直以来都讲究的是以技术开道，在全面改革开放的现在，这一招屡试不爽，所向披靡——从上到下，没有任何一级政府会说不配合远芯。
而且苏远山本人也不喜欢和政府关系太亲密，或者说远芯太政治化——就更别说“走关系”了。
陈静亦是如此。
但现在她居然说要疏通一下……
苏远山皱起了眉头，很快便坚定地摇头：“不能干这事，我们这么牛逼的一个企业，要是还跟那些靠条子和批文吃饭的老板一样要走后门，那全公司上下几千人这么拼是为了啥？还不是为了腰杆挺得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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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排的朱元新和潘晓军同时回头。
“说得好！”
陈静眼睛眨了眨，盯着苏远山看了几秒后突然一笑：“我也只是说说，你就讲这么多大道理……”
“呃……主要是，这事儿真不能干。”
苏远山想到明年首都的事，暗暗叹了口气道：“地不是拿了吗？现在麻烦主要在哪方面？”
“麻烦主要在拆迁安置上，但政府一直不怎么配合，我们动迁起来就很麻烦。”陈静说着顿了顿：“话说回来，那个巷子里的四合院保存得还挺好。”
苏远山闭上眼睛，想到后世的四合院那可是天价不说，而且也是有历史意义的。现在自己要亲手拆掉，心里总是有点过意不去：“先过去看看再说。”
汽车驶进巷子，苏远山看到了有不少院子的门口都已经贴上了封条，但还是照旧有住户进出，还有大爷捧着茶壶，提着鸟笼在遛弯下棋。
“现在的情况是，已经有一半的人搬走了。”陈静带着苏远山走进一间四合院，一边介绍道：“唯独巷口几家不愿意搬，说他们临街，可以做生意，要赔铺面才行。这拿地加拆迁下来就已经好几千万……可我们又不是搞房地产开发的，哪能硬贴？”
因为巷口的不愿意搬，挖掘机也就进不来，里面也拆不了，因此设计中心过来的设计师们便暂时住进了那些已经搬空的人家里。
陈静也不例外，她甚至在一间最好的院子里成立了个临时的办公室。
苏远山进了院子后，他打量了一下四周，只见进门的天井里面积足足有两三百平米，四周的厢房虽然已经被搬空了，但外观保管得很好。
陈静推开其中一户人家，里面只有几张很便宜的组合桌和一排塑料椅子，临时凑了个办公室。
“你看这里。”陈静把地图摊开放在桌上，用铅笔指着地图的位置：“巷口那边就是研发中心的主楼位置，我们现在在这里。”
苏远山顺着笔的方向看过去，沉吟了许久。
这边只拿到了一百亩，所以第一栋楼的“容积”就一定要高，此外还要留够生活区域，这就意味着每一寸土地都要好好地规划和利用起来。
毕竟这里已经有了寸土寸金的苗头了。
“这样看行不行。”苏远山抬头望向四周道：“我们在园区内还是保留几个四合院，用作办公室也好，接待中心也好，总之……如果全拆了怪可惜的。”
朱元新听了眼睛便是一亮，兴奋道：“我们建筑学老师就一直强调四合院不能拆，要保留下来，甚至还要保护下来，它们有珍贵的建筑和美学意义的。”
“其实，我也觉得全拆了怪可惜的。”陈静咬了咬唇，沉吟道：“不过我们现在这位置的能保留下来，前面的是真没办法留。在政府眼中，巷口那些破破烂烂的小院子有碍感观，恨不得修一堵墙来挡着。”
“那行，重新设计吧。”苏远山拿起铅笔随手圈了一下：“保留下来之后这边就可以重新修缮一下，可以用来临时当办公室和宿舍——哦对，记得留一栋当客房，今后就懒得去宾馆了。”
放下笔，苏远山长长的呼了口气，兴致勃勃地道：“这边还有空房没？我今天也住这里。”
一旁的安思莹道：“山总，房间多的是，但是没床铺。”
苏远山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马上道：“走走，现在就去买。”
陈静抿嘴一笑：“不是解决拆迁户吗？你一来还住下啦？”
第272章 只是有点蠢
苏远山最终还是没能逛成街。
毕竟他身份是老总，而且是带着秘书出来的老总。
四人围坐在天井下喝茶聊天，周小慧和安思莹两人则手挽手出大院上街shopping。
苏远山目送二人开开心心地出门，突然叹道：“我发现我好像失去正常生活了。”
陈静转过头，笑着望向他：“你才意识到？”
苏远山一怔，他见潘晓军和朱元新都笑眯眯地看着他，自嘲地一笑：“看来我真该给自己放个假了。”
“是的，山总。不是我庸俗啊……”潘晓军呵呵笑道：“换做我是你，早就豪车游艇私人飞机私人小岛买齐了。”
“你这确实有够庸俗的。”苏远山瞥了他一眼，不过心里却是知道，潘晓军这货骨子里有股打死不认输的骄傲劲，只要他还有目标，还有追求，那他嘴里说的那些豪车游艇就全得靠边。
潘晓军双手枕着头，翘起二郎腿，悠悠道：“人生除了事业以外总得要有享受的追求嘛。你全部生活都是工作，当然就没有了正常生活了——谁像你那样一天到晚都在工作的？”
或许是有感于苏远山的感慨，三人也就一直不聊工作，最后潘晓军还从车里找出一副扑克牌来玩，直到傍晚，周小慧和安思莹两人带着大包小包返回这才罢手。
……
晚饭就在巷外街边的一家涮羊肉吃的，饭后已经是晚上八点。
“我们没有和这些人起冲突吧？”
苏远山和陈静走在最前方，周小慧和安思莹落在后面一点。在走过巷口的那几家“钉子户”后，苏远山压低声音问道。
陈静有些惊讶，问道：“嗯？为什么要起冲突？”
“呃……我想多了。”苏远山呵呵笑道。
他确实想多了，此时的拆迁户还不像后世那样一拆奔富贵，而且四合院现在也没那么值钱。这些拆迁户之所以不搬，其实还是和做生意一样，讨价还价而已。
一个经典的笑话是：有人在98年的时候200多万把一套四合院卖了去国外做生意，拼成了亿万富翁。20年后想把院子再买回来……然后人家告诉他，现在买回去得一个亿……
“不过这些人确实要赶走了。”陈静回头看了一眼街灯，轻声道：“有几户人家是已经签了协议，拿了新房钥匙的。现在借口说新房装修，愣是不搬走……这些人啊……就是见我们是外地人，好欺负。”
“而且他们不搬，那些乱搭建的棚户也不搬。说实话，本来挺好的院子，结果被乱搭乱建搞得一团糟，还不如拆了。”
苏远山深以为然：“明天再和政府那边联系一下吧，我们这边也叫施工方直接把挖机开过来，到时候搬一家，我们拆一家。而且还得把围墙先修起来，反正就是不再和他们墨迹了。”
“嗯。”
月光洒在小巷里，如银幕一般映出两人的身影
陈静双手插在牛仔裤兜里，两腿交叠着踩着自己的影子慢慢前行。
“你下午说你失去正常生活了，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吗？”
“难道不是因为我喜欢工作？”苏远山说着便笑了起来：“这个理由太装逼了。”
“不，是你选择了工作，而不是喜欢工作。”陈静抬头望着苏远山，很认真地道：“因为工作承载了兴趣，所以才会认为是喜欢工作——喜欢的只是兴趣，谁喜欢工作？”
苏远山惊讶起来，笑道：“咦，你这么说起来好像是有点道理。不过既然选都选了，怎么也得假装喜欢啊。”
“呵呵……应该是既然是喜欢的，就要选。”陈静抿着嘴，转身让月光落在自己的背上，望向苏远山：“现在时间还早，要不要去看场电影？免得回去后又不知不觉就聊到工作了。”
“看电影？”苏远山迟疑了一下。
“你都抱怨都没正常生活了，那我就请你看电影啊。”陈静望着月光下苏远山逐渐成熟的脸庞，她知道，在面前这幅躯壳下，藏着一个天才而又有趣的灵魂。
就是某些方面有点蠢。
陈静笑道：“这算是忙里偷闲了吧？”
苏远山的迟疑只不过一秒，马上便很干脆地笑道：“好！不过真得你请我，我身上没带钱的。”
“知道你是大少爷做派。”陈静从阴影中转身，月光再次洒落在她脸上，笑语盈盈：“不过首都我不熟呢。”
“没事，我也不熟，不过出租车司机哪都知道。”
……
晚上的电影是才上映不久的《笑林小子乌龙院》，陈静因为忙一直没看，苏远山则是因为年代久远而忘记了剧情，于是两人都找到了快乐。
接下来的几天，苏远山就一直协助陈静联系拆迁安置的相关部门，终于说动了政府派一个工作组来协助动员拆迁。直到施工方的挖掘机落下第一铲子之后，苏远山才和陈静一起返回省城。
第二届软件展马上就要开始，作为省城的IT行业巨头，远芯当然也是主角。
只不过这一次，远芯的重点并不是增加了新功能的YXLAB，也不想拿出蓄谋已久的手机微操系统，而是以互联网产品为核心。
除了EM和正式名为Foxmail等“有形”客户端软件，互联网中心还会正式推出名为163的电子邮局以及以此为基础的大型综合门户网站。
没错，它是全球第一个同时支持中日英，三种语言的门户网。
——为了搞定内容采编，丁垒在过去一个月内跑遍了亚欧美三洲，无所不用其极地动用上了远芯的所有关系，最终才得以有了一个门户网站该有的样子。
而国内其他厂商，展出更多的则是游戏。
自从去年尝到了甜头之后，国内涌现出了茫茫多的独立工作室，他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开发出大量良莠不齐的游戏纷纷输出海外，成为这一年中的现象级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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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由于“电子游戏”天生的背锅属性，在国内，他们并没有收到媒体的正确对待罢了。
……
苏远山坐在电脑前，打开客户端，开始接收这几天的邮件。
一共六封。
最上面的来自nature。
第273章 雪中送炭
苏远山先生：
你的稿件已经由编辑和合格的审稿人审稿，我们共同认为这篇稿件有相当漂亮的观点，但需要做一些修改和补充才能在期刊上发表。
请认真考虑审稿人意见中提出的要点，这些意见将会附在下方。如果您选择提交稿件的修订版，请在修订后的论文中加入对审稿人评论的回复和完整的反驳。
一个没有修改的手稿通常被认为是不充分的，可能会导致冗长的重新审查程序。
……
当看到这“熟悉”的回复后，苏远山长长地呼了口气。
这才一周就给了自己回复，而且还通过了“审稿人”审稿——这除了有互联网兴起的贡献之外，也表示自己这篇论文确实是“有分量”的，编辑在看过之后马上就通过了初审，然后找了同行专家评审。
修改建议也是对某些数据的严谨性的要求，以及对他部分观点引用的表达进行质疑。
嗯，这些都是小问题。
“看来这年月水论文还真不好水。”苏远山微微一笑。
还好，对方并没有质疑自己一个大三的物理系学生为什么会涉足到这种程度的领域。也没有质疑自己的论文格式为什么会如此规范——坦白说，他看着自己的论文都像枪稿。
先暂时忽略回复，他接着打开其他邮件。
接下来的邮件是秦思和卡莉发过来的，秦思是汇报一下工作，表示她准备回来一趟，看能不能找点好的项目进行投资。
星海创投直到现在才回归国内，这也是之前的既定计划。因为星海的主要投资方向便是IT方向，此前国内除了远芯，就没啥值得一投的，还不如集中精力在硅谷发展。
但随着国内这一两年软件行业的兴起，特别是游戏产业的兴起，这就表示时机差不多到了。
“扶持”游戏产业，远芯只能说捎带着配合一下，真要投钱，还得靠星海这种纯粹的资本才行。
除此之外，她也会和才成立不久的发行公司目前的实际负责人戴维森一起和国内的企业谈一下代理合作……
总之，回来就是生意。
而卡莉这边则表示，今年她就不过来了——手机卖得挺好，目前正在努力开辟欧洲市场，她要时刻盯着。
但她会派陈浩明和霍华德以及克劳德这三人过来。
苏远山一看她的安排就感慨这女人太贴心了。
陈浩明是CTO，同时也主要负责软件方面，他回国自然是天经地义，就更别说秦思也会回来。
克劳德自不必说，作为Cyrix的老板，目前CPU项目组的老大，在CPU流片之后，给他放个出国游是再理所当然的了。更何况，他也需要和远芯这边的团队讨论一下接下来的架构方向。
至于霍华德，自然便是冲着目前秦为民和田耀明两人的合作项目，整合基带了。
关掉邮件，苏远山长长的呼了口气。
他起身走向正在整理文件的周小慧：“没有要我签字的文件吧？”
周小慧抿嘴一笑：“理论上，现在任何文件都不需要你签字。”
“哈哈！那行，我去潘多拉那边看看。”苏远山笑了两声，拉开门迅速走向电梯。
确实，自从引入星海开发的标准化流程软件后，远芯的权责制度也越来越清晰，苏远山目前的身份还是董事长助理。
理论上，他的责权和周小慧是一样的。
当然了，实际上肯定不一样。他就是远芯的一块章，哪里需要哪里戳……而且还都有效。
……
“唐师兄，上次没机会好好招待，今天咱们补上。”
坐在席小丁办公室内，苏远山冲一周之前从IBM返回的唐军笑道：“今晚江都大厦走起。”
“呵呵，可别。”唐军虽然才三十出头，但他在IBM搞DSP芯片已经搞了五六年，算得上是这方面的“熟手”了。
这次他愿意回国，主要还是听席小丁吹得厉害，而且他知道席小丁这个师弟又是向来不吹牛的……
这几天，唐军除了筹备自己的实验室以外，还与秦为民，田耀明等人进行了很深入的交流，越是交流，他便越是感慨乃至心惊。
现目前的手机基本上都是采用的DSP芯片，它内部采用程序和数据分开的哈佛结构，具有专门的硬件乘法器，广泛采用流水线操作，并提供特殊的DSP指令，可以用来快速的实现各种数字信号处理算法。
但远芯却不是这样，他们利用基于精简指令集的YX架构，直接魔改出了可以用在手机上的低功耗处理器，在提供数字处理功能的同时，还可以提供额外的计算功能。
这也是为什么远芯的手机可以在第一时间就推出内置小游戏的原因，也是可以搭配“操作系统”的原因。
当然，也是为什么……远芯会赠送多一块电池和改良万能充的原因。
确实耗电量要大那么一点点。
而且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还是远芯居然下一步便是把基带和处理器整合在一起！这就意味着，他们甚至可以造出只有火柴盒一般大小的手机来！
于是他才算真正懂了为什么席小丁会吹，也懂了为什么出自一脉的星海会在硅谷创下诺大的名头了。
——在硅谷，星海已经被称为“王安电脑”第二。
要知道，王安电脑可是在上个年代制霸了整个数字处理计算机的牛逼企业，那是华人在硅谷迄今为止取得的最大成就。
“我去找秦博士和唐博士他们交流了一下目前几个项目的情况。”唐军定了定神，拿起放在手边的文件递给苏远山：“这是我初步的想法，你看看怎么样。”
“好，劳烦唐师兄费心了。”
苏远山顺口寒暄着接过了文件，只一眼，他便轻轻拍了一下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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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门用于移动基站数字信号处理的DPS芯片设计思路》
太懂了！
这人简直太懂了！
现在远芯的所有基站都是采用的YX架构芯片“魔改”的——依靠的是YX01处理器本身的高频和架构优势来达到数字处理的要求。
这样的后果就是，功率和发热量都会变大，从而造成干扰。
现目前来说，这样干没有问题的，因为基站的覆盖面积有限，同时终端数量也有限，完全处理得过来。
但坦白说，这不是正道。
专业的活儿，还应该由专业的芯片来干。
远芯亟需一款专门用于基站的数字信号处理器。
这唐军真是雪中送炭。
第274章 大佬云集
苏远山迅速看完文件和规划，连续拍着大腿。
“太好了！”
他确实很激动。
前世，老东家几乎垄断了国内一半以上的4G基站，5G更不用说，那是绝对的垄断。然而……基站的DSP处理芯片，却一直都是用的TI的。
远芯也是如此，如果两年内还无法自产DSP芯片的话，远芯的基站DSP还是只能用德仪的了。
而国内之所以没有涉足DSP芯片，主要还是那位雇了个农民工打磨芯片所造成的恶果——当时上至国家，下至平民，对国产芯片的信心打击得一塌糊涂。
现在唐军来了自己这里，显然不可能再发生砂纸芯片的闹剧。
——别开玩笑了，远芯可是有晶圆厂的半导体企业……
但激动之后，苏远山迅速冷静下来。他望着唐军道：“唐师兄，如果用最快的速度设计出来，需要多久？需要买多少IP？会不会被IBM追责？”
既然唐军出自IBM，那么必然会不可避免地带上IBM的烙印，受到IBM的影响。就像苏远山设计的架构，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了Intel和ARM的影响一样。
只不过苏远山受到的影响是来自“后世”那些尚未出现的技术和专利，因此他可以反过来狙击这两边。
而且在后世，一款芯片的成本中，各项专利和技术的IP成本也占了很大一部分，甚至要到1/3之多。
但现在，苏远山最关心的不是成本，而是能多快设计出来。
唐军见苏远山一下就问到了点子上，心中对苏远山的评价再次高了几分，很有把握地道：“最慢应该一年半可以流片，但前提是我需要一个很精锐的团队。至于IP，我本身有十几项个人专利，然后IBM那边只需要获得几个授权即可，按照IBM的胸怀，应该没问题的。”
“当然了，就算IBM不授权，我们也可以绕一下，或者干脆直接用了他也只能干瞪眼……反正办法比困难多。”
“嗯，那就好。”苏远山对IBM的气度其实也是有所耳闻的，它是硅谷少有的一家具有贵族气质与领袖风范的巨头。不然怎么会叫蓝色巨人？
“至于团队……你这些天和秦，田两位师兄接触过没？”
唐军点点头：“接触过了，这两位都很不错。”
说着唐军便感慨道：“国内芯片设计能够异军突起，真的是让我们这些在国外流浪的人大开眼界，也真的是为之一振。”
听到唐军用上“流浪”一词，苏远山便是一笑。
不管唐军真实心态如何，能归国回来，那自然就是好样的。
“那团队的事……他们怎么说？”
唐军要精锐团队，显然就只能从秦为民和田耀明两人手下抽。
“我只是聊过几次，还没提。”唐军笑了笑，打趣道：“你没回来，我们可不好意思说。”
苏远山回头看了一眼席小丁，只见席小丁耸了耸肩，也笑道：“你的师兄，你去说。”
“……大概要多少人？”
“人数倒不多，有个十来个就行了，我在潘多拉再找两个数学高手。同时也可以慢慢培养新人。”唐军顿了顿道：“此外我了解了一下手机SOC的方向，既然今后要考虑到移动互联网，那么SOC也需要整合DSP处理模块才行。”
“嗯，是的。”
“所以，我们三个团队都是互相交叉的，不存在谁挖谁的墙角。”
听唐军给自己连说辞和理由都准备好了，他当机立断，直接前往秦为民的办公室。
毕竟自己亲师兄，怎么说都有理。
……
“我就知道你要来找我。”
秦为民从办公桌后转出来，顺手抓了一把李子递给苏远山：“来吃点山里的李子。”
苏远山塞了一颗李子进嘴里，支吾道：“你都猜到了？”
“废话。”秦为民笑道：“我和老田交流了一下，唐师兄确实是个人才。他也征求过我们的意见，认为现目前远芯亟需的DSP芯片应该是往移动互联网方面走，而且后续还得考虑浮点运算单元。”
“嗯，没错！”
“所以他要抽人过去没问题，我们这边之前就有一直在负责数字运算的团队，说起来，如果他不会回来，我们要自研dsp的话，也是这个团队直接分离出去。现在正好，有人带团。”
听到秦为民这么说，苏远山心中大定，对着两米外的垃圾桶吐出李子核，笑眯眯地道：“那就好，而且DSP，YX架构，基站基带，你们的团队其实都是有交叉的，都是一个老底子的话，今后跨部门合作起来方便很多。”
“是的，这就是有丝分裂的好处。”
作别师兄，苏远山又去找了田耀明。却没想到田耀明比秦为民更配合……
后来苏远山一思索便明白了。
这DPS主要便是用在基站上，而基站则是田耀明的项目！他不配合，还谁配合？
把结果告诉给唐军，让他直接和席小丁两人商量一下看怎么转岗后，苏远山便一头扎进了实验室里。
两天后，他完成了论文的修改，最后还用一个“老工程师”的严谨再次审查了几遍论文，确定无论从数据还是引用还是答疑都无可挑剔后选择了发送邮件。
接着，他便收到了大洋彼岸一干人马已经登机的消息。
……
9月十七号。
苏远山，席小丁，秦为民，田耀明，这四位大佬齐聚省城机场。
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几位大佬，远芯光是七座的商务车就开了三辆过来。
“我们是不是应该用一下特权，直接开到机场内部去接？”四人站在门口闲聊着，田耀明望着不断出来的乘客打趣道：“站在这里感觉有点怪怪的。”
“可别……”苏远山连忙道。
“等什么时候买了私人飞机再说。”秦为民笑道：“对了，小山，听说你小舅有那打算买飞机？”
苏远山一摆手：“嗨，造势瞎吹的。”
临近国庆，张克那边的商城早已做好了“战役”的准备，为了打好这一战，张克已经开始不断给商城造势。说是要建立面向全国的物流公司，还要购买飞机进行空运，保证让用户享受到第一时间的产品。
其后的逻辑，无非就是财大气粗。
很快，伴随着秦思靓丽的身影，星海一行人也同时现身。
第275章 东土取经
“戴维森先生，欢迎你到省城来。”
苏远山只是用眼神和克劳德，霍华德等人打了个招呼，先主动迎向了秦思和鲍勃·戴维森几人。
“很早就想来到美丽的大陆，也想亲眼见证一下远芯的奇迹了。”戴维森畅快地笑着，和苏远山寒暄后由周小慧引向一旁的商务车。
苏远山又跟秦思握手，打趣道：“秦思姐，欢迎来省城指导工作。”
“……”秦思常年保持精英女BOSS的气质，猛地被苏远山一打趣，还愣是有点不知道怎么回应了。
事实上她和苏远山一开始就不熟，对苏远山的了解也是通过席小丁和杨怡雯等人才慢慢树立起来的。而后和苏远山的交流更多属于工作上——然后她便被苏远山敏锐的洞察力给折服了。
说句实话就是，面对苏远山的时候，她确实还是有点紧张的。
“呵呵，我是来跟你这个老板回报工作的。”秦思一笑之后慢慢放松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那边正在寒暄的一群技术男笑道：“我还是先去陪鲍勃聊几句。”
“没事，我们一起，让他们先聊着。”
那边都是对口团队的技术大佬，苏远山只是打个招呼便由席小丁负责了，他今天来主要还是接秦思和戴维森的。
一路闲聊着，几辆商务车迅速抵达了科技园。早已收到消息的陈静也带着行政部的刘红燕等候多时，在门口做了个简单的欢迎仪式后便由刘红燕安排这些人入驻了远芯上个月才投入使用的内部宾馆。
这个宾馆是中途变更规划后新修建的，相比普通的酒店式公寓，它更类似于普通的住宅，面积最大的甚至有三室一厅。
这样的规划，除了方便迎来送往的来访客人之外，也方便外地回来的员工以及前来探访的家属。
等到安排完毕，剩下的便是各个团队自己接洽了——因为工作上的交流，他们很多人早已互相熟悉得如同老朋友一般。
来远芯，这些人就是来度假看看朋友的，顺便再聊聊工作。
……
晚餐后，苏远山带着鲍勃·戴维森和秦思一起游览远芯。
这也是秦思这么些年来第一次来到远芯，一路走，一路掏出个相机照个不停。
“苏先生，我一直有个疑问，为什么远芯放弃了软件事业呢？”
鲍勃·戴维森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因为我们是一家专业的半导体企业。”苏远山几乎没有思考的考虑便脱口答道：“之前的EDA，也属于半导体行业。所以……其实并不是我们放弃了，而是我们一直都没有考虑涉足。”
“噢！”戴维森点了下头，但看他表情，显然不是很相信。或者说，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
自从和星海合作后，戴维森这才认真地了解起苏远山和他的星海以及大陆的远芯来。更从秦思的口中知道了苏远山最强的便是眼光，因此，作为一个敏锐的软件发行商，他很希望听到苏远山对软件产业未来发展的真实看法。
苏远山便笑了笑，思索了一会后道：“如果说远芯就此放弃了软件行业，其实也不准确。毕竟我们有互联网事业部，而且还推出了EM和Foxmail客户端，这些都是软件范畴。”
“互联网的发展速度将远远超过我们所感受的，因此传统的软件发行必将受到冲击，甚至是毁灭性的冲击。”
戴维森便重重点了点头，眼中升起了不可抑制的忧虑。
这也是他一定要来远芯的原因——因为直觉告诉他，或许在远芯这里，在号称最具前瞻眼光的苏远山这里获得答案。
苏远山顿了顿道：“今后走传统发行路线的，或许就只有操作系统和工具类的应用软件了。但随着网络建设的加快，这些也都会慢慢变得数字化。譬如，一个100M的软件现在看起来很大了是吧？但局域网早就实现了10MB的传输速率，也就是说，只需要十秒就能完成软件的传输。而ADSL也在实验室内获得了成功，下一步便会是光纤——总之，通过技术，我们是一定可以预测到，所有的软件在未来都可以通过网络下载和传播。”
“就像我们知道，总有一天摩尔定律会抵达终点，晶圆厂的制程会在纳米尺度下达到极限一样。只是这一天来得早还是晚的问题。”
这时秦思收起相机，在一旁笑着补充了一句：“没有人敢赌这一天不来。”
戴维森便轻轻叹了口气，心中为这个年轻人折服不已：“是的，所以我才会考虑到把重心放在上。”
说着戴维森注视着苏远山：“但现在看来，游戏似乎也面临如此。”
“对，也不对。”苏远山笑了笑，他知道得给这个合作伙伴打气，历史上，戴维森软件公司因为买下暴雪而出名，但差不多也就这点名气了——这家由夫妻开启的企业，如果说小富即安那没问题，但如果想做一番事业，还真要给他打打气。
通过秦思和杨怡雯的接触后，她们俩一致认为鲍勃·戴维森其实还是有“事业心”和能力的，而且还不小。因此苏远山才最终下决心邀请他来到国内——按照原来的计划，他是打算把戴维森公司当一次性筷子，用过就丢的。
人与人不同，不是每个人都有百折不挠的精神和勇气。有时候，人的事业就差那么一步之差，一念之差。
“PC游戏行业不比传统软件，这是一个对象群体很明确的市场，同时相比游戏机，它也是一个正在迅速兴起的市场。而一个市场的兴起，最赚钱，也是最需要先涉足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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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戴维森和秦思同时问道。
“平台。”
“平台是类似商场的老板，是连接游戏厂商和玩家群体的桥梁。”苏远山眯着眼，望向渐渐落下的天光，轻声道：“如果还不能理解的话，看看任天堂和索尼就知道了。”
戴维森马上醒悟过来，然后眼睛猛地一亮：“那传统软件也可以做成平台的！”
“想多了，传统软件的市场太大，除了玩操作系统的……谁能玩得了？”
苏远山瞥了他一眼，呵呵笑道：“还是专心搞游戏吧，有前途的。”
第276章 陈浩明的压力
与此同时，潘多拉实验室。
席小丁，唐军，陈浩明三人一齐聚在席小丁的办公室里。
他们这属于师兄弟的“内部聚会”，因此其他人并没有过来打扰。当然，秦为民和田耀明早已经拉着克劳德和霍华德等人去酒吧聊天了。
没错……远芯也是有酒吧的，而且生意还不错——之所以把酒吧建在园区内，完全是因为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各种新观念新思想新潮流也不断涌入国内，引发建设热情的同时，也滋长了不法行为……”现在，酒吧虽然不是什么新事物，但常年混迹于酒吧的，多半是些社会闲散人员。
在连续爆出几起酒吧打架事件，特别是远芯几个员工去酒吧差点被“砍”之后，苏远山便吩咐在园区内建了个酒吧，真喜欢热闹的直接在园区里热闹就行了，没必要跑去外面。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嘛！
……
“你和小思什么时候结婚？”席小丁从抽屉里掏出一盒中华，笑着递给唐军和陈浩明，又把烟盒放到茶几上，冲陈浩明问道。
陈浩明便是一笑：“师兄你怎么和我妈一样？”
席小丁耸耸肩：“爱回答不回答，我就随口一问。”
“呃……快了，打算星海或者star创投上市的时候结。”陈浩明啪地先给唐军点燃，然后才给自己点着了，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圈，笑道：“她现在不得了，Star创投少说也是几十亿美刀的估值在手，一旦上市，按照山总给她的股份，果断的亿万富婆。”
“呵呵，你又差了？”席小丁便是一笑，不过有一点他没点破——除非有必要，Star创投那边是不会上市的。
极大概率，star会做成一个庞大的私募基金。
“呵呵，地位不同嘛。她是CEO，我是CTO，怎么比？”陈浩明便开起了玩笑。
一旁唐军微笑地看着两人，眼中闪过一丝羡慕。
这两个学弟，比自己都小好几岁，可现在都已经是CTO，甚至席小丁还是“更高贵”的首席科学家……
虽然苏远山给他的条件很好，技术级别上也给得很高，但终究地位上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但他也不得不服气，人家都是元老。其中席小丁更算得上是91年归国的最牛大佬，非但参与缔造了远芯，也同样一手缔造了星海。
“对了唐师兄，DSP到底好不好搞？”陈浩明又转头冲唐军问道：“听隔壁说，DSP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你隔壁是谁？他们说得倒是没错……不过也是要看情况的。”唐军弹了弹烟灰：“远芯有优秀的设计团队弟子，又有数学人才，我只需要负责整体架构和源代码就行了。”
听到这，陈浩明便不再问，他和席小丁一样，主要还是专攻程序设计这一块。放在工作上，便是专攻行业软件这一块。
他这次代表星海过来，便是全面推广星海的几款行业软件，以及浏览器和CC语言开发环境。
在星海，表面上其乐融融——好吧，实际上其实大家也没什么分歧。但作为一家技术企业，特别是软硬件两条腿走路的技术企业，总会天然而然地形成团体的。
小的团体以各个开发团队为核心，大的团体……则是以方向为核心。譬如他虽然是CTO，但总的来说还是代表了所有的软件团队。
而卡莉则因为其出身和某种平衡的考虑，则代表着硬件团队。
在星海，因为苏远山，因为杨怡雯的微妙关系，卡莉纵使强势，对软件部门也还比较温柔。
但在西方这么多年，陈浩明深知一个道理——面子都是自己争取的。如果自己这边的软件事业部无法拿出业绩，那他除了没有面子，除了让星海跛了一条腿之外，更深远的意义甚至可以说到无法制约卡莉这一层来。
——苏远山虽然从来没有明说要让他制约卡莉，但秦思是给他分析过的。为什么要一把把他陈浩明一个刚刚毕业的博士生推到首席技术官的位置？除了席小丁这层关系之外，更多的还是因为需要有个“自己人”坐在高位上，以保证星海按照苏远山的既定意志前行。
当了解到这一点后，陈浩明觉得压力骤增。
要知道，今年一年，可是硬件部门大丰收的一年。
索尼PS的持续火热，以及VOODOO显卡的热销，使得如今的GPU部门膨胀得厉害，隐约有了抗衡Cyrix团队的力量。
Cyrix也拿出了最新的CPU，已经送去了德仪，目前正在光罩厂搞掩膜，虽然新架构的进度慢一点，但只要流片成功，那就是大成果。可以抗衡Intel的存在！
除此之外，卡莉亲自抓的通讯部门也是硕果累累，无绳电话和手机双丰收，还顺便在菲律宾帮远芯卖了几台基站。
借着今年硬件的发力，卡莉已经准备进行IPO了。
而如果软件这边再给力一点，那星海的IPO或许会创下硅谷历史的记录。
所以无论从哪一方面，陈浩明都对这次的软件展无比看重。
……
先一步送戴维森回到酒店，苏远山和秦思继续散步。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苏远山望向隐藏在树林中的潘多拉实验室，提议道：“要不去席师兄那边看看？陈师兄应该也在那边。”
“嗯，逛过去吧。”
秦思轻轻呼了口气，把手背在身后，沿着人工湖畔慢慢走着，当周围的人渐渐稀少之后，她轻声道：“你对卡莉的举措怎么看？”
“你是指IPO吗？”
“嗯，其实按照我的眼光，我觉得这个时候星海准备上市……其实不是最好的时机。”秦思眯着眼，轻声道：“互联网正在兴起，而星海真正的竞争力，其实还是在老陈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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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思说着便马上一笑，解释道：“我可不是给老陈站台，而是我真的认为，老陈那边的技术是互联网的基础，一旦互联网起飞，星海的股值肯定飙升。”
“呵呵……”苏远山笑了笑，不置可否。
他知道，秦思能够得出这种结论，完全是受了他的影响，把互联网看得太重要了。
这不怪她。
秦思便看着他。
“是这样的，我同意你的看法。但你还是低估了硬件的价值，特别是……GPU。”
第277章 不大气
“关于星海IPO的事情，我和卡莉的考虑是一致的。”苏远山沿着湖畔慢慢走着，一边走，一边为秦思解释道：“互联网固然是当前正在起飞的风口，但真正要让星海成为一家举足轻重的巨头，现目前还是得靠硬件的发展。”
“星海的发展不是走投资路线，而是走实业路线，抓的是产业机遇。所以没有必要等到风口再上市——星海上市是为了融资，而不是圈钱。虽然两者的结果是一样，但本质不同。”
苏远山说着顿了顿，笑道：“你应该知道星海缺钱吧？”
秦思微微一怔，然后便点了点头。
Star创投本身就出自星海就不说了，就凭着她的身份和关系，也对星海的财务状况一清二楚。
准确的说，星海不是通常意义上的没赚到钱的缺钱，而是缺进一步扩张的钱。
苏远山有野心，而卡莉的野心也是不小的。软件方面不说，硬件方面，作为史上第一家同时在短时间内便拥有CPU和GPU业务的企业，卡莉的压力可想而知。为了让星海目前的产业存活下去，并且拥有市场竞争力，钱是唯一的护航。
“你说互联网是风口不假，但游戏，以及互联所带来的应用软件同样是风口，而这些，必定会带来硬件的革命。？”
“过去十年，CPU成就了intel，今后十年，GPU又何尝成就不了星海”苏远山双手背在身后，边走边道：“更何况，等到上市成功之后，如果能够在互联网应用方面再一波起飞，岂不是更能让投资者满意？”
秦思想了想后抿嘴一笑：“倒也是，谁都希望手里的股票大涨。”
“是的，作为有追求的企业，融资的第一原则永远是在需要钱的时候进行融资，而不是为了套现。今后投资的时候也注意一下评估那些创始人的性格和追求，如果搞企业只是为了实现财务自由，赚它一笔的这种，就要果断退场。如果是有理想有抱负的创始人，那我们可以陪着走远一点。”
秦思点头：“明白。对了，国内的IT科技企业目前现状怎么样？游戏公司值得投资吗？”
“国内的IT企业，有一家算一家，只要人和方向靠谱，直接种子轮就进。但开口闭口就说国际化的就要悠着点了。毕竟现在互联网领域，进军世界那就是个无底洞……”
秦思便捂嘴笑了起来。
她知道苏远山这说的是远芯的互联网中心。远芯互联网中心成立得最晚，而且半毛钱都没挣到，花钱却是一流。
鉴于目前海底电缆才两条，Internet的海内外访问速度依旧很慢。要走国际化，就意味着要架设海外服务器，要在海外设立办公室，哪怕国内的公司，也得有精通多国语言的团队甚至聘请国外的员工。
现在国内敢搞国际互联网的，就只有远芯一家。
“至于游戏和软件企业，明天我给你个名单，名单上的，你挨个联系即可。”
“是草堂会的名单吗？”秦思问道。
“是的。这些人都是有着一腔热血想干事业的，同时也是思想开明开放的。之前我曾想过远芯的投资部门对他们投资，但后面考虑到各自的尊严，又想看看我眼光，这事儿就搁浅了。”苏远山说着便是一笑：“现在草堂会的那帮哥们都还行，特别有好几家搞游戏的更是混得风生水起，这证明我眼光还还行。”
“……”
听到苏远山自己夸自己的眼光，秦思便是一阵无语，心说你这眼光跟算卦一样，谁比得过？
两人走过梅园，进入桃林时，也正好和席小丁，陈浩明三人相遇。
“正说找你们呢。”苏远山冲陈浩明一笑：“陈师兄，对科技园的感觉如何？”
“很好，特别是适合静下心来搞技术。”陈浩明牵了牵走到他身旁的秦思的手，笑道：“用来养老也不错。”
“我也觉得很好。”秦思顺着未婚夫的话接嘴道：“特别这片湖，我听说得有两米深，都可以开游艇了。”
“哈哈，游艇就算了，固定的游船还差不多。”苏远山笑道：“既然你们都觉得好，那等你们结婚，就送一栋别墅给你们。”
秦思眼睛一亮：“真的？”
“当然。”苏远山指着远处，紧挨着光学实验室边上的空地：“那边会偷偷修点小别墅，到时候欢迎你们回来养老。”
“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陈浩明大笑，转头望向秦思：“要不咱俩这次干脆就把证领了？”
秦思轻轻踢了他一脚：“等别墅完工再说。”
几个人便同时笑了起来。
……
送众人到酒店留下，苏远山和席小丁也准备返回自己的宿舍。
按理说他俩是应该住进酒店的——在修的时候就考虑到兼着改善住宿的问题，但他俩在酒店的单身公寓住习惯了，又没有亲属，住进三室一厅的大房子总是觉得有些空荡荡的，所以就没搬。
这边他俩没搬，陈静也没搬——她的公寓已经被她装扮得温馨无比，更是舍不得搬了，因此整个远芯高层都没人搬。反而是一些愿意和人合住一套房的普通员工住了进去。
“这次浩明着急过来，其实主要还是想当面见你一下。”席小丁和苏远山当散步一样在宿舍区并肩走着：“你倒好，先和他老婆聊起了。”
“他老婆理论上才是我的职业经理人，我当然和他老婆聊了。”苏远山呵呵笑道：“其实我知道浩明师兄担心什么，明天你给他说，让他别担心，他走的是正道。”
席小丁便不留痕迹的松了口气，笑道：“明天我有课，你给他说不就行了？”
苏远山便笑了笑：“有句话我可不能给他说。”
席小丁一怔：“什么话你说。”
“怎么说呢，他的性格……主要还是有些患得患失……我形容一下就是……”
苏远山想了想道：“不大气。”
席小丁再次一怔，细细地咀嚼着“不大气”这三个字来。
很显然，苏远山是想通过自己的嘴告诉陈浩明，让他要大气一点。
但陈浩明哪里不大气了？
席小丁皱着眉，望向苏远山，一脸的不解。
“搞技术的，就一定要相信技术，要有勇往无前的气概，他这方面还差一点。”
第278章 “深蓝”？
“相反的例子就是师兄你。”
苏远山双手插兜，踢飞脚下一粒小石子，笑着道：“师兄你就是我眼中少有的大气之人，当初说留下就留下，说去硅谷就去硅谷，说搞CRM就搞CRM，然后说干数学软件就干……今年年会的时候一听到深度学习，人工智能，马上就一头扎进去。”
“这是什么？这就是大气！不，这是霸气！”
席小丁盯着苏远山，很想从这家伙脸上瞧出点不坦诚来。
然而他失望了……
苏远山一脸的诚恳。
席小丁哑然道：“你这家伙，你这马屁……太绝了，拍得我是真有点飘。”
苏远山大笑：“哈哈哈！真飘了？”
席小丁微微颌首，含笑道：“我本来还是有几分自信的，但听你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自己的自信太保守了。”
“所以师兄你看，人最难的就是认识到自己。”
“对，人最难就是认识自己。”席小丁盯着苏远山：“你这句话说得太对了——你认清楚自己没？”
“我对自己认识很清楚……好吧，不说我。”
“哈哈哈，那就不说。你让我拍马屁到你那种境界，我是真拍不来。”席小丁悠悠道：“不过，我是真佩服你的。”
苏远山张开双臂，做出个飞翔的姿势：“我也飘了。”
席小丁：“……”
“浩明师兄那边，还是得靠师兄去点醒他。”苏远山笑过之后又正色道：“他本身就有技术，而且还有数据库专长，是绝佳的主导全局的首席技术官。”
席小丁点头：“是，要不当初我也不会推荐他接我的位置了。”
“所以他只需要掌握住目前的产品，制霸互联网基础即可。其他的，行有余力再去考虑。”
“嗯，这几天我就好好和他聊聊。”席小丁点头，继续往前走着：“对了，你会国际象棋不？”
“会一点，师兄想手谈一局？”
“呵呵，过段时间，欢迎挑战潘多拉实验室的奇妙物语之国际象棋。”席小丁呵呵笑道：“我们为了验证学习算法，在搞一个国际象棋的人工智能，马上还要搞中国象棋。”
“我靠……”苏远山差点跳了起来，他几乎下意识的便想到了IBM的“深蓝”。
对于国内非相关专业的群众来说，很少有人知道IBM，但很少有人不知道“深蓝”。就算不知道深蓝，也知道曾经在97年，有一台电脑打败了国际象棋的世界冠军，标志着机器与人类在智力游戏的对抗中获得了胜利。
——能赢红白机中国象棋里的老头除外。
——作者语：当年我没赢过那老头是因为我是下快棋的，那老头太J2墨迹了……因此不屑于和它下。
但这仅限于象棋这种变化相对较少的棋类，至于围棋，还依旧是人类智力的天下。直到20年后，AlphaGo横空出世，它先战棒国九段李世石，后在围棋网站对中霓棒三国高手展开60连胜大屠杀。
最后在2017年，也就是距离深蓝打败国际象棋的世界冠军卡斯帕罗夫的20年整，AlphaGo同样将围棋世界冠军，排名第一的柯洁斩落马下，从此人类在智力游戏的最后阵地宣告失守。
并永无翻身之日。
这既是深度学习的魅力
……
苏远山深深地吸了口气：“你们都进展能够自动学习棋谱了？”
“理论上……”席小丁用了一个很稳妥的词：“还不知道有什么BUG，也不知道到底学习能力怎么样，然后真正面世之后怎么样。此外，在普通电脑乃至工作站上，都无法满足它的要求，还得超算才行。”
“是是……需要超算。”苏远山马上道：“月底超算中心就要正式落地，但相关业务估计得到明年才能对外开启——不过我们可以提前进去。”
电科主导设计的超算已经进入最后的组装测试阶段，将会在这个月的下旬迎来它人生中的第一次大考——一个由中科院，电子工业部以及各大院校计算机相关专业的教授组成的、多达二十人的验收团队。
一旦验收成功，它便会成为建国45周年的国庆献礼。
届时，它将是亚洲第一，世界第三的超级计算机。
当然，因为要附带了政治任务，要赶献礼，所以它验收成功并不表示就能正式对外开启，还得开发各种配套工具，做深度测试等等。
远芯作为深度合作方，自然要参与到测试中的。
“我们也是这么想的，到时候用国家的电……”席小丁呵呵一笑，又碰了碰苏远山：“不过说真的，你什么时候搞一台。”
“过两年，等我们出服务器专用CPU再说了。”苏远山呼了口气，笑道：“对了，怎么不搞围棋？”
“围棋需要的计算量太大了，现在的硬件根本吃不消。慢慢来，先把象棋攻破了再说。”
……
两人站在楼下又聊了好一会才各自回屋。
直到躺到床上，他都依旧有些兴奋。
坦白讲，当初IBM搞AI国际象棋也好，象棋也好，还是后世的Google搞围棋也罢。
固然有其追求科技的本质在里面，但对于企业来说，归根结底还是落在树立企业形象这一条上。
如果不搞出点高科技，你何德何能敢称高科技企业？
就凭着组装个电脑，组装个手机么？
现在看席小丁的架势，似乎远芯这一步比IBM走得还快一点……因为IBM是96年才正式推出的深蓝，然后首次挑战西洋棋世界冠军卡斯帕罗夫，但以2-4落败。
首战落败后，深蓝团队又回炉捣鼓了一年，第二年，也就是97年的时候，卡斯帕罗夫就再也没有翻身之日了。
不过就算比IBM慢，苏远山也完全能够接受。
远芯从无到有，时至今日成立时间也才不过三年半，在AI领域对上IBM这种巨头，那是绝对的属于赢了血赚，输了不亏。
然后，就在他睡意渐渐袭来时，手机突然响起。
看着来电显示为国际长途，苏远山很是怔了一下。
然后迅速接起电话。
电话中，一个带着伦敦腔的好听声音用英语打着招呼。
“苏远山先生吗？”
“是的。”“希望没能打扰到你休息。”电话那头传来喜悦，又有一些激动，乃至感激的声音。
第279章 先进思路
听着这位自称范德尔的老哥自报家门，说他来自dish Lab，苏远山就感觉有点玄幻。
卡文迪许实验室，剑桥大学最牛逼的物理实验室。
此时的剑桥——也就是徐志摩再别康桥的地儿，在国内的名气那可不是一般的大。少儿言必牛津剑桥……
苏远山却是知道，这俩老贵族在自然科学领域已经开始没落，如今的自然学科，早已经是灯塔国一干常春藤的天下。
不过卡文迪许还是牛逼。
这位叫范德尔的博士生打电话给自己说了两件事，一件事是他已经完成了苏远山论文中的石墨烯实验室制备的重建，第二件事是向苏远山请教一下对石墨烯性质的实验方法。当然，他也没有忘记恭喜苏远山，并且他个人认为，这篇论文一定是极具价值，石墨烯也一定是极具前景的。
在和范德尔又聊了一会后苏远山挂掉电话，虽然这位老哥没说，但他猜出来了这老哥的导师爱内斯特一定就是给自己审稿的那位。
……
“看来这次一定是过了，就是不知道要多久。”苏远山用手枕着头，虽然他脸上轻松，但脑子里还是有些兴奋。前世里，因为专业的缘故他与nature无缘，但并不妨碍他知道上nature的难度。
睡不着的他翻身打开电脑，查看了一下邮箱，发现并没有收到二审过稿的消息后他不禁自嘲起来。
“得……显然不可能这么快。”
既然电脑开了，苏远山索性打开浏览器，然后登陆yahoo，开始忍着极慢的网络浏览yahoo收录的那些网站来。
互联网中心的163当然也被收录在网站目录中，并且排名还不低，苏远山挨个链接点开，然后根据一个普通用户的心态进行对比和分析，他发现，从“门户性”来看，花联网中心一干人搞的网站确实做到了最好。
就在他满意地准备关掉网站时，突然盯着yahoo的网址便是一怔。
“我靠！”
……
第二天上午，苏远山在办公室与陈浩明见面。
“师兄，搞个索引式分类网站。”
苏远山几乎是开门见山地冲陈浩明道。
陈浩明刚刚落座，才端起茶杯，正在考虑怎么开口呢，便被苏远山这突如其来的一句搞得有点懵。
但他马上便顺着苏远山的思路考虑了下去，沉吟了几秒后道：“意思是做个类似于yahoo那样的？”
“嗯。”
“我忽略了一件事。”苏远山轻轻地呼了口气，自嘲道：“我视线一直盯着互联网基础，却忘了现在最重要的其实是入口。嗯……准确的说，入口也是基础。”
陈浩明马上陷入沉思，半响后他眼睛渐渐亮起，有些兴奋起来：“我明白了，现在的互联网网站如同雨后春笋一般，普通人哪里知道这些网站？显然需要一个专门进行指引和分类的指导网站才行。”
“对！没错！我是昨天晚上打开yahoo才突然意识到这一点的。”苏远山笑道：“现在趁着yahoo还在襁褓阶段，得先把它干掉，摁下才行。”
“好！我回去就开始弄，一个索引而已。”陈浩明自负的一笑：“说简单点，他这玩意现在就类似于手工活，天天趴域名中心瞅哪个网站开张，然后再列出来。”
苏远山点头：“是的，但不可否认，它的出现，确实是对用户起了极大的指引作用，也极大地方便了用户。”
“嗯，只不过这样一来……卡莉怕是要有点意见了吧？”陈浩明又迟疑了一下：“随着互联网热潮兴起，现在开始对硅谷的各个公司有了一个相对明确的划分，譬如互联网企业，软件企业，硬件企业……卡莉作为AT&T出来的，她一直比较擅长硬件或者说半导体方面……”
“现在星海已经是商业软件和半导体两条路了，再来个搞网站的部门……”
苏远山不知道陈浩明是给卡莉偷偷上眼药还是什么，不过他这句话说的确实是事实，卡莉的确有点偏向于传统和保守。
但这不妨碍星海继续深入互联网。
“嗯，没事，每个企业有每个企业的发展模式。”苏远山呵呵笑道：“没有人规定一个企业只能干硬件或者软件或者网站。那些不干的，或者说不敢干的，主要是因为没法干——他们没那个眼光，没那么多精力，也没那么多技术和人才。”
“但我们有，无论是星海还是远芯，都有这个精力和技术，更有眼光。既然我们都知道互联网一定会如同科幻小说中的世界那样爆发，那为什么不试试呢？”
“至于说卡莉……我相信她会没意见的。”苏远山笑道：“她又不蠢，她虽然擅长半导体，或者说擅长实体。但不表示她就看不到互联网的未来，你搞这个是星海的加分项，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陈浩明一想也是，便了点头。
紧接着，苏远山又和他聊起了星海目前的情况。他让陈浩明放心大胆地往前走，特别是几个社区，一定要抽出时间好好搞一下。
苏远山笑着道：“互联网企业的名声很重要，特别是现在圈子还小的情况下。”
“是，星海今年招了很多人……而且不少都是在社区中就认识了的。”陈浩明笑道。
……
差不多两小时后，他送陈浩明离开去找秦思，自己则去找秦为民等人。
昨晚，秦为民，田耀明，霍华德，克劳德等一伙人在酒吧闹腾到凌晨一点，结果喝趴下了七八个……
直到早上了，这些人都还一身的酒气。
来到秦为民办公室外，霍华德眼尖，立马冲他挥手，用蹩脚的中问打着招呼。“嗨，山总。”
“早上好。”苏远山抽了抽鼻子，笑眯眯地望着众人：“你们干嘛不去会议室？”
办公室内，秦为民，田耀明，霍华德，这三人围坐在茶几边上，一人手里拿着一支铅笔和笔记本，正在讨论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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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临时有了个idea。”霍华德笑道。
“什么idea？”
“霍华德提出了一种整合图形计算单元的思路。”秦为民抬头笑道：“虽然我不认为在手机芯片里面整合GPU有多少前景。”
苏远山一怔，盯着霍华德，不可思议地道：“你咋会GPU了？”
第280章 带着任务而来
霍华德，这个被苏远山在菲尔兹酒吧“捡”来的高手，从一开始准备“贱卖”的无绳电话到后面的基站乃至手机，都立下了赫赫战功。
他已经是星海当之无愧的元老，早就进了创始人团队的那种。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比陈浩明都要更适合，也更有资格当CTO。
只不过这家伙太年轻，不修边幅不说人还嘴碎，实在不是当领导的料。否则席小丁当初根本不用考虑接班人。
“我只是和那边显卡团队的关系有点好。”霍华德耸了耸肩，笑道：“VOODOO团队有两个想法，一个是按照目前的GPU模式，把3D和2D显示能力整合到一起。另外一个是把2D图形单元集成到CPU中，3D功能还是采取加速卡的形式……因此他们就要构建一条高速切换的通道。”
“噢……”三言两语后苏远山听明白了，不禁笑道：“后面那条是邪路，回去告诉他们不要走，未来GPU才是王道。不过……低端的显卡功能倒是可以集成在主板上。”
梅捷便已经在和VOODOO进行集成显卡的主板研究，只不过进展很慢，属于那种闲着烧钱的技术。
霍华德便耸了耸肩：“所以他们后面那个思路被枪毙了，但我觉得，对于YX01这样的开放架构，还是可以有集成的余地和必要的。”
“那也暂时没必要和基带整合在一起。”田耀明丢下铅笔，伸了个懒腰道：“设计起来麻烦得要死，我们还是先把基带整合出来再说。”
苏远山：“……”
他看了一眼几个人手中的笔记，只见上面用铅笔画着几个框框，就跟分田地一样划出了各个模块，然后有数个箭头指向不同的区域，标注了不同的协议和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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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就是，这三人没事干在这里开始进行架构规划了……
好吧，苏远山确定了他们确实是在闲聊。
不过这也是远芯，星海，乃至目前整个科技企业界的特色——只要想到了，那就先戳几笔，能不能干先不说，留一条思路在那里才是王道。
“这个整合确实有点过于先进了，五年后再来整合也不迟。”苏远山呵呵一笑：“不过CPU和3D图形计算单元整合在一起确实是马上就能产生应用的方向。”
随着PS的持续热销，PS2的开发也提上了日程。根据索尼方面的想法，PS2除了要在功能上全面超越PS1之外，外形上也一定要做到漂亮……
毕竟那是摆在客厅里的。
因此如果能够设计出一款高性能的集成GPU的CPU，那简直就再漂亮不过了。
而且索尼还希望推出一款产品——久多良木健先生曾经偷偷给苏远山提起过，他准备再次革了目前正在不发达地区流行的掌机的命。
现在掌机还是贪吃蛇，俄罗斯方块大行其道，而且受众极广，市场极大！作为个人电子消费品的先驱者，索尼有必要给这些玩家们提供“随时随地都能游戏”的周到服务。
——就像是当年的walkman那样。
苏远山当时一听便明白了，这丫居然现在就考虑起PSP来了。
而PSP，自然就需要低功耗的，又高度集成显示核心的CPU了。
“所以我觉得他刚才提到的思路还是可行的。”秦为民呵呵一笑，把笔记本上丢到茶几上，苏远山一见就乐了——压根就没有基带模块的位置。
秦为民作为YX架构的负责人，从最早与sony的合作开始，再到后面的超算，再到整合基带SOC，一直都负责着对不同架构的整合，可以说在他手里，已经把YX架构玩出了花来。
正是因为远芯基于YX架构退出了如此多的成功方案，因此YX架构在今年便进入了一个爆发期，或者说收获期。
非但接连签下了数个架构授权大单不说，光是远芯自己卖CPU也卖得极好，如今已经成为远芯既VCD和手机事业部之后第三个正式盈利的大部门。
“你们不会是上午就在聊这个吧？”
“主要还是在讨论接下来手机芯片的发展方向。”田耀明翘起二郎腿，弹了根烟出来递给霍华德，然后又自己点了一根，笑道：“根据现目前的电源方案，功耗控制基本上是第一要素。你敢相信，我们的手机芯片是降频到25MHz是使用的？”
“是啊……电源解决不了，一切都是假的。”霍华德熟练地涂了个烟圈，摊手道：“总不能像笔记本那样背着好几坨电池吧？”
这边秦为民听了也是点头：“没错，小山。话说锂电池怎么样了？”
听到锂电池，苏远山便一阵头大起来。
远芯的化学实验室已经成立一年了，但进展还是极为缓慢，甚至因为直接一开始就放弃了电解液，以至于一年过去，远芯在花了大价钱交换了锂电技术后依旧没有能够造出一块流水线电池。
坦白说，也只有远芯敢这么干。
现在锂电那边两个团队已经加起来有一百多号人，实验室内经常性地冒着各种奇怪的白眼，以至于安保那边直接派了个保安随时在外面待命……
而且从最近李筱的脸色表情也能看得出来，她的极度确实是有点拉胯的。
毕竟聚合物属于材料领域，而凡是材料领域，就一定涉及到运气。
苏远山能够提出正极材料的方向，这已经是破天荒的跨越了。
“这玩意急不来，主要还是得烧钱，然后慢慢来。”苏远山收回思绪，笑了笑道：“克劳德是不是被你们灌得太狠了，我今天是来找他的呢。”
“我来了！”
苏远山话音未落，克劳德的声音便在门口响起。只见他脸上依旧有点红红的，正在门口冲苏远山耸肩道：“我去了你的办公室，他们说你来这里了。”
“呵呵，走，我们去逛一圈。”
“好——我是怕了他们几位了。”克劳德心有余悸地看了看温文尔雅的秦为民一眼，想到这家伙的酒量就一阵头疼。
作为CYrix的创始人以及首席架构师，克劳德这次“拜访”远芯，他的“对标目标”其实是苏远山。
他虽然名义上是过来“休假”，但实际上，却是带着对下一代架构的理念和想法而来，带着任务而来。
第281章 双核和64位
苏远山带着克劳德走向自己办公室。
虽然现如今远芯的桌面CPU处理器设计部门已经全部搬到了沪市，但苏远山办公室里，还是有着最全的资料和最新的进度。
“我们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认为浮点运算的速度将来一定是衡量一款CPU性能的重要指标，而它又特别受频率的直观影响。”
克劳德坐在苏远山对面，盯着咖啡壶不断生气的热气，认真地说道：“之前Cyrix一直没有机会直面intel，除了我们的资源不够之外，也有一直没有能突破架构桎梏的原因。”
他这话看似在解释之前为什么老山寨的原因，实际上……却是在恭维苏远山。
因为现在的索尔架构是苏远山提供的，而且当初刚拿到架构时，他便凭直觉就认定了，苏远山提供的架构已经超过了intel奔腾的架构。
苏远山听了便笑了一笑，慢慢给克劳德倒上一杯咖啡。然后轻声吐出了几个单词。
“Instru Per Clock”
克劳德闻言一怔。
苏远山想了想道：“我们简写一下，称它为IPC算了，它意味着每个时钟的指令效率——这才是最根本的指标，频率只是表象，只是提高IPC的一种手段。”
“拿搬砖来举例，一个人要提高搬砖的效率，他当然可以跑快一点——这就是提高频率。但也可以一次性搬两块，搬三块。虽然频率没变，但效率却翻番了。”
克劳德慢慢陷入思索中。
苏远山也不着急，慢慢地品着咖啡。
提升IPC的方式有很多，无论是超标量也好还是超级流水线也好，动态分支预测也罢，还是后世的超长指令字，都是可以提升IPC的。
“你的意思是，我们今后要专注超级标量和超级流水线？”几秒后，克劳德马上抬头望向苏远山问道。
“不是专注某个方向，是不能放弃任何方向。如果专注频率，那就是真走上了歪门邪道。”苏远山说着顿了顿，似笑非笑地道：“譬如现在intel和AMD，他们就走上了邪路。”
克劳德便颇有些无语起来。
这话估计也就苏远山敢说，他反正是不敢说……
在这一年多，他和苏远山已经通过邮件联系了上百次，早已知道苏远山在CPU设计上属于真正的天才架构师，每次讨论到技术问题的时候，他都会误以为苏远山是一个浸淫多年的老江湖。
“呵呵，不过我们也不能放弃频率，1GHz确实是个太诱人的制高点了，频率的提升所带来的性能提升也太过直观。”苏远山又笑了笑道：“走，我给你看看下一代架构的思路。”
……
当天下午，李明柳和高晓第也从沪市赶来了省城，作为CPU团队现在的领导，他俩人才是真正负责一线技术的人。
连同克劳德一起，四人在苏远山办公室里开始讨论下一代架构的思路。
现在远芯以及星海的技术底蕴都不够，就算有苏远山这个“天才”开挂，也只能说堪堪能追上Intel。真正要实现超越，还是等到有能力实现“量产一代，储备一代，研发一代”才行。
在两边CPU团队都完成目前设计的如今，那么提前介入下一代架构的研发便顺理成章了。
“32位处理器会被64位处理器淘汰，这是必然。”苏远山把铅笔在手里转着圈，虽然他说得很小声，但声音异常平静：“外行怎么看不重要，但我们一定要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
“但步子迈大了，会不会扯着蛋？”李明柳弹着烟灰，脸上一片凝重——这句话他还是跟苏远山学的。见克劳德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他马上用英语重新说了一次。
克劳德便呵呵笑了起来：“我们都同意64位处理器是未来，但那还需要操作系统的支持……现在的操作系统可是连32位都不算呢。”
“走快了容易成为炮灰。”高晓第也点头笑道：“别到时候因为我们的CPU过于先进而无法使用……那就搞笑了。”
见三人都对64位处理器保持谨慎态度，苏远山不由得一笑，也颇有些欣慰。
——他最怕的就是因为自己太过牛逼，而导致这些哥们全听自己的，成为画图怪、鼓掌怪。
那样就没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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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但我们不能等到需求来临后才去急着攻关，那样只是平庸的企业才会干的活儿。”苏远山先肯定了几个人的担忧，继续道：“我大胆预测一下，就算没有我们。也顶多只要五年，便会出现64位的处理器。”
三人便是齐齐一怔。
特别是李明柳，更是很认真地望着他。
李明柳知道，但凡苏远山开始预测了，那就真没跑了。
——这家伙是听到什么风声了么？
不可能啊！星海在那边是纯粹的商业企业，可不是间谍公司。
“而且我们搞64位处理器，还意味着另外一件事——我们可以彻底摆脱intel的X86大棒。”苏远山平静地道。
无论是多核也好，还是64位也好。这些属于“不远的将来”的技术，其实已经被提出了，甚至Intel都已经在考虑搞64位处理器了，并且AMD也没落下多少。
只不过他们目前都处于考虑，处于“看到”了未来的趋势，但并没有行动。
远芯和星海则属于看都没有看到，或者说看到了，还认为那是天方夜谭，早得很……先实现CPU盈利再说。
这种思想，对此前的CYrix那样的小公司来说没毛病，毕竟主要是求个生存。
但对于大公司来说，这就很致命了。
当初Cyrix卖身给了国家半导体后又转卖给威盛，最终也只是拿出了个MII、M3，然后便再也不搞CPU了。
原因很简单，威盛跟不上了。
当人家的前瞻技术已经开始实现并且落地后，你依旧还在苦苦的追着人家已经走过的老路，还在配合人家的老架构，你怎么和人玩？
“因此我建议，星海那边，开始对多核架构进行前瞻性的探索，而沪市这边，则对64位指令集进行探索。”
苏远山说着顿了顿，笑道：“当然，我会参与在其中。”
“那需要投入多少力量？”克劳德问道。
第282章 史大柱的网游
“成立一个必要的小组即可。”苏远山回答着，又补充道：“注意保密。”
克劳德便轻轻地呼了口气，他点点头，啪地点上了一根香烟。吐了一口烟圈后，他微微一笑：“这个小组那可是养老小组了。”
“未必，说不定是功勋小组。”李明柳接过话，又和高晓第对视了一眼后道：“那我们这边呢？也是成立个必要的小组吗？还是你来？”
李明柳知道远芯CPU部门有个天然优势，就是他们有苏远山这个怪胎。
如果苏远山现在就拿出一份64位处理器的架构来，李明柳也会毫不怀疑的。
“我不行，64位的指令集需要重新设计，而且工作量极大……这不是我一个人能搞定的。”苏远山轻轻呼了口气，想着后世的指令集档案便一阵头大：“也必须要成立一个团队才行。”
“嗯，回去后再说。”李明柳点头：“那么，接下来的架构呢？是直接对索尔架构进行完善还是怎么？”
“索尔架构现在看起来比较先进，但它是基于0.5微米制程设计的，当制程提高后，它便会显得有些先天不足了。”苏远山说着笑了笑道：“所以，接下来主要攻关的架构，我们要集中在0.18微米工艺能实现的设计。”
“然后它不仅仅要满足0.18微米，还需要考虑到0.13乃至更高的工艺下的进化……”
苏远山敲了敲铅笔：“来，我们考虑考虑，在0.18微米下，能够安排多少晶体管进核心，又能够安排多少功能进核心。”
……
很快临近软件展，相比第一届的弱势，这次国内的软件企业多了许多。
——国内向来如此，当看到国家对软件展会，对计算机技术的支持和投入不断加大之后，各路英雄好汉便会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
而国际软件行业中，更多的则是诸如戴维森这样的软件发行商多了起来。
这也意味着，省城搞的这个软件展，确实已经由面子工程转为了渐渐受到国际软件行业所关注的展会——一旦省城继续搞下去，那么被世界认可，那几乎就没什么悬念了。
求伯军和史大柱在展会的前一天来到了远芯。
“每次看到远芯科技园，我都有个想法，什么时候你把我们收购了算球……”史大柱望着嶙峋的湖面，一脸羡慕地开着玩笑。
相比求伯军，他和苏远山的邮件往来要频繁许多，因此也要熟悉很多。
“呵呵，可以啊，你开个价。”苏远山也顺着史大柱的话开着玩笑。
“真的假的？”
“……假的，你来了我没地方安。”苏远山呵呵一笑。
史大柱和求伯军也同时笑起来。
两人也感觉现在这样也挺好，他们起码和苏远山的关系是平等的。
嗯……虽然他们也知道，在远芯，其实苏远山从来都没有摆出老板的架子。
这人全靠技术征服他人。
“山总，按照你的眼光，你认为发展网络游戏有戏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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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走进桃林，在一面石头桌凳边坐下后，史大柱双头撑着下巴，很是认真地望向苏远山问道。
苏远山微微一怔，也很认真地反问：“你所说的网络游戏，指的是哪一种类型？是类似于局域网的房间类型，还是类似于MUD的那种？”
远芯的MUD早已经架设完毕，刚建完就取得了巨大的成功——远芯科技园几千员工，有超过三分之二的人都在里面建了账号，就连苏远山和席小丁都不例外。苏远山甚至有事没事还会上去看一眼。
仅从这点，就可以看出，能够与“足够多的人”在“同一个世界”进行交互的魅力有多大。
“当然不是局域网房间，也不是说MUD……而是大型多人在线交互游戏。”史大柱回头看了一眼求伯军，笑道：“我和军哥讨论了一下，觉得这是未来的方向。”
苏远山听到史大柱嘴里冒出“未来的方向”这五个字便有些错愕……
未来的方向——这不是应该属于自己专属的词儿么？
很快，他便笑了起来，点头道：“是的，我也觉得这是未来的方向。”
史大柱便眼睛一亮，沉声道：“而且，它是属于互联网范畴……可以少很多传统软件的制衡。今后就不用看戴维森，久多良木健之流的眼色了。”
如今史大柱和求伯军算是国内软件行业，特别是游戏行业的两个代表。现如今的游戏，要进入西方社会，要么通过PS之流，要么通经过戴维森之流……总之得被刮一层油。
“那是很久之后的事了。”求伯军见史大柱说得太慢，补充道：“现在还得靠发行商卖光盘才行。”
“呵呵，是的。”苏远山笑了笑，又沉吟了一会后反问道：“不过你们考虑好没有，网络游戏纵然是未来的方向之一。但就现在来说，首先国内就不允许，只有看着国际市场。”
“那是自然。”史大柱点头：“我们肯定会瞄准西边。”
“嗯……网络游戏需要在服务器端进行大量的数据计算和交换。按照目前专用服务器的架构和性能，怕是很难承担起啊……”
“呵呵，不着急。”史大柱和求伯军再次对视，然后轻轻地吸了口气：“山总，我们的打算是这样的……”
苏远山看着他俩：“你说。”
“我们打算拿个三到五年来开发这样一款网游，它会以我们东方的创世文化为背景，然后打造出一个修道修行的系统……”
“在这个游戏中，我们打算建立起一套完整的，标准的，翻译系统，把东方文明下的各种术语带到西边社会。”
“经过我们的认真分析，其实东方的神仙鬼文化，主要还是没有一个体系和准确的翻译，使得外国佬很难弄懂是什么……他们觉得复杂得很。”
“一旦我们定下一个标准，那么我们还是有点信心能够进入西方游戏玩家群体之中的。”史大柱说着两眼放光，甚至还轻轻握紧了拳头：“而且我们的开发时间足够长，到那时，国内的计算机保有量也应该起来了……能够为我们兜底。”
这时求伯军插嘴道：“主要还是要快，只要我们的游戏是世界首创……只要玩家们能够接受这种交互游戏……”
苏远山听着慢慢点头。
几秒后，他反问道：“为什么不用魔法奇幻背景呢？”
第283章 加分项
坦率的说，苏远山并不认为这两人能够在现在就能理解“文化输入”这个概念，甚至连这个意识这二人都应该没有。
现在是什么年代？是一切朝钱看的年代，也是伤痕文学反思文学大行其道的年代，也是再一次否认传统文化，乃至文明的年代。
比如在几年前的一部纪录片里，就对历史和文明进行了反思，并认为只有走向蔚蓝色的海洋才有出路。
因此苏远山很好奇，这二人为什么会想到采用东方背景的——这明显水土不服嘛。
……
面对苏远山的问题，史大柱很自信地一笑：“目前的游戏背景主要还是基于西方的勇者斗恶龙那一套，而我们认为，对于游戏玩家来说，猎奇是一个共同的本质。如果我们能够拿出东方文化下的一套系统，除了能满足玩家的猎奇口味，带去神秘东方的魅力以外，也能给游戏领域带去多元化的背景体系。”
“意思这是个加分项？”
“嗯，我们觉得，目前来说是个加分项。但有个不好确定的是，到底用金古梁为核心的武侠文化，还是以蜀山为主的仙侠文化。”
苏远山便轻轻吸了口气，沉默思索几秒后很谨慎地道：“如果纯粹从市场接受度来说，我就真没办法判断了。但如果你们能够抢先搞出第一款图形多人在线游戏，在创新的游戏模式加持下，是肯定取得一定成绩的。”
苏远山这话不是谦虚，而是他真的无法判断。
在前世，就算他只在魔兽里当休闲党玩过一段时间，然后其他游戏，包括单机在内也只是浅尝辄止——他并不是游戏爱好者——但这并不妨碍他知道，网游这玩意，东西方是存在严重的水土不服的。
国内的网游就没走出过国门——好像有几款在周边同属“儒家文化圈”里短暂存在过。
而纯粹西边的网游，也就一个魔兽世界站稳了脚跟，其他的都灰溜溜的败退了。
但苏远山也不可能把话说得太满，因为现在非但没有网游，甚至连PC单机游戏都还只是刚进入爆发期——未来的五年会真正奠定各个游戏公司的江湖地位。
譬如西木会在明年推出命令与征服，后年推出红警。暴雪会接连推出魔兽2，暗黑破坏神，以及星际争霸。G胖会在几年后推出半条命，以及CS……
相比历史，如今的游戏世界多了国内这帮人，谁也不知道未来会走向何方——要知道，苏远山可是当与把国内的游戏产业直接提前了五年以上。
见苏远山也无法给出个准信，史大柱和求伯军两人倒也没怎么失望，毕竟他们知道苏远山的精力一直在半导体领域。而他俩这次过来，也主要是和戴维森见面的——戴维森今天刚好去了志远那边。
接下来三个人又聊起了国内软件行业的现状和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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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软件行业的未来，大家都认为，国内市场迟早会是一个大市场。而且随着计算机相关学科的不断升温以及相关专业下放到中专，未来几年内一定会涌现出很大的一批程序员。
但就目前国内计算机的普及和发展速度来看，是很难让这些程序员人尽其才的。
在一个计算机保有量底下的国度，是发展不起来磅礴的软件开发市场的——并不是每个企业都有走出国门的实力。
“这个没关系，只要有人才，总能找到用处的。”苏远山笑道：“可以给老外打工嘛。”
“给老外打工？怎么打工？”
“成立外包公司，接老外的活。”苏远山说着便想到了三哥。
后世的三哥虽然有“干啥啥不行，吹牛逼第一名”的美誉，但在软件产业上，还真他娘的是一枝独秀……
要知道，这个国家即便到了2020年，社会结构还处于前现代，一多半的人穷得鬼一样。就别提什么计算机、智能终端保有量了……
但他们的软件产业还真发展起来了。
根源就在于，这个国家早在90年代便开始专注打工搞外包。
“今后无论远芯也好，还是你们也好，只要多和硅谷，多与西方交流沟通，总能接到活儿的。”苏远山说着笑了笑道：“只要让程序员活下来，能够触碰到代码，那么等到国内经济腾飞的时候，这些程序员便是国内软件行业真正腾飞的底牌。”
“好！这条路太好了！”求伯军用拳击掌，大笑道：“你别说，好像邻国的程序员就是专门接活干。”
“你认识三哥？”
“嗯，EM上加了几个老外，聊了几句。”求伯军说着又赞叹道：“说起来EM真的是划时代的交流软件，地球村的口号喊了几十年，Inter也出现了几十年，但真正让我感觉到地球是个‘村’，能够一开口就认识隔壁邻居的，还是都不够格。”
“不然怎么叫即时通讯软件呢？”史大柱也笑着恭维道：“话说山总，今后远芯的软件就只往互联网工具方面发展了吗？”
“也不尽然。”苏远山摇头笑道：“远芯有几个实验室一直在做专业工具和底层相关的系统开发，只不过商业软件方面，可能不会太过于涉足了。”
下午，戴维森结束了对蒋万超的拜访回到远芯，同时丁垒和pony两人也来到了省城。
丁垒此次回国是和星海一干人坐的同一班飞机，但他HK后便先返回了特区，又呆了两天准备了一下这才赶过来。
……
“山总啊，听说你的茶不错？”
苏远山办公室内，pony坐在客座沙发上，虽然不拘束，但总还是有点礼貌。但丁垒则不一样了，他站在苏远山的文件柜前，一边伸手一边察言观色，试图从苏远山脸上找到肉疼的表情，好抽到最贵的茶。
自从被人接连打秋风之后，苏远山的茶罐已经撕掉了标签，如今只有周小慧知道那些罐子里装的是好茶叶。
“一人一罐，你们随便抽奖。”苏远山也不计较，反正他也不喝茶。
“你这么一说，我反而怎么觉得你这些是地摊货了？”丁垒拧开一个罐子嗅了嗅，狐疑起来。
苏远山便呵呵一笑。
丁师兄这一个月来一直在西边跑，如今整个人已经瘦了一圈，从原来的小胖墩变成了精瘦小伙。
就连Pony也瘦了不少。
这两人干得这么拼，他自然不会吝啬区区茶叶了。
第284章 丁师兄的推心置腹
“丁总，手边的就是最好的。要不给你泡一杯？”周小慧拧着开水瓶站在一旁，笑呵呵地道：“你喝一下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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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麻烦小慧姐了。”
“……”
周小慧给两人泡上茶叶后退出办公室，同时关上房门。
“小慧姐真贤惠啊……”丁垒捧着茶，赞叹着从门口收回视线。
苏远山哭笑不得：“师兄你能不能有个正形？她没你大吧？”
“她比我大半个月，比小马大一个半月。”
“呃……这我倒是忘了。”
丁垒比pony大了28天，苏远山这是知道的——当初送丁垒去特区的时候他便看了两人的档案，但周小慧的年龄他还真没注意。
毕竟周小慧算是远芯老人中的老人，属于孙西慧才上岗没多久就招进来的第一批员工，苏远山那时也根本没有周小慧的档案。
闲聊几句，又喝了口茶之后，丁垒便咳嗽一声，表情有些严肃起来：“山总，咱们师兄弟，就明人不说暗话。”
苏远山一听这江湖气息极浓的话，便忍不住眼皮一跳。自从去年年会上丁垒拉着Pony闹了一出敬酒后，丁垒在他心中的形象便彻底变成了隔壁爱开玩笑的二哥的那种类型……他警惕着呢。
现在这不，连明人不说暗话都冒出来了……
“师兄你说。”苏远山不动声色。
丁垒便盯着苏远山，咬了咬牙，低声道：“现在到底还能支持投入到咱们互联网中心多少钱？”
一听到这个，苏远山顿时便轻松起来。但他依旧不动声色，微笑地反问道：“你要多少钱？”
丁垒笑了笑道：“你要任由我开口那我可就没谱了。”
说着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沉声道：“我在国外考察了一个多月，发现即便是互联网，也是需要推广的。”
“我们拿到了互联网人口统计，目前互联网的主要人口全在北美地区。再说准确一点，就是灯塔国。然后经过实际考察我们发现，所谓的互联网人口，其实水分还是不小的——他只统计了接入互联网的人，哪怕只用Modem拨了一次号也算。而我们知道，在西边，在现目前，有绝大多数人连上网只是收一下邮件。尚且没有‘网络生活’这一概念。”
苏远山点了点头：“没错，然后呢？”
“而我们的门户网站，从某种意义上说，所谓的资讯，其实还是网络生活。用网络获取信息，用网络代替沟通和交流，他最大的好处就是方便。但现目前，有大把的所谓‘互联网人口’是不知道互联网有如此方便的。”
“因此……要想做大做强做到垄断，就一定需要花钱砸出来。”
“但在西边打广告，这钱真不是小数目。”
这是pony也补充道：“此外，服务器和带宽太贵了。”
苏远山沉吟了几秒后问道：“今年你们的预算是多少来着？”
丁垒和Pony对视一眼，最后丁垒道：“八百万美刀。”
“没了？”
丁垒摇头：“还有不到两百万——你知道的，我们这边几乎全部都是用的外汇。”
苏远山便轻轻呼了口气，他双手交叉，拇指抵在一起，眉头也慢慢皱了起来。
他知道丁垒和Pony这半年，或者这两个月来花钱很快，却没料到会这么快——一眨眼功夫，三千万人民币没了。
而且如丁垒所言，他们还全花的是外汇。
因为远芯的业务特殊性，因此在外汇的自由度上很高。特别是在去年谈晶圆厂的时候，外汇中心更是亲自过问远芯问外汇够不够——不够我们还可以给你凑！
但随着晶圆厂落地，今年的各种采买又基本结束后，外汇中心就不像去年那样了。
特别是远芯今年的YX架构芯片出口增加，手机和基站在东南亚地区的大力展开，远芯也背了不少税。
国家对远芯当然是支持乃至扶持的，出口退税政策大大地优待。
只不过这样，远芯的外汇就再也逃不过外汇中心的管制了。
当然，外汇中心对远芯很客气，说你的外汇还是你的，我只是给你保管而已……
“全烧外汇确实有点烦。”苏远山舔了舔嘴唇，一脸便秘的表情：“我们现在进口技术也好，进口设备也罢，只要用在国内，打个招呼立马就划过来。但真要在国外烧钱搞互联网……那帮财神爷估计就有点别扭了。”
“是的。”丁垒点头，也叹了口气。
他回来之后就四处打听了一下，知道远芯今年扩张得太厉害，钱烧得有点过于多了。
作为互联网中心的主任，丁垒除了要负责大方向之外，更得考虑到互联网中心存在的意义。
即便苏远山说没关系，他也会认为有关系。
——Pony也是如此。
现在互联网中心的几大业务中，只有Foxmail邮件客户端和企业邮件系统找到了盈利的方向，并且还成功拿下了几家国际订单，算是成功盈利了。
但这个盈利，对于即将面对的服务器和带宽压力，以及广告投入，那真的只能算杯水车薪。
“来的路上，我们再一次思考了盈利模式。”丁垒很认真地道：“山总，你和别的老板不一样。”
苏远山正在犯愁呢，闻言便是一乐：“怎么就不一样了？”
“如果换个老板，或者我是老板，面对投资人，我一定会把门户网站和EM的未来说得天花乱坠。”丁垒笑了笑道：“但你这里没用，你比我们都看得更远……所以我就明白的说吧。”
“现在虽然所有资本都在涌入互联网企业，但从根本上，互联网的盈利模式还是一片空白。所谓广告，只是骗那些不懂行的人的。”
苏远山看着年轻的、明显瘦了一圈的丁垒用近似推心置腹的方式告诉自己，他丁垒现在干的活盈利模式是空白……心中便莫名其妙的有些感动。
确实，这算得上是逆耳忠言了。
沉默几秒后，苏远山便笑道：“你这么说，我怎么感觉是你接下来就要劝我把互联网中心给取消了似的。”
“那不至于。”丁垒呵呵一笑。
“所以？”
“如果我们真不能找到盈利模式……”丁垒便轻轻地呼了口气：“我建议，不继续烧远芯的钱了。”
苏远山微微一怔。
“烧资本家的钱。”
第285章 单飞
苏远山很认真地看着丁垒。他不相信，丁垒会不知道“烧资本家的钱”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互联网研发中心，或者说他的项目将会被剥离远芯然后单独融资。就类似于当初的EDA那样。
当然了，互联网中心的所有业务和部门都会被剥离，这是必然的。
只不过在苏远山的计划中，并不是现在。
他还希望互联网中心在远芯的庇护下，在他自己的干涉下更健康的成长几年。
更何况……就互联网今后的发展趋势来说，苏远山也想多坚持一下，以便攫取更多的利益。
但现在，丁垒主动说要把网站业务剥离出去——而且看pony一起跟着来的架势，EM那边应该也有这个想法。
那么苏远山就有点搞不懂这两人到底是觉得远芯耽搁了自己想单飞呢，还是真的“为远芯考虑”，要独立出去自己发展。
不过从丁垒刚才的表现来看，他倒真有点像是在为远芯考虑，不希望“拖累”远芯。
思索几秒后，苏远山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然后问道：“你们认为，现在网站和EM如果独立出去成立全资子公司，第一轮融资可以获得多少钱？”
丁垒便和Pony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丁垒答道：“按照硅谷那边的行情，EM大概A轮就能20%拿到800万美刀。网站要稍差一点，但如果后续推广展开了，那么也差不多。”
Pony笑着补充道：“秦总就在这边，她是行家，问问就知道了。”
苏远山摇了摇头，笑道：“呵呵，秦总一般只针对襁褓期的互联网团队做天使投资，基本不涉足这种已经成长起来，进入快速扩张期的企业。”
“不过你们估得倒是不错。”苏远山继续道：“那么你们的想法就是成立全资子公司，独立出去？”
“不是我们怎么想，而是看你怎么考虑。”丁垒很坦然地道：“山总，你得知道，我们互联网中心不比其他部门，其他部门烧钱归烧钱，那可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实业。说白了，是关系咱们国家科技的未来。”
“但互联网这个，说实话他技术含量不高。拼的是idea，拼的是机遇，现在拼的还是钱……如果继续投入，继续看不见回报，其他部门的兄弟怎么看咱们？”
苏远山表面不动声色，但在心中却叹息了一下。
丁垒说得没错，在远芯内部，确实对互联网中心有些不以为然——最简单的例子就是，特区的几个部门里，搞工厂的关系很好，是一家人，而搞互联网的则被“排挤”在外。除了必要的沟通，平时是没什么交流的。
这就造成了，在远芯的数个部门里，远芯的互联网中心的存在感是最低的——并且丁垒的本科生身份和年龄也导致了他有点“低人一等”。
毕竟这里是远芯，没个硕士身份你怎么好意思带团队？
想到此，苏远山最终下定主意。
“这样，你们回去好好准备一下，就算要剥离，也要等明年再说。还有一个季度，你们把项目安排和资金缺口报上来，看差多少。”
“好。”
……
苏远山不由得心里感慨了一下。
不管这两人出于什么心理，最起码他俩是真有勇气，不愧是前世的大佬……
这边周小慧送二人离开后走进办公室，见苏远山一脸的感慨，迟疑了一下问道：“给你难题了？”
“也不算，呵呵……”
接着苏远山便把丁垒和Pony的想法告诉给了周小慧。
周小慧听后惊讶道：“他们这是脑子发傻了吧？他俩留下来铁定进远芯控股的……这会主动下车？”
“其实我大概能理解他们，远芯毕竟是个半导体企业，他们在远芯体系下，总感觉有点别扭。”
周小慧便是一阵无语：“……人不大，想得还多。”
苏远山便轻轻咳了一声。
“呃……我没说你，我说他们。”
“咳咳……我去和陈总说一声。”
苏远山离开办公室，朝陈静办公室走去。
既然两人打定主意要脱离远芯发展，那他肯定不会阻拦——等到互联网寒冬的时候，他们迟早会回归远芯体系的。
亚洲金融风暴，互联网寒冬，这些是历史和经济发展的必然，是不受任何蝴蝶翅膀煽动的。
……
当陈静听到苏远山说明情况后，她便立刻体现出了极为专业的素养，第一时间考虑剥离之后的招股会给远芯带来多少收益，以及继续养着会带来多大的损失起来。
然后她得出结论，这俩业务越快剥离越好，远芯是只赚不赔的。
“静姐，你带点感情好不好？”苏远山哭笑不得：“好歹是咱们孵化出来的亲生孩子啊……”
陈静便抿嘴笑道：“你连EDA都舍得卖，这两项目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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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DA那又不一样了，是必须得卖，不卖路就越走越窄，会被掐死的。”苏远山便辩解道。
确实，EDA已经分割出去一年多，在数个国际巨头入资后，志远EDA已经成功稳住了七层的市场占有率不说，还顶住了西边的反垄断调查。
于是蒋万超那边的主要任务也从抢占市场变成了巩固市场准备上市。
一旦上市，志远EDA便会真正成为一家国际软件企业。届时，如何顶住资本和股东的压力便是蒋万超的又一个任务。
“……好吧，我同意。”陈静偏了偏头，算是认可了这个说法。不过对于互联网中心那边，她确实没有苏远山那么热情，认为卖了也就卖了。
而且苏远山是少爷，可以不用管远芯的钱，只管挥霍……但她不一样，她是CEO，眼睛时刻都盯着钱袋子的。
今年远芯在基础设施和采购上花了很多钱，并且很多部门算下来都已经超支——不用到年底就能知道，远芯今年肯定是亏损的。
所以能够送走两个烧钱大户还有进账，陈静心底开心得很。
“对了，马上就是国庆了。你小舅那边准备得怎么样？”陈静望着苏远山，表情有些郑重起来：“现在他那边已经是我们手机的主要销售渠道，这个国庆，手机部门也备了十万台的货……”
“如果手机卖不掉，明年的日子就真的困难了。”
第286章 有理而降
截止9月，远芯的盈利结构发生了一个较大的改变。
VCD虽然依旧是盈利大头，但已经渐渐被移动通讯事业部追上。除此之外，YX架构的CPU也随着PS的热销而变得被世人所熟知，甚至它本身就因为和索尼的合作而诞生着利润——只不过赚得不多罢了。
在年初的时候，远芯几乎以砸锅卖铁一般的气概为移动公司补贴着建设基站，同时还以“只交朋友不赚钱”的姿态进军海外周边地区，因此移动通讯事业部的的营业额虽然上去了，收入却不敢恭维。
但随着国内基站建设进入平缓期，国外也暂时未能开拓新的市场之后，资金便渐渐回笼了。
移动公司总不能厚着脸皮赖账。
那么接下来的盈利，基本上就指望手机了。
国庆节，是张克的商贸的一次大考，也是远芯手机的一次大考，更是对段勇平的一次大考。
所以最近段勇平几乎三天两头就和张克见面，商量如何才能借国庆节的活动，给手机来一波热销。
“手机这个，现在真的着急不得。”相比陈静，苏远山倒是要淡定不少，呵呵笑道：“我相信老段，也相信我小舅——而且是只能相信他们。”
“至于说没钱……其实明年我们没这么多投入，应该还能过得去。大不了等EDA那边上市了，我们卖点股票嘛……”
陈静便一阵无语，然后噗哧一笑：“没赚钱就卖家当，这也是个办法。”
苏远山笑着点头：“是啊，反正远芯能卖的项目多了去了。”
“……”
这时陈静电话响起，她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斜着身子坐在桌上接起了电话，说了两句之后摁下免提，然后冲苏远山一扬下巴。
苏远山便起身走到办公桌前，和她站在一起。
电话中，传来段勇平的声音。
“陈总，山总，我有个想法。”
苏远山很陈静对视了一眼，他示意陈静直接说。
陈静点头，笑道：“你说。”
“我和商城的张总讨论了很多次，也和市场部的万总讨论了好久，认为这次国庆的促销确实是vidoo手机一次绝佳机会。”
“因为根据各种消息，目前除了张总，另外两家商场也会开展活动——你们不要忘了，今年的国庆，可是破天荒的五天。”
苏远山和陈静便再次对视，这一次，苏远山嗯了一声：“是的，假期的增加，意味着人口流动的增加和购买行为的上升。”
国内是在两年前就开始试行五天半的工作日的，今年又进行了大小周的尝试——这一切都是国内积极和国际接轨的表现。
而且苏远山还知道，用不了多久，真正的双休日便会到来。
电话中，段勇平沉声道：“没错！足够长的假期也就意味着足够长的活动期，也就意味着，另外两家有足够的时间来对张总的销售策略进行反制和应对。”
苏远山慢慢扬眉：“然后呢？”
“然后，我们vidoo又不是只在张总那儿卖。”段勇平呵呵一笑：“只要他们有力度，我们当然也愿意配合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嘛。”
苏远山微微一怔，他很想说“你想多了”，但他马上意识到，现在还不是后世那个渠道、终端为王的年代！
在后世，除了少数牛逼的巨头企业，普通的厂家就是被商城剥削的对象！非但账期长得要死不说，还各种拖欠货款——这便是京东之流年年亏损却依旧获得滋润无比，甚至股价还飙升的原因。
但商城活得舒坦，厂家可就活得不爽了，白白在商城那边压了几个月的货款……
当然了，厂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也压着原料供应商的货款呢。
现在虽然也有所谓“三角债”的经济行为存在，但商城终究还不是后世那样的巨头，面对厂家强势无比。
特别是远芯，在国内，只有她强势的份。
“嗯，对面与我们合作没什么意见吧？”苏远山又问道。
他虽然一直关注手机，但关注的是整体的方案未来的方向，这种具体合作和销售行为，他一般不关注的。
“能有什么意见？只要我们的价格和政策到位，他们不可能拿着钱不赚——更何况，vidoo手机如今也是高端品牌。他们要是敢缺席，就表示他们档次低……”
苏远山：“……”
电话中，段勇平顿了顿才道：“所以，为了全面配合这次国庆活动。我打算直接抢先一步推出下一代产品。”
苏远山再次一怔！
抢先推出？
他知道下一代vidoo手机是有三个设计小组在进行，一个是保留直板，一个是滑盖，一个是攻克翻盖……
这三款手机，根据设计和实现的难易度，将会分别在十月底，十二月，然后春节……分批次，分波次的推出。
这也是目前远芯的设计能力和工业制造能力权衡之下的安排。
“现在就可以量产了？”
陈静看了苏远山一眼，立刻问到关键的问题。
她是知道，苏远山才从特区回来不久的。对特区的工厂情况那不要再熟悉，应该知道现在不可能出vidoo2的量产机的。
“不能，但下周就可以出工程机。”段勇平在电话中轻轻呼了口气，慢慢道：“到时候，我们学国外的。直接开个发布会，推出vidoo2工程机，宣布上市日期的同时，也宣布vidoo手机进入降价期！”
苏远山和陈静两人再次对视。
两个人的眼中惊讶同时一闪，紧接着便同时弥漫起笑意来。
这个段勇平，真是绝了！
由于苏远山近似于倔强的要保持vidoo手机的价位和“逼格”，一定要和国外品牌对标，因此远芯哪怕是卖不动，也绝对不会说降价就降价。
基于苏远山的这种“倔强”，远芯上下也只好慢慢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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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vidoo手机也不是不能降价，那就是推出下一代手机的时候。
说白了，苏远山的这招是跟着后世学的。
保持自身的价位，非但有利于维护利润和品牌效应，更有利于手机的保值——当然前提是手机有质量。
而现在，老段这一招，就直接让才上市不久的vidoo手机有了降价的理由。
“如果降价的话，那么十万台，就有希望了。而且，无论是我们品牌也好，还是实际收入也好，都是不受影响的。”
电话中，段勇平呵呵笑道。
第287章 战略合作伙伴
挂了电话，苏远山和陈静重新回到会客区。
“老段还真是个人才。”陈静笑道：“对用户心理把握得很到位。”
苏远山点头，也颇有几分感慨。
这些前世就是人尖子的人才，在远芯给予更大的平台后，也展现出了比前世更强的能力。
因为要维持高端形象的缘故，所以类似手机这种直面消费者的终端消费产品，远芯的价格一直和进口产品保持一致。
这就导致了，总有一些跪族会时不时地跳出来说“你又没缴关税，凭什么那么贵？”
即便在过去半年中，远芯为了提高品牌知名度、为了提高销量做了大量的努力，但整体下来，终究还是未能达到理想的预期。
坦白说，作为一款所有核心技术都是国产自有的手机，同时无论从什么指标来看，都不输于进口同行。因此远芯从上到下，都还是有点骄傲的。
在远芯一干人的眼中，别说远芯搞了那么多广告，做了那么多宣传，哪怕什么都不做，在国内都应该实现“天然的垄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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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实显然不是这样，即便远芯的宣传口号喊得震天响，在树立品牌的过程中依旧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大环境的影响——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化，从珠三角到长三角，如雨后春笋一般涌现出了大量作坊式的小厂。
从搞服装的鞋袜帽子，到模仿进口的各种玩具，再到各种小家电，大量的“国产产品”，乃至“手工组装产品”开始进入千家万户。
甚至随便在一个小镇上找一家家电维修铺子，不出半天就能给你装出一台电视机来。
这些产品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便宜。
无与伦比的便宜。
而便宜，在绝大多数场景下，都意味着质量的拉垮。
所以远芯手机的品牌突围之路那是真的困难重重。
在过去的几个月中，无论是市场部也好，还是手机部门也好，都有一股希望手机价格稍稍降一点的声音——因为根据市场调查，只要远芯的手机的价格能稍稍便宜个几百块钱，销量便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个样。
只不过苏远山一直咬着牙要维持价格政策，所以这种声音并不是主流。
“其实我维持价位真的不是为了赚钱，而是降价容易，再提起来就难上加难了。”苏远山感慨道：“老段这招很好，而且邀请媒体参加这招更妙，反正只要媒体知道我们最新的产品价位不变就成了。”
陈静含笑道：“既有了面子，又有了里子。”
“那是。”
……
因为对国庆促销的期待，使得苏远山对软件展的热情都少了几分。又因为海外巨头没几个重量级的老熟人过来——譬如比尔盖茨这次就没来，因此苏远山脸近在咫尺的软件展都没去。
他只是邀请了再次赶来参加软件展的久多良木健来远芯会面。
由于远芯已经开始逐步进行海外扩张，因此将不可避免地涉及到如何处理与海外巨头的关系。
因此此前EDA的缘故，远芯和诸多巨头都保持着联系，甚至还有不少现在都保持着合作。
但在这么多公司中，地位真正算得上“战略合作伙伴”的，就只有两家。
一家是德州仪器，一家便是sony。
在和久多良木健展望了一番家用游戏机的未来后，苏远山又聊起了未来掌机游戏的前景。两个人对掌机的游戏类型的判断惊人的一致——认为只有真正上市，通过了玩家的检验后才能知道玩家的口味如何。
“久多先生，请喝茶。”
苏远山亲自给久多良木健斟上茶水。
“谢谢。”
久多良木健微微躬身，双手端起茶杯，眯着眼抿了一口后赞道：“好茶。”
“可惜我是真品不来……”苏远山一脸自嘲：“我就只喝得来咖啡。”
“呵呵，我也只是略懂皮毛。”
苏远山便笑了笑，沉吟了几秒后，他轻声道：“久多先生，不知道你们对液晶面板的未来是否有过展望？”
久多良木健微微一怔，旋即望着苏远山：“苏桑对液晶面板有想法？”
苏远山慢慢点头。
在未来，久多良木健虽然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当成索尼的社长，但他确实是有机会的，而且机会还不小。
苏远山既然打定主意要拉着索尼成为自己在霓国的盟友，那么帮助一个和自己关系关系比较“好”的久多良木健上位，总比今后再去接触他人要好很多。
虽然索尼现在依旧是家电，特别是电视行业中的老大。甚至凭借着特丽珑显像管还能维持个好些年的霸主地位，但他们也因此而缺席了液晶面板这一横扫未来的领域。
从某种意义上说，索尼和远芯的局面是一样的，是可以结盟的。
沉默几秒后，苏远山慢慢道：“久多先生，虽然贵公司的特丽珑显像管还有更大的潜力可挖。甚至在如今计算机显示器逐渐走向纯平和大屏幕的浪潮中，还有更加广阔的市场。”
“但我依然认为，并且坚信，液晶显示器才是未来的发展的方向。”
久多良木健的眉头便深深地皱了起来，他惊讶地凝视着苏远山久久不语。
对于苏远山，他心中的那个服字是写得心服口服。
——都和远芯这么熟了，甚至他还曾经和远芯的YX架构CPU团队以及星海的3D图形核心团队一起工作过。他当然知道，无论是远芯也好，还是目前已经在硅谷被称为“独角兽”的星海也罢。其实都是苏远山的手笔。
这个人，他娘的是真正的天才。
除了技术，他还有着绝佳的眼光。
久多良木健相信，苏远山这句话绝对不是无的放矢。
沉默许久后，久多良木健轻声道：“苏桑，你的意思是，远芯会涉足液晶领域？”
顿了顿，他有些不确定地道：“还和我们一起？”
“是的。”
苏远山坦然地望着久多良木健。
“我们很希望和索尼把友好合作的关系保持下去，并在更多的领域中做出更多的，能够改变世界，让这个世界更加美好的成果。”
“而液晶面板的现状，光靠远芯，是很难追的上的。”
第288章 不想高升？
前几天，就在段勇平跟苏远山和陈静通过电话之后，段勇平便动身前往了首都，与位于首都的家美老总恰当合作业务的同时，也顺便拜访了京东方。见到了昔日的同僚，如今京东方的老总，王冬升。
他和王冬升会面的情况，苏远山不得而知。但京东方那边对液晶面板的研究进度，段勇平倒是打听出来了。
——有兴趣，知道是方向，也在慢慢搞，但碍于经费，仅限于实验室分析阶段。
这便是段勇平给苏远山的原话。
听了这话，苏远山便明白，要靠京东方自己崛起，恐怕又得和前世差不多——苏远山记得很清楚，京东方的真正崛起还是在03收购了棒国现代的TFT-LCD业务之后才有了机会的。
社科院全球并购研究中心将此事评为“2003年国内十大并购事件”之一——由此可见此次收购的重要意义。
而即便有远芯扶持，有苏远山的前瞻性，苏远山也不认为，“仅限于实验室分析阶段”的京东方有能力在目前已经在大力发展的液晶面板行业中杀出一条血路，追上早已经浸**晶面板多年的夏普，卡西欧，东芝等老牌企业。
现在正是液晶面板正热的时候，霓国也开始形成一条全国内“自主生产链”，可这条生产链中，是没有索尼的身影的。
而直到明年，三星这根搅屎棍将会再次祭出逆周期投资的法宝，抓住液晶面板萎缩的契机，拉着富士通强势杀进液晶面板领域，从而窃得王座。
……
所以苏远山打算拉上现在同样还处于“懵懂”中的索尼一起来搞这玩意。
“从一开始毫不起眼的计算器，到后面仪器面板，再到BP机显示面板，再到现在的手机面板，再到已经有十寸大的电视面板……”苏远山掰着指头，盯着久多良木健慢慢道：“久多先生，我们完全有理由认为，它的尺寸将会越来越大，技术将会越来越完善，从而最终取代显像管，从而成为未来的显示设备。”
“时间呢？”久多良木健盯着苏远山：“未来是多远？”
“十年。顶多十年，显像管便会被淘汰。”苏远山说得一脸坦然和笃定。
久多良木健定定地看着苏远山，沉默思索良久。
他知道，苏远山显然不可能拿这种事和自己开玩笑——那么就意味着，在苏远山的认知中，这十年，便一定是液晶面板崛起的十年。
久多良木健舔了舔嘴唇，最终长长地呼了口气：“其实我们也曾经考虑过这个问题。”
“嗯？”
“是的，苏桑，我们曾经考虑过。”久多良木健点头叹道：“但你知道，液晶面板是从小玩意上发展起来的。”
苏远山也点头。
确实，液晶面板自诞生之后，便一直只用在“小玩意”上。作为“大佬”的索尼自然有其自身的追求，不可能在一样东西明显看不到未来的时候就跟风去投入研究。更何况，那时候的索尼一直在寻求显像管的突破。
“我们的判断要乐观许多，认为那是二十年之后的事。而且显像管的优点是液晶显示器无法比拟的……”
“你们的判断失误了。”苏远山毫不客气地道：“显像管的优点再大，也只能在极为专业或者特殊的场合下来能提现出来。但液晶显示器光是一个清薄，就足以完胜显像管的所有的优点了。”
“就更别说，液晶面板的所有缺点都是可以进行突破的——科技的进步不就是这样吗？”
“是的。”久多良木健再次点头。
苏远山笑了笑道：“我就直说了吧，液晶面板的投入需要大量的资金，以及一些底蕴。这方面，光靠我们远芯是不可能的。”
“嗯，光靠我们索尼也是不可能的。”久多良木健也承认得很坦然：“其实之前讨论到液晶面板的时候就考虑过，因为投入很大……再加上我们的某些部门处于亏损中，所以就搁置了。”
“那我们合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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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久多良木健，苏远山回到沙发上闭上眼养了一会神，这才抓起电话给段勇平拨了过去。
在电话中，苏远山让段勇平再次联系一下王冬升，看国庆后能不能找个机会约一下。
很快，段勇平便回来电话，告诉苏远山，王冬升那边随时有空，并且扫榻欢迎。
对于京东方的态度，苏远山倒是没感意外，毕竟他现在也是国内小有名气的“大佬”。而且越是和半导体相关，地位越高，便于是知道他……
揉着眉心，苏远山冲着门外喊了一声小慧姐。
周小慧推开门，冲苏远山轻轻叹了口气道：“订机票？”
“嗯啊，订27号的，我一个人去。”
“不行，你一个人去怎么成？”周小慧马上很坚定地摇头：“还是我跟你一起过去。”
苏远山顿时便乐了：“嘿，你当我是小孩子？我难道还照顾不好自己了？”
“……”周小慧心说就是。
她跟着苏远山“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太知道苏远山是个什么样的人了。虽然他远比外表和实际年龄表现得成熟太多太多，体内就像是住了个老头子一样。但在生活中，苏远山还真的是个“照顾不好”自己的人。
——一个自己连衣服都不会买，包里也从来都不揣钱的人，他说他能照顾好自己，谁信？
反正周小慧是不信的。
就别说苏远山的身份好歹是远芯的少东家，身家亿万的那种。还更是整个远芯的主心骨，乃至这个国家的天才……
谁也不敢让他一个人出门在外。
“别倔了，我订两张。”
“别啊小慧姐。”苏远山叹道：“我总不能随时把你都待在身边吧？难道你就想干一辈子的秘书？”
周小慧闻言一怔。
她突然心中就有点慌了起来。
咬了咬唇，周小慧迅速关上房门，然后背靠着房门。
她瞪着苏远山，轻声道：“你要赶我走了？”
“……你不想走？不想高升？”
苏远山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这姑娘，自己带了她三年，总不能还要带三年……
第289章 解释一下
周小慧的身份是苏远山的专属秘书，但因为苏远山的特殊身份，以及让苏远山能有精力涉足进一线技术领域，因此在她完成MBA的课程之后，苏远山便建议给周小慧提权。
远芯嘛，现在就是苏远山的一言堂，因此周小慧董事长助理的职位马上就通过了。
大家都知道，周小慧是苏远山专门为他自己“培养”的助理。
周小慧跟在苏远山身边三年，凡是苏远山关注的事，事无巨细她都经手过。如果说整个远芯谁更能从真正意义上了解苏远山的习惯和思路，那么非她莫属。
因此，周小慧瞬间便意识到，苏远山要“赶”她走了。
或者说，是准备“外放”。
紧紧地咬着唇，周小慧脑中迅速闪过无数个念头，然后很快便猜到苏远山准备把自己往哪放，于是她只是略一思索便马上摇头：“我还是在远芯好一些，如果我去沪市那边，一来我没信心，二来可能也会造成不必要的猜忌……”
苏远山很是为周小慧居然这么快就猜到了自己对她的安排而惊讶：“行啊小慧姐，你是我肚里蛔虫呀……”
周小慧：“……”
沪市科技园正在如火如荼的搞建设，晶圆厂也在加班加点，如果不出意外，年底之前，光罩厂便会正是投入使用，而最迟明年，整个晶圆厂的架构便会完成。
虽然名义上苏远山把一切交给了张汝金管理，但作为最大的股东，远芯必须要有一个拥有强大背景和能力的人进入高管层来体现远芯的意志。
苏远山的考虑是周小慧。
周小慧是他的嫡系不说，更是他亲手教出来的，是整个远芯最能代表他的人，没有之一——甚至比秦为民等师兄都更具有代表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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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你说的原因，我不是很认同。”苏远山正色道：“解释一下。”
“……”周小慧慢慢走到苏远山面前坐下，轻轻吸了口气，又沉默了几秒后，盯着苏远山道：“去那边，我只能负责行政岗位，对不对？”
“是，行政总监。”
“那就对了，虽然之前我的关系一直挂在行政办公室，但我接触的工作主要是你这边的办公室的工作。坦白说，行政事务，我不熟悉，甚至连安思莹都比我熟悉。我过去，未必就能协调好关系。”
周小慧顿了顿又道：“我是你的专职秘书，如果我过去了，控制晶圆厂的意图就太明显了，谁也不能保证张博士那边会不会有什么想法……”
听着周小慧的解释，苏远山慢慢皱起了眉。沉吟几秒后他道：“那你认为，谁过去最好？”
周小慧想了想道：“刘姐或者万副总过去都行，他们两人一来资格够老，地位够高。二来相对我来说，要更加符合常规企业的调动。”
苏远山默默看着周小慧即便刻意打扮得稍微成熟，但依旧充满了胶原蛋白的脸庞，他这才恍然意识到——这姑娘今年才24岁。
24岁，就去掌管一个数千人的大厂的行政工作，确实有点为难她了。
周小慧即便再努力，再是跟着自己，她此前也不过是个大专毕业的普通姑娘。
她没有信心很正常。
毕竟不是每个女人都是陈静那样既有家世，又有学识，还有自信的骄女。
沉吟许久，苏远山轻轻点头：“那好吧。”
周小慧肩膀便猛地一松，缓缓地呼了口气出来。
苏远山见她的模样，笑着摇了摇头：“小慧姐，你这样没追求的人……还真少见啊。”
周小慧抓起苏远山的咖啡杯，抿嘴笑道：“我现在行政级别是董事长助理，假假的也算个高管吧？怎么就叫没追求了？”
“是是，高管……帮我订票吧。”
“好嘞！”
目送周小慧一身轻快地出门，苏远山哑然失笑。
这么多年来，周小慧可以说是他看着成长的——反过来亦然，周小慧同样是看着他从十七岁到现在二十岁的。
她除了是苏远山工作上的秘书之外，也是生活上的秘书。甚至站在她的角度，她更像是把自己定位成接替了孙西慧位置的“大姐”的身份——刚才从她一定要和苏远山一起出差便能看出端倪。
在她心中，或许苏远山一定是需要他照顾或者“保护”的吧？
想到此，苏远山便笑着摇了摇头，心中却是升起了一缕温暖。
“也罢，反正董助也不算亏待她了。”
……
习习的夜风中，苏远山和李明柳并肩走在人工湖畔。
进入秋天后，来湖畔溜达乘凉的人少了许多，而且因为MUD的上线，一窝程序员们连湖畔的歌会都不举办了，天天晚上都猫在办公室里玩游戏，还根据不同的部门结成了不同的帮派，每晚都PK得不亦乐乎。
“现在我越来越感觉到人力有极限了。”李明柳眉头深锁，望着前方夜幕中依旧灯火通明的光学实验室叹道：“集成电路这一行，真是越钻研越觉得太复杂。需要无数的技术来解决无数的问题。而且最烦躁的是，还得时不时的停下来等晶圆厂的制程。”
“呵呵，可不是么。”苏远山扯了一根野草在手里捻着，笑道：“所以今后集成电路会越来越细分，越来越专业。不太可能会出现我们现在这种每个人都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的现象。”
“是。”李明柳沉默了几秒后点头，然后他站定停下，盯着苏远山：“山总，告诉我，flash存储领域到底有多大的前途？”
苏远山也站定，他隐约猜到了李明柳是什么想法。
沉默几秒后，苏远山轻声道：“现在在半导体领域有一句话是，得内存者得天下。”
李明柳眼睛慢慢升起亮光：“那今后呢？”
“今后，一定是得闪存者得天下。”
“你确定？”
苏远山深深地吸了口气：“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好！”
李明柳右拳重重地击在左掌：“那我回去之后就交接CPU团队的工作，把CPU的任务全部移交给高晓第。缓存技术直接移交给郑铁军，我全力负责闪存的架构和技术。”
苏远山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点头：“可以，师兄做什么选择我都支持，不过……能问下为什么吗？”
第290章 崛起和没落之地
对于李明柳，苏远山是有大用的——他一开始就希望李明柳执掌今后的X86团队，否则也不会让他去特区搞高速缓存了。
但现在，李明柳却在代表CPU团队来远芯与克劳德讨论下一代架构的方向期间提出要退出CPU团队……
苏远山即便再支持他，他也是需要一个理由的。
李明柳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站在湖畔，弹了一支烟出来，先递给苏远山。
“你拿着做做样子嘛……”
苏远山苦笑一声，只好把烟夹在指尖。
李明柳给自己点着一根，深深地吸了一口后望向湖面，悠悠道：“刚才我说人力有所极，这句话是你之前给我说的。我当时还认为你是放屁……看不起我。”
苏远山哭笑不得：“我特么说的是事实好不好？”
“是啊。”李明柳叹道：“最近半年我才觉察到，涉及的领域越宽，脑子里想突破的东西就越多，到最后竟然快要失去方向了都……这他娘的……”
“相反，高晓第就不一样。坦白说，当初在我那个组里，老高水准也就排在三四号左右，比起肖守平都要差一点呢。”
苏远山笑了笑道：“肖师兄挺不错的，是个全才型的人物。他现在已经在VCD那边自己建立起了一个独立的设计部门，DVD解码芯片马上就要搞出来了。”
“是啊……老肖很不错，有点像我。”李明柳难得的夸了一下昔日的下属，笑了笑：“但是最近这两年，老高成长得很快，特别是在架构方面。这几天我和他们讨论架构问题，我才愕然发现，在架构上……我他娘的不如老高了。”
“……”苏远山便一阵无语起来。心说高晓第一直就擅长架构和微码，再加上最近两年一直在他这个真·首席架构师的指导下工作，当然成长得快了。
当然，话到嘴边他肯定不能这么说。
“每个人有自己擅长的……”苏远山笑着安慰道：“你擅长的是集成电路的具体实现和技术解决啊……不然我也不会让你去负责缓存了。”
李明柳深深地吸了口烟，坦然道：“然而，在一个组里，首席架构师才是CPU设计团队的灵魂。”
“如果你是CPU团队的老大，那我自然没得说，你让我同时负责两个三个团队都没关系。但现在，我没办法带老高。”
这句话，苏远山就只能沉默了。
首席架构师要负责协调整个设计团队的运作，就一定要有足够的权限和权威。李明柳如果单单只负责缓存领域，又担任整个团队的老大的话，确实对团队没什么好处。
李明柳沉声道：“所以，既然你说未来是得闪存者得天下，那我就决定退出CPU团队，把全部精力都集中在闪存上。”
话已至此，苏远山知道自己不需要再说什么，他点了点头：“行！你回去直接挂牌一个存储器部门，然后成立三个小组，一个高速缓存，一个内存，一个闪存，你亲自负责闪存即可。”
“此外，那边科技园挂牌后，你全面负责科技园的科研工作。”
李明柳怔了怔，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自嘲地一笑：“我又不是问你要官的。”
苏远山微微一笑：“当初把你调过去，本来就是让你管那边科技园的。你不会猜不到吧？”
李明柳有些扭捏的一笑：“能猜到，所以我才要一切以大局为重嘛。”
“是啊……大局为重。你这么一说，那我也真不能偷懒了。”
“你早就不应该偷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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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柳虽然决定退出CPU团队，另起炉灶把存储器部门搞起来，但在远芯的这几天，他还是积极地讨论着下一代CPU的架构。
而苏远山说不偷懒也还真不偷懒了，他也开始每天和李明柳高晓第克劳德这三人一起讨论架构。
——准确的说，是他开始引导三人往图拉丁架构方向走。
……
27号，苏远山和周小慧乘上了前往首都的飞机。
在临走之前，他再次和久多良木健先生见了一面——索尼的高层，对远芯提出的合作有相当大的意愿。但具体的合作模式，双方还需要进一步磋商。
落地后，苏远山和周小慧直接住进了被一片工地包围着的四合院。
四合院已经被重新修缮一番，原本空空如也准备拆除的房间里也添置了不少家具——这些家具都是朱元新这个央美高材生精心挑选和搭配的。
“这才对劲嘛！”苏远山坐在太师椅上，满脸的惬意：“这才是四合院该有的样子。”
“呵呵，四合院就是要突出一个老字。如果没有这些老家具那就没那味道了。”朱元新站在一旁，指着不远处的床道：“红木的，你猜多少钱？”
“我靠……奢侈品啊！”苏远山看着那架老床，忍不住一惊：“你这花了多少钱？”
“……奢侈品算不上吧？”
“呃……”苏远山这才回过神来，此时还是90年代，这种老古董还没有炒到后世的天价。
“这边基本上就只是简单的修缮，没有做过多的二次装修。对于这种老建筑，不动格局是最好的了。”朱元新又指着房间四周道：“你看这些房檐，都是用的特殊方法复原的，尽可能地保持古色古香。”
“嗯嗯，不错。不过这房子怕也没有多少年代吧？古色古香是不是夸张了点？”
“哈哈！山总……”朱元新笑了两声，然后坦白道：“确实，这玩意也只是清代的。咱们国家历史悠久，没个千八百年还真不能称古。”
两人又随意聊了一会，朱元新便带着周小慧前往隔壁的房间。
在四合院住了一晚后，第二天，苏远山带着周小慧直接前往酒仙桥。
一路上，满地的破落工厂让他颇有些感慨。
酒仙桥，是共和国成立后首都第一个工业基地，是一五计划中最重要的工业园区。它见证着当年那段特殊岁月中，国内与北边的特殊关系和特殊情谊。它也见证着国内工业的崛起以及……
没落。
第291章 涅槃重生
95年的酒仙桥远不像后世那样充斥着帝都的繁华和骄奢，虽然改革开放的春风已经吹了许久，但相对南边的如火如荼，相比城区内的建设，依旧显得衰老和破败。
京东方也不像后世那样风光，此时的它才刚刚改制，才开始“盈利”。眼下最重要的，是考虑如何在改革的大潮中生存下去，把首都电子管厂的辉煌和尊严延续下去。
至于肩负起国产液晶面板崛起的重任，那还得等好几年之后，等到收购棒国现代的液晶部门之后才能说有那个资格。
现在的京东方，正好涅槃重生。
……
帕萨特在刚刚修成不久的宽阔大道上快速行驶着，很快便抵达了京东方的办公楼。
办公楼顶的招牌倒是已经换成了京东方，但下方各个楼层的招牌却是五花八门，各个公司都有。
汽车停稳，苏远山推门下车。不远处，王冬升带着两个下属快步走来。
见苏远山和周小慧有些惊讶地看着办公楼，王冬升三两步走近两人：“山总您好，周助理好。”
“王总好，这次冒昧前来，打扰了。”苏远山伸出手握了握，打量着王冬升，心下有些感慨。
这人还不到四十，鬓间就有了一些白发，看来为了这个老厂，他确实费心费力。
“没有没有，山总能来，我们这是蓬荜生辉。哈哈！”
王冬升见周小慧从办公楼前的招牌收回视线，也回头看了一眼，笑了笑：“办公楼租出去了。”
“噢。”周小慧便点了点头：“挺好。”
“是，特殊时期，能节约就节约一点，二位见笑了，这边请。”
随着王冬升穿过办公楼，进入到一排简易的厂区，苏远山这才算真正明白过来京东方所谓的盈利是怎么来的了。
王冬升非但把办公楼租了出去，还把部分厂房也租了出去……打造成了一个“东方花园”产业园，然后吸引了诸如雀巢，ABB传动等企业入驻，以收取租金的方式贴补收入。
一路上，苏远山和周小慧交换着眼色，两人眼中都露出了钦佩。
特别是苏远山，无论前世还是这辈子，他呆的地方就没有差过，最起码是不缺钱的那种……从来没说会沦落到把厂房都租出去的。
一边走着，王冬升也一边介绍道：“现在我们已经和霓国旭硝子株式会社达成了合作，接下来就会上一条电子玻璃生产线。再加上之前的电子枪业务也发展得不错，说不定要不了多久就能收回来了。”
“嗯，王总也是看到国内彩电的发展前景才这么选择的吧？”
“是，我们认为，随着国内经济的发展，人民物资生活的提高，必定会带来精神生活的需求。彩电一定有很大的前景，就譬如远芯的VCD，现在已经火爆全国了。”王冬升伸出手引了一下：“山总这边请。”
“此外，我们也对彩电的未来作了展望和预测，认为液晶面板技术迟早会获得飞跃式的发展，然后替代目前的显像管，走进千家万户。”王冬升轻轻吸了口气，瞥了苏远山一眼后，想起了段勇平几天前的来访，顿了顿道：“所以就算我们目前再困难，也依旧没有放弃对液晶技术的研究。”
就在前几天，他也是在这里见到了段勇平。
坦白说，虽然他和段勇平是十年前的老同事，而且都是同一年进厂的，但真要说交情，那还真没什么。
毕竟彼时的774厂还是个六千多名员工的大型国企，而他又是硕士进来，对本科生的段勇平，只能说认识。
然而，世事难料，段勇平离职之后去了南边，硬生生地把一个几十人的小厂搞成了全国第一的学习机不说，如今更是进入了远芯，成为执掌手机事业部的老总……
当段勇平低调地返回774厂时，王冬升说心里没什么触动，那肯定是假的。
作为一家曾经引领国内半导体三十年风云的半导体厂厂长，王冬升当然知道现在的远芯是什么样的存在——那是国内唯一一家可以称作巨头的企业，无论产值也好，还是影响力也好，还是科技含量，技术储备也好，都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存在！
那可是敢和进口产品，国外巨头扳手腕的存在。
而同样，王冬升也知道远芯的核心管理层几乎都出自成电，更准确的说是出自苏星河院士的门下。
段勇平能够在这种复杂的师门关系交织的企业里成为主导手机部门，成为“封疆大吏”，由此可见他的能力和受到的重视。
所以，当段勇平问他对显示器的未来有什么看法时，王冬升第一反应是远芯莫不是想涉足显示器行业了？
说实话，当时王冬升整个人都有点“虚”的。
——按照远芯现在的经济实力，科研能力以及生产能力，她要是涉足显示器，乃至彩电行业，那还要不要其他人活了？
——远芯可是有设计和生产所有芯片的能力的！
但后来，当段勇平问到京东方对液晶的看法时，他才意识到，远芯并不是想抢自己这些人的饭碗，而是看得更远。
于是王冬升便更加笃定了，液晶面板是未来。
但就算王冬升再笃定液晶面板是未来，他也没有想到，居然段勇平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再次联系自己……然后说山总亲自过来。
……
王冬升不留痕迹地调整着情绪，把苏远山和周小慧引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山总，条件简陋……见笑了。”王冬升亲自给两人沏好茶，然后坐在了苏远山的对面。
即便段勇平不提醒他，他也知道，虽然明面上远芯董事长是如今国内半导体领域的牛人，苏星河院士。但真正执掌着远芯的，还是眼前这个看起来顶多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此人的大名，早已“出口转内销”，从硅谷传到了国内。
这是可以和比尔盖茨谈笑风生的天才，是手里随时握着数十亿人民币的巨贾。
说不紧张，那肯定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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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远山也觉察到了王冬升的紧张，不过他并不在意，只是随便打量了一下四周，便马上进入正题。
“条件简陋证明王总是一心干事业的，我们是同一类人。”苏远山笑着先一句开场拉近两人的距离，顿了顿，然后道：“王总，我需要知道你们在液晶面板上有多少进展和……野心。”
第292章 来者不善
王冬升是工学硕士，搞技术出身，然后半路转的财务——这也是京东方能搞出出租办公大楼和厂房这种骚操作的基础。
苏远山与其说问他野心多大，倒不如说在问他要实现野心需要多少钱。
王冬升用力咽了一口唾液。
确认远芯的目光放在液晶面板上之后，在等候苏远山过来的这些天中，王冬升曾不止一次地和领导班子成员讨论如何面对苏远山的这次来访。
远芯显然是希望与京东方合作，但合作的方式是什么？是联合研发？还是合资成立新厂？还是入股？或者……干脆是想吞并京东方？
所以这些天，整个京东方的高层都是激动中带着紧张，也带着一些疑惑，总之复杂无比。
“因为经费的缘故，我们的进展不多。”定了定神，王冬升回想起前些天和段勇平的交流，他有些庆幸自己当时对段勇平说的是实话：“主要以逆向分析和实验为主，现在暂时还没有技术的突破。但因为启动时间早，所以倒也有了一些积累。”
苏远山点了点头，问道：“什么时候开始启动的？”
“今年年初启动的。去年我们到霓国做了考察，得知霓国和棒国都在大力推动液晶面板，按照霓国液晶企业的分类，他们目前已经开始建设第二代，基板尺寸已经到了370mm乘以470mm大小了。”
“嗯……”苏远山再次点了点头。
对于液晶面板，他只是知道产业状况，对于具体的技术一窍不通，但还是依稀记得液晶面板的次代分类是按照基板大小来算的。
现目前由于成本和面积的缘故，使得液晶面板最大的用途还是在电子设备上——甚至更准确一点，是手机。
因为目前手机才是液晶面板的需求大户，以至于很多搞电视搞显示器的企业都有点掉以轻心，譬如索尼，就认为这玩意起码要在二十年之后才有挑战传统显像管的可能。
除了三星。
有时候，苏远山独自一个人“复盘”脑中记忆的时候，总会忍不住感慨，三星的崛起——准确点说是三星电子的崛起简直就是个奇迹。
当决定进入半导体行业之后，三星著名的逆周期投资就不说了，更恐怖的是它没有错过任何一次产业大爆发，而且还干得很好。
内存颗粒如此，闪存颗粒如此，手机如此，液晶同样如此……唯一拉胯一点的估计就只有动力锂电。
比起其他巨头，三星电子帝国的缔造者李健熙就像个穿越者。
“如果说，让京东方全面进入液晶领域，你有信心没？”苏远山想了几秒后望向王冬升。
王冬升眼瞳猛地一缩！
全面进入？意思就是放弃现在的所有产业？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远芯要直接引进产业链吗？
王冬升深深地吸了口气：“是怎么个全面进入法？你要搞一个面板厂？”
“王总还没回答我，有信心没有呢。”
“我当然有信心！”王冬升几乎不假思索地道：“别的不说，光说国内，从手机到传呼，再到计算器，每一块液晶面板都得靠进口！相比山总比我更清楚了……”
“那行。”苏远山点头道：“是这样的，下个月中旬，索尼高层会抵达这边，和我们一起讨论关于液晶面板的生产和技术突破问题。”
“当然，索尼那边的技术也很糟糕，他们这次是看走眼了。不过有索尼在，我们或许能够从霓国方面获得一些技术，帮助我们尽快地建设起液晶面板厂。到时候，我们再来谈合作的事。王总认为怎么样？”
王冬升深深地吸了口气，不留痕迹的握了握拳，沉声道：“好！”
“不过，我能问一下，远芯希望怎么合作？”
苏远山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王总你们希望怎么合作？”
王冬升舔了舔嘴唇，沉默几秒后道：“我们其实打听过，成立一个液晶面板厂是以上亿美元起步的……稍稍大一点，就能赶上一个晶圆厂了。”
“我们这边才改制，今年才摆脱亏损的帽子……而且我们这边债转股，银行那边也是股东的。”
苏远山微微一笑：“你们的股东那自然是王总去说服，至于钱……也好说。这样吧，到时候看，到底是远芯和索尼直接入股京东方呢，还是成立一个新的企业，然后资金主体由远芯和索尼承担，人员和架构主体由京东方转移，以便尽快形成产能和战斗力。”
“希望接下来王总能够考虑一下。”
“好！”王冬升一口答应。
……
苏远山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连午饭都没吃便直接离去。
王冬升目送帕萨特离去后，双手握了握拳，整个人迅速轻松了下来。
“厂长，远芯这次是来者不善啊……”
说话的是他的副厂长汪东旭，作为电子管厂时期比王冬升资格还要老的老人，汪东旭对774厂的感情不可谓不深。在听到苏远山给出入股的建议后，他心中确实是有点不好受的。
此时见苏远山已经离开，汪东旭便忍不住说了出来。
“呵呵，人家又不是做慈善的。怎么会善？”王冬升笑了笑，转身朝办公室走去：“主要是，远芯居然能拉来索尼，这是我没想到的。”
“不过液晶面板确实大有可为，”王冬升边走边道：“之前我还不确定，但远芯这么一搞，我是真笃定了，老汪——你之前还不信我。”
汪东旭便讪讪笑了几声。
他是陪着774厂过了苦日子的人，最希望的便是迅速让厂子扭亏为盈。王冬升投入本来就紧巴巴的经费去搞液晶研究，他确实是有些意见——那玩意水深着呢！而且就算搞出了技术，也没钱建厂啊！
没听说么，建个厂随随便便就是上亿美元，京东方哪有钱？
但现在远芯突然插进来那就不一样了。
即便汪东旭对远芯这种私企没什么好感，他也不得不承认，苏远山的眼光那可是绝对的一流。
——远芯什么时候做过亏本生意了？
第293章 为名所累
苏远山坐在帕萨特的后排，为了方便聊天，周小慧也和他坐在一起。这次来京东方，苏远山几乎全程都不拖泥带水，一直单刀直入，可谓气势十足。
却不料在离开后，他坐在车内一阵苦笑。
“就算亏，这次也得拉扯起一个液晶面板企业来。”
周小慧见苏远山揉着眉心，便是笑着摇了摇头：“我看王总身边的副手倒是有点警惕我们，人家可不认为我们是来扶持他们……而是认为我们来占便宜的。”
“呵呵，他们认为我们是商人，商人嘛……就是无利不起早。”苏远山闭上眼，轻笑道：“不过确实，如果不是我能看到液晶面板今后的潜力和市场，我也懒得找他们了。”
“嗯……你说，他们会不会接受我们入股？”
苏远山思考了一会后摇头：“京东方是改制来的，股权结构很复杂，特别是有银行这种股东……对于经营方向，我相信能够观察王冬升的意志，但一旦牵扯到股权，王冬升就未必说得起话了。”
说着苏远山睁开眼，笑眯眯地看着周小慧：“小慧姐，你认为，我们是入股京东方好呢，还是合资好呢？”
周小慧抿着嘴，眼睛眨了眨：“我认为啊……如果条件允许，既入股，又合资，才是最好的选择。”
苏远山眼睛一亮：“你分析一下。”
“嗯……”周小慧咬了咬唇，考虑了几秒后轻声道：“我们拉着索尼一起合资，京东方肯定是没钱的……如果他们只是以厂房这种不动产入股的话，占的比例也不高。”
苏远山点头：“嗯。”
“按照王冬升对液晶面板未来的信心和展望来看，他肯定希望在合资的企业里能够占更多的股份，否则那样和白打工没什么区别……既然这样，那他们就缺钱了。”
“他们不是有银行当股东嘛。”苏远山呵呵笑道：“银行可不缺钱。”
周小慧轻轻眨眼：“但银行缺信心啊！如果我们能够入股京东方，就意味着我们十分看好这个厂子——你知道银行有多想和我们搭上关系吗？”
关于银行想和远芯搭上关系这点，苏远山确实不清楚，只能说耳闻——听说四大行的省城支行行长没事干就请陈静喝茶，甚至还出动了省里某些领导的关系，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送点钱给远芯。
可以说，整个国内，再也没有比远芯更好的投资对象了。
“所以……只要条件允许，如果你真的又看重京东方的话，那么我认为，王冬升应该能说服股东让我们入股的。”
苏远山点了点头：“嗯，你说的这个条件……就是我们有钱，对吧？”
周小慧抿嘴一笑：“是的呢！”
苏远山也是一笑：“钱嘛，好说。”
确实，钱好说。
今年远芯账面亏损是必然，但一个现代企业，账面亏损从来都不是关键，关键是现金流是否健康，是否增长。
远芯的现金流，现在依旧健康。
而能不能增长，便主要看接下来的国庆一波活动，手机的销量能否达到既定的目标了。
……
回到四合院，两人简单地吃了个午饭，苏远山去小憩，周小慧则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收发邮件。
为了配合苏远山的工作，她果断要求给她配置了一台笔记本电脑——虽然笨重，但总比没有好。
处理完邮件后，周小慧又登上EM。和几个国外的网友聊了几句后，突然陈静的头像闪烁了起来。
“小慧，山总在不在？”
周小慧怔了一下，迅速回复道：“陈总好，他应该还在睡觉。需要我叫醒他吗？”
那边很快回来消息：“那不用了，我就问问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周小慧想了想道：“我们大概会在二号回来，明天山总要去P大拜访几个教授，国庆当天还要和苏院士汇合……”
“哦……那没事了。我明天要去菲律宾一趟，可能相关邮件会转到你那里，你到时候负责处理一下。”
“好的，陈总辛苦了。”
回完消息，周小慧双手放在键盘上，见着陈静的头像暗下去便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又看着另外一个头像，轻轻叹了口气。
那个头像，是叶如黛的。
作为苏远山的秘书，周小慧是最早知晓苏远山心思的人。
当初，叶如黛寄给苏远山的每一封信，都是她亲手收的，然后亲手交给苏远山的，反之，几乎苏远山的每一封回信也都是她亲自塞进邮箱的——甚至因为某些小心思，她每次都会仔细观察苏远山拆信之后的表情和情绪。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苏远山收到信的时候，看到信的时候，有多么的喜悦。
那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所以有时候她很是看不透苏远山——苏远山明明是一个心态成熟得要命的人，按照他的心理年龄，是绝对看不上那些小姑娘，也绝对不会拒绝“姐弟恋”的人。
可偏偏他这家伙，就看上了叶子这个小姑娘呢？
陈总那么优秀一个女孩……而且也比苏远山大不了几岁——准确点说，是大四岁。
陈总一来保养得好，二来漂亮，三来聪明，四来能干……周小慧自认为，要是自己是个男的，也会喜欢上陈总的。
“问世间情为何物啊……”周小慧又叹了口气，她打开聊天框，见对面发来i miss you的消息，嘴角不屑地一翘，很是干脆地点了叉叉。
看人家老外多直接，才聊几天就表白了。
……
当天下午，苏远山也没有继续休息，而是呆在办公室里准备明天需要和P大物理教授讨论的相关话题和知识。
虽然nature的二审依旧没传来消息，但既然已经收到了同行再现试验的信息，那过稿是迟早的事。
只要他发了nature，就意味着……在应用物理领域，在国内，他算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了。
而且接下来，他要继续投的论文是有关霍尔试验的，要发表，他还需要准备大量的知识和引用才行。
“真的是，为名所累啊……”
苏远山伏在办公桌上，很是愁眉苦脸。
第294章 诺奖有望没？
十月三号，苏远山和父亲一起坐上了从首都返回的班机。
在飞机上，他第一次对父亲透露了自己发了一篇nature的事，同时表示，自己或许开创了一个新的领域。
万米高空上，苏星河院士瞪大了眼睛，见鬼一般盯着儿子。
“你说说清楚，到底是什么玩意？”
此时头等舱里只有四个人，苏星河父子俩，然后就是周小慧和苏星河在92年带的博士生齐友光。
“呵呵，就是发现了一种新的碳原子材料。”
“富勒烯那种？”这边齐友光马上激动地问道。
“还是巴基管？”苏星河也反应过来，充满希望地望着儿子。
他俩都知道，苏远山既然说是新材料，那自然就不可能是已发现的这两种。但无论是富勒烯也好，还是巴基管——也就是碳纳米管也好，即便他们不是专业搞物理的，也是听说过大名的——这是最近十年中非常热门的新型碳原子材料，也是未来几年内诺贝尔奖的大热门。
如果苏远山发现的材料和这两种类似……或者说地位相同……
苏远山笑着摇了摇头：“都不一样，富勒烯是球状，碳纳米管是管状。呃……理论上，我们可以理解为有一把剪刀把碳纳米管直接剪开……”
“二维材料？”齐友光惊呼了起来。
“是，二维材料。而且它的电学，光学和力学性能都非常好。”
苏远山接着便简单地给父亲介绍了一下自己剥离出石墨烯的经过以及自己已经通过实验获得的某些性能。
——毕竟，就在昨天，nature的定稿邮件已经发了过来，要是自己还不给父亲说，未免也太有点那啥了。
“它理论上是可以把目前的硅基芯片淘汰的创新材料，但制备方法和成本还需要不断的摸索才行。可能在未来的十年，二十年都无法取得大面积的运用……”
等到飞机落地，苏远山也介绍得差不多了。
虽然他一路上都说得很轻描淡写，但苏星河教授依旧从儿子眼中看出了那股基于自信的淡淡喜悦。
走下飞机，当呼吸到省城空气的刹那，苏星河转头问儿子：“诺奖有望没？”
“爸，我还年轻。”苏远山呵呵笑道。
他还年轻，意思就是等得起。
“哈哈哈哈！”苏星河开怀大笑，搂着儿子的肩膀大步走向出口。
……
出了机场，苏远山并没有和父亲一起返回学校，也没有返回远芯，而是第一时间前往了锦都国际大厦——小舅的总部便在设置在此地。
今天已经是活动的第三天，虽然苏远山前两天一直在和段勇平联系，也了解了vidoo手机的大概销量，但要获得真正的情况，还得看小舅这边的数据。
“小慧姐，你通知一下老万，让他也带人到锦都国际过来。”
“是只带市场部还是把品牌推广部门的也叫过来？”
“只要市场部的，带一两个就行了。”
“好。”
周小慧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苏远山也闭上眼睛开始养神。
手机业务一直是他关注的重点，以至于在科技园里，但凡和移动通讯相关的部门都要“高”那么一点点……
在这种氛围的趋势下，即便苏远山并没有明确地说，在科技园内部，也自然而然地根据苏远山的判断和重心萌发出了有关移动互联网的某些“猜想”。
这些猜想，虽然还谈不上颠覆性，但距离未来的世界，已经大体差不了多少。
——嗯，这也有远芯一直在“引进”海外各种科幻片的一部分关系。
已经有不少人意识到，在不久的未来或许无法实现科幻片中那种随便摁一下按钮，就立马升起一片可操作的光幕的科技。但把手机做成一台类似于电脑的设备，还是有可能的。
万永亮来得很快，当这边傅振华刚把车停在车位上，他那边的奥迪也驶进了停车场。车停稳后，万永亮和何薇同时钻出车门。
“山总，周秘。”何薇小跑着来到苏远山和周小慧面前，双手交叠在小腹下，微微躬身道。
她来到远芯已经好几个月，虽然真正见到苏远山和周小慧的时间并不多。但也并不妨碍市场部的人把她看成是苏远山的关系户。
为了感谢苏远山的伯乐之恩，不给苏远山丢脸，她在远芯也几乎是拼出了吃奶的劲，三个月内几乎跑遍了所有手机门店，给远芯的一线手机销售员进行营销培训。
“何薇，辛苦了。”苏远山见这姑娘似乎也瘦了一圈——倒是更漂亮了几分，微笑道：“走吧，一起上去。”
……
从电梯上到锦都国际的第八层，小舅几乎是掐着点赶到门口来迎接，然后来不及寒暄，便脚下生风地把他带到了会议室内。
相比几年前那种只会搞“投机倒把”的二手贩子，如今的张克举手投足中都多了一股镇定和大老板的风度。即便在如此大力度活动的期间，他也依旧不慌不忙，坐镇在总部遥控全国。
进入会议室后，苏远山简单和在场几个副总打了个招呼，便坐到小舅身边，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现在看来还行，只是网络太慢，数据有时候要传好几次。”张克笑着点了点桌面，旁边一个负责技术的人便把笔记本电脑转向了苏远山。
苏远山看到，笔记本的屏幕中，有一个十分粗糙的即时数据显示框架，上面提示时间是半小时自动更新一次。
这个数据框架，还是苏远山当初建议小舅搞的——可以很直观地地把各种主要类型商品的销售情况适时汇总，随时掌握情况。
“这软件谁开发的？这么糙……”苏远山看了一眼产品名字和销量，又点了一下，发现不能自定义排列方式后皱眉道：“多几个销量自定力排列多好……这默认按拼音排列，实在是太偷懒了吧。”
那边负责技术的员工便脸色一红。
好在苏远山只是吐槽了一句，他便迅速拖动下拉条，往手机那一栏望去。
“手机是卖得最好的。”
张克笑眯眯地望着他，给他吃了个定心丸。
第295章 连锁形式
小舅的揶揄让苏远山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毕竟这是小舅的商场……而且进来的时候，他也看到了，众人面前的笔记本上都记得密密麻麻，显然大家现在正在开会总结前两天的成果，或许还在布置后面两天收尾阶段的方案。
他倒好，一来就盯着自家的产品看，这实在有点不大气。
“呵呵，总得看一眼才放心。”苏远山也笑眯眯地回道，然后看到了vidoo手机的销量。
Vidoo：28683
YX：24315
众芯：33724
……
“这些手机包括了从商城直接出货的二级经销商，也就是街边手机店的销量。”小舅在一旁解释着，顿了顿又笑道：“你去江都大厦看过没？”
“没有。”苏远山心中默默计算了一下数字，如果算上家美和安宁两家，vidoo的总出货量应该已经接近了六万台，当下心中稍稍安定了不少，笑道：“那边卖得很好吗？”
“是的，卖得挺好。光国庆当天就走了一千台……”
苏远山听得就是一惊：“这么厉害？”
这时旁边一个副总笑道：“山总，刚才我们就在讨论呢，未来通讯产品是如此的有前景，是不是可以专门搞一个通讯商城，只卖手机产品。”
苏远山望向小舅，只见小舅点头道：“是的，这次手机的销售情况确实让我们很惊讶。因为按照之前的预测，我们认为新三大件才应该是最火热的。却没想到……”
苏远山环视了一圈四周，只见众人都颇为赞同，他微微皱眉，沉吟了起来。
国人一向喜欢用几大件来形容家庭必备家具，譬如老三大件就是手表、自行车、缝纫机。新三大件就是冰箱，电视，洗衣机……当然了，随着进入90年代，又有最新的三大件——空调、电脑、VCD。
但不管是新的还是最新的，都和手机，传呼等通讯设备无关。
苏远山轻轻扣着桌面，慢慢道：“可能和商城所在的位置有关，现目前商城全部都开在经济较为发达的城市，特别是南方城市……那里有很多打工的年轻人。对于住宿舍，出租房的他们来说，这些固定的家具根本没必要买。反倒是手机这种流行的产品可以很明显地提高他们生活的舒适性……”
“而且……”苏远山顿了顿，又想到了一个前世不曾有的改变：“而且移动公司对入网费的大力削减也是很关键的助力。再加上我们搞的补贴活动……可能才导致今年国庆的手机销售大爆发。”
因为远芯的蝴蝶翅膀，移动通讯公司比前世早出现了好几年不说，基站的架设速度也快了不止一倍——在这种情况下，在用户数量和“质量”之间该如何取舍，就是一个十分重要的选择了。
在前世，一部手机加入网费将近一万块左右——即便这样，在94年也增长了好几百万用户。
在如今，随着远芯的介入，以及成立公司之后对客户规模的天然追求，使得移动公司在一年之内接连降了几次入网费。
现在一部手机的入网费已经低到了三千块左右，而且这其中还包含了一千块的话费——此前的入网费也是补偿了话费的。
诸多因素下来，使得国内的移动通讯用户才会在今年有了一个跨越式的增长。
“所以，你既然来了，就给出一下主意，看看有没有必要往专门的通讯设备专卖店发展。”小舅笑着，顿了顿道：“要么开成江都大厦那边的专卖店，要么搞一个小型的商城进行招商，邀请各个品牌的手机厂商进来。”
苏远山听得微微一怔！
可以啊！小舅这里有人才啊！
要知道，专业的手机商城在前世是在十年之后，国产手机处于“百花齐放”的年代才诞生的。而后经过不断的搏杀，小品牌开始消失，只剩下大品牌的专卖店……再往后，就是互联网销售的兴起。
当互联网销售，也就是小米模式兴起之后，人们曾经一度认为实体店铺迟早会消失。却不料转身就被OPPO和VIVO打了个措手不及……
这一世，苏远山对远芯手机未来的销售模式没有特殊的安排，如果非得说有，那就是学习苹果。
线下要有专卖店，体验店。线上也会建设完整的销售和服务体系，同时他也不会说拒绝渠道——总之，远芯专心做产品，一切顺其自然即可。
但小舅这边现在就考虑到了专门做通讯专卖店，这思维就真有点超前了。
有时候，超前是好的，但有时候，超前就意味着要被坑。
苏远山沉吟了几秒后，目光猛地看到一旁的何薇在微微摇头，他便微微一笑，道：“要不你听听何薇的意见？”
“嗯？好啊！”张克微楞之后冲何薇一笑：“我们曾经的金牌销售是怎么个看法，说说看。”
“啊？”何薇没想到苏远山居然会点自己名，骤然之下有些紧张地看了一圈四周——几个月前，这些人都还是自己可望不可及的大领导。自己还是在接受表彰的时候有幸见上一面……
不过她马上便镇定了下来。
此一时彼一时，之前她只是金牌销售。但现在她的身份可是远芯市场部的中层管理——如果按照之前远芯和商贸的架构，她也是有资格坐在这里的！
所谓地位不同，看问题的方式也就不同了。
何薇轻轻咳了一声，清脆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山总，张总，我个人觉得……现在就做通讯专卖商场不是很好。”
“为什么呢？”
“原因很简单，虽然刚张总说，位于江都大厦的一号店的销量一天就破千，看似很强……但江都大厦的一号店是有特殊意义的，不可以同日而语的。”
“我在那里呆过，当时我们几个同事都总结过，远芯的影响力越大，一号店的销量便越好。因为从某种意义上说……那就是远芯的门面。”
“大家都是省城人，都以省城出了远芯为荣的。既然要买手机，那自然就要去老店买……这个和我们吃连锁店火锅一般都会选择最老的那一家火锅店去吃是一样的道理。”
“而一旦要建专业的手机商城，那就需要有大量可供用户挑选的型号。”何薇说着摇了摇头：“现目前，国内国外加起来也才刚刚超过十款手机……这样是不行的。”
第296章 物流基础
“不过随着今后产业越来越细分，产品越来越丰富，肯定会出现专业的通讯商城的。”
那名副总笑了笑，继续问道：“但如果建设了通讯商城，就可以吸引目前散户商家入驻，这也是一种很好的模式啊，还可以发挥群聚效应。就像国外已经比较成熟的电脑商城那样。”
何薇怔了怔，随即笑道：“何总，群聚效应固然有，但也意味着竞争更加激烈。卖手机不比卖电脑，卖电脑的自由性，可搭配性很高。手机……在没有更多选择余地的情况下，说白了就是看价格。目前街头巷尾的通讯店铺，也就是散户们，他们的收入很大程度上并不是来自卖新手机，而是维修和收售二手的BB机，手机等。”
“当然，现在市面上的二手手机很少。但我们根据BP机的轨迹就不难判断出，今后二手手机将会越来越多，并最终形成一个极大的二手市场。而这个二手市场，理论上一定会是分散的……”
何薇说完便闭上了嘴巴。再说下去，就要扯到手机的市场存留率、保值率和品牌价值了……她只是把远芯市场部对于未来通讯市场的分析提出来即可。
这边张克见她说完，冲苏远山笑道：“何薇说完了，你呢？”
苏远山呵呵一笑：“她代表了我的意见。”
“这么说你也不赞成搞专业通讯商场？”
“嗯，暂时不搞，先把通讯设备区域和柜台做好就行，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把线下商城铺开，把物流网络建设好。”苏远山说着顿了顿：“是这样的小舅，我们这批人，算是在改革开放最大的一波浪潮中下海的。做事业，就一定要瞄准产业链基础，行业核心去做——譬如物流快递网络，它就是比商城还要核心的基础。因为不管你是什么商城，都需要产品的流通，乃至原材料的流通……”
张克便点了点头，望向负责物流的一个副总笑道：“老梁，你总说要听一下山总的意见，现在听到了，感觉如何？”
虽然被张克叫老梁，但梁高海却只有三十来岁，还架着一副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此前一直在邮政部门负责邮政报告方面的工作，算是被张克挖过来的。他被点名，便有些腼腆的一笑：“山总说得很对，就国内来说，主要还是口子问题。一旦邮政开了口子，我们民营进入之后就一定能集中优势拉开一条口子。”
“根据现在已有的资料，在特区和沪市已经有了专门送包裹和同城邮件的民企。这才一年功夫，他们就从几个人几条枪就拉扯起了相当的规模……”
“申通和顺风。”苏远山马上报出了名字。
梁高海有些惊讶地看着苏远山：“山总知道他们？”
“嗯……去那边公司的时候见到过单子。”苏远山随口道。
——他总不能说这俩公司是国内快递物流的先驱，谁都知道吧？
“是的，就是这俩。”梁高海笑道：“不过我们现在业务和他们并没有多少重叠，我们主要还是以优先满足自己的业务为主，其他企业的业务顺带做一下。但听了山总的意见，我觉得我们应该加大网络的部署，同时面向所有对象了……”
“是，越快布局也好。从企业，机关事业单位，商户，最后到个人，一旦把这网络建好，那就是躺着数钱的生意。”
……
留下老万和周小慧和商城这边的销售分析各种数据后，苏远山和小舅先一步离开会议室，来到了张克的办公室内。
“小山，压力有点大啊。”张克关上房门，啪嗒一声点了一根烟。
办公室里就只有舅甥两人，张克也就不做样子，直接坐到茶几上，神色有些凝重地道：“小舅帮你把手机倒是卖得不错，可其他电器还真没对手卖得好。”
苏远山马上惊讶起来：“怎么可能？你没卖过谁？”
家美和苏宁两家商场的反应不可谓不快，甚至反击还有点凶猛——在国庆的当天，他们便迅速调整了促销方案和力度。
别的地方不说，光是省城，同一台电视机，价格就一天三变。
但即便如此，远芯商场的体量在那里，再加上这次活动的力度一开始就很强，怎么可能卖不过另外两家？
“是没卖过他俩加起来……”
“……”苏远山马上便松了口气：“你吓到我了，我还以为任意一家都已经能挑战你了。”
张克笑道：“那他们还差点。不过按照现在的店铺数量和影响力，我们确实应该是那两家加起来的销量才对。”
“先别看销量……”苏远山眯了眯眼，轻轻笑道：“小舅啊，咱们是做老实生意的，你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的。”
张克一怔：“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对面有可能是虚假繁荣，找了托儿。”
“你仔细想想，这次你又打广告，又是直接喊出补贴亿元……而且是真刀真枪的补贴，而且还随时咬着对面两家的价格，无论从哪方面看，对面都应该打不过你的，对不对？”
“对！”
“所以咯……对面那么热闹就是反常的了。”苏远山摆摆手安慰道：“真不要着急，特别是这种烧钱商战，只要把该烧的钱烧出去了，那就达到战略目的了——而且说白了，对面有你资金雄厚么？”
“没有……”
“那不就得了？”苏远山笑了道：“这些小事就不说了，小舅你要帮我个忙。”
张克从茶几上挪下来，坐到苏远山身旁：“你说。”
“还记得星海不？”苏远山笑眯眯地看着他。
“星海？”张克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星海咋了？”
苏远山便笑着叹了口气：“你这样……我都不好意思跟你说了。”
张克愣了一下，笑着拍了苏远山的后脑勺一把：“小家伙，到底啥事儿？我怎么帮星海？那边的手机我们是在卖——你不会让我帮你卖水货吧？”
苏远山哭笑不得……
“小舅，你忘了，星海还有你股份啊！”
第297章 吃水不忘挖井人
平心而论，如果没有小舅那300万“天使投资”，远芯的崛起之路还指不定要耽搁多久——正是那300万，苏远山才得以在半年内就搞定了EDA，然后一年内搞定了VCD。
吃水不忘挖井人，因此在当初注册离岸星海的时候，苏远山也没有撇开小舅，而是按照远芯的股份占比给了小舅同样的股份。
这时间已经过去快三年，离岸星海下的星海科技都要准备IPO了……小舅也忘了他还是个股东。
张克猛地回忆起来，苏远山当初好像是说了一嘴来着，然后他便一拍脑袋，哈哈大笑道：“你不说我真搞忘了……也就你小子，到处扯虎皮拉大旗搞公司。”
“嘿嘿，小舅。离岸星海那边，要往私募基金那方向转移……就得调整一下股权结构。”苏远山轻轻呼了口气：“远芯这边有远芯控股可以奖励元老，星海那边要奖励元老就只有离岸星海了。”
“是股权要调整得和远芯一样？”
“嗯……”苏远山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小舅：“让你破费了。”
“哈哈哈哈！你不说我是真记不起来有这一茬。”张克大笑起来：“你来这么一出，相当于我洗衣服猛地翻到二百块钱，我开心还来不及呢。没问题！”
苏远山便轻轻呼了口气，马上拍了个马屁：“小舅大方。”
张克盯着外甥看了好几秒，便摇头边感叹道：“小山，不是小舅大方，而是小舅会做人——如果不是你，小舅那三百万能翻到了现在的资产？别开玩笑了。我从小到大做梦都没梦到自己会有身家上亿的那一天。”
“我也没梦到。”苏远山笑着附和道：“话说得有多想钱才一天到晚都梦到钱啊？”
“你姥爷、你爸都说，你是有大理想的人，你当然不梦钱了。”张克有些羡慕，又有些宽慰地看着苏远山道：“小舅就不一样，小舅就是个俗人，呵呵。”
“不，小舅你是有大智慧的人。”苏远山正色道：“很少有人能够拿得起放得下的——你这一签字，今后那可就是几亿美刀不在了。”
张克脸颊一跳：“别蛊惑我。”
“哈哈！”
*
*
婉拒了张克留下吃饭的邀请，苏远山一行径直返回远芯。
小舅这边转让10%的股份给苏远山，并重新签了托管协议，就意味着苏远山对星海控股有更大的操作空间了。
正如远芯控股一样，星海控股作为苏远山直接控制的控股公司，未来除了会转向私募基金之外，也会担任起星海对海外员工的奖励。
卡莉，克劳德，霍华德，秦思……他需要把这些人形成一个控股团队紧紧地团结在自己周围。
作为一个活了将近“五十年”的中年人，苏远山是再明白不过，唯有利益，才能把不同的国籍不同信仰的人捆绑在一起——其他的都有点虚。
“小慧姐，把这文件放保险箱里。”苏远山把小舅签下的文件递给周小慧，又看了眼时间：“走，准备下班吃饭。”
“你先去，我这边还有事。”周小慧接过文件夹，蹲在地上拧开保险柜，放好文件后小心地锁上，又从一旁的文件柜中取出几份文件翻阅起来。
苏远山见茶几上已经放了一叠文件夹，又见周小慧一脸认真的样子，想了想道：“这样，我晚上跟陈总说一声，明天你成立一个办公室吧。”
周小慧回头：“啊？什么办公室？”
“就是……你直接成立一个办公室，给你找俩秘书。”苏远山笑道：“你这样一天到晚的忙，别人会认为我压榨女员工呢。”
自从给周小慧提权之后，苏远山倒是轻松了，但周小慧是真忙起来了。
实际身份上，她是苏远山的秘书，行政身份上，她是董事长助理——无论哪方面，她都是手握实权的高管。
而且更因为要帮苏远山安排这安排那的，是以一天到晚她的事多得让人头皮发麻。
之前苏远山忙碌的时候，她还能准时下班吃饭，还要负责帮苏远山打饭上来。但现在，她基本上比苏远山下班还晚。
当然了，苏远山是个工作狂，特别是写论文的时候忙起来就更没有时间观念。
但周小慧那是真忙……真有那么多事必须加班。
并且，周小慧还负责了离岸星海那边的一切事务——虽然都是秦思在打理，但总归是要她费心费力的。
“我……不太好吧？”周小慧咬了咬唇，看了一眼隔壁的方向：“陈总和安安那边会不会觉得不好？”
苏远山知道周小慧在担心什么。
远芯现在，实际上就两个大秘，一个安思莹，一个周小慧。
安思莹因为一直跟着陈静，所以对行政那一套很熟悉，很早就直接挂了行政副总监的牌子，进入了行政办公室。
但她实际上身份还是陈静的秘书，在行政办公室里，她也只是负责传达任务。
这边周小慧因为跟着苏远山的缘故，直接成了董事长助理——理论上是副总裁级别的了。因为苏远山的特殊身份，所以大家也都没什么意见。都知道，她这个董助是替苏远山当的。
但一旦周小慧成立办公室，那就意味着她开始真正行使起董事长助理的职责来了。
在企业也好，还是单位也好，挂个级别从来都不算什么，重要的是看你干的什么。
是以，周小慧会担心自己猛地窜太高，会引起众人，特别是陈静那边的不满来。
苏远山当下便是一笑道：“没事的，她们没那么小气。”
“有事！”周小慧轻轻瞪了苏远山一眼，摇头道：“这不是小气不小气……是……总之不好。”
“你笨啊！你以星海创投的名义成立办公室就行了。”苏远山被她逗乐了：“而且你办公室的工作又不是和行政那边抢工作，主要还是负责我的一些乱芝麻事以及协调研发部门与行政的关系。和之前的工作领域是差不多的。”
听到苏远山这么说，周小慧这才想了想后点头：“好吧。”
“这才对……走走，吃饭。”
第298章 因为有你
国庆假期，远芯同样也是放假五天的。只不过某些部门有自己的任务，采取了调休的模式。除此之外，也有一部分员工因为各种原因并没有回家，而是继续呆在科技园里，只是不上班而已。
因此食堂虽然比起平时冷清了许多，但还是有不少员工在用餐。
有点出乎苏远山的意外，他竟然在餐厅碰到了席小丁。
“师兄没回家？”苏远山和周小慧端起餐盘坐到席小丁身旁。
“回了一趟，结果我妹说要带着我妈旅游。”席小丁笑着感慨道：“幸好我没去，听说那些景点人挤人。”
“呃……确实。不过也放心他们娘俩么？”
席小丁父亲在三年前就过世了，席小丁当初回来便是办理父亲的后世，然后他的打算也很简单——在西边定居入籍，然后再把母亲和妹妹接过去。
后来进了远芯，他的计划也就偏了十万八千里……家已经安在了省城，同时小妹也考上了省大——据说她小妹的分数够上复旦的，选择省大只是为了离家近一点。
对了，他妹妹是学文科的。
“呵呵，出门在外，只要不抠门不炫富，跟着旅行团走，一般还是比较安全的。”席小丁放下筷子，擦着嘴巴道：“再说你又不是没见过我妹，她比我厉害多了。”
“呃……席小慕确实……有点天。”苏远山想到席小丁妹妹，不由得感慨道。
天，在省城方言里是“彪”的意思。
……
第二天，苏远山才算是正式给自己放了个假，回到电科家里呆了一天。五号下午，他又去接了叶如黛返校。
两人算起来已经将近有一个月没见面了，但丝毫也没觉得生疏——因为叶如黛背着席小丁给她的课题的缘故，她很多时间都泡在网上挂着EM，随时都可以和苏远山聊天。
十月已经是金秋末，满地的银杏叶落满了校园，把校园装扮得颇有几分金色的王座的意味。
两人在校园走着，远远望去，就像是一对金童玉女。
“你网络够不够用？如果不够用的话，我找苏院长去开开后门。”苏远山把手揣进牛仔裤的兜里，望着叶如黛粉嫩的侧脸笑着问道。
叶如黛赶紧摇头：“够了……我现在用的是席教授的上网卡。”
“席总的卡也没我爹的好使嘛。”苏远山打趣道。
由于网络基础设施的缘故，就算是电科这种“优先级”很高的高校，在上网这方面也管理得很严格……毕竟带宽就那么一点，如果不加限制的话，谁也别想上。
不过就算加了限制，网络也慢的发指就是了。
“……”叶如黛知道苏远山嘴里跑火车，也不在意，而是边走边轻声道：“听说我们很快就要开放ISDN商用了，开放之后网络就会快很多。那是不是意味着，国内互联网将会进入一个高速发展期？”
“嗯……不对。”苏远山笑着摇了摇头，他知道叶如黛现在对互联网这一块很专注——已经不是他记忆中那个醉心于程序设计的叶如黛了。
叶如黛微微挑眉：“嗯？为什么呢？”
“因为互联网的发展和计算机的保有量是分不开的，而计算机的保有量，又是经济密切相关的……”
苏远山说到这里就微微眯起了眼睛，有些感慨起来。
因为他的重生，因为远芯的蝴蝶翅膀，国内的互联网行业的萌芽比前世要早了许多……基础设施和相关技术的推进也快了许多。
譬如ISDN——简单粗暴的理解就是128k的、可以同时打电话和上网的数字网络，在前世，真正大面积的投入商用是在97年之后的事了。而那时候，国外都已经升级到了DDN，马上就要进入ADSL时代。
但在现在，国内ISDN的布局明显提前了，按照规划，明年便会实现ISDN的商用。同时国家也在积极布局DDN……
然而，正如苏远山所说，互联网要发展，光靠基础设施是不行的。有了基础设施，还得需要有互联网终端才行。
“哎！”叶如黛也叹了一声。
席小丁给她的课题是互联网页面的链接分析技术，如果国内互联网产业无法兴起，那她的研究在国内就失去了意义。
苏远知道叶如黛叹是什么意思，笑眯眯地道：“别叹气，目前除了远芯涉足的芯片设计领域，国内几乎是全方位落后于西方的……你去西边，那边只是交换，也是有所收获的。”
“嗯，我明白。”叶如黛点了点头，她其实并不抵触席小丁替她安排去宾大交换，只不过她总是有自己的小心思。
想了想，她望着苏远山，迟疑了一会后才问道：“国内芯片设计厉害，是因为有远芯，有你，对吗？”
“额……你这么夸我？”
“嗯呢。”
“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接受吧。”苏远山呵呵一笑：“在芯片设计领域，我确实挺有天份的。不是我吹牛，就CPU的设计思路而言，我爆西边那帮人三条街……”
“噗……”叶如黛忍俊不住：“真的？”
“真的！”
叶如黛笑道：“……你这么说，我还真分不清你是吹牛还是开玩笑了。”
“呵呵，总得要给自己打打气嘛！不然在半导体江湖上怎么混得下去？”
“呃……”
……
两人一路说笑着，沿着校园溜达了一圈，直到日暮西斜，苏远山手机响起。
“小山，会下国际象棋不？”
电话中，席小丁的声音笑眯眯的。
苏远山微微一怔。
——这个问题，席小丁可是已经问过他一次了。
苏远山可不相信，席小丁会忘记这一茬。
那么……他再次问起，难道是学习好了？
“AI已经学习好了？”
“嗯，刚刚学习好，我已经下了几把，全输……要不你来试试？”
“……”苏远山抬头看了眼天色，又看了看一脸好奇的叶如黛，很是不舍地摇头道：“算了，今天就不来了，再说我下棋技术也臭……话说难道不是得找个冠军什么的来测试才能更准确吗？”
“已经请了国内的国际象棋冠军顾小春，明天就能见分晓。”
第299章 世界冠军
作为曾经在潘多拉实验室呆过的女程序猿，叶如黛很快便听懂了苏远山和席小丁在交流什么。
甚至当初她都很想加入到深度学习小组，不说做什么贡献，只求能理解一下那些大牛们的思路。
不过后来当她尝试涉足后，她便果断认清了自己不是那块料。
掌握算法其实并不难，只要高中的数学和高等数学学得好，再把席小丁编的算法课程掌握了，基本上也就没什么难度了。
但要总结和创造算法，特别是机器学习这种，就不是目前的她能够涉足的——那是数学大佬们的天下。
“潘多拉的国际象棋程序已经完成了吗？”
“嗯，完成了。”苏远山挂掉电话，很是开心地道：“你知道席总他们搞的象棋程序和普通的是不一样的对吧。”
“嗯！那是人工智能和人工智障的区别。”叶如黛抿嘴一笑，马上补充道：“这是席总的原话。”
“哈哈！席总说得好！对了，明天你要不要去看？”
“呃……算了，明天有课，我还得分析数据。”
……
两人在宿舍楼下分手，苏远山回到家里，把这消息给父亲说了一遍，苏星河教授也挺开心——但苏远山觉得，父亲显然还没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
“爸，你不是会造超算么，也帮远芯造一台吧。”苏远山坐在沙发上，冲父亲笑道：“专门搞一台来下棋。”
“专门搞来下棋？”
“嗯啊……”苏远山点头：“现在学校那台超算整数运算是快，但浮点运算有点糟糕。根据测试，它每秒只能算三千万步。”
“三千万步还少了？”苏星河失笑道：“你知道什么叫人心不足蛇吞象不？”
苏远山瘪了瘪嘴。
他记得很清楚，当初深蓝虽然只有不到500颗低频芯片，但那是专门为国际象棋特别制造的，并且运算速度可以达到每秒2亿步！
要知道，这种深度学习，最主要还是用的单精度浮点运算能力。现在电科这台超算，从某种意义上说政治属性要更多一些。虽然快，但那是整数运算能力快。
而在实际运用中，浮点运算才是最考验算力的。
“三千万步差远了……你得知道，现在世界上流传于世的国际象棋棋谱差不多有两百万局，要全部输入然后学习，这真是个大工程的。”
苏星河见儿子不像是开玩笑的模样，也认真起来，问道：“你真想搞一台专门用来下棋的超算？”
“你不会认为我在开玩笑吧？”苏远山笑道：“爸，看来你在算法领域已经落伍了……未来神经网络，深度学习，人工智能，最简单的便是从下棋开始。”
苏星河若有所思，点了点头道：“你这么说倒是有点道理，不过超算可真不是我说造就能造的，真要造，还得采取合作研发的模式才行。”
“嗯，那行，先说到这。等我们的CPU出来，就把队伍再拉起来！”
“呵呵，好。到时候我帮你吆喝一下。”
……
第二天下午，苏远山前往超算中心。
国际象棋，虽然带了个国际，但在国内也是有比赛的，只是没有中国象棋那么出名罢了——这也是国内走向“国际化”的现象之一。
甚至还因为是“洋棋”，国际象棋在某些地方，某些人群中还增加了额外的“高贵BUFF”。
顾小春便是国际象棋的国内冠军，曾经在国际赛事上进过前五的狠角色。
因此这次比赛纯粹属于“友情”邀请，有测试的意味，所以远芯方面并没有大动干戈。顾小春也因为颇有“胜之不武”的思想，外加远芯给了钱，所以他也很低调。
没错，顾小春还没下，就知道自己会“胜之不武”。
现在电脑的发展，出现了中国象棋游戏，国际象棋游戏，他是知道的，甚至还在家中的小霸王学习机上玩过——那真的弱得一批，还专门磨棋砣。
在顾小春的意识中，这边即使是搬出了号称亚洲第一的超级计算机，无非也是走得快一点罢了。
“顾老师好。”苏远山也没作自我介绍，只是单纯的打了个招呼。
“你好。”顾小春三十出头，此时端坐在椅子上，正盯着棋盘养神。见苏远山跟自己打招呼，他也不以为意，笑着回一句。
“顾老师，我不怎么会国际象棋，但听说……国际象棋的棋手一般都能计算到十步之后，是不是这样？”苏远山在一旁拉了个椅子，和席小丁坐到一旁，笑眯眯地问道。
“额……”顾小春先是一怔，随即失笑道：“谁给你说的？”
“呃……不是么？”
“能够计算到十步之后的都是高手了，很多人连八步都算不到。”顾小春笑道：“而且无论象棋也好，国际象棋乃至围棋，这些都是纯粹的智力游戏……变数很多的。”
苏远山便和席小丁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一笑。
顾小春的言外之意就是，这电脑，无非是铁头疙瘩，你说他算加减乘除法快还差不多，但要模拟计算瞬息万变的棋盘这种“智力”游戏，那还差了点。
毕竟，智力，是人类的专属。
苏远山碰了碰席小丁：“师兄，你和顾老师下过没？”
“下过一把，我不行。”席小丁很坦白地摇头。
顾小春虽然不认识苏远山，但他知道席小丁是远芯的首席科学家，也是电科的教授，那是真正人才，而且还是天才……当下也很谦虚地道：“席教授谦虚了，术业有专攻，我只是多掌握了一点技巧而已，多下了那么几万局罢了。”
说着顾小春一笑：“要是席教授也能坐下来下几万局，肯定比我厉害多了。”
“几万局啊……”苏远山悠悠然重复了一句，然后问席小丁：“师兄，AI学习了多少把？”
席小丁便看了看顾小春，仿佛轻描淡写的道：“时间有限，大概学了二十万局左右吧！”
二十万局！
顾小春脸色便是一变！
整个人腾地起身！
“不可能！”
第300章 蓝星
“不好意思，失态了。”
当顾小春说完后那一句后，他马上便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他可以质疑所谓的人工智能的棋力，但不能质疑席小丁口中这台电脑的计算能力——远芯没有必要在这方面骗他。
“呵呵，没事。”席小丁也不着恼，淡淡笑道：“这台超算的运算速度，还不足以发挥出算法的优势。再加上收集棋局花费了不少时间，所以这次顾老师还让着点。”
“如果真的是学习了几十万局棋谱……那我得祈求它让着点了。”顾小春呵呵一笑，脸上有些谨慎起来。
远芯和他联系的时候，顾小春就稍稍了解了一下AI的所谓学习是什么——主要还是模仿和计算。如果真如席小丁所言这个程序在短短几天内就掌握了几十万局棋谱，那就表示它有极大的概率可以应付所有常规的战术。
顾小春不由得有些重视起来。
这时，席小丁手下的几个研究生迅速拉出一根网线，连接好一旁的笔记本测试了几分钟。最后由席小丁的大弟子，同样来自电科的研究生苟军坐到了笔记本前面。
“老师，山总，可以了。”
“嗯，你来吧。”席小丁很随意地点头，然后冲顾小春道：“顾老师，那我们就先了。”
“好。”
随着苟军点下开始，AI在电脑上迅速走出了第一步。
顾小春看了一眼，按照常规应对跟着走。
AI几乎是没有任何考虑便又走出一步。
……
苏远山和席小丁饶有兴趣地看着双方你来我往，很快便杀进中局。
国际象棋中，中局是一局棋中所占时间最长、攻守冲突最尖锐、变化最复杂的阶段。顾小春也很明显地放慢了速度，开始认真地思考起来。
苏远山不是很会下棋，但看局势还是会看的。
起码从局势上双方看起来是势均力敌。
苏远山凑在席小丁耳畔轻声道：“有点意思……不会你们第一次搞就能把顾小春这种级别的对手拿下吧？”
席小丁却摇了摇头：“还得看接下来的对局情况如何，你知道时间有限。我们只能学习这么多次。”
——是的，远芯的AI并不是如历史上深蓝那样靠输入海量的棋谱来进行“学习”的，而是在输入规则后，只输入了几百对局就让它自行学习，而学习完毕后，又开始进行“左右互搏”。说得专业一点就是“训练”。
训练的速度是很快的，要知道，后世的阿尔法狗在一天内可以训练上百万对局——虽然后世的超算和云计算比起现在那就是天壤之别，但围棋和象棋的变化同样是千差万别。
每天训练个万把局还是可以的。
时间一分一分过去，很快，顾小春便陷入了更长的思索中。
但局势也一点一点向他倾斜……
当夜幕渐渐降临后，顾小春已经取得了明显的优势。
“AI认输了。”苟军看了一眼笔记本，虽然有些遗憾，但还是笑道：“顾老师厉害。”
“不，AI很厉害。”顾小春长长地呼了口气，他抓起茶杯，深深地看了棋盘一眼：“它走错了一步，然后就一直在试图挽回损失……如果不是那一步，我可能就会选择求活了。”
席小丁问道：“嗯？是哪一步？”
“丢骑士的那一步，其实丢了之后它可以选择求和，那样的话棋局会拉得更久一些。而且它的攻击性太强了……”
“嗯……感谢顾老师的建议，走，顾老师辛苦了，我们先去吃饭。”
……
第一场超算和人类的对决就在这悄无声息中落下了帷幕。
在吃饭的时候，顾小春在得知这是世界第一个拥有“自主学习”能力的“智能程序”后，爱国热情大发，开始毫无保留地对对局进行复盘，并提出了许多有价值的建议。
第二天，双方再战了两局，结果均不出意外，都是顾小春获胜。
……
“整体来说，蓝星现在的能力还是不错。”
席小丁和苏远山走在前往潘多拉实验室的路上。
因为超算不是自己的，席小丁一开始就没打算给AI命名，直接叫test的。后来对局之后发现不起个名字总是不方便，于是就顺口给AI程序取了个“蓝星”的名，蓝色星球，也有地球的意思。
虽然三场都输了，但席小丁给蓝星的评价还是相当高。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顾小春虽然是国际象棋大家，在计算机领域却是实打实的门外汉，他只知道，远芯的这个程序远远超过了那些游戏机里的垃圾玩意，而且风格凌厉，还能给人以压力。
至于这里到底蕴含了什么算法，他是一窍不通。
不过即便如此，顾小春还是认为，就算换上再快的超算，他也有信心打败蓝星。
但在潘多拉一干人眼中却不是这样。
初战虽然没有告捷，却证明了蓝星走的路子是正确的。
“再优化一下算法，调整一下个性，再多训练一下，应该就没问题了。”苏远山站定，笑了笑道：“见顾冠军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真不好意思打击他。要不下次干脆直接找卡斯帕罗夫挑战吧，这人最近跳得很厉害。”
苏远山口中的卡斯帕罗夫，就是目前的国际象棋世界第一人，已经拿下了7个世界冠军的狠角色。
事实上，在前世，此人在职业生涯中一共拿下了17个世界冠军，11次荣膺国际象棋选手的最高荣誉“奥斯卡奖”……这种成绩可以说是前无古人了。
去年对国际棋联不满，直接宣布退出，然后还另立门户，自己组织世界职业国际象棋联盟，准备单独组织世界棋王争霸战，与国际棋联分庭抗礼。
如果历史轨迹不改变，他也是IBM的“深蓝”挑战的对手。
“不，已经和顾小春越好了，半年后再战。”席小丁眨了眨眼：“他们小组还是挺不服气的，说总得找回场子。等搞定国内冠军，再去找世界冠军。”
“哈哈，你安排就行。”
苏远山笑了笑，顺手在旁边的伞亭下推了一台自行车出来骑上。
“我去光学实验室一趟，那边来客了。”
第301 没有余粮
行政部搞的“共享单车”大受员工的喜爱，但这样一来就有了个问题——露天停放的自行车很容易就导致坐垫破损，钢圈生锈等。因此为了方便停放，行政部又在办公楼、住宿楼以及几个实验室外面修了几个车棚。
名义上是车棚，但因为修得过于漂亮，以至于人们觉得不应该叫车棚，而应该叫伞亭。
——因为它下面还挂着无数把可以随便取用的“共享雨伞”。
这些微小的举措，让整个科技园有着超越时代的温馨。
作别席小丁，苏远山骑着自行车前往光学实验室。
今天来的客人身份很不一般，是中科院长光所精密仪器与装备研发中心和清华机械电子系的人。
按照来人的规格，他们应该是由苏远山或者席小丁亲自迎接才对得起身份。不过根据远芯的架构，他们的对口单位应该是产学研部门，而那恰好又是苏星河教授的口子，因此忙不过来的苏星河教授便让自己现在带的博士生齐友光代替自己，并与郑振川他们一起把人接到了远芯。
而且最重要的是，苏远山知道这两个单位过来是想干啥的……
他需要摆一下谱。
……
进入光学实验室，苏远山先和几个熟悉的研究员打了个招呼，又拨通了郑振川的电话，得知他们在六楼会议室后径直上楼。
会议室里，郑振川，赵凯东，以及才从霓国返回的曲慧齐聚一堂，除此之外还有三个陌生的面孔。
现如今，郑，赵，曲慧，他们三人已经成了远芯“合作分基地”的“三巨头”，端的是把远芯当成了自家。特别是曲慧，从来都没认为自己是“外人”。
“山总来了。”曲慧坐在门口，先一步发现了苏远山，并对他打了个招呼。
冰雪聪明的她知道这个时候喊苏远山“山总”，那苏远山一定懂得起自己的意思。
苏远山也笑着点了点头：“曲博士好，郑工，赵工，几位好。”
郑振川和赵凯东对视一眼，心道苏远山这家伙果然不是省油灯，当下一笑，也不拆穿他，点了点头后给苏远山介绍道：“给山总介绍一下，这是长光所精密仪器中心的李克清主任，清华机电系的肖扬教授。”
“李主任好，肖教授好，刘博士好。”苏远山连忙上前几步，冲着站起身的三人挨个握手，笑眯眯地道：“欢迎欢迎。”
“呵呵，山总年轻有为啊！”李克清五十出头，虽然头上一圈地中海，但他丝毫不介意，不像那些官员，非得在边上留着一溜长发然后翻过来盖着，而是直接剃成短发，看起来颇有几分智慧之光的味道。
“李主任谬赞了。”苏远山呵呵笑道：“快请坐。”
“嗯，好。我们就废话不多说了……你们应该收到机电部的意见了吧？对此远芯是如何考虑的？”
“我们啊……”苏远山轻轻叹了口气。
这三人的到来，说起来话很长。
在一年以前，苏远山就对郑振川提出了一个想法，就是对光刻机的工件台进行改造，朝双工件台方面努力。
对此郑振川的答复是，中科院里面对这个改造很感兴趣，然后就让长光所的精密仪器研究中心负责尝试了。
后来精密仪器研究中心搞了几个月，发现自己搞不定，就拉上了清华机械电子系，组成了个联合攻关小组……
然后……他们居然还搞出来眉目了！
最起码，他们已经克服了原理上的困难，找到了设计思路。
既然克服了困难，那么接下来就是完成设计，然后进行工程测试了。
经过远芯这几年不断的产学研推动，无论是清华也好，还是长光所也罢，早已知道这种技术不能只停留在纸上，或者实验室里——特别是双工件台的构想，在此刻甚至是领先世界的idea！
所以当然是越快完成技术，越快推出市场越好。
但要推出市场，在现阶段，光靠精密仪器研究中心和清华还差点意思。甚至不客气的说，要造出工程原型，都还差点意思。
现在谁都知道，光刻机早已经变成了远芯在拼命砸钱主导，国家在提供技术储备辅导的项目了。光刻机相关的技术，是绕不开远芯的。
因此，他们来，便是为了拉上远芯。准确的说，是盯上了远芯从霓国进口的那台山崎马扎克机床。
为了这台四轴母机，苏远山说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只有夸张，但确实是来之不易——它是目前国内买到的最先进的数控机床，也是最昂贵的。
当然了，苏远山买不是以远芯的名义买，而是让孙西慧那边买回来的。
苏远山知道，这玩意，过了这村，就没有这店了。
而所谓机电部的意见，便是希望远芯能够……充分的把采购到的设备“利用起来”。
……
“机电部的意见我们已经收到了，原则上，我们还是很同意的。”
苏远山打了个不大不小的官腔，扯了个原则。
他知道这两家的来意——无非就是想拉着远芯搞个精密仪器厂，而且还要让远芯当冤大头。
苏远山倒是不介意当大头，可在商言商，出钱可以，但冤大头不行。
拿机电部来压都不行。
“原则上同意……怎么说？”李主任笑眯眯地看着苏远山。
“这样说吧，李主任。我们希望看到你们的真实的进度如何，并以此来决定，我们是否有继续合作的意义。”
苏远山一摊手，很坦白地道：“您要知道，远芯今年花了不少钱，也打了不少水漂。”
一旁的曲慧便轻轻咳了一声。
李主任等三人也微微一笑。
说起打水漂，似乎这里的几位，郑振川，赵凯东，曲慧……有一个算一个……好像都是在打水漂呢！
而且他们精密仪器研究中心和清华这边，在之前可没花过苏远山的钱！
苏远山听到曲慧咳嗽，知道自己说得有点那啥……连忙笑道：“嗯，做个比喻，主要就是，远芯还是比较穷。”
“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苏远长叹了一声。
第302章 天生垄断
苏远山这句话一出口，办公室里所有人都忍不住笑了。
很早之前，西方经济学界就提出了R&D（Research and Development）科学研究与试验发展——的概念。
按照国际惯例，通常采用R&D活动的规模和强度指标反映一国的科技实力和核心竞争力。
而一个企业的R&D水平，也体现着一个企业的竞争力。
根据统计，去年国内的R&D支出大概在220亿人民币左右——这算上了远芯和德仪签署的技术引进协议，和GDP的占比大概在0.64%左右。而这其中，远芯所提供的支出就高达20亿……
意思就是，远芯一个单位，就承担了整个国内所有科研领域，所有科研单位投入加起来的10%！
疯狂的扩张外加疯狂的投入科研，使得远芯成了名副其实的科技巨头。
然而，同期的灯塔国，R&D占比却已经达到了2.5%，支出更是达到了接近1800亿美元。
200亿人民币VS1800亿美元——这便是差距。
当意识到了这一点后，国内在今年也开始加大了对科研的投入，特别是某些“有绝活”的高等院校。
国家在挤出经费的同时，也积极鼓励各个科研单位和学校向远芯学习，坚定不移地把产学研之路走下去，并且走好。
而要落实产学研……就再没有比远芯更适合的单位了。
……
笑过之后，李克清便知道，这家伙果然如赵凯东所言的那样，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于是他便和T大的肖扬教授对视了一眼，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张光盘和一叠文件。
“这是目前我们的已有进度，我们花了一年时间来设计机械原理。”
苏远山虽然不是搞机电的，但他知道，机械原理搞定了，就表示机器可以“做出来了”。不过作为一个集成电路工程师，他更知道这种微米级的精密仪器可不是设计出原理就够了的，还要牵扯到大量的物理特性，别的不说，光一个散热就能要了老命。
于是他马上问道：“机械特性都解决了？”
李克清听苏远山一下就问道关键处，他收敛起笑，沉默了几秒后摇头：“我只能说，根据目前我们掌握的材料特性，是可以过仿真的。”
“意思是还没过仿真？”苏远山便望向曲慧——曲慧一直在负责机械CAD。
曲慧摇头：“有些特殊钢材的特性还没有拿到数据，你得知道，那些都是进口的特种钢……”
苏远山怔了怔，便轻轻叹了口气。
这不怪李克清，也怪不着曲慧。
作为一个落后国家搞出来的先进工具，要想取得那些在技术，特别是在材料和机械领域上处于绝对领先的国家和企业的信任，就必须做出牺牲和退让。
这样说吧，志远的机械CAD为了出口，签署的协议可以说苛刻至极，差一点就成了开源软件了。
所有的数据，机械CAD都无法收集和共享，且还开放了接口，让用户可以自己调整数据。
而即便都这样了，机械CAD的国际化之路也依旧步履维艰。
要知道，理论上，它可是可以用来设计上至飞机大炮轮船，下至机床汽车的工具！
“没事，特种钢可以找霓国偷偷搞一点。”苏远山顿了顿道：“这样吧，我们先说一下，你们的打算是什么。”
“嗯，我们的打算是三方合作成立个精密仪器厂。”
“我知道。”苏远山点了点头，心说这不是废话么：“我的意思是，成立精密仪器厂之后，客户是面向谁？”
“客户？”李主任微微一怔，马上道：“难道主要不是面向远芯，面向国内？要知道，国内还没有专业的精密仪器成产企业，更没有专业的光刻机工件台厂。一旦我们的双工件台成功，那就意味着我们将拥有领先世界的技术……”
“这就对了。”苏远山舔了舔嘴唇，回头瞅见了曲慧的玻璃杯——她和周小慧一样，也是喝花茶，而且看样子刚泡着还没来得及喝。
苏远山顺手抓过曲慧的茶杯，拧开盖子，往盖里倒了半盖水，抿了一口后道：“现在国内的光刻机，说白了至少还有五六年，甚至更远的路要走。”
郑振川便咳了一声。
苏远山呵呵一笑：“郑叔，你别咳，我说的是事实啊。”
郑振川无奈道：“事实也不要这么直白嘛。”
“嗯，那就委婉点——如果双工件台真的成功了，我希望它第一时间用在尼康或者佳能的光刻机上。”
这一下，所有人都怔住了。
曲慧马上反问道：“为什么？”
“因为最先进的技术要和最先进的光刻机搭配才能更好的发展。”苏远山说着渐渐严肃起来：“我希望，相关单位要摈弃敝帚自珍的想法，多一点国际化的思路。”
这时，一直在默默倾听的肖扬教授突然道：“你的意思是，这个精密仪器厂要引进外资？”
“对，非但要引进外资，还要引进光刻机厂的外资。”
“而且这个引进，并不是为了看着别人口袋里的钱，而是看着别人的资源和影响力。只有这样，才能迅速打败对手，并完成垄断。”
曲慧听得眼睛一亮，猛地拍手道：“我明白了，你是要学EDA那样！”
苏远山微微一笑。
可不是么？
……
接下来他便认真地看了双工件台的设计部分——然后他便很丢脸的发现，自己看不太懂，于是只好让曲慧和那位刘博士给自己讲解。
而且因为工件台又是必须和光刻机的生产工序搭配，所以到最后郑振川也加入到了讲解中……
即便如此，苏远山也只是勉强能听懂。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知道，在目前，根本就没人往双工件台那方面想！而且现在就难度而言，微米级的精度下，远没有后世纳米级的精度下困难。
否则asml也不会垄断这玩意十几年——好吧，事实上是ASML已经垄断了光刻机领域，也变相地直接垄断了双工件台。
如果现在双工件台能够成功出世，并与尼康，佳能，以及尚在襁褓中ASML等光刻机建立起“联姻”一般的关系，那么，它天生便会完成垄断。
第303章 牛逼实验室
“在过去的无数年中，国内被封锁的痛可以说深入骨髓，特别是对于科研单位来说更是如此。”
苏远山并没有在光学实验室久留，回到办公室，他并没有先进门，而是在倚在外间周小慧办公室的门框上，对正在看文件的周小慧有些没头没脑地道。
周小慧便抬起头来，抿嘴一笑，用眼神示意他继续。
——长达三年的相处，她早已经知道甚至明白苏远山总会在某些时候发出一些让人听了觉得莫名其妙的感慨。
她一开始是听不懂，后面跟久了她倒也能听懂，只是有些时候不能理解。但有一点她是明白的——就是苏远山只是需要一个倾听的对象。
她作为苏远山的秘书，最了解他的人，当然是最好的对象了。
冲周小慧一笑后，苏远山问道：“小慧姐，你有没有觉得，远芯努力地把自己融进国际社会……国际市场，是一种……不自信的表现，或者说，挣表现，刷存在感的表现？”
周小慧偏头：“有吗？”
“……我说的是正经的。”
“……好吧，我是不这么认为。但我知道，有些人应该有这个想法。”周小慧见苏远山没开玩笑的心思，想了想道：“譬如，当初EDA引进国外资本的时候，其实民间也好，远芯内部也好，都还是有不理解的声音的。认为国外封锁了我们那么久……我们有时候敝帚自珍一下也是可以的。”
“是啊……也是可以的。”苏远山笑着摇了摇头：“可是那些人不知道，技术这玩意，除非你能领先二十年，三十年，否则别想着藏着掖着，赶紧拿出来占据市场才是王道，特别是那种小众的产业。”
周小慧便很认真地点头：“嗯，我同意。”
“我也同意。”
苏远山说着便用肩膀撞开自己办公室的门。
回到电脑前坐下后，他打开邮箱，扫了一眼后开始回复来自星海陈浩明的邮件。
——伴随着互联网浪潮的一波接着一波，陈浩明那边负责的web网站开发环境和浏览器已经完成了垄断式的扩张。
同时，浏览器也开始内嵌导航首页。
导航首页玩意，投资小，见效快，在互联网蛮荒时代，堪称神器。
……
三天后，陈静从大马返回。
她先是从菲律宾带回了二十台基站的订单，紧接着又去了大马并顺便带回了十五台——三十五台基站的订单虽然比起国内和泰国只能算是毛毛雨，不过蚊子腿再小也是肉，象征意义极大。
“要不今天晚上我请客，大家去江都大厦旋转餐厅搓一顿？”
陈静办公室内，苏远山坐在小凳上，冲陈静和王锐提议道。
“别扯没用的了，我今晚要回家。”王锐摆了摆手，毫不给师弟面子：“回来的时候，我想了很久，觉得这样的小单子还是差点意思。对吧陈总？”
因为不是正式开会，只能算是碰头会，因此她也很放松，此刻正悄悄把伸直了脚翘在凳子上，整个人也躺在老板椅上。
闻言她偏了偏头，含笑点头道：“是的，不过你别告诉我下个目标是新加坡。”
“陈总英明啊！”王锐拍了一下手掌，马屁拍得赤裸裸的：“要是能拿下新加坡，整个东盟就拿下了。”
苏远山和陈静一对视，两人同时一笑。
苏远山摇头道：“难。”
陈静补充道：“难于上青天的难。”
新加坡凭借着地理优势，已经成为亚洲重要的金融、服务和航运中心。按照GDP人均购买力，是“亚洲四小龙”之首。
它面积虽然不大，但影响力却不小。
所谓拿下新加坡，显然不是说在新加坡建基站——事实上，新加坡早就和西门子合作建好了GSM基站。
王锐说的，是指拿下新加坡电信。
在亚洲这一圈地跑了大半年，王锐已经对整个亚洲乃至东南亚局势了解得相当透彻。
伴随着移动通讯业务的迅猛发展，东盟许多国家的电信和移动通讯业务都离不开一个影子——新加坡电信。
到了后世，它曾经一度在25个国家都拥有业务，并成为世界最大的移动电话服务商。
如果能够上到这条船，那苏远山是睡着都要笑醒。
“不试试怎么知道？”王锐却丝毫不泄气，呵呵笑道：“跑了这半年，我脸皮也老厚了，不怕吃闭门羹。再说了，他们不是华人居多么？而且李总也和咱们老D的关系不错，应该会给点面子吧？”
“……”苏远山一阵无语：“你想多了。”
“确实想多了。”陈静坐直了身子，收敛起笑，平静道：“我不是说接触新电信是想多了，而是说……你认为他们的华人居多就会偏向我们，是想多了。”
王锐微微一怔，顿了几秒后点头叹息：“是……他们不比八十年前那帮下南洋的爱国华侨了。都他娘的变种了……”
苏远山道：“倒不是变种了，而是你没有理解到他们的心态。国外华人对内地的心态是很复杂很微妙的……算了，不说这个。反正，如果我们能成功打入新加坡市场，一定不是我们都是黄皮肤，都有共同的祖先的缘故。”
“对！”陈静点头：“还是得靠产品说话。”
“那就只有等3G了？”王锐心有不甘地问道：“话说老田他们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听到王锐问起3G进度，苏远山便呵呵一笑。
自从田耀明成立移动通讯小组一来，他便一直对田耀明在网络和数据方面的研发就没有催过，以至于有人都误以为他对田耀明是不抱希望了。
可正是是在这种“不抱希望”的情况下，田耀明非但搞定了手机，也搞定了GSM基站。
现在，田耀明一直在和秦为民两人亲自带队负责CPU芯片和基带芯片的整合，而通讯协议方面，则交给了另外的团队进行拿后世的话说就是“佛系科研”。
就是那种不求回报，只求你们几位爷心里高兴的那种。
然后，田耀明便在潘多拉实验室推出AI的第二天，对苏远山提出了一个要求。
他也要组建一个实验室。
专门搞移动网络的那种。
名字他都想好了，叫NEWBEE实验室。
第304章 你说了算
王锐在负责全球业务之前，负责的便是整个移动通讯事业部，再加上技术员的出身以及全球业务主要也是基站业务，使得他对通讯技术有相当深的了解。
不过术业有专攻，他也仅限于了解。
因此苏远山没有说更多的，只说了一句“基本上现在已经处于第一梯队了。”
王锐听到处于第一梯队便是一喜：“意思是可以直接跳过2.5G，全面进入3G？”
“理论上可以，但实际上有点困难。”苏远山笑着摇头道：“移动通讯再快，也不能超越有线基础设施的上限。有时候技术是得停下来等一等……”
现在正在大力推广的G**技术被称为2G，作为一个数字移动通信标准，理论上它是可以承载互联网的。而实际上也是如此，欧洲电信标准组织也正在积极推进GPRS分组交换技术，以争取在现有的技术和设备基础上进行移动互联网的架设。
在远芯内部，因为苏远山的缘故，很早就定下了各代技术的标准和名称，GPRS，在远芯内部就被称为2.5G。
现目前，田耀明那边除了有个团队一直在攻关更新的技术和协议之外，也没有放弃GPRS。
正如苏远山所言，有时候确实是得停下等一等某些同行……。
在这种情况下，田耀明认为，他手下的团队已经足够牛逼，可以成立一个叫NewBee的实验室。
为此，苏远山即便知道老田是有点想挑战潘多拉实验室的心思，也决定支持。
一个别说远芯是企业，就算是纯粹的科研机构，有竞争也是好事。
……
听到苏远山说要等一等，王锐便知道想弯道超车估计有点困难了。不过他还是不死心，建议道：“要不干脆在科技园这边成立一个高科技展示区？”
“展示区？”陈静不解地望着他：“产品展览馆还是技术展示？”
“呃，怎么说呢……”王锐啧了两下，望着陈静道：“就类似于软件展，或者电子产品展那种……只不过不过展览会，而是体验馆。”
“现在我们不是走得快一步么？虽然在实际运用上不得不等一等那些笨蛋，但我们可以把已经实现的技术呈现出来——譬如我们完全可以在远芯建一个3G基站，然后生产一批3G终端。到时候别人一看……哟，远芯的技术居然可以这么牛逼？那样我们对外谈判和推广就要轻松许多了。”
听王锐连比带划的说完，苏远山和陈静一对视，两人眼中同时升起笑意。
苏远山先点头：“不错，师兄，这个想法很好。”
陈静也点头笑道：“就是有点费钱——虽然我不是很了解现有的技术，但我好歹知道，目前我们的芯片似乎还不能满足负载高强度的数据处理吧？”
“那必须要专业的DSP芯片才行。”苏远山点头道：“不过如果只是体验的话，那完全没问题。这事儿我给老田说一下……”
王锐便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俩还有事没？没事我先闪人了。”
……
送王锐出门，苏远山就在陈静办公室打了电话，让田耀明抽空带人过来一趟。
然后他便坐到客座沙发上，头枕着手臂，把脚翘着放在茶几上，笑呵呵地望着陈静。
“静姐，大概年前，晶圆厂那边需要个行政，你看谁过去好一点。”
陈静一边活动着脖子，一边很随意地道：“你不是一直想让小慧过去么？她过去就行了。”
和苏远山共事这么久，陈静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苏远山非但每次都带周小慧参加技术会议，还让周小慧学MBA，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外放出去执掌诸如晶圆厂这种重要部门的行政大全。是以对于晶圆厂那边，她压根就没考虑过。
苏远山一脸苦笑：“她不太愿意过去。”
陈静一怔，望着苏远山：“为什么？”
“她说如果她去那边的话，我们掌控晶圆厂的意图就太明显了。还说既然晶圆厂是一个独立的合资企业，就有必要保持一定的独立性，以及对张汝金的尊重……”
陈静秀眉微颦，慢慢点头：“说得也有道理，不过我们作为大股东，总不能连行政都不抓。”
想了想，陈静便试探性地建议道：“要不然让刘红燕过去那边？”
“你也认为刘姐适合？”
陈静抿了抿嘴，笑了笑道：“横向比较的话，她最适合。”
晶圆厂那边不比远芯，在远芯，除了合作的几个实验室之外，整个远芯可以说是相当年轻的一个企业——无论是企业年龄还是员工的平均年龄。
也正因为此，二十五岁的陈静才得以能顺利的执掌远芯。
但晶圆厂不一样，那边目前的核心是以张汝金为首的、已经有一定地位和成绩的业内人士。再加上即将到来的，从岛上和西边挖来的那些工程师，那边光从年龄结构上，就比远芯要“老”了许多。
要在这种情况下稳住局面，要么是“德高望重”，要么是有深厚的背景。
周小慧虽然年轻，但她背景厚得一笔……谁也不能不服。然而正是因为她背景太深了反而不好。
相比之下，刘红燕就属于有资历——她也是远芯第一批对外招的后勤，而且年龄和孙西慧相仿，也是三十几岁，职务上，更一直是行政总监，怎么也算得上德高望重了。
“就有点担心刘姐也不愿意过去。”苏远山笑了笑道：“按资历，下次调整架构刘姐就是行政副总裁，把她放过去，恐怕会被人误以为是发配。”
“这个好办，在这边挂职就行。”陈静却不以为意地一摆手道：“再说了，如果她意识不到晶圆厂的重要性，那我就真得要怀疑她是否有资格掌管远芯的行政大权了。”
见陈静举手投足中流露出一股隐约的女强人气息，苏远山不由得升起一股错觉——她到底在自己面前装嫩装得有多辛苦？
“呃……你说了算。”苏远山笑着点头：“对了，小慧这边既然不愿意过去，那我就让她成立一个办公室，给她找俩秘书。”
“嗯？”陈静微微愣了一下，随即也笑着点头：“行，你说了算。”
第305章 核心专利
田耀明来得很快，同时他还带了一个二十**的男子过来。
“田师兄，杜师兄。”苏远山从茶几上收回脚，起身和田耀明、杜如松握了握手。
杜如松是北邮博士，上半年加入远芯的，当时他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出国当博后，一个是服从分配进邮电局。最后在田耀明的说服下来到了远芯。
进入远芯后，他先在一个小团队渡过了磨合期，随后便加入了3G技术团队，并成功“挤”掉了李逸男的位置。
好吧，与其说是挤，不如说是李逸男主动让了——李逸男有着所有天才的骄傲，在他认清楚自己的特长在于技术实现后，他选择了深根基站以及基站芯片的相关技术。专门负责自己的移动通讯基础设备团队。
要知道，之前他可是兼任着两个团队来着，而之所以没放手，主要还是因为他觉得搞技术突破那帮人没几个厉害的——有厉害的，但那些人在架构上属于潘多拉实验室。
——因为潘多拉是席小丁成立的，代表着远芯最高的技术殿堂，因此那些大牛们不管是搞什么专业的，基本上进远芯就跑去了潘多拉。至于业务，他们当然也不会说不管，但就是要挂在潘多拉部门下……
这就是现在通讯技术团队的现状，虽然不影响研发进度，但总让搞通讯的这帮人有点不爽……
“NEWBEE实验室，这个天才名字是谁想的？”苏远山让出客座沙发，重新坐回小凳子，冲二人笑道。
“我想的。”田耀明咧嘴一笑，碰了碰杜如松：“老杜认为很好，对吧。”
“呵呵……总要有点念想嘛。”杜如松来到远芯后就一头扎进实验室，和苏远山陈静都不熟，还有点不适应，此时捧着茶杯笑道：“山总，陈总。我们整理了一下目前第三代移动通信技术的各项技术，发现除了高通之外，我们的专利是最核心的。而且从3G的有效专利的数量上来讲，我们也是最多的。”
所谓有效专利，并不是和“无效”对应，而是指在实际的技术实现中，可以真正利用到的，有价值的专利。
苏远山笑着点头：“是，这是大家几年来坚持努力下的结果。”
“那现在3G进展到什么程度了呢？”陈静此时也从办公桌后走了出来，为了营造不那么严肃的气氛，她斜靠在办公桌前，也捧着水杯很随意地问道：“我才回来，还没来得及看上个月你们的进度报告。”
“如果不追求体验，我们现在就能架设一个3G基站进行通讯。”杜如松笑道：“现在功率还亟需解决，听说高通那边也在解决功率问题……”
“其他同行呢？”
“其他同行没戏。因为3G技术是基于CDMA的，高通拿了底层专利就不说了，但他们最强的还是才搞定不久的软切换技术。我们研究了一下，发现这个技术真的是核心……要在3G技术上做到更好，没人能绕得开。”
软切换，指在导频信道的载波频率相同时小区之间的信道切换。在切换过程中，移动用户与原基站和新基站都保持通信链路，只有当移动台在新的小区建立稳定通信后，才断开与原基站的联系。它属于CDMA通信息系统独有的切换功能，可有效提高切换可靠性。
苏远山暗暗点头，他知道高通之所以被称为3G的既得利益者，根本原因其实并不是CDMA的基础技术——因为那是属于展布频谱技术的延伸。
高通最牛的是因为他搞CDMA搞得早，然后又头铁，所以一路搞下去，把围绕CDMA的几大核心技术全搞出来了。
而除了软切换，还有就是功率控制——为使区域内所有移动设备到达基站时信号电平基本维持在相等水平、通信质量维持在一个可接收水平，就必须对移动设备功率进行的控制。
功率控制分为前向与反向功率控制，反向功率控制又分为开环功率控制和闭环功率控制，闭环功率控制细分为外环功率控制和内环功率控制。
毫无疑问，它同样是CDMA系统的核心技术。
并且，这两大核心专利怎么绕都绕不过去……
远芯的团队能够意识到软切换的厉害，以及意识到功率控制的重要性，这已经很了不起了。
想到这，苏远山便问道：“功率控制你们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杜如松抿了一口茶水，笑道：“我们已经完成了开环和闭环两种方法的模拟，正在准备进行实测。如果实测可行，那就表示完善了。”
陈静问道：“实测，意思就是建个基站吗？”
“对！不过是建个实验室级别的，微小型的。”
陈静便和苏远山一对视，然后呵呵笑道：“别建小的了，建个大的，覆盖整个工业区的那种。”
……
接下来，陈静便把刚才王锐的想法告诉给了两人，让他们在完善试验的同时，也把远芯建设成为一个下一代移动通讯网络的示范基地。
当然了，要建大功率的基站，还必须得到政府相关部门的批准，不过在远芯，这压根不是事——为了满足远芯的网络通讯需求，省城电信部门已经专门拉了一根光纤进入远芯。
这种待遇，就连拥有“宽带光纤传输与通信系统技术国家重点实验室”的电科都尚未享受到。
至于NEWBEE实验室，自然也得到了陈静和苏远山两人的同时许可。
只不过，在临走的时候，田耀明偷偷把苏远山拉到了一旁。
“小山，席总不会有意见吧？”
“你说呢？”苏远山笑呵呵地反问道。
田耀明便满头汗。
坦白说……远芯上下，资格越老的人越是有点憷席小丁——当初席小丁加入远芯的时候无论是学力，身份还是技术在远芯都是超然牛逼的存在。开发EDA的时候，就没几个人没挨过他的叼……
田耀明现在虽然早已经是独当一面的大佬，更是被称为手机之父。但现在他搞的这个实验室，明眼人一看就有点和席小丁的潘多拉对着干的架势。
坦白说，他还是有点虚的。
第306章 撕出诺贝尔
席小丁当然没意见，非但没意见，甚至还很乐意。
田耀明固然已经是站在远芯相当高度的大佬了，但比起席总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而且不管是苏远山的大力支持也好，还是席总在远芯创始初期便留下的映像也罢，席总在远芯众人眼中都是真正的大佬。当得起他首席科学家的名头——如果非得说谁还更适合当这个首席科学家，估计就只有苏星河教授，或者就是隐藏大佬山总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远芯这帮搞技术的都不是那种只会看热闹的外行。大家都知道，无论是席总搞的算法教材也好，还是潘多拉实验室搞的YXlab也罢，亦或者是现在就跟“闹着玩儿”似的象棋AI也罢，席总做的那可都是奠定大厦的基础的活儿，而且一般人还搞不定的那种。
是以……没人想过要撼动席总的位置。
但对技术和荣誉的渴望又是这帮大佬们天然的追求，即便尊重席总，也就不见得会什么事儿都让着席总。
——这便是田耀明要主张能力NEWBEE实验室的原因。他不是另起炉灶，是觉得通讯技术同样需要最顶尖的人才和最高的规格。
而席小丁，则是从对整个远芯的发展角度来看这个“牛逼”实验室的。他认为这个实验室成立之后有助于移动通讯技术的突破，那就必须支持。
这便是位置不同，视野不同。
——陈静也是如此，她从来没担心过苏远山会“扶持”周小慧来“制衡”自己——远芯是一个技术驱动的企业，苏远山在无数工程师中有着近似神话一般的威望，他真想做什么，根本不需要学其他企业玩花招。
是以，陈静所作的一切决定和认同，都是基于让远芯这架战车更好地前进的基础之上的。
苏远山把田耀明两人送出门，转身冲陈静道：“那静姐，我就先回去了，马上要准备下一篇论文。”
“嗯，你论文是发哪里的？”
“nature。”
“厉害！什么时候出？”
“下周。”
……
回到办公室，苏远山开始准备石墨烯霍尔效应的相关论文。有了第一篇的经验，这一篇他要慎重和严谨许多，并且希望也抱得很小。
倒不是说就没有过稿的机会，而是他曾经看过安德烈·海姆的采访自述，知道即便在十五年后，安德烈·海姆在相对较为容易的发表了第一篇nature之后。随后的整数量子霍尔效应及常温条件下的量子霍尔效应也经历了几次修改这才最终得以发表。
当时安德烈·海姆还总结说，不应该在一棵树上吊死，应该在低一档次的期刊上发表。
要知道，那已经是2009年，是半导体领域越来越逼近摩尔定律的极限，是整个行业都在迫切寻找下一代的半导体材料的时候。
而现在，别说摩尔定律的极限，能否追上摩尔定律都还是未知数……一个不小心，就极有可能会因为“没有实际价值”而导致不断被拒稿。
除非……苏远山能够一口气实现“魔角”的实验。从超导领域入手“曲线救国”。
所谓魔角，指的是在低温环境下，当两层平行石墨烯堆成约1.1°的微妙角度，就会产生神奇的超导效应。这一发现轰动国际学界，直接开辟了凝聚态物理的一块新领域，并给传统的超导材料提供了新的思路和方向。
——要知道，无论是各大期刊也好，还是诺贝尔奖委员会也好，超导领域，从来都是科学界的宠儿。
一周后。
当新一期的nature出来后，一条“卧槽！山总发了一篇神文在nature上！”的帖子瞬间引爆了整个论坛。
作为最“国际化”的企业，远芯是最重视在国际上发各种期刊的。非但订阅了大量的期刊，而且还有各种不同的渠道获得最新的期刊内容和消息。
于是，苏远山那篇“神文”便曝光了出来。
一作是他，通讯作者也是他。
意思就是，他是独立以一己之力发现了一种被他命名为“石墨烯”的二维材料。
……
苏远山办公室内，席小丁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你是怎么发现的？真的没有任何人帮忙？”
席小丁一屁股坐在苏远山的办公桌上，盯着苏远山，满脸的不可思议。
作为一名老资格的海龟，他太清楚不过在nature上刊**文的难度了——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经济的好转，也随着学者们的呼吁，最近两年已经有不少海外学者回到国内。而且就算不打算永久返回，也保持着一个很高频率的交流。
因此国内也开始正式在世界性的期刊上发表学术论文的重要性来。
甚至可以说，只要能在诸如nature或者sce这种顶刊上发一篇一作论文，立马就能给正教授。如果贡献突出，本身又有资历，那绝对是院士的晋升资本。
就譬如苏星河教授，能够成为“最年轻”的院士，除了他本身对国内半导体、单片机领域的贡献之外，很大程度上也有那篇顶刊的关系。
但苏星河教授那篇顶刊，可是有多个通讯作者，还有一作二作三作——明眼人一眼都能看出来，那是有团队贡献的！
苏远山倒好，他这个非但一作二作全是他，就连通讯作者都是他！
这他娘的……已经不能用诡异来形容了。
“无意中发现的。”
苏远山关掉显示器，他知道席小丁迟早会来找自己，于是站起来，走向书柜。
他一边给席小丁沏茶，一边笑道：“这玩意，其实思路就来自一个奇思妙想。当时我在阅读碳纳米管和富勒烯的相关论文后，就大胆的猜了一下……觉得既然有球状和筒状了，那为什么不能有单层的晶体结构呢？”
“后面又查阅了相关资料，发现很早之前就有对石墨晶体进行剥离的实验。是以……我也准备试一试。至于你说为什么会用胶带纸撕出来……”
苏远山耸了耸肩，摊手道：“我只能告诉你，灵感突然一下就来了。”
“……”席小丁一阵无语。
“你知不知道，你有可能撕出一个诺贝尔的。”
第307章 最大化利益
苏远山听到席小丁说“撕出诺贝尔”，很是惊了一下。
他当然知道这个一定会得诺奖——就算他不做霍尔实验，也顶多多等一阵子罢了。毕竟这是人类第一次见到常温下的二维材料，而且它还有那么优秀的光、热、电属性。
但席小丁居然只看了自己的论文就说这有可能得诺奖……这家伙的科学直觉未免也太强了吧？
“虽然我不是搞物理的，但之前好歹也接触过，而且半导体和物理怎么也分不开。”席小丁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神色复杂地看着苏远山。
“你得知道，最近对富勒烯和碳纳米管的诺奖呼声很高——这两者只要获得了诺奖，那你这个石墨烯就一定跑不掉的！”
“而且它不比碳纳米管和富勒烯，它的实验室制备方法很简单——简单了！这意味着其他实验室可以很轻易就能重复，然后再开发出它的属性和运用出来。”
席小丁一口气说完，眼神便升起了几分羡慕。
“嗯，卡文迪许实验室也已经剥离出来了。”
“你怎么知道？”
“呃……我是通讯作者。”
“靠！你这家伙不是人。”席小丁想起了当自己发现论文后面签名通篇只有苏远山一个人时的震惊：“然后呢？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这是新领域啊……”
“等等，我接个电话。”
苏远山抓起手机，看了一眼号码归属地是首都的，迟疑了一下后还是接通了。
电话中，一个声音有些兴奋地道：“苏远山同学吗？我是许志文。”
“许教授您好。”
许志文，P大物理系主任，苏远山上次去P大就曾经拜访和请教过他。
许志文按年龄算起来也和苏星河教授一样，虽然去过海外，但那只是以交流学者的身份过去的。只能说……出去见识了一下世界。
但在现在，他却是代表了国内物理学领域最高的水准。
“我就不废话了，你来P大怎么样？”
“呃……”苏远山一听便愣住了。
他拜访许志文的时候，虽然是以学生的身份去的。但毕竟他声名在外，因此许志文并没有摆谱，而且许志文也很惊讶苏远山居然能够靠“自学”就对应用物理领域掌握得如此深。是以，两人的交流很愉快，彼此的印象很好。
但再好……苏远山也没料到许志文会直接让自己去P大。
去P大干啥？当他的研究生？
总不能直接给苏远山副教授职称……
这不合规矩嘛！
“那个……许主任，我恐怕有点走不开。”苏远山抱歉的一笑道：“而且我的实验室在这边呢……”
“哎！”
电话那头，许志文叹了一声，但也没听出有什么失望的情绪。
毕竟，苏远山的身份太特殊了。
国家当然希望有这样的天才出现——只要稍微有点科学良知的人都希望出现一个真正的天才。
现在看来，苏远山似乎就是。
然而，在国家正在逐渐推进学术和科研的正规化，是不太可能像以前那样，一个“破格”就能直接给苏远山上个副教授乃至教授的。
毕竟，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国家也不可能把整个国家的科学未来的希望寄托在某一个人身上——哪怕这个人是个真正的天才。
顿了几秒，许志文叹了一声：“你知道我是为什么联系你对吧？”
苏远山谦虚地道：“嗯，那篇论文……应该请许教授指点一下的，是我鲁莽了。”
“别来这套，我虽然眼红，但这种蹭法，我还是有心理障碍的。”许志文在电话中呵呵笑道。
苏远山便是一笑。
许志文现在说不蹭，主要还是国内才认识到期刊的重要性，还没有形成晋升的必需制度，否则他不想蹭才怪了……
“这样，你能不能抽个时间，我们看看交流一下石墨烯的未来——坦白说，我们看过论文的，都认为这种材料应该在未来会有很广的应用。甚至我们国家在材料领域上实现弯道超车就靠它了。”
“嗯，好！应尽之责。”
这边刚挂电话，苏远山手机又响了起来。
这次是电科应用物理系主任的……
……
“无非就是发了一篇nature嘛！怎么搞得跟拜年一样？”
苏远山再次挂掉电话，然后直接扣掉电池，冲席小丁苦笑道：“师兄，你当初发TACL的时候有没有这么多骚扰？”
TACL，是计算机领域的顶刊之一。
“没有。”席小丁笑眯眯地看着他：“就只有几个朋友当面恭喜了一下，然后喝了一顿。”
“哎……这就是大户人家啊。”
“屁……”席小丁瞪了苏远山一眼：“你这可是nature！百年老店好不好……而且是你一个人独立完成的！而且国内尚无在nature上发文的。”
“……有吧？”
“最近十年没有，如果回溯到nature创刊时起，你这篇也位列由国内发出的前十之内！你说，整个物理学界不找你找谁？”
苏远山想了想，似乎还真是这个理。
“小山，这次你一定要好好把握机会，把实验做下去，深耕下去。”席小丁抿了一口茶，盯着苏远山正色道：“往小了说，这对你是一次极大的机会……再大一点说，是远芯的机会，更大一点……甚至是国家的机会。”
苏远山便轻轻呼了口气。
他知道席小丁说的是什么——既然席总能看到石墨烯的重要性，那么，自己就极有可能是国内第一个突破诺奖的那个。
或者说，以国内公民的身份，获得诺贝尔奖中含金量最高的物理学奖的那个。
这对自己，对远芯，对整个国家，都是好事。
“而且，从现在来说，只要你继续在石墨烯上发力，发出更多有影响力的论文，那么……我们远芯在科研界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
“嗯，我知道。”
“不，你不一定知道……我的想法是这样的。”
席小丁盯着苏远山，轻声道：“我想推动在远芯成立博士后站。”
“嗯？博士后站？”
席小丁点点头：“没错，成立博士后站。是目前最大化利益的”
第308章 博后站
“在国外，成立企业博后站已经有一套相对成熟的制度。国内的话，目前主要还是以科研机构为主，尚没有企业博后站的先例……不过没有先例，不表示远芯就不能开这个例。”席小丁目光炯炯地望着苏远山：“最近国外有不少华人学者都已经开始积极联络，呼吁提高华人学者在西边的天花板，同时也有学者积极呼吁那些学业有成的硕博们回国。特别是生物领域有几个年轻的学者很是热情……”
“这是好事，表示只要国内有更多的机会，那么就能吸引更多的优秀人才回来。”席小丁抿了口茶，捧着茶杯继续道：“生物领域我们管不着，但计算机和半导体，乃至机械电子领域，远芯是有这个责任的。”
听到席小丁嘴里冒出“责任”这个词，苏远山便笑了一下。
国内的企业博后站制度，在他记忆中应该是97年，HK都收回来了才开始搞的……而且试点也是从国有大型企业开始，并且直到20年后才开始在一些民企巨头中设立。
没想到现在席小丁就要打算搞了。
“搞的话，我们这边没问题，我相信无论是晶圆厂也好，还是你的潘多拉实验室也好，都能提供支持一个博后站的条件。主要问题在于政策。”苏远山几乎不假思索地便同意了席小丁的想法，但他也提出了问题：“师兄，你应该知道。国家对咱们的态度其实很纠结的……”
听苏远山一说到这个，席小丁微微一怔，然后便笑着道：“能理解，前年都还在讨论姓资姓社呢。不过比起国有大型企业，我们的优势太明显不过了。我相信只要国家愿意推动，那必定会有限考虑远芯的。”
“就是太明显了……”苏远山叹道：“国家当然希望国内的企业争气，但更希望那些国有大型企业争气。”
成立博后站，说白了就是给博士提供更进一步的科研平台。它可以获得博后的科研成果，也可以给博后提供资历。
一个牛逼的博后站，是可以吸引真正的牛逼人才的。
按照现目前远芯的技术储备和对科研的投入，一旦成立博后站，那不消说，无论国内还是国外，肯定是那些相当博后的牛人的第一选择。
天下人才归远芯，这可不是好现象……
“管它呢，总得试一试不是？”席小丁倒是没有苏远山考虑那么多，很是坚决地挥手道：“我估摸着你接下来也会成立个实验室，对吧？”
“嗯，差不多……”苏远山笑着摇了摇头：“虽然我很不喜欢说资历，但不得不说，无论国际国内，现在都是靠资历说话。你说我成立个实验室以什么身份？”
“噗……”席小丁忍俊不住：“我要是你，就直接以大三学生的身份成立，而且只招博士研究生，还得是TPF这三校的博士——你有本事还怕什么？”
“博士过了，太过了……”苏远山连忙摆手。
开什么玩笑，他深知自己在应用物理这条道上只能算是新手。而且因为没有“大师”指导他，他只是纯粹依靠自己的科学素养自学，使得他的能力在目前也顶多是个硕士生的水准。
除非是他成立一个集成电路，芯片设计实验室——这倒是他浸淫了几十年的老本行，他有那个资格。
“唉，你啊……就是考虑得太多。”席小丁笑着叹了一声：“好了，博后站这事儿，我会和你爸再讨论一下。如果不能以远芯的名义成立，那我们就曲线救国，和电科一起搞，但科研基地还是设在科技园这边。”
“还有，我估摸着你接下来会参加几场报告……到时候你看能不能提一下，也吹吹风。”席小丁顿了顿道：“你总不能老呆在后面，要站出来。”
“……我有呆在后面？”
“你当我是瞎？”席小丁白了他一眼，放下茶杯，站起身：“走了，你去回你的邮件吧。”
送席小丁离开，苏远山还真就坐回了电脑前，开始回复来自天南地北的邮件。
坦白说，他还是有点低估那篇论文的影响的——他只知道在十年后，当安德烈·盖姆和康斯坦丁·诺沃消洛夫发现石墨烯之后，确实引发了一股对石墨烯深入研究的风潮。
但他忘记了一件事，就是他这篇论文是独立一个人完成，且提供了数次的实验样本和数据，给出了石墨烯在常温下的力电相关属性。
从某种意义上，他已经给现在的科学家们指出了一条通往“应用”的道路。
再加上材料物理和半导体领域本身就有重叠，而苏远山好歹也是半导体领域里小有名气的天才……再加上远芯神奇崛起的加持，使得他的身份更增添了一丝神秘。
于是，不少实验室便纷纷发来邮件，特别是国内的实验室，颇有种提前“搞好关系”的意味。
当他回复完邮件，最后点了个刷新，却跳出了一封新邮件。
“晚上回家。”——苏星河。
……
“小慧姐，帮我打个电话，我晚上要回趟家。”
苏远山推开门，冲正在接电话的周小慧道。
周小慧的办公室在他的门外，经过上次苏远山的建议后，周小慧从行政那边给自己找了两个“秘书”。
如今三个人在她的办公室，虽然有点略显拥挤，但胜在方便。
而且周小慧也并不是要“抢”行政办公室的“业务”，因此事情并不多。
“是通知傅组长吗？”见苏远山出门，新来的叫邱雨的秘书马上便拿起电话。
“嗯，是的。”苏远山冲这个刚从大学毕业不久的姑娘点头一笑：“看他有空没，他要没空就找郑师傅。”
“傅师傅肯定在的。”周小慧笑呵呵地看着苏远山：“难得看你回家一趟。”
“可不是么……父亲大人召唤，不得不回啊。”
苏远山笑着叹了口气。
他知道，父亲肯定也是因为自己那篇论文的事。
——虽然他已经提前给父亲打过预防针了，但那只是口头上说，原没有看到论文原文来得震撼。
并且，他认为……父亲让自己回家，还有学校的意思。
毕竟，他现在的身份还是电科的学生。
第309章 改变世界的方向
正如周小慧说的那样，傅振华自从当了小车组组长之外，他便成了苏远山的，开一号车的专属司机。
就算陈静要用车，她也会另外叫人，除非是苏远山让傅振华去接她。
平时没事的时候，傅振华就呆在后勤办公室内，工作生活都算相当惬意。
接到苏远山后，傅振华平稳地行驶在公路上，很快便回到电科。
“傅哥，上楼一起吃顿饭吧？”苏远山不等傅振华，自己推开副驾驶的门下车。
傅振华笑着摇摇头，冲前方一指：“周校长去你家了，我可不敢去。”
苏远山顺着傅振华的手指方向，果然看到了周校长和电科物理系主任吕学超两人正一前一后往自己家的宿舍楼前走。
一边走，两人还一边聊天，然后吕学超不经意地回头看了一眼，在认出苏远山的奔驰后马上停下脚步。
“额……”苏远山见两人停下来，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只好揉了揉鼻子，小跑着到两人面前。
“周校长，吕主任。”
“回来得好。”吕学超是老电科，他是看着苏远山长大的，当下便在苏远山肩膀上拍了一把：“你这小子，居然不声不响就搞个大新闻出来？”
“嘿嘿，都是吕主任教得好。”
吕学超这个物理系主任虽然有教学任务，但真电科的物理实在太过于糟糕……使得他的“地位”也却是有点那啥。
不过苏远山却是知道，先不说吕学超的科学素养如何，最起码，吕学超的态度是有的。
“这话你说起来……我还真不那么相信。走，先上你家。”
……
苏远山便陪着两人上楼，果然，这两人是为了自己而来。
坦白说，作为有着严谨科学态度的电科校长和物理系主任，他们对于苏远山的在此前表现出来的“天才”都是可以接受的。
譬如程序设计，苏远山程序设计虽然厉害，甚至还当场表现了一把。但说白了，编程那玩意只要有点天赋——注意不是天才——然后再多码一点代码，也不是不能实现苏远山的水准。
更何况，苏远山远比一般人有那个条件——他爹本身就是喝过洋墨水，而且在电科一干教授中的程序设计能力也是名列前茅的。
其次便是苏远山在芯片设计上的天赋，这个，也是可以通过他父亲对他的提前教育来实现的。
说得直白一点就是，作为对苏远山知根知底的电科教授们来说，他们当然为苏远山取得的成绩而骄傲，但并不认为苏远山是个“神童”。
直到苏远山独立完成了一篇nature。
自从苏星河教授发了一篇顶刊后，电科也开始重视起期刊来，这半年，以及有无数的学生和教授对国外期刊发起冲击。
无一例外，投nature和sce的基本上都是被“秒拒”。
而苏远山办到了——也亏得苏远山是发的nature，物理领域，要是发JSSC的，肯定所有人第一时间就会联想到他爹，甚至还会猜测是他爹，或者他几个在国内半导体领域里已经小有名气的师兄为了抬他而“让”的成果。
这就说明了……
苏远山在科研上的“天赋”，超越了所有人的想象。
家里的房门虚掩着，苏远山一推门便开了。
估计苏星河教授早就听到了脚步声，此时已经在茶几前站起了身，笑呵呵地看着门口。
“爸，周校长，吕主任来了。”
“嗯，专门为你来的。”苏星河看了一眼有几天没见到的儿子，然后走向周校长：“校长，你直接含他去你办公室就得了，他还敢不去？”
周校长哈哈一笑：“哈哈，小苏，你爸不给你面子。”
“呃……您这话说得。我有什么面子啊……这屋里你们几位都是大佬，我就是个学生。”
这时张秀云从厨房端出来一盘水果，一边接茬一边道：“对，你就是个学生。校长，吕主任，来吃水果。”
苏远山瞥了一眼母亲，只见母亲虽然保养得好，但眼角还是出现了鱼尾纹，此时正笑呵呵地看着自己。他不由得一乐：“妈，你不要老拆我台，我好歹也是发过论文的学者。”
张秀云便是一乐：“发一篇论文就叫学者了？你真当我没读过书嘛？”
“嫂子，那可不是普通论文。”吕学超呵呵一笑：“你儿子发的可是……好吧，很厉害的杂志。”
……
苏远山从自己房间搬了一张小凳子，面对着三人坐下。
“是这样的，小苏。”
吕主任和周校长一对视，又看了一眼苏星河，这才很慎重地道：“你的论文我看了，而且也跟其他院校的同行教授交流过。”
“我们这里没外人，你说实话，真的是你独立完成的？”
说完后，吕主任便目光灼灼地望向苏远山。
苏远山微微一怔，但很快便从自己父亲和周校长的脸上看出了他们的真实想法。
他们并不是怀疑自己，而是出于一种“保险”或者说“护犊子”的念头来确认。
说白了，他们不是希望看到自己是“拿了”别人的成功给自己发——虽然可能性很小，但苏远山实际执掌远芯，确实有这个条件——这是学术不端。
而是即便苏远山真有这些问题，他们大概率也会保护苏远山。
想到此，苏远山便长长地呼了口气。
他笑了一笑，然后轻轻地，慢慢地道：“确实是我独立，独自，一个人完成的。你们也知道，特别是爸……你应该知道，远芯的工程师或多或少都有那么点骨气。就算要帮我，也是几个师兄——虽然我认为师兄他们也会站在公正的立场上。”
三人听了，同时松了口气，然后马上又严肃起来。
周校长沉吟了几秒，然后道：“这么说，你在论文中预测的……是基于你对石墨烯这一创新材料的现有属性认识得来的？”
“是的，这样说吧，校长。”苏远山舔了舔嘴唇，轻声道：“这玩意，我怀疑未来会改变世界。”
“或者说，它会是改变世界的一个方向。”
“最起码，它会改变某个领域。或者说，是未来某个领域的方向。”
三人再次对视。
这下是苏星河在问了：“那你的打算呢？”
“我的打算是，先让远芯搞下去。”
第310章 这瓜不香
苏远山对石墨烯的预测很乐观，因为在后世，除了那些跟风的热钱炒作之外，石墨烯，特别是单层石墨烯本身就因为其优异的性能和二维晶体的属性，让它成为科研的宠儿。
一样材料，一门学科，只要能够用来水论文，那它再冷也得热。
更何况它本身就足够优秀，有资格承载人类进入下一个半导体领域。
至于要让远芯先走一步……苏远山有两个考虑。
第一个，是他不希望国内把紧巴巴的科研经费投入在尚且无法见到实用成效的领域中，那样除了让国内的科研人员多水一点论文之外，没有太大的用处。
另外便是，只有他知道哪些方向才是对的。
……
听到苏远山的想法，周院长和吕主任两人同时陷入了思索。
他俩既然已经确认了，这个石墨烯是苏远山独自试验发现，那么他们就有理由相信苏远山的直觉。
当然了，他们更有理由相信，苏远山确实是能在远芯说一不二的。
只要苏远山一开口，便确实能够调动远芯庞大的资源为他自己服务——被称为小中科院的远芯可不是闹着玩的！
就拿电科和远芯的教学研小组来说，但凡被远芯选中的合作项目，随随便便一张口便是上百万的研究经费。而那些苏远山亲自挑选的，关乎着远芯业务和半导体未来项目，譬如光刻机，锂电池，更是上亿的经费往里砸……
在国内，能舍得这样花钱的，确实独此一家，别无分号。
沉吟几秒后，周院长摇了摇牙，慢慢道：“小山啊，你说让远芯搞下去的意思是不建议国内其他科研机构跟进？”
“嗯……不是很建议。”苏远山笑道：“其他科研单位完全可以等远芯先走一步，再慢慢跟进。”
这时苏星河插嘴道：“那你的实验室是怎么搞？采取何种模式？”
苏远山望着父亲，知道父亲其实有点偏向学校了，他呵呵一笑道：“今天席师兄才跟我说，他打算在远芯搞个博后站……”
“博后站？”
三人听了同时一怔！
博后站制度已经搞了好几年，电科这种国内顶尖的专业大学都才一个博后站。远芯一个企业，现在就想搞了？
不过马上周校长便回过神来，他作为校长，获得的风声显然要更多一些。而且他知道国内搞企业博后站是迟早的事。
周校长马上笑着点头：“不错！如果能够推动远芯成立博后站，那么远芯就可以提供一个很好的平台。同时也可以推动对相关领域的研究……”
苏远山嘿嘿笑道：“所以我觉得，以远芯为基础，采取博后站制度，大家再慢慢搞这个石墨烯……”
“那你呢？你成立实验室吗？”吕主任盯着他问道。
苏远山一听便知道吕主任是什么想法了。
电科的物理虽然被外界称为笑话，但老吕这个系主任却不能自认是个笑话——要是他都怂了，那电科就干脆把物理这个专业取消算球。
现在电科的物理虽然弱，但架不住苏远山强啊！
一个诞生了独立刊发nature的物理天才的学校，就算物理再弱能弱到哪去？
——这也是为什么，吕主任和周校长先前会很认真地求证苏远山的最根本原因。
电科需要一个没有污点的天才物理少年。
“我会成立实验室。”苏远山轻轻呼了口气，笑了笑道：“到时候我邀请几位本校师兄来帮帮忙，也请吕主任帮忙指导一下。”
听到这里，吕学超便长长地呼了口气。
他不奢望在苏远山的论文上挂名，但他现在手下也有硕士研究生的……如果他们能够在苏远山的实验室里混出名堂……他这个当导师的，怎么也是脸上有光的。
……
送走两人，苏远山回到客厅，见父亲正冲着自己一脸老怀安慰的笑，他便摇了摇头。
“爸，你是不是也怀疑我那篇nature不是我搞的？”
苏星河倒是很坦然：“我不怀疑是你发现的，但我有点怀疑实验是否是你独自完成的——你没有那么多时间。”
“这倒是，因为我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
苏星河马上便是一怔，突然想起苏远山在一年多前的事，惊讶道：“前年过年的时候……你整个人焦躁得不行，天天呆实验室，是不是就是搞这个？”
“是的。”
“你……”苏星河瞪着眼，一口气吸到了脚后跟。
这小子到底是什么妖孽？一个物理发现居然能够连他老子都瞒着，而且瞒了差不多两年！这心态，未免也太恐怖了一点吧？
苏星河满脸的不可思议：“你居然忍了这么久？”
“搞科研，不就是需要耐得住寂寞吗？”苏远山倒是不以为意，笑眯眯地道：“这个先不说，爸。话说，要是我这论文的实验真的是师兄他们帮我弄的……或者说直白点，干脆我是造假的，你会怎么样？”
苏星河听闻之后便舔了舔嘴唇，沉默了几秒后笑道：“如果只是实验不是你亲自做，你只是拿了，或者买了别人的成果，那我大概会当作不知道。但如果是造假，那我肯定会让你撤稿。”
“那周校长他们呢？”
“老周和老吕……”苏星河便叹了口气，有些神色复杂地看着儿子，慢慢笑道：“小山，国内现在越来越重视论文了。特别是S——cell，nature，sce这三大顶刊，讲师直接上副教授，副教授直接扶正，正教授……这样说吧，院里已经开始有探讨，认为必须要有顶刊论文的发表，才有资格成为院士候选人。”
“毕竟，科研是最应该与国际接轨的领域。我们国家之前落后了太多，现在需要迫切与国际上看齐。”
“而你发的这篇nature，原则上是算在电科头上的。是最近十几年来的头一份！所以……你应该知道老周他们的态度了。”
苏远山听了之后也叹了口气。
“爸，别说造假这种事，哪怕是实验结果不能被重复……我都不会投稿，就算一开始我为了抢先而投了，但只要无法重复，之后我也会申请撤稿的。”
“实验重现是科学的基础。”苏远山抿着嘴，轻声道：“我希望从我做起。”
这是母亲端着一盘西瓜上来：“人都走了你们爷俩还在聊？来吃点西瓜。”
苏远山呵呵一笑，伸手拿起一块西瓜咬了一口。
“这瓜不香。”
//你们应该懂最近的瓜
第311章 远山实验室
当晚，席小丁得知苏远山回家后，他也回到了电科，上门和苏星河父子俩讨论这个博后站该怎么推动的问题。
按理说，现在苏星河已经成了院士，也成了院长，他要推动远芯的博后站应该很有力量。但他最近两年来都刻意地在摆脱远芯董事长的身份，专心往学术和培养人才方面走。是以，他不是很愿意为了远芯抛头露面。
但他也明白，这个博后站，还真只能由他来推动。
——席小丁和苏远山虽然都已经很有名气，也有资源，但这个资源更多的是基于远芯的，而不是基于学术和政治的。而成立博后站，特别是目前要为远芯开个“企业博后站”的先例，则需要更多从政治上做考量。
“主要是现目前还没有一套企业申请博后站的制度和流程。”苏星河教授抿了口茶，又轻轻摇动着蒲扇，看起来像个农村里面下棋的大爷。
他微微皱眉道：“我得去问问看全国博士后管理委员会办公室，你们写个申请，把远芯的优势，可以投入资源这些罗列出来，最好写得天花乱坠一点……到时候交上去看看怎么说。”
“嗯，这个没问题。”苏远山马上道：“我主要还是担心博后管委会到时候要搞流程、制度。那样搞起来就天长地久了……那些官老爷们一天到晚开会都不嫌烦的。”
席小丁淡淡笑道：“官老爷不开会怎么能体现出官老爷的地位？”
苏星河便是一笑：“小丁啊……”
“师兄你这番话可是一竿子把一船的人都打翻了。”苏远山笑眯眯接过话。
席小丁回国后便听苏远山的在电科挂职，从带研究生开始到接受教学任务，他的脾气看起来是好了许多——特别是对那些他口中的“笨学生”，席小丁表现得其实还挺有耐心。他也不像某些教授，上课都让自己的研究生代替，而是全程自己上课。
但这只是表象，他骨子里还是一个骄傲得不得了的人。特别是对于某些被他誉为官僚的场合和行为，更是深恶痛绝。
“不过说的是事实。”苏远山又补充道：“在我看来，除了技术讨论会，其他什么传达精神，布置工作的会……真是没必要开。反正都是念文件，发个邮件不行么？对吧师兄。”
“简直不能太对！”席小丁一副觅见知音的表情。
“你俩……”苏星河教授哭笑不得：“好了，就这么说定了。我看能不能联系几个在国企的朋友和院里的朋友，到时候给博后管委会吹一下风。对了萧山，你的实验室要先成立起来，争取尽快拿出下一阶段的成果！”
“好嘞！”
*
*
日历很快翻到了十月下旬。
博后站的申请以及提交上去，但犹如石沉大海。而且席小丁这家伙自从撺掇了苏远山搞博后站后他便不闻不问，所有事都丢给了苏远山……倒是让苏远山颇有些郁闷。
好在苏远山自己的实验室倒是建立得很顺利，而且实验室的第一批研究生也顺利的进驻了。
只不过他的身份很有些尴尬。
按理说，他的实验室，他就是当之无愧的老大，而且还属于指导方向的那种。但现在进入实验室的，都是电科那为数不多的几个研究生……
说得直白一点，这些人……还真没那么优秀。
而且名义上，他们都是苏远山的师兄。
“周师兄，我建议你们先跟着陈建国师兄学习一段时间。”
办公室内，苏远山翻阅着周兴博的实验设计——这是一份单层石墨烯的参杂实验设计。而且是苏远山几乎手把手地给他们上了好几天关于石墨烯的基础理论课之后才给出的设计方案。
而且就这，也都还是苏远山提醒几次之后的结果。
依旧无法让苏远山满意。
周兴博是吕学超手下的研究生，今年研二，正式选毕业课题的时候，是以苏远山选择了让他来主导实验，也算是变相由苏远山替吕学超带研究生。
没办法，现在电科的物理就只有这么个资源……
在过去数天，周兴博已经知道了苏远山是个什么样的“天才”，也知道了一篇nature的分量，更知道了苏远山在远芯的一干大佬眼中的分量，是以在苏远山的办公室里，他比见校长还要拘束。
当听到苏远山否了他熬了几个夜写出来的实验设计后，周兴博怔了一下，甚至连反抗的意识都没办法升起便马上点头：“好的。”
“别答应得那么快……你知道我师兄是做什么的吗？”苏远山放下文稿，笑着问道。
周兴博老老实实的摇头：“我之知道陈建国师兄现目前在沪市，好像在远芯的晶圆厂里……”
“嗯，他是在搞物理和化学气相沉淀，你去跟他学一下。”苏远山看着周兴博，想到吕学超给此人的评价——说他动手能力很强。
“现在除了研究石墨烯性质这一条路之外，还有制备这一条路可以走。你既然有一定的动手能力，就完全可以走纯实验路线。”
“嗯，好。”周兴博再次点头，心中不免有些惊讶起来。
他确实喜欢做实验，而且动手能力也确实不错，也正因为如此，当初本科毕业后他才考虑在吕学超手下读研。
老吕再不行，指条适合研究生方向的路子还是可以的。而只要老吕指出了方向，那他就一定能完成。
他也没有什么追求，只要拿个硕士学位，分配之后级别高一点，工资高一点，他就心满意足了。
电科物理学科是渣，但架不住毕业容易呀！太适合他这种没有追求的人了。
“嗯，你先去准备一下化学气相实验的相关资料，我和沪市那边联系一下，明天你直接过去就行。”
……
周兴博出门，马上周小慧便推门而入，手里还拿着一张传真。
“你收到索尼那边的邮件没有？”
苏远山闻言抬头：“没收到，怎么了？”
“刚才接到他们的电话，以及他们的传真。”
周小慧把传真递给苏远山，抿嘴笑道：“三天后，他们准备过来远芯，你看怎么和京东方那边联系一下。”
第312章 信心是最大的依仗
苏远山找出京东方前几天发来的邮件。
邮件中，王冬升很详细地介绍了京东方在液晶面板中的进展情况。
从邮件中看得出来他并没有夸大，同时他也怀抱着对液晶面板的憧憬在不断努力，争取为了接下来的合作争夺话语权。
而且苏远山还看出来了，王冬升有点打“国内企业”一家人这个感情牌。希望能够和远芯一起，牢牢把握住国内企业的利益。
苏远山便再次笑了起来，悠悠道：“小慧姐，你知不知道，任何能够成为产业链一环的行业，到最后都离不开政治。”
“嗯，比如晶圆厂？”周小慧很快便理解到苏远山的意思，她跟着苏远山接触了不少有关部门和远芯的通信，知道远芯承载了很多不该承担的“政治任务”。
“是，其实液晶面板也是。”苏远山点下邮件回复，却不忙回信，而是双手枕在脑后，轻声感叹道：“我能看到液晶面板的未来，却不得不拉国外企业进来……真不知道到了今后，当液晶替代显像管，就如同科幻片中那样随处可见之后，人们会怎么评价我。”
苏远山这话就说得有点玄了，周小慧很认真地思考了几秒后很坚定地摇头：“我相信一定是正面评价。”
“呵呵，希望如此。”苏远山笑着坐直，开始写邮件。
前世，国内的技术发展，从一开始的寻求援助到以市场换技术，再到自力更生，每一步走都得尤为艰难。
如果要按照历史来分阶段的话，那么直到进入21世纪，国内加入世贸组织之前，都可以算是寻求援助阶段。而随后的十几年，便是以市场换取技术的阶段。而直到苏远山穿越前不久，才算真正拉开了自力更生的序章。
但现在，因为远芯奇迹一般的崛起，再加上苏远山神棍一般的操作，使得远芯稍稍有了一点资格和某些“看好他”的企业进行利益的交换。
在这些企业面前，苏远山就像是一个高超的营销高手，只不过他营销的是大陆的市场，大陆的未来。
他这一招，有人信，有人不信。
但没关系，索尼信了。
而且索尼和远芯，已经达成了事实上的，心照不宣的盟友关系。除了继续在游戏和影音娱乐市场上进行合作之外，双方也就锂电池的相关技术进行更进一步合作进行了讨论。特别是索尼那边，已经开始催促远芯签署合作备忘录，双方共享专利了——因为他们发现，远芯这边好像要走得更快一些。
此次索尼很快就同意了苏远山的建议，准备加大力度瞄准液晶领域，除了被苏远山那句“最多十年，液晶就要淘汰显像管”吓到了之外。他们也相信了苏远山所描述的关于大陆市场的未来。
——事要知道，在早先霓国企业憧憬的“雁行模式”中，最大的雁尾就是大陆。
而现在，索尼愿意相信，这个“燕尾”会提前成长起来，极有可能成为双翼。
那么，索尼和远芯合作，就有了在液晶面板领域提前介入内地市场的机会。
……
两天后，苏远山和周小慧前往首都。
为了不给索尼方造成两者太过于亲密的映像，苏远山只是知会了一下京东方方面，便直接住进了位于首都的“建筑工地”。
鉴于苏远山来首都的次数愈发频繁，朱元新索性把四合院这边和工地隔离来开，并另外修了一条道通向街道。并且也装修了好好的把保留下来的那几座院子装修了一下，用以办公和接待。
第二天，霓方代表悄无声息地来到首都，远芯这边由设计中心出面把他们迎接到了四合院中，先和苏远山会面后，这才通知京东方的人过来。
三方在一栋雅静的院里会面。
“王总，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久多良木健先生，这位是秋田纯一先生。”
秋田纯一，也就是当初来远芯谈判的霓方最年轻的代表——直到后来苏远山才直到这家伙来头不小，是索尼电视部门的技术主管之一。
久多良木健倒还好，和王冬升很热情地寒暄着。而秋田纯一则要矜持一些，表现得不冷不热。
苏远山看在眼中，只是一笑。
他听久多良木健说过，这家伙也有天才之称，一般人，一般企业他根本看不上眼。不过他对苏远山倒是额外青睐有加。
而且苏远山也能感觉到秋田纯一的热情。
作为三方的发起人，苏远山自然要负责开场，而且说白了，这次主要还是三方交换意见，互相表明态度的，真要落实到具体的合作，还需要进行大量的细则落实以及政策落实。
“几位……我就直说了吧，我是真对液晶面板的未来看好。否则也不会辛辛苦苦拉着大家坐在一起了。”
苏远山笑呵呵地给每个人的茶杯中斟满茶水，然后就着秋天的阳光懒懒地笑道：“既然我们都坐在一起了，就表示这生意大家都想做。要不干脆说下怎么分工？”
他全程说的普通话——因为秋田纯一的普通话相当好，而久多良木健也能听懂，只是说得起来有点费劲。
话音落下，众人便笑了起来。秋田纯一看了一眼王冬升，也很随意地躺在椅子上，偏着头望向苏远山道：“苏桑，这位王先生的技术……我可以理解为是处于实验室阶段吗？”
苏远山呵呵一笑：“你理解为任何阶段都可以，最主要的是，王先生和我一样，对液晶面板的未来有着坚定的信念。”
王冬升脸上保持着微笑，用余光向苏远山投去有些感激的一瞥。
在场的几位，就他的地位最低。
理论上说，他是说不起话的。
但苏远山这句话说到他心坎里了！
一个尚未大面积普及，尚未成型的市场，谁能够有先见之明，谁能够坚定地投入和走下去，谁就有资格笑到最后。
虽然京东方现在不行，王冬升不相信今后也不行。就算是没有远芯，没有索尼，他也会坚持不懈地往液晶面板领域靠。
削尖了脑袋都要挤进去的那种。
信心——这是他最大的优势。
第313章 我包销
听到苏远山这么“**裸”的用“信心”这种“有的没的”的理由给京东方做背书，秋田纯一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有些认真地对待起王冬升来了。
正如苏远山所感受到的那样，他是一个骄傲的天才。而骄傲的天才有两种，一种是自认为天下第一，一种是和另外的天才惺惺相惜。
秋田纯一自认为自己是后一种，他冷静到近似于无情的分析过苏远山和远芯，然后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个少年很牛逼，牛逼到可怕。
而事实上，这才两年多，远芯的发展便验证了他的猜测。
现在，苏远山对王冬升抱着极大的信心，那他也需要正视起这个今后极有可能是合作伙伴的人来。
“嗯……”秋田纯一便冲王冬升笑了一笑，但他依旧望向苏远山，也依旧用普通话道：“既然这样，我们就不妨直说。我相信你们对液晶面板生产线已经有所了解，在我们国内，已经形成了一条完整的产业链……”
“坦白说，我们如果选择在国内合作，无论是供应链也好，还是生产设备也好，还是技术工人也好……都有着绝对的优势。”
秋田纯一说着顿了顿，又马上道：“但我们还是来到了这里，从根本上，是我们珍惜和远芯的友谊，以及相信阁下的目光。所以……苏桑，远芯能够为接下来的合作提供什么？”
苏远山听着秋田纯一先摆了一番姿态然后便话锋一转，心里有些乐——这家伙看来是把这个场合当谈判了。
不过这正和他意。
陈静不是说了么，谈判是从双方的第一封邮件，第一通电话就开始了的。
于是苏远山便笑道：“我们出钱算不算提供？”
秋田纯一忍俊道：“一条完整的液晶线不比晶圆厂便宜呢，苏桑。”
“是啊，晶圆厂的钱都是我们卖EDA部门来的呢……你们还出了钱来着。”
久多良木健：“……”
秋田纯一：“……”
“哈哈……开个玩笑。”苏远山呵呵笑道：“是这样的，秋田先生。我们应该先为液晶面板先指定一个发展计划。”
这时久多良木健终于用有些生疏的中文插了句嘴：“什么计划？”
“就是市场规划。说准确点，就是手机对液晶面板的使用能增长到何种水平，然后液晶面板的技术能够在何时突破到可以运用在电视机上。”
“当然，在这期间，最重要的……是这个。”
苏远山转身从身后捞出一坨……笔记本来。
ThinkPad 700C，基于25MHz Intel 486SLC处理器，具有4MB内存，可选择80MB硬盘或120MB硬盘。
它重3.5公斤，十足的板砖，而且售价也不便宜——4300美金。
最重要的，是它的屏幕尺寸为10.4英寸。
“我们还需要预测笔记本电脑以及桌面电脑显示器的发展。特别是笔记本电脑，液晶面板是刚需。”
王冬升有些羡慕地看了一眼苏远山捞出来的笔记本，点头附和道：“没错，笔记本电脑确实是必要的需求。”
“那……然后呢？”秋田纯一并没有被苏远山所迷惑，他盯着苏远山的脸庞，继续问道：“苏桑，你不要告诉我远芯就负责制定个市场预测。”
“当然不是。我只是告诉你，远芯的最大贡献在于，远芯可以提供足够大的市场，吃下足够大的产量。”苏远山收敛起笑，盯着秋田纯一慢慢笑道：“只要你能拉来生产线，我就敢吃下所有的产量！”
这一下，不仅是王冬升，就连久多良木健都为之一怔！
秋田纯一也是如此，他震惊地看着苏远山——这家伙到底对液晶面板的未来是抱着多大的乐观啊！
又或者说，远芯的业务到底有多大？竟然敢夸下如此的海口？
三秒后……
王冬升首先回过神来。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双手忍不住在大腿两侧握拳，沉声道：“山总，你这是包销的意思？”
“当然了。”苏远山呵呵一笑道：“我买谁的都是买，不如自己搞一个，你说是不是？当然了，前提是质量要合格，而且，我提出的技术要求你要保证突破。”
王冬升便望向了秋田纯一。
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既然苏远山敢夸下海口包销，那他还担心什么？根本不考虑好吧！现在就之看秋田纯一了。
秋田纯一也慢慢回过神来。
他望向久多良木健，只见久多良木健若有所思，最后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呵呵，苏桑，差点被你骗去了。”久多良木健轻轻地呼了口气：“我觉得，关键应该还是在你所说的市场预期，或者说，技术预期吧？”
苏远山便嘿嘿一笑。
久多良木健不愧是老狐狸。
他敢夸下海口，自然是有所依仗。
远芯和星海的手机是需要液晶面板的——虽然现在手机需要的面板很少，但架不住数量多。随着远芯和星海的产能增加，随着今后的手机面板越来越大，更随着手机市场的扩大，液晶面板的需求只会越来越多。
再接着，便是面板尺寸了。一旦面板尺寸进入第三代，就意味着将会引发笔记本的兴起。而进入第四代，则会引来显示器的换代。
再接着……就轮到电视机了。
讲个笑话——八万块的背投电视，二手卖十块。
而远芯除了手机之外，还有正在研发的笔记本——星海也紧跟着远芯的脚步在研发笔记本。
苏远山还不相信了，远芯+星海，会吃不了一条液晶面板线的产能。
“是的，所以……前提就是，技术最重要。如果只能提供落后的面板，那么我们也没办法。”
“而且，我也相信，秋田先生，你既然代表了电视部门过来，也意味着你是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液晶面板会取代你们那啥……的特丽珑。而在这之前，或者说，在液晶开始运用在电视上之前，我们一定要有技术。”
苏远山不希望刺激到这两人，没有说他们“为之骄傲”的特丽珑。
苏远山的话意思以及再明显不过了。
我非但提供钱不说，还提供市场，接下来，就看你这边怎么搞技术了。
沉默几秒后，秋田一郎点了点头。
“我们……可以找到合作伙伴。”
第314章 后进生联盟
太阳渐渐西斜，苏远山再次给几人倒满了茶，周小慧也重新端来了点心。
苏远山抿着嘴，冲秋田一郎耸了耸肩，微笑道：“其实我以为这次你们要邀请富士通一起前来的。”
秋田一郎把惊讶藏在眼底。摇头笑了笑，问道：“为什么你会认为是富士通而不是三星？”
在霓国国内，没有上到液晶面板这趟车的不止索尼一个，还有一个曾经在半导体领域中呼风唤雨的强者，富士通。
坦白说，在苏远山提出合作，或者说提出液晶面板在未来的重要性和紧迫性之前，索尼上下对液晶面板未来的发展是持一个很乐观的态度。
简而言之，就是他们认为特丽珑起码还能再战二十年。
就算到时候特丽珑真战不动了，液晶面板市场到底战成什么模样谁又知晓？现在索尼财务状况刚刚好转，实在没有必要去哭着喊着上车，更何况霓国国内的市场竞争起来可是真不讲情面的，后进者很容易在追赶中被拖死——而且没人会拉你。
但在远芯提出合作之后，索尼上下，特别是电子部门开始认真对待起液晶的未来。然后他们骇然发现，如果真的如苏远山所说，十年后便是液晶电视取代显像管电视的时刻，那么索尼既有可能会因为没有自己的液晶面板技术和生产线而失去电视这一最核心的业务的龙头地位。
所以在苏远山提出邀请之后，秋田一郎便开始和久多良木健积极推进与远芯的合作——这当然没什么阻力，但索尼也知道，远芯抛出橄榄枝显然是希望索尼能够拉着霓国的小伙伴一起，在大陆开辟第二战场，组成一个后进生团队。然后着眼大陆的未来市场，以及远芯的影响力和科技与经济实力进行追赶。
于是，在诸多液晶面板这里领域的“后进生”中，索尼选择了富士通——理论上富士通不算后进生，算先进生中吊车尾的。属于有一定技术，但因为各种原因无法和目前的NEC，夏普，东芝等优秀生相比。
只不过，苏远山是怎么猜到的？
要知道，现在棒国的三星也在不断的发力，从91年开始就硬生生地每年纯亏一亿美金这样，而且为了挖霓国企业的工程师，那是无所不用其极……算得上是后进生中最努力，也是最有希望赶上车的人。
……
面对秋田一郎的疑惑，苏远山只是笑了笑。
李老贼现在野心太强，而且几乎有整个棒国在帮三星背书……想拉三星，那是做梦。而且三星很现实，除非索尼是已经上车的，否则休想合作。
中霓棒，要是这三方的巨头都搅和在了一起，指不定会造成什么影响……
当然了，最重要的，还是苏远山拉了京东方。
两家霓资，两家中资，刚好合适。
“因为我们几方刚好可以形成互补。”苏远山自然不可能揭开秋田一郎的小九九，笑着解释道：“富士通那边视角技术，液晶灌注技术，我们这边可以提供电路驱动，以及各种周边芯片，你们则可以提供图像驱动芯片……凑一凑基本上就可以搞起来。”
“当然了，设备还是很重要。”苏远山舔了舔嘴唇，轻声道：“目前两国高层往来密切，从政治上来说，也是希望我们能够达成更深一步合作的。所以，我们要快。”
说到政治，秋田一郎便不说话了。他一直认为政治不应该参杂技术领域。
当然了，技术一定需要市场实现，而市场实现就一定要考虑到政治，这是必然。
这边久多良木健便冲苏远山一笑。
他对苏远山是很欣赏的，因此也很愿意在政治允许的情况下与远芯做出更多的交流与合作——远芯已经有那个资格和索尼做交换了。
“嗯，那我们暂时不走了。”久多良木健笑道：“我们马上联系富士通方面，让他们连夜过来，我们争取把这个事情谈妥。”
苏远山笑道：“我也马上和陈总联系，让她来首都。”
“王总，你是地头蛇，这边问政府要的各种政策，还得你来摸一摸底……到时候几家轮流找关系，争取拿到最优惠的政策！”
“好！”王冬升便精神一振，整个人莫名地亢奋起来。
他原本以为还要做多少让步，费多少嘴皮子。没想到今天就坐着喝茶的这功夫，居然苏索尼就答应了。
非但答应了，还拉了一个小伙伴过来！
“几位，走，我带你们参观一下……这据说可是明朝的建筑呢……”
……
晚饭苏远山宴请了与会的众人以及久多良木健两人的随从，又把他们安置到酒店后，他与王冬升一前一后离开酒店，然后王冬升的车一路跟着他回到了四合院。
车停稳后，苏远山并没有下车，而是直接邀请王冬升坐到后排。
苏远山冲虽然一脸酒红，但眼眸依旧清亮的王冬升笑道：“王总，后天富士通就会过来，你们明天开始就去政府探探口风。”
“嗯，我理会得。”王冬升舔了舔嘴唇，他知道苏远山不抽烟，也就忍住了烟瘾，笑道：“而且我大胆猜一下，我们也未必会拿不出钱来。”
苏远山微微一愣：“哦？怎么说？”
“您忘了我们的股东了。”王冬升呵呵笑道：“只要国家愿意相信液晶面板是事关未来发展的重要项目，那就一定会重视的。”
苏远山便拍了一下额头！
他倒是忘了，王冬升对京东方的改制采取了债转股的形式，现在银行才是大股东。
随着国内改革开放的深入，市场化的不断进行，国家也开始转变思路，把以往那种单纯的“拨专款”的形式改为通过银行贷款的模式。
——譬如旧时空的华晶便是如此，也正好是这这一两年拿到的贷款，结果活活被拖死……
这种模式从理论上来说，是良性的。但实际上……
这样说吧，如果是一个亟需扶持的项目，如果再通过银行贷款——把“给你贷款”当成一种扶持，或者说“恩赐”，那就是搞笑了。
第315章 小弟的心思
“嗯，但要注意，你家的大股东最好别想着打歪主意……”苏远山笑了笑道：“别到时候大手一挥给你批个两三亿的贷款就算支持什么的，让他们乘早打消这种念头。真要支持，那就直接通过增持的方式来。”
“额……”王冬升没想到苏远山居然会拒绝贷款，他想了想后道：“其实主要还是看能否说动政府和部里的相关部门，如果能说动，我们还可以拉政府来投资，首都政府还是有钱的。”
“是的，所以要注意……”苏远山眯着眼轻声道：“不管政府态度如何，我们在后天的时候，都要对霓方说政府有这个意向，政府有意入股。”
“然后对政府，我们需要说，霓方不是很希望政府入股……因为牵扯到很多高新技术，对面还是心有余悸的。”
“然后看两边的态度再来做决断，总之就是，我们要从从霓方拿到最有利于我们，最有利于国家的合作协议。同时也要从政府手里拿到最有利于企业发展的政策。”
苏远山说着便笑了笑：“搞这些我就真不懂了，等明天陈总过来后，我让陈总联系你。”
“山总谦虚了。”
王冬升轻轻呼了口气，深深地看了苏远山一眼，心中对这个年轻人佩服无比，也总算是知道了为什么自己那个“老同事”当初会在自己面前那样提醒——说千万不要小看和低估苏远山，他非但是个技术天才，在把握商业上，同样也是一把好手。
“山总。”王冬升见苏远山交代完毕，有了想结束谈话的意思，他想了想后，终于借着酒意，算是鼓起了勇气低声道：“虽然……我知道不应该问，但我还是想问一下。”
“嗯？你说。”
“为什么会是京东方？”王冬升眼睛明亮得无比，盯着苏远山问道：“我虽然很感激远芯能够让京东方加入这个领域，但我还是……”
“呵呵，因为只有你们有技术储备，而且你们有眼光，有决心。”苏远山心说你们可是一条道走到黑的那种，今后的国产之光……不拉你拉谁？
“这个世界上，生意是做不完的。”苏远山眯着眼，望着窗外，眼神突然有些恍惚起来：“今后市场会越来越专业，越来越细分，远芯能够做的，就是在看到某个领域的希望后，能够邀请和帮助更多的该领域的人才来共同发展。”
王冬升下意识的便有点不相信，但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苏远山收回视线，呵呵笑道：“做企业，有些人是追求财富，有些人是追求成就，追求自我价值的实现。王总追求什么？”
“成就。”王冬升几乎想都没想便回答道。
苏远山点了点头：“我和王总一样的，但也有点不一样。我追求的是技术的突破和实现，以及……爽。”
王冬升怔了一下。
爽？
这难道不是成就感的另外一种说法么？
“对了，投资一条液晶面板线，现在应该是六亿美元左右。你们显然拿不出来这么多钱……但你们可以拿地，可以出人。”苏远山想了想道：“而且远芯今年也很穷，我们在基建和科研投入上花了太多钱，所以……还是要尽可能地说服霓国方面，争取让政府入股，然后我方实现51%的控股，然后董事长席位给霓方。”
“然后在企业管理方面，我会尽可能地让你来进行日常管……”
王冬升知道苏远山这算是保证了，他不留痕迹的深深吸了口气：“那远芯呢？”
“就像我下午说的那样，远芯提供周边芯片，以及运用方向和相关设计，远芯不参与日常经营和管理。甚至到了今后，远芯还可以退出股份。”苏远山盯着王冬升，正色道：“我永远也忘不了当初连单片机都被限制进口的日子。所以……王总，一定要把握好机会。资本是谁无所谓，利润给谁无所谓，但技术，一定要留下来！”
苏远山这番话就可谓有些拳拳之心了，酒意之下，王冬升听得赫然动容。他再次吸了口气，大笑道：“是！技术一定要留下来！山总你放心，我老王还能拼个一二十年。如果一二十年后真到了你所说的，液晶面板是所有家电的基础部件之一。那么……京东方一定会有一席之地的！”
苏远山笑着点头，伸出手：“嗯，我相信。”
……
拉开车门，苏远山目送王冬升上车后，与周小慧慢慢走回四合院。
先前苏远山和王冬升在“车内密谈”的时候，周小慧选择了叫上司机一起离开——她当然可以不用避讳，只不过这种场合，或多或少要照顾一下王冬升的面子和情绪，没有第三人那是最好的。
“王冬升也是个狠人。”苏远山双手插兜，慢悠悠地临时修好的路面上走着：“我估计他会拉着政府入股。”
“政府入股？霓方会不会有意见？”周小慧眨了眨眼：“虽然说现在霓国和我们现在关系挺好，但这种企业之间的商业合作行为……应该能避讳一下政府还是避讳一下得好吧？”
“意见应该有点，但不大。”苏远山笑着道：“霓国和西方思维有点不一样。”
“嗯？怎么说？”
“西方会更加相信自由市场一点——最起码嘴上是这么喊的。而且西边作为封锁咱们的老大，那边的企业总会考虑得更多一些。”
“但霓方不一样，霓国虽然是听西方话的小弟。但哪个小弟没有背着老大搞小动作的念头？连偷大嫂的都有呢！你说是吧？”
周小慧停下脚步，哭笑不得：“你这比喻……”
“呵呵，是不是很贴切？”
“我不做评价。”
“那是因为你没看……额……算了。”苏远山差点就说出来《疯狂的石头》了……
“当初还在冷战呢，霓国就偷偷卖了最先进的铣床给毛子，差点没把老美给气死。再说了，他们和咱们一样，都是儒家文化圈……知道有政府参合的生意特别好做。”
“所以，他们肯定会接受政府入资的。”
“但现在，我倒是有点担心，政府会不会看到这一步了……”苏远山眯着眼，抬头望天。
第316章 看得远一点
首都饭店。
索尼和远芯已经打交道数次，久多良木健本人也来过国内数次。对于远芯，他自然有自己的标准和看法。
别的不说，远芯虽然自己很节约——远芯上下都信奉着清教徒一般的生活——但对客户的招待那是没的说。
这也是久多良木健喜欢远芯的原因之一。
这个企业很年轻，很有活力，还没有养成腐朽的、奢靡的习惯和风气。
或许也正因为此，远芯才能抓住一次又一次的机会，在这个信息时代迅速崛起。
坦白说，对于这样的远芯，久多良木健还是有点羡慕的。
“良木君，你对大陆市场的了解更深一些，请问你认为大陆未来的发展会如苏远山所说的，不出二十年便会成为全球第二大消费市场——这是他为了迷惑我们，还是真的对大陆有信心？”秋田一郎来到久多良木健的房间，坐在沙发上，对久多良木健很认真地问道。
他虽然自诩专注技术，却不表示他对行政和政治一窍不通，随着久多良木健在游戏机上的翻盘，SCE（索尼电脑娱乐）在整个集团内部的地位越来越高，而且更重要的是，SCE是可以串联起索尼所有自有业务的部门。
在索尼内部，已经有不少人都看好久多良木健，并认为他能带领索尼迈向下一个辉煌的世纪。
秋田一郎也不例外，他也看好久多良木健。但和别人不太一样的是，他看好对方是因为对方和远芯的关系。
不得不说，自从和远芯合作之后，索尼成了霓国第一个“押宝”大陆的巨头公司。按照目前和远芯的关系，只要远芯发展起来，只要大陆发展起来，那么索尼就一定能够在未来攫取到最大的利益。
而致力于推动政策往大陆倾斜的久多良木健，便理所当然的应该执掌索尼。
然而，秋田一郎依旧还是对苏远山口中的某些乐观的预测有些耿耿于怀——因为苏远山预测得太乐观了。
不出二十年，全球第二大消费市场。
这就意味着GDP也会成为全球第二。
至于第一……那自不必说，肯定不是霓国。
久多良木健原本是在拿着笔记本记着随笔的，闻言他慢慢抬起头来，很认真地望着秋田一郎，沉默了几秒后他慢慢道：“从家国的角度，我们当然是不希望大陆重新崛起。”
“是的。”秋田一郎点头，然后马上道：“我听到阁下说了重新？”
“是……”久多良木健放下笔，轻叹了口气：“秋田君，你东亚历史学得不好。”
“……”
“在过去两千年，中原之国从来都整个东亚乃至亚洲甚至整个世界的秩序执掌者。”
“……我……知道。”秋田一郎很有些不甘地点了点头：“他们的位置太好，文明起源得早。”
“位置再好能好过美利坚？”久多良木健微微一笑：“上个月，我来参加软件展，住在远芯。苏远山先生和我聊过很多次，关于我们国家的未来，关于大陆的未来，以及关于世界的未来……”
“我承认，我被他的远见和认识说服了——如果说他是一个常年研究国际形势的社会和经济学者，我恐怕还会反驳和表示不屑，但他只是个二十岁的年轻人。”
久多良木健微微眯着眼，轻声道：“他说，我们犯了一个很大的认知错误。就是我们提前学习了来自西方文明的先进技术，从而实现了工业化。而同时的清朝时期，则愚蠢地拒绝了西方的先进技术……以至于，在当时的国际上——也包括我们——很荒谬地认为大陆的人民是一群落后的，野蛮的、不可开化的人种。”
秋田一郎怔了许久，最后眼神连闪：“阿尔伯特·爱因斯坦就这样说过。”
“是，但这是错误的。”久多良木健轻轻呼了口气，笑了起来：“苏远山先生才20岁，就独自完成了一篇nature呢。”
听到苏远山的nature，秋田一郎顿时便觉得嘴角有点苦。
“他说，无论是西方也好，还是我们霓国也好。能够率先实现工业化，进入现代文明的根本原因是因为知识和科技，而知识和科技是可以通过学习获得的，甚至是可以通过确定方向之后自行研究出来的。”
“他还说，要看一个国家的发展，需要看其对教育的投入。现在大陆已经实行了九年制义务教育，同时各个大学也再不断进行生源扩招……至于留学生，官方更是积极鼓励留学。凡是有国外留学经历的，都会受到额外的重视和优待。”
“这表明，这个国家在用尽一切的努力追赶文明世界。”久多良木健望着秋田一郎，轻轻叹了口气：“秋田君，这可是十二亿人口的超级大国啊……就像尼克松所说的那样，我们没有任何理由抛弃一个占据全球五分之一人口的国家，把他们隔离在文明之外。”
//注：爱因斯坦和尼克松的话应该是原话，哦……或许不是尼克松说的。此外上面关于工业和人种的观点来自金灿荣教授，金教授很多观点我并不认可，但这个说得很好，而且是当着小日本说的，简直有点大快人心。
“所以，作为一家世界级的企业，就一定要拥有世界级的眼光。”久多良木健笑道：“我相信苏远山先生的话，虽然眼睁睁地看着他崛起，确实情感上有点难以接受。”
“……这就是您的看法？是否也意味着您会在未来一直推动与大陆的合作？”
“是的，而且还会加快推动。”久多良木健又想到苏远山对两国蜜月期之下暗流的担忧，轻声道：“你如果仔细研究过大陆，就会发现，这个国家的政府也好，还是企业也好……都有一种具象的拟人性格，他们是记恩的。”
秋田一郎沉默数秒，眼神再次一亮：“远芯答应交换锂电池方案了？”
久多良木健笑着点头：“是的，而且还会共同成立一个实验室，进行更深入的合作——甚至，他还欢迎我们加入他的石墨烯实验室。”
秋田一郎便用力握了一下拳。
因为有碳纳米管的珠玉在前，使得石墨烯一经发现便马上引起了各路人马的实验室重现，但真要说理解，又有谁能比得上苏远山这个发现者本身？
“秋田桑，要看远一点。”久多良木健重复着苏远山之前一直挂在嘴边的话。
（这章应该不会涉政吧……）
第317章 卖卖卖
陈静来得很快，而且还不只是一个人来，她还带来了她的秘书小组。
随着基础网络的铺开和通讯的快捷，现在远芯很多事都可以通过邮件进行处理，倒也没有必要时刻呆在总部。那些实在需要签字的，还可以去找席总，如果席总不行还可以去找苏星河教授……
为了等陈静，苏远山就没有再陪着索尼方面的人，而且对方也要私底下讨论一些事情，自己老把人家拉着也不叫个事。再说了，他也真忙……否则也不会叫陈静过来了。
“静姐，可能要辛苦一下你。”苏远山坐在陈静的专属办公室的红木椅子上，一脸的歉意：“我这边要去参加几个学术会。”
“嗯，没事，我看一下资料。”陈静头也不抬地道。
自从上个月苏远山提起要搞液晶面板之后，她就开始着手准备相关的材料，不过更多的还是从资金和财务方向考虑。
“现在大体投资是要7亿美元左右，按照最不乐观的情况来算，我们估计要出三亿美刀……”陈静皱着眉，把签字笔的脑袋在书桌上不停地敲着，望着苏远山道：“你是真敢玩啊……”
“如果月底的新手机上市不能达到预期销量，也无法拉动第一代vidoo的销量，那么今年这年就没办法过了。”
“没事，不慌。”苏远山呵呵一笑：“年还是照过，只要手机不亏本——哪怕手机亏本，我们只要撑过半年就好了。”
一听到这个陈静便瞪起了眼睛，她对苏远山信任归信任，可不带这么睁眼说瞎话的——现在手机业务可是逐渐成了大头，利润已经超过了VCD……
“你不会指望着CPU一出来就立刻大卖吧？”陈静马上想到明年CPU就应该会正式上线了。
“怎么可能呢，CPU我是打算先亏个两年的。”
“……你”
“呵呵，真的。静姐。”苏远山笑着摇头：“既然是砸锅卖铁都要做的事，那我砸锅卖铁就行了——明年星海创投就可以出手转让股权了。而且星海高科明年大概也会上市，到时候我也可以直接套现……”
“你……”陈静一口气差点没回过来。
她是真没想到这一头。
现在远芯虽然名义上还是苏星河教授的私人企业，但实际上谁都知道，远芯正在悄无声息地往“集体企业”转型。只是因为要顾及到相关的合作和引进，所以“远芯控股”才迟迟没有控股远芯。
这些，是远芯控股的高管都知道且理解的。
但西边无论是卡莉负责的星海高科也好，还是秦思负责的星海创投也好，甚至孙西慧那边的星海贸易也罢，其控股人，都是苏远山。
“你这样不好……”陈静咬了咬唇，瞪了苏远山一眼：“硬亏的企业我见过，而且很多科技企业都这样。但这种硬生生吃补贴的企业……我还真没见过。”
陈静说着又问道：“你这话没给别人说过吧？”
“没有……”
“那就别再说了，要是一个企业不管盈不盈利都有人输血，那还奋斗个啥？”陈静说着说着又笑道：“不过你啊……哎！”
苏远山也嘿嘿地笑了起来。
他知道陈静的心态，作为远芯实际上和名义上的掌门人，单独对远芯来说，陈静要考虑的比他更多，更周全，更会为远芯的未来考虑。
而苏远山则不一样，他一开始就是打定了主意，就算硬亏，就算砸锅卖铁，也要把那些必须撑的业务撑起来。
晶圆厂如此，锂电池如此，液晶面板也是如此……未来甚至他还会把电动车甚至无人机也抢在原本的时间线之前赶出来。
原因很简单，但凡晚了那么一点点，国内企业要进入国际市场就会徒增太多的磨难。而只要提前那么一点点，就能通过先发优势造成技术和专利的壁垒，并依靠低成本优势完成垄断。
而且这才两三亿美元……才哪跟哪呢！
苏远山给远芯最不乐观的打算是在2000年后，远芯每年投入并亏损十亿美元以上！
到时候怎么办？
当然是卖卖卖！他让秦思不计一切的敢在互联网泡沫之前投资那些互联网企业便是如此，以至于有段时间他甚至疯狂到不停在网上根据前世的记忆去看哪些上市早的网站出现了……只要出现，他就给秦思发邮件。
实在不行，他还能够在亚洲金融风暴中间插一脚！
总之，作为一个熟知半导体和互联网历史，并略知一点金融风暴的过来人，他有无数种经可以赚钱的方法。
他现在不需要钱，也不缺钱，他缺的是时间和机会。
苏远山起身：“那就麻烦静姐了，我就在隔壁，相关技术文档如果你理解起来有难度，叫一声我就到……然后晚上王冬升会过来拜会一下你，到时候你们两个再好好讨论一下。”
“嗯，你晚上不在？”陈静点头，又好奇地问他。
苏远山便叹了口气：“我……要去赶个饭局。”
“噗……那去吧，少喝点。”
……
苏远山回到自己房间，他的办公室就和卧室在一起了，只是中间隔了个屏风。
周小慧坐在一张巨大的办公桌前，正在给他准备资料。
“失策了，你应该找个研究生来帮你的。”周小慧见他进来，忍不住摇头道：“我这种理科渣，实在是有点费劲。”
苏远山打开自己的笔记本：“呵呵，没事，我来就行了。”
周小慧见状，拔掉自己笔记本上的电话线，插进苏远山笔记本的RJ11接口上。
一阵拨号后，苏远山打开163网站的导航页面，感慨道：“主要还是现在没有搜索引擎。现在全靠索引，很不靠谱。”
周小慧眨了眨眼，想到苏远山嘴里曾经数次提起过“搜索引擎”这个词，问道：“是不是就是叶子在做的项目？”
“嗯，是的。她那边就是搜索引擎的核心算法。”
苏远山点开网址，等待页面的同时给周小慧介绍道：“爬虫+超链分析，就能够准确找到我们想找到的任何内容，到那时，互联网才是真正的包罗万象，知晓万物的存在。”
第318章 这是我的领域
前世里，苏远山本科毕业便拿到了哥大的offer，硕博毕业后便一直在企业工作，没有机会亲自接触到国内的科研圈子。
他所知晓的九十年代的科研圈，大多都是道听途说——他父亲苏星河教授因为母亲挪用公款的事心力交瘁，提早就结束了科研生命，并没有赶上九十年代中期科研兴起的时刻。
而现在，苏远山接触的圈子已经和前世大有不同。
随着远芯的崛起和影响，以及远芯成功竖起的教学研项目的示范效果，国内也加大了对教育和科研的投入，别的不说，国内目前的科研气息比前世那些道听途说不知道浓郁了多少倍。
但唯独有一样没变化，那就是饭局。
……
饭店门前，苏远山刚下车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何春华——这是他去年在P大交换的时候，实验室里的负责带他做实验的师兄。
“师兄好。”苏远山先一步打招呼。
何春华见状便连忙走下阶梯，伸出双手重重握在一起：“好久不见。”
苏远山便笑着打趣道：“这得怪师兄你，三个月前我到沪市去的时候，听说你刚好在那边做实验，完了拿到数据撒丫子就跑，愣是舍不得等两天……”
何春华便哈哈笑了起来：“那是老爷子吹得急，你要怪就怪他去。”
“那我可不敢……”
苏远山回头冲周小慧摆了摆手，便和何春华联袂进入大厅。
周小慧是一定要跟过来，因为她知道国内这帮教授搞的与其说是饭局，不是说是酒局。而苏远山即便再有地位，但在这些大佬面前怎么都是晚辈……
当然了，她肯定是不会入席的，等会就和司机一起随便吃点，等着他就行。
“师兄明年就要答辩了吧？论文准备得怎么样了？”苏远山边走边问。
何春华点头：“嗯，准备得差不多了。只要答辩的几位大佬不刻意为难，应该没问题。”
说着何春华又笑道：“说起来还真得感谢你……现在能做完一套物理气相沉淀试验的，也就只有远芯了。”
苏远山属于那种走到哪就把关系交到哪儿的人——试想，一个背着天才称号，却丝毫没有刻板印象中那些天才该有的孤僻高傲毛病的、又有极强的实力和影响力的年轻天才，除了脑子有病，才会选择对他敬而远之。
苏远山在P大呆了半年，和实验室里的人关系那不是一般的好。并且他离开后，和几个师兄也一直有联系，也提供了不少帮助。
“师兄要是真要客气……等会帮我喝点酒就行了——你知道的，那玩意我是真有点遭不住。”
何春华便哈哈笑了起来，苏远山当初加入实验室，大家伙一起没少聚过餐，他知道苏远山酒量很浅。当下便点头：“没事，看师兄的。而且今天晚上，大佬们也更多是想和你交流一下，不会过分劝你的，放心吧。”
“这可是你说的……”
进入包厢，苏远山先和李春刚教授打了招呼，接着又在何春华的介绍下挨个认识——看得出，今晚的饭局，实际上是P大一干搞物理的聚会。
在入座的时候，苏远山姿态摆得很低，一定要和何春华以小辈的姿态坐在一起，这点，无疑让李春刚等一干老教授很是受用。
而且何春华也没有骗苏远山，这次，真的不是酒局，而是饭局。
因为酒是红酒——而且还是中餐配的红酒。
既然是红酒，苏远山那就不怎么怕了。
……
“小苏，你肯定知道今天晚上我们的课题是什么。”李春刚教授在名义上当了苏远山的一学期导师，又和李高亮教授颇有渊源，再加上身份超然，于是便承担了今天的话题主持人：“你那篇论文，我们都很仔细地看了，你回的邮件，我们也都看过。坦白说，我们都很高兴你能够发现这一新材料。而且能得到权威杂志的认可，这很好，很不错。”
“李教授过奖了。”苏远山欠了欠身，笑道：“能剥离石墨烯主要是运气，最主要的还是它的属性分析以及运用场景以及大批量制备的方法。”
“嗯，没错。但无论从实验设备还是经费投入来说……”李春刚说着停顿了一下，盯着苏远山道：“我们都分析了一下，现目前，它似乎只能用在科研上。这就意味着……在国内的话，是很难从本来就紧巴巴的经费中抠出来一点的。”
“至于企业，怕是没有几个企业愿意像远芯那样不计回报的投入科研。”
这时一个年轻的教授呵呵一笑：“是谁国内就没有这样的企业，而且就国外企业来说，也极少有像远芯这样在各个行业都大量投入经费研究的企业。”
苏远山马上冲这位教授笑道：“王教授谬赞了，远芯主要还是觉得这些行业有前景才会不计成本。”
王鑫，三十几岁，今年初才从匹兹堡大学返回P大，刚在匹兹堡大学完成博后。回到P大直接就给了正教授职称——苏远山对这个人是有记忆的，今后他将会国内应用物理方向，特别是生物光源方向的大佬之一。但记忆中这人回国应该是2000年前前后……不知道提前回国会不会对他的学术成就造成影响。
其实能够出现在这里，本身就意味着在起码在P大，都是有点身份和本事的人了——除了何春华，是拉过来陪苏远山的。
王鑫见苏远山谦虚，也就笑笑不说话。
正如苏远山所想的那样，他本来没打算就这么早回国，而是在国外先拿到教职再看一看——因为拿到终身教职就能拿到国籍了。
但随着国内的改革开放越来越深入，国家也时时刻刻把科教兴国的口号挂在嘴上，甚至还落实在行动上……
这就让他有点按捺不住了。
一方面，随着在国外呆的越久，他就越是感觉到了天花板现象的严重性。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远芯。
一个国家到底对科技有多重视，别看说，要看做。
口号喊得再响，要是不多投钱，要是孕育不出科技企业，那就是空口白话，骗人来着。于是在很认真地思考和考察后，他选择了此时归国。
——大不了加入远芯，他相信凭着自己手里关于新型LED的相关技术和专利，远芯这种大手大脚砸钱的企业，肯定是愿意花钱的。
但考虑之后，他最终还是选择了P大。一来是因为P大给的条件太丰厚，二来是他对远芯的电科帮有所耳闻……
国内，终究还是一个人情社会。
苏远山自然不知道这些，要是他知道“电科帮”已经影响了某些人才的加入，恐怕他……
呃，他也做不出来什么。
远芯是以“借用”电科的几十个研究生为底子起家的，而且这些人都已经在远芯的各个科研团队和岗位上担任了重要的职务……这是怎么绕都绕不开的。
还好的是，远芯是科研+企业两条腿。对一个大型公司来说，最重要的企业经营部分现在是没有派系的。
这时李春刚又问道：“那远芯会对石墨烯投入多少呢？”
苏远山知道老爷子这算是开门见山了——和周校长一样。
而且苏远山也觉得有点怪，按照经验，这些老爷子理论上不应该这么直接的。但对他还真的是有什么说什么，从不绕弯……
看来年轻还是有优点。
于是苏远山便拿出了对周校长的那套说辞：“远芯会成立一个开放的实验室，欢迎任何科研小组进驻，并只要是符合远芯目标，无论该目标是否长远，都会直接由远芯提供经费。。”
听到苏远山也回答得如此直接和直白，在座的所有人都为之一振！
国家每年的科研经费再不断提高是不假——而且听说明年甚至要在今年的基础上提高百分之二十。
但一来僧多粥少，二来R&D基数本来就低，甚至低得离谱，涨20%也只能算聊表敬意。
比起远芯的力度，那真的是差的太远了。
而且国家大力开展教学研同时也跟着远芯和电科有样学样，经费审批得异常严格。经费必须要用到科研上，刀刃上不说，但凡没用完的结余经费，年底之前必须上缴。然后等待来年再批……
这个制度，对于在座的搞物理的来说倒还没什么。对于搞生物的那帮人可就惨了……
——年底之前把钱交回去，那来年审批之前没经费，那些生物样本怎么办？动物咋办？那不得饿死……
于是搞生物的就想出了个办法，注册个公司，把结余经费先通过各种名义转到公司账户里，等来年了再冲账。
（李宁院士案的操作就是这个）
但这样一来，也就容易滋生侵吞和贪污经费的现象。
苏远山见众人脸上都是一喜，也笑了笑，接着
道：“而且还会提高这个实验室的规格。”
“什么规格？”李春刚教授马上问道：“是你们远芯内部的行政规格……还是？”
“实验室的规格，以及加入实验室的规格。”苏远山微微一笑，在心中轻轻说了声不好意思了老爷子。
“远芯希望成立企业博后站，因此，从我的第一个实验室起，起码要博士研究生才能进入。”苏远山有点心虚。
毕竟，他这算是**裸的双标了——电科那边只需要硕士就能加入，P大这边却需要博士。
当然苏远山丝毫认为自己做得没错，毕竟P大物理系和电科的物理系不可同日而语。他们拿了太多优秀的人才和资源，理应提高标准。
然而，让苏远山没料到的是，他原本以为这句话一出来，在座的几位一定要为手下的硕士研究生“争”一下来着，却没想到大家都还很有些认同的点头。
只有王鑫脸上有点难色——他才回来，起码要带一界硕士才能招博士生。
“嗯，按照国内的现状，确实要博士生才能涉足这种前沿的技术。”李春刚老爷子首先点头。
“对。也方便我请教……呵呵。”苏远山开了个玩笑。
然后在座的几位便猛地回过神来，这家伙似乎还只是个大三学生……
……
接下来，一干大佬便有点考校的味道了——既然苏远山已经答应了实验室，那众人就不需要那么“客气”了。
于是从石墨烯开始，到应用物理，再到苏远山本科阶段应该掌握的所有知识……这些大佬几乎都问了个遍。
到了最后，除了一开始估计场合和面子的考校问题之外，大佬们最后的问题基本上都在满足好奇心——他们都想知道，苏远山的水到底有多深。
到底是不是天才。
当意识到这一点后，苏远山在刹那间有种想就此算了的念头。但这股念头只是存在了不到一秒便烟消云散。
他不是想抬杠，也不是想证明自己。
而是一个纯粹的理工男，没有任何理由故意说自己不懂——除非面对外行。
于是，他开始慢慢把话题往半导体物理领域方面引。
虽然他是偏IC设计和程序设计，但这辈子重生这么久，又一开始便瞄准了物理领域和芯片制程，在此时此地，半导体领域，他就是NO1。
或者说，放眼整个国内，他都是当之无愧的NO1。
即便……这里还有一个半导体教授。
于是，他便喝得有些多了。
……
何春华扶着苏远山，把苏远山送到门口。
他看着明显有些上头的苏远山，神色很复杂。
苏远山知道自己有些上头，但还是竭力保持着清醒，冲何春华笑道：“师兄，那我先走一步，后面就你替我送一送那些大佬们了……”
“嗯，没事，你回去好好休息，明天见。”
“好。”
目送苏远山在周小慧和司机不留痕迹的搀扶下进了奥迪，何春华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转身走回包厢。
按理说，这个时候饭局就应该结束了，并且大家还应该送苏远山出酒店大门的。
然而大佬们只是送出了包厢门，然后由何春华把他送回大门。
原因很简单，大家需要坐下来再消化一下。
消化一下苏远山在刚才带给他们的震撼。
第319章 亲疏
何春华重新回到包厢，只见酒菜已经撤下，服务员重新上了茶水以及饭后水果和小吃。
大佬们没一个人离开，也没有说话，都在静静喝茶。
见何春华回来，李春刚教授示意他关上房门，然后问道：“你送上车的吧？”
“嗯，看着上车的。老师，您放心，我知道他是个宝贝……”何春华呵呵一笑，却发现在场几位却并没有笑的意思，反而搞半导体物理杨俊国教授啪嗒一声点了一颗烟。
……
包厢内烟雾缭绕，最终还是杨俊国教授率先开腔。
“了不得。”他苦笑着望向李春刚：“李主任，我不是对成电有意见……但他们最早是从搞无线电起家的。你说他们无线电厉害，我认同。但半导体这一块……今天喝了点酒，我就直说吧，苏星河教授是很厉害。但很大程度上还是方向对了，再加之有钱，所以成果就出来了。”
杨俊国这话虽然说的是直说，但实际上还是有言外之意——就是他不是很看得起电科，连带苏星河院士，他都认为只是“钞能力”，而不是“超越一般人”能力。
“但苏远山，太厉害。如果刚才坐在这里侃侃而谈的是他爹，我顶多只会高看一眼……但他才20岁啊！”杨俊国一口气把烟吸成了个烟屁股，末了又抽出一支来，就着烟屁股点着了。
“难怪远芯会崛起得这么快。”王鑫教授扫了扫烟雾，也叹道：“而且大家应该都知道，在硅谷还有个星海高科……那也是和远芯一脉的。”
“听说那是席小丁博士回去主持的？”李春刚教授看了一眼自己的学生，他知道何春华除了当初带苏远山做试验之外，也一直有和远芯联系。
“是，席小丁博士当初已经拿到了IBM的offer，然后因为父亲病故才回国……结果被远芯别有创意的招聘广告所吸引……然后抱着去看看热闹的心态，没想到被苏远山给折服了。”
“是什么招聘广告？”李春刚很好奇的问道。
“据说是程序设计中的几个高阶难题，而且口号也喊得很响亮，说敢不敢和最牛逼的程序员共事……”
杨俊国一怔：“那这么说，他还是程序员？”
“非但是，而且很优秀。”何春华笑了笑，想到了自己当初请苏远山帮忙搞小程序的时候的心态，不由得便自嘲起来：“他还是第一届程序设计大赛的特等奖呢。”
这时王鑫注意到一个细节，问道：“遇到席博士的时候，他才十几岁吧？”
“嗯……高中生。”
“……”
在场的人便再次沉默了。
“真是……天才啊。”李春刚教授长长地呼了口气。
他是搞应用物理的，能品出苏远山在应用物理这个大领域的知识早已经超越了本科生的阶段，说他是研究生毕业也没人不信。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在半导体领域的知识和见解——看杨俊国的状态就知道了。
很显然，杨俊国是有点被吓到了。
因为刚才，大家都听出来了，一旦进入半导体领域，苏远山便变得得心应手，一个个术语乃至数据都脱口而出。到最后，更是进入了芯片和晶圆厂工艺和架构的领域……
坦白说，进入特定领域后，有些专业词汇，都已经不大能听懂了。
但从杨俊国的脸色来看，大家都知道，苏远山没有信口开河，甚至还引起了杨俊国的某些思考。
这就不得了了。
“春华，你的论文也改得差不多了，这次你就和苏远山一起回去吧。到时候你想做博后也好，还是想加入远芯也好，还是想回来也好……都等明年再说。”李春刚望着弟子，很认真地道：“这是机会，你要把握好。”
*
*
苏远山刚下车，被夜风一吹，便蹲在地上哇的一声吐了出来。把一旁的周小慧心疼得不行……
好在车上备有矿泉水，她连忙拿过来给苏远山漱口，又轻轻拍着他的背埋怨道：“你不是说今天的底线是不喝醉么？”
“我这是喝吐了，脑子清醒得很。”苏远山吐了一口漱口水，抹了抹嘴巴，摆手笑道。
“……死鸭子还嘴硬。”
“嘿嘿。真的，吐了就好多了。”苏远山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直起身来，却不料胸中再次一阵翻滚……
三分钟后，苏远山重新直起身来。
“这一次，是真好了，除了脚还有点软之外。”
“……我信你个鬼。”周小慧便抓着苏远山的胳膊，她冲司机拜拜手，示意自己扶着就行。
“不用扶，小慧姐，我真没事了。”苏远山挣脱周小慧，用力的眯了一下眼睛，把眼泪挤了出来。
擦掉后，他便把手插进兜里，慢慢地在走向三十米外的四合院。
周小慧又气又急，返回车里，拿起包迅速跟到他后面。
苏远山没有骗周小慧，吐过之后，他现在脑子无比清醒——其实他一直都是保持着清醒，喝吐了，主要还是身体接受不了。
而且今天晚上也是他大意了，红酒这玩意本来后劲就足，再加上他“战意勃发”，希望通过这种科研圈子中的小聚会“不经意”地把自己“天才”的名气传遍科研圈，给自己树立起的一个牛逼的形象。因此他才会聊着聊着就忘了喝的是酒——他把红酒当饮料了。
当饭局的后半程，聊天内容进入他的领域后，他明显能感觉到，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最起码，那个杨俊国教授是服气的。
他不服气也不行！
搞技术的，技术说话，知识说话，成果说话！
“小慧姐，可惜今晚你没见到，我啊……是舌战群儒。”苏远山偏头王者周小慧，呵呵笑道：“那些教授想摸我的底呢。”
“……你的底还用摸吗？”周小慧便是一怔，随即气鼓鼓地道：“随便来远芯打听一下不就知道了？至于灌酒么……还是他们会真以为酒后会吐真言？”
苏远山顿时明白了，合着周小慧以为自己是被灌醉的来着……
“没灌酒，主要是喝的红酒，一边聊天，一边不注意就喝多了。”苏远山替大佬们解释了一下：“而且我是真没醉……对了，后天是不是还有一场报告？”
“你还说没醉？是明天……”周小慧无奈地道：“明天下午两点半，P大阶梯教室。”
“是明天么？”苏远山拍了拍额头：“记混了，那等下回去我口述一下，你帮我记下要讲的要点……”
*
*
第二天，苏远山一觉睡到了上午十点。
当他洗漱完毕后，才得知陈静早已经离开四合院办公室，去了京东方的厂房。
以陈静一贯的严谨风格，哪怕苏远山已经来过一次，她也必须亲自考察一下京东方，才能做最后的定夺——哪怕她知道，这是苏远山极力的，不惜代价推动的项目。
如果京东方不具备合作的实力，或者干脆虚有其表，那她一定会劝说苏远山的，最起码，也会让远芯拿到足够多的风险筹码。
“小慧姐，早。”苏远山溜达了一圈，看到了正好进门的周小慧。
“嗯，早……”周小慧摇了摇头，有些苦笑不得，她抬起手：“所以刚才给你买早餐去了。”
“那可太感谢了。”苏远山昨晚吐了个一塌糊涂，现在正腹中空空呢。见周小慧买的豆浆油条，当下大喜，拿着就在院子里吃了起来。
“嗯，你还记得等会要去做演讲不？”
“是明天还是今天？”苏远山一怔：“今天下午两点半？”
“……你还记得要发言稿不？”周小慧盯着他问道。
“我好像没写？不过没关系，有个大纲就行了……我可以脱稿的。”苏远山说着，猛地回过神来：“我记得昨天晚上好像准备了大纲，对不对？”
“对，你说，我记的，然后给你过目一下。”
周小慧说着便回到屋内，把打印出来的稿子递给苏远山。然后……她就面无表情地看着苏远山。
苏远山一脸狐疑，然后，当他浏览完稿子的瞬间，他一口豆浆瞬间喷了出来。
“噗……这绝对不是我说的。”
稿子里，开始几句还说得很正常，譬如说介绍石墨烯的发现过程，实验设计等等。但后面就渐渐偏题了……从学习生活到谈恋爱，到最后，甚至还谈到了彩礼，女权……
“就是你说的！”周小慧又好气又好笑：“我都说了你昨天醉了，你自己还不承认。”
“额……”苏远山使劲回忆，发现自己只能回忆起场景，但具体说的什么话，还真是记不起来了。
“好吧，在铁一般的事实上面前，我承认，喝酒确实影响了我的思维
和相关场景的记忆。”苏远山笑着抖了抖稿子：“不过后面这明显属于胡说八道的唠嗑了……你这么也还往上面记？打字不累么？”
“我就是想看看，你能说些什么来……”
苏远山挠了挠头：“我没说什么入不得耳的话来吧？”
“那倒是没有，就是……有点婆婆妈妈，像个老头子。”周小慧轻轻一笑：“要不是看着你的脸，我还真以为躺在床上的是我爸。”
“……”
……
酒仙桥，原来的774厂，如今的京东方。
陈静一行受到了来自京东方最高规格的、又低调的接待。
作为一个曾经的副部级大厂，京东方是真实的大船烂了也有三千钉的表率——除了办公大楼租出去了之外。整个厂区绿树成荫，厂房林立。三十几年的历程，让它俨然成为了一个集生活和生产为一体的小型社区。
陈静在王冬升的陪同下参观了目前正在运转的厂区，至于租出去的那些只是介绍了一下，然后他着重介绍的是准备为将来合作准备的厂房。
“774厂虽然没落了，但过去留下来的资本，特别是土地资本还是很雄厚的。”王冬升带着陈静走在一处高台上，望向整个厂区的背面，笑着道：“有时候我就想，真要想赚钱，随便找个名义搞点房地产那不就得了？”
陈静看了他一眼，笑盈盈地道：“王总怕是没这么想过，只是随口这么一说吧。”
王冬升便是一怔，随即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起来。
确实，他还真是这么随口一说。
他虽然后面转行搞了财务，但他学的就是理工科，技术嗅觉一直都有，现在当了厂长，更是再次回归技术。
说白了，如果不是为了追寻心中的理想，为了自己热爱的事业，他完全用不着苦口婆心地带领员工自筹资金进行改制，然后又说服银行债转股，又用自筹的资金找银行贷款——费那事干嘛？
“苏总和段总在我面前对王总赞誉有加，特别是段总，昨晚还给我打电话，说774厂是他的老东家，这里的人都藏龙卧虎。”陈静抿着嘴，眺望着整个厂区，沉默几秒后轻声道：“王总，这次的两国四方合作……还是国内第一次。”
王冬升悄悄从陈静漂亮的侧脸上收回视线。他知道，这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是岛上的姑娘——如果听口音还真听不出来。而就是这样的一层身份，居然她能够稳坐远芯这样庞大巨头的CEO……
坦白说，如果不是苏星河院士依旧逐渐退出远芯，怕是会惹来不少风言风语来着。
但王冬升知道，这女人是全凭自己的本事坐稳的，而且，她是苏远山挖来的。
“是。此前两国合作，都是单对单的合作引进……比如我们，其实和霓国的彩电企业就签了不少合作。但比起这次，我们那都算是小打小闹了。”王冬升定了定神，又笑了笑后沉声道：“所以我们也不愿意拖远芯后腿。”
“拖后腿这话说得太谦虚了，但我们确实需要更紧密的合作的。”陈静收回视线，望着王冬升道：“我们把霓国人当成对手那样防范当然不行，但真正要当成队友……其实也不行。”
说着，陈静便顿了顿：“好吧当成队友也不是不可以，但要看对面的表现。王总你说是吧？”
“呵呵，当然。”王冬升便是一笑。
按理说，陈静这次过来，应该是和索尼以及富士通那边一起才对。但她就先一步来了……
这就表明了亲疏。
“我知道，京东方这边缺钱，所以王总尽快先找好渠道。如果实在不行……”
“嗯？”王冬升便是一怔。望向陈静。
陈静微微一笑：“我们可以为王总引进一个股东。”
第320章 努力得不够
给京东方引进股东？
王冬升有些狐疑——因为这事儿苏远山没说，非但邮件没提起，两次见面也没有提起。
苏远山给王冬升的建议是，如果京东方能够在提供厂房和工人之外再拿出钱来那自然是再好不过——因为这些都是要折算的。如果拿不出来也没关系，反正远芯会全力支持王冬升负责合资厂的经营。
作为不愿意“拖远芯后退”的王冬升来说，京东方如果能够投入资金，那获得的话语权肯定就更多，远芯支持起来也更方便。
因此王冬升也考虑过找政府。
但找政府也有个麻烦，首先不知道政府愿不愿意投钱，其次还得看政府的胃口——到底是投给京东方呢，还是政府想加进目前的两国四方的合作中——当然，苏远山的意见是，不管政府的态度如何，都要给霓国说，政府希望加进目前的四方合作。
而现在陈静说能介绍个股东……
很显然，这个股东是给京东方介绍的。
“方便问一下是哪里的资本吗？”王冬升镇定了一下，很快问道。
“嗯，算起来是西方资本，星海创投。”
“星海创投？”王冬升回味着这个词，马上便是一怔：“是……硅谷那个？”
“是，它算是远芯的姐妹企业。”陈静微微一笑：“苏总和我考虑了一下，你们现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底牌太小，筹码太少。虽然有着悠久的历史沉淀和技术积累，但……在长期的亏损依旧使得京东方的估值过于低了。”
“你们目前的债转股所占的股权太多，已经将近一半了……”
听陈静说完，王冬升先是一笑，然后长长的一叹。
在改制中，因为长达数年的亏损和人才流失，使得774厂的价值，如陈静所言那样，很低……但低也有个好处，就是方便职工们用最少的钱来完成股份制改造。
但这样的结果就是，欠银行的账那可就“值钱”了。
如果没有远芯牵头搞这场合作，王冬升的办法是先扭转局面，然后再步步为营，谋取上市。届时就可以通过股市来不断稀释银行的股份，同时还能获取扩大生产和科研所必要的资金。
远芯的出现，突然便加快了京东方的脚步，这也使得一些问题凸显了出来。
叹息之后，王冬升便深深地吸了口气。他好歹搞了几年财务，很快便明白了陈静的意思。
“谢谢陈总，谢谢苏总。”王冬升说得很诚恳。
陈静笑着颌首：“不客气，一个迈向未来产业的企业，理应在资本市场上获得它应该有的价值和地位。”
把星海创投引进给京东方，这是昨天陈静在和苏远山聊天后，整理京东方目前的产权结构时突然想起来的点子。当时她就找到苏远山，然后两人便一拍即合。
京东方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不值钱”，但如果能再引入一家纯粹是“外人”的资本，借着京东方与远芯、索尼、富士通等合作的契机，强行把估值抬高，那就能逼得银行要么继续增资保持股份，要么就减少股权……
当然了，真要实现这些，还需要走各种程序，甚至还要开股东大会。但王冬升本来就是临危受命，完成改制后又立马盈利，现在更是一举和巨头合作……这诸多的光环，让他的话很管用。
但不管怎样，有了“海外资本”的青睐，这会让京东方更有底气。
而对苏远山来说，无论星海创投能否顺利入资京东方，对他来说都是可以接受的结果。
……
下午一点半，苏远山准时出现在物理学院。
在前往阶梯教室的路上，前往教学楼的学子络绎不绝，苏远山只是稍稍竖了一下耳朵，便听出了这些人都是去听自己“演讲”的。
“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了。”
走过转交，苏远山轻声嘀咕了一句。
周小慧平时和苏远山下厂的时候，总会刻意打扮成熟一点。但今天来学校，她就没有那么刻意了，看起来有几分学姐的架势。
只有几分，是因为她毕竟干了几年的行政秘书，最近又荣升高管，是以气质是怎么都挡不住的。
反倒是苏远山，他倒是十足的学生模样。
听到苏远山嘀咕，周小慧便是一笑，也轻声道：“你不会紧张了吧？”
“还真的有点……”
“……我不信。”
周小慧当然不信，苏远山脱稿是出了名的，开会的时候，他往往可以就一个重点讲十几分钟那种。而且远芯年会的时候，乌压压的一片人，苏远山照样不虚。
“你不懂。”苏远山呵呵一笑：“这可是代表着国内智商最高的一群人啊……”
“……你这么说，我都开始紧张了。”周小慧抿了抿嘴，眼神游离了一下。
远芯虽然禁止学历歧视，但禁止不了学历不够者自个自卑……特别是周小慧这种，以大专身份当秘书——如果真是一般的文秘，别说大专，中专都绰绰有余。可问题是周小慧她不是一般的秘书……
她是苏远山这个维系远芯科研和企业纽带的灵魂人物的秘书……这使得她除了要掌握行政岗位能力之外，还必须要对技术上的事有所了解，甚至因为她还要负责联络苏远山在海外的那些业务，她还需要熟悉投资和金融……
就别说她现在也建立了自己的办公室，开始尝试进入董事长助理的角色了。
她算是真正意识到，有个好脑子是多么的重要……
“呃……其实你不笨。”苏远山看着周小慧一眼，笑道：“只是你读书的时候没认真学——很多时候，我们误认为自己努力了没有获得收获是因为天赋不够。但实际上，那因为并没有努力到拼天赋的程度。”
“说得好！”
苏远山抬头，只见何春华从教研室走出来，一脸的笑：“但在天赋面前，努力的权重太低了。就譬如你，我是拍马也追不上。”
苏远山忙到：“师兄说笑了，我们这是直接去阶梯教室还是？”
“直接去，今天失策了，混进来了太多外系的……也不知道他们能听懂不。”何春华伸手引了一下：“走这边，李教授他们早就在教室等着了。”
第321章 越是不凡
走近阶梯教室，苏远山这才意识到何春华所说的失策了是什么个意思。
这次邀请苏远山来做演讲，主要还是偏向于学术，准确的说是偏向于石墨烯方面——李春刚教授希望苏远山能够以发现者的身份对P大的物理学子们做下鼓励，而作为投桃报李，也能给远芯打个广告，留下个好映像。
但具体讲多深，讲什么内容，主要还是让苏远山自己决定。
而现在……
这个可以容纳一百二十人的大阶梯教室，目前光目测就挤进了不下两百人，连中间的走廊都已经坐满了学生。
很显然，作为苏远山曾经的“一站”，P大的这些学生是知道苏远山真实身份、也听过他那些传说的。
苏远山目光望过去，只见中间的第一二排坐满了老师。
昨晚一起还吃过饭的王鑫笑着冲苏远山招了招手，示意他坐到自己这边——专门给他和周小慧留了两个位置。
何春华在台上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苏远山的身份，以及目前取得的成果，然后并没有过多地介绍他在远芯的身份和远芯，完了便欢迎苏远山上台。
随着掌声响起，苏远山站起身，轻轻地呼了口气。
他觉察到，周小慧轻轻拉了他一下，然后用眼神给了他一个鼓励。
苏远山心中一笑，然后大步走上讲台。
……
既然稿子用不了，那就没有必要装模作样拿张纸出来。但手里没东西又确实不习惯，于是苏远山便摸了一支粉笔在手里，再次轻轻吸了口气后望向台下。
台下，包括老师在内的两百多号人也都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几乎一大半的人脸上都带着好奇的神情。
“不好意思，有点紧张。”
苏远山捏了捏粉笔，咧嘴一笑：“昨天晚上我准备了稿子，结果因为喝了点酒，搞砸了。”
台下便传来一阵低低的笑声。
“首先感谢P大的各位领导能给我这个和大家认识的机会，其次谢谢大家的赏脸。”
苏远山说着便低头微微鞠了一躬：“今后大家到了省城，我请大家吃饭。”
……
这种拉家常一般的开场，是苏远山考虑之后的选择。今天上午，他思考了很久要讲什么——虽然这次演讲并不正式，也不够规格，但却是他第一次公开场合“竖立自己的形象”，以及竖立以他为代表的远芯的形象。
因此他考虑良久之后，决定给未来的形象定下一个基调。
远芯是他建立的伊甸园一般的圣地，不管今后有多么艰难，苏远山都希望让远芯朝着自己理想的企业发展。
而他理想的企业便是他所表现出来的。
坦诚，风趣，大众。
这也是他希望到了未来，当自己影响力足够大的时候，人们依旧能够从他身上看到的品质。
在开场之后，苏远山配合着粉笔，在黑板上画出石墨烯的原子结构图，然后又快速介绍了一下石墨烯的发现经过和相关的试验过程。
……
“关于石墨烯，就介绍到这里。”苏远山丢掉粉笔，舔了舔嘴唇。
刚才来的时候他就知道了，这里起码有一半人都是其他专业的学生——他们来这里可不是来听石墨烯的。
他们更多是想听苏远山的故事，听远芯的故事。
“接下来我说一下远芯吧。”苏远山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他发现，当他这句话说出口后，台下所有人的眼睛便是一亮。
“远芯的创立其实纯粹是个偶然。”苏远山笑了笑道：“因为家庭的关系，我很小就对半导体和芯片设计产生了兴趣，同样的……也对程序设计产生了兴趣。”
“我记得有人曾经说过，兴趣是最好的老师。我不知道这句话是否有普世真理的价值，但在我这里，它是适用的。”
“就如同之前有报刊杂志采访过的那样，有一天，我想设计一款芯片，却发现目前的EDA软件并不好用……于是便撺掇我父亲和几个师兄一起捣鼓起了YXEDA。期间很幸运，获得了席小丁博士的支持，也获得了我母校众多师兄的支持。”
“然后，远芯便逐渐走上正轨，从中文传呼机开始，再到VCD芯片，再到移动通讯芯片，再到光刻机，晶圆厂，乃至目前正在洽谈的某个项目……这一路走来，很多人都说是运气……”
“我承认，远芯能取得目前的一点点成就是有运气成分在，但根本的，还是远芯有独到的眼光。”
“而眼光来自何处？”
苏远山平静地望向全场，他看到，不少人若有所思，但更多的还是在等待他的下一句。
“眼光来自对科学的展望，作为科技企业，唯一所信奉的，便是科学。”
“在过去百年中，我们因为无视科技而遭受的屈辱，不应该再次重现。”
“在座的同学，都是我们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也有许多其他专业的同学——我无意冒犯，但我还是坚持的认为，科技才是这个国家，这个社会，这个世界的未来。”
说着苏远山轻轻呼了口气，他并没有看台下，而是低头看着讲桌。
不知道这张讲桌经历过多少历史，但看起来起码不是新的，上面依稀可见各种划痕。
“而现在，主要的科技还是掌握在西边的国家。因此，我还是希望如果有条件的话，同学们能够出去留学看看。”
“当然，留学之后，还是希望大家能够回来。”
台下没有掌声，也没有响动，因为他特殊的身份，也没有人敢贸然地发声。
苏远山知道，在这个年代，在国内大谈家国情怀……是不“适宜”的。
因为现在在民间的主流思想是挣钱，学生中的主流思想是向往“自由”，向往西边“天堂”一般的自由生活。而在学术圈，各种不应该有的气息也在渐渐升起，并逐渐蔓延。苏远山眯了眯眼，突然咧嘴一笑。
似乎有点过于沉重了？苏远山在心中想着。
不过依旧还是轻轻地吸了口气，望着全场那些骄傲的头颅。
“有人给我说过一句话，我认为很有意义。”
“你越是不凡，你的命运便越是与国家息息相关。”
第322章 不擅长撒谎
等教室里沉寂几秒后，苏远山笑道：“为了不过多耽搁同学们的时间，我就不再使劲想词了。”
场中不少人还沉寂在对苏远山刚才那句“越是不凡……”的思虑中，见他突然就结束，便忙不迭的开始鼓掌。
而按照国际惯例，这种掺杂着报告的演讲，一定是要回答问题的——今天的演讲计划就是两个小时，苏远山花了差不多一节课的时间来介绍石墨烯，现在还剩下大概一个小时呢。
于是掌声未停，何春华便站了起来，开始收集从后排传递过来的小纸条。
此时尚没有无线话筒，因此提问的学生一般都通过递纸条方式来问问题——否则就只有靠吼了。
为了避免冷场，何春华很快将一叠纸条送到讲台上。
苏远山一边扶着话筒，一边在纸条上检索，看哪些问题比较有意义。
突然他看到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请问苏远山同学，你最后一句，越是不凡，便越是和国家的命运息息相关。是指的个人成就吗？”
苏远山拿起纸条，心道这人谁啊，居然递这么快？
“先回答这个问题，是关于我最后一句的。”苏远山把纸条内容重复了一遍，然后举起纸条问道：“能认识一下这位同学吗？”
一个坐在何春华身后的男生便站了起来，看年龄，他大概二十四五左右，应该是研究生。
“我叫严见明，很荣幸问题能被选中。”
“嗯，谢谢，严师兄请坐。”苏远山冲严见明点点头后顿了顿：“我的最后一句，并仅仅只是个人的学术成就，还包括了学术地位和影响力。关于这点，王鑫教授其实比我更有发言权。”
随着苏远山这句话，教室里认识王鑫的便纷纷望了过去。
王鑫倒是没想到苏远山会搭上自己，只好笑了笑，然后点头。
苏远山继续道：“我虽然没有在国外，但还是能知道一些国外华人学者的现状的，甚至包括获得了世界级荣誉的知名学者。在西方的学术界，有各种各样的科学学会，物理的，化学的，生物的……这些协会里的科学家数以万计。”
“但一个事实是，没有任何一个华裔科学家在这些学会中担任领导职位。”
“在科学界，不仅仅是华裔科学家的天花板现象严重，甚至把这个范围扩大到整个亚裔，这个结论也是成立的。”
苏远山说着便严肃了起来，他环顾四周，抿了抿嘴：“我甚至可以不客气地说，这已经涉及到了肤色歧视。”
这句话一出，台下立刻就有些哗然了……
特别是下面几个教授，更是面露惊讶。
他们很快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便恢复了平静。
还好，这只是一场不公开的小型演讲，甚至都不涉及到学术——否则苏远山的这句话就带有极为严重的指控性质了。
别看苏远山现在人年轻，正式身份也不显，但他身后代表的远芯可是拥有发言的资格的——甚至往大了说，苏远山这是在代表远芯成千上万的工程师和技术人员，在大陆为身在海外的华裔乃至亚裔学者发声。
“刚才我建议大家走出去，现在我还是建议大家走出去——去看了才知道世界是怎么样的。”
苏远山说完后放下纸条，又选了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也挺有意思——“在远芯眼中，未来是怎样的？”
苏远山念出问题后，在稍稍后排一点，一个和他同样年龄的男生有些害羞地站了起来，甚至都不好意思自报姓名。
“谢谢这位同学……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
台下便静静地看着他。
苏远山笑了笑：“不能回答，不是因为我不知道——我想，大家并不愿意听老生常谈的网络社会和机器人世界，而是想听远芯在基于技术的发展所做的，对未来社会的展望，对吧？”
好几个声音同时答道：“对！”
“所以很抱歉，因为这牵扯到远芯在未来行业的布局。我又不擅长撒谎……所以，再次抱歉。”
“不过我倒是很希望看到同学们是怎么看待未来的，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给我发邮件。”
苏远山说着转身把自己的邮箱账号写到黑板上。
*
*
苏远山婉拒了李春刚教授的再一次饭局，提早回到了四合院。
走进陈静的办公室，只见她正坐在笔记本前，一边吃着小饼干，一边紧盯着笔记本屏幕。
苏远山拉了一根椅子坐到她办公桌的侧面，顺便也捻了一块饼干塞嘴里：“王冬升那边这么说？”
“对他来说，这是天上掉馅饼的事。只要有点脑子都不会拒绝的。”陈静推开笔记本，双手支撑在桌面上，偏头望着苏远山，微微笑道：“你今天演讲得怎么样？怯不怯场？”
“怯场那是不可能的，我是谁？”苏远山呵呵笑道。
“切……”
陈静翘了翘嘴，嫣然一笑后又收敛起来，正色道：“对了，明天富士通的人过来，你要不要过去？”
“嗯……”苏远山下意识地皱起皱眉。
富士通能来这么快，这表示索尼之前肯定是有沟通过。
而且他向来惮以最坏的打算应对所有局面——他相信索尼会因为利益和未来的关系，而选择把远芯当做盟友。但也相信索尼会因为“老乡”的关系，而与富士通形成类似于远芯和京东方一样的关系。
毕竟两国四方，国在前面。
而且有这个前提，在技术出口审批方面，也能够获得更大的优待。
“算了，我还是不去了。”苏远山思考之后摇头道：“我其实并不擅长和人打交道，特别是这种商业性质的交往。”
陈静便笑了起来。
她和苏远山合作这么久了，自然知道苏远山的性子。
苏远山在技术上有着极大的耐心——从他愿意不求回报地养着几个烧钱团队就能看出来。但在商业合作上，苏远山却是反过来的。
他是属于那种开局三板斧，能够拿下就拿下，拿不下就算求的心态。
“行，明天我过去，不过小慧你要给我。”
“嗯，我让她跟你去，我明天去见一见移动的老总。”
——既然钱根紧，那就得讨点债了。
第323章 柴米贵
为了推动国内的移动通讯基站的普及，远芯从年初一直到上个月，远芯移动事业部的基站部门都一直在忙碌着，而具体负责基站这一块的李逸男更是忙得脚不沾地——技术谈判需要他，技术难题也需要他。
这也是李逸男之所以放弃掉NEWBEE实验室的原因之一。
毕竟人的能力和精力是有极限的。
这样快速扩张的结果就是，移动那边欠下了远芯大量的基站货款。
苏远山甚至都不用笔，只是草草算一算，这笔账就能超过十亿人民币。
而且前面的账期已经过了，但移动欠的钱还是没给……
……
听说苏远山要去收账，陈静便是抿嘴一笑。
这年头，已经有欠钱的才是大爷的说法了——更何况是移动公司这样的国家垄断级别的企业。
陈静关心地问道：“移动公司那边有钱吗？”
“他们肯定有……入网费那么贵呢。”苏远山很是不屑地瘪了瘪嘴：“入网费就是他娘的强盗政策！属于阻碍技术进步的贼……谁想出这玩意的，应该上绞架。”
“噗……”
入网费是从什么地方开始的，陈静不知道，但她知道肯定不是从国内开始的——因为现在世界各地都在收，国内只是有样学样罢了。
“你就知足吧，无线通讯技术本来就是军用的。现在能够提供给民用……已经算了不起的进步了。”陈静笑着安慰道。
苏远山本想再嘲讽一下那些“资本家”的，不料陈静的一个“军用”让他突然一怔：“呃……你这么说，我突然想起了一个生意。”
“嗯？”
“是这样的，GPS全球定位系统。”苏远山眯了眯眼，轻声道：“这玩意，得想办法先搞到专利授权。”
GPS全球定位系统便是最典型的军用转为民用的例子，而且一开始被老美那边还视若珍宝来着……但后面随着几场本不该有的事故——特别是83年的棒国一架客机因为导航问题被毛子击落那件事。使得老美随后做出一个决定，开放GPS给民用——但用了SA技术（Selective Availability定位精度的选择可用性）降低精度。
不得不说，在这点上，老美确实还算有点灯塔的意思。
而在91年，毛子那边也开始放开GLONASS——格洛纳斯全球定位系统给民用，不对用户进行收费不说，而且还没有老美方面的SA技术限制。
有竞争就是好事，老美当场就宣布取消GPS终端出口的许可证，算是真正地让GPS走向了世界和全民。
然后到了96年，老美更是正式发布了国家GPS政策(PDD)，明确表示推动GPS全球卫星导航系统的应用，增强民用卫星导航系统工业的竞争力，为此老美政府还承诺10年内中止使用选择可用性技术(SA)。
在未来数年内，定位系统除了专用人群和载具之外，更多的将会优先在汽车行业掀起热潮。
因为只有相对价格较高的轿车，才能实现一个几大千的东西悄无声息地普及。
但对于苏远山来说，汽车导航的钱他不想赚——好吧，搞搞芯片赚上游的钱还是可以的——最根本的还是在随后的手机操作系统中，必须要嵌入定位系统。
苏远山既然要打造新一代的“远芯级安卓”生态，GPS必不可少。
而且除了这些，今后的推送联盟也必不可少。
……陈静倒是没想到苏远山会在这一瞬间便考虑到了手机操作系统，但当她听到GPS的时候只是怔了一下，很快便眼睛一亮。
即便她此前并没有去认真地了解过GPS，但长期以来的职业素养和对苏远山的信赖让她马上便意识到定位系统在未来的应用——因为苏远山曾经在一次高管会议上面吹过牛皮，说“AI+定位”可以实现自动驾驶。
现在AI暂时还实现不了，但定位系统却是可以搞搞——毕竟随着冷战结束，整个世界的经济都在开始复述，甚至在走上快车道。
有钱，就能够买车。
“这个可以有，不过……似乎还需要地图系统吧？”
“嗯，如果要实现导航功能，当然需要地图系统。不过没关系，只要芯片出来了，这些产业都是可以慢慢发育和发展的。”
苏远山说着便叹了口气：“静姐，这个时代真的好……遍地都是黄金啊。”
“……”
“呵呵，我先回去准备一下账本，明天收钱去！”
陈静眨眨眼：“好运。”
目送苏远山离去，陈静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了一会后嘴角浮起了一缕笑意。
进入远芯这么久了，企业经营部分一直都是她在负责，只有她才知道远芯的柴米有多贵……
从去年开始，苏远山就跟个二愣子一般到处砸钱，东边建一个科技园，西边建一条生产线，而且各种项目不断上马，也不管能不能盈利……
——这也亏得他把EDA卖了个好价钱，否则现在远芯的资金链早就断成九截了。
而他除了花钱之外，还从来不过问财政状况……
现在，他居然能够想到去“收账”了……这倒真的是有点进步了。
对于移动公司的欠款，远芯今年的账期给的很足，足足有半年。但这距离第二个月的账期都已经过去许久了，移动那边也只打过来第一月的货款……
苏远山要去收，现在起码能收回两亿人民币回来。
当然了，在远芯的规划中，其实并不怕移动公司赖账，苏远山一开始的想法甚至还希望在远芯能够承受的范围内，让移动多欠一会——只要他们是把钱用在扩大规模上。
“看来他也知道柴米贵了。”
陈静自语着，开始继续投入工作。
……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苏远山刚刚坐下，一旁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小山，在电脑前没？”
“师兄？我刚坐下。”
苏远山有些惊讶，席小丁知道自己在出差，因此一般都不会给自己打电话的。
“那就好，你打开邮件，我给你发了一个附件……额，小水管，你可能需要下载一段时间。”
“是什么东西？软件？”
“不是，是驱动。准确地说，是虚拟通讯隧道驱动。”席小丁爽朗的一笑：“试了你就知道了。”
第324章 山雨欲来
苏远山打开邮件客户端，先浏览了一遍邮件正文，然后他便噗了一声。
不就是个VPN么……搞得那么神秘。
然后他便记起了，当初科技园这边的游戏和内网建起来之后，互联网中心那边有群众开始在论坛发帖说希望加入内网，完了潘多拉实验室有个大佬就回了一句说“有点意思，可以考虑。”
现在看来，似乎是那边搞出来了？
那现在看来，附件应该就是虚拟网卡的驱动的了，而且苏远山点了下载后发现文件在压缩后之后也并不大——由于深受存储介质和网络速度的影响，目前的文件在代码期便尽可能地会保持简洁和高效。
花了差不多20分钟下载完附件，解压后，里面有一篇关于协议的技术文档。
苏远山对互联网协议并不熟悉，只是能确定隧道协议应该不是PPTP——他记忆中，PPTP似乎是微软牵头搞的，但后来因为加密性能太差逐渐被抛弃，从而转向L2TP和ipsec。
按照文档说明，这个暂时命名为DTP（Deep Tunneling Protocol深度隧道协议），理论上比PPTP更高级一点——因为潘多拉实验室那帮人还是很注重互联网通讯加密的。特别是他们知道，远芯这边需要时刻和海外的关联企业进行联系，保密通讯尤为重要。
然后从运用上看，这属于典型的Access VPN——从客户端连接到网关的模式。
连上VPN主机，苏远山又打开附件文档中的一个小巧的网络文件查看程序，“漫长”的等待后，刷出了一个名为“Welle to Pandora”的文件。
紧接着苏远山又尝试了一下其他操作，包括新建文件夹，新建文件，修改文件等等……
“再搞个文件传输功能，这不就是网盘客户端么？再搞个操作系统……那就是云主机了。再加个公网代理就是翻墙的梯子……”苏远山呵呵一笑，打开EM，开始和席小丁聊起了使用感受。
毫无疑问，这玩意现在出现还是超前了一点，科技园那边倒是已经在申请光纤接入，但架不住整个骨干网都慢以及个人终端的56K小水管……
“我倒是觉得可以往西边推一下，你不是和盖茨关系好么？看能不能把协议捆绑进下一代操作系统里。”席小丁也认同苏远山的观点，这东西确实太受基础网络的限制了。就不说ADSL那种远景目标，最起码得ISND才行。
“嗯，你先跟陈浩明师兄说一说，我这边也和微软那边联系一下。这种网络协议，越早确定标准越好。要是盖茨不干，我们直接开源挂在linux社区去，看盖茨大爷急不急。”
“那他肯定着急，听说啊——我只是听说，他们的下一代操作系统是具有革命性的。但内核似乎不怎么稳定，现在正在吭哧吭哧地改BU协议摆明了是适用于远程办公的，他要再拒绝，那不是把企业用户往linux和Classic mac OS（苹果OS之前的系列名字）赶么？”
苏远山听了便是一愣。
席总可以啊……居然这种小道消息都能打听到？
不过他马上也就释然了，微软为了搞windows95，可是找了好几千人来测试的……这些人里，总是有些人会透露点口风的。就算不透露细节，透露点吐槽那太正常不过了。
……
接下来的几天，除了“讨债”之外，苏远山都在首都进行各种“活动”。
事实上，就算他找移动公司要钱，也更多的是为了“走动”一下关系，钱那还真是其次，他只是开玩笑地提了一嘴。
而移动那边也答应得很爽快，说月底之前一定到账。
毕竟有对比才知道远芯对移动的支持有多大，相比之前“贷款”建基站，远芯简直是良心企业，民族之光了。
而这一圈走下来，他也深切地体会到了，为什么后世各路对政策比较敏感的企业都要把总部建在首都了，别的不说，即便是在网络时代了，也只有首都才能拿到第一手的消息。
期间他当然也没忘记与富士通的人见了次面，但比起索尼那边，富士通的人对他要谨慎许多，叫小泉的副总虽然对他点头哈腰，骨子里却透露着警惕。
五天后，秦思再次飞回了首都了。
苏远山亲自到机场去接的他。
……
秦思这次返回带了她的两个白人助手，整个人的打扮也是十足的国际范，从机场走出来的时候，颇有几分模特走秀的意味。
“山总，听说你在首都圈了个四合院？”
上车后，秦思摘掉眼镜，露出神采奕奕地双眼。
“嗨，还拆了不少呢。”苏远山翘着二郎腿，笑眯眯地道：“先说好，你这次回来极有可能走空的。”
秦思一笑：“嗯，小慧跟我说清楚了。不管能不能入主这边，我们总得出现在国内的舞台上。如果能够以一种相对公平的姿态与政府对话，这对星海创投今后在国内的发展是有好处的。”
秦思上个月才回来参加了软件展，并在特区和省城成立了两个办事处——在省城的办事处与远芯是没有瓜葛的。
而这次过来，则完全是因为京东方。
——虽然秦思和陈静两人从纯商业角度来看，都对京东方的未来并不看好，甚至对液晶面板事业不看好，但她俩只需要看好苏远山看好就行了。
她们都是聪明人，知道远芯走到现在这一步，苏远山的目光起了什么用。
——特别是当初星海高科的成立，那可是典型的“芭茅插进敌营”的操作，秀得整个硅谷都大呼神奇。
“而且这次顺便在首都也成立一个办事处。”秦思随后又补充道。
“首都成立办事处是有必要的。我们不比西边……”苏远山一笑：“国情不同嘛。”
“嗯……”秦思也笑了笑，但随后紧紧地抿了抿嘴，很是犹豫了几秒后她轻声道：“最近在投资圈听到了点风声，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
苏远山便看着她，只见秦思眼中闪过了一抹担忧。
“什么风声？”
“外经贸部和西边已经谈了好几轮了，现在看来，可能用不了多久就能完成入关谈判。”
“然后呢？”
“然后……据说有人鼓动还是要重启霸统协定。”
第325章 幸福来得太突然
秦思有些忐忑地看着苏远山。
她知道半年前，当八筒被正式废除之后，苏远山几乎是暴发户的姿态明里暗里在各地引进了许多产品，也签署了不少的技术转让。
而且随着八筒的解散，国内的经济明显有了一个较大的热潮，根据经济专家预测，今年大陆的GDP增幅说不定会达到骇人听闻的20%。
20%，这就很恐怖了。
苏远山抿着嘴，眉头轻轻皱起。
作为一个后世和Wassenaar（你们知道是什么）打过交道的人，苏远山特意了解过Wassenaar的。
在历史上，在Wassenaar之前的几年间，国内的GDP增速一直都保持在10%以上——准确的说，是连续几年都接近15%。
但95.96之后，国内的GDP增长就一路往下，从10%到%9再到7%——直到加入世贸组织，再重新升了起来，并在07年的时候达到最高的14%。
而这一世，因为有远芯的蝴蝶翅膀，国内的经济发展显然要更“热”一些，更猛烈一些。也就出现了会有人预测说大陆会达到20%的情况。
沉默良久后，苏远山轻轻呼了口气。
“天下大势，浩浩汤汤，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秦思微微皱眉，不解地望向苏远山。
“秦思姐，你要明确一点……大陆的崛起，我并不否认有西边打破封锁的原因在里面，但根本来说，还是我们自己，知道了怎么才能崛起，并向往重新崛起。”苏远山盯着秦思轻声道：“如果你不能明白，你只需要知道，我很聪明就行了。”
“噗……”秦思正在严肃思考中呢，猛地被他那句“我很聪明”搞得有点忍俊不住：“我们都知道你很聪明。”
“所以，我这么聪明的人都愿意留在这里……”
然而，秦思却笑道：“他们说你是因为家国情怀。”
“扯淡……只要让我能自由交易交流技术，我现在就可以加入灯塔国国籍。”
“……”
“呵呵，开玩笑了。”苏远山笑了笑道：“十二亿人口啊……秦思姐。这个世界1/5的人人口啊……都在一心朝着钱奋斗，你说这个国家富不起来？谁相信？”
“我反正是不信的。”
秦思也轻轻呼了口气，点头笑道：“我也不信。”
“所以，管他什么八筒……只要国内富起来了，有了购买力，怎么都封锁不干净的。就别说……还有远芯呢！”苏远山眯了眯眼，从鼻子中轻轻哼了一声：“远芯现在干的，可不是什么落伍的技术。”
……
苏远山并没有和秦思多聊这个“未经证实”的消息，因为按照灯塔那边现在的性格，他们还是要面子的，不像后世那样不要脸——总得找个由头才行。
而现在，那几个导致Wassenaar的借口都还没有出现，而且国家在外交方面也一直长袖善舞，为国内争取难得的和平发展机会。
但也跟苏远山提了个醒——该来的，迟早回来。
那么准备，还是应该早点做。
把秦思接回四合院时，陈静和王冬升那边也刚好返回。
现在的四方谈判刚好进入第一轮谈判筹备中，只是签署了合作备忘录，大家都在罗列各自的诉求呢，尚没有进入到实质谈判中。
——毕竟这是牵扯到几十个亿人民币的大型项目，即便是远芯索尼和富士通这样的巨头也不得大起十二分的谨慎。
陈静的办公室内。
“秦总好，没想到秦总这么年轻。”王冬升只是很正规地恭维了一下秦思。
在陈静对他说出引进星海创投后，他便通过各种渠道去认真地了解了一下星海创投，然后得知这非但是苏远山控制的创投基金之外，秦思也是从星海高科分出去的高管……
而现在，看到秦思居然也是个二十几岁的姑娘，他脸上虽然没表示出来，但心底还真的对苏远山有点刮目相看了。
——这家伙的几个职业经理人似乎都是女的！
“王总过奖了。”秦思抿嘴一笑，直接进入正题：“这里既然没有什么外人，我也就不客气了，请问政府那边是什么个诉求？”
王冬升便看了陈静一眼，笑了笑道：“政府那边有意成立一个国有资金控股公司，他们希望以较小的资金代价拿下比较多的京东方的股份。”
“呵呵……看来政府也是会做生意的嘛。”秦思便笑了笑。
“可不是么？”王冬升笑道：“现在经济学家们都在分析国内近几年经济增长的原因，说其中有一个极大的原因就是国内是三引擎驱动。”
“三引擎？”秦思好奇地望着他。
王冬升点了点头：“一个是资本驱动，一个是地方政府驱动，一个是国家政府进行驱动……这三驾马车三管齐下，这才导致了今年的经济增长。”
王冬升的这番理论苏远山倒是颇有些熟悉，因为在后世，国家的功能已经趋于宏观调控，所以实际上真正在经济活动中承担引擎功能的还是地方政府和资本。也是号称“双引擎”。
说白了就是，在经济挂帅的大环境下，政府的一把手也必须是搞经济的一把好手才行……
而相比西边，则一直都是由资本驱动，因此他们才会给国内定义了一个“国家资本主义”。
只不过现在，国家还是在亲自下场的，特别是随后几年，国家大搞基础交通道路建设，成就了基建狂魔的赫赫威名。
“但政府想得有点太美了一点。”秦思微微一笑：“我在来的时候了解了一下贵司的各种情况，坦白说，我们是愿意投入两亿人民币，以获得贵司百分之三十的股份的。”
“啊？”王冬升被突如其来的两亿人民币打得有点蒙。
他没有料到，这个看起来风风火火的女人居然会这么直接，一张口就是两亿。
还百分之三十？幸福来得太突然了吧？
王冬升在这瞬间有点头晕目眩。他望了一眼苏远山，又看了一眼陈静。
“呵呵，王总……当然了，你也可以把这个报价给政府和你们目前的大股东提一下。”
陈静眨了眨眼，轻声道。
第326章 革命尚未成功
在短暂的激动和喜悦后，王冬升迅速地冷静了下来。
京东方情况有点不一样。
在国企改制的过程中，一个老生常谈的问题就是国有资产低估和流失。
原因很简单，对于那些接连亏损乃至背负了重重债务的企业，要么国家继续输血顶着，要么不管任由企业倒闭，要么进行股份制改革。
对于那些非关乎国计民生，关乎公共事业的“带编制”的国有企业，如果能够发动企业员工的积极性进行改制，对于国家来说，何尝不是丢掉了一个让人头疼的包袱？
所以，作为几乎唯一的选项，那些“陷入泥潭困境的国企”，在改制中带来的国有资产低估和流失便成了一个不可避免的现象——你既想丢包袱，又还不想亏本，天下哪有那么好的生意？
774厂去年便是如此。
然而，这才一年时间……京东方的价值便直接翻好几倍，这一个不小心，怕是会给他带来天大的麻烦。
……
“这件事，我们需要很认真地考虑一下。”王冬升并没有被那两亿给遮住眼睛，他左右看了一眼，最后望向苏远山道：“山总，我们毕竟是一家才改制的企业。”
“我知道。”苏远山大概猜到了王冬升在顾忌什么，他也知道，现在的股份制改革还没到最轰轰烈烈的时期，而且无一例外，全是从那种常年亏损的国企开始。因此即便是在后面开始清算“侵吞资产”的时候，也并没有涉及到这类企业。
事实上，国有资产流失得最厉害的，还是那些为了一饱私欲，活生生地把一个效益挺好的国企直接往死里折腾，最后再贱卖的人出来的事儿。
“嗯，那我就先回去商量一下。”王冬升站起身，道了一声失陪。
苏远山想了想，也站起身来，冲陈静和秦思一点头笑道：“我去送送王总。”
……
或许是苏远山身上带着的技术气息显得他的“商业性”不浓缘故，王冬升总感觉和苏远山聊起天来要轻松许多，压力远没有和陈静聊起来那么大。
两人慢慢走出四合院，苏远山没开腔——似乎是在等王冬升自己先打破沉默。
然后王冬升脑袋里闪过了段勇平告诉自己关于苏远山的事——如果被苏远山看中了，那最好和他坦诚相对。
想到此，王冬升在快要出门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苏远山也很适时地停下。
“山总……”
“嗯，老王你说。”
“是这样的，为什么远芯不直接提出入股我们呢？”王冬升盯着苏远山，问出了心中盘旋已久的问题：“如果能够获得远芯的亲耐，不管是面对政府资本也好，还是银行资本也好，我们的压力都要小很多。”
“这个问题啊……我说我缺钱了，你信不信？”苏远山双手插兜，然后耸了耸肩，说得很是随意。
王冬升便愣了一下。
“不骗你，远芯今年的计划外投资很多。包括液晶面板这个都算是计划外投资——我本来想的是，先成立一个实验室，先从技术上追赶一下。后面对市场进行调查之后发现。如果我们继续在实验室里搞三年，那么三年后即便我们能够拿出追得上主流产品性能的产品，要打入市场也难上加难。更何况，到时候一定会错过笔记本面板的爆发。”
“因此，在获知你们也有技术积累和方向预见后，我才开始积极推动这事。而你也知道，现在新建一个液晶面板生产线起码好几亿美元，而且还要引进技术，投入资金对后续技术的研发……而这些钱……”
王冬升嘴角微苦，笑道：“看来我们确实拖远芯后腿了。”
“并不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苏远山轻轻咳了一声，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今年远芯的日子不好过，但随着半导体产业的复苏和互联网企业的兴起，星海创投那边倒是赚了点。所以……由那边来进行投资是最好的。”
王冬升便轻轻呼了口气。
这样说，他便明白了。虽然星海创投那边和远芯理论上属于苏远山的左右手，但他是搞财务的，知道远芯这样的企业，必定有着完整的财务体系，不可能说苏远山直接就让那边把帐转过来。
“而且，这也是星海创投的第一次尝试性大型投资……”苏远山笑道：“总之，不管怎么样，反正你可以把它当成一张牌来打。”
“如果京东方真接受了星海创投的投资，那么那两亿是现金还是？”
“当然是现金，这些钱，是让京东方用在提升话语权上的。”苏远山盯着王冬升，打了个预防针：“可不是……让你去改善工人生活啊……”
王冬升便哈哈笑了起来：“革命尚未成功，哪里顾得上享福啊。”
“是，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们仍需努力。”
……
目送王冬升上车，苏远山重新回到办公室。
只见秦思正掏出一串项链在陈静脖子上比划，看标签都没扯的样子，显然是她带回来的礼物。
苏远山便酸溜溜地道：“秦思姐，我的礼物呢？”
“你多大的人了，还要礼物？”陈静见四下无人，也就不客气起来，冲苏远山扬眉道。
“你来西边，也没见跟我买礼物啊。”秦思一把扯掉标签，掏出小镜子递给陈静，打量了一下道：“不错，挺搭的。”
陈静左右晃了一下脖子，笑呵呵地道了声谢。
“唉……”苏远山装着叹了口气，一屁股坐下，笑眯眯地道：“说点正事，明天我准备回省城，接下来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听到苏远山说正事，陈静便拿开了镜子：“那你回去替我把月会主持一下，我回头让安安把工作报表给你，都准备好了的。你照本宣科就行。”
“额……”苏远山一听便有点为难起来：“我让老万来行不行？”
不料陈静马上摇头：“老万不行……老段倒是可以，你什么时候给老段升职？”
“……”
见陈静这么坚决地否定她自己的“嫡系”，苏远山也是有点醉。
不过段勇平……
第327章 远芯潜规则
苏远山当然也看好段勇平。
不止是他，是陈静也看好段勇平。
相比在技术上，段勇平在经营和市场营销方面的能力在远芯是首屈一指的。而且他也是远芯唯一一个有着逆境生存能力的领导——后世的王朝新算，但现在不算。
而且王朝新现在只能算是远芯体系，而不能算远芯内部。
在段勇平出现之前，苏远山一直有把王朝新拉进远芯，担任陈静主要副手的念头。但随着众芯那边的摊子越来越大，特别是封装线，更是牵扯了王朝新绝大部分的精力后，苏远山才渐渐打消了这个念头。
现在老段虽然能力有了，但资历确还差点——在远芯的资历。
苏远山的想法是，让老段在年终的时候直接升一级来着，这样他有了成绩，资历也还行。到时候再提他谁都没有话说。
“你的意思是可以提老段了？”苏远山问陈静。
陈静点头：“既然他有能力，也有野心，就干脆早点推一步。”
苏远山有些担心地问道：“那你们那边会不会有意见？”
陈静便是抿嘴一笑：“谁有意见？”
“呃……”
见陈静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苏远山也就一笑：“好吧，是我多虑了。企业那边我确实不是很熟。”
“不是你不熟，而是你下意识地把研发那边的错综复杂地……山头关系带到了企业这边来。”陈静再说山头关系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又不留痕迹地看了秦思一眼，轻声道：“企业虽然也需要团队配合，但终究是以行动为主，而不是以创造力为主。所以，即便有团队抱团，拆起来也很容易。”
苏远山微微一怔，他马上便意识到，这是陈静故意在这里说。
因为有秦思在……
或者说，她也是在提醒自己，提醒秦思。
苏远山看了秦思一眼，只见秦思只是笑吟吟地看着自己，他便自嘲地一笑：“看来你也发现研发那边山头主义很重了啊？”
“是个人都发现了，所以我已经通知HR那边，要提高电科入职者的要求，不再像以前那样稍稍放低标准了。”
“嗯……做得好。”苏远山马上点头。
因为远芯是电科的实习基地——当时电科为远芯提供实习生，可以说是解决了远芯对于人才缺乏的燃眉之急。
这样的后果是，电科毕业生在远芯的入职率很高。
别说相同的能力优先，就是稍稍差那么一点点，电科毕业生也能进入远芯。
毕竟……那么多大佬都是师兄，甚至远芯名义上的董事长还是电科的院长，在这个人情社会中。只要电科毕业生不是特别的水货，只要有一定能力，那么进入远芯后，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能被带到胜任工作的要求。并不会说，因为对电科学生额外的关照就影响了正常的工作。
——这也是为什么苏远山和陈静都知道这样其实有违公平以及长远地看，对远芯的未来是不好的，但依然默认这种“潜规则”的原因。
因为能够迅速融入团队的人际关系，本身也是一种能力附加值。
“主要还是……远芯的底子是电科打下来的。特别是科技园又在省城，除了电科和省大这几所本省的学校之外，国内其他名校来的并不多。”苏远山苦笑着叹气：“再加上我们现在到处建研发中心，恐怕这种地域性集中的情况还会持续一段时间。”
“那就把电科建成一所世界级名校嘛。”秦思这时很随意地插嘴道：“既然避不开电科，就不要避，把电科变成硅谷的斯坦福，那不是更好？”
“秦思姐，你这个主意很好。”苏远山哈哈一笑：“和周校长的野心不谋而合。”
“其实还有种方式，那就是快速扩张，然后稀释你们电科帮的人。”陈静给出了另外一个解决方案：“明年定向到其他学校招他一千个毕业生……”
“呃……”苏远山摆摆手：“那算了，我还不如就地培养呢。”
这边席小丁的试点班级报告已经打了上去，正在行政批复中——按照席小丁和远芯的影响力，基本上不可能被否决。
那样的话，电科就极有可能在明年开设一个超越TOP2录取分数的高分班级。
而录取分数，向来是一个学校实力的体现。
苏远山不奢望电科能够成为TP那样的顶级大学，但作为一个通讯和电子的专业类学校，它现在还有机会成为相关领域的翘楚。
更何况，随着今后社会经济的发展，交通的发达，科技园这边迟早会迎来全国各地的优秀人才。
到那时管他山头不山头，只要是人才那怕个蛋……
“那就这样。既然你认为老段可以上，那你先拟个任命书，然后通知他一声，回头我拿去给我爸签个字。”
……
接下来，便是秦思的“汇报”时间。
陈静本来想避开的，但苏远山也让她留了下来。
由于秦思上个月才回了一趟国，并和苏远山交流了好几天，这才一个月的时间，也没有太多的事儿要说。
她说得最多的，还是最近国外投资圈的一些风向和秘闻。
譬如华尔街已经正式杀入了互联网企业，现在正拼得刺刀见红，以前随随便便的几万美刀就能拿到一个创业团队百分之十的天使轮股份，现在这个数翻了好几倍……没投个二三十万美刀，你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说你是投互联网的。
星海创投这边由于杀入得早，占了不少便宜，但架不住一直不断地跟投，因此现在账上的钱还真不多……真要赚钱，还得等几个独角兽上市之后脱手套现才行。
“那贸易那边呢？”
秦思聊了半天，陈静听得很是津津有味，然后她突然问起来了贸易。
“嗯？你说孙姐？”
“嗯……”
苏远山便是一怔，随后笑道：“孙姐那边，正在农村包围城市呢。”
所谓农村包围城市，当然不是真正的农村，也不是真正的城市，而是……她现在正在从周边做起，从东南亚做起。
然后不断涉足到西边国家。
第328章 联姻
秦思目送苏远山出门后，这才认真地打量起陈静的这间办公室来。
虽说目前四合院这边只算个办事处，陈静过来的时间也不多，但架不住首都科技园目前的主要架子是设计团队——这帮人在工作之余，把装修留下来的几个四合院变成了一项乐趣，很是装得颇具美感。
“刚才听你的意思，你是打算在首都这边长期住下来了？”
秦思重新坐到椅子上，望着陈静问道。
她和陈静虽然很早就知道彼此，但真正见面还是在去年的电脑展上。当时还有些客套，但聊后发现两人兴趣爱好都很相似，是以一来二去关系就好了起来。当然了，两人的身份注定了她们也只能成为朋友，而不是那种毫无顾忌的闺蜜。
“倒也不是，不过最近国内政策变动很频繁，我确实有打算在首都多呆一段时间。”陈静拿起杯子给秦思倒了杯水：“你准备在这边呆多久？”
“配合你们谈判结束吧，我也希望能够搭一搭远芯的车，结识一下这边的领导。”秦思捧着杯子，笑着问道：“说起来，山总到底是怎么想的？远芯要不要上市？”
“他没有明确说上市或者不上市。”陈静轻轻皱眉道：“但按照现在远芯这种规划，估计上市是很难了。”
“哦？为什么？”
“上市的话，约束太多了。而且上市主要还是为了筹钱，而不是为了赶个时髦……远芯现在还不是很缺钱——当然前提是不继续瞎搞。”
“噗……你这个瞎搞说得有点精髓。”
“呵呵……主要还是……”陈静说着便眯了眯眼，微笑中带着一股子倔强：“那家伙太聪明了，我现在就一个念头，我很想看看，他的眼光到底能够灵验到什么程度。”
……
当天晚上，在临行前，苏远山前往了首都饭店。
既然说好了液晶面板的合作事宜全权交给陈静负责，那他自然就不会再谈这事，但远芯和索尼的合作，却并不仅局限于此。
咖啡厅中，苏远山，久多良木健，秋田一郎三人的坐姿很随意，完全一副闲聊的架势。
周小慧担任了服务员的工作，给三人送来了各种小吃和水果。
“良木君，秋田君，我就直说了吧，在远芯，锂电池技术的优先级在A级。是等同于移动通讯技术和CPU技术的。”
苏远山目光炯炯有神，一脸坦诚。
久多良木健和秋田一郎两人相视一笑。
他们都是具有全局事业的技术官僚，如果还不知道锂电池技术关乎着未来IT和移动通讯行业的话，那他们也就不配被索尼的内部人士称为是下代和下下代的接班人选了。
“但你们的技术只停留在实验室，也是事实啊，苏桑。”久多良木健也很老实——他长得就一脸老实的模样，再加上他诚恳的语气，很难让人听出来这句话中带来的“威胁”意味。
但苏远山知道，这糟老头子精得很。私人关系归私人关系，牵扯到各自身后集团利益的时候，那再好的关系都得放一边去。
“那不一样，我们随时都能变现的。”苏远山丝毫不为所动：“坦白说，你们的18650弊端太多了，今后迟早会被淘汰掉。”
苏远山一边说着，一边偷偷观察两人的神情。
他当然是在大放厥词——18650电池的寿命比想象中的长多了，可现在正是锂电技术第一个快速奔跑的年代，索尼虽然率先定下了18650的标准，但未来具体怎么样，心里确实还没普……再加上这两人也不是搞电池的……
于是苏远山便能忽悠一个算一个。
交换锂电技术，这是和索尼的既定战略之一。同时获得生产技术，这也是苏远山的目标。
锂电池市场，现在正处于“概念推广”阶段，你说索尼靠着它赚了多少钱……那苏远山是不相信的。
事实上，索尼在锂电上就真没赚多少钱……因为它刚刚技术领先时代的时候，就遇到了劲敌，镍氢电池。
当然了，现在这俩都有一个对手，就是镍镉电池……
“现目前，镍氢电池以极为优秀的性能和价格占据着市场的主流。坦白说，如果我们能够一起推进目前18650锂电池的技术和概念，对于索尼来说，你们的压力也会小很多。”
听到苏远山说到压力，久多良木健便轻轻皱起了眉头。
现在索尼已经推出的商业锂电虽然性能极为优秀，但成本居高不下这确实是事实——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镍氢电池慢慢抢占市场。
别的不说，就说手机领域，镍氢电池就已经快要打败镍镉电池了。
而让人担忧的是，镍氢电池依旧是霓国的天下——就如同液晶面板一样，索尼依旧没有上到镍氢电池这一趟车。
“嗯，我承认，目前锂电池的推广确实有阻力。”久多良木健很快便坦然道：“但我们依旧相信，在未来，它一定会是属于胜利的一方。所以……苏桑，就算没有远芯，我们也能胜利的。”
苏远山便在心底骂了一句娘。
“那要不这样？”苏远山沉吟了片刻后道：“我们两家都把锂电池团队全部剥离出来，并且重组你们目前的生产线……彻底成立一个由我们双方控股的能源企业——你看怎么样？”
此话一出，久多良木健和秋田一郎便同时惊讶了起来。
按照苏远山的意思，这相当于两家结成亲家——之前的合作，只能算是各自投资，还是属于商业合作的范畴。但两家都把团队剥离出来再重新组合，那可不就是嫁娶关系了么？
很快，秋田一郎便道：“苏桑，你的意思是联姻吗？”
“有点那个意思……”苏远山呵呵一笑：“既然要合作，就合作个大的。”
“那谁控股呢？”久多良木健倒是很快恢复了平静，不动声色地问道。
“谁控股都可以，我对这个没意见。但所有知识产权，一定是要归双方共同享有，这是前提。”
苏远山说着抿了抿嘴，再次真诚地道：“两位，我们是真心希望合作的。”
秋田一郎看了久多良木健一眼，突然一笑：“苏桑，其实我们也希望合作——要不我们再谈谈NAND FLASH吧！”
第329章 成了被摸的一方
苏远山立马惊讶地望向了秋田一郎。
如果按照远芯的优先级重要程度来分，闪存的优先级其实并不高——但它涉及到的却是面向未来的存储设备。因此，当李明柳决定移交CPU的工作，转而专心扑进闪存领域的时候，苏远山对他是有些愧疚的。
毕竟闪存是个未来三五年内都无法看到大规模应用的行业，意思就是，李明柳起码要沉寂好几年——对他这么拼的人来说，这并不公平。
说句不客气的，如果不是李明柳被苏远山委以主持沪市科技园的重任，说不定会有人认为李明柳是被发配了……
但索尼是这么会想到闪存的？
……
迎着苏远山的惊讶眼神，秋田一郎眼睛轻轻眯了一下，喷起咖啡好整以暇地抿了一口，让苏远山能露出这种表情，似乎让他感到很满意。
“苏桑，听说你们双层单元的NAND闪存已经取得关键性的突破了？”秋田一郎盯着苏远山问道。
苏远山嘴角扯了扯，他脑子里只是闪了一下“间谍”这两个字便否定了——算毛的间谍啊……远芯搞闪存，只要稍稍打听一下就能知道，就譬如苏远山也随便能打听到某个企业在搞什么非保密状态下的业务。
秋田一郎所谓远芯取得关键性突破，应该是远芯上个月才递交的专利申请被他们看到了。
想明白这一点后，苏远山便好整以暇起来：“嗯，快了——不要告诉我们，你们对闪存也有兴趣。”
“有很大的兴趣。”秋田一郎没有绕圈子，也很坦然地点头：“索尼不应该只是一个家用电子、影像娱乐企业，我们也希望重新回到半导体行业中来。”
苏远山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就闭上了。
他知道，索尼起家是从晶体管收音机开始，然后到各种家电风靡全球。然后到了80年代，索尼也和其他霓国企业一样，开始涉足真正意义上半导体行业。并且在SRAM和CCD上面还颇有建树……
但他们的全球排名往往都在十名开外，二十名以内，算是彻底吊车尾的那一帮人。
而随着进入90年代，霓国半导体普遍衰落的之下，霓国的SRAM生产线也卖得差不多了，只有CCD感光元件方面还在继续——因为相机始终还是刚需。
然后苏远山也知道，索尼今后还会继续在感光元件方面走，他们的CMOS传感器甚至做到了天下一绝……到了手机大爆发的年代，索尼甚至就依靠CMOS传感器就重新杀回了半导体领域。
而现在……秋田一郎说索尼想重新回到半导体行业中来。
“为什么会是闪存？”苏远山沉默了几秒后问道：“而不是CPU和晶圆厂？你知道，我们现在同时有精简指令集和复杂指令集的处理器架构，甚至我们的YX架构更是开放授权的。”
“因为我们没有处理器方面的技术储备，但我们有存储器方面的技术储备。”秋田一郎说着便是一笑：“再说了，李明柳君在远芯的地位是如此之高，他亲自负责的团队，一定是有发展前景的行业。”
苏远山再次张了张嘴。
合着自己成了被摸着过河的哪一个了？
他是愿意和索尼搞好关系，但不表示双方所有领域都展开合作啊！不然的话，那还不如干脆两个公司直接合并算求……
闪存这一块，他完全相信李明柳有能力带着nand团队制霸未来的闪存行业。
而且说白了，远芯是在闪存这一领域里玩“偷鸡”。
一个专注半导体领域的科技企业，出现一门新技术立马就上车也开搞，这是国际上的惯例——因为谁也不知道这会不会下一个革命性的领域——当然前提是行有余力。
譬如当intel和东芝弄出NOR和nand后，一大票的人都开始跟起风来，特别是intel，更是早不早就推出了闪存卡概念，并且成立了专注于SSD的部门。
至于其他人，富士通，AMD，三星，都有各自的实验室，都有投钱在搞这玩意。
当然了，他们的目光还是短了点。
起码现在，包括intel在内，以及由EEPROM之父艾利·哈拉里（Eli Harari）成立的闪迪，在现目前都只是认为它会以优秀的性能占据笔记本和平板电脑的存储位。
至于运用在手机上倒是有人想过，但那样的话，一台手机将会成为天价——而天价手机，显然不配支撑一种存储器市场的。
而且现在也是机械硬盘的飞速发展期，硬盘容量早已经突破1G，并且这个数据还在以每年数倍的恐怖规模往上翻。
因此，除了intel和闪迪以及东芝在力推之外，其他企业压根就是重在参与。而且按照现在的成本来计算，你说闪迪赚了多少钱，怕是连它自己都不敢承认。
但远芯不一样，苏远山自始至终都知道，闪存会成为未来存储市场的主宰。
而且苏远山还知道，固态硬盘在07，08年之前，基本上都属于走价不走量的存在，真正大面积普及，还是在机械硬盘成为影响电脑使用的罪魁祸首之后。
而那之前，闪存是靠着优盘和MP3来“续命”的。
因此，虽然闪存部门的优先级不高，但重要性却毋庸置疑——否则也不会由李明柳这个号称远芯最强的攻关大佬来负责了。
——你说，苏远山为什么还要和索尼合作？
“秋田君，我们看好闪存，这是事实。”苏远山迅速在脑子里打了几个转：“但合作的前提的是，我们双方能够实现互补，实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说着苏远山便顿了顿：“我不认为你们在内存上的技术能够对nand闪存有用，因为这是两条不同的技术方向。”
“……”秋田一郎便有点恨恨地看了苏远山一眼。
苏远山只是微笑，岿然不动。
秋田一郎便有些无奈地道：“你总不能一直利用我们的技术吧？”
“拜托……秋田君，我们从来都是以技术和市场来谋求合作的。”苏远山一摊手：“譬如，我们一点技术都没有涉足CCD传感器，所以我们从来都没觊觎你们的镜头技术。”
“鲫鱼？”
“觊觎，可以理解为惦记……”
这时，一直在一旁微笑听着两人嘴仗的久多良木健突然插嘴。
“苏桑，你认为CCD传感器的前景如何？或者说……数码相机取代传统相机的时代会有多久？”
第330章 给予力量
苏远山先是怔了一下。
他知道索尼现在正在大搞CCD感光器，同时也在大力推进数码相机和数码摄像机——后者用的是磁带，但前者就必须要用昂贵的闪存卡了。
或许，这就是索尼急于想回到“半导体行业”的原因吧？
苏远山不是数码爱好者，他除了拍摄实验照片之外，就没有这么拍过照……就算拍，那照片也跟鬼片现场一样。
但并不妨碍苏远山知道，在后世，即便CCD感光器有诸多的优点，譬如色彩方面，那是无人能及。但终究它还是被号称“低端才用”的CMOS给干掉了——这其中出了大功劳的还有手机摄像头的普及。
用一句时髦的话来比喻就是，CCD就仿佛是黑胶唱片，终究还是会被CD唱片给替代——或者说，CD唱片最终也会被MP3给替代。
“我对摄影领域没有任何研究，甚至连兴趣都谈不上。”苏远山抿了抿嘴，很认真地回答道：“但基于我对半导体技术的展望，我认为，五年后，大概数码相机就会成为主流。”
久多良木健笑着点了点头，继续问道：“我听到你说的是数码相机——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到那时，闪存可以成为数码相机的主要存储介质？”
苏远山愕然。
这老家伙……这个旁证引用得不错啊。
于是苏远山为了不亲自打自己的脸，只好点了点头：“是的，虽然会贵一点，但根据我们的预测，届时应该会有64到128M的闪存出现，应该能够勉强满足数码相机的需求。”
“这已经超过了摩尔定律的容量提升了。”久多良木健笑道：“所以，关键还是在于你们的双重单元技术对吧？”
“我这个人不会撒谎，所以……我的回答是……是的。”苏远山再次抿了抿嘴，轻声道：“你们两个老狐狸，是来套远芯的技术展望的啊……”
久多良木健和秋田一郎相视一笑，后者呵呵道：“苏桑，我可不老。”
苏远山便白了他一眼：“比我老多了。”
“……”
笑过之后，久多良木健便继续陷入了思索，同时慎重地望向苏远山。
他知道，虽然自己因为和远芯的合作，使得自己在内部的呼声变得高了不少，但这也带来了一种危险——那就是，万一跟着远芯走，走错了呢？
索尼走到现在，已经不像几十年前那个刚成立的，敢孤注一掷把所有筹码压在晶体管收音机上的索尼了。
企业大了难于转身，这是必然的。
而他和秋田一郎这种“改革派”，在一个老朽的企业里，天然就不受喜欢。
如果他的决策和方向是对的那还好，如果错了……
久多良木健不敢想。
这边，秋田一郎也不再说话。
比起久多良木健的谨慎，他其实更愿意无条件地相信苏远山——因为一个理智的，有着人味的天才，几乎是不可能犯错的。
更何况苏远山的一切判断都基于技术实现的前提。
商业和市场判断可以错，但技术不会错。
而苏远山也在思考着。
他很想知道，这两个家伙，到底是想把自己的利益和远芯捆绑到什么程度。
而且他也很想知道，这两人是否真的和自己一样知道了闪存是未来，参悟出了那句“得闪存者得天下”。
不过，不管如何，这两人刚才的一唱一和，还是让他有些刮目相看。不能说姜是老的辣，但起码这两人是针对自己用心进行了“安排”的。
想到被索尼的“下两代”接班人如此重视，苏远山倒还真有点飘。
“是这样的，苏桑。”久多良木健舔了舔嘴唇，很认真地望着苏远山：“我愿意和远芯在各个领域进行更深入的合作，这不是承诺，只是我的个人立场和情感的表达——这个情感，是我在参观了几次你们科技园之后逐渐建立起来的。”
苏远山神色一凛，双手放在腰间，冲久多良木健微微鞠躬，表示感谢。
“因此，我和秋田君都相信，远芯一定会成为这片土地上的王者。”
“过奖了，过奖了。”
久多良木健呵呵一笑：“但在索尼，很多合作都需要共同的探讨，并最后再做决定。当然，现在在公司，相信远芯和大陆一定会崛起的思想还是有相当一部分人的。”
苏远山笑着点了点头。
心中却补充了一句——才怪。
现在霓国的普通人，普遍还是愿意相信灯塔爸爸……对于大陆，只能说是先跑马圈地再说，毕竟大陆的经济状况在那儿摆着。
而且就索尼而言，其主要业务和营收也都在西方，甚至久多良木健手下的PS市场，除了本土之外，也全部都在西边。
——由此可见，久多良木健能够在这种情况下愿意相信远芯，愿意相信大陆，是拥有一种多么可贵的直觉。
“所以，苏桑，我和秋田君，希望远芯能够给我们一些说服高层，说服董事会的一些力量。”
久多良木健说完，便目光灼灼地望向苏远山。
同为“儒家文化圈”，久多良木健相信，自己的话，苏远山能够听得懂。
苏远山轻轻呼了口气。
表情渐渐平静了下来，同时眉头也渐渐皱了起来。
他当然听懂了久多良木健的话。
一个科技公司，所谓力量，无非就是技术的展示。
他希望现在表现得“亲华”——或者说“愿意相信大陆”的久多良木健在未来执掌索尼。
但听久多良木健的意思，似乎他在索尼的话语权还不够，支持力度还不够。
而作为“妄图扭转索尼这条巨舰在未来偏向大陆”的久多良木健，他要获得支持，最根本的还是在于远芯的表现。
远芯不能够老是薅索尼的羊毛，不能老是寄希望于索尼来扶贫。
在想明白这一点后，苏远山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我答应你们，在nand闪存的技术上，今后实现无障碍的授权，如果你们也能继续投入，那么我们愿意和你们一起共同进行研发。”
“除此之外……我们还可以在其他领域一起搏一下。”
“譬如？”
“譬如，互联网和游戏。”
第331章 有所恐惧
在后世，就算苏远山没有涉及互联网行业也知道，未来的世界互联网巨头，霓国是缺席了的——这也进一步地让霓国陷入了衰退。
而且在国际互联网领域，国内……其实也可以算做是缺席——当移动互联网时期，国内IT企业想进军世界时，却被各种闷棍敲得不要不要的。
这其中的原因，之前苏远山是从来没去想过，现在回想起来，他只能得出不专业的分析结果，即：在互联网早期，鉴于海底光缆和进出口带宽等原因，使得当时的互联网企业几乎都是以其母语所在地为基础，再慢慢发展起来的。
在这其中，国内依靠着智能手机的普及，几乎不讲道理地从传统互联网直接跃到移动互联网，并依靠着庞大的用户群体，养活了几个丢在国际上也堪称巨无霸的“局域网”企业。
反观霓国，因为人口基数，外加生活习惯，使得在其国内诞生的互联网企业无法长大，且又失去了进军世界的机会。
这里就不得不说灯塔国……依靠早期的互联网技术，依靠强大的社会生产力，富裕的人群，优秀的创造力，以及其母语英语的普及，使得灯塔国的那些互联网企业天然就有在互联网时代完成垄断的能力。
——特别是面向国际的社交媒体。
苏远山经历过那个暴力输出价值观的时代，知道后互联网时代，社交媒体的垄断，就意味着舆论的垄断。
……
苏远山当然没有自负到能搞出FAANG（注：Facebook，Apple，亚马逊，奈飞flix，Google）来，也不奢望搞出来就能够与西边长久以来的有色眼镜所对抗，但如果能够搞起来一家世界级的互联网企业，最起码……是没有坏处的。
“知道为什么两年前我们会选择和索尼合作吗？”苏远山见两人陷入惊讶和思索，再次抿了一口咖啡，笑呵呵地问道。
秋田一郎眼神闪烁了几下，恢复了平常状态，笑着问道：“愿闻其详。”
“因为我认为索尼是一家伟大的公司。”
两人再次一怔。
然后，他俩很快便发现，苏远山并没有说谎——最起码，无论是语气和表情，苏远山都很诚恳。
两人便同时欠了欠身，能够得到苏远山这种身份的人以“伟大”来赞美自己的公司，即便是在社长在此地，也是一定会鞠躬表示感谢的。
“正如同秋田君刚才所说的那样，我们也同样愿意和伟大的公司在未来一起走下去。无论是现有技术的延伸也好，还是对未来的冒险也好。我知道……索尼现在依旧没有对互联网时代有更多的定义，对吗？”
久多良木健和秋田一郎对视一眼，随后点头：“是的，苏桑……你知道，我们一直认为设计和制造业才是最具美感的行业。”
“是，我也是那么认为的。”苏远山也点头赞同久多良木健，然后他望着两人，目光中带着一抹自嘲和忧虑：“但正因为我也这样认为，所以我内心对未来怀着恐惧。”
久多良木健微微一惊。
他还是第一次从苏远山口中听到“恐惧”一次，而且还是对“未来”的……
这时，秋田一郎却已经站起身来，对苏远山微微鞠躬道：“还请苏桑详细说一下。”
“如果你们对互联网的理解还仅限于在获取咨询的网站……那么……”苏远山抿了抿嘴，没有把结果说出来，转而道：“我所恐惧的在于，如果我们放弃人唾手可及的行业，那万一……我们被淘汰了怎么办？”
“互联网，大数据，深度学习，人工智能，自动化生产，自动化生活……”
“这些看似遥远，看似太过于科幻，但我却嗅到了科技的洪流正在滚滚向前，正在朝着下一次技术革命进化，也正在朝着这方面前进。”
“良木君，秋田君，我们没有理由缺席未来的。”
当苏远山等三人走出房间时时间已经是夜里10点半。
周小慧坐在外面正对着房门的卡座区，正在和她对面座位的一个男人聊着天。
见苏远山出门，周小慧冲对面的人笑着点了点头便站起身来，迎向苏远山。
“烦劳周小姐久等了，我们先告辞了。”久多良木健笑着和周小慧打了个招呼便和秋田一郎匆匆离去。
他们二人，自然要回去好好消化一下苏远山对于双方下一阶段合作的倡议。
苏远山目送两人离开，便有些惊讶地看着先前周小慧对面那个男子——此人正好站起身来，而且朝着自己走来。
他看到，这人先是微微怔了一下，随后便露出了笑。
“谁啊？”苏远山见此人的模样，便做出了准备握手寒暄的准备，但还是偷偷对周小慧问道。
——他可不相信，周小慧会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和人陌生男人能聊得下去。
“他不让我告诉你。”周小慧抿着嘴，呵呵笑道。
苏远山低低地骂了一句“我靠”。
“山总好。”
来人终于走到苏远山面前，他约莫三十来岁，有些瘦，但整个人看起来很精干，而且笑起来，十足的善意。
走近之后，苏远山便发现这人有点眼熟。但他马上意识到，这不是自己认识的人——眼熟肯定是他和自己熟悉的某个人有点像。
“你好。”苏远山挠挠头，伸出手和对方握了一下，却不料被人紧紧握着不放开。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杨光信。”叫杨光信的男子双手握着苏远山，一脸的笑意：“我在舍妹寄回的照片上见过你。”
“你妹妹……哎……杨大哥你好。”
苏远山马上也双手握紧，心中升起了略微的激动和喜悦。
他就说嘛，这人认识自己，又没有其他人的那种客气和寒暄，显然是……有身份的人。
而当杨光信说道照片之后，他马上也意识到了为什么会眼熟了。
——杨怡雯的大哥，自己师兄的大舅哥，怎么可能不眼熟？
“难怪小慧姐要听你的话。”苏远山顺着卡座坐下，冲杨光信呵呵笑道：“杨大哥，我好像挺怡雯姐说过你是在英国那边当外交官对吧，现在是回国探亲吗？”
“嗯，之前是。现在回来，主要还是要换个部门……”杨光信顿了顿，四下看了一眼。
“可能计委要有点变动。”
第332章 力所能及的目标
此时的咖啡厅已经没了多少人，但杨光信还是很谨慎，压低了声音。
换个部门？
苏远山和杨怡雯聊过，依稀记得她说过她哥是学经济的，但后面去当了外交官——说白了，这也是那个时期的特殊安排，希望有一定经济基础的外交官能够学习一下先进的经验。
不过苏远山知道，杨光信的重点应该是在后面那句。
计委有点变动。
计委，全称是国家计划委员会——一听就带着久远的年代特色。
但苏远却是知道，这个计委，可是后面有着“小GWY”称呼的F改委的前身——后世的发展和改革委员会便是在计委的基础上，再加上部分对外经济贸易委员会的职能整合而来的。
而且苏远山依稀记得，这个曾经一度权利牛到天际的部门似乎经过好几次整合，但最早……也应该是几年后。
准确的说，是98年的时候才正式成立的——而且那时也叫发展委员会。
苏远山的心脏马上便砰砰地跳了起来。
“要改名还是改组？”
杨光信没少听妹妹吹嘘苏远山，倒也没有惊讶苏远山瞬间便能意识到自己话里的信息，微微一笑，反问道：“你是怎么希望的？或者说……如果国家要咨询远芯的意见，你会提什么意见？”
苏远山闻言，慢慢平静了下来。
看来自己的努力果然没有白费。
远芯智库已经成立了一年多，无数经济上、半导体以及计算机领域的专家教授不停地在鼓吹要坚定信念，要深化改革，要创造出更多的远芯来……
国家如果还无动于衷，那还真对不起目前“一切向钱看”这个全国人民都挂在嘴边的言论了。
如果杨光信说的是真的——那几乎是一定的了——那么就意味着，前世的F改委会提前几年出现。
对于远芯来说，这算不上能落到实际的好事或者坏事，但对于整个国家的经济状况和经济发展来说，那必定是好事！
毋庸置疑，这个后世被无数老百姓诟病嘲讽的部门，对国家经济的影响是正面的，积极的。
“继续深化改革，进行宏观调控，成立国有资产管理部门，增强法制建设……额，慢慢来。”苏远山回复平静之后，那些时常挂念的话张口就来，但后面却一不小心就说出要法制建设了——现在还早呢，新的刑法都还在酝酿中。
法是国家的根本，而现在社会经济进步太快，那玩意还真只能慢慢来。
“你这个……”杨光信哭笑不得：“未免也太套话了吧？能不能说点具体的？”
“具体的？”苏远山呵呵笑道：“那我肯定就站在民营企业的立场上来说了，在宏观调控中，不要带有色眼镜，特别是银行，既然要搞市场经济，就要一视同仁——知道现在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银行最喜欢贷款给那些不缺钱的。缺钱的，打死贷不到。”
杨光信闻言便是一笑：“哈哈！你们远芯不缺钱吧？”
“缺，怎么不缺？今年算下来硬亏20个亿呢。”
“……”
玩笑开过，杨光信也知道这里不是谈这种正事的时候，只是和苏远山聊起了家常，不过随后他得知苏远山明天还要赶回省城后便主动告辞，但也给苏远山提了个醒，说大概下个月，计委的相关部门可能便要对远芯考察一下……
对于这，苏远山表示理解，毕竟远芯现在块头大不说，也是民企乃至整个国内产业类企业的典型，更是最具有国际经验的企业。计委要进行改革，那么远芯的意见一定是有参考意义的。
……
第二天，苏远山和何春华便一道返回了远芯。
在后勤安排好何春华的住处之后，苏远山在办公室里等到了何春华。
“何师兄，请坐。”
苏远山从办公桌后走出来，他离开这些天，因为一直保持着线上办公，是以并没有堆下多少事务。
“嗯嗯，谢谢。”接过苏远山递来的茶，何春华看着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叹道：“坐在这个办公室，整个人的气质一下就变了。”
“呵呵？没变吧？”
“有，之前我一直认为你是天才科学家，现在一看你倒像是商业精英了。”
“额……”苏远山摆摆手：“科学家不敢当，我只能算是运气好一点。”
何春华便笑道：“嗨，搞科学可不就是运气吗？那话怎么说的？天才无非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加百分之一的灵感——有人认为百分之九九的汗水重要，那可真就是笑话了——没那百分之一，那百分之九十九就是浪费的。”
“呃……你要这么说，好像确实，运气也是一种实力。特别是我们这种没有多少追求的人来说。”
苏远山自嘲了一下，然后便正色道：“说到追求，师兄你来我这边，你的追求是什么？”
何春华见苏远山直奔主题，他也放下杯子，很认真地回答道：“如果二十年前喊我回答，我肯定回答是要当爱因斯坦那样的大科学家……”
苏远山便哈哈笑了起来：“彼此彼此。”
“呵呵，但现在……真踏入这一行才知道，别说成为大科学家，哪怕在书上留名都难于上青天……而且去年被你熏陶后，我就开始恶补英文，并坚持阅读英文文献。现在越来越发现，在nature上发一篇一作……似乎都成了奢望。”
苏远山忍了一下……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毕竟他是发了nature一作，甚至连带通讯作者都是他。
“所以，我先给自己定一个力所能及的目标，先发一篇nature一作——听说石墨烯这种新领域是比较好发的，是不是？”
苏远山想了一下才回答：“呃……理论上是。”
因为他吃不准，自己提前十年搞出了石墨烯之后，是否还会如后世那样引起热潮——而且他可以确定，就算能引起热潮，也必定不会像后世那样热。
现在摩尔定律远没有到天花板呢！就算要搞，估计也就只有学术机构才搞，而不会有企业掺合进来。
——这也是苏远山最终下决心在90年代就撕出石墨烯的原因——只有远芯一个企业搞，那就可以在资本进来之前尽可能多地完成相关专利的积累和垄断。
“那你说吧，我走那个方向比较好？”何春华也豁出去脸了。
他知道，在石墨烯领域，苏远山才是大佬，有资格指点自己。
第333章 向远芯学习一下
伴随着绵绵的细雨和微凉的秋风，漫长的十月终于过去。
苏远山并没有第一时间给何春华布置课题，而是拿出了自己已经完成了大半的论文以及实验报告给何春华，让他重新设计试验，如果他不嫌麻烦的话，还可以重新设计论文。
——这样，两人可以并列一作。
之所以这么考虑，一方面是因为石墨烯这玩意在目前确实还是太新，只能从基础研究按部就班的来才有可能获得较高的过稿率，另一方面，则是他需要一个得力的助手来替他来实现今后的思路和方向。
何春华就是个相当好的人选。
首都方面，陈静和秦思暂时留在了那边，并与王冬升一起与政府方面进行斡旋，根据反馈回来的最新消息，政府方面一直在试图谋求“掺合”，并且或许会以更先进的资金投资管理方式来进入。
而霓方代表在签署合作备忘录后也没有闲着，既然大家都有强烈的合作意愿——或者说合作的结局是不受阻碍的，那么其他工作就得先一步进行，最起码要把规划做出来。
因此，随着霓方新的工作小组抵达首都，久多良木健和秋田一郎也准备打道回府。
只不过他们在离开之前先去了沪市，然后又去了特区，算是应邀拜访参观了一下远芯的科技园，最后才由香江转机回国。
期间苏远山并没有和他们会面，只是保持着电话联系。
而且苏远山知道，这两人主要还是希望摆脱自己的干扰，用他们自己的目光和判断去真正地了解远芯。
——苏远山能够依靠个人魅力说服他们，并不表示他们能够靠重复苏远山的话说服索尼的大佬。
……
苏远山翻开日历，上面周小慧已经细心地在日历上写下了今天的待办事项。他又再次翻了一篇，见到日期上被画了个红圈。
“小慧姐，是不是明天计委的人要下来？”
周小慧正在用手摇式咖啡机磨着咖啡豆，闻言嗯了一声：“除了计委，还有外经贸委的人也要过来。”
“那看来确实是有大变动了。”苏远山双手枕在脑后，躺在老板椅上，嘴角浮起笑意：“一具强大的引擎开始点火了。”
“我就没见过你这样对咱们国家有信心的……”周小慧开始娴熟地煮起咖啡，补充道：“人。”
“呵呵，你不懂……十几亿人的经济体啊……摆脱束缚，一切向前……这是多么伟大的壮丽诗篇！相比之下，老美那边的淘金热就是小孩子过家家。我估摸着，也只有伟大的大航海时代能够与之相比。”
见苏远山感慨得像个诗人，周小慧便忍不住抿嘴一笑：“如果按照你说的，这次政府主要是考虑增加对国有资产进行管理和引导的话，那么对于我们远芯来说，压力不是更大了么？”
“呵呵，远芯是怕压力的企业么？”
周小慧：“呃……”
苏远山便大笑了起来：“小慧姐，小企业才看政策，一个政策不对，说不定就倒闭了。但大企业是看环境的——除非国家有意敲打这个企业，专门出台一个政策来针对。”
周小慧便笑着摇了摇头，嫣然道：“我知道，就是下意识想杠你一下。”
“噗……好吧，不盲从权威，这是好事。”苏远山说着眯着眼睛，望着眼前的虚空，悠悠道：“今后我女儿，我一定要教她，要尊重知识，敬畏科学，又不要盲从权威，要有质疑精神。”
“……”周小慧再次无语：“你怎么就知道你会生女儿？”
“感觉。”苏远山收回思绪，呵呵笑道：“不过我一定得多生几个……娘的，我一定要和JH生育政策刚到底！”
“噗……”
第二天。
苏星河教授和头天晚上赶回来的段勇平站在大门口迎接了计委和外经贸委的相关人员。
按理说，现在苏星河教授是不需要亲自迎接的，但无奈这边的规格实在太高——两个实权部门的正、副主任联袂而来，这场面确实有点大。
这也表示，计委这边确实是希望能倾听远芯的声音，同时也想来看一看远芯。
……
“杨哥，你今天算是哪个部门的？”
苏远山自从接了人后便把杨光信引进自己办公室，笑呵呵地问道。
杨光信一边观察着苏远山办公室，一边在客座沙发落座：“我算是编外人员——小山，你这办公室不错啊，得有四十平吧？”
“差不多。”
“啧，我也算是看过不少老总办公室的人，书架大多都是各种装面子的企管书籍，你倒好，全是课本。”
苏远山顺着杨光信的目光望向书架，自己也是忍不住一笑——他的书架上摆满了物理和程序设计以及集成电路方面的相关书籍不说，其中还不乏有一半都是英文书。
“哈哈，我这也是用来撑面子的，表示时刻不忘学习。”
“看来怡雯说得对，你真是学霸。”杨光信笑了笑，从书架收回视线，望向苏远山：“我先来你这打个前哨，等他们过场走完大概就要向你讨教了。”
苏远山便苦笑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
远芯都成立这么多年了，如果政府还不知道远芯真正的决策核心……那相关部门还不如回家种红薯去。
当然了，政府也不会不顾及到陈静的面子，早在三天前，计委便派出了一个小组参观和访问了首都那边的办事处。
“讨教实在不敢当，只希望远芯这几年的经验能够为国家提供一点点帮助。”苏远山回答得很谦虚。
杨光信笑着摇摇头，却在心中轻轻感叹。
他虽然先前自嘲说是编外人员，但根据组织上的安排，他理论上会是改组后的计委——或者说发展委员会中投资司这一块的，而且还是主要负责人。
在国外历练的几年，他也在不断学习先进的企业投资和管理经验，并深入地了解过海外巨头的崛起和发家史。
而且，他是丢掉了固有的“剥削论”来看待那些企业崛起的。
在纵观无数行业巨头的崛起之路后，杨光信总结出一个能够框架所有企业的经验。
那就是，这些企业，在恰当的时候，选择最符合利益的方向——无一例外。
而当他将视线从国际企业收回，落在远芯体系后，他更是笃定了这个经验。
远芯，几乎没有一步是走错的。
这就有点可怕了。
所以，他才强烈要求，甚至不惜说动已经荣升外经贸委副主任的父亲去计委那边吹风，也一定要来远芯。
好好地、认真地，学习一下。
第334章 先行的成功者
官方的客套比想象中的要繁琐许多，就在苏远山和杨光信在办公室聊天时，主管经济的高官和省计委以及经贸委的部分官员也赶到了远芯。
——就是体现出远芯的规格给人带来的“尴尬”之处了。
按理说，计委主任和外经贸委的领导联袂而来，这是妥妥的是实权部级领导下来，省上最起码也应该由政府正职接待才算规矩，再不济，也得分管的高官第一时间带队迎接才行。
但偏偏这次计委和外经贸委是定向来远芯的……要是省委班子来接，那让远芯怎么办？
所以省里思来想去，干脆就让远芯先接待，然后省里再来招呼一下。最后等两个部委的领导走的时候，再由省里主要领导送一送……
好在这里主场是远芯，而远芯又是出了名的随便——当初招待首长的时候都是住的远芯宾馆，吃的食堂。是以当晚就在远芯食堂三楼“随便”整了两桌。
此时尚没有各种禁酒的规矩，而且在场的官员几乎都是搞经济的，改革开放这么多年，早已“酒精考验”，是以，一顿晚饭下来，倒是喝掉了远芯不少库存的茅台和红酒。
苏远山逃过了下午的寒暄，晚上的应酬却是怎么也逃不掉的。只不过他今天的身份并不一样，是坐在主要领导的桌上……
是以，其他几桌喝得热火朝天，苏远山这一桌只是象征性地喝了一点，聊得更多的还是酒桌的趣闻和一些雅轶之事。
“苏院士，远芯这大几千人，而且各个都是年轻人……我见你们又是修房又是建球场娱乐设施的，那今后这些年轻人结婚生娃了……会不会还建个幼儿园？”
计委的宁主任今年刚满六十，但看起来很年轻，也很健谈，丝毫没有刻板印象中一个“老旧部门”的腐旧气息。
他也才走马上任计委主任不到半年。
“呵呵，只要政策允许，我们确实希望建立一座幼儿园，同时再建一座小学。”苏星河教授瞥了儿子一眼，呵呵笑道。
“哪有什么不允许的，现在民营学校的口子早就松了。”高官高启超接过话：“要是远芯要办，也就是打个申请的事。”
苏星河举起酒杯：“那我就先替小伙子们谢谢高高官了。”
浅饮慢酌中，时间也很快到了夜里八点。
“苏院士，现在酒足饭饱，但时间还早，要不我们再喝喝茶——远芯有喝茶的地方吧？”宁主任虽然喊着苏星河，但目光却带着深意望着苏远山。
“嗯，有，有。”苏星河教授颌首笑道：“就去我们展览室边上吧，那边有个小接待室。”
“好，客随主便，苏远山说了算。”
……
一行人离开酒桌，走入微凉的夜风。
苏远山和杨光信走在最后面。
今天他和杨伟昌父子俩在酒桌上并没有过多的交流——即便大家都知道杨昌伟的女儿就在星海高科中担任执行董事，但该低调避讳的时候还是得避讳一下。
“怎么大佬们会选择晚上？”苏远山在后面和杨光信咬着耳朵。
“我不是说了么……这次是学习远芯经验。”杨光信轻声笑道：“这次在远芯呆两天，会有许多问题和思考与远芯进行交换。”
“你们……这太看得起我了吧？”苏远山哭笑不得。
如果按照他的穿越者的“真实身份”，那他当然有一万个理由来主导相关政策和技术以及投资方向，但现在……大家也就认为他是个天才而已。
哪有把一个国家的重要政策系在一个“天才”身上的？
苦笑之后，苏远山又低声道：“这样不好，杨哥。”
“怎么说呢……”杨光信把公文包换了个手，意味深长的一笑：“你的每个业务都发展得那么好，向你取经总是没错的。”
“唉……”苏远山便只好叹了口气。
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好在对于这些领导们的任何问题，他都有话可说，而且还很有道理。
进入小接待厅后，苏远山和段永平两人便客串了秘书的职责，给一干领导倒上了茶水，又在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了水果和点心。这样一来，这个洽谈会倒有几分老干部茶话会的模样了。
“小苏，坐下一起喝喝茶。”宁部长招呼着苏远山坐下。
“嗯，好。”
苏远山一边答应着，一边挨着父亲坐下。
苏星河院士回头看了一眼儿子，眼角的笑意那是怎么藏都藏不住，不过他并没有动声色，只是用眼神鼓励了一下苏远山。
那边宁部长和杨伟昌，高高官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最后宁部长捧着茶杯，呵呵笑道：“小苏，你和小杨嘀咕了半天，想必已经知道我们的来意了，对吧？”
苏远山嘿嘿笑了一声：“嗯，不敢骗宁部长，知道很久了。”
“那就好。那么请问小苏，你作为国内的最大的民企，也是作为……我就不多加前缀了。在座的大家都知道远芯目前的状况。”宁部长凝视着苏远山，虽然嘴角含着笑，但语气却变得渐渐慎重起来。
“包括星海高科，星海创投，众芯科技，远芯商贸……志远EDA……用一句时髦的话，就是凡是带着远芯基因的企业，他们的发展都很好。”宁部长说着凝望着苏远山，沉默了几秒道：“而且，你们的技术投入，按照我们对国际企业的分析，就算放在国际上，科研投入和收入比也是极高的。”
“小苏，种种因素，我们有理由相信，远芯的崛起不是依靠运气，而是依靠能力，视野，魄力。现在，国家正在大步迈进全面改革的路途中，虽然我们一直说，摸着石头过河。但一万年太久啊……哪有那么多石头跟我们摸？”
“更何况，国外的石头难道就一定对？毕竟根本的体制不一样啊。”
“而远芯不一样，你们是在改革之后才发展起来的。你们是……先行的成功者。”
“所以，远芯对改革的未来是如何期待的？从远芯的角度，改革开放还有什么不足？互联网和通讯行业的未来如何？未来，还有哪些行业需要我们加大投入，进行更深度的宏观调控？”
宁部长的问题就如同一阵阵波涛，让苏远山心潮汹涌。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正准备回答时，却看到杨光信拉开了公文包。
宁部长便是微微一笑：“麻烦小杨做下笔记。”
“我用这个。”杨光信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随身录音机。
苏远山：“……”
第335章 最伟大的诗篇
“杨哥，你这有点过分了……”苏远山苦笑：“万一我说错了，这玩意可是呈堂证供呐。”
一席话逗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杨光信也笑道：“没事，你只管说，阅后即毁——我主要是懒，又怕漏字。”
苏远山便再次吸了口气，又舔了一下嘴唇，轻声笑道：“说起来，刚才宁主任对远芯现目前暂时取得的成就分析得很对，但漏掉了一点——就是远芯之所以能够崛起，是有前提的。”
“前提就便是改革开放。”
“前几天，我还在和周小慧助理说，我们正在进行的改革开放，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最壮阔的诗篇。如果按照其对人口数量的直接的命运影响，即便是让西方崛起并掀起了工业革命、让人类进入了工业文明的大航海时代，也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苏远山把改革开放和大航海时代相比，当然有吹牛逼甚至精神自大的成分——因此他才加了前缀，“人口数量”，“直接命运”。
试想一下，在抛开历史影响的前提下，直接改变十二亿人的命运，这是多么壮阔的历史进程？
短暂的沉默之后，从宁部长开始，掌声也随之升起。
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坚定的改革派。虽然大家都不否认大航海的意义，可需要管那么多么？
要知道，大航海时代可是有负面意义的，因为随之而来的殖民时代让西方社会犯下了无法回避的罪行——这也是那些老牌资本主义国家崛起天然就带着原罪的原因。
但大陆的改革开放却不一样，这是中华民族解除封印，走向自我突破的“革命”，它天然就带着积极奋发的意义。
苏远山的这番话，算是为他的所有回答奠定下了一个基调。
“所以，远芯对改革开放的未来期待和在座的领导是一致的。我们希望继续加快和深化改革。而在改革的同时，也要完成新制度的规范和建立。无论是法律也好，法规也好，还是政策也好，都要跟上经济和社会发展的步伐。”
苏远山说着抿了口茶润了润嘴唇，视线望向众人。
众人也都聚精会神地回望着他。
“我前段时间还在和周助理说，当政策发生改变时，大企业往往不会受到太大的波及和影响。譬如这次，无论计委怎么整合，或下达什么政策，对远芯的主要业务在短时间内都是没有影响的。”
“只有小型企业，特别是以那些嗅觉灵敏，胆子又大，又有能力的老板为主小型制造型企业，才会因为政策而直接受益或者受损。”
“大型企业，更多的是希望整体的经济和工业环境变得更加利好——譬如改革开放的环境诞生了远芯一样。”
苏远山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下来，再次喝了一口茶。
说白了，即将成立的发展改革委，便是既对国内经济环境进行调控，又可以直接政策干预的一个部门——因此它的权力和影响力之大，以至于被人称为小G务院。
这时，杨光信突然轻叹了一声：“大企业就像是已经滚起来的大雪球，无论下雪还是化雪，都不会直接对它造成影响。而小企业，就像刚刚滚动的石子，一阵风，一场雪，或许就能助它上青云，也能让它遭到灭顶之灾。”
苏远山便点了点头：“没错。所以对于滚起来的雪球，对于巨头来说——这里的巨头，还包括大型的国企，最致命的还是在前进的过程中走错方向。”
“滚到没雪的地方，雪球会慢慢融化；滚到悬崖边，会直接粉身碎骨；滚到雪多雪厚的地方，则会盆满钵满。”
这时，宁主任眼神一闪，由衷地感慨道：“谁说企业如此？国家亦是如此啊……”
“是啊……”苏远山也感慨着：“所以，我们错过了两次工业革命。如果连第三次工业革命都再不好好学习的话……”
“这也是远芯为什么始终有一种紧迫感的原因，因为我们比起西方发达国家差了很多，特别是基础工业，差的太多了。”苏远山望着宁主任继续道：“在远芯，我们有句话是不要慌，慢慢来，但再慢慢来不等于不来。”
“远芯对未来的技术爆发进行过正式的预测，从现有的技术发展上，我们对未来如下几个产业怀着相当的憧憬和期待。”
“首先便是半导体行业，因为它第三次工业革命最后的**，它是未来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乃至更久远的、无数个行业的基础。无论是软件行业也好，还是互联网行业也好，还是人工智能AI行业，自动化生产……这些，都离不开半导体行业。准确的说，都离不开芯片。”
“这便是远芯砸锅卖铁也要搞晶圆厂引进，就算投入两年半、现在至今没有见到一分回报，也要坚持搞光刻机的原因。”苏远山望向众人，很诚恳地道：“越有钱，便越是知道，钱真的不是万能的，有些设备，真的是要跪着求才能买到，甚至还……买不到。”
这句话说得众人都沉默了下来，特别是杨昌伟，他长期都在外经贸委工作，算是最理解国内想要引进先进产品，特别是基础工业设备的难度。
现在西方表面上是松了口子，说是民用设备不限制。可那些都是他娘的高价成品——譬如各种实验设备，医疗设备等等。
真正能够从基础上扭转国内工业产业局面的各种机床，那是真的难于上青天。
说到机床，国内目前已经买到了一批机床——这也得归功于远芯，或者说志远EDA。曲慧的团队不断在机械CAD和数控系统上传来捷报，并以志远被苏远山卖给“八国联军”的身份，最终和国际巨头完成了合作。
再加上答应无比苛刻的条件，这才在重重的困难下将机床运了回来。
苏星河院士见气氛有点凝重，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笑着用儿子惯用的话安慰道：“任重道远，慢慢来。”
“嗯，是，我不着急。”苏远山想到光刻机的进度，轻轻呼了口气，笑着道：“接下来便是互联网。”
“互联网……我先问一下，诸位领导，你们认为的互联网是什么？将会是什么？”
苏远山望着众人，轻声问道。
第336章 科学家预测的世界
在座的都听过互联网，但真正用过互联网的……
这样说吧，除了远芯的，就只有一个杨光信接触过互联网。
毕竟，国内距离互联网还真的很遥远，除了大学和科研机构以及少数涉外的企业，政府部门，那最多只是耳闻。别说接触到网络，就算是电脑，一个单位也就那么一台两台，还跟宝贝一样供着，专门由打字员来打印文件——除此之外，就再无它用。
而在后世，即便官员领导们也都配上了电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们也仅仅只是用来玩玩纸牌，扫扫雷。连上网络也顶天了看个股票信息，然后就没了。
所以，几个领导自然都不好意思起来。
要是换个场合，他们或许还能勉强根据各种报刊杂志和报告上的只言片语来凑点知识，但在这里……
还是算了吧。
苏远山既然这么问，显然是大有深意。
只有杨光信不确定地问道：“生活？”
他并没有用上“工作”，因为那太过显而易见。现在计算机和网络已经成为某些需要即时传递信息不可或缺的工具——譬如即时的股票信息。
于是他想到了生活，这也是在目前西方最为火热的一个概念。
地球村。
用互联网把整个地球的人们都联系起来，可以东半球闻西半球的事。
杨光信同样知道，目前已经那么一群人开始自称网民——也就是网络居民——他们在互联网上面用EM聊天、交友，用浏览器观看网页，获取咨询，然后也玩着各种MUD游戏……
他们认为，自己生活在网络上。
杨光信之所以不确定，是因为，他不认为这种“网络生活”是必须的、必不可少的。
但说白了，那只是一种生活方式而已，就像有些人选择出家一样……
“是生活在网络的生活吗？”苏远山不奇怪杨光信会冒出“生活”这个词来，反问道。
“是的，泰晤士报前阵子不是有人说离开了网络会死吗？”杨光信笑了笑：“那岂不是跟毒瘾了一样了。”
苏远山便笑着摇了摇头。
“在现目前，科幻世界中所展现的生活之所以属于幻想，主要原因是因为其本质虽然基于科学，但跳过了中间发展的步骤，这就给人一种可遥想而不可及的错觉。”
“但科学家预测的世界则不同，他们是遵循着已有规则和基础，并加以展望的。如果非得说科学家们彼此眼中的未来有什么不同，可能差异点只存在于是否坚持科学信念和胆子是否够大了。”
“譬如，在远芯的计划中，互联网的未来不是生活在互联网上，而是互联网渗透在我们的生活中。鉴于……互联网是一个全面依靠创新的行业，请允许我保留远芯对未来互联网生活相关应用的规划。”
“我们只是很坚定地认为，远芯眼中的互联网，并不是科幻世界中的那样，但却与我们现在的生活天差地别。它将彻底融入我们每个人的工作和生活……并和我们朝夕相伴，息息相关。它不由我们的意志转移，也不给我们选择和逃避的机会。”
这时高高官叹息道：“那得多少年之后去了啊……我们这代人怕是看不到了。”
苏远山便是一笑。
如果说前几年国内的最大特点是迷茫，那么这几年国内的最大特点就是没信心——所谓越是了解，便越是没信心便是如此。
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长跪不起了——没办法，现在只要睁眼看过世界的人，都得跪。
“是的，互联网的承载体是计算机，而计算机的保有量又是和经济密切挂钩……因此，我们要想在互联网领域的初始期便有所作为，便需要把目标放在西边。然后，在下一代互联网来临之际完成超越。”
“下一代互联网？”
“是，下一代。”苏远山抿了抿嘴，望向一直含笑看着自己的杨昌明：“杨叔曾经听过远芯对移动通讯协议的未来规划……”
“嗯，当时我们是四个部门一起。”杨昌明笑了笑道：“我还记得，你说过移动通讯的带宽甚至可以超越目前的光纤。”
“是的，那便是下一代互联网——移动互联网，基于手机的。”苏远山轻轻吸了口气：“当手的屏幕变大，并可以很轻易地完成操作时，手机就可以在某些领域代替电脑——我们已经有团队在开发基于未来手机的操作系统了。”
宁部长望着他，插嘴道：“你们选择774长和索尼，富士通一起合作引进液晶技术，便是为了手机?”
“不完全是——在手机之前，先要格掉显像管的命。”苏远山继续道：“移动设备的几大件，显示屏，处理器，基带协议，电池。远芯都已经在搞。甚至锂电池，我们也和索尼达成了合作意向，只要索尼董事会答应，我们便会对外经贸委提出申请，到时候还希望杨叔不要为难我们。”
杨昌明当听到苏远山说与索尼达成了锂电池合作意向后很是吃了一惊，他身为为经贸委的主要负责领导，实际上对国际的新技术还是很了解的。知道霓国的锂电技术天下一流，索尼更是一流中的一流……
远芯居然能够达成合作……
当下他便笑着点头：“我听说索尼的锂电技术天下第一？你们是怎么谈下合作的？”
“因为我们的方向更一流。”苏远山言简意赅。
众人便畅快地笑了起来。
“那么……意思就是，远芯所预见的下一代互联网便是以手机为载体的移动互联网吗？”杨光信似乎是在自语着，随后他便马上点头：“是了，如果能够给手机足够多的功能，它确实更加具有生活化的优势。”
说着杨光信又望向苏远山：“那么互联网的核心技术是什么呢——这应该不属于远芯不可告人的战略机密吧？”
“数据，算法，智能。”
苏远山回答了三个词。
“这也是说的，未来的第三个产业。集数据收集，分析，推广于一体的大数据，深度学习，人工智能产业。”
苏远山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骄傲：“很荣幸，在这方面，远芯走在世界前列。”
第337章 吹风波
在座的今天已经参观过远芯，知道现目前远芯有数个实验室，无数个小组。而这其中，又以席小丁博士的Pandora实验室和田耀明博士的NewBEE实验室的规格最高——当然，这并没有算上苏远山亲自负责的远山实验室。
相比目标更为明确、专注于无线和移动通讯协议和相关技术的NewBee实验室，Pandora实验室的目标和团队要“杂”很多，“闲人”也很多。特别是YXlab完成主要功能，进入日常维护期后，负责YXLAB的团队便大多由席小丁手下的博士和硕士来完成。以至于，其他大佬们便“沦为”了闲人……
人一闲下来，想法那就特别的多了。
除了已经小有成效的蓝星之外，经常在论坛出没的“鳌拜”也拉扯了一个小组深入搞VPN协议，此外更有数个小组为了优化蓝星而不停地进行着对棋局数据的采集分析以及优化神经网络和深度学习。
苏远山并不太清楚国际上目前对于大数据分析和深度学习的进展，但他知道，当年的“深蓝”可是采用的笨办法来学习的……而远芯的蓝星，更多偏向于后世的阿尔法狗。
在介绍了远芯对未来技术的展望后，苏远山便通过目前与京东方的合作，把话题直接切入到了国企改制，以及民企的生存和发展问题。
说起来，这也是这些大佬们最为关心的问题。
但这……也是苏远山最不擅长的领域。
他可以根据后世的记忆，对国内的经济进行“高屋建瓴”一般的点评，却无法对具体的难题给出符合现实的解决方案。
毕竟，术业有专攻，他可以算天才，但不是全才。
所以，在苏远山提出了一些改制以及国有资产管理方面的大方向思路后，剩下的便大多由段永平来进行补充和理解。
毕竟段永平曾经在京东方这样的国营大厂呆过，也在小霸王那样濒临破产的小厂呆过，更带领着小厂实现了咸鱼翻身，属于履历完美的职业经理人。
……
当谈话结束时，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过。
最后，杨光信的录音带用了两盒。
一行人走出会客厅，即便是在如此的深夜，远芯的实验楼也依稀可以看见彻夜的灯火，路上也还偶有窃窃私语声。
甚至食堂，都还开着一个小窗口。
“你们远芯，都是这么拼的吗？”杨光信看着实验室最后一盏灯熄灭后，有几个人影出现在走廊灯下，对苏远山不可思议地问道。
“嗯，不是……”苏远山见那边实验室的位置，便知道那肯定是李筱和程鹏的团队。
“他们是搞锂电池的，虽然对他们没有业绩和技术突破有要求，但他们走的方向是对，而且正处于世界前沿……所以他们自己干起来就很有劲。”苏远山想到渐渐“曲慧”化的李筱，嘴角便是浮起了一抹笑意：“其实我们并不提倡无意义的加班——因为很多都属于科研人员，他们是拿补助，不是靠出勤的。”
“他们补助多少？能说吗？”
“这个说不准……一般来说，本科生基本上三千起——但纯科研小组的本科生已经不多了，而且都是极为优秀，且有意愿继续深造，或者干脆很多都是通过教学研项目进来的硕博研究生。”
“此外，一旦项目完成，通过技术官委员会评估后，还会给予奖金……产品正式市场化后，所有项目的研发人员还会获得产品项目的股权。”
杨光信便羡慕地叹了口气：“真有钱，真费钱——难怪这些人会这么拼了。”
“呵呵……是啊，主要还是大家拼，看得到前途。”苏远山说着正色道：“现在对个人来说，是一个只要努力就能获得回报的大时代……因此，大家都愿意努力。”
“而且刚才最后走的那个实验室便是搞锂电池的，我们可以很负责的说，就算不和索尼合作，我们的锂电技术也能在未来三到五年完成飞跃，直接在技术上把索尼按在地上摩擦——索尼在和我们的前期合作中，也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选择合作。”
杨光信便点了点头：“有索尼这种无论技术还是品牌还是渠道都已经成功的跨国集团，只要是合作，怕是想失败都难。”
苏远山便笑了一下，心说那可不一定。
大时代的特点之一就是充满着不确定性，而大企业一旦选错了方向——类似于雪球朝着悬崖滚去，那可真的是要命的。
别说索尼和远芯合作，昔日索尼和爱立信这种曾经站在巅峰的王者合作而成的“索爱”，不也被一干小辈打得满地找牙？
第二天，谈话继续。
只不过这次谈话并不是以远芯为主体，而是以远芯智库为主体了，只不过访谈的地点还是放在远芯。
这也充分体现了计委对远芯这个民企老大的重视。
当然了，作为远芯智库名义上的头头，苏星河院士也是全程都在陪同。而且，其他领域他不方便发言，但半导体领域，他可是真正的专家。
他秉承苏远山的观点，着重对半导体领域目前的现状进行了分析和预测，特别分析了随着国内经济复苏之后的半导体市场的变化，指出国内非但要看到半导体元器件的需求，同时也要主要提高国内半导体企业的竞争力……
当然，说这话的时候，即便苏星河教授说得再义正词严，也不免会让人产生遐想——毕竟现在国内真正有竞争力的半导体企业就远芯一家。
提高竞争力，可不就是明摆着远芯要扶持么？
——能参加计委这次谈话的都不是普通人，大家都明白，半导体这种处于前沿的尖端科技，是不可能搞什么普遍撒网，重点捞鱼的。
更何况国家现在才完成分税制，才刚刚有点钱，这点钱撒个屁的网。
两天后，两个部委的工作组完成调研，离开远芯。
但科技园却并没有恢复平静，苏远山也没有能够闲下来。
——12月1号，便是cyrix采用了索尔架构的全新CPU发布日子。
而在苏远山的记忆中应该出现的，关于Intel的漏洞风波却迟迟没有出现。
苏远山觉得，这风波……不能等了。他得吹一下。
第338章 索尔登场
老实说，苏远山对于自己的第一个东家intel并没有什么敬意，也没啥感情。
但真正要由自己来揭intel的“短”时，他还是有些犹豫。
这当然谈不上什么不光彩，更不涉及道德问题。但苏远山总认为……自己既然都已经“重生作弊”了，如果还需要依靠这种小伎俩取胜……未免有点胜之不武。
是以，当之前克劳德那边表示完成流片，通过测试的时间大概会是在十一月中旬时，苏远山很是松了口气——因为按照历史进程，那是intel的除法漏洞早就被爆出来了，然后开始完成大面积的召回。
这个时候，便是cyrix最好的发布时机。
……
硅谷，星海高科总部。
卡莉贯彻了苏远山一贯的思想——做企业并不妨碍圈地建楼——因此在硅谷，星海也成功地修建起了一座占地面积达三百亩的科技园区。
如今两栋办公大楼主体早已经竣工并完成装修，首先入住的自然是星海高科最原始的那些部门，而随后才是收购的一些部门，最后入驻的是cyrix团队——他们是在CPU送去流片之后才开始陆续从两个街区之外搬过来的。
卡莉风风火火地闯进克劳德的办公室，她人本来就瘦，再加上几年执掌星海这样“硅谷新旗舰”，使得她气势不俗，她双手撑在克劳德的办工作室，目光灼灼地望向对方：“克劳德，还有多久？”
克劳德深知这女人目前遇到的压力有多重，也感受到了卡莉目光带来的压力，扭了扭身子，笑道：“大概就是今天便能下封测线，卡莉，你别着急。”
卡莉长长地呼了口气，笑道：“你这里藏着我们最有力的武器，万一出一点差错，IPO效果就大打折扣了。不，不是大打折扣，是惨不忍睹了。”
克劳德就知道这女人是在吓唬自己……
星海上市，说是牵动整个华尔街当然夸张了。但它天生便带有吸引人的光环，这确实毋庸置疑的。
——由来自东方的星海投资控股，并在三年内就成长为硅谷一方霸主，更聘请了原AT&T的美女高管，并让卡莉赢得了硅谷最美CEO的名号。
这些噱头，随便拿出一条都是可以引来无数八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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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星海的软件部门已经深入涉足了目前最为火热的投资领域互联网，而且还是最为基础浏览器和开发工具领域，并初步形成了开发环境生态——别的不说，就软件部门，按照现目前资本对互联网的热捧，就能够拆分上市了。
就更别提已经占据了北美市场大半份额和欧洲小部分市场的无绳电话，以及销量不俗的手机业务了。
至于两大芯片，还真的只能算锦上添花——纯粹是为了给纽交所一个“星海是一个即将走向全方位巨头”的形象。
——是的，在综合考虑之后，星海会选择在纽交所上市。
原因很简单，对于目前创业公司很热衷的纳斯达克来说，纽交所的要求固然要高一点，但高要求和高规格之下，也是对企业业务的一种认可。
而现在的星海……如果它说它是一家创业企业，你信不？
这时克劳德办公室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一把抓住接起电话，说了两句后马上一边起身，一边冲卡莉笑道：“芯片回来了，你要亲自看测试吗？”
卡莉一怔，马上便是一喜，但随后便摇头道：“不用，我在办公室等你。”
说着她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我八点之前都在，你们能八点之前完成吗？”
“说不准……SOYO那边的主板三天之前才到，我们还不知道是否会存在兼容性问题，以及能否完全发挥CPU的功能。”
卡莉便皱了皱眉，她知道这家伙向来有些保守，于是沉吟道：“那反正我等你等到8点，山总那边大概也起床了。你结束之后第一时间给他发一份报告。”
说到这，卡莉便轻轻呼了口气。
她知道这款CPU凝聚了苏远山的心血——甚至连核心架构都是由苏远山亲自带队设计的。
她是不懂芯片设计，但不妨碍她懂一个CPU的核心架构决定了芯片能力的上限，因此也不妨碍她懂首席架构师是个多么牛逼的工作。
真是神奇小子啊……卡莉再次感叹了一声，然后便转身风风火火地走出办公室。
正如克劳德所想的那样，她内心确实不认为CPU的成败会影响到IPO，但这毕竟是苏远山关注的，她作为苏远山亲自请回来的CEO，当然也要对苏远山的关注表现出关注。
互相尊重嘛！
……
克劳德是随着卡莉前后脚离开办公室的，他很快便赶到了实验室，只见测试工程师已经将只印上了内部测试序列号的CPU分别装在了不同的主板和平台上。
测试是在一个长达五米的测试台上进行的，除了拿回来的工程CPU组成了两套测试方案之外，还有与之做对比的对照组测试平台。
对照组的配置，无一例外都是现在的奔腾平台，从“第一代”奔腾66MHz到今年发布的“第二代”奔腾中频率最高，性能最强，号称“地表最强”的奔腾150，几乎每个主频段都有配置。
至于AMD……还是不难为他们了。
这样的测试方式，也是当初苏远山建议的——可以第一时间准确地判断出索尔系列CPU的目标定位。
而且测试方案，苏远山也在很早就通过邮件联系提供了建议。
他建议测试内容要尽可能地全，并且涵盖到各个领域，特别是游戏，和视频处理——这是两个目前正在逐渐兴起并且有大火大热迹象的领域，代表着普通玩家最朴素的需求。
除此之外便是各种专业性运用的测试，譬如渲染，计算等等。
鉴于市场上还没有专业对CPU进行测试的工具，因此在等待流片的几个月内，CPU小组的不少人都在自行开发测试工具……
甚至，苏远山就在前几天还根据他自己的需求，给克劳德这边发来了一个可见步骤的测试小工具。
“准备好了没？”
克劳德见已经完成了装机，后面摄像机也已经对准，看了一眼众人，握了握手心，沉声问道。
“好了。”
“开始！”
伴随着电源在第一时间接通，一排显示器同时亮了起来。
——苏远山说的，开机时间，也是关键。
第339章 奔腾的漏洞
此次参与评测的两款索尔架构的CPU，核心频率都是75MHz，采用目前最先进的0.5微米制程工艺，集成了远芯开发的增强型多媒体指令集MMX，并且得益于0.5微米的制程工艺，使得其能够集成64K的全速二级缓存——其工作频率和核心频率一致。
当初，在要不要集成二级缓存、集成多大、全速还是半速等诸多问题上，两边团队展开了激烈的讨论，到最后还是苏远山最终拍板，让星海那边采取较为温和一点，更注重市场的方案。
在苏远山的计划中，星海的CPU部门，将会是未来几年内联合AMD冲击INTEL王座的主力，因此就必须要考虑到市场的接受能力。相比之下，远芯这边的CPU部门则会看情况发展——最好的愿景是在明年就拿到intel对X86指令集的全部授权，你好我也好。
差一点就只能走曲线救国路线，在明年星海上市之后，依靠募集的资金在大陆与远芯和德州仪器一起成立一家新的合资公司，由星海占主导地位的那种。然后由新公司推出远芯设计的CPU。
而最差的，便是远芯CPU部门直接转为科研型单位，再蛰伏个五年，然后直奔64位处理器。
因此，相比沪市的科技园的CPU团队，苏远山甚至更重视cyrix一些也就不难理解了。
……
摄像机忠实地记录下了各项测试的进度。
当一项项测试结果被实时统计出来后，包括设计团队在内的所有测试人员都体现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二级缓存的作用居然大到如此程度？”克劳德的副手，也是之前一直和李明柳团队对接的霍尔普斯一直压抑着兴奋，当测试进行到一半后，他终于忍不住惊叹道。
“应该是对指令命中率的增强，大大提高了指令执行效率。”克劳德脸上很镇定，但也同样抑制不住惊喜：“此外整体架构，比起奔腾也先进了不少。”
虽然在设计和模拟阶段，光凭计算就能判断这块CPU的能力，但“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流片”这是芯片设计领域中公认的真理。
在完成流片之前，一切都是虚的。
“现在看来，这款CPU最大的问题就是成本了。”克劳德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准备给苏远山那边通话。
测试已经进行了一大半，正在进行的quake，新CPU在搭配全新的主板后，甚至完成了史诗级的超越——FPS比目前intel最强的奔腾100MHz高了接近一倍。
——没错，索尔CPU为了照顾到Socket 7用户的体验，并没有采用新接口，而是继续选择了兼容Socket 7，使得它可以运行在支持奔腾型号cpu的主板上。
但真要完美运行，还是得搭配梅捷和远芯联合设计的芯片组才行。
“克劳德，有点不对。”
就在克劳德摁下拨号键的时候，边上几台电脑的也陆续完成了一系列的乘除法计算测试。
这是远芯那边发过来的测试程序，主要是运用大量的科学计算来模拟实际中的工程、数学和相关行业运算的场景。
所有的测试结果最终会获得一个准确的结果。
“为什么这台电脑的结果不对？”
一个负责测试的工程师指着那台66MHz的第一代奔腾，有些惊讶地看着测试结果——现在，其他显示器的画面都已经给出了测试完毕的时间和最终得数——那是一个Pi精确到小数点后第五位的数字。3.14159
但第一台电脑，却得出了一个截然不同的数字。再试一次？”克劳德马上收起手机，他也很好奇地走到电脑前。
重复测试之后，答案依旧。
几个人面面相觑，克劳德甚至一时间都忘记了给苏远山打电话报喜。
沉吟几秒后，他轻声道：“测试软件相同，其余五个平台的得数相同，那就只有一个原因……”
“这项测试是浮点除法测试，是CPU负责的，很显然……这台奔腾66的浮点除法出问题了。”
克劳德马上便用工程师的敏锐给出了答案：“你们再去找几个CPU，就找第一代奔腾系列的。”
……
测试工程师很快便从测试实验室里找出了好几块去年上市的奔腾CPU，从33到66的主频都有，此外还找到了另外主频的第二代奔腾。
为了保险起见，众人又全平台运行了一次测试，很快便得出结论，远芯这个浮点除法测试工具的答案是唯一且不变的。
——那台奔腾66的主机，答案也没变，依旧是显得那么卓岳不群。
随着平台更换，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
在场的都是玩CPU的工程师，都知道，CPU出现计算错误，是不太可能某一块出问题的——因为如果是单块CPU出问题，那最多的可能是在测试中造成死机或者结果不断变更的问题。
而这一台的BUG结果可以被重复，就意味着它或许是设计缺陷，或者设计错误。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当更换后的平台再次给出结果后，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脸上升起一股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情绪。
所有的第一代奔腾，全部结果都是错的！
“**……intel会犯这种错误吗？”霍普斯特瞪着眼，他把惊喜藏在眼底。
作为从cyrix时代便紧追intel步伐的老兵，霍普斯特深知这个今天他们“暂时打倒”的巨人在CPU领域有着多么强大的设计和制造能力。
“或许会。”克劳德很快便冷静下来，他在这一瞬间想到了很多可能，但最终一道光芒落在脑海——或许，这是除法表的问题。
在目前的FPU单元，为了提高浮点除法运算速度，包括cyrix在内的所有芯片设计商才用的方案都是把除法表烧录在核心中，这样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但同时也会带来一个麻烦，因为它是“人为”的，而不是通过EDA自动生成的。那么它也无法在各个仿真程序中进行模拟。
所以，它是有可能出错的。
难道是intel在设计过程中，除法表搞错了？
想到此，克劳德迅速抓起电话，开始拨苏远山的手机。
在此刻，报喜都已经是次要的了，弄清楚远芯的科学计算测试软件中到底是哪一条计算触发了这个漏洞才是重要的！
第340章 好日子
远芯科技园。
苏远山正在审读何春华递交上来的实验设计报告。
既然他已经打定主意把自己这个“外门师兄”培养成未来石墨烯实验室的主要负责人，那他就一定得严格要求对方……
这听起来有点滑稽，但事实确实如此。
这已经是何春华这半个月来的第三篇实验设计了，如果不是每次苏远山都很仔细的阅读，并且还会认真地给出改进意见，那他一定会认为苏远山这是故意在刁难他……
而且，直到在呆在了远芯，何春华才算真正了解到了当初那个在P大实验室里以小师弟身份前来学习试验的苏远山到底有牛逼。
不夸张的说，苏远山就是远芯唯一的精神支柱。
而且，很奇怪的，在远芯，从来没有人会夸奖苏远山说他是什么“天才”，似乎这个词不足以体现对苏远山的牛逼的描述一般，他们一般在背后称苏远山为“山神”。
意思就是，神一般存在的男人——虽然山神这个词听起来确实有点滑稽。
“嗯，可以。辛苦师兄了。”
半小时过去后，苏远山终于从实验报告中抬起头来，笑道：“我大致估计了一下，你按照这个设计做下去，除了霍尔效应，应该还会有更多性能的发现。”
何春华长长地松了口气。
毕竟他是个物理学博士，而且还是P大物理博士……
就算苏远山再天才，再神，他也是有自己尊严的嘛！
——因此，他的实验设计，与其说是为了重复苏远山已经完成的霍尔效应试验，还不如说是在霍尔效应实验的基础上进行其他延伸试验。
既然苏远山这边能提供国内最顶级的试验环境和国际最顶级的试验经费，那他不“挥霍”一把，而是想着拾苏远山的牙慧，那就真的是愧对李春刚老爷子的教诲了。
何春华站起身，风风火火地道：“那我下午就开组！”
“嗯，也不用那么着急。”苏远山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只见已经十一点过，便站起身道：“走，我们一起去实验室看看，顺便聊一聊，然后中午一起吃个饭。”
苏远山说着，突然手边的手机响了起来。
这个手机，可不是谁都能打的通的——这是他真正的私人手机，除了他的家人朋友，就只有各个部门的大佬才会在紧要的时候打这个电话。
当看到来点显示后，苏远山先是一怔，随即嘴角便浮起了笑意。
“师兄稍等一下，可能有好消息。”
苏远山说着便摁下了接听键。
果然，对面传来了克劳德的声音。
“苏，流片成功，而且和友商的测试对比结果也出来了，我们几乎全面领先。”
“干得漂亮！”苏远山嘴里表扬了一句，轻轻地呼了口气。
他采用奔腾MMX的架构——甚至其中还有来自一代神U图拉丁的思路，再加上全速的二级缓存，如果还不能打败目前的奔腾1的话，那他干脆就别玩了。
但芯片这东西，设计归设计，就算设计得再牛逼，终究还是要看流片测试之后的效果。现在听到不出意外的全面领先，他还是松了口气。
“但我还是有点担心，根据德仪那边的流片数据分析，这块U的成本还是偏高的。再加上cyrix之前一直的产品定价策略和形象……”
克劳德说到这里停了一下，但只要苏远山有耳朵，就都能听出来克劳德是在担心这块U市场会不会接受。
苏远山便是一笑：“这个你不用担心，如果是Intel推出的这款CPU，或许会卖不动，但只要是星海推出的，那一定就会卖得动的……而且intel一定会紧跟上使用二级缓存的CPU的。”
克劳德好奇地问道：“为什么？”
苏远山知道这家伙一直都是搞技术的，且妄图走intel当年以纯粹的以产品和技术来占领市场的老路，说他有多少商业和营销头脑，怕是他自己都不信。
于是苏远山笑着解释道：“很简单，市场需要一家和intel对抗的芯片企业，资本也需要……至于你说的cyrix定价问题，这个是有点影响，但并不大。新CPU就用星海的名义，以新的注册商标来发布，今后cyrix商标就专注进行中低端的产品线。至于intel为什么会跟进……这个就不用说了吧？二级缓存一定是未来CPU的发展方向，intel如果敢在高端CPU上不跟进，那他们就等着倒闭吧！”
“嗯，那行。”克劳德很痛快地点头，自从融入星海之后，cyrix原有的销售和宣传方案便基本上被推翻了，并全部移交给了星海，他之所以有这一问，只是出于“必要的关心”。
苏远山见克劳德没话说，心中不免有些低估起来。
这家伙难道没发现第一代奔腾处理器的浮点除法漏洞？
不可能啊！他很早之前就说了，一定要把市面上的主流CPU，特别是Intel的奔腾级CPU全部拿出来一起测试，并以此排个座次，以便为正式发布的时候定价做参考。
难道他们并没有测试第一代奔腾？或者漏掉了远芯发过去的科学测试工具？
然后克劳德的下一句，便让他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了。
“对了……在浮点除法测试中，我们发现一个问题。”克劳德在那边似乎犹豫了几秒后才道。
苏远山嘴角便浮起一抹笑意。
“什么问题？”
“intel的浮点除法，似乎有漏洞。”克劳德顿了顿，紧接着便告诉了苏远山，自己的猜测。
苏远山静静听完，当得知克劳德准备问自己要测试工具的源码之后，他马上点头：“源码似乎已经上传到了StarHub上，你自行去下载就行。”
克劳德深吸了一口气：“如果……我们真的能够确定intel的第一代奔腾处理器有设计缺陷，怎么处理？”
苏远山眯了眯眼，咧嘴一笑：“你告诉卡莉就行，她应该知道怎么处理。”
“好！”
……
挂掉电话，苏远山长长的呼了口气。
既然自己碍于心理某种障碍不方便亲自出手，那么就让卡莉去选择好了。
他相信，在即将面临IPO的关键时期，卡莉是一定不会放掉这个可以打击到intel的机会的。
“走，师兄，中午我请客！”苏远山抓起手机，冲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的何春华大笑道。
“不小心听了两句，似乎星海那边找到了intel的缺陷？”
“嘘……保密。”
苏远山走出办公室，迎着扑面而来的秋日，张开双臂感叹。
真是好日子。
（祝大家新年快乐~犇气冲天）
第341章 最直接的对手
何春华拿着开题报告回到实验楼办公室。
远山实验室已经正式挂牌，现在已经有来自T大和省大的两个小组正式开始了试验——他们都是自带课题，走教学研途径参与进来的。
而何春华的团队，则是以加入苏远山课题组的方式参与进试验，是以得“看苏远山脸色”。
“老何，怎么样？”
见到何春华满面春风，同课题组的夏晓璇便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来。
夏晓璇是P大材料物理系的硕博连读生，而且还是女生……她导师是系主任许志文，苏远山在P大拜访许志文的时候，曾经和她有过一面之缘。当初获知苏远山要成立开放实验室时，许志文的打算其实也是自带课题进实验室，却不料被李春刚给将了一军——李春刚直接把手下的博士生丢给了苏远山来带。
这样一来许志文也就不走教学研了——毕竟P大也算是苏远山学习过的地方，除了P大和成电，换成其他学校，就算想加入他的课题组都没有门呢。
于是许志文一咬牙，干脆就让夏晓璇带着几个学弟过来直接投奔了苏远山。
她和何春华这边，虽然大家专业，但总归都是P大人，不好分彼此，在苏远山明确表示现阶段不太适合走的太快之后，干脆一干人就成立了个大课题组，专门来搞苏远山之前的课题。
这也算是“有的放矢”——别的不说，有苏远山这个石墨烯的发现者加入团队并担任通讯作者，那过稿的几率无疑大了许多。
“明天开工！”
“干得漂亮！”夏晓璇名字温温柔柔，而且长得也挺不错，还留着个马尾，整个人看起来像极了MV里那些清纯女大学生的原版。可实际上她行动力极强——因为来得较晚，导致了她只能等辅助何春华搞报告，这几天下来等得破有些不耐烦了。
末了她还不忘吐槽一句：“山总这么墨迹，也不怕被别人抢了先……”
“呵呵，除了我们几个看过山总之前报告的人知道石墨烯能产生霍尔效应，还有谁知道？就算知道，也未必能掌握制备石墨烯霍尔器件的方法……”何春华对苏远山信心十足，笑着道：“我是亲眼见过他做实验的，不客气地说，他做实验的严谨性远超一般的研究生，根本看不出他是个大三学生……哦不，去年他还是大二。”
“好了好了，知道你俩呆过一个实验室。”
“……”何春华无语：“对了，他还建议我们两人分别做实验，倒是同时投两篇过去，争取背靠背发表。”
夏晓璇一怔，随即大喜：“好！我喜欢！”
她话音刚落，便看到一个年轻儒雅的男子在两个研究生模样的下属陪伴下走进办公室，男子四下打量了一眼，见办公室里没几个人之后直接问道：“负责人在吗？”
何春华本来是背对着门口的，闻言转身，当看清楚来人后马上下意识站直身子，有些恭敬地道：“席教授好，什么事？”
“嗯，没什么事，我路过这里就过来看看。”席小丁冲何春华温和的一笑，又对一旁的夏晓璇微微颌首，笑道：“你们课题组什么时候开始工作？”
“明天开始，今天还有一些前期事项要准备下。”
“那行。”席小丁点了点头，临走之前又回头道：“不过我提醒你们一下，用刻蚀机进行纳米级操作的时候，最好选择在夜间进行。否则极有可能跟某人一样……失败得怀疑人生。”
“呃……好，谢谢席教授。”
席小丁便再次一笑，离开办公室。
他口中的某人自然是苏远山——当初苏远山制备霍尔元器件的时候，因为他算是“偷偷”做的，所以好几次失败之后都归于运气，最后他迫不得已让师兄动手才最终完成。
而事后，苏远山回过神来才明白，自己犯了一个很弱智的错误——他每次试验的时候，对面的工地都在施工。
目送席小丁离开，何春华轻轻呼了口气：“总听说席总和山总关系好，今天算是真正见识到了——他连山总失败出糗的事都知道。”
夏晓璇收回视线，也回过神来：“刚才那就是席总？席小丁？”
“嗯啊——你不认识？”
“我上哪去认识？”夏晓璇耸了耸肩，自嘲道：“远芯的牛人一抓一大把，刚才他身边有个哥们我知道，是咱们学校数学系的……出了名的天才。在他身边跟个小根本似的……哎！”
“席总这样的人，远芯也才一个。你怂什么？”
“也对。”夏晓璇点头，随即悠悠叹道：“席总可真帅啊。”
“……”
……
既然实验室有了帮手，苏远山也就乐得当起了“老板”。从而将主要精力放在了晶圆厂来。
——按照现有的速度，晶圆厂将会在农历年之后全面投产。
只要晶圆厂投产，按照现在8英寸，0.8微米制程的水准，那可是真正的机器一响，黄金万两。别的不说，光是远芯旗下的各种电源管理芯片和单片机以及手机芯片，都能让晶圆厂保持“不亏”。
但这样一来，远芯和之前的某些合作伙伴的关系便变得微妙起来——譬如联电和积电，以及华晶……
当然了，华晶相对来说要好很多。毕竟华晶现在的定位和远芯并不同，而且远芯当初曾实打实地对华晶投入过不计回报的帮助。只是因为华晶本身满足不了远芯和国家对半导体企业的渴望和诉求，远芯这才亲自上阵搞晶圆厂——最起码在华晶看来是这样的。因此，华晶再怎么都怨不到远芯。
更何况，随着电子工业的不断兴起，以及芯片的自主需求空白，国内有足够的市场容下远芯和华晶这两家晶圆厂。
但联电和台积电则不一样了，特别是联电……
一旦德远半导体成功投产，就意味着远芯将逐步收回代工订单，且将会正面与之竞争。
要知道，德远半导体是真正的Foundry——专业代工厂。
它是当前模式下的联电和台积电最直接的对手。
第342章 老高的成长
11月下旬，陈静从首都返回。
由于星海的介入，原本的两国四方合作变成了两国五方，最后变成了两国六方的游戏——无论在局中人还是局外人看来，都毫无疑问地表明了这几方对液晶面板今后的重视。
特别是代表国家意志的首都政府，最终在计委与外经贸委联袂访问远芯后，成立了一个国有资产专项投资资金管理委员会，并以这个投资委员会的名义加入谈判与合作。
最后，在多方的斡旋下，六方分别达成了不同的意向。
新的液晶面板企业将由远芯，索尼，富士通，京东方，国有资产管委会这五家股东联合成立，而京东方则接受星海创投的入股。
这样的结局，也算是皆大欢喜了。
而陈静返回后，苏远山也再次踏上了前往沪市的飞机。
晶圆厂他要盯一下，CPU团队他同样要盯一下——那边都流片成功准备开发布会了，这边还没送去晶圆厂，即便有在等待德远这边的意思，这速度也未免稍稍慢了一点。
……
“我说今天怎么会这么冷，原来立冬了啊。”苏远山和李明柳并肩走在沪市科技园中宽阔的大马路上，被微风一吹，忍不住紧了紧衣衫：“怎么沪市比省城还冷的意思？”
“你地理盲，两者纬度一样，这风一吹，怎么就不能冷一点了？”李明柳瞥着苏远山，呵呵笑道：“不过还没搞绿植，等绿植搞起来了，估计就没这么冷了。”
“嗯，赶紧搞，科技园可别整得和特区的电子厂一样了——就算咱们的晶圆厂也是工厂，可那也是最高端的工厂。不可同日而语的。”
“哈哈，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歧视普工？”
苏远山便是一笑：“随你……我拿这么多地可不是给你用来丢荒的。”
两人说笑了几句后继续前行。
“我就猜到你会在最近过来。”李明柳走了几步后便继续道：“我也和高晓弟那边一直有联系，而且还参与过二级缓存的协议优化，知道他们的真实进度。”
“嗯，虽然我不着急……但总还是得看一眼才放心。”苏远山叹了口气道：“毕竟这名义上是我自己的团队。老高这人……我希望他能成长起来。”
李明柳垂下眼帘，沉吟几秒后便是一笑：“老高能成长起来。”
“嗯？”苏远山便立刻有些惊讶地看着李明柳——在远芯，技术骨干们最怕的其实并不是苏远山和席小丁这种被公认的牛逼人物，最怕的是李明柳——当然，李明柳也是公认的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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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柳不像苏远山和席小丁那种具有“超脱”身份的大佬——虽然他也是大佬……他在日常中，更多的还是表现成一个有着浓郁技术和智商优越感的技术大佬。
这就导致了，在远芯，能够如他眼的人真不多。
最起码，他一开始并没有看上眼高晓弟的。
但李明柳有个优点，就是能够认清楚形式。譬如当初，当他意识到自己无法比高晓弟更适合带领CPU部门之后，他便果断地将手下的团队交给了高晓弟，然后自己投入到全新的领域中去。
现在，他居然能认同高晓弟……
“老高最近干得不错。”李明柳对苏远山再次点了点头，笑了笑道：“我之前对他有成见。”
苏远山便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天空：“今天是老阴天，没出太阳啊。”
“呵呵，山总啊……”李明柳很是享受苏远山这个老板在这种时候露出的、只有在朋友面前才会有的表现。他微微一笑道：“位置不同，角度不同。我不能以自己的要求来对所有人。”
苏远山马上便听出他话里的意味来，立马瘪嘴道：“我呸！那你还是认为老高距离你的要求差一点嘛。”
“不是，是老高在芯片架构和协调团队上确实有一手。他接手团队后，比我当初负责的时候，团队的默契要高很多，这是他的优点。我之前一直有点对他不满，是因为这家伙明明挺聪明的，结果自己不努力……或者说努力不够。”
“但最近，我看到他似乎有点那个意思了。”李明柳眯了眯眼，轻轻笑道：“我们不像你，什么领域看一眼就懂……”
苏远山怔了一怔，爆了句粗口：“我靠……你说这个就没意思了。”
“山总，没别的意思，你是天才，你得承认。不过你承不承认都没关系……”李明柳望向远处，悠悠道：“我们比起普通人，无非就是多读了几天书，聪明一点点。如果不拼一下，今后怎么和那些牛逼的对手竞争？”
“我想老高大概也正是意识到了，他手下的团队，今后唯一的目标只有intel，可能才会真正的拼起来吧。”
“……”苏远山便轻轻叹了口气：“拼一拼是没错，但老高他一个搞架构的拼什么拼？那玩意很大程度上是需要灵感的……”
“他大概是在考虑双核架构吧。”李明柳说着耸了耸肩：“那天听他眉飞色舞的说了几句，感觉他确实有想法，而且思路挺清晰。不像是得了癔症……呵呵。”
苏远山再次一愣，半响后，他才吐出一句“我靠！”
……
走入刚刚投入使用的科技园办公大楼，苏远山几乎有点迫不及待地往高晓弟办公室去了。
远芯这边的CPU已经完成了前期最主要的工作，现在正在进行最后的技术调整和改进，剩下的便是漫长的仿真期，是以，就这一款CPU来说，架构团队的工作已经结束——这也是苏远山刚才会说“搞架构的拼什么？”。
毕竟索尔架构，远芯起码还得用三到五年……而且它也能用三到五年。
——在当前主频尚且是以MHz为单位的年代，二级缓存的引入，频率的提升所带来的性能提升都远远大过架构所带来的提升。
可就在这个时期，高晓弟居然说他要搞双核……而且还是“瞒着”苏远山在搞。
苏远山就很想看看，高晓弟这个被李明柳称为“思路很清晰，不像是癔症”的idea到底是怎么个套路。
第343章 双核愿景
科技园办公楼第七层。
在寸土寸金的沪市，远芯科技园和晶圆厂依旧能够享受两千多亩的超高福利待遇，这只能说，沪市对于半导体行业的支持是落实在行动上的。
高晓第对大办公室怀着一种很深的执念——他是第一批进远芯的研究生——在大学生都被称天之骄子的年代，研究生那就是骄子中的骄子。但他还是只能和诸多本科生乃至专科生一起在工位区办公——就算后面李明柳出走，他依旧守在工位区中，带着一群“笨蛋新兵”从最基础的EDA操作部分培训。
而开始负责CPU架构设计后，他虽然有了自己的办公室，但依旧还是放心不下团队，继续扎根在工位区，和普通员工呆在一起……
直到来到了沪市，并将CPU送进最后一班车，他又真正执掌CPU部门之后，他才给自己弄了一个宽大得可以放电影的办公室。
只不过现在，这个比苏远山那地儿还夸张的办公室，一直承担着架构设计部门的会议室。
一群搞架构的工程师在高晓第办公室内吞云吐雾，看着黑板上的架构概念图不断轻声讨论着。
高晓第扭了扭脖子，狠狠地扒了一口烟后挥手道：“今天先这样，我看大家脑子也都糊涂了，要不我给你们几爷子放几天假？你们去旅游一圈？”
“老高，这话可是你说的。”坐在沙发上的马竟成便是一喜：“老李怕是不给批吧？”
马竟成算是海龟硕士——他之前读的新加坡国立大学，硕士毕业后就加入了德仪在新加坡的半导体厂，然后不出意外的在厂里找到了“组织”——他和老张在国内招的一批人接上了头。
随着这次张汝金来国内建厂，他也跟着回到了国内。但他却并没有选择加入晶圆厂，而是进入了远芯的cpu设计部门。
拿他的话说，就是他还是希望干点有创意的活。
而事实也证明了，马竟成确实在CPU的逻辑设计方面很有一手，因此便迅速地成长为远芯CPU部门的头头之一。
“我给你们放六天半不就行了？”高晓第摁掉烟头，瘪嘴道：“灵活点嘛，兄弟。”
办公室里一群人便笑了。
——科技园规矩，七天以上的假期，就一定得科技园负责人批准才行。七天以内，就只需要部门大领导点头即可。
“那你走不走？”
高晓第摇头：“我就不走了，我留着盯一下。妈个鸡，克劳德那边捷报频传，搞得咱们太被动了。要是不整点黑科技，今后见面那不得矮人一等？”
他话音落下，便听到门外传来一个戏谑的声音：“谁要矮人一等了？”
……
三分钟后，苏远山等到屋内烟雾散了一些才走进办公室。
“师兄，你这是在拍蟠桃会吗？”苏远山背对着窗户站着，一脸苦笑：“你这屋子里的烟怕不是有八手。”
“嘿嘿……明天我就去搞个换气扇。”高晓第见苏远山站着，也就不好意思坐下，而是和李明柳一起靠在办公桌边。
“就不知道少抽点？”苏远山无奈道，又瞪了李明柳和其他几人一眼：“还有你们也是，你们这些烟枪……如果真要继续抽下去，那我劝你们最好改行，搞传说中的纳米机器人，然后攻克肺癌。”
“嘿嘿……”众人便都嘿嘿笑了起来。
总算等到烟雾散得差不多了，苏远山这才重新坐下。
他望着前面的黑板，只见上面简单地画着两个表示核心的方块，中间写满了各种协议和参数，当然，更多的是还是一些思考。
“在搞双核？”苏远山环顾四周，笑问道。
“嗯啊。”高晓第抹了抹后脑勺，嘿嘿一笑：“我们很认真地模拟了一下，按照现在这架势，别看主频最高才100MHz，估计要不了几年，CPU的主频就得往1G上面奔了……而主频终归还是有上限的。到时候想要提升执行效率，双核乃至多核应该是必然的选择。”
“而既然是必然选择，那我们就可以先抽时间搞起来，免得到时候慌了手脚。”
苏远山听完后点头赞道：“是这个道理。那现在的问题是？”
“现在的问题可多了……首先我们就拿不准到底是采取双Die封装还是双计算核心封装。其次中间的连接架构也很复杂，还需要专用的数据处理协议和仲裁器。而且按照现目前的晶圆厂工艺，我们就算设计出来了，也很难进行流片……”
“呃……”
苏远山环视了一边四周，只见众人的表情都不轻松，想必他们确实在陷入纠结中。
沉吟几秒后，苏远山决定还是给这些人先把正确的方向指出来——高晓第能够在这个时候就想到了双核乃至多核是今后的必然而提前涉及，这是苏远山极为欣赏，也很乐意接受乃至支持的。但作为曾经见证过“胶水双核”诞生的他来说……知道就实现难度来说，双Die封装，也就是胶水双核有着极大的诱惑。
万一高晓第选择了胶水双核，那就意味着他们要浪费掉好几年的时间。
苏远山可没那么多美国时间给他们浪费——而且还有可能把他们给整废了。
“这样，我们先来讨论一下。”苏远山站起身来，走向黑板，拿起粉笔。
“理论上来说，直接封装双DIE在设计上很省事，但它不具备可持续发展的潜力。”
高晓第马上问道：“为什么呢？”
苏远山笑道：“因为看似简单的方法后，跟着一连串需要解决的问题。首先便是需要额外的仲裁器来对缓存和指令进行配置。其次它会增加晶圆的占用率，然后它还会增加功耗和散热压力——我们可以通过简单的计算来得出当主频进入GHz时代之后的功耗。”
“现在，我们的晶体管大概在两百万左右，功耗并不高——但根据已有的技术展望，哪怕不出现制程和设计上的飞跃，在我们需要依靠双核来提升执行效率的时候，晶体管大概也会提到3000万以上。到那时，一个CPU怕不得上百瓦……”
“最重要的，是集成才是最考验智慧的，才是最美的。不过在那之前，我倒是有个idea。”
苏远山望着众人：“我们先把传统单核CPU的潜力压榨干再说吧。”
“先等等。”高晓第突然打断了苏远山。
苏远山颌首，示意高晓第说下去。
高晓第抿了抿嘴，眼中闪着光芒：“榨干传统单核CPU的潜力，我也有个idea——可以把一个核心当成两个用。”
苏远山眼睛一眨：“你说。”
第344章 超线程
苏远山并不指望能够站在空中楼阁一般的幻想中就完全说服这帮对双核已经有过思考的工程师，他只需要表示自己的态度，不支持胶水双核即可……
他希望远芯的CPU团队从现在就奠定下未来AMD的CC架构的相关思路，从而在今后一步到位。
但如果说高晓第真的触碰到了超线程领域，那他肯定会支持高晓第先把超线程搞出来。
高晓第拿着粉笔站在了黑板前。
“参照Pentium处理器，我们的索尔架构同样进入了类似的超标量、乱序运行、多寄存器以及寄存器重命名、多指令解码器、预测运行等特性。”
高晓第说的全是目前远芯对标奔腾处理器所做的设计——从特性上，远芯的这块CPU比星海的更多，在某些场景也就更强，也正因为此，进度也落后了好几个月。
顿了顿，高晓第继续道：“这些特性可以让CPU拥有大量资源，并可以预先运行及平行运行指令，以增加指令运行效率。”
“而随着制程和频率的提升，我们会很容易地预测到，并不是所有电脑的所有场景都会将CPU的性能占用完全——事实上，现在的奔腾100MHz，在很多场景下都会出现性能闲置了。”
“如果我们能够用双核的思想，在目前的单核CPU上进行双核模拟，那么就可以只用一小部分资源……”
高晓第望着众人，最后回望苏远山：“我们可以模拟出一个额外的线程，通过建立操作系统，CPU，应用软件这三者之间的开发协议标准，就能够以极小的代价实现山总所说的‘榨干目前CPU的性能’”
苏远山抿了抿嘴，然后嘴角微微一翘，笑意开始在他脸上弥漫。
“不错，可以，很好。”
果然，高晓第领悟的是超线程。
……
放下粉笔后，高晓第便对众人耸了耸肩：“诸位，那休假先取消吧。”
“呃……”
“你们打算休假？”苏远山望向众人：“去哪？”
“才说在嘴边呢。”高晓第笑道：“之前理不清思路，打算修个假散散心。”
“那休呗，反正现在只等仿真了。”苏远山不以为意地道：“人的脑力是有上限的，劳逸结合才能获得灵感。”
“那可不一定。”李明柳进门后就一直斜靠在高晓第那宽大的办公桌上，以一副无所事事的姿态旁观着，此时笑着反驳道：“有时候就需要密集地用脑，才能迸发出灵感来。”
高晓第回头看了一眼李明柳，忍不住道：“老李，你别把你拼命三郎那套到处宣扬，小山就在这……你就不怕他又把你拖去休假？”
李明柳便耸了耸肩。
在场的人也是会心一笑——当初李明柳搞缓存搞得走火入魔，苏远山过来把他强行押去休息了几天，这事儿已经成了远芯的逸事之一。
“你们部门的事，你们自己安排。”
李明柳说着从办公桌上抬起屁股，走向苏远山，用眼神向苏远山挑了一下——那意思很明显——我说的没错吧？
苏远山便笑了一笑。
确实，老高成长起来了。
但让苏远山还开心的是，李明柳也成长了。
虽然他依旧保持着拼命三郎的做派，但起码看人看事的角度已经发生了改变，不再以自己是一个负责某个部门的领导者的身份，而是站在沪市科技园的负责人以及更高的角度来看问题。
这很好，不枉苏远山对他一直抱着的希望，也不枉苏远山顶住压力把他送到沪市——当初沪市科技园成立的时候，虽然明面上没有任何人眼馋这个科技园负责人的职位，也没人“敢”来找苏远山。
但暗地里，苏远山却是知道，有许多人都希望由秦为民或者田耀明两个人过去主持大局的。
——这未必就是秦为民或田耀明两人的真实想法，但他们俩却是“电科帮”的代表，理应占据如此重要的职位。
……
既然这边高晓第决定了方向，苏远山也就没打扰他，只是通知高晓第晚上一起吃个饭便去了李明柳的办公室。
李明柳的办公室装修得很朴素，就会客区有一套沙发，墙上挂着几张壁画，便是满满一墙壁的专业书。
苏远山瞅着这些书，看样子并不是仅用来做装饰，而是真正看过的。
他便知道，老李这是在跟着自己和席小丁学呢。
——国内的绝大多数企业家，为了标榜自己好学，都会在办公室里搞一个巨型书架，然后摆满各种乱七八糟的书——你说他们有空看？怕是连自己都不信。
但远芯不一样，这帮搞技术出身的大佬，自始至终都没丢掉技术不说，席小丁更是还有教职在，而且还准备编写一本关于神经网络方面的教材。
李明柳舔了舔嘴，剥开一片口香糖丢进嘴里，又丢了一颗递给苏远山：“你这家伙，过来我都不好意思抽烟了。”
“那就戒了嘛……。”
李明柳呵呵笑道：“我不嫖不赌，不贪不腐，就好抽个烟，你让我戒了那还有什么乐趣？”
“……”
“呵呵，不过我们这边就没惊喜给你了。”李明柳悠悠道：“所有进度都在按部就班的推进，最多下个月，就能解决基于通用串行总线的闪存存储器的所有问题。”
苏远山眼睛便是一亮：“我靠，这还不算惊喜？”
“这算啥惊喜……根据我们的测试，目前的USB传输速率还是太慢了，对不起闪存存储器的价格。”
“……你这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苏远山叹道：“USB协议无非就是我们的一句话而已，只要搞出了USB闪存盘，USBIF那边就一定能够提升协议和标准。”
李明柳吃了一惊：“影响力已经这么大了？”
“那是。”苏远山颇有些自得的一笑。
涅槃重生后的梅捷，发展已经远远超出了苏远山的预计。
无论是voodoo3D加速卡也好，还是各型高端主板也好，梅捷都已经走向了霸主之位。
既然是霸主，就一定有市场号召力——即便USBIF不配合，那么远芯，星海，梅捷，完全可以自己独立推动USB协议的进化。
第345章 最大的优势
“但现在的闪存颗粒还有个问题。”
李明柳嚼着口香糖，皱了几次眉，最终还是把手伸向了茶几上的香烟盒。
苏远山便无奈地笑了笑：“抽嘛，我特么又不是你女朋友，没那么多规矩……”
“哈哈，我女朋友还在上幼儿园。”李明柳弹出一根香烟，也不吐口香糖，点着了美滋滋地吸了一口，只是吐烟雾的时候刻意往边上喷了过去。
“根据这段时间我们的预测，今年的闪存市场规模大概有十亿美元左右——这确实有点超出我的预计。”李明柳双手靠在沙发背上，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望着苏远山道：“但这个市场，基本上是由NOR闪存撑起来的。”
“你肯定比我更清楚NOR和目前我们正在走的NAND颗粒的区别，坦白说，除了更便宜一点，NAND在性能上和市场认可度上，没有任何优势。”
听到李明柳谈及目前的闪存市场，苏远山明白这家伙是真沉下心来搞这个行业了。
确实如李明柳所言，目前的闪存市场，几乎全靠Intel和闪迪等大佬搞起来的，而且也全都是NOR颗粒。
——目前的NAND颗粒，恐怕就连其发明者东芝也没有信心说，这玩意会在今后永久地改变存储市场的格局，甚至会从“逻辑”上革掉消费级机械硬盘的命。
“师兄说的对。”苏远山先承认了李明柳的眼光，但随即便是一笑：“不过有一点你忘了。”
“你说。”李明柳也染上了苏远山的习惯，喜欢言简意赅的搭腔。
“嗯……”苏远山想了想，决定还是跟李明柳灌输一点市场规律，毕竟这家伙脑袋这么聪明，今后也是要执掌一方的。
“是这样，闪存——无论是我们的秘密武器U盘也好，还是目前intel正在搞的SSD也好，还是闪迪他们搞的什么SD卡也好……这些采用不同架构的闪存颗粒，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消费类电子产品。”
“或者还要加一个前置，大众消费类电子产品。这种产品，由于其不能单独地存在，只能依附于其他系统，因此它们并不像手机，相机，笔记本电脑等有品牌溢价——或者说设计溢价。它们会在极大程度上遵循一个原则，那就是性价比为王。”
“师兄，改革开放这么多年，你应该见过价格对市场的冲击如何了——远的不说，光特区那茫茫多的电子厂能够活下来，还活得很好就是例子。”
李明柳一直认真倾听着，此时若有所思地道：“你的意思是，只要有价格优势，那就是最大的优势。对不对？”
“对！东芝当初不是算过一卦吗？说每MB数据，NAND的价格比NOR要便宜一倍。只不过现在存储量都在小打小闹，而且Intel和闪迪仗着渠道品牌和技术优势有些不要脸地强行推，东芝那边应用级产品又跟不上，所以NAND颗粒才一直被掩盖了光芒。”
“一旦我们搞定了新架构，能够在容量上对NOR闪存形成优势，再配以革命性的应用产品，那碾压NOR是迟早——哦不，板上钉钉的事！”
李明柳抿了抿嘴：“意思就是今后的方向是USB产品线？”
“是——最起码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是。而且随着技术的进步，SSD也必定是方向。总之我们只要能搞出便宜的，大容量的NAND颗粒，到时候自然就有配套的应用产品跟上——这玩意，谁说得清呢？车到山前必有路嘛！”
“行，反正每次听你吹一吹，我就信心满满。”李明柳呵呵笑道，毫不掩饰对苏远山的“迷信”。
“如果一切顺利，翻年我们就可以在0.5微米工艺下基于多层架构来对NAND颗粒进行设计了——到时候……”李明柳说着便慎重地望着苏远山：“晶圆厂那边我虽然去的次数不少，但你也知道，我们是两个体系，我也没办法催那边。”
苏远山重重点头：“我就是为了这事儿来的。”
随着晶圆厂临近投产，0.5微米，也是时候搞进来了。
只不过张汝金此时并不在沪市，而是回了灯塔国。按照他的行程安排，他会在大后天才会返回。
苏远山提前赶过来，自然是要在会见张汝金之前，就把在沪市该做的事全部做完，最后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晶圆厂。
而且他还要在沪市等待从硅谷返回的杨怡雯，事关重大，他不得不慎重。
……
在李明柳办公室待到下班时间，苏远山又汇合了周小慧和高晓弟，姜涛等人，一起在市区吃了顿晚饭。因为他师兄陈建国出差，众人也就没有去蓝调咖啡厅，而是随便在酒店聊了一下。
第二天，苏远山早早起床。
当他洗漱完毕，周小慧也叩响了房门。
“小慧姐，你这打扮是不是有点过于成熟了一点？”
周小慧站在门口，一身灰色的女士西服，别着纯金的胸针，她本来随时都是扎马尾，今天倒是挽了个发髻，这让她看起来起码老了三岁。
“正式一点好。”周小慧走进门，四下看了一眼，然后抓起客厅沙发的领带便往苏远山脖子上一套：“等会要给你打点粉不？”
“得……我和市长是老熟人，就没这个必要了。”
“……市长现在是书记了。”
苏远山呵呵笑道：“书记也是普通人嘛——你看我不就是普通人？”
周小慧偏头想了想，随即抿嘴一笑。
确实，她陪着苏远山见了不知道多少老板，而无论大小，苏远山的姿态都一样，都一视同仁。
如果说唯一“仗势欺人”的一次，恐怕就是对华远集团那事儿了——但周小慧完全能够理解苏远山的做派。
这家伙，对他几个师兄那是没的说，遇到一个还算不上二世祖的小混混的一般的人物想打他“嫂子”的主意，他不发火才有鬼。
而这次，苏远山来沪市见才升任书记的市长，也颇有“朋友”或者说“知音”相会的意思。
——苏远山临走前直接给书记的私人手机打了个电话，说要来沪市，然后书记就问是公事还是私事，能不能抽一下时间。
然后苏远山就回复说前面三天随便安排。
书记便安排了和苏远山的见面时间。
第346章 扶持对象
李明柳派过来的司机到得很早，车也开得异常平稳。奥迪在车流日渐密集的沪市街道中穿行着，朝着市委大楼行去。
为了避免把笔挺的西服弄皱，苏远山只是轻轻靠在后座，而不是像往常那样各种“瘫倒”在座位上。
“我今天有种不妙的感觉，按理说，黄书记应该是邀请我参加家宴才对……”苏远山扶着副驾驶的靠背，懒洋洋地道：“我俩这纯粹是没事找事的会面，怎么可能在办公室见面嘛！”
“我也觉得。”周小慧也坐得笔直，她虽然偶尔会“迎合”苏远山的趣味而故意“拆苏远山的台”来开点玩笑，但她也得承认，苏远山和书记是有某种默契的。
工业党，这是苏远山告诉她的一个名词——意思就是认为工业才是国家实力的根本体现和基础。
而远芯看似一个科技企业，但在一个成熟的工业社会中，科技和工业从来都是密不可分的——前者必须依靠后者才能完成实现，而后者也一定会依靠前者才能完成进化。
苏远山和书记，就是标准的工业党。
——甚至苏远山还告诉过周小慧，现在国内之所以搞得这么热火朝天，从某种意义上说，是因为国家正在主持大局的大佬，都是搞机电出身的！
“那你猜猜，书记到底想和我聊什么？”苏远山继续道：“两个小时的时间呢……书记说日理万机过分了一点，但总不能和我在上班时间拉两个小时的家常吧？”
“猜不出。”周小慧很老实地摇头：“不过你还怕聊么？哪个领域你聊不下去？”
苏远山大笑：“哈哈……这是我听过最委婉的马屁。”
……
挂着专牌的奥迪很快便驶入市委大院，下车后没多久，苏远山便看到书记的秘书陈伟亲自站在大门口迎接他。
“陈处长好。”苏远山先打招呼。
“呵呵，山总好，周秘好。”陈秘书走下台阶，和苏远山，周小慧握手后笑道：“叫小陈就行了。”
“那我可不敢喊。”
陈伟虽然被书记叫做小陈，可人家早就三十出头，实打实的正处级干部。
三人一路寒暄着，陈伟直接将苏远山往楼上办公室带：“山总，书记已经在等着了。”
“啊？不是还有半小时么？”苏远山看了一眼手表，会见时间是十点，这才九点半。
“书记说你忙，你什么时候到了就过去。”
“……嗨，这整得。”
办公室的大门开着，依稀传来人说话的声音。
苏远山一进门，立刻便知道为什么要给自己两个小时了——感情书记这是拉了一帮人过来。
“来，小苏。”
见到苏远山进门，早已坐在会客区主位沙发上的书记便率先起身，连带身边的四人也齐刷刷的站起身来。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市招商局的贾局长，经贸委的李良华主任，国改办的孙于亮主任，计委的唐主任……”
被介绍的四人纷纷上前，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真诚无比的笑——他们都知道远芯科技园和晶圆厂落地沪市是在之前的市长也是现在的书记大力推动下进行的，也或多或少听见过当初苏远山和陈静与书记会谈三个小时，此后书记便时不时地往晶圆厂那边视察，把各项优惠政策和举措实打实地落实到了实处。
可以说，晶圆厂和科技园能够建得这么快，绝对是和书记的大力支持密不可分的。
此时见黄书记居然主动起身来给苏远山介绍自己一干人，这简直就是毫不掩饰地宣布他和苏远山“关系匪浅”了。
“哎……贾局长好，李主任好……”
苏远山挨个和几个上前的大佬官员握手，完了之后抽空对书记苦笑了一个：“书记，您这是打了我个措手不及啊。”
“哈哈，你还怕措手不及？”书记大笑起来，伸手和苏远山重重一握，也不松手，就直接拉着他坐到自己旁边。
陈秘书挨个给众人斟满茶水，然后坐到书记身后，掏出了个小本本。
“本来很早就想邀请你过来，但听说你在学术上也很忙，就不好意思了。”书记看着苏远山，一脸的笑意：“nature一作。这个荣誉可不得了。”
苏远山谦虚地道：“都是运气。”
“嗯，就依你的。”书记心情看起来很好，顺着苏远山说着道：“不过既然你今天来了，就得拉着你好好聊一聊运气了。”
苏远山便笑着摇了摇头。
看着这一屋子人的架势，苏远山就知道，书记这是想重现一下前阵子计委和外经贸委在远芯的视察。
而且因为属于“地方上”，书记这边还多了招商局和国有企业改制办公室这两个部门。
很显然，书记也是希望借此机会提前和国家对相关部门的改革进行一个“默契”联动，以便在未来的深化改革中取得更大的先机和优势。
不得不说，找到苏远山，这确实是一招妙棋。
于是，几乎不用什么考虑，苏远山便把他该说的，该分析的，就和书记与在场的几个领导全部分析了一遍。
……
书记在听完苏远山对未来行业和经济的看法后沉吟道：“从国家层面来说，有能力对大的行业进行宏观调控和扶持。但对我们地方上来说，就只有对具体的企业进行扶持。”
“是这个道理。而且，在软件行业有一句话，叫产品生态。”苏远山笑着点头，然后瞥了一眼旁边的招商局局长，笑道：“地方上还有一个很大的职能，就是为企业构建一个生态。”
“譬如特区那边，无论是政策也好，还是程序也好，还是各种零部件，技术也好，都已经渐渐形成了一个完备的电子生产企业的生态。一旦我们的远芯的工厂整合完毕，除了解决数万人，十万人乃至更多的就业问题之外，还会带来强大的群聚效应。形成一个以远芯生产基地为中心的大型电子生产集群。”
“又譬如省城，因为政策搞得早，那边也有了软件设计基地的氛围。据我所知，省城那边正在倾尽全省之力为省城构建光纤带宽——你敢信大西南盆地的网速居然是国内最快的？”
书记和众人看了一眼，若有所思几秒后微微一笑。
“看来，沪市这边对芯片设计领域的扶持应该加快了。”
苏远山点头：“是的。”
“唉……”招商局的贾局长便轻轻叹了口气。
第347章 芯城
贾局长的这口气叹得苏远山有点莫名其妙。
虽然沪市不是特权，但可是直辖市……虽然沪市一直在给国家“输血”，但在政策的自由度上，就算比起特区来说，也差不了多少好吧？
这真要扶持一个行业，只要市内几大巨头达成了共识，那无非就是几个文件的事——没钱可以给政策，可以给银行打招呼嘛！
叹气算哪门子事？
见苏远山一头雾水，市长便微微一笑：“几天前，GWY通过了一项决议，无锡被定为国内半导体基地，据说会被命名为‘芯城’，同时准备启动909专项工程。”
苏远山一听这个，眼皮就跳了一下，顿时惊讶起来。
好家伙，看来自己这个蝴蝶翅膀煽得实在是太大了一点……
这辈子华晶因为908提前落地不说，自己还提前找了张汝金帮忙他们提升良率，这些连锁反应使得华晶的轨迹早就与前世不同。成为了国家寄予厚望的，真正的“亲儿子”。
甚至早在几个月前，国家便有挤出钱继续武装华晶的念头，搞得当初参加半导体会议时的周伯光老爷子红光满面。
此外还有就是王朝新那家伙搞得也很猛，他是属于咬定青山不放松的那种，虽然BP机，无绳电话，手机都在搞，而且还都在盈利，搞得有声有色，但他投入心血和精力最多的还是封测厂。
苏远山曾经问过王朝新，为啥死盯着封测厂不放。王朝新的回答很有水准，他说“既然你死盯着芯片制造不放，那我搞芯片封测自然就没毛病。”
听听……这都不叫摸着苏远山过河，而是拽着苏远山的皮带过河了。
这三年来，众芯的封测厂在技术上已经不声不响地完成了突破，追上了亚洲一流的水准——只要沪市这边的德远半导体开工，在规模和营收上，也会成为亚洲一流。
而无锡坐拥华晶和众芯，外加周边一干赶就近的设计企业，已经有了从前道到后道所有工序的芯片生产环境，自然就有叫“芯城”的资格了。
“呃……”苏远山抿了抿嘴，脑子迅速转动起来。
“知道909具体目标是什么么？”
书记笑了笑：“主体应该是华晶，由中央财政，省级政府，以及银行多方出钱，成立一个国有资产投资管理机构，总标的应该在百亿级上下。”
“大手笔啊……”苏远山叹了一声。
书记也叹了一声：“是啊……”
在场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甚至苏远山更是经历过更大阵仗，也知道历史上909的投资规模。但当听到国家掏出一百亿来推动半导体行业时，依旧有些感慨。
这才94年，说句不客气的话，还有大把的人连温饱问题都没解决呢。国家就有如此大的魄力，真的只能说……有点赌的意思了。
叹过之后，苏远山笑道：“不过，如果这些钱，真的能够全面不落地投进华晶，或者相关的，有前景的半导体企业，这对我们整个国家的半导体行业是件天大的喜事。不行，我得找点路子，看能不能搞点钱去跟投。”
“你……哈哈哈！”书记指着苏远山，畅快地大笑起来。
“山总，你就不担心？”贾局长盯着苏远山，有些好奇地问道。
“不担心，华晶从来都不是我们的想象对手。”苏远山摇着头，呵呵笑道。
书记也在一旁点头道：“华晶作为国有企业大型企业，更多的会承载当前责任——我们国家当前的首要目标还是满足资产率，摆脱西方世界对我们的价格压迫。而且从投资和扶持效果来说，这也可以取得立竿见影的效果。”
“而远芯作为一家着眼于世界，追求和世界级巨头竞争的企业，目光更多的是着眼于高端和海外市场。从整个国家的半导体工业的发展角度来说，两者是互补的。”
听书记一语道破远芯和华晶的关系，一旁的周小慧便抿嘴一笑。
看看，这就是默契。
苏远山笑着补充道：“还有一点，就是国家对半导体行业的重视，对我们也是利好消息。因为这就相当于在国家层面，开始重视建设半导体行业生态了。”
书记也继续道：“还有一点，是国内未来的市场预期足够大，大得可以容纳下远芯和华晶。”
书记能说这话，显然也是受了苏远山的乐观影响——苏远山当初那句二十五年，全面工业化，实在给了他极大的鼓舞。
当初苏远山说那句话的时候，他一没有诉求，二没有取悦谁，只是完完全全地站在一个对国家、对民族未来的信心之上，再配合对技术和经济的展望所得出的预测。
既然未来可期，那庞大的、十几亿人口的市场，自然就能容得下两家晶圆厂。
这时，外经贸委的李良华也来了一句：“还有一点，远芯的胸怀足够。”
……这马屁拍得。
苏远山连连拱手：“李主任这话，我实在不知道怎么接了……”
“呵呵，山总啊，我此前是在机电部的。”李良华很年轻，看起来不过四十左右，在拍了远芯马屁之后脸不红筋不涨，反而乐呵呵地道：“部里的人都见过远芯当初对华晶的支持，当时还以为你们想要入股改造华晶呢。”
这话一出来，苏远山便除了摇头谦虚就真不知道说什么了。
确实，他当初支持华晶，是完全没有什么私心的——如果说唯一有私心，那就是希望华晶扶不起来之后，能给国内半导体行业、给远芯保留一点“革命”的火种。
现在华晶扶起来了，那远芯当初的行为，就可真的是一个大大的加分项。
连霓国人都知道，政府是念恩的。
“但国家对无锡的部署，还是打乱了我们的计划。”
一群领导笑过之后重新平静下来，书记点了一颗烟，望着苏远山：“现在国内的半导体行业的情况，不足以支撑起两个半导体产业集群。”
这句话说得太明显了。
既然国家在这个时候搞出了“芯城”，那就意味着，其他地方就悠着点。
但沪市，早在去年的时候，尚且是市长的书记就有以德远晶圆厂为中心，把沪市打造成半导体产业基地的野望。
苏远山垂下了眼帘。
国家从战略层面在这个时候就把华晶和无锡顶上去，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他深知当今后的对抗越来越激烈之后，远芯是一定要取得国家的大力支持才能立于“不败”之地，才有底气面对封锁。
但现在，上面明显高估了远芯的能力，低估了今后的对抗和封锁的强度。
第348章 穷人的娃早当家
沉吟几秒后，苏远山有些谨慎地道：“远芯尚没有收到相关的通知。”
这句话的意思是，远芯并不知道决议中对远芯是如何考虑，如何扶持的——书记这边虽说透露了个大概，但那可是GWY的会议，书记能够打听到最重要的内容并告诉自己已经很够意思了。
书记便点点头：“应该快了，现在中央对改革开放的基础步调是，既要快，又要稳。落在具体理解就是，有些领域要不计一切地快，有些领域则是要稍微稳一点。”
顿了顿，书记又肯定地道：“但可以肯定的是，中央就算要搞产业集群，扶持无锡，也不太可能太过于厚此薄彼。我们沪市，包括远芯，还是能够拿到一定支持的。”
“那是。”苏远山也同意书记的说法。
因为要保持远芯资本的“纯粹性”，截至目前，远芯都是严格按照西方社会的市场经济框架在运作和发展的。是一家纯粹得不能再纯粹的民企——这也是远芯能够顺利引完成各项国际合作的基础之一。
所谓在商言商，不过如此。
但这并不表示国家就意识不到远芯的重要性——国家没办法在钱财方面给予支持，但在政策和领导重视程度上，那是给足了远芯面子。
——上头早就说好了，德远半导体落成的那一刻，领导是会过来剪裁的。
“但目前很具体的问题就是，我们这边的工作不好开展了。”贾局长望向苏远山：“而且，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站在一个相对高的角度来看待国家对半导体行业的扶持和态度。或许有人会认为，国家并不看好德远半导体。”
苏远山便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贾局长。
这人有眼光啊！
沉吟片刻后，苏远山轻轻呼了口气，慢慢道：“那我们就猜测一下中央对我们的希望是什么吧。”
“国家希望德远半导体依靠远芯，依托沪市这个国家化最成功的城市，积极对外谋求合作与竞争。国家并不是不希望德远半导体站起来，相反的，是国家希望德远半导体和沪市一道，按照市场规律形成另一个产业集群，甚至是更高技术结晶的产业集群。”
“这样一来，整个长江下游就会在沪市，无锡的影响下，成为一片高科技产业的土壤，并最终辐射、影响周边几十个县市的整个长三角地带。
“到那时，一个长三角，一个珠三角，再加上京津冀区域，正好符合未来对新兴制造工业区域的期待和规划。”
苏远山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在茶几上画下几个圈：“说回我们自身，那就是我们这些‘有本事’的孩子，就要努力往外面走。”
“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书记笑着道：“但我看啊，是中央高估了我们的本事。”
“是啊……”苏远山叹了一声，然后和书记极有默契地相视一笑。
上面的算盘毫无疑问是好的，一旦沪市+德远，或者说远芯“半导体”能够带动起来“另外”一个高端的产业集群——这个产业集群不是以国内现有的产业为基础，而是以土壤诞生以及引进的方式成立的话，那么“沪市—无锡”这一半导体产业链便会形成完美互补的双子星。
笑过之后，书记冲苏远山微微一扬头：“那你有招没？”
苏远山便轻轻一笑：“有招。”
“说来听听？”
“既然我们的定位是前沿高端，那就要尽快高端起来，这也是我这次过来原因之一。”苏远山抿了一口茶，轻声道：“第一招，德远晶圆厂那边，我们会尽快落实0.5微米制程工艺。”
书记的眼睛便是一亮。在座的几个领导，虽然他最为位高权重，但真正搞技术出身的还只有他。再加上过去几个月他一直都关注着晶圆厂乃至半导体市场，因此太了解现阶段能够在国内落实0.5微米制程是什么概念了！
这可是国际最先进的制程工艺！是没有代差的技术！别说在国内，就算在国际市场上，也是具有竞争力的。
“第二，从明年开始，我们会逐步推动和布局一个新的芯片产业——NAND闪存颗粒。”
苏远山知道这几位对前沿技术不甚了解，也就只捡优点介绍了一下NAND闪存，并告诉他们这是远芯进军存储市场的方向即可。
这时书记插嘴道：“就是李明柳负责的项目对吧？”
“嗯，是的。”
书记便有些掩饰不住骄傲地一笑：“呵呵，小李是我学弟，很有T大学子的风采。”
众人：“……”
贾局长望向苏远山：“还有呢？”
“最后一招……”苏远山抿了抿嘴，沉默了几秒后轻声道：“远芯引进星海高科的技术和资本，在沪市成立一家新的半导体企业，同时建造晶圆厂。”
此话一出，几乎所有人的眼睛同时亮了起来，甚至还依稀带着几分惊讶。
只有书记，深深地看了苏远山一眼。
苏远山曾经和他聊起过如果Intel那边不给授权的处理方案，便是提前让星海进入国内。
但这样是有代价的——当星海和远芯在资本层面进行汇合后，必定将引起国际资本的注意和某些政府的警惕。
而且一旦走到这样的地步，也意味着Intel以及其后的资本对远芯采取了一种积极对抗的态度，而不是合作——这些，对于此时的远芯来说，并不算好消息。
甚至更落实到具体来说，便是此刻国内的技术人才，还不足以同时支撑起两个需要高速发展、追求最先进制程的晶圆厂。
到时候，手心手背都是苏远山的肉，怎么来分？
苏远山说完后，办公室内陷入了短暂的宁静。
书记再次点燃了一支烟，沉默几秒后轻轻吐出烟雾，摇头道：“最后一招还是暂时不期待得好，半导体是个典型的金字塔行业。现在力往一处使，把德远优先顶上去才是第一要紧的事。”
“嗯，所以……一旦决议落实下来，我就回去联系志远EDA那边，让蒋师兄来沪市成立一个分公司。”
“届时，随着远芯AND闪存颗粒进入市场，相信在有EDA的配合下，一定能更好，更快地完成CPU和闪存行业的布局，并最终形成一个由EDA，芯片设计，以及晶圆厂组成的高端半导体产业集群。”
书记一口烟抽到烟屁股，然后用力摁熄。
“可以！”
第349章 苏远山的“孩子”
苏远山结束拜访时刚好临近十二点，但他并没有留下来吃饭，而是和周小慧先一步离开。
而书记这边，一干人把苏远山送走后，也没有去食堂，而是继续留在办公室。
坦白点说，在国内不搞高科技，不搞半导体也就算了。但只要搞半导体，那远芯就一定是绕不开的。
远芯的意见，就一定是重要的。
“都说志远EDA是国际化最成功的大陆企业，是八国联军……但远芯现在还能对志远EDA保持着控制，这实在是我没想到的。”周良华轻轻笑道。
“不是远芯对志远EDA保持着控制，而是苏远山对志远EDA保持着影响力。”书记微微一笑，指出了其中的关键：“这种影响力，无关资本。主要还是认可和认同——譬如我们几个是不是就很认可苏远山对半导体产业的分析和判断？并且也会朝着相应的方向进行布局。按照你的控制论，那他岂不是控制了我们市委市政府了？”
“哈哈，我草率了。”周良华打了个哈哈。
“先前苏远山很精明，只说远芯，绝口不提政府。”书记磕了磕烟灰，继续笑道：“但落在我们身上，就是要提高沪市的国际化，以及高端半导体产业基地这块名片上——我有个想法，除了政策之外，或许我们还可以从其他方面来提高影响力和吸引力。”
“譬如？”
“譬如展会，电子，信息，互联网，移动通讯——这些都是以半导体为基础的产业，也都是未来的产业。既然省城那个西南城市都可以搞成软件展，那我们沪市就更有可能搞一个世界级的博览会。”
书记说着看了一下手表，站起身来：“走走，我们便走边聊，看能不能想点什么好招。”
……
苏远山和周小慧匆匆离开市委大院，回到酒店。
刚到酒店，苏远山便给陈静打了个电话，问她收到决议没有，答案是没有。
“怎么了？”电话中，陈静似乎正在吃饭。
“上面以为我他娘的是神仙……”苏远山瘪了瘪嘴，吐了句粗口：“国家要在无锡成立一个‘芯城’。”
陈静无视了苏远山的粗口，很快便抓住了重点：“芯城？”
“嗯……”接下来，苏远山便将从书记口中获得的消息告诉给了陈静。
电话中沉默了十来秒，陈静才慢慢道：“这不是百亿级投资的问题，而是国家政策方向的问题……只要投资和扶持有成效，那今后说不定就是几百亿……”
被苏远山对国内经济的乐观判断熏陶了好几年，陈静已经相信今后国家是可以随便拿出几百亿来扶持一个行业的。
“是啊……怕就怕在这点。现在政府说是只搞产业自主，把产业升级让我们远芯来突破。但寻求技术突破是一个科技企业的天然追求——我们总不能寄希望于华晶今后一点技术都不升级，全靠引进吧？要知道，现在可是周伯光在执掌半导体实验室呢！我瞧老爷子那精气神，起码还能活三十年……就算他在领导岗位上再呆十年，华晶也一定会走技术路线。”
“噗……”听苏远山揶揄周伯光，陈静便是一笑。
苏远山和周伯光的关系，在半导体圈子是路人皆知的好。
“到时候我们远芯烧着自己的钱搞制程，华晶烧着国家的钱搞制程……娘的，亏大了。”
陈静问道：“那你是怎么打算应对的？”
“没什么应对办法，只有硬着头皮干制程，冲技术。相比华晶，intel，NEC，联电，台积电之流才是我们的敌人，属于敌我矛盾。华晶是属于内部矛盾……大不了到时候找上头撮合一下，我们把它们吞并了。”
“口气真不小……”
“嘿嘿，不信走着瞧。”
……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后苏远山挂了电话，和周小慧随便吃了个简餐。
下午三点半，苏远山和周小慧准时出现在虹桥机场。
随着来自旧金山的飞机准时落地，许久不见的杨怡雯身穿一件鹅黄色休闲女式西服，系着丝带，拖着旅行箱出现在了苏远山的眼前。
“嫂子！”苏远山上前几步，盯着杨怡雯呵呵笑了几声，张开双臂：“抱一个。”
“就属你皮。”杨怡雯松开拉杆，和他拥抱一下后又和周小慧礼节性的拥了一下。
苏远山便很识趣地拉起了拉杆箱。
上车后，苏远山和杨怡雯坐在后排。
“嫂子，前几天我见着你哥了。”
“嗯，他给我打电话说了，对你赞不绝口。”杨怡雯就在车内取下橡皮圈，重新用手梳了一下头发，很随意的扎了个马尾，笑眯眯地道：“星海IPO下来，估值可能会超过三百亿，你兴不兴奋？”
“一点也不。”苏远山呵呵一笑：“今后的星海会是奔万亿的存在，区区三百亿还入不了本少爷的法眼。”
“小慧，你听听，这就是你老板。”杨怡雯冲转过头来的周小慧一笑：“真不知道你怎么忍得了他成天吹牛的。”
周小慧便抿嘴一笑。
她早就发现了，苏远山对他几个师兄感情很深，同样的，对杨怡雯也是尤为尊重，甚至会在杨怡雯面前露出平时几乎无法看到的“少年”心态。
这只能说，或许苏远山是独子，下意识地希望有哥哥姐姐嫂嫂能让他“依靠”一下。
一路说笑着，苏远山把杨怡雯接进了酒店。
当关上房门后，苏远山便收敛起了轻松的神色，抿着嘴，一脸认真地望着杨怡雯：“嫂子，辛苦了。”
“我就当回来探亲，有什么辛苦的？”杨怡雯含着笑，转身打开拉杆箱。取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大文件袋递给苏远山。
“我不是很懂参数，但听克劳德说，这次的评测，对Intel已经面世的产品，在某些领域形成了几近碾压的优势。”
苏远山打开文件袋，只见里面除了两张光盘之外，还有三颗被泡沫裹得严严实实的、标着工程样品的CPU。
这三颗CPU，将会在远芯的测试实验室进行全方位的评测。
同时，它也会是远芯CPU部门的标杆。
更重要的，是它全面采用了苏远山思路下的架构。
从某种意义上说，它就是苏远山的孩子。
第350章 让子弹飞一会
两张光盘，一张是测试用到的各种程序，一张里面是经过后期处理的多画面对比。
宾馆里标配有高清电视+远芯已经迭代的“超级VCD”——这是远芯依仗自己的龙头地位，强行推进的升级版VCD播放机。
在盘片标准中，超级VCD盘片采用MPEG-2格式压制，画质比起第一代VCD算是有“不少”的提升——图像水平清晰度从250线提升到了350线，正好搭配目前的高清电视。
当然，这个标准只能说略胜于无——毕竟远芯没有光盘专利，从某种意义上，它只是多了一个维持相对高价和更多功能的噱头而已。从实际使用中，它还是依靠向下兼容性来承担着市面上茫茫多的VCD盘片的播放功能。
或许是为了迎合远芯，这张视频盘片采用了SVCD标准压制——在DVD播放器尚未正式退出的现在，SVCD确实也是最清晰的视频格式。
苏远山目不转睛地盯着多画面的对比，因为清晰度缘故，无法看清每个测试细节，但画面异同还是可以看清楚的。
“看起来还行。”苏远山挨个看完测试，当看到浮点除法测试的时候，奔腾66跳出明显的错误答案后，他嘴角不留痕迹地一翘。
一旁的杨怡雯注意到了他的表情，轻轻地碰了碰他：“听说这是奔腾处理器的漏洞？”
“嗯，根据克劳德他们分析源代码后挨个测试，发现这是奔腾处理器在设计过程中的错误——他们把除法表写错了。”苏远山说着望向杨怡雯：“卡莉是怎么考虑的？”
“卡莉说让子弹飞一会儿。”杨怡雯抿嘴笑道。
苏远山一怔，哈哈大笑起来。
——其实卡莉是征询过苏远山的意见的，毕竟这算得上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当时苏远山告诉她，一切由她来解决，但他也给了建议，说让子弹飞一会，看一看。
却没料到，卡莉居然原封不动地把这句话传达了回去。
“因为互为竞争对手，实在不方便由我们来公布。所以我们只是在官网和相关页面给出了相关测试的软件，就连分数都是问号，揭晓时间目前倒计时在西部时间12月1日中午12点。”
苏远山笑道：“嗯，意思就是，卡莉还是希望由广大网友先把自己的配置测试一遍，是吧？”
“是的。”杨怡雯点头：“目前没有权威公正的第三方评测机构，我们就只能交给用户自己了。”
“慢慢来，会有的。”
……
第二天，司机先把苏远山送进了研发中心，然后载着杨怡雯和周小慧两人去逛沪市。
由于条件有限，远芯CPU部门并没有星海Cyirx那样专业完备的平台测试实验室。但这并不妨碍高晓弟随便凑出几套平台可劲的造这三块CPU。
然后，苏远山看到DFT部门的工程师也赶了过来，连忙打招呼道：“悠着点，你们来想干嘛？”
DFT，全称是Design For Test可测试性设计。在后世的芯片企业是必须的，且愈加重要的一个部门——说白了，它就是一个专门检测和标记、挑出制造缺陷的部门。
但在当前，由于制程和架构的缘故，芯片的复杂度远远不及后世，因此即便在intel和AMD这种企业，DFT也不是什么重要工序。
但在远芯，苏远山从一开始便着手DFT部门的成立，并把可测性设计的理念灌输了下去。
“山总你放心，我们只是过来瞅一眼，我们不开盖。”DFT的负责人叫余军，算是远芯第二批加入的员工，如今已经挑起了大梁。
高晓第碰了余军一下：“我看你们就是想凑个热闹，管你们DFT部门啥事？”
“……”
测试很快进行，饶是苏远山已经看过了完整的录像，但当亲眼看到这块CPU在各项指标上将目前的Intel的相关竞品斩落马下时还是忍不住兴奋起来。
他兴奋，高晓第这帮人更兴奋。
因为远芯的架构方案更加激进。
从某种意义上说，远芯设计的CPU只是用来亮肌肉的存在——它需要用技术来倒逼intel让步，让两者处于同一起跑线。
在测试中，果不其然的，奔腾CPU再次出现了浮点除法错误。
——让子弹飞一会儿，苏远山告诉众人。
一天后，张汝金从德仪总部返回沪市。
……
“张叔，谈妥了？”和张汝金并肩坐在车后排，苏远山望着对方笑道。
几个月不见，张汝金明显瘦了一圈，但人却更加精神了。
这次张汝金返回德州仪器，主要还是争取留在内地，看他精神焕发的样子，想必是那边终于答应了。
“嗯，按照我们估计，马上半导体周期的最高峰时期就要到来……建厂的成本将会大大增加，而一旦顶着高成本建厂，一个不小心就得亏下去。”张汝金取下眼镜擦了擦，呵呵笑道：“所以总部就干脆求稳，先把德远半导体搞起来再说。”
“呵呵，按我说啊，还是文森特看到了远芯在德远上的投入魄力……”苏远山打趣道：“只要把德远搞起来了，不比新建两座只搞存储器的晶圆厂强？”
德仪是远芯的另一个亲密合作伙伴，别的不说，光晶圆厂这边，除了从各地挖来的员工之外，也有德仪那边派遣过来的技术团队。
是以，当德仪在评估远芯的nand颗粒具有和NOR颗粒一较高下的潜力，且能够打破东芝的专利之后，德仪那边表示爽得不行，然后迅速派出团队与李明柳的团队进行工艺攻关。
——这就要牵扯到陈年旧事了。
当初东芝的富士雄发明了NOR闪存后，Intel一天打来三百个电话那么夸张，问着要买样品，烦不胜烦的东芝给了样品，完了Intel就全力以赴地搞破解，搞仿制……
而东芝，则不知道处于什么鬼心理，并没有把NOR flash技术当作宝贝。
但它又和所有目光短浅的倒霉蛋一样，拒绝其他人染指NOR闪存技术——或许是被Intel强大的山寨破解能力吓到了吧。
总之，东芝一方面不把NOR闪存技术当回事，另外一方面不停地起诉其他想要染指NOR的企业。
这些企业中，就包括德州仪器。
第351章 IDM之路
而随后，富士雄不愧是闪存之父。即便在东芝这种不靠谱的东家下，他也再接再厉，搞出了NAND闪存，大大降低了闪存的制造成本。
然而，东芝却只给富士雄奖励了几百美金——注意，是几百，没带“万”，然后给了他一个闲职便把他打发了。于是富士雄气不过，干脆辞职去了大学教书……
这种鸟尽弓藏的尿性，让东芝现在就开始尝到苦果。
明明NOR闪存也好，还是NAND闪存也好，都是东芝发明的，但在未来的历史长河中，它却没有泛起哪怕一点点浪花……
甚至为了面子，在很长一段时间，东芝公司甚至不承认NOR flash是他家发明的，而说是Intel发明的。
直到97年，IEEE（电气与电子工程师协会）给富士雄颁发了特殊贡献奖，东芝这才改口。
这让富士雄很是气不过，当时就起诉东芝索要十亿日元……
所以，当得知远芯绕过了东芝的NAND专利后，德仪心中只有一个字。
——爽！
……
“我向总部提出了我们的诉求。”张汝金知道苏远山此次来沪市主要是为了什么，在闲聊几句后很快进入了正题。
“然后呢？”
“没有得到具体的回复。”张汝金戴上眼镜，表情一下便严肃起来，沉默了几秒后轻声道：“总部虽然对沪市的晶圆厂寄予厚望，但真正的赢利点还是在西边的几个晶圆厂——那边技术成熟，产业链配套齐全。”
“嗯……”苏远山便点了点头。
他是能够理解德仪的心态。
一方面，0.5微米制程是目前最先进的制程，谁掌握了它，谁就掌握了财富密码。即便没有技术出口的限制，德仪敝帚自珍也是能够理解的。
毕竟沪市的晶圆厂，德仪只有不到百分之四十的股份。
另一方面，德仪也担心沪市这边掌握制程之后会逐渐脱离“控制”，毕竟，就算是所谓的“中美蜜月期”，西边出口到大陆的技术和设备也是落后一到两代的，甚至干脆就是二手货……
转让最先进技术这个先例，且不说能不能开，反正德仪是不想开。
“那我们的自研进度呢？”苏远山没有继续深问，他知道这事儿，老张其实起不了太大作用。
“自研……要等晶圆厂落地才行。而且……”张汝金舔了舔嘴唇，低声道：“我们现在掌握的工艺并不完全。”
苏远山便轻轻叹了口气。
张汝金有些歉意地道：“主要还是0.5微米制程属于目前最先进的工艺，还并没有在其他晶圆厂上马，特别是没有在岛上和新加坡上马。”
“嗯……没事。我到时候约一约文森蒂先生。”
“文森蒂先生对你赞誉有加。”张汝金望着苏远山：“但这件事他也做不了主。”
苏远山呵呵一笑：“没事，这事儿也不由得他们。”
张汝金便是微微一怔：“你想用什么办法？”
“捆绑上车嘛。”苏远山抿了抿嘴，然后咧嘴一笑。
……
张汝金死活不肯回酒店，要回晶圆厂，苏远山也就只好由他，把他送回晶圆厂宿舍，然后也不打他，让他先倒时差。
随后，苏远山又和刚刚出差返回的陈建国见了一面——他压根不提陈建国的进度，倒是颇有些关心周兴博来——这次周兴博也跟着陈建国一起出差，去学习气相沉淀技术。
反正石墨烯的制备也需要气象沉淀技术，所谓东边不亮西边亮，说的就是如此。
“周兴博挺不错的。”陈建国替苏远山倒了杯开水，乐呵呵地道：“理解能力挺行，跟着老吕有点屈才了。”
苏远山看了一眼门口这才道：“什么老师教什么学生，老吕咸鱼了那么多年，周兴博……我也是看他有点咸鱼，才把他送你这来熏陶一下，让他见识见识真正搞科研是什么样子。要这都熏不出来，那我也只有随便找篇论文让他挂个二作，算是给老吕交代了。”
“噗……人老吕现在不咸鱼了好吧？人家好歹教出了你这个天才……”陈建国说着说着便笑了起来：“娘的，这话说得我自己都不信。”
苏远山便哈哈大笑起来。
他的物理那可是真·全靠自学——这也是为什么在远芯，在电科，凡是对他知根知底的人都对他敬佩不已的原因。
“对了，怡雯嫂子回来了，今晚咱们去蓝调聚一聚？”
“嗯，行。”陈建国点头：“她怕是要和文杰领证了吧？”
“不知道，估计得等文杰师兄毕业才领吧。”
“那起码还得等两年。”陈建国说着叹了口气：“文杰回来就是洋海龟了……那死胖子，每次回邮件都用英文，说是要锻炼我们的外语能力……他咋不给你也发英文？”
“那是因为我英文不需要锻炼。”
“……”
当晚，苏远山回到酒店时已经将近零点。
进入客厅之后，他掏出手机，开始拨打文森蒂的办公室电话。
*
*
“如果我的时钟没错的话，苏，你那边应该是夜里凌晨了吧？”电话中，文森蒂的声音听起来略微有点失真。
“是的。”苏远山坐在沙发上，左手握着手机，右手握着签字笔，在笔记本上轻轻勾画着：“文森蒂先生，虽然我不认为在电话中讨论交易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但这恰好能表达我对接下来的诉求的重视。”
说着苏远山便是一笑：“我总不能半夜了找你聊天玩，对吧？”
电话那头也无声地笑了一下：“你请说。”
“德远半导体，是我们双方共同的企业，对于它的未来，无论是远芯，还是德仪，都负有责任。”
“是的。”
苏远山眯了眯眼，轻声道：“德远半导体，将会承担远芯走向IDM（垂直整合制造，从设计到封装，一手包办）的重要任务。您不会反驳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后才回答：“是的。”
“所以，德远半导体的制程技术，对于远芯来说，很重要，是吧？”
电话那边再次沉默了几秒。
“苏，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苏远山嘴角一咧，轻声道：“如果贵方无视德远半导体的未来，那德远半导体就只能加快自研技术的进度了。”
电话那头传来文森蒂谨慎的声音：“是的……我们也希望如此。”
“呵呵，既然你们不在意德远的未来，想必也不介意德远为了提高制程研发进度而股份被稀释，对吧？”
“是的……Oh！NO！”
第352章 你就是偏见
苏远山的想法很简单。
制程他是一定要上的，德仪不给技术，那他就花钱怼上去——不管怼不怼得上去，总之要花钱。
这个钱，要么远芯花，要么德仪陪着远芯一起花。
“苏，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呢？”
电话中，文森蒂叹息了一声：“一个晶圆厂落地到工艺成熟，是需要时间的。我并不是对大陆报以偏见，但我们都认为，沪市厂要真正走向正轨，起码还需要一到两年的时间才能掌握现有的工艺和技术。到那时，无论是自研工艺也好，还是转移工艺也好，沪市厂都有技术基础。”
“现在就把0.5微米工艺转移过来，或许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沪市厂都无法掌握……”
苏远山静静听文森蒂说完，轻轻嗯了一声：“有道理。”
文森蒂那边便笑了一笑：“你的口头禅不是慢慢来吗？为什么偏偏在工艺上这么执着？”
“因为我认为阁下就是对大陆怀着偏见……文森蒂先生，你所有的理由，都建立在远芯不行，德远不行的基础上。但你真的就确定……远芯不行？”
“你见我什么时候不行过？”
这句话一出，文森蒂直接便被噎住了。
是啊，你可以说内地无论技术还是人才还是其他什么不行——比起硅谷那是差了不止一点半点。
但你不能说苏远山不行。
“文森蒂先生，我认为德仪和远芯的合作，乃至德远的诞生，是因为双方可以一起携手迎接未来的挑战。而不是……只当成一笔普通的生意。”
苏远山微眯着眼，轻声道：“我不管国内其他引进项目是怎么想的，但德远落地沪市，它并不承载政治任务，我只是单纯地认为，沪市在今后会发展起来。它不是德仪对远芯的施舍，而应该是满足德仪率先以极小的成本布局内地的战略目标。”
“因此，德仪与远芯的合作，一定是以相信内地的半导体环境和市场会越来越好为前提的。如果你们仍然认为德远半导体无法、不配掌握先进制程，那就失去了这一前提。”
……
德州仪器总部。
文森蒂啪地点着了香烟。
站在窗前，他皱眉凝望着冬日下的阳光。
苏远山先前表现出来的前所未有的强硬态度虽然让他感觉到不适，但他并没有多介意。
作为德州仪器的首席执政官，他可以用强硬的态度面对这世界上的很多人，甚至包括政府。
甚至此时的远芯，都不足以让他以温和的态度去面对。
但面对苏远山……他确实强硬不起来。
文森蒂知道苏远山在短短一年中态度变化的原因——这一年来，无论是远芯还是星海，都在以惊人的速度迅速成长和蜕变着。而作为这两大“准巨头”企业的奠基人和实际掌控者，苏远山自然有强硬的资本。
随着星海进入IPO阶段，连带德仪的股票都水涨船高，市值增加了三十亿美刀——这还不算星海正式上市之后，德仪所占股份的升值。
而作为星海和远芯的亲密合作伙伴，德仪承担着星海和远芯目前最新，最前沿技术的芯片的流片任务。
文森蒂太知道星海和远芯在设计上的能力了。
“我的目标是打败Intel，如果远芯不行，那就星海来。”——这是苏远山的原话。
这句话不需要做过多的解读，意思是：如果德远无法满足远芯的IDM之路，那就由星海来。
只要星海上市，募集的资金完全可以自己建立晶圆厂——而地处硅谷的星海，无论技术，设备，人才，都将没有任何限制。
毕竟那是一家标准的灯塔国企业。
沉默良久后，文森蒂熄掉烟头，转身走出办公室。
……
“三块芯片，一块给你们，一块我拿回去裱起来，一块我捎给梅捷。”
苏远山从高晓第手中接过CPU，见对方念念不舍的模样便笑道：“这是克劳德的，又不是你的，你那么舍不得干啥？”
“我怕超频超坏了。”
“……别瞎搞，有纪念意义的。”苏远山把CPU装进公文包：“我等你流片。”
“那祝我好运。”
“工程师不讲迷信。”
苏远山丢下一句后和李明柳，周小慧扬长而去。
杨怡雯已经先一步回了京城，这几年她呆在硅谷，少有回家的机会，这次回来也算轻装上路探个亲。
今天算是苏远山正式视察晶圆厂，因此李明柳作陪。
进入晶圆厂，三人与张汝金等晶圆厂高层汇合，先视察了一番厂房，又视察了几个实验室，在厂里食堂吃过午饭后，一行人来到了张汝金的办公室。
“文森蒂大概会在月底之前来这边，到时候，中央关于半导体产业的扶持计划大概也要落实下发了。”
坐在沙发上，苏远山捧着张汝金特地给他的准备的咖啡，冲张汝金笑道：“到时候，德仪总部就应该明白我们当前所处的环境了。”
因为政策保密的缘故，苏远山很多事都无法跟文森蒂说，当然就说也不可能在电话中说——他昨天晚上态度强硬归强硬，但他每一句话都说得在理啊！
你德仪总不能让远芯，星海所有的0.5微米设计全部都拿来喂你，给你长经验值吧！
算一算就知道，两边的CPU，星海的GPU，远芯的YX架构CPU，再加上NAND闪存……不客气的说，光是苏远山手里掌握的设计，就足够把德仪的0.5微米线养肥了。
而两者联姻的“孩子”德远半导体，却不能分哪怕一杯羹——这官司就算打到上帝那儿，德仪也是理亏的。
“嗯。”
张汝金从来不担心苏远山的能力——他越是和苏远山熟悉，便越是感觉到这个年轻人的深不可测。
张汝金笑着点了点头，又朝着隔壁努了努嘴：“而且还得留下他们。”
那边是德仪派过来的一个工艺流程团队，主要是为了照顾实现远芯的CPU和芯片工艺的。
“那是自然。而且……我们还需要更加优秀乃至狂热的工程师。”
苏远山说着抿了一口咖啡，望着张汝金道：“张叔，今年过年，您怕是要回一趟老家吧？”
去年，晶圆厂刚刚打桩奠基，张汝金成天在泥地里忙得跟个老农似的。别说休假，就连春节都在厂里过的——还好有李明柳陪着一起。
而今年……他也该回岛上看一眼了。
张汝金明白苏远山的意思，笑着点头：“行，我尽量争取把人带过来。”
第353章 互联网中心的问题
摊子越是扯得大，苏远山便越是感觉到人才稀缺的紧迫性。
德远半导体目前在建的八英寸芯片线一共有三条，员工两千余人。这两千多人里，除了张汝金从世界各地挖来的之外，就只有从新加坡返回国内的那批人是成建制的——这些有经验的员工，加起来刚刚超过五百人。
意思就是，德远目前纯粹是一个依靠老带新的局面。
——当然了，晶圆厂别看是生产世界上最精密零件的工厂，但它还是和普通的工厂一样，讲究个老带新，师傅带徒弟。
这样的人才梯队和组合，如果没有强有力的领导，要在建成投产之后便形成生产力，确实是需要一定时间的，就别说更先进的0.5微米工艺了——要知道，除了极少数看着张汝金面子过来的大佬，德远上上下下接触最先进的也就是0.8微米工艺。
所以，文森蒂的理由，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对的。
但苏远山等不起，他太清楚不过，一家制程走到前列的晶圆厂有多么恐怖的赚钱能力——那是堪比印钞厂的存在。
于是早在半年前，苏远山便请张汝金联系一下岛上的某些人才，譬如蔡力行，梁梦松等。但一来张汝金太忙，二来……毕竟张仲谋是张汝金的老上级，就算要挖人，也得掐个时辰。
春节就是个挖人跳槽的好时候。
……
第二天，苏远山前往特区。
坐上段勇平的大奔，苏远山直奔厂区而去。
一路上，段勇平并没有多聊他直接负责的手机业务，而是更多地聊着工厂整合的事情。
“主要还是钱，我们这边的预算有点超支了。”段勇平和苏远山坐在后排，一谈到钱，他就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动迁和改造上马得太紧迫，即便我们的预算团队很专业，但依旧没有料到特区的经济在今年下半年的过热状况……为了抢时间，也为了给当地老百姓留下个好印象，所以就迫不得已做了一些让步。”
“嗯，没事。”苏远山现在已经逐渐脱离财报审查，而交给周小慧处理。他是知道这边花钱有点猛，不过拿陈静的话说就是，还在可控的范围内。
“今年非但特区热，整个国家经济都在热……毕竟在加班加点印钱嘛。”苏远山便笑道。
“要是明年国家还猛印钱，那这通膨可就止不住了。”段勇平笑着打趣道：“这三年，每年都印一千多亿……”
“嗯，不过按照我看，明年估计就得歇一下了。”
苏远山知道历史上国家也是这几年印钱印得很离谱，从91年的600亿，到92年就猛地翻了一番达到了1200亿，然后93，94每年都新发行1500亿左右……到95年才又降到了600亿左右。
印钱的直接后果便是通膨，以及钱扎堆的地方经济开始热起来。
而一旦经济热起来，像远芯搞整合的这种就会面临很多坐地要价的问题。
“主要还是国家担心持续通膨，老百姓对几十年前的法币可是记忆犹新呢……说起来我家都还有好几亿法币。”段勇平打了个哈哈：“要是那玩意可以和人民币直接兑换，我还费那事干嘛……”
苏远山便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给你几个亿人民币，你就真想退休了？”
“嘿嘿……开个玩笑。”
段勇平月初才被任命为副总裁，并替陈静主持了月会。
坦白点说，当总裁办将一份份文件和报表递给段勇平让他过目时，段勇平才算是真的“尝到”了权力的甜头。
——因为远芯的性质使然，外界很难得知远芯的真正业务和具体发展乃至规模，甚至段勇平这个移动通讯事业部的总监也只清楚自己部门的情况。其他部门，只能靠会议上的各种数据来分析一下，以及猜一下……
而当他看到来自远芯各个部门的报告后，他才真正对远芯的强大有了一个直观的了解。
从VCD部门到CPU部门，再到众芯发过来的财报——之前他参加月会和季度总结时，从没见过陈静说出多少营收，多少预算。只见陈静每次都很举重若轻地翻着文件，然后对各个部门的进度进行问询。
总之，他认为月会和他之前在小霸王一样，大概就是走个过场。
主持过月会才知道，陈静手中的那些文件，每一页都写满了颠覆行业的数据，每一份都沉甸甸的让人心悸。
所以……退休？再干个三十年再说！
“这次我过来，其实主要不是你们这边，而是互联网中心那边。”苏远山没有继续聊退休的事，而是转到了此行的目的。
“嗯，那边和我们的关系……不是很亲密。”段勇平斟酌了一下才最终选了个恰当的形容，笑了笑道：“或许他们是搞互联网的，我们是搞制造业的吧，没什么共同语言。”
“这就是问题。”苏远山便是一笑。
当初，他让pony和丁垒去特区发展，除了那边是特区，距离HK互联网交换中心很近之外，也有一点点……互联网本质上和远芯的气质不是很符合的原因。
自从EDA被分离出去之后，远芯总部便再没有专业的程序设计团队了——席小丁潘多拉实验室搞的YXLAB不算。而剩下的重量级团队，则全是芯片设计部门。
甚至连操作系统部门都是田耀明手下的二级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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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造成了，科技园虽然是国内最早的互联网使用者，但实际上……它确实与互联网，与程序设计不怎么搭。
几个月前，丁垒便提出希望独立出去发展——用的理由也很好，怕远芯烧不起钱了。
或者说，怕远芯不支持他们那些搞互联网的人的野心。
苏远山对此的态度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那就随他去吧。
但当时苏远山也给了个保守的期限，让他们今年过完年再说。
现在眼见着就要到年底，也是时候好好聊一聊今后互联网中心的发展方向，以及……更重要的、与索尼合作的问题了。
苏远山希望把索尼拉上车，依靠着索尼在音像制品和音响版权中的影响力，先把视听这一块给做起来。
先给接下来的MP3在西边铺平道路，然后再搞个中霓合作的奈飞来玩玩（flix）。
第354章 垂直采购
苏远山随着段勇平返回专门为了整合厂区而临时成立的协调指挥部。
一开始，这个指挥部的负责人便是段勇平，但因为一些因素——说具体点就是他属于“外来户”的原因，即便蒋庆川在技术层面上一直配合着他，也依旧有些工作开展得不是很顺利。但当段勇平任命为副总之后，所有的不顺都消失了。
毫无疑问，在某些热衷于搞“办公室政治”或者“工厂政治”的人眼中，段勇平先一步比蒋庆川升任副总，这无疑表示“上头”是铁了心要扶持段勇平了。
“师兄。”苏远山进门之后，见到正在和几个工程师开会蒋庆川，先打了招呼。
蒋庆川从图纸上抬起头来，他作为指挥部的总工程师，在最近几个月为了协调流程和工艺累得够呛，整个人廋了一圈。
不过再累，他见到苏远山依旧笑了起来：“我这忙，就没去接你了。”
“嘿嘿，客气啥？”苏远山和蒋庆川互相拍了拍肩膀，又跟其他几个工程师打了招呼，这才走向办公室一旁的沙盘。
“这个沙盘做得挺好。”苏远山看着沙盘，赞了一句。
和当初远芯科技园的沙盘一样，这个工业区沙盘也标出了工业区的一二三期规划和建筑。按照规划，工业区除了厂房意外，还会建设大量的集中式公寓住宅以及一个占地三百亩左右的研发中心。
“目前研发中心那边已经投入使用了一栋办公楼。”段勇平拿起小棍，指着沙盘给苏远山介绍道：“目前我们的指挥部在这个位置，等到这边的厂房修建完毕后，指挥部便会撤销，然后转为工厂办公室，搬到办公大楼。”
“嗯，不要急，慢慢来，别的不说，制造工厂方面，时间还是在我们这边的。而且我们这样大的一个工厂，一定要注意物流和原材料管理。”苏远山顿了顿，看到旁边段勇平的秘书都已经开始拿出笔记本来记录了，他摆了摆手：“不用记，我随便说一下大家都懂的。”
段勇平便笑了笑：“还是记一下好。”
“嗨……那随你。”苏远山也笑了一下，继续道：“有句话说起来有点官方……但我还是得说，像远芯这样大的企业，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拿到了这么多的资源，在发展过程中，是需要做好榜样的。”
“只有榜样做好了，才会对整个产业链形成正面积极的引导，转而形成良好的产业生态。而且，钱不能由我们赚完了，也得让其他人赚一些钱，带动其他的企业搞起来，譬如老段的想法就很好。”苏远山说着便望向段勇平，笑吟吟地道：“你那个垂直采购的方案，是很绝的。”
段勇平便连忙谦虚了几下。
而一旁的几个工程师虽然也都陪着笑，但都不留痕迹地看了蒋庆川一眼。
——这么明显地在蒋庆川面前表扬段勇平，山总怕不是对蒋庆川有意见了？
“不用谦虚，垂直采购确实能够最大化地消灭技术语言上的歧义，以及最大化利润，同时还能对产业链的形成，以及技术专精产生极大的正面意义。”苏远山毫不吝啬地夸奖着段勇平。
对工业园的整合，蒋庆川作为总工，专注于技术整合。而段勇平则更多负责协调部门和对企业规范以及供应链进行改革。
零部件垂直采购体系便是段勇平为工业园提出来的一个方案，说得简单点，就是今后远芯工业园将会直接与工厂对接，促生一批专门为远芯生产零部件的供应商，并把他们牢牢地捆绑在战车上。
——就如同后世的苹果。
也正是看了该方案，苏远山和陈静才会选择加快把段勇平推出来。
一边围着沙盘，苏远山一边闲聊着然后便在办公室中等着陈道华的到来——他此行的主要任务毕竟不是来视察工业园。
不多时，陈道华赶到办公室。
梅捷的厂房也属于整合的范围，而且在规划中，是作为整个工业园最高科技的部门存在，承担着技术人才梯队建设的重要任务。至于梅捷的设计中心，则已经搬进了办公大楼，只不招牌还是挂的梅捷（特区）的牌子。
苏远山给蒋庆川段勇平打过招呼后，便跟着陈道华前往梅捷设计中心。
在上次听了苏远山的建议后，陈道华便逐渐把梅捷的设计中心往特区转移，如今除了必要的部门，基本上大半个设计中心都搬到了这边。
当然了，鉴于不把鸡蛋放一个篮子的原则，岛上的厂房还是依旧存在的，只是所有的对新厂房的投入都被寄托在了特区这边。
或者准确一点说，都寄托在在了接下来的工业园。
是以，陈道华最近也天天泡在厂房里。
“陈大哥，最近显卡的出货量怎么样？”和陈道华坐在专供园区内部使用的小车里，苏远山笑着问道。
“挺好。”陈道华笑呵呵地回答：“我还以为你要问主板呢。”
“主板你们是强项，已经不需要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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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不过说起显卡……GPU这条路，真的走得通吗？不怕得罪人吗？”陈道华望着苏远山：“VOODOO加速卡现在之所以能够直接插入市场，很大程度上还是因为它能够完美配合现在的显卡厂商，和他们没有任何竞争关系……一旦星海那边搞出了GPU核心，整合了2D，3D加速，那可是与现在所有的显卡厂商为敌……”
苏远山笑了一笑，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陈大哥，你认为GPU思路是先进的呢，还是落后的呢？”
“那当然是先进的了，无论从技术上，还是从节约插槽和成本上，都比现在的双卡显示好得多。”
“那就行了，用户又不是傻子。而且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担心会丢失一部分已经购买了2D显卡的用户，但有大把的用户在排队等着更厉害的显示技术呢！”
苏远山简单粗暴地便厘清了其中的逻辑。
当然了，苏远山也相信，陈道华其实也明白这些的，只不过在这个技术跑部前进的时代，即便是陈道华这样的IT老兵，也不敢轻易踏错。
第355章 蒋庆川的地位
但陈道华依旧微微皱着眉，一副并不是很轻松的模样。
他望着苏远山，迟疑了几秒后才道：“听说星海的GPU芯片设计成功后，会采取芯片组供应的模式，面向所有板卡厂商提供？”
苏远山怔了一下，他不知道陈道华是听谁说的——这并不重要，但他“听说的”确实是事实，且苏远山不打算忽悠他。
随着“雷神之锤”在西边的热销，外加不断涌现出的各种3D游戏，VOODOO加速卡也迅速打开了市场，如果不出意外，随着明年3D游戏的一个井喷，3D加速卡将在明年同时迎来一个需求高峰期。
现如今，所有Voodoo加速核心都是交给梅捷生产和销售的。甚至陈道华可以预见到，明年3D加速卡的盈利甚至有可能超越主板。
而一旦采取芯片组供应的模式，就意味着梅捷不再是VODOO加速卡的唯一合作制造商了……
“嗯……只有这样，才能短时间内在显卡领域完成更新迭代。并且，这样虽然少赚了一点，却有助于形成完整的产业链，以及产品的多样化，并尽可能地把潜在的对手扼杀在摇篮中。”
“意思就是显卡市场里的intel了。”
苏远山点头：“有那个意思。”
见苏远山坦然承认，陈道华便知道这事儿大概是没有周旋余地了。他也明白，毕竟星海马上就是一家上市企业，而且还是一家集CPU，GPU，软件，互联网，移动通讯制造于一身的综合性科技企业。
这种企业有一个统称的名字——巨头。
巨头的决策，一定是要以符合自身利益和发展为前提的。
“陈大哥，按照整机产业链来说，板卡设计和制造领域虽然比起整机组装的地位要高太多，但相比芯片设计和生产……地位还是低了一点，毕竟很大程度上，它只是一个配套产业。”
苏远山望着陈道华，很认真地道：“我没有看轻梅捷的意思，但咱们这个行业就是这样，芯片为王。”
得到苏远山诚恳的回答，陈道华只是叹了口气，接着便笑了起来：“看来只有通过不断打磨技术才能赢得市场了。”
“是，而且梅捷的优势还是很明显的。”
这时小车在办公楼门口停下，苏远山和陈道华下车后便走边聊：“现在纯粹的板卡企业已经在产业链中证明了自己的存在是必要的，特别是日益兴起的DIY市场，更是需要产品的多样性。随着行业金字塔的成型，如果不扩展业务，今后大家争夺的，无非就是自身所处阶层的地位罢了。”
陈道华一路沉默听着，此时注意到苏远山说的扩展业务便停了下来：“你说的扩展业务，指的是笔记本和平板吧。”
“是的，笔记本和平板，相对于台式整机来说，更具整合性，也更能积累和体现技术优势。更重要的是，液晶面板即将迎来技术爆发，正好契合了这两个产品。”苏远山说着笑了笑：“我私心一点，也方便我们推进操作系统。”
陈道华便呵呵一笑。
因为陈静的缘故，他对远芯的野心了解得很透彻——外界几乎没人知道，远芯一直低调地开发着基于移动设备的操作系统，就是为了全面布局今后的移动市场。
到时候，搭配YX架构CPU的平板电脑和笔记本，再加上操作系统，就能形成一个完整的移动生态系统。
“那我们明年就成立平板电脑设计中心。”
“嗯，明年我们的基带整合芯片应该也会告一段落，到时候我会派一个团队进驻这边，专门针对移动芯片进行优化。”
两人聊着天，进入设计中心。
紧接着，苏远山参观了已经进行到了相当程度的笔记本设计小组，又参观了板卡实验室——梅捷承担了USBIF中相当一部分的提速设计任务。
毕竟USB总线最终是要落实在主板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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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USB，苏远山一直是有想法的，因为这玩意确实好使。再加上最迟明年年底，远芯就会推出U盘以及MP3播放器，届时USB一定会比前世普及得更快，也更没有对手。
……
苏远山和周小慧在距离临时指挥部百米远的一个小湖前提前下了车。
“这怕是个鱼塘吧？”苏远山停下来，站在湖边水泥路上望着四周——工业园面积太大，规划进来的区域有不少都是农村和田地，此时一眼望去满目的田野。
“平时应该是鱼塘，农忙的时候就是小水库。”周小慧挨着苏远山站着，仔细看了一眼水塘：“可能里面还有鱼，要不要找根鱼竿来钓几杆？”
“现在几点了？”
“四点十分。”周小慧看了一下表道：“段总和蒋总六点才下班，还能钓将近两个小时。”
“算了……还得麻烦人找鱼竿，就在周边逛一逛吧。”苏远山说着便踩着周围的小路朝田野绕去。
他临时在湖边下车，主要还是想放松一下，也有些话想和周小慧聊。
“这么大的一片土地，要整合五方势力、大大小小二十八个工厂……小慧姐，你说老段是不是人才？”
苏远山在前面走着，周小慧落在他后面。
闻言周小慧便是抿嘴一笑：“你不是表扬他了吗？我觉得段总有许多值得学习的地方，也很有能力。”
苏远山的声音传来：“是啊，他是少有从技术领域转为商业领域的人才，放在如今的国内都是少有的。”
“但整合之后的企业是由技术驱动的，所以很多人才会……为蒋总鸣不平吧？”周小慧盯着苏远山的背影，轻声道：“今天那几个工程师，明显就有点那意思。”
苏远山笑了一笑：“呵呵……他们不懂。”
周小慧便笑了起来。
是的，其他人不懂，她是懂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蒋庆川和段勇平两人也是懂的——因此这两人才会在整合工作中互相配合。
其他企业里，职务高低和承担的任务是能说明一切的，但在远芯，却不是如此。
在远芯，是有个创始人团队，有个“党内职务”的。
作为苏远山的师兄，蒋庆川的“党内职务”那不是一般的高……
更何况，既然是主技术的工厂，那么这个工厂今后就一定是蒋庆川负责，他去争什么争？
第356章 比格电池
“远芯成立的时间越久，越庞大，这种烦躁事就越多。搞技术我没问题，但搞这种企业政治，我就是真外行。”
苏远山背着手，继续边走边道：“还好现在大家都卖我面子，就算争也只是私底下偷偷争，但长期下去……”
周小慧便嫣然一笑：“没事，你的面子还能卖很久。”
“小慧姐，你是夸我年轻吗？”
“……嗯啊！”
“呵呵，这也是我唯一的优势了啊。”苏远山眯着眼，望着远处的建筑工地悠悠道：“等到我退休，估计下一代就能更好驾驭远芯这艘船了。”
“噗，不是我说你，你现在就想到退休，想到下一代，会不会太早了点啊？”
“不早……时间过得很快的，你看一转眼就要到95年了。”苏远山回头，叹了口气道：“今年的年会也在准备了吧？怎么安排的？”
“行政那边有想法，说是找点当红的歌星过来热闹一下。”
“呃……这个不错。”
两人一路聊着，围绕着湖边转了一圈后回到公路边上。
这时一辆小车从指挥部那边驶来，见到苏远山两人后停了下来。
“山总。”
后面车门打开，段勇平先跳下车打招呼，紧接着后面又有一个三十左右的年轻男子下了车。
“王总，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山总，这位是山总的助理，周小慧。”
叫王总的年轻男子赶紧三两步走近苏远山，伸出手笑道：“山总您好，久仰，久仰。”
“你好你好。”苏远山向来一副笑脸迎人，当下便握住手。
段勇平在一旁介绍道：“山总，王总是比格电池的总经理，这次是来向我们对接镍氢电池相关标准的。”
“山总，我们比格电池源自首都有色金属研究院，拥有很强的技术实力，在国内的电池领域，技术是首屈一指的，就算比起霓国产品也不遑多让。”王总握着苏远山的手，完全不肯松开——他知道，远芯手机的充电电池目前采用的是纯霓国进口的。只要自己能够拿到远芯的单子，那就意味着傍上了远芯这颗参天大树。
比格电池的老总很珍惜机会，全然没有注意到苏远山的表情有点怪异起来。
“王总，方便给张名片给我吗？”苏远山轻轻抽回手，温和地笑道。
“哦，好。失礼了……”
看着名片上的王传富这个名字，苏远山便轻轻呼了口气。
他知道比亚蒂一开始就是做手机镍氢电池起家的，而且记得也就这一二年大概就会成立比亚迪……
苏远山收起名片，笑着问道：“王总，你们现在的主要业务是镍氢电池是吧？”
“是的，而且是手机充电电池。”
“那你们在锂电池领域有投入没？”
“嗯……”王传富望着苏远山，心中闪过了有色金属研究总院里几个同事的跳槽消息，他马上意识到，远芯也是在搞电池的，而且搞的还是锂电池。
难道远芯的锂电这么快就能商业化运用在手机上了？
王传富想到此便马上狐疑地看了段勇平一眼……
不太可能，如果是这样，那段勇平没必要再和自己寒暄，也没有必要讨论标准技术和标准层面的东西。
“暂时没有。”在这一瞬间，脑子里闪过无数的念头后，王传富摇头，很坦然地道：“锂电池目前还属于前沿技术，我们只是在未来有规划，现在的主要方向还是镍氢电池。”
“嗯……”苏远山便抿了抿嘴，他盯着王传富深深地看了几眼。
一旦远芯和索尼联手进军锂电领域，势必会大大加快锂电池技术的突破——毕竟苏远山知道方向。
这就意味着，别的地方不说，起码在国内，所有搞电池的同行都将没有出头的机会。
也包括未来的比亚迪。
沉吟几秒后，苏远山轻声道：“这样，下个月，远芯和索尼会有一场关于锂电池技术的会议，如果王总不嫌弃的话，欢迎来远芯参观一下。”
“啊？”王传富先是一愣，在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之后马上欣喜起来：“承蒙山总看得起，到时候只要通知一下，我一定来！”
“嗯，你们这是准备去办公楼那边吧？那就不打扰你们了。”
苏远山目送段勇平和王传富离开，回头便冲周小慧一笑：“小慧姐，我正头疼和索尼联姻搞电池之后怎么展开业务呢，这人就来了……看来我运气挺好。”
“……这人厉害？”
“这人从本科到硕士，再到有色金属研究院，一直都是搞电池的……坦白说，真的很厉害。”
苏远山笑了一笑，踱步走向不远处的指挥中心。
既然撞见了老王，那就看他志向如何了。
……
当晚，苏远山和厂区这边的领导班子简单的吃了顿饭，聚了一下后便回到酒店。第二天，他才和周小慧一到正式前往互联网中心。
这次因为比较正式，因此周小慧提前就打了招呼，这边丁垒也派了车来接他，然后三巨头亲自站在中心的大门口迎接他。
“三位师兄，是不是太隆重了一点？”
下车后，苏远山一件这个阵仗便打趣道。
“你只能说正式，不能说隆重——真要隆重，那还得请一排小姑娘给你献花才行。”
丁垒也笑呵呵地回应着，把两人簇拥着迎进了办公室。
当秘书替几人斟满茶水并退出去关上房门后，办公室里便只剩下了丁垒，pony，以及张晓龙这互联网中心三巨头和苏远山，周小慧。
苏远山随便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也没有分主位，客位。他轻轻转着茶杯，目光一一扫过三人。
三人的表情各不相同。
Pony相对来说，要表现得“羞涩”一些，张晓龙则要凝重一点，丁垒则表现得最为坦然。
大家都不开腔，都看着苏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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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远山便是一笑：“三位怎么不说话？”
“领导没开腔，我们怎么好说？”丁垒也呵呵一笑：“那就我先来……目前，我们网站已经成为国际互联网最大的门户网站之一，或者说，没有之一。”
第357章 是时候了
苏远山毫不怀疑丁垒的话。
就算没有资本在后面推波助澜，丁垒一手打造的Newbook——这是门户网正式上线国际互联网的时候采用的新域名——在163WEB邮箱的帮助下，以及领先的门户网站经营模式的带领下，几乎才上线，便迅速在互联网世界成为了“巨头”。
之所以采用Newbook这个域名，完全是为了照顾西方人群的习惯。相比国人对163这个数字的朗朗上口，西边的群众读起来可就别扭多了……还是采用简单的单词组合更容易被记住。
互联网的一大特点便是跟风，在newbook立下综合新闻、评论、以及论坛等标杆性的规则之后，一大票的类似网站便开始在资本的推动下迅速涌现。
其中newbook的最大劲敌莫过于雅虎，这个依靠着网站导航起家的、不入流的小网站，在获得资本的青睐后，迅速依靠其先期知名度朝着门户网站转变。
“目前我们的24小时平均IP访问数量已经达到三百万，按照最新的互联网接入数量统计。这意味着每天打开电脑上网的人中，每五个人就有一个浏览我们的网站，获取相应的资讯。”
“此外，根据潘多拉实验室那边访问统计技术我们分析得出，直接输入网址和通过浏览器推荐访问的比例在逐渐增大，从yahoo能导航型网站访问的比例在逐渐缩小。”
说着丁垒起身从文件柜里取出一个文件夹递给苏远山，打趣道：“这得多亏你女朋友。”
苏远山接过文件夹，却没有立刻打开，而是呵呵一笑道：“运用在流量分析上只是细枝末节，真正的核心技术还是在于超链分析。”
丁垒点头：“不过对于我们来说，统计功能确实是最实用的了，我们能够很直观地得出哪些版面，哪些内容更加吸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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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内容分发也很重要。”苏远山指尖在文件夹上轻轻弹着，一边道：“主页的推荐位置，标题的文字描述以及排列方式等等，都会很大程度上地影响着访问数据。”
“所以一个好的首页，就是一张脸。”丁垒笑道：“但现在有点问题就是，我们用户的黏着度并不高。还比不过EM……”
Pony便在那边挑了挑眉：“你一网站和我们通讯软件怎么比？”
苏远山便笑了一笑：“确实，网站想要提高黏着度是有点困难……但也不是没有办法。”
丁垒道：“我们想过下大力气推广论坛，但现在看来论坛效果不是很明显，WEB邮箱那个属于功能性，就更不消说了……”
“未必要靠这个啊……”苏远山轻轻一叹：“搞个社区不行么？”
“社区？”
苏远山并没有回答，而是环视了三人一圈，最后才慢慢道：“互联网，用户是才是王道，就算今后遇到再艰难的局面，也要牢牢记住这一点。”
“所以，newbook目前依靠邮箱服务来获取注册用户的思路是错的。”苏远山望着丁垒，正色道：“直接增加会员注册和登陆入口，邮箱改为网站的附属产品，同时建设用户社区。”
丁垒拉着椅子便坐到苏远山身旁：“用户社区是个什么玩意你先说清楚。”
“类似于生活社区吧……”苏远山眯着眼，想到后世的社区，特别是他还曾玩过一段时间的九城社区：“用户可以在里面互相加好友，可以玩点小游戏，给予一定的虚拟奖励，搞个用户等级制度，还可以提供一些额外的功能，譬如收藏新闻，收藏连接等等——总之就是抓住用户……”
三个人静静听苏远山说着，眼睛也渐渐亮了起来，最后丁垒猛地一巴掌排在大腿上：“卧槽！这个想法牛逼！”
张晓龙也点头：“有点意思，意思就是这个社区就类似于一个养成类的游戏了？”
“对，养成类游戏。”苏远山望着丁垒，呵呵笑道：“门户网站的战争，创新甚至比烧钱更重要。”
丁垒一怔，马上道：“要不干脆你直接坐镇这里得了……你这随便说一句，就抵我们一帮人想好几个月。”
“……没事，我相信你们，你们玩得转。”
苏远山说着便沉默了下来，他再次看了几人一眼，幽幽道：“看来是时候了。”
三个人表情同时微变。
挨着苏远山的周小慧则面无表情，只是低头在笔记本上轻轻画着。
“晓龙兄的打算呢？”苏远山先看了张晓龙一眼问道。
张晓龙笑了笑：“邮件客户端现在勉强有收入了，我这边不像他们，压力不大。”
苏远山便笑着点了点头，又望向丁垒和pony：“现在newbook和EM已经分别是行业第一，但在这个时期，所有的第一都只是暂时的。”
“我此前一直说互联网思维，是因为互联网思维最重要的体现便是创新二字。因为……它的创新，比硬件产业更容易实现，比软件产业更容易推广。”
“网站只要有一点变动，立马就可以体现并推广给无数人——这就是互联网的魅力和影响力。”
“当然，除了创新，资本的作用也是很大的。如果说，非得让远芯来顶着你们烧钱烧下去，直到找到稳定盈利的模式和方向，也不是不可以……但那样，确实还是会对远芯未来在半导体领域的发展有那么一些影响的，同时也不利于newbook和EM的发展。”
丁垒三人没有说话，而是认真地听着苏远山的话。
“目前的互联网市场在西方，因此你们在接下来的数年内的目标和出路都是西方，所以，硅谷才是你们将要去的地方。”
Pony和丁垒对视一眼，两人都张了张嘴，但都同时没有开腔。
苏远山的这句话，意味着如果他们要独立出去，那就需要去西边，去硅谷。
事实上，他们这几人……作为目前互联网上各个领域的领头羊，坐第一把交易的存在，在这几个月中已经接到了无数资本的邀请。
但……真要贸然离开熟悉的环境，还是有些舍不得。
苏远山的声音随后响起：“丁师兄，Pony兄，三年内上市，你们有信心没？”
他望着两人，神情变得异常地严肃。
第358章 大票的机会
周小慧在这一刻终于抬起了头，她轻轻地看了两人一眼，视线最后落在苏远山的脸上。
她知道苏远山并不介意丁垒和pony独立出去，甚至她还知道在苏远山的考虑中，这些部门都是迟早会独立出去的……
但她还是不太做得到如苏远山那样的胸怀。
她认为，即便要独立，也只能是远芯提出，让他们独立出去——就类似于当初的EDA那样。
但当初EDA要分出去的时候，无论是蒋万超也好，还是曲慧也好，还是被苏远山“降服”的潘晓军也好，他们都是不愿意的，舍不得的。
为了顺利分割，苏远山上上下下还做了许多工作才最终说服了那么多人……就这，曲慧当初还趴在苏远山肩膀上大哭了一场。完了又屁颠屁颠地以合作的名义跑来科技园，还赖着不走了……
两相对比之下，周小慧就觉得互联网中心这边就有点过分了。
丁垒和pony沉默了五秒，然后两人再次对视，最终同时点头：“有！”
“好！”苏远山也很干脆：“你们两个团队分别成立新公司，远芯前期投入只占60%的股份，其余40%作为员工股给你们的团队，由你们自由分配。之后的经营，远芯不做任何干涉，但会给予全力的配合。”
话音落下，周小慧便猛地瞪眼，她不可思议地望着苏远山，忍不住道：“40%吗？”
“嗯，百分之四十。”苏远山平静地点头。
丁垒和pony再次对视，两人同时握紧了拳头。
“记住这是给你们团队的……而不是给你们个人的。”苏远山望着两人：“今后当老板了，就要知道取舍，不要太过计较一城一池的得失。”
他这句话，似乎是在解释给周小慧听，又似乎是在教导这两人。
“明白！”丁垒缓缓呼了口气：“放心吧小山，咱们骨子里是带着远芯基因的。”
Pony也轻声道：“山总，没有你的一句话，我是不敢搞EM的。”
听着两人类似于表决心的话，苏远山微微一笑，温和的道：“那就先这样，原则上，我是不会干涉你们今后融资的，而且也不会主动稀释你们的占股比例。”
“你们接下来先整合一下团队，完了争取在今年，我们就把这事儿确定下来。也好找点去西边忽悠老外的钱……”
苏远山说着又叹了一句：“说起来，老外的钱，可是真的好忽悠啊……”
……
当晚，苏远山和众人一起吃了顿晚饭。
在酒桌上，Pony和丁垒情绪明显有些激动，两人愣是不管不顾地拉着苏远山喝了很多酒——虽然几乎都是他俩在喝，苏远山只是偶尔陪着。
回到酒店后，苏远山躺在沙发上，周小慧替他拧了毛巾过来。
“小慧姐，你今天不怎么开心？”
苏远山用力眯着眼睛，在冷水的刺激下，脑子也渐渐恢复清醒，见周小慧一脸的不爽，便笑着打趣道。
“他们有点过分……”周小慧索性坐到苏远山对面，认真地道：“而且，为什么要给40%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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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们值百分之四十啊……互联网中心是丁垒师兄和Pony创立的，产品也是他们主导开发的，而EDA是我主导的，两者完全不一样好吧。”
周小慧便一时语塞，悻悻道：“总之他们有种叛徒的感觉。”
“小慧姐，以后不许在其他场合说他们是叛徒。”苏远山立刻坐起身来，正色道：“不管丁师兄和小马哥的初心是什么，他们在现在分出去，对远芯而言确实是最有利的。”
周小慧便不说话了。
她被苏远山手把手教了带了这么多年，当然能嗅到，现在把这俩个部门放出去，那必定会引起资本市场的热捧……
远芯手握60%的股份，就算今后再稀释，按照现目前资本对互联网的青睐，也绝对会是一本万利的投资。
更何况，苏远山已经不止一次地说过，互联网现在还是蛮荒时期，要成为第一很简单，要保住第一难上加难——那需要烧大量的钱才行。
而远芯今年明年，要花钱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小慧姐，互联网的浪潮才开始翻涌……还有大票的机会在等着呢。”苏远山说着便闭上了眼睛。
他有句话是没办法说的——互联网泡沫是一定会到来的，到时候，提前捞到钱上岸的自己大不了自己再买回来就是了！
多大点事嘛！
周小慧见苏远山闭上眼，暗暗叹了一下，轻声道：“睡床上去吧。”
“不用，我又没醉。只是在等个电话。”
“……”
这时苏远山放在茶几上的电话适时地响了起来，苏远山便睁开眼，冲周小慧一笑道：“你看，来了吧。”
看了一眼电话号码显示国际长途，苏远山再次一笑，摁下接听键：“久多君，吃饭没？”
“我们时区比你早一个小时，你说我吃饭没？”电话中的久多良木健要风趣许多，先开了个玩笑后才道：“苏桑，你是在特区吗？”
“是的，你打算什么时候过来？”
“这要看你希望我过来谈什么合作了——如果是谈游戏，我马上就能过来，如果是谈影视娱乐，得三天后才能过来，如果是谈锂电池，那得等到下个月才行……”
“噗……”苏远山被久多良木健逗乐了：“那我就邀请阁下三天后前来特区，如何？锂电池那边，我还是等你们的专业人士过来再说。”
“哈哈，好的。”
索尼影视娱乐公司，简称SPE，是索尼（灯塔国）旗下的子公司，而索尼（灯塔国）又是索尼株式会社旗下的子公司……
算起来，它是索尼总部的孙子了。
但这个公司，来头可真不小——它的底子是五年前，索尼花下在当时堪称天价的六十亿美元收购的哥伦比亚电影公司。
经过这么些年的发展，索尼影视娱乐除了涉足电影和电视节目的制作和发行之外，还在全球范围内都有电视频道的投资，以及提供各种器材，服务和支持。
等三天，自然是要等索尼影视娱乐那边的人一起过来。
苏远山搓了搓脸，翻出了张建军的号码。
第359章 终极出路
张建军自从和杨莹莹一起成立了鼎新传媒之后便正式退出了盗版碟市场，开始全面进军正版音影制品市场，而且才成立便直接和远芯VCD部门签下了四百万张杨莹莹新专辑SVCD盘片的合同……
远芯VCD部门每年都会从唱片公司集中采购大批量的正版唱片，以作为随机附送的赠品。而鼎新传媒，远芯也是有股份的。
让张建军明天来酒店后，苏远山关掉手机，冲周小慧微微一笑：“小慧姐，在你眼中，索尼牛不牛？”
“那要看和谁比……”周小慧用了个保守的回答，她见苏远山瘪嘴，便笑道：“我接触最多的就远芯，还有就是星海，你说索尼比得过我们不？”
“呃……你要这么说我就没办法了。不过索尼这些年确实扣扣索索，少了以往的霸气。”说着苏远山便叹道：“想当年，盛田昭夫六十亿收购CBS唱片公司和哥伦比亚影业，那是何等的豪……甚至专门为了管理这俩公司，还不惜成立索尼（美国）……”
周小慧眨了眨眼道：“我倒是听说索尼最近几年的盈利障碍主要就是索尼影业，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索尼影业这些年亏惨了——你看他们最近几年发行的那些影片就知道了，每部都是票房毒药。才上映的《肖申克的救赎》虽然口碑大赚，但也是叫好不叫座……”
周小慧见苏远山眼神渐渐清澈起来，便起身给他倒了一杯开水，重新坐下后问道：“所以互联网是未来影音娱乐的出路吗？”
“互联网是终极出路。”苏远山给了一个听起来很牛逼，实际上没鸟用的回答。
周小慧：“……”
“呵呵，我再看会论文。你早点休息，明天早上记得约一下特区政府，看后天和大后天能不能安排拜访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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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慧见苏远山打开笔记本，便站起身来，问前台要了一份零食点心送到苏远山的客房后，她也回到自己的房间，然后打开笔记本，开始写工作日志。
写着写着，她停下打字的动作，双眼盯着屏幕发起神来。
苏远山是她老板没错，但从某种意义上，更是她的老师。
他的每个思路和决策，都会跟周小慧聊为什么会这么做，以及会产生什么后果和影响。
周小慧相信，再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苏远山，而越是了解，她便越是被苏远山所折服。
——聪明人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家比你聪明，却比你更努力。
周小慧就没见过苏远山这样盯着天才名头，还每天都学习工作到深夜的老板。
说句不客气的，周小慧是亲眼看着苏远山从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成长到现在的——而即便是苏远山十七岁的时候，他都拥有远超同龄人，甚至远超常人的自律。
这种持续的自律，让周小慧感觉到了苏远山身上不时流露出来的那种紧迫感。
没错，就是紧迫感。这种感觉，就仿佛苏远山是个知道自己“时日不多”的绝世天才，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选择了燃尽最后一缕生命一样。
所以当几个月前升起这个感觉后，周小慧就很是惶恐地“逼”着苏远山去做了个体检……
当时把苏远山闹得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苏远山从医院回来就和陈静商量，看今后给所有二十五岁以上的员工安排三年一次的强制福利体检，然后三十岁以上两年一次，三十五岁以上每年一次。
轻轻叹息后，周小慧继续写工作日志。
……
第二天上午，张建军和杨莹莹两人联袂来到酒店。
“嫂子好，你不是在录音吗？”苏远山把两人引进客厅，落座后，冲穿着一身素雅长风衣的杨莹莹笑道。
“今天状态不是很好。”杨莹莹冲苏远山温和的一笑：“再加上你师兄说过来陪陪小慧，于是便过来了。”
“呵呵，我看倒是张老哥非得要你过来才对……”苏远山冲张建军笑着眨了眨眼：“张老哥，我说得对不对？”
张建军自从来到特区后，体重便一直飙升，此时已经有突破两百的迹象，他人本来连一米七都没有，此时坐在沙发上便像极了一尊菩萨。
闻言后，张建军便嘿嘿一笑：“莹莹怎么说都是股东，她来是应该的。”
“生意还是你们谈，我听着就行。”
苏远山便点了点头：“张老哥，都是自己人我就不绕圈子了——鼎新传媒成立快半年了吧？”
“嗯，快了。”
“格局大一点，不要老盯着发行唱片……”苏远山看了一眼杨莹莹，笑道：“嫂子确实是棵摇钱树，可老是抱着她摇，人会给晃晕的。”
张建军便哈哈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杨莹莹也哭笑不得：“你……这比喻。”
“事实嘛，嫂子已经接到今年春晚的邀请了吧？只要上了春晚……明年只会更红，而且是哭着喊着都没有对手的那种红……”苏远山说着叹道：“无敌一般的存在啊。”
杨莹莹被苏远山一阵马匹，羞得有些脸红，连连摆手道：“快别说了，你这样说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苏远山三人便齐齐一乐。
但杨莹莹说的确实是实话，她在和蒋庆川谈了恋爱才知道远芯的庞大以及可怕——远芯VCD在她看来，都已经是国内顶尖的企业了，但在远芯的地位……却真算不了什么。
要知道，远芯可是以世界级巨头为超越目标的存在。
相比之下，她作为一个歌星的名气，那就真的只是虚名了。
“是这样的，张老哥。我打算拉着索尼影音一起，搞一个面向全世界的版权发行和租赁平台。”
杨莹莹微微一怔：“租赁？”
但张建军却猛地一震，如小山一般的身躯立刻耸起。
“用什么介质？”
“光碟，DVD，SVCD，VCD。”苏远山面不改色，神情轻松：“先别激动，等你弄懂了什么叫互联网线上租赁系统之后再不迟。”
“线上租赁系统？”
“嗯，而且这还只是第一步，构建全互联网版权视听网络，才是我们的最终目的……之一。”
苏远山心说，就先不给你说要在世界范围内建影院了。
第360章 你们大佬
当特区工业区整合完毕时，也正好是DVD影碟机所有技术成熟并全面推向市场之时——而索尼DVD，便会是远芯代工厂的第一笔来自海外的代工业务。
DVD+版权+租赁，苏远山不是很信，拥有哥伦比亚影业庞大版权库的索尼影音还会推不动这事儿。
当年奈飞那鸟样都能行……没理由远芯+索尼不行。
……
“但……那需要很多钱吧？”张建军激动之后，马上便冷静了下来，目光炯炯地盯着苏远山。
众芯虽然没上市，但他手里众芯的股权，即便用屁股分析，也知道起码价值超过十亿人民币……
但那不是现钱。
张建军兜里的现金现在并不多。
苏远山笑着点头：“是的，如果是快速推进的话，需要的资金是十亿美金级的。”
张建军便吸了一口凉气，反倒是杨莹莹要冷静和淡定许多，她毕竟从蒋庆川嘴里听到过太多类似的数字，是以，只是含笑看着苏远山，然后静等下文。
“不过只是慢慢推进的话，就用不到这么多了。更何况……钱是王八蛋，没了就去赚，对吧？”
张建军苦笑起来：“你这话说得，好像谁都像你那样天才似的。”
“呵呵……反正你不用担心钱的事，远芯这边还可以再贴一点进鼎新传媒。你们主要的任务还是……在未来提供足够优秀的影视作品和音乐作品进入整个体系。”苏远山说着眯了眯眼，轻声道：“HK的影片模式和表达思想，现在看来是很难占据西方市场的。我们需要去西边，去好莱坞学习。”
苏远山之所以这么提醒，是因为鼎新传媒是一家“HK企业”——注册地点是在HK，目的很简单，就是面对目前在国内有足够影响力的港台影音作品。
只不过由于才成立不久，鼎新传媒还属于在“趟路子”的阶段，是以张建军便抱着杨莹莹这一棵号称以一己之力抵抗港台歌手的摇钱树猛摇……
“除了学习拍摄技巧之外，还要学习电影工业技术。”苏远山说着表情便严肃了起来：“我还是那句话，有些行业，远芯先走了一步，再加上块头大，优势相比其他人就大了太多……因此，我们天然就有义务拉一把相关的行业。放到影视这一块就是，我们走出去的同时，也有义务带着国内的导演，演员，歌手等等一起睁眼看世界，一起走出去……才能真正地在国际上拥有竞争力。”
张建军抿了几下嘴唇，深深地呼吸了数下，突然便笑道：“就像远芯当初帮助华晶，后来又搞产学研，资助各个科研项目那样。”
苏远山点头：“是的，说好听点，给咱们立一块牌坊。说难听点，咱们搞企业也不是做慈善的。但任何一个企业都不是无根之木，只有行业大环境好了，企业本身才有可持续发展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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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明白了。”张建军重重点头，然后望向杨莹莹：“莹总怎么说？”
“我听你们的。”
“那三天后，我们和索尼方面的代表一起见个面，先讨论个初步架构出来，然后再说钱的事。”
……
中午留着张建军和杨莹莹就在酒店吃了顿午饭，下午苏远山跟周小慧放假，让她陪着杨莹莹去逛街，自己则回到客房中继续读论文，顺便还电话指点了一下何春华的实验。
第二天，苏远山和杨莹莹前往特区政府拜访市长。
为了加快特区的建设，上面对特区的领导任命上也异常的特事特办——譬如现在特区的市长便是书记兼任的。而且还已经兼任了一年半之久！
这意味着，在特区，书记便是真正的一把手。
“黎书记好。”苏远山和黎书记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两人上次见面的时候还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争了好久。
——鸡毛蒜皮这种书佛啊是黎书记打趣中提出来的。
“小山总，你要再不给我电话，我就得叫人把你从酒店绑过来了。”黎书记打着哈哈，用力握着苏远山的手，把他引进会客区。
“嘿嘿，哪敢……我这不是怕您忙嘛。”苏远山冲秘书道了一声谢谢后，笑眯眯地望着黎书记道。
“再忙也有时间和你见面聊一聊的。”黎书记五十出头，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但头发却已经很稀少了。
他也是搞机械的出身，而且苏远山知道，特区在后世之所以能够成为世界最大的IT制造基地，他的贡献是不可磨灭的。
而且这人异常的“狡猾”，极会谈判——苏远山就已经见识过了。
苏远山这次拜访，还真的只是纯礼节性的拜访，并不是谈生意，也不是诉苦——那些是段勇平的事。
不过苏远山纯礼节性的拜访，不意味着黎书记专程等着他就为了听他客套几句，好不容易逮住了这个国内大名鼎鼎的“商业奇才”“物理天才”，黎书记不拉着苏远山问几句还真就对不起苏远山对他的评价。
“国家对半导体产业的扶持政策已经在路上了，你们远芯是怎么考虑的？有没有考虑来特区建晶圆厂？”黎书记目光炯炯地望着苏远山：“别说你不知道……我知道你已经去拜访了沪市黄书记的。”
“呃……怎么好像GWY一开会，你们这些大佬立马就能收到消息……”苏远山摸了摸鼻子，笑道。
“哈哈，又不是什么保密决策。而且有些风声本来就是故意放出来看看反应的……”黎书记笑道：“快说说你们的考虑，要是H书记那边没政策给你们，我这边随便给。”
“可别……”苏远山苦笑：“黎书记，您别催我们，远芯的工业基地马上就要落成了，您也见到了我们的规划……今后那可是一个可以容纳几十万工人的大型制造业基地……”
一说到工业区，黎书记便重重地呼了口气。
是的，远芯的这手笔，实在是把他给震到了。
坦白说，一开始，他认为远芯只是“预备性拿地”。
直到远芯在沪市搞得如火如荼，他才真正意识到，远芯有那个实力和决心要搞工业园，制造基地。
第361章 难缠的老头
“是，远芯的规划落实得确实不错。”黎书记毫不吝啬地夸了苏远山一句。
规划不错和落实不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作为特区的掌舵者，黎书记身上承担的任务可不止“规划”那么简单，更多地还承担着“快一点，更快一点”的使命。
图纸沙盘谁都会做，那算不得数的。真要看的，还是落实的进度。
“但是你有没有觉得，作为电子产品最需要的芯片产业，放在长三角地区是不是稍稍远了一点？”黎书记碰了下烟盒，弹出一支后猛地想起苏远山是不抽烟的：“不介意吧？”
苏远山便咧嘴一笑：“不介意，但抽烟对身体没哪怕一点好处……书记您也最好不抽。”
“哈哈！你这话怎么跟我闺女说得一样？”黎书记打着哈哈，很是喜欢苏远山这种性格：“等什么时候退休了，我就把它戒了。”
一旁的秘书把烟灰缸递到黎书记手边，又不留痕迹地看了苏远山一眼，心中满是感慨——他跟着黎书记已经两年多，还从没有见过黎书记对那个企业老总这么客气过——甚至上一次两人谈的时候，还颇有些争锋相对的意味。
估计除了那些大型国企的老总，估计也就只有远芯才能享受到如此的“地位”吧。
“根据电子工业部的统计，国内半导体芯片的自产缺口超过百分之八十，而这些缺口中，又起码有超过百分之二十是落在我们特区身上。即便联电搬了一座晶圆厂过来，缺口依旧很大。”黎书记吸了口烟，望着苏远山，坦然道：“我不相信特区这些电子厂还养不活远芯一座晶圆厂。”
苏远山笑着点头：“黎书记哪里话，当然能养活。”
“那不就得了，你要搞晶圆厂，没钱我这边可以帮你去化缘，没人我可以帮你到处拉……”
见黎书记目光炯炯，苏远山便一阵头大。
他知道，站在特区的立场，黎书记说得有道理，也是可行的……
然而，站在远芯的立场，却是无法满足黎书记诉求的。
沉吟几秒后，苏远山抬起头，坦诚道：“书记，我不瞒您，远芯确实有在特区建晶圆厂的计划。”
黎书记眼也不眨，只是点了点头，示意苏远山继续。
“如果一切顺利，一年之后，我们会考虑以远芯的名义在特区建设一座晶圆厂，但这座晶圆厂却是和特区的诉求无关的。”
黎书记马上便捕捉到了其中的关键：“你的意思是不对外代工还是只用来生产单一类型产品？”
“两者都是。”苏远山坦然道：“明年我们会推出一种存储器芯片，当成功打入市场，进行大规模生产后，便会在特区进行专门的晶圆厂建设。此外……就我们的本意，我们还是希望采用国内自研的光刻机。”
“自研的光刻机？”黎书记怔了一下，马上想起远芯确实是在和成光所合作搞光刻机——作为主政一方的大佬，他知道这些，也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要和远芯这样的企业打交道。就算搞不懂技术术语，但起码的概念得懂。
“是啊……”苏远山叹了一声，随即又笑着打趣一般道：“书记，您与其拉我建厂，不如听听工业园即将上马的垂直采购体系——我有预感，这个体系将会成为未来控制成本的重要环节，以及提高制造业技术和专利壁垒的重要举措。”
黎书记眼神一闪，随即点了点头，毕竟他今天也不是指望着就单凭两个人这么聊一下就定下几十亿投资的晶圆厂。
“听到风声了，正准备找段勇平聊一聊，你说。”
“一句话，就是远芯设立标准，然后通过选择合作伙伴的方式，将所有零部件都分包出去。”
苏远山喝了口茶，开始为黎书记仔细讲解起垂直采购体系的特点来。
按照现在远芯的体量和产量，垂直采购放在国际上显然不行。但如果放在国内……那就恰好能够与国内的制造业一同成长！
……
回到车上，苏远山轻轻呼了口气：“这老头比沪市还难打发……老盯着晶圆厂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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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因为半导体行业确实大有前途。”周小慧席上安全带，抿笑道：“听说他也是搞技术出身的吧？”
“嗯，机械专业毕业，完了进二汽造汽车，据说在一线技术上干了十几年。你见他那手，一看就是握惯了扳手的。”苏远山打趣道。
“……”
苏远山能在没人的地方打趣这些领导，她就没必要跟着了——苏远山又不需要跟着拍马屁。
“不过老头确实挺行，我见他应该是理解到了垂直采购体系所带来的整体产业升级的优点了。只要国内加快废除分配，增加教育投入和扩大招生范围，别的地方不说，起码特区这种地方，产业技术升级很快就能实现。”
“未必吧？国内目前的产业设备普遍落后也是事实。”周小慧示意司机先开车，她从副驾驶位转过头来望着苏远山，认真地分析道：“从落后的设备上，是无法总结出先进技术的，只能总结出……窍门？”
“咦？”苏远山便假装吃惊地盯着周小慧：“行啊你，连这个都懂。”
周小慧便做出个无奈的表情：“……”
“呵呵，设备和技术，在正向潮流中，是螺旋上升的。所以你的担心是多余的——基础零部件的生产设备不像光刻机那样受到各种各样的制约，而且别小看了窍门，在行业中，它叫Know-how——技术诀窍。很多时候，它甚至会直接左右产品的竞争力。”
“好吧……我狭隘了。”
“嘿嘿，主要是扯到技术我还是有一手的。”苏远山闭上眼，开始养神，但不到一分钟，他便睁开了眼睛：“对了，帮我联系一下巨人。来都来了……把老史量在一边有点过意不去。”
周小慧马上掏出手机和电话本，一边翻一边道：“约他什么时候见面？”
“你问他在哪，如果特区，就今天，如果不在，就明天最好。”
苏远山重新闭上眼，嘴角浮起一抹笑意。
国内这帮搞游戏的，确实……真的有点猛。
第362章 山总召唤
苏远山一开始还担心金山和巨人走歪了路子，要死咬着牙推他们梦想中的“仙侠”世界。没想到这两人都贼精贼精的，在借着PS主机持续畅销的东风，他们先各自选了一个游戏类别进行发展。
譬如巨人便是直接往射击方面走，金山则往赛车方面发展。
再加上国内其他的一干工作室，在省城的大力推动下，很快便在PS游戏界形成了一个新的领域：cn游戏。
只不过，这些游戏现目前模仿的痕迹还很重，大有挣快钱的架势……
但苏远山知道，这只是表象，国内的软件厂商目前是真穷……一旦有钱了，这些家伙还是有想法的。
这次索尼和远芯是铁了心要搞联姻，而且主要领域还是在未来面向互联网领域——说得更准确一点，就是文化领域。
既然如此，那游戏就当然不可能缺席。
苏远山原本的计划是直接拉索尼娱乐进入Custom体系，但后来仔细分析后发现，游戏会领域奠定影响力的时间也就是这几年，如果国内企业缺席了，那么说不定今后便再也赶不上趟了。
远芯是显然不可能去搞个游戏公司的……
电话很快接通，但没说几句周小慧便回头道：“他现在不在国内，在西雅图。”
“咦？他跑那边去干什么？”苏远山睁开眼，惊讶道：“那边没什么合作伙伴吧？”
周小慧摇摇头：“不知道，那要怎么说？”
“嗯……”苏远山沉吟了一下道：“这样，你让他联系一下Custom的戴维森，看他们能不能一起过来。”
“好。”
……
回到酒店不久，不出苏远山所料，他接到了史大柱打回来的越洋电话。
在电话中，史大柱告诉苏远山他在准备融资。
“融资？你还缺钱么？”苏远山有些惊讶。
“缺着呢！”史大柱心情看起来不错，笑呵呵地道：“而且非但缺钱，我们甚至还缺人……国内的程序员是多，但真正有游戏思维的人还是很少。按照目前的发展水平，我们还需要跟国外好好学习……”
“是的，现在就是一个学习的时代。”苏远山笑道：“上个世纪不是就说过么？师夷长技以制夷……”
“哈哈哈，没错！我们现在就是摸着灯塔国过河。”
“小心别抹秃了。”苏远山开了个玩笑，顿了顿道：“你和戴维森打过交道吧？如果行程方便的话，就和他一起回来吧。”
“这话说的，山总召唤，再怎么也是方便的——不过能不能给老史我透露一下，是什么好事儿？”
“嗯……电话中说不清，但主要还是关乎到未来平台利益。”苏远山沉吟了一下，轻声道：“从现在开始布局未来的互联网游戏平台。”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后，马上便传来史大柱斩钉截铁的答复：“好！我明天就联系他。”
……
两天后，久多良木健一行人从HK进入了特区。
迎接的时候，苏远山并没有劳师动众，只是和周小慧以及张建军去机场迎接了众人，然后又亲自把他们送进了酒店。
让一干老外住进客房倒时差后，苏远山和久多良木健以及张建军三人进入了茶楼的雅间。
“嗨！久多先生，请用茶。”张建军挥手让服务员离开，亲自给两人倒茶。
“老张，别搞得你跟个汉奸似的……”苏远山看了张建军一眼，笑呵呵地道：“久多先生也不是太君。”
“苏……”久多良木健先弯腰对张建军致谢，然后直起腰，苦笑道：“你这玩笑开得……”
“没事没事，玩笑随便开。”张建军一屁股在沙发上，真皮沙发便猛地往下一塌。
有一说一，因为“众芯股东”这个身份，外加搞盗版碟赚得盆满钵满，再加上远芯这边几个厂子的老大都会卖他面子。因此他在整个特区的企业家圈子里那是真算得上一号人物……
但他从来没有和久多良木健这样的“大佬”级人物打过交道，更没有和霓国人打过交道，只好跟着电视里嗨一声，没喊出太君来都算好的了。
——苏远山已经跟他说了，久多良木健极有可能就是下一任索尼的执掌者。
乖乖，那可是索尼！
“呵呵，我和张老哥主要是性格投缘。所以开开玩笑……”苏远山呵呵一笑，算是揭过了这一篇：“久多桑，在楼上那几位下来之前，我有个很重要的事想获得您的回复。”
久多良木健神色一正：“请说。”
“你们总部对子公司的控制力度如何？”苏远山盯着久多良木健的眼睛，轻声道：“或者换句话说，就是他们是否尊重您这个来自总部的高级总裁的意见？”
久多良木健微微一怔。
这话就问得真的很有些……直白了。
他沉默了一会后望向苏远山，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轻声反问道：“苏桑是希望通过说服我来说服索尼影音吗？”
苏远山心道那不废话……
索尼影视也好，索尼音乐也好，当初索尼收购的时候，在灯塔国那边就引起过轩然大波，说是“霓国入侵”……当时盛田昭夫不得已就干脆成立了一个子公司，其他什么业务都不发展，就管这俩买来的“孙子”。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俩孙子亏得一塌糊涂不说，而且索尼为了某种考虑，那边的话事人还一直都是老美。而且总部也设置在灯塔国，并没有搬回霓国。
苏远山记得是好几年后，索尼实在是亏得不行了，才大刀阔斧地对索尼影音部门进行改革……
不过心里这么想，话却不能这么说。
苏远山便呵呵一笑道：“任何企业的决策一定是符合自己利益的，就算我说服您，也不是我说服，而是通过利益来说服，不是吗？”
久多良木健便笑了一笑。
瞧瞧这小嘴……
沉吟几秒后，久多良木健轻声道：“是这样的，苏桑……目前索尼影音方面的业务，确实让我们倍感焦虑。所以……才会有我们这次的对话和机会。”
苏远山便是一喜！
这句话，就说得再明显不过了。
第363章 索尼影音
算上前世今生，苏远山和霓国人打了很多次交道，深深地知道，一个传统的霓国人，那可不是一般的含蓄——*****除外，那里面很直接，也很热。
既然索尼已经倍感焦虑并有所行动了，那就意味索尼总部那是真下了决心想“扭亏为盈”了。
苏远山前世和索尼的交道打得并不多，因此他并不十分清楚霍华德·斯特林格是什么时候走马上任的，只记得就是这家伙上任后力挽狂澜，然后在索尼内部也是一路高升，从子公司老总一路问鼎索尼总部董事长，成为索尼历史上第一个白人老总。
这次来的并没有霍华德·斯特林格，就意味着，目前的索尼影视还是由处于哥伦比亚影业时代，索尼音乐也离贝塔斯曼时代相距遥远。
也正因为此，苏远山才有先前那一问。
“坦白说，苏桑。此次合作，我们是背了很大压力的。”
久多良木健盯着苏远山，知道对方已经领会了自己的意思，微微一笑后便正色道：“用一句古老的谚语来说，就有点病急乱投医的意思。”
苏远山笑了一笑立刻道：“那么意思就是，在楼上那几位的眼中，我们远芯是不入流的庸医了？”
“呵呵……那当然不是。”久多良木健当然不能符合着苏远山说下去——那不是瞧不起人么？
“不过从子公司到总部，还是有点担心这次合作的成果——对于我个人来说，它的影响甚至超过了液晶面板产业和锂电池产业。”久多良木健静静地看着苏远山，用眼神传递着自己强烈的担忧情绪。
苏远山读懂了久多良木健的眼神，也能理解久多良木健所谓的影响是什么意思。
因为这次在影音以及后续的游戏领域的合作，触及到了索尼的根本。
虽然打上了无数优美的标签，但剥开宣传的言辞之后，索尼的理想还是很明确的。
它要打造一个庞大的视听、休闲、娱乐帝国，让索尼的产品融进人类生活、社会——这也是当初为什么盛田昭夫要花天价买下哥伦比亚影业的原因。
从电视到电影到音乐到游戏到茫茫多的电子产品，索尼正是在这样一步步走的。
只是现在网络时代正在来临，半导体行业也欣欣向荣，索尼便开始有了紧迫感，以及一丝丝的茫然。
这种方向上的茫然，对于一个巨头来说很是让人惶恐。
而就在索尼面对着新时代“茫然”的时候，远芯出现了——从出现在索尼的那一刻起，远芯就以卓佳的眼光迅速崛起，并对索尼抛来了橄榄枝。
用溺水者抓住稻草来形容有点夸张，但面对未来的一片迷雾，索尼这种涉足多领域的老牌巨头，确实在某些领域中难以和那些专注某个领域的年轻巨头们相比。
譬如Intel，微软之流，不管前方如何，他们埋头往自己的领域猛搞就行了。
和远芯的合作，就类似于在迷雾中前行的巨人，突然之间有个认识路的小老弟伸出了友谊之手，拉着一起前进。
但现在的问题是，这个小老弟要带着自己挑战他从未涉足过的领域……
这就有点让人担忧了。
而对于久多良木健来说，尤为如此——就算索尼有“病急乱投医”的想法，但一旦合作失利，总会是有人背锅的……
苏远山抿了抿嘴，也很认真地望着久多良木健，轻声道：“相信我，久多君。无论你们重返半导体也好，还是影音事业崛起也好，都符合远芯的利益。”
“我说得更直接一点，远芯需要背靠一个巨头进入版权市场。”
“喝茶。”
和久多良木健聊了一下午，晚上又请目前负责索尼影视的威廉·史密斯以及负责索尼音乐的唐纳德·布莱特等人吃了顿西餐后，双方约定第二天再进行详谈。
……
第二天，双方在特区酒店楼顶花园休闲厅会面。
鉴于苏远山精通三门外语，再加上今天的见面并不涉及具体的合作细节，因此双方都没有带翻译，只是带了各自的秘书，颇有茶话会的意思。
分别寒暄之后，苏远山便望向了威廉·史密斯——此人五十左右，留着一个大络腮胡，就算不穿全身都是兜的帆布马甲都有三分导演气质。
事实上，威廉·史密斯还真是导演兼制片人……只不过此人的目光确实有限，出品的电影一部接着一部的扑街，亏得索尼伤心不已。
相比之下，索尼音乐的唐纳德·布莱特就要好很多了。得益于与Walkman的珠联璧合，索尼音乐倒还没亏……只不过相比电影市场，在音乐版权并没有被放大的如今，它的地位确实有点不够。
“史密斯先生，你们手里目前握有多少部影片的版权？”
“我们继承的是哥伦比亚影业的影片库，阁下认为有多少？”威廉·史密斯冲苏远山一笑，用美式幽默耸了耸肩：“大概三千部吧，不过苏先生这样问，是只想共享我们的影片库吗？”
“是的。”苏远山笑呵呵地点头：“你们的影片库是很大的一笔资产。”
“……”布威廉·史密斯瞪起了眼睛。
他当然知道这个小家伙是谁，别说在大陆，就算在硅谷也是大名鼎鼎的神奇少年。除了远芯，更一手缔造了如今在整个投资圈里热得不要不要的星海。
但术业有专攻，他一个搞IT行业的，怎么就有信心涉足电影业？
还只看着影片库？
难道哥伦比亚影业几十年来的技术，团队，手法，影响力，在他眼中都是假的？
“我虽然不会拍电影，但我会用经济的头脑去认识一家电影公司该如何走向盈利的道路。”苏远山无视着威廉·史密斯眼中的不爽，慢条斯理地道：“诚然，制作一部叫做的电影是一个电影公司最本质的盈利手段——如果叫座的同时再叫好那就更完美。但是……”
“在我看来，制作一步优秀电影，那更多是导演的本质工作和追求。作为电影公司，更多的则需要加强版权管理和投资管理。特别是在自己拍不出卖座影片的时候，更是如此。”
苏远山话音落下，威廉·史密斯便猛地吹起了胡子。
久多良木健有些惊讶地看着苏远山，只不过眼神的最深处，则藏着三分的喜悦。
第364章 最好的价值
“苏桑……”久多良木健对苏远山举起茶杯，将空中的烟火气息挥扫开来。
“嗯……”苏远山便也耸了耸肩，对威廉·史密斯做了个请的手势。
他一上来就表现得这么强势，显然是故意的——这家伙仗着自己是大牌制片人，业内人士，一边亏钱一边装逼，别说久多良木健看着不爽，就连苏远山都看不下去了。
毕竟苏远山又不是要和他拍电影。
威廉·史密斯深深呼吸了几下，轻轻地哼了一声，端起咖啡杯子抿了一口。
放下杯子，威廉·史密斯盯着苏远山，面无表情地道：“苏先生，没有任何人能够在读剧本的时候就判断出影片是否卖座，我希望你明白这一点。而且拍摄的时候不被看好，结果却大卖的例子太多了——反过来也是如此。”
“史密斯的意思是影片是否卖座无法预测。”久多良木健继续和着稀泥，笑着“解释”道。
“准确的说，是任何电影都有可能失败，即便是前一部大卖的影片，续集失败的几率也大得离谱。”威廉·史密斯盯着苏远山继续道。
“那就是薛定谔的电影咯？”
威廉·史密斯一怔：“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薛定谔提出来的一个思想实验。”苏远山不打算给这位文科先生解释什么叫薛定谔的猫：“但在我看来，其实这是一种侥幸心理罢了。好莱坞号称商业化电影的殿堂，拿奥斯卡的电影不好拍，赚钱的电影难道还不好拍？你们甚至把剧本都流程化到了每一分钟……”
苏远山也是在要和索尼影业合作之后才开始认真地找了点目前的好莱坞的资料来看，然后他便惊讶地发现，好莱坞对剧本的严格要求竟然在90年代就有了——特别是那些流水线制作的电影，更是如此。
譬如前面几分钟要交代什么，中间几分钟又交代什么，接着又切换场景，加入线索等等——像极了写网文要多少字就必须出现**爽点的格式。
威廉·史密斯便是一笑，表示不和苏远山纠缠这个问题了。
苏远山也是一笑。
既然已经惹恼了这家伙，那他也就不留情面了。转而对久多良木健道：“久多君，听说泰坦尼克号的剧本不是很被看好，但我就很看好……我们是没机会接触，如果有，你最好去找二十世纪福斯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共同投资。”
这下久多良木健是真的惊讶起来了：“你还关注这个？”
“我只关注卡梅隆。他拍的电影，跟投准没错。”苏远山说着便瞥了史密斯一眼，似笑非笑地道：“史密斯先生，你要想赚钱，就去投。”
“得了吧，现在已经不是卡萨布兰卡和乱世俏佳人的时代了，一部爱情片，上亿美元的投资，能收回来？”威廉·史密斯轻轻呼了口气，整个人很放松地坐在椅子上，一副把苏远山看穿了的模样。
久多良木健倒是深深地看了苏远山一眼，轻声道：“苏桑，是真的还是假的？”
“你只要能说动二十世纪福克斯，你不投我投——而且你要有本事，把卡梅隆挖过来也没问题。”
“……”
“好了，说正事儿。”苏远山见众人一副无语的表情，便呵呵一笑：“DVD的时代即将到来，作为一种全新的存储介质，它刚好能够容纳一部高画质的电影。”
“而因为版权的存在，即便是在西方社会，也不可能人人都买得起正版影片放在家里看。”
当苏远山说到这里时，威廉·史密斯总算坐正了身子，但他还是懒懒地道：“好像我们脚下这个国度没这个烦恼。”
“呵呵……谁让你们政府不签协议的？”苏远山瞥了威廉·史密斯一眼，目光还是停留在久多良木健身上：“成立一个大型的版权管理中心，代理、发行所有影片的DVD格式，然后以线上下单预约，通过邮寄DVD影片的方式来为广大的观众提供影片服务。”
“相比目前零散的社区音像制品租赁店，它最大的魅力便是只需要动动手指头就可以在家中坐等影片到家——看完后邮寄回来即可。”
“当未来进入全面互联网时代后，拥有版权和影片库的我们，又可以将所有的影片搬到线上，实现互联网点播。”
“简而言之，就是坐在电脑前，只需要打开一个网页，就能看到高清的电影——甚至你还可以把它投放到电视上，乃至家用投影仪上。”
“只要技术继续往前发展，只要人们还有观看电影电视的需求，那么，未来的互联网版权，就一定是最重要的衍生版权，没有之一。”
苏远山一口气说完，似笑非笑地望着威廉·史密斯，轻声道：“所以，这就哥伦比亚影业的那几千部影片版权的价值所在。”
这时，一直在默默倾听的周小慧突然抬头。
她看着众人，抿嘴一笑：“最好的价值，是我们知道未来会像这样，会是这样。”
……
有了电影的说法，那么音乐显然就更容易理解了。
甚至唐纳德·布莱特还仔细地向苏远山请教了关于把一首四五分钟时长的音乐搬到线上需要多少储存空间以及要实现“在线播放”需要多少带宽。
对于这种热心好学的，苏远山向来不吝解释。
他告诉唐纳德·布莱特，如果用大家能够接受的音质的格式来转化的话，一首歌也就4、5兆左右。而别看现在主流还是软驱，看似一首歌都装不下。但硬盘的发展速度却是远远超越人们的想象的。
用不了五年，人们就能够实现通过网络流畅地听完一首音乐了。
“互联网领域这个领域，除了拼创新，便是拼谁赶得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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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远山盯着布莱特，笑着解释道。
“——特别是这种资源垄断性的行业，只有在别人没有注意到之前完成垄断，才能够成为最大的赢家。”
说完后，他便望着久多良木健。
他希望久多良木健能够体会到先走一步便是坦途的真谛。
影音如此，游戏亦是如此。
第365章 认真考虑
张建军和刚刚结束录音的杨莹莹来到了苏远山房间的客厅。
他们两人并没有参加白天的会面，只是在晚餐的时候露了一下面。面对索尼影视和索尼影音的大佬，张建军牢记着苏远山的提醒，装了一晚上的大尾巴狼。
在听完周小慧介绍完白天的谈话内容后，苏远山也正好洗完澡，换上了干净衣服走出卫生间。
杨莹莹先是用余光瞥了一眼苏远山，见他穿得很周正后才望着他：“这么说，你是下决心要得罪那个威廉·史密斯了？”
“嗯，有时候做生意就得有当马前卒的觉悟。”苏远山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在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笑呵呵地道：“这这个问题上，我甘愿被久多良木健当枪使。”
杨莹莹便是抿嘴一笑。
索尼影音在鼎新传媒面前是庞然大物，但在远芯面前可就真算不上什么了，就更别说苏远山面前。
苏远山所谓的甘愿当枪，只不过是为了激发一下矛盾，方便久多良木健回去给威廉·史密斯先生穿小鞋——苏远山毫不怀疑，索尼也早就想把这家伙撤掉了，只不过一直没有找到好的人选罢了。
“关于鼎新传媒，我之前考虑过。如果让你们按部就班的来发展……那就得从找投资，找导演，制片出品发行这一整套流程走下来，还要奢望能够拍出好片奠定地位——还要打通国内各种审查的关节……”
“坦白说，在现目前，等到鼎新传媒成长到有足够的实力和影响力，黄花菜都凉了。”苏远山毫不掩饰地表达了对鼎新传媒未来的堪忧。
张建军便挠了挠头，嘿嘿一笑。
坦白讲，鼎新传媒由于有远芯资金背书，再加上杨莹莹这个国内天后级歌手当老板，可以说一成立便引起了各方关注，又因为它的总部是在HK，因此吸引了不少国内优秀歌手签约。
张建军给鼎新传媒的规划是，利用自己是内地人又背靠远芯的关系，在占据内地唱片业的同时也进军HK市场，并以此辐射到所有话语地区——这是唱片方面。
而影片方面，则会先与HK的几家老牌的影视公司合作，一边学经验，一边渗透进市场，并最终依靠鼎新传媒的背景完成两岸三地的制霸。
在几天前苏远山没有“嘲讽”他只抱着杨莹莹这一棵树摇之前，他认为鼎新传媒已经算崛起得相当快的传媒公司了。
但当他知道苏远山的胃口后……这才发现，自己这点小成绩，在苏远山眼中根本连毛都算不上！偏偏他还不得不服气……
“那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张建军望着苏远山，决定自己不再操心，全程听苏远山的即可。
“学！”
苏远山只说了一个字。
“……”
“呵呵，不是跟HK学，而是跟好莱坞学。”苏远山丢掉擦头发的毛巾，双腿盘在沙发上，笑呵呵地道：“明天，我就会正式建议共同成立一家版权管理和租赁企业，远芯将会增资鼎新传媒。到时候看索尼是否会选择总部和子公司分别持股，如果是，那我可能会邀请星海高科或者HK星海加入。”
张建军便是一笑：“这两个有区别吗？”
“当然有……星海高科马上要上市，有大把的钞票。孙姐那儿暂时不准备上市，钱不多。”苏远山呵呵笑道：“而且还要看你们的能力，你们如果能够搞定HK这边的版权采集，那最好就是星海高科过来。如果你们搞不定，那就只能交给HK星海了。”
虽说张建军已经进入“影视行业”好几年了，可他那是搞的盗版，见不得光的。真要论在HK的人脉，还是得看孙西慧。
孙西慧自从进军HK之后，便一直把苏远山雁过拔毛的政策贯彻到底。又再去年大规模地涉足远洋贸易，从最开始的租到现在自己购买集装箱，业务发展得迅猛无比。在圈子里，已经有了HK第一女强人的外号……
苏远山话音刚落，张建军马上便拍着胸口道：“没事，HK这边我们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
“那行，就看明天怎么说了。”
……
第二天，苏远山等人再次会面，只不过这次便要稍微私密一点，商讨地点放在了一个隔音良好的包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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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远山就昨天提出的想法开始正式提出建议，即由索尼和远芯牵头，由索尼影音和鼎新传媒主要承担版权采集任务，成立一个全新的版权管理公司。该公司的业务范围主要为向全世界发行数码音影制品制，并对用户提供租赁业务。
而剥开所有的面纱之后，归根到底一条，就是要趁人不备的时候，先一步把全世界影片的数码版权拿到手。
至于这些版权到底是采取分红制还是买断授权制，那就得靠专业人士分析之后再做决策，以及看有多少钱了。
“苏桑，这应该要花很多钱。”久多良木健听着不断点头，然后指出了其中的关键：“DVD租赁其实算不了什么，主要还是版权——你得知道，不管是什么版权，都很贵。”
“未必贵。”苏远山说着便望向威廉·史密斯笑道：“史密斯先生，譬如我现在想和你谈一笔生意，购买你们一千部影片的线上播放的独家版权——仅限于线上播放，你会开出多少钱？”
“……”威廉·史密斯忍住了白眼，他虽然很欣赏苏远山的想法。但回去之后，他也仔细地思考并求证了一下搞网络的朋友，认为要在短期内视线互联网无障碍播放视频，还有许多技术需要突破——起码十年是需要的。
意思就是，这十年，购买版权都是浪费的。
“请你认真考虑一下。”苏远山笑眯眯地道。
史密斯重重呼了口气：“一般来说，我们会根据影片的市场和口碑这两方面评价以及年代来考虑。说白了，就是看老影片的版权现在还能带来多少利润。”
“如果只是线上播放以及非独家授权的话，我会考虑两到三万美刀一部。平均。”
苏远山摊手，望着久多良木健：“你看，多便宜？”
第366章 竖子不与为谋
久多良木健便笑着摇了摇头。
“苏，两三万美刀一部啊……按照你的规划，全球现在有价值的影视作品起码超过四千部，这其中还不算电视剧……最主要的是，还不是独家授权。而且今后的版权肯定会越来越贵……你总不能对一部才上映的上亿票房影片出价两万美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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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上映的影片自然可以采取签约金加分红的模式。”苏远山笑着道：“而且我们作为第一家做线上的版权管理公司，理所当然的可以要求渠道独占。”
“久多君，你还没明白我的意思么？我们主要是为了迎接互联网时代啊……”
“但那是纯亏损。”威廉·史密斯看着苏远山，很认真地道：“我不认为在当前财务状况下，花上亿美元的投资去做一件十年后才能实现的事情是我们这个行业该做的。”
“意思就是你不同意了？”苏远山便望着他。
“是的，我不同意。”威廉·史密斯点头：“我赞赏你的眼光，但我不能拿索尼影视的未来陪着你赌博。”
苏远山便轻轻叹了口气，说了句国语：“竖子不足与谋。”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夸你有商业眼光。”苏远山转回英语呵呵笑道：“这样说吧，要干大事，钱从来都不是问题……有问题的是方向。史密斯先生，其实有很多种可以节约钱的方式。”
“无论是吸收八大影业公司以线上版权入股也好，还是以纯粹分红模式也好，有无数种可以开源节流的方法。而且……互联网时代，可不仅仅只是通过PC来观看。”苏远山说着便望着久多良木健：“我的一个同学，已经成功开发出了一样产品，它可以通过网络协议，对特定的媒体文件进行在线播放，并将画面推送到任何显示设备上。而且我们也有团队在研发电视节目信号的流媒体及时转换系统。”
“到那时就可以在电视上看到任何高清频道，而不用缴纳频道使用费。”
“你们拍电影的，拍摄了那么多的科幻片。可真当科幻片中的那一天要到来的时候……为什么又会认为它遥不可及呢？”
苏远山转头望着史密斯，一脸的感慨。
……
当晚，久多良木健叩响了苏远山的房门。
“苏桑。”
落座后，久多良木健很认真地望着苏远山道：“坦白说，从盈利上来说，史密斯说得有道理的，或许我们应该重新考虑一下对版权的需求。”
“是，但布局未来从来都不是以盈利为目的的。”苏远山沉默了几秒后道：“版权可以缓一缓，但线上租赁系统必须要，就算是亏再多，也要做下去——因为那是给用户提供服务的平台，更是养成用户习惯的平台。”
“嗯，我很认同这一点。”久多良木健见苏远山松口，忍不住轻轻松了口气，笑道：“这下我就放心了。”
苏远山在心中叹了口气——就是不知道今后要花多少冤枉钱了。
久多良木健顿了顿又道：“对了，对于游戏平台你是怎么考虑的？”
说到这个，久多良木健便精神起来，毕竟他是目前游戏事业部的老大，携PS大卖的荣光，在游戏领域，他现在有着一言九鼎的权威。
“在北美，我们已经和戴维森一起成立了一个游戏发行公司，，目前由戴维森负责。”
久多良木健便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他虽然是做主机游戏的，但对于这种号称发行所有游戏的公司，自然不会陌生。
“过几天戴维森便会和史大柱一起返回，到时候我们商量一下，把索尼和巨人集团也加入其中。到时候，我们就能够组成一个由中霓美组成的三方游戏实力，横跨主机和PC行业。索尼游戏非但可以拥有更好的制作商资源不说，也能够拥有更高的影响力。”
“想想看，今后无论是PC玩家也好，还是PS玩家也好，都能够玩到同样的游戏……甚至到最后都不需要用光盘，直接可以连接网络，进入游戏库进行下载……”
久多良木健听得悠然神往：“这是多么高级的模式啊！”
“是啊……久多君，互联网说白了就是一个服务性行业——无论是为企业也好，还是为个人也好。而服务性行业，平台是最基础的，也是最重要的。我们只需要提供抽成就行了——到时候，甚至你还可以玩出买多少游戏就送PS的花招来。”
久多良木健一怔，惊讶不已：“还能这样玩？”
“当然！你说，你愿意卖掉一百万台主机，每台赚一百块钱。还是愿意卖掉一千万台主机，每台甚至不赚钱？”
“额……”
“或者这样说，你是宁愿市面上只有PS一个游戏主机，还是希望有多个主机？”
“那我当然希望前者。”
“那不就得了？”苏远山一摊手。
……
话不投机半句多，第二天，索尼影视的老总便离开了。反而是索尼音乐这边的老总留下来了——他既然都来了，自然也要去HK那边逛一圈，于是就由张建军等人陪着他去了HK。
而索尼总部的消息也回得很快，听久多良木健的语气，似乎史密斯先生要提前下课了。
并且久多良木健再次问了苏远山，现在闹得沸沸扬扬的泰坦尼克号是否值得插一脚。
对此，苏远山的回答是：只要索尼影音能够提供机会，这个钱，远芯可以帮忙出……亏了索尼影音不负责，赚了索尼和远芯二八分红。
既然苏远山都用“打赌”这种方式来断言他看好泰坦尼克号，那久多良木健便心一横，告诉苏远山说可以尝试一下，看能不能投个几千万美刀进去。
两天后，戴维森和史大柱如约而至。
比起和影音部门的交流，这边游戏部门的交流就要痛快许多了。
戴维森虽然也有些惊讶史大柱为什么要掺合进来，但相比索尼影视那两位，他更知道苏远山的眼光，也更相信苏远山。
毕竟，现在他们搞的已经开始赚钱了。
第367章 真正的网游
楼顶花园里，苏远山以星海高科和星海创投创始人的身份单独约见了戴维森。一方面身份使然，另一方面则是具体的工作还得需要戴维森和巨人这边来做。
说白了，就是他需要为戴维森吹一波史大柱以及国内的游戏开发商。
否则戴维森会以为苏远山是请他来扶贫的……
“……如今在PS和PC上面，巨人游戏分别已经卖出了数十万份，对于一个新游戏公司来说，这怎么都算一个相当值得骄傲的成就了。”
戴维森点头，丝毫也不掩饰对巨人的认同：“是的，我承认他们做游戏很有一手。但是，这并不能证明他们拥有足够的眼光和能力来领导整个市场。”
当初戴维森和星海合作的想法很直接，就是为了领导整个游戏市场——除了出版和发行游戏安装盘之外，还要投资、收购已有的游戏公司，并最终实现“天下大同”。
从成立到现在，也正是往这方面在发展。除了代理发行游戏之外，还投资了好几个游戏工作室。而这些，都是需要眼光和能力的。
“你错了，戴维森先生。”苏远山摇头道：“老史的厉害之处并不在于无中生有一般地开创新领域，新产品。而在于，他但凡认准了一个领域之后便能迅速地玩到极致。”
“譬如游戏，在我们国内，就由他们提出了准确提出了单机游戏和网络的概念之分。”
戴维森听到online game这个词，很认真地思考了几秒后才问道：“网络游戏指的是通过网络发行？还是指利用局域网进行多人对战？亦或者……是ImagiNatiowork或者QuantumLink这种平台上的？”
ImagiNatiowork，网络畅想家。由Sierra在91年的时候搭建了起来的“网游”平台，一开始叫The Sierra work。
这也是今后的目标之一。
“类似于QuantumLink平台上的那些游戏——通过网络进行数据交换的、可以提供多人交互的游戏。但有所不同的是，真正的网络游戏并不是通过输入指令完成，而是通过游戏画面中的人物行为来完成。并在服务器中进行数据计算和存储，因此，对服务器的计算能力需求很高。”
“目前他们已经在尝试进行开发了——坦白说，ImagiNatiowork上面的那些小玩意都能够卖几美元一个小时，一个成熟公司制作的图形游戏显然更有市场竞争力。”
由于涉及到商业机密，苏远山并没有做过多透露。事实上，这款国内乃至世界第一款真正意义上的网游是由巨人和金山共同开发的——上次他俩来远芯，便是请苏远山给他们做最后的参考。
史大柱单凭直觉便认为必须联网的网络游戏一定会是未来的方向，但他依旧有些吃不准，毕竟这玩意可以没有平台优势，而且很依靠互联网络的发展。
对此，苏远山的建议是，这种颠覆性的产品，只要搞出来了，就是成功！是会上游戏发展史的。
有了苏远山的这句话，两人便如同吃了定心丸。
戴维森慢慢点头，思索几秒后道：“那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你认为网络游戏时代会提前到来？”
“不是提前到来，而是，真正的网络游戏市场在等着我们去开辟。”苏远山笑道：“因此，我们必须要一个这样的盟友。”
“更何况，就我个人的私心来说。有巨人的加入，对于全球的中文用户来说，也会相对更有好一些——大陆现在虽然穷了一点，可能没有什么市场，但岛上那边的消费能力还是有的。”
“而只要我们能够成功运营第一款真正的网络游戏，那么无论渠道也好，还是经验也好，都是我们未来的宝贵财富。”
戴维森听后沉默许久，然后重重点头。
相比巨人，要把索尼送进来就容易多了，因为索尼本身就有自己的发行渠道，而且和目前的渠道是极为互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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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整个合作谈下来几乎顺风顺水，几方当即便决定了合作内容，包括巨人和索尼入资，索尼和进行渠道整合，压片厂整合等等。
值得一提的是，巨人由于考虑到要持续发展，因此并没有采取现金入股，而是采用股权交换的形式来入股。
……
三天后，随着索尼锂电团队的负责人抵达省城，苏远山和久多良木健也从特区返回。
王传富并没有和苏远山他们一起，而是提前了一天便抵达远芯，和远芯的锂电小组先一步进行了交流。
当苏远山抵达科技园后，他便第一时间请求见苏远山一面。
“这人有那么着急么？”
苏远山才把久多良木健送到远芯的接待中心住下，正准备回办公室和陈静打声招呼，就接到了李筱的电话。
“他现在正在实验楼办公室呆着呢，你就不怕他忍不住把我们的数据偷了？”电话中李筱咯咯地笑着，带着几分得意。
苏远山懂她——王传富是正儿八经在首都有色金属研究院呆过的研究生，而且一直都在搞电池，算是他们这帮人的前辈了。
如今参观了一下远芯，估计是被远芯的成果给吓到——于是便极大地满足了李筱的虚荣心。
“好吧，我在办公室等他，要不你带他过来？”
“行，我带过来。”
……
挂了电话，苏远山走进电梯，上楼后他先跟陈静去打了个招呼——陈静也才从政府那边回来没多久。
“回来了？”陈静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笑呵呵地看着他。
“嗯啊。你这是近视了还是老花了？”苏远山走近办公室，盯着她眼睛看了一阵才疑惑地道。
“你才老花！”陈静瞪了他一眼，把眼镜递给他：“防眩光和辐射的，据说护眼很好，看显示器时间久的话，戴上没那么累眼睛。”
苏远山接过眼镜，在眼前比划了一眼，发现就是普普通通的墨镜……
“额……我用我仅有的科学素养表示，这玩意在对强光的时候确实有点作用。但你要说防辐射，我只能说……这多少钱？”
“1800。”
苏远山听得呵呵一笑，把眼镜丢给她，转身走向门口。
“静姐，你开心就好。”
第368章 王副教授
这种纯粹智商税的东西……居然能够骗过陈静，苏远山也是有点醉。
只能说，陈静钱多，不在乎。
而且她带眼镜的样子挺好看，是一种另外的美丽。
回到自己办公室才坐下，那边李筱便带着王传富直接闯了进来。周小慧见状便给二人准备泡茶。
“哎，小慧姐，我来，你去忙你的。”李筱三两步走近书柜，随便挑了一盒茶叶。
“那行，有什么需要叫我。”
这边苏远山已经从办公桌后走了出来，坐在了会客区沙发上，王传富双手交叠握着，也礼节性地笑望着李筱。
但他眼角的余光却一直在注视着苏远山。
自从在远芯工业园遇到苏远山，并邀请他来参加这次会议后，他心中就一直忐忑起来。
他有同学已经加入了远芯团队。所以他知道，在现目前的远芯，整个锂电池项目是由两个才出校门的年轻人负责的。
在国内这种按照资历说话的地方，他很不能理解为什么他的同学已经毕业好几年了还甘愿在一个刚拿到硕士学位的后辈手下工作。更不能理解还有一个项目主管是刚刚毕业的本科生、在职研究生——还是个姑娘。
但来到远芯，看到远芯的成果后，他能理解了。
远芯不是按年龄和资历说话，是按实力说话。
——譬如苏远山，便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王教授，山总，喝茶。”李筱故意给苏远山冲了一杯浓浓的花茶，顺便还不留痕迹地挑了挑小眼神，搞得苏远山哭笑不得。
李筱之所以喊王传富“教授”，是因为他在有色金属总院里已经评上了副教授职称——结合他的年龄，算是绝对的破格提拔了。
“谢谢。”王传富接过茶杯，抿了抿嘴后冲苏远山一笑：“还要感谢山总，来到远芯才真的是大开眼界了。”
“王教授客气了，这次邀请你过来，主要还是我们接下来要和索尼的锂电团队进行合并。双方共享技术，共同推进，同时推动锂电池的商用化应用。”
苏远山一向喜欢开门见山，也没过多寒暄，直接便抛出了主题。
王传富眼神闪了一下，端起茶杯，借着吹茶沫的时机轻轻吸了口气。
他没搞锂电池，不表示他不知道锂电池——他当然知道索尼是最早出品商用锂电池的企业，同时还制定下了18650锂电的标准，可谓算是锂电商用化先驱中的先驱。
而远芯这种后来者……竟然能够有资格和他们进行“合并”——不是合作！
这意味着，远芯的锂电技术，远不至给他展示的那些技术。
太强了！
苏远山等王传富消化了一下消息后，便继续道：“要商用化，就一定要进行市场生产和市场投放。现目前，索尼那边有成熟的生产技术和生产线……但王教授是搞科研出身的，肯定知道，一门技术的推进，光靠实验室进步是不行的，必须要落实在生产线上。”
王传富点头：“是的，实验室技术和生产技术是两回事。如果不生产……那么生产过程中的技术诀窍就永远不会诞生。”
苏远山眼睛一亮，赞道：“说得好！不生产就永远无法掌握技术诀窍——这就是我们必须要在国内建立锂电生产工厂的原因！”
王传富见苏远山目光灼灼，呼吸渐渐有些加快。
苏远山为什么邀请他来，他是有过仔细考虑的——他又不是圣人，能做到宠辱不惊。但具体是要他来做什么，他心里没多少普。
但现在，他大概猜到了。
或许苏远山要请他来管工厂。
“山总的意思是？”
“我直说了吧，虽然我们和索尼的锂电项目是采取的合作模式，但由于双方研究员的特殊性，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一定是双方团队各自呆在各自的国家，只不过随时进行无保留的技术沟通罢了。”
“那么，远芯就必须要自己在国内来搞这个工厂。而从现目前看来……让远芯从无到有地建一个新工厂并不太现实。最好的解是收购一个已经涉足电池制造，且有一定技术实力和发展前景的充电电池企业。”
“而放眼国内，能够承载远芯在锂电池领域梦想的，就只有比格电池了。”
听到收购一词，王传富微微一惊：“可比格电池是有色金属研究总院的下属企业……院里应该不会卖。”
“不卖就不卖，我挖人不就行了？”苏远山呵呵一笑：“我把你们所有人都挖过来，王教授觉得如何？”
“……”
王传富听了便是一阵无语。这人……真是财大气粗啊！
而且王传富心中也有额外的想法。
——他是搞充电电池的，知道锂电池就各种数据和表现来说，都比目前的镍氢电池要优秀许多。虽然锂电池现目前也有各种问题，但搞研究，科技的进步不就是发现问题然后解决问题吗？
然而，在现目前，镍氢电池应该还是主流。因此，早在苏远山找到他之前，他便准备脱离比格电池，另起炉灶——说句不客气的话，他都已经在找钱了。
现在苏远山这么一来，就让他面临了两个选择。
要么按照自己的原计划……自己还是离开比格电池，成立一家由自己完全主宰的全新的电池企业。
要么就接受苏远山的邀请，加入远芯，为远芯打拼。
坦白说，在稍稍了解了一下远芯，特别是远芯对锂电池的研发投入之后，王传富便认为，别的地方不说，起码国内，远芯一定会是未来锂电领域的霸主，无人撼动。
而且根据各处听到的风声，远芯可是从来没有亏待过员工……更没有亏待过大大小小的负责人。
沉默许久后，王传富依旧有些捉摸不定——他同学的话萦绕在自己的耳畔“远芯是个讲究实力的企业。”
讲实力没问题，可王传富的实力并不在锂电领域。
难道让他一个副教授去跟着身边这个小姑娘混吗？
“请问……山总，我能理解为，你这是邀请我们加入远芯吗？”
“是，加入远芯。”苏远山见王传富扭扭捏捏的样子，心里颇有几分惊讶，这家伙不会是天生就“宁为鸡头不为凤尾”吧？
怎么连远芯的“能源集团老总”这样的未来都吸引不住他？
第369章 加入远芯
王传富再次抿了一下嘴，他下意识地端起茶杯，却不料刚沏的茶烫得要命，嘴皮刚一沾上便让他一个激灵。
几乎是在瞬间，王传富便下了决心，自己还是得问清楚才行。
“那电池企业的架构如何呢？是否有霓方团队进驻车间呢？”他很认真地望向苏远山：“电池企业是一个生产和技术捆绑得极为紧密的企业，生产和研发是不能脱离太久的——我想山总要成立电池工厂也是考虑到这一地点吧？”
“是的。”苏远山先点头同意他的说法，然后瞥了一眼在一旁当无事人的李筱一眼，轻轻一笑：“因此，基于此，我们接下来的实验室会搬到厂区。同时，锂电方面的生产设备应该是由索尼方面负责提供引进，因此也肯定会有霓方工程师进驻陈建。”
李筱一听便睁大了眼睛，狠狠地瞪了苏远山一眼，甚至还偷偷握了握拳头。
苏远山假装没看见，继续道：“但远芯采取的是研发和企业分开的架构，因此实验室接受工厂和远芯科技园双重领导。而且就我本人来说，我也希望王教授也能够在指导生产的同时也能深入到锂电池的研发中来。毕竟……这是一个朝阳产业，我们的团队也是一个朝阳团队。”
苏远山说着便呵呵一笑：“年轻就是这点好，什么都可以插一脚。譬如我让我爸换个领域，他就说他力不从心了。”
听着苏远山说完，王传富再次端起茶杯，长长地呼了口气。
他好歹也是当过副主任，混过机关的，要是再听不出苏远山的话是什么意思那干脆就别混了。
苏远山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自己带着人集体投奔远芯的新工厂，同时也对目前的实验室有“领导”的权利，并且，苏远山也希望他涉足锂电领域。
他才二十九岁，也是搞电池的，知道电池这玩意不比搞理论物理，在现目前来说，它最重要的技术就是材料。
而材料，说白了就是配方——这些都是看一眼就明白了的。
远芯锂电能够在短短一年多时间中崛起，想来也是这些人运气逆天走对了方向，否则怎么可能有资格和索尼这样的先驱并肩？
“好！”
……
将王传富送出门后，李筱却并没有跟着走，而是一把关上房门，瞪着眼冲苏远山低吼道：“你这家伙，明年就要把我们赶走？”
“筱姐，别说那么见外嘛。”苏远山有点憷李筱，两人隔得很紧，再加上这妞儿一副小母鸡的架势，他连忙退后几步，打着哈哈道：“你也知道，锂电的实验室设计和商业化设计是有千差万别的。不然也不会概念都提出几十年了，前几年才被索尼正式推出……”
“……”李筱一时语塞，气呼呼一屁股重新坐到沙发上：“反正我不管，我来这就就是看到远芯环境好，离家近，你让我去特区算什么？我爸可不同意。”
“呃……”苏远山一时间也头大起来。
老李虽然苦恼女儿选了个化学专业，但女儿能留在科技园还是让他颇有些欣慰——老李一直认为，女儿如果能够在远芯就呆着搞研究，然后在科技园里找个老公——就算没苏远山这样的，其他的主管随便拉一个出来也绝对是前途无量。
但现在李筱要去特区，恐怕李高亮教授怕是还真有点意见。
“那怎么办？现在锂电两个领域，你一个，高鹏一个，都是事关未来的——筱姐，你才二十三岁，就成了一个领域的领军人物……”
“领个铲铲，高帽子少来了。”李筱瞪着他道：“我在你这待一年，比四年大学加起来都要忙。你这是资本家榨取我们剩余价值你知道不？”
“……”苏远山哭笑不得。
不过他是和李筱一起长大的，甚至这丫头就是闹点小脾气，主要还是因为科技园这边的环境太安逸，她呆习惯了不想走。
“那要不你去霓国？霓国那边工作轻松，工资又高。”
“呸！”
“那大小姐，你让小弟怎么办嘛！你总不能让我把工厂开到科技园嘛吧？”
“你就让一个团队过去不行吗？”
“不行，必须两个团队过去。”苏远山说着正色道：“你们过去之后，会先在工业园中占一块地，把队伍建起来，然后再慢慢扩张——工业园那边管事的是我师兄，你过去没人敢欺负你，照样可以横着走。”
李筱：“……”
“而且，特区那边是我们未来发展的重点，要不了两年，我也会在那边成立一个办公室常驻。”
听到这话，李筱立刻狐疑起来：“真的假的？意思是你要把总部搬走？”
“不是总部搬走，而是我会过去。”
“切……你过去不是总部就过去了？”
苏远山呵呵一笑：“远芯的老大是陈总，她在哪，总部就在哪。”
“你把我当三岁小孩糊弄呢？”李筱不屑地瞥着苏远山：“陈总天天往外跑，那总部还别在她裤腰带上了不成？”
她正说着，办公室门外便响起了周小慧的敲门声。等了两秒后，周小慧探出头来：“山总，陈总来了。”
“嗯好。”苏远山冲李筱耸耸肩，站起身道：“筱姐，过会再说这事好不好？”
……
陈静见李筱一脸不情不愿地起身，就连跟自己打招呼都笑得有点勉强，心中便猜到了几分。她坐下后冲苏远山一笑道：“怎么？小姑娘不愿意离开？”
“嗯啊，她和曲慧姐走得近，估计也是受了曲慧的影响，把这当天堂了。”苏远山笑着给陈静倒了杯茶：“辛苦了。”
他和陈静几乎隔一天便会电话联系，互相通报进度和讨论方案。之前陈静就一直在京城那边忙碌着液晶面板的事，毫不容易才把协议签下来，才回来没几天。按照苏远山这合作的势头，她接下来应该还会有得忙。
“琐事而已。”陈静捧着水杯，笑了一笑后颦起了眉，正色道：“我们要注意控制一下投资节奏了，今年的支出比起年初的计划已经超出了很多——好几个大项目都是你近似于拍脑袋一下子想出来的。”
“要是再不控制，会影响到明年的研发投入的。”
第370章
“没事。”苏远山却罕见地没有头大，笑呵呵地对陈静道：“明年就有钱了。”
“……你指的是明年星海就上市了对吧？”远芯这边一直都有几个姐妹公司的财报，陈静也是每季度都会过目，是以她对星海的情况知道得很清楚。
“是，我手里握着起码百分之四十的星海股份呢。”苏远山得意地笑道：“星海一上市，你面前的说不定就是全球首富哟。”
陈静哭笑不得，不过相比起苏远山一本正经地谈着企业，她倒是很喜欢苏远山现在这副轻松的、有点小男生的模样。于是她抿嘴一笑：“那你明年上不上财富杂志？”
“打死不上！我已经让秦思帮我塞钱了。”
“……”
“咱又不图名气对吧？”苏远山嘿嘿一笑：“要图，我也是图科研上的名气，钱嘛，都是浮云。”
“所以你就想着明年扯被子，输血这边？”陈静便盯着苏远山，正色起来。
“嗯，但咱们是正规企业，不能直接打款。所以明年我大概会用离岸星海或者星海创投的名义，直接入股。”
“小山，总这样想是不行的。”陈静轻轻叹了口气道：“星海那边比远芯还要晚一年才成立，现在就已经要上市了。但就发展和各方面财报来说，我们现在是落后于星海的。”
“如果依靠星海输血，我们这边低人一等不说……对你未来控制星海也会不利的。”陈静说着忍了忍，看着苏远山那张年轻的脸庞，想到苏远山的习惯，沉默几秒后轻声道：“就我个人来说，我也不希望远芯成为被星海输血的对象。”
苏远山怔了一下，表情也渐渐严肃起来。
他盯着陈静如水的眼眸，看到了它隐藏着的骄傲。
直到这时，苏远山才真正意识到，自己长期以来忽略了陈静的感受，或者说追求。
自己当初拉陈静过来，便是希望陈静执掌远芯。可由于自己在，虽然自己一直尊重陈静，但坦白说，还真没有陈静的“发挥余地”。
这世界上，再没有任何人比他更懂新技术的方向。
所以陈静的光芒是被他掩盖了的——没有陈静在背后经营整个企业，按照苏远山这样“瞎搞”的趋势，怕是早就要靠输血过活了。
最起码，苏远山不会过得如此轻松。
但即便被掩盖光芒，陈静依旧有自己的骄傲和追求。
——驾驭远芯这艘超级巨轮，本身就是她能力的体现。她的骄傲，不是很能允许她接受违背商业常理的操作。
最起码，她是不愿意被卡莉比下去的。
想到这一点后，苏远山沉默了好几秒才轻声道：“我的问题，我站的角度不对。”
陈静眼神闪烁了一下，嘴角毫不留痕迹地一翘，又迅速恢复平静：“什么角度？”
“我只站到了我的角度，没站在你的角度看。”苏远山盯着陈静，正色道：“对不起，换成我是你，也会不乐意的。这些年……你能容忍我瞎搞，确实辛苦你了。”
“……”陈静眨了眨眼，在苏远山真诚道歉后她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总不能说“我那是看你牛逼，不知道该不该反对”吧？
“不过静姐，是这样的……”苏远山又叹了口气，真诚地道：“很多领域，特别是新兴的领域，一旦进入晚了，就没机会了。”
苏远山盯着陈静，慢慢道：“我坦白说吧，远芯现在不仅仅是一家民营企业，更是承担了……正常情况下它不该承担的责任和义务。这一点，静姐，你其实比我更清楚。”
陈静听了后也沉默起来，轻轻叹了口气。
从某种意义上说，她比苏远山更能接触到高层，甚至还有更特殊的高层——那个叫统一战线的部门。
因此她深深地知道国家对远芯的期待——虽然她认为这种期待是不正常的。
没办法，远芯太大了，短短几年间，触角便涉足了数十个领域，其中的光刻机，芯片设计，系统开发，通讯技术，锂电池等等无一不是高端中的高端，而且光凭远芯一己之力，便把整个国家的相应领域提高到了国际上的先进水平。
远芯背负着这样的重任，是不允许失败的。
而又因为远芯背负着这样的重任，在需要加强国际合作的现今，远芯更要保持资本的单一性，和国家撇开关系。
沉默之后，陈静慢慢点头：“一周之后，德州仪器的总裁会过来，我们争取拿下0.5微米制程，拿下之后……按照你对闪存市场的预计，我们应该能增加不少营收。”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但光刻机一旦开动，随之而来的便是如同无底洞一般的制程研发投入……”陈静抿了抿嘴，轻声道：“如果实在不行，可以让星海控股入资远芯。”
……
送走陈静后，苏远山捧着咖啡杯，望向抱着文件进来的周小慧微微发了一下神。
周小慧低头看了一眼，试探性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财报我看看。”苏远山放下杯子，却又马上道：“算了，别拿了。给我说一下预支出和财务状况就行。”
周小慧便放下文件，想了想，马上道：“从今年开始算，已经支出投资性支出有各种教学研支出，包括光刻机，工件台，光源等等……还有就是今年的采购，这些都是占已支出的大头。但尚未支出的大头还有液晶面板，以及工业区的后续支出。”
“除此之外，各地工业园的基础建设是单独计算的，占据了全年支出的百分之三十。”
“这些累计加起来，今年已经支出超过了八十亿人民币。”
周小慧凭着记忆慢慢说着，从口中跳出一个个数字，听得苏远山有些目瞪口呆。
原来远芯今年都已经花出去这么多钱了！
难怪！难怪陈静会如此忧心忡忡。
看来自己这个胡乱花钱的毛病真得好好改一下了。
深深地吸了口气之后，苏远山一声长叹。
“小慧姐，你怎么不提醒我呢？”
周小慧：“……”
第371章 实验报告
“你不是一直都说今年是最花钱的一年么……再说了，提醒你就有用吗？”周小慧耸了耸肩，把文件丢到茶几上：“这是你实验室的报告，我看不懂。”
苏远山随口道：“放着吧，过几天我找个研究生当科研助理。”
周小慧便怔了一下，马上抿嘴一笑——苏远山自己还是大三学生呢！
苏远山也立刻回过神来，嘿嘿笑道：“没办法，本人天才。找个助手没毛病吧？”
“没毛病——要没事的话，我先回宿舍休息一会，你今天晚上要等发布会消息不？”
苏远山看了一眼日历，这才醒悟过来，再过十来个小时星海便会正式发布名为Thunder（雷霆）的索尔架构处理器，Thunder 75MHz。
至于intel的漏洞问题，在经过很认真的讨论后，卡莉说服了苏远山——她希望用一种较为低调的方式来引导用户以及舆论。
具体的做法是，卡莉会在发布会以及官方网站上公布Thunder 75的所有测试工具和得分——之前只在官网公布了带问号的图片，同时还会公布与隐去名字的、目前最强的120MHz的友商处理器的对比。
这所以选择这种隐晦的方式，主要还是考虑到星海作为一家目前一家涉足多领域的新兴企业，又在IPO这种关键时刻，对intel这种大佬保持表面上的足够尊重和敬意是最优解。
卡莉和苏远山都相信，只要发布会一旦公布测试的相关成绩画面，那么只要有心的、又提前下载了测试工具的用户或者机构便一定能够发现第一代奔腾在某个软件的测试结果中，是与其他所有的处理器都不同的。
“到时候看看有没有空吧，晚上还得和西美绪正式见个面，吃顿饭。”苏远山拿起茶几上的报告，叹道：“霓国人和我们一样，不搞顿接风宴人家还以为怠慢他们。”
西美绪，索尼锂电产业的创始人，甚至可以说是整个锂电产业的创始人，也是商业化的第一任锂电厂长。
他能过来，表示了索尼与远芯在锂电领域合作的决心。
……
翻看着实验报告，苏远山渐渐皱起眉头。
这里有两份报告，一份是何春华做的霍尔试验报告——这倒没什么毛病，毕竟算是重现苏远山做过的试验。
但另外一份关于“石墨烯的电催化性”的实验报告就有点拉胯了，看着落款和张牙舞爪中透露出秀气的字迹，苏远山知道这应该是那位叫夏晓璇的师姐做的——他在P大曾经和对方有过一面之缘，在搞理工科女生中来说，算得上是女神级的美女了。
想了想后，他抓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后，决定还是亲自去实验室那边走一趟。
五分钟后，他出现在了课题办公室门口。
“山总好。”一个苏远山不认识人的研究生远远地对苏远山打着招呼。
“师兄好。”苏远山面色如常，丝毫不见惭愧——实验室成立之后他除了几个负责人认识和见过之外，其他人一概不认识。不过他早就习惯了一口“师兄”走天下，不管认不认识，叫师兄准没错。
“夏晓璇夏师姐在不在？”
“好像在光学实验室那边，我帮你给她打个传呼。”
“好的，那麻烦了。”苏远山走进办公室，和几个留在办公室整理数据的研究生笑呵呵地打了招呼后便在夏晓璇的办公桌前坐了下来。
因为整个远山实验室是共用一个大办公室，所以几个课题组都在这边整理数据和办公，并且也没什么等级之分，大家都在工位上干活。
夏晓璇的工位明显看起来很有女性气息——她的15寸显示器上贴着一个可爱的、正闭着眼在头上画圈的一休小和尚。
表示她也要像一休哥那样随时都有灵感。
苏远山看得呵呵一笑，然后又见办公桌的抽屉虚掩着，露出了一个包装袋……
苏远山四下看了一眼，实在有点心痒痒，又有点好奇地悄悄拉开抽屉。
“果然是霸王脆……”
霸王脆，是席小丁这个好吃鬼从学校小卖部门口寻找到的又一“美味”，五毛钱一袋，又香又脆——据席小丁说，小学门口的小卖部是寻找美味零食的最佳地方。
苏远山看着便是一笑，心中“天人交战”了一番，最终还是觉得应该尊重女生，于是又悄悄关上了抽屉，转而将注意力放在报告上，想着等会该如何与夏晓璇交流。
当注意力被报告吸引后，时间便过得飞快。当苏远山放下笔抬头时，却看到夏晓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自己旁边，正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做的批注。
“夏师姐。”苏远山笑眯眯地抬头。
“诶！”夏晓璇猛地一个激灵，迎着苏远山的笑脸，她马上也醒悟过来，苏远山恐怕是对自己的实验报告有意见。连忙笑道：“你说，我听着。”
“嗯，没事。就随便聊聊，你拉根椅子坐下。我这边已经把报告中不规范和思路不清晰的地方勾出来了，你仔细看看。”
苏远山说着便把报告递给夏晓璇。
等后者坐下后，他就仿佛拉家常一般地道：“石墨烯电催化性的试验，现阶段的问题还是在制备上，需要用到氧化石墨烯——这又牵扯到制备问题了，我们实验室走得比较靠前，所以很多时候得连带相关领域一起做。”
夏晓璇一边点头一边看着苏远山给她修改的报告……然后，不到三分钟，她便看完了。
因为苏远山批注得太详细了，就像是修改小学生作文一样。
“但涉及的领域多，出的成果也多，无论是论文也好，还是专利也好，哪怕是失败的经验呢……这些都是我们宝贵的财富，所以每一步都要认真对待。”苏远山看着抬起头来的夏晓璇笑道：“远芯现在正在与索尼谈锂电池的合作，最关键的部分其实就是正负极材料和聚合物、电解液的材料。而石墨烯的电催化性一旦被证实……”
夏晓璇马上便道：“超级锂电池？”
“没错！”苏远山点头，同时也有些惊讶。
这丫头脑子转得很快啊！
第372章 intel的困局
不过苏远山马上便想到，夏晓璇算起来是李筱的同校学姐，两人实验室一个在楼上一个在楼下，这么多天呆下来，或许早就聊过这些话题了。
“那投入商用需要多久呢？”夏晓璇马上又问道。
“呵呵……不是所有科研成功都要想着投入商用啊。当然了，我们是一家以盈利为目的的企业，商用肯定是最主要的目标。”苏远山微微一笑道：“但在之前，我们还是得拿数据说话，先证实、重复。然后再考虑下文——你得知道，除了机械剥离法，目前我们能够考虑到的石墨烯制备方法代价都很高。”
“所以在确定石墨烯是否优秀之后，最重要的一个领域便是考虑降低制备成本的同时提高产量。否则就有可能像锂电池那样，光在实验室里就呆了几十个年头。”
夏晓璇便点了点头：“但锂电池算是熬出头了是吧？”
“算是，目前的成本已经降到了一个能够值得进行市场推广的程度了。”苏远山说着便准备起身：“你还有事没？如果没……我就回去了，有问题可以电话给我，也可以发我邮件。”
“啊……没有。”
“嗯，加油！”
夏晓璇把苏远山送出门后回到自己的位置，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后拉开抽屉，拿出零食塞进嘴里。
一边嚼着霸王脆，她再次看着苏远山的批注，脑海中浮现出席总对苏远山的评价。
——没错，她确实借着试验经费申请签字的名义去找过席小丁，然后还凑巧遇到席小丁有空，两人便多聊了一会……
当然，两人聊的内容主要还是夏晓璇问苏远山的情况——毕竟苏远山是她的顶头负责人，名义上的“老板”。
然后在席小丁的口中，苏远山几乎无所不能。
“果然不愧是山神。”夏晓璇看着批注，心道这他娘的怎么可能是一个大三的大学生能够做出来的修改——这完全就是教授级别的认识好伐！
……
当天晚上，苏远山和陈静外加席小丁以及王传富和程鹏李筱等人一起在三楼宴请了久多良木健一行，当得知这张是曾经请过国内诸多大佬吃饭的后，一群霓国人明显有了几分颇为受用的感觉。
晚餐之后，苏远山接到了克劳德打来的电话，表示发布会很成功。他还开玩笑地说，早知道就做空一下intel的股票了……
“呵呵，幸好你没做，否则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但现在intel股票已经开始下跌了。”克劳德不服气道：“而且子弹还在飞呢……要不了，网络世界上怕是就会疯狂流传intel连算术都算不对的消息了。要知道，第一代奔腾去年销量还是很好的。”
“那等明天再说……”
挂了电话，苏远山先洗了个澡，然后才打开电脑，连上网络。
由于多了一条HK的转接出海线路，现在的网速还勉强能够接受。他登录上远芯的代码托管论坛——这已经成了北美地区最大的开源社区，号称程序员的天堂——在进入硬件分论坛后，他注意到，一条名为“为什么奔腾66的计算测试结果会与其他CPU不同？”的帖子出来。
……
硅谷，intel总部。
安迪·格鲁夫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落下的夕阳，眼神一片焦灼。
他的秘书站在身后，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就在过去的数个小时，intel遭遇了成立以来的最大危机。
星海早在半个月前就放出风声CPU就如同一根隐形的绳子，在intel的脖子上勒得越来越紧——整个intel上上下下，甚至比星海都要更加紧张。
因为intel不知道星海的CPU到底会是什么水准，因为这款CPU据说利用了来自远芯的最先进技术。
毫无疑问，没有尘埃落定之前是最紧张的。
但当发布之后，intel上上下下还是松了口气。
是，intel所有人都承认，“率先”采用了二级缓存技术的星海CPU确实在同频上有着绝对的优势，甚至比起频率超过一半的第二代奔腾也有执行效率上的优势。
但intel也不是吃素的，无非就是二级缓存技术带来的提升，搞得谁好像没有似的。
长期以来没有对手的设计部门甚至还有些欣喜——对手终于不再是一干只会开盖山寨的弱鸡了。
然而，随着论坛和新闻组上用某个测试软件对CPU进行科学计算，并得出了第一代奔腾会出现截然不同的错误后，这个消息便随着星海发布全新CPU的这股风迅速传遍了各个论坛和新闻组。
甚至就在几个小时前，便有人检查了测试软件的开源代码，根据代码重现了第一代奔腾的浮点除法错误。
坦白说，这个错误……intel是知道的。
去年，在芯片正式发布之前，测试工程师们便发现了这个“低级”错误。但当时已经流片成功，正在准备量产了不说，外加要重现错误需要极为极为巧合，只有在极端的大量数学、科学和工程计算中会导致错误结果。
最重要的是，第一代奔腾只是过渡产品。
因此当时几乎所有高层都认为，这根本不算问题，或许用到淘汰都没人能够在使用过程中发现。
事实上，安迪·格鲁夫现在也认为，就算现在被人发现了，也不算什么问题，intel有足够的理由来说服用户，这个bug不会影响CPU的任何性能和正常使用。
但恰好在星海发布新产品的同时，又爆出了BUG，那就有问题了。
安迪·格鲁夫紧紧地皱着眉头，转身面对秘书，沉声道：“他们讨论的结果是什么？”
秘书很小心地道：“给用户解释，这并不是漏洞，更不是缺陷，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bug，同时加快速度推出奔腾por。”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安迪·格鲁夫问道。
秘书咬了咬牙，低声道：“有，全面召回有问题的CPU……但那样一来，我们可能会花费超过四亿美元！”
“安迪，最重要的，我们的股价……今天已经跌3%了，如果还不采取行动的话……”
安迪·格鲁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作为一家上市公司，特别是准备问鼎业界第一的半导体公司，股价在一天之内跌3%，是一个极为严重的信号了。
“让我想想……”
安迪·格鲁夫颓然地挥手。
第373章 无条件技术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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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tel股价下跌的消息成了远芯早饭的佐餐佳品。
“还好我们不是上市公司，没有这些烦恼。”苏远山和陈静，周小慧坐在同一张餐桌上，一边吃饭一边闲聊。
“要是远芯上市，按照今年的各种投资方向和力度来看，股价怕是要飞上天。”陈静一边小口的用吸管喝着牛奶，一边翻着一部很有些分量和个头的手机，查看着上面的邮件——没错，就是邮件。
——没错，陈静现在用的手机，正是NewBee实验室最新出品的“互联网手机”，相比市面上通行的手机，这款手机纯粹属于概念型。它有着1.8英寸的超大屏幕，搭载了远芯最新的“YOS”操作系统。
该操作系统的底层架构来自Unix，目前支持当初由苏星河教授的团队研发出来的CC语言所编译的所有执行程序。同时该手机采用了最新的GPRS技术，再配以远芯工业园内搭建的测试基站，是以能够实现上网的功能。
当然了，由于是测试机，它的个头和分量都很可观，是一块实打实的板砖。并且因为技术过于先进，以至于它要面世，还得等G**委员会确定GPRS技术，同时还要对基站进行升级才行。
那起码是几年后的事了。
“明天开始，星海就正式路演了。根据预测，星海能够达到每股35美元的发行价。”陈静抬起头来，冲苏远山露出个恭喜的表情：“算下来，星海一上市就能突破400亿的市值，这简直就是个奇迹。”
“如果只把星海看作一个整体，那当然是个奇迹。但如果把星海涉及的各个领域分开来看……那就应该知道，400亿只是个开始。”
苏远山剥着鸡蛋，丝毫没有即将变成亿万富翁的觉悟，呵呵一笑道：“华尔街的大佬可不是吃素的，无论是CPU业务也好，还是GPU业务也好，又或者是互联网业务和移动通讯业务，这些都是肉眼可见的投资大热门。再加上星海的营收健康——说实话，哪怕发行价突破100美元我也不会觉得惊讶。”
“一上市就千亿美元市值，你这是有点过分。”周小慧在一旁笑道。
“哈哈！吃蛋吃蛋！”苏远山笑着把鸡蛋递给陈静，又敲了一个剥给周小慧。
他心说那是大家还无缘得见估值2万亿人民币的牛逼巨头……
嗯，那个巨头被直接摁了下去。
……
用过早餐后，周小慧前往远芯酒店接引久多良木健等人。苏远山则与陈静汇合了王传富和程鹏李筱，前往远芯办公楼顶层的阳光房。
不多时，久多良木健和西美绪等人也在周小慧的带领下抵达阳光房。
双方都是六人。
庞大的“谈判团队”意味着双方合作的决心，久多良木健这次在国内停留如此之久，从根本上还是为了今日这一刻。
毕竟，这是双方正式“联姻”的起点。
“我就不多寒暄了。”苏远山用流利的日语向对面笑道：“在之前我们的合作已经达成了不少共识，我希望我们今天就能把这事确定下来。”
“我们也是如此。”久多良木健用中文笑着回答。
“那我就说三点。”苏远山接过陈静手中厚厚的文件，翻到纲领后看了一眼后道：“首先，我们双方无条件交换持有现有的技术和生产诀窍，包括双方正在进行的工作进度和所有项目的预测。”
陈静也会日语，她便轻声给身边的周小慧等人用中文翻译了一下。
索尼代表听后并没有太多的表示，只是由久多良木健点了点头：“这个是当然，而且我们还建议，双方彻底剥离现有的锂电团队。”
“嗯，那必须的！”苏远山笑了笑。
既然双方要真正合作，那么就不能留下所谓的“后手”，必须要共同持有技术，这才是“联姻”的本质。
“其次，双方互相交换团队，用最快的时间进行团队磨合和技术整合……”
……
一个上午很快过去。
在强烈的合作意愿下，无论是苏远山代表远芯提出的三点基本原则，还是久多良木健提出的五点建议，双方都给予了一致性的认可。
因为这些要求说白了，就是双方都怕对方留一手而所做的考虑。
对于远芯来说，索尼的商业化经验和生产线技术以及先行者定下的标准乃至品牌知名度都是让人无比眼馋的。
而对于索尼来说，内地的低成本生产环境，优惠的政策，远芯在锂电池领域中的“运气”、在大陆的影响力，以及星海的影响力，也都是索尼动心的。
特别是在锂电领域中的“运气”，索尼简直太眼红了——要知道，商用化锂电，世界上那么多公司走了那么久，也才由索尼趟出了一条。但远芯却轻松地便在这条路上开辟了一条全新的、足以改变未来的道路。
索尼又没吃撑，会把远芯这样运气逆天的“合作伙伴”作为敌人。
当然是联合起来完成市场垄断才是最优解了。
……
“基调定下了，我就不参与了哦……”中午吃饭的时候，苏远山对陈静笑呵呵地道。
陈静便轻轻翻了个白眼：“你哪次谈判是参加到底的？”
“不是，这次我主要是要去一趟沪市嘛……文森蒂据说要带董事会的人过来。”
苏远山一提到晶圆厂，陈静也就不开玩笑了，点头道：“嗯，反正接下来就是双方股份和技术资本的博弈了。”
“还有公司名字……”苏远山马上道：“合并之后的品牌名字也很重要，我们一定要在前面。”
“那怎么叫？”陈静反问道：“远索，远尼？芯尼？反正我觉得索芯挺好的——索芯能源，索芯电池。”
“不好……感觉跟锁芯是的，人家还以为我们是卖锁的。”
“……你想多了。你就是虚无的民族情绪在作祟。”陈静毫不客气地指出苏远山的小心机：“远芯这个名字一开始就没取好，土里土气的……特别是英文名，yuanxin——还直接用拼音，透着一股浓浓的个体工商户气息。”
苏远山：“……”
第374章 请尊重你们的投资
接下来的谈判，苏远山就不再参加，而是交给了“技艺娴熟”的陈静——磨嘴皮子的功夫她最在行。
趁着文森蒂尚未抵达，苏远山得以有空好好地在实验室里呆了几天，和他的实验室成员一起做着各种实验。
期间，来自硅谷的消息不断通过互联网传了过来。而相比星海的路演，苏远山更关注的是intel的表现。
可以说，intel的表现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刚刚发布雷霆CPU的星海的估值。
出乎苏远山意料的是，即便股价持续走低，互联网上也传开了奔腾处理器的除法漏洞，但intel愣是稳如老狗，一点也不表态。
——要知道，在前世，intel一开始可是先解释了一番，说这完全不影响人们的使用，这才引起了公愤，最终才迫不得已宣布召回的。
现在这种不动声色的表现是几个意思？
很快，锂电池谈判还没出结果，苏远山便和周小慧再次前往沪市。
……
从机场迎接到文森蒂等人后，张汝金陪同文森蒂等人坐在后面的车上，苏远山则和科技园的负责人李明柳坐在最前方的奥迪之上。
“锂电池谈判得怎么样了？”李明柳是今天才和苏远山正式见面，但不妨碍他知道在科技园，陈静正在进行着一场事关未来充电电池整个行业的大谈判。
“还在纠缠细枝末节，不过应该很快了。”苏远山把手枕在脑后，眯着眼，看着周围不断倒退的建筑工地。
“大贺典雄后天就要过来。”苏远山收回视线，笑了笑道：“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想早点结束谈判，又想争取利益，现在都在虚张声势呢。”
“都说盛田昭夫不行了，是不是真的？”
“不知道……反正现在主事人是大贺典雄，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要正式任命吧。”苏远山叹了口气道：“盛田昭夫老爷子也是运气不好，打个网球都要中风。说起来，老李……你可得注意身体啊。”
“我身体好得很。”
“还抽烟不？”
“抽得不是很多。”
“被女朋友管着了？”苏远山笑着打趣道。
李明柳在沪市安定下来之后就找了个女朋友，听说还是亲戚介绍的沪市姑娘，今年刚刚考上研究生。
“……她管我？别开玩笑了。”李明柳嘴角浮起笑意：“小姑娘，心智不成熟，让着点罢了。”
苏远山：“啊呸！”
*
*
第二天，张汝金和苏远山带着文森蒂一行参观了晶圆厂厂区。
经过一年多时间的建设，在张汝金这个建厂高手的打理下，晶圆厂已经逐渐步入正轨，除了已经投入使用的光罩车间，后道的其他工序车间也陆陆续续完成布置，现在来自尼康的工程师正在和德远的工程师正在对光刻车间进行最后的检查。
按照计划，将会在元月1号正式宣告落成剪彩。
“文森蒂先生，下个月一号，这个国家的最高领导人便会亲自沪市进行剪彩仪式。”苏远山和文森蒂并肩走在最前方，参观厂区对他们来说无非是一个形式。
“你的意思是德远半导体带着你们国家的政治愿景？”文森蒂便望着苏远山，问了一句有些莫名其妙的话来。
苏远山便是一笑。
“不，这只表示我们国家对半导体行业的重视。”苏远山眯了眯眼，轻声道：“一周后，新闻联播上会公开播放我国将会展开对半导体行业的扶持政策。”
“这个国家级的重点工程，将会直接扶持我们的竞争对手，也就是华晶半导体。届时，他们会直接从霓方或者你们国家引进最先进的0.5微米生产线。包括且不限于与引进对象新建工厂，以及对华晶进行股份制改革，引进海外资本，特别是半导体企业的资本。”
“而据我们所知，该工程已经引起了霓方的强烈兴趣，特别是NEEC那边已经派人和华晶进行了接触，并积极展开了游说……”
苏远山说着停下脚步，很认真地望着文森蒂道：“文森蒂先生，国内市场就算再落后，但也是市场。而市场就要遵循市场规律……如果我们在制程上不能领先，那么是无法与华晶这样的老牌晶圆厂竞争的。”
文森蒂沉默着不置可否，但很快便笑了一笑，问道：“好像当初还是你极力在帮助华晶——我记得还邀请过张博士过去帮忙。”
“人在成长中总要干些般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情。”苏远山很坦然，耸了耸肩：“我有后悔的权利吗？”
“哈哈！”
文森蒂被他逗得一乐。
但他也知道，苏远山说的确实是事实——不是说搬石头砸脚这事，而是德远半导体的竞争力的问题。
事实上，他还担心得更远——华晶是国有企业，那么在这个国度，根据最近的半导体政策，明显有些“失宠”的远芯，真的就能与华晶竞争吗？
“所以，我们一定要拿到0.5微米的工艺，这是德远半导体在未来能否活下来的根本。”苏远山很真诚地说着：“而且，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不应该由我提出来。而应该主动由你们提出来。”
文森蒂便冲苏远山挑了一下眉，示意他解释一下。
苏远山再次一笑：“很简单，作为一家上市企业，请尊重你们的每一分投资。”
苏远山凝视着文森蒂，又回头瞥了一眼后面德仪几个也在小声交谈的董事会成员，轻声道：“别忘了，你们可是德远的第二大股东——就如同星海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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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森蒂猛地一怔！
苏远山的话，就如同一道雷电一般劈开了萦绕在他脑中的纷乱思绪。
伴随着星海的估值节节攀高，连带着德州仪器的股票也一路上扬。
原因很简单，德州仪器是星海的第二大股东——在当初所有资本削尖了脑袋想要挤进星海的时候，幸运的花环落在了德州仪器身上。
按照现有的估值，德州仪器当初入股星海的资本已经翻了五倍。
那么，同样作为第二大股东的德远半导体，就算远芯不提出要求，德仪也应该主动转让最先进的技术来提高它的竞争力。
——这便是苏远山的意思。
第375章 苏远山的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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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是张汝金安排的，他把文森蒂等人安排好之后径直到了苏远山的客房。
周小慧知道两人有事商量，于是先在门口挂上了请勿打扰的牌子后才给两人泡上咖啡。
“总裁的意思是怎么说？”张汝金盯着苏远山，很急切地问道。
在双方现目前的合作框架下，他能做的事情很有限，只能全靠苏远山和德仪谈判。
“我很赞赏文森蒂先生。”苏远山沉吟了几秒后，很认真的斟酌着词语：“他有着一个优秀企业家所有的素养，并且还有着一个基督徒的宽大仁厚之心。”
张汝金一听便笑了起来：“你这评价就很高了。”
“呵呵，只不过，德仪毕竟是一家老牌上市公司，而且我说得更直白一点，它是偏向保守的……因此，就算我说服了文森蒂先生，要想满足我们的诉求，也还得再费一番力气。”苏远山说着捧着咖啡抿了一口，顺便将一旁的文件递给张汝金：“这是远芯拟定的后续增持规划以及一些业务考虑。”
张汝金便带上眼睛，拿起文件很认真地看了起来。
苏远山也默默地注视着张汝金，心中对老张怀着几分歉意——他对张汝金说过，自己是不会干涉得德仪半导体的具体业务的。
但苏远山又怕老张走错了路。
一个人的行事风格是不会轻易改变的，老张的牛逼之处在于建厂，在于扩张，那么他的风格，就一定是扩张——也正好与国内半导体行业的整体诉求相搭配。
可以不夸张地说，只要给老张足够的支持，他能把“红旗插遍”中华大地的各个角落！
然而，这却并不是苏远山最紧要的诉求。
苏远山深知这个鬼行业，一定会走向赢家通吃！
那么，在资源有限的情况下，产能扩张思想就必须要给技术升级思想让路。
所以苏远山才一开始就把自己的师兄送了进去作为技术升级派的代表——以陈建国的身份，他先把技术团队搞起来，张汝金总不好意思叫停。
“张叔，主要是这次求制程求工艺搞得我有点怕了。”苏远山在私底下一直称张汝金为张叔，以示亲昵：“所以我想，德远这边今后的重点还是优先考虑技术方面的投入。”
张汝金沉默几秒，没有抬头，微微点了一下头后轻声道：“是有点麻烦，但国内半导体市场需求很大，而且晶圆厂与芯片设计公司之间的合作一般来说很稳固……如果不能迅速抢占市场，抢占用户。”
说着张汝金抬起头望向苏远山，认真地道：“到时候，国内芯片领域发展起来，恐怕我们再想抢过来用户就麻烦了。而且工艺的提升……说句不客气的，也得需要用户花钱来帮忙烧才行。”
张汝金的思路很清晰，他想做的是最牛的专业代工厂。而首先，便是要把国内市场拿下。
“我考虑过这个问题。”苏远山耐心地解释道：“但我们有远芯，有众芯。光是我们的出货量，就能先把晶圆厂支撑起来。等到我们突破技术壁垒，达到国际先进水准的时候……我们再把目光望向国外市场。”
“专业的代工就一定要专业的技术。如果我们没有技术，就一切都是空谈。”苏远山见张汝金不知可否，想了想又道：“张叔，您知道的，远芯现在已经很大……无论是规模上，还是涉及的领域，都已经大到我不得不考虑到因为体量而必须考虑的问题了。”
苏远山说得很绕，但张汝金听懂了。
“所以……国家这次扶持华晶，我就让国家扶持嘛。我们没有必要在技术爆发的年代去和国家争利益，而且……张叔您得相信我，不出十年，一定会进入半导体领域的真正黄金时代。到那时，谁拥有领先的技术，谁便拥有活下来的资格。”
“更何况，我们也不是不扩张——譬如和德仪的谈判，我就一定要守住在德远制造存储器芯片的底线，无论是今后内存颗粒也好，还是我们已经取得大优势的闪存颗粒也好，这些都是未来的热门领域，是值得建立专业生产工厂的。”
张汝金抿了抿嘴，沉默片刻后慢慢点头。
*
*
第二天，苏远山和文森蒂一行终于正式坐到了谈判桌上。
苏远山并没有和对方做过多的纠缠，甚至都没有给对面几个董事找茬叫屈的机会，他直接便抛出了远芯能给出的条件。
远芯将直接增资1.5亿美元，并连带以来自硅谷林本坚团队的技术为资本。同理，德州仪器以0.5微米制程工艺和相关节点工艺的已突破技术为资本，双方注资后股权不变。
除此之外，远芯还承诺在未来五年内提供不低于十亿美元价值的芯片代工业务，但相关的工艺需要无条件转让给德远半导体。
说白了，苏远山这是给德州仪器送出了一个超级大礼包。
唯一所求，便是要将德远半导体的工艺直接拉到和德州仪器同一水平线上来。
……
“苏，你这样不行的。”中午饭后休息的时候，文森蒂找了个空子，坐到了苏远山身旁，一脸严肃地对苏远山道。
“为什么不行？”苏远山一脸不解地反问：“索尼都行，为什么你们不行？”
文森蒂便一阵无语起来。
今天，在省城，索尼执行官大贺典雄和远芯CEO陈静签署了战略性合作协议，宣布双方共同成立“索芯能源电子设备有限责任公司”。
双方将会在锂电池、镍氢电池，以及太阳能等多领域进行全面深入的合作，一切携手迈进新世界的能源领域。
这个消息虽然低调，但对于关注两家企业，以及锂电领域和未来能源的某些人士来说无疑是一枚重磅炸弹。
而对于苏远山来说，则是堵住文森蒂嘴的上好创可贴。
“苏，芯片不一样的。”
“怎么就不一样了？”
说白了，文森蒂就是说不出口那一句“我们不能让你们也拥有所有的高端技术”——这对于自诩自由公正，崇尚公平交易交易的灯塔来说，那是多么政治不正确啊！
第376章 警惕之心
“我再次重申，你们可以派遣人员监督——德远半导体的所有技术、所有产品，我们都不用在国内军事上，也不会与国内军方合作。”
苏远山依旧不依不饶地望着文森蒂：“我就纳闷了，这美元违反你们的法律吧？怎么就不行了？”
文森蒂被苏远山呛得半句话都说不出口，唯有苦笑着摇头：“底线是0.5微米给你们。但我们已有取得的技术，是不可能共享的。”
“苏，这真的和锂电池不一样——我知道你们的锂电技术走得很快，不然索尼也不会和你们合作。”
苏远山眼中流露出失望：“真的不共享？”
“真没办法。”
“唉！”苏远山深深叹了口气，眼底闪过一丝旁人无法察觉的戏谑。
也不知道是为远芯，还是为德仪。
在各让一步之后，接下来的谈判便顺利多了。
毕竟双方的底线是一致的，一个需要0.5微米，一个只能给0.5微米。
最终，苏远山以增1.5亿美元作为晶圆厂后续研发以及与德仪签署五年内十亿美元代工订单的条件，换取了0.5微米制程技术，同时对方还将派遣工作组，对德远半导体的业务进行检查。
对此，苏远山表示欢迎得很。
……
把文森蒂等人刚送上飞机，苏远山转身便掏出了手机，直接拨通了秦为民的电话。
“师兄，你们可以过来搞流程了。”
“搞定了？”
“嗯。一周后，技术支持团队就会过来，你们这边的设计可能还要根据落地的工艺进行修改。”苏远山走进汽车，关上车门，嘴角浮出一抹笑意。
电话中传来秦为民爽朗的笑声：“行！我们准备一下就过来。你什么时候回来？要不要给你带点东西？”
“不用带了，我等着给你们接风，然后互联网中心那边还有点事要等着处理。等处理完再走。”
挂断电话，苏远山长长地呼了口气。
秦为民和田耀明两人的第一代基带整合芯片用的是德仪0.5微米工艺，一直以来报告的进度都是尚在设计中……
但实际上，他们已经完成了设计，等就等着用这一片整合芯片来给远芯的0.5工艺烧良率。
一旦整合芯片成功流片，那么就意味着远芯拥有了制造微小型手机的能力。
在现在所有人都还在为了如何在工业设计上营造美观，减小个头和分量的时期，这无疑是黑科技一般的存在。
回到沪市工业园，苏远山就将就着在这边办起了公，等了两天后，秦为民和田耀明两个大佬联袂而至。
即便是张汝金这样不太喜欢和注重寒暄的人，也为这两人的到来好好的安排了一番。
毕竟这俩一个是国产YX架构的创始人，一个是国产手机的创始人——地位在那儿摆着。
而这两人的同时到来，也体现出了远芯对这款整合基带芯片的重视程度。
安顿下团队后的第二天，苏远山在临时办公室里等来了张晓龙。
……
“晓龙师兄，坐。”
苏远山正在和等团队的田耀明聊着天，见周小慧把张晓龙引进来，便笑着招呼道。
张晓龙进门后便见到了田耀明，他先是惊了一下，这才搓着手笑道：“田博士？您怎么来了？”
“我出差过来，现在等团队，在这蹭茶喝呢。”田耀明最近年龄见长，发际线也日渐后移，他一边往后抹着头发，一边呵呵笑道：“你们聊，当我不存在就行。”
张晓龙便笑着摇了摇头：“您这么一大活人，怎么敢当您不存在？”
张晓龙是在远芯本部呆过的，知道如果按学历来算，当年田耀明在远芯可以算得上是第三号人物——第二号是席总，第一号是苏星河教授。
而且田耀明的团队属于吃了两年“软饭”，却依旧掌握着近似无限资源的团队。
而他们也没有让众人失望，在闭关两年半之后，田耀明的团队一举攻克了移动通讯的难题，让远芯成为国内唯一一家打破国外在通讯领域封锁的企业。
如今，远芯的基站业务和手机业务，更是成为未来的重点业务以及支柱型业务。
传说中，这位大佬是能随时进山总办公室抢茶叶的……
这样一个大佬坐在这里，谁能把他当不存在？
“田师兄，要不你找老李聊聊？”苏远山见张晓龙有点尴尬的样子，笑眯眯地冲田耀明一扬头道：“你们不是考虑要在手机内搞多媒体播放吗？Nand闪存可是个好东西……”
“好嘛。”田耀明也看出了张晓龙的拘束，丝毫不介意地站起身，拍拍屁股便走了出去，末了还没忘记给苏远山把房门关上。
目送田耀明离开，苏远山笑着摇了摇头，但很快便收敛起了笑，认真地对张晓龙道：“晓龙师兄，你告诉我，你对互联网的未来是怎么判断的？”
张晓龙轻轻握了握拳。
早在半个月之前，他便知道……丁磊和pony自立门户之后，互联网中心便应该是他来主持了。
相比丁磊和pony，他天性比较懒散，也讨厌规则，因此……他也并不像那二位那样，有着一颗想要自己出去闯荡的野心。
这里离远芯总部远，不会有数不清的杂七杂八的会议——最多每个月跑一次即可。而不像呆在总部，每周都得总结一次。
然后地位……虽然现在互联网中心地位看似不行，但那可是山总亲自过问的部门！而且互联网正是目前大热的领域！
今后怎么可能没有地位？
——所以，张晓龙认为自己最好的位置就是互联网研究中心的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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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其位就要谋其政，张晓龙已经思考过很多次，当苏远山问起应该怎么发展互联网中心，或者怎么看待互联网时候该怎么回答。
毫无疑问，苏远山是擅长讲述未来的老板。
所以，张晓龙就不能给苏远山描述未来，他要说点实际的。
“我认为，互联网会在未来经历一段很长时间的热潮期，这是由于资本的嗅觉以及惯性使然。但长期来看，我认为这个热潮期一定会有一个冷却的时期。”
苏远山便微微有些惊讶：“哦？你说。”
张晓龙轻轻擦了擦手心的汗，笑着道：“盈利模式一定是受到互联网人口所制约的，而互联网人口的发展，我认为是跟不上资本的贪婪速度的。”
“我认为，需要从未来看好互联网，但应该始终怀着警惕之心。”
第377章 张晓龙的野望
张晓龙一边慢慢说着自己对互联网的理解，一边也在注意着苏远山的反应。
坦白讲，他并不是他所说的这些观点的“完全创造者”，很大程度上他只是属于“理解者”，只是他也认同这些观点。
包括对未来互联网的展望和认识，这些都是目前互联网“三巨头”们的共同认识和理解。
特别是丁垒的。
或许是因为出身自电科，又在远芯呆的时间最久，丁垒身上的“远芯精神”更加浓郁。
“远芯精神”这玩意说起来很抽象，甚至在远芯都没有人提这个。但在离科技园、离远芯中枢远一点的部门中，远芯精神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简而言之，那是一种深受苏远山鼓舞的，以苏远山那种乐观的；高瞻远瞩的；对未来充满了无限期望、无限热情的；对技术怀着无比热诚的精神。
张晓龙并不否认，自己一开始对丁垒和pony是有些看不上眼的。毕竟自己是正儿八经的硕士毕业，人都比他俩大两岁来着……就只是晚进了一阵子公司就得按人家一截，这未免也有点太那个了。
然而，随着与两人共事日久，张晓龙这才发现，苏远山的安排很牛逼。
Pony执着于技术，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稳重。而丁垒则热情非凡，拥有协调一切关系的能力，和跳出自身领域之外的远见，而且更重要的是，丁垒听得进话，能虚心接受意见。
特别是随着在海外出差次数增加，丁垒的眼光和视野也足以支撑起他的野心。
……
“嗯，和我的看法一致。”苏远山慢慢笑着望向张晓龙，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和赞赏：“其实别看投资圈对互联网很追捧，但实际上，那些资本家们看得清楚得很，只不过随着冷战结束，经济在世界范围内全面复苏，放在兜里的钱总得拿出去逛一圈，否则就愧对了资本家的名头。”
“真正看不懂的反而是局内人，无论国内也好，国外也好，第一批搞互联网的几乎都是对未来怀着无线憧憬和向往的技术型人才。这些人只认准技术发展，很多时候会吃大亏的。”
苏远山说着又笑了笑：“不过也正是因为有这些先行者，未来也才能成为未来。”
张晓龙也嘿嘿一笑，有点不好意思的道：“这些观点和认识，其实都是我们互联网中心大家私底下的讨论和考量。我想……丁垒他们想离开，或许也是基于这个认识。”
苏远山听后微笑道：“不管他们是基于什么，只要是带着远芯的思想离开，那就是好事。”
说着苏远山又道：“既然你们都已经达成了一致的共识，那么你对未来互联网中心的发展有什么建议？”
张晓龙马上便收起了笑，表情也认真起来。
这算是走马上任之前的问话了。
想了想后，张晓龙很认真地回答：“这些天我很认真地考虑过，互联网中心属于远芯的下属部门，一应收支都归总部安排。所以……在背靠远芯这颗大树的前提下，我们是不需要考虑躲避风险的。”
苏远山微微颌首，示意他继续。
“不需要考虑风险，就一定要考虑到盈利能力——这是一般企业的思路和规矩。但在远芯不一样，因为远芯本身就有太多不盈利的部门。且这些部门无一例外，都是各个行业中的核心领域。”
“因此，互联网中心今后走三条路。”
张晓龙望着苏远山，很谨慎地道：“第一条，便是和目前的企业邮件业务一样，走商用，企业路线。包括但不限于今后开发企业级的互联网产品，譬如服务器技术，网站开发，网站托管，网站工具开发和技术支持等等。”
“第二条，便是走基础设施建设路线。譬如提供ISP（互联网服务提供商）的各种服务——当然这需要各国各地的政策支持。”
“第三条……”
张晓龙抿了抿嘴，沉声道：“这一条，是基于目前NEWBEE工作室的成果而来。我们希望在未来，由互联网中心完成从目前的PC互联网向移动互联网转移的工程。”
“当未来来临时，不管是出现科幻中的虚拟头盔也好，还是电子腕表也好，还是目前最有可能实现的把手机变成移动平板电脑也好，这些领域的互联网技术，包括但不限于限于目前PC互联网领域的所有软件和所有功能，都应该由我们互联网中心来主导。”
张晓龙一口气说完便紧紧抿着嘴，望向苏远山。
和丁垒“丁大炮”呆了那么久，他就算再不喜欢幻想，也被熏陶出了有事没事就畅想一下未来的习惯。而且他相比丁垒的放大炮，他更喜欢从实际技术领域出发对未来进行系统的预测。
他知道，苏远山也喜欢如此。
但他同样知道，自己的这三点目标……确实有点太过于“宏伟”了。
第一条其实还好，第二条那是要成为第二个电信，第三条那更是要成为全力开辟一个新领域，新行业的存在。
见苏远山紧紧盯着自己，张晓龙便有些紧张起来。
——自己的炮放得太大了？
然而……下一秒，苏远山却哈哈笑了起来。
“好！”
苏远山笑着站起身，双手叉腰来回走了几步，中间还停下来看了张晓龙一眼。
“这样，我马上给田师兄打电话。把操作系统团队给你，你能带好吗？”
“啊？”张晓龙张大嘴，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
“我把目前远芯所有涉及到未来移动互联网的，包括操作系统，互联网底层技术的团队全部打包送到互联网研发中心。”苏远山也抿了抿嘴，很认真地望着张晓龙：“你有把握把这些人带好吗？”
张晓龙马上便握紧了双拳，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但很快，他冷静了下来。
“山总，操作系统团队……我怕是不好带。”张晓龙望着苏远山，坦然道：“他们资格太老了，我管不住他们。”
“呵呵，没事。他们是研发团队，你只需要负责指导业务就行。”苏远山也马上意识到张晓龙的资历确实还差了点，想了想后道：“而且你别担心，明年开始，我会把主要的时间都放在特区，然后我办公室就放在互联网中心。”
“好！”张晓龙扬起拳头：“保证完成任务！”
第378章 ARM投降了
明年，是国际互联网泡沫开始膨胀的一年——在历史上，这一年网景上市了。
而如今，比网景庞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的星海也会在95年的开年正式上市。当初网景投资翻了一百倍的浏览器，现在只是星海软件事业部下一个小小的工具而已。
苏远山不知道没有了网景的带头作用，会对未来的互联网泡沫有什么影响。但他仅凭直觉就知道，有远芯和星海这两头巨舰在领航，未来的互联网泡沫或许会吹得更大。
因此，也该是提升一下互联网研究中心的地位了。
更何况，张晓龙的表现是如此的让人欣喜。
而且苏远山在明年也确实要长时间的呆在特区，一方面这里离沪市相对较近，且交通更方便，极为适合他时刻以张汝金和德仪能够接受的合适距离关注着晶圆厂的发展。另一方面，整合之后的远芯工业园也需要走向正轨，苏远山也需要加深工业园的远芯印记。同时震慑一下某些不安的因素。
省城这边，有席总就已经足够——陈静明年也会将主要精力放在首都，一方面加深和首都各大高校的合作，并保证设计中心那边不跑偏。另一方面也要盯着投资数十亿的液晶面板企业。
至于科技园的企业职能部门，则会慢慢交给段勇平来主持。
——这是陈静和苏远山以及席小丁讨论了很久才得出的，应对远芯扩张过程中各种麻烦的最优方案。
……
一小时后，苏远山把张晓龙送出了办公室。
回来后，秦为民便笑呵呵地冲他直乐：“你这整得，老田好不容易过来一趟，结果被你一阵剥削。”
刚才田耀明出去晃悠遇到了秦为民，两人正在边上瞎聊呢便接到了苏远山的电话，于是秦为民也跟着过来凑凑热闹。
“师兄可别瞎挑拨。”苏远山笑道：“田师兄是宰相肚里能撑船。”
“可别，高帽子少来。”田耀明见状马上摆手：“主要还是我得保持团队的纯洁性，再加上生产基地就在那边，搞操作系统的那帮家伙过去也算是就近原则了。”
“是是，不过主要还是田师兄高风亮节。”苏远山继续拍着马屁。
三个人开着玩笑，没有丝毫的不快。
如果说在其他部门，其他地方还有“利益”纷争，那么在科技园这边，特别是苏远山一手组建的几个大团队中，这种由苏远山来进行划分的业务，一般来说是没有阻拦的。
原因很简单，无论秦为民也好，田耀明也好，亦或者是席小丁也好。他们都是亲眼见证过苏远山的牛逼，知道苏远山的任何决策都必定是以最适合远芯的发展所做出的。
他们现在虽然是远芯各个领域的负责人，但他们更是远芯的联合创始人。比起从手下分出去一个团队所带来的“权力”削弱，该团队能否得到更好的发展更加重要。
当然，田耀明本身也是有容人之量的大佬——早在江都大厦时期，他便能毫无戒备地推荐李逸男上位便能说明一切。
如今李逸男已经成了通讯技术部门实际上的二号人物，这和田耀明的力荐与支持是密不可分的。
“对了，刚才收到个消息。”笑过之后，秦为民端起茶杯，似笑非笑地道：“你知道ARM是吧？”
苏远山一怔：“这不废话——ARM咋了？”
“没咋，他们七月份不是新推出了一款精简指令集的CPU么？ARM7。”
“嗯。”苏远山点头。7月份ARM在台北电脑展上推出了ARM7，但现场便遭遇了几乎无人问津的尴尬——因为早在四月份，远芯便推出了频率和执行效率更高的YX02架构，到了七月，YX02架构都已经拿下了包括Internet设备、网络和调制解调器设备，以及移动电话等多个领域的授权订单。
同时，他们还撞了YX02的专利墙。
于是于玉茹也很爽快地给对方发了一张律师函，先礼后兵。
至于再后面，苏远山也就没管了……
秦为民笑了笑：“他们昨天开了一个发布会，宣布ARM架构正式开源。”
“开源？卧槽……这不要脸的……”
苏远山很是吃了一惊，他有想过ARM应该会找远芯来要授权，或者干脆就打打官司什么的——毕竟现在国内没有加入WTO，这种官司打起来可谓一塌糊涂。
但没想到ARM居然会那么想不开，直接开源了！
这时田耀明却毫不在乎地一笑：“你们把人家逼急了嘛——说起来我也见过ARM架构的指令集手册，他们的思路和YX的思路其实差不多，只不过你们先走了一步。”
秦为民便深深地看了苏远山一眼，点头道：“没错，我们只是先走了一步罢了，我还想今后怎么保持优势呢，却没想到胜利来得这么快。呵呵。”
在远芯的一干大佬中，无论是伤自尊也好，还是“迷信”也罢，有个不公开的默契就是不讨论苏远山的能力。
所谓迷信，指的是怕“天妒”这种乱七八糟的鬼东西。
但不讨论，不意味着大家就对苏远山的能力没有认识。
站在秦为民的立场，如果没有当初苏远山和自己的“讨论”，自己怕是再想三年都未必能设计得出来YX架构。
这边苏远山倒是没怎么注意秦为民的眼神，他只是有些感慨……
ARM居然就这么投降了？
但他马上便意识到了不对。
“不，还没胜利。”苏远山抿了抿嘴，表情突然严肃起来。
“师兄，别高兴太早。ARM的技术班底是Apple、Acorn、VLSI Technology这几位。他们没有一个是好惹的，而且就算开源了……在没有实现架构和技术大幅领先的现在，开源架构也绝对有实力和商业架构掰手腕的！”
苏远山用力握了握拳，眉头锁了起来，轻声道：“而且ARM7是32位处理器，虽然它们性能上比不上我们的架构。但从商业应用角度来说，它们现在是能够满足绝大部分场景的需求的。”
“意思是？”田耀明望着苏远山。
“意思就是，在部分对运算效率不高的领域中，这ARM7能够用很久。”
田耀明一怔：“娘的，那它们有点过分了。”
第379章 乔总的回归
苏远山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眉头也皱成了一团。
这边秦为民也很快意识到，依照ARM7的效率，确实能够满足目前YX02拿下的许多订单的需求。
而且这些订单，在未来很久都是没有升级需求的。
“娘的，有点烦。”苏远山停下脚步，拳头轻轻击在掌心：“我们现在配套的系统和应用还跟不上，一个不小心会被拖死的。”
苏远山深深地吸了口气，咬着唇沉思起来。
ARM没有前途，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苏远山前世里搞了那么久的ARM架构，如果这辈子还不能把它摁在地上摩擦，那就白活一世了。
YX架构和ARM架构走的路子完全是同一条路，就连基础思路和商业模式二者都差不多，在技术落后于YX架构之下，ARM团队如果还要抱着死追，那就只能说愚蠢了。
只不过，ARM这么早就认输，而且还是以这种决绝的方式来认输，苏远山是完全没料到的。
前世里，也有开源的RISC-V指令集，而且RISC-V开源那都是猴年马月了（2010年）！那时候，别说ARM，就是MIPS之流都已经有了相当庞大且稳固的应用基础。
就更别提彼时肾4已经风靡全球，而iPhone4采用的A4处理器也正是用的ARM授权的指令集。
但就算在这种情况下，在面对一干“老旧臃肿”的老牌指令集的时候，RISC-V依旧杀出了一条血路。
——这就是开源带来的优势。（当然不止）
“有点烦！”苏远山再次重复了一句：“为啥他们就躺平了呢？”
秦为民：“……”
“师兄，看来得改变一下运营策略。”苏远山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沉声道：“不能让ARM发展起来。”
“嗯。”秦为民点头，他此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之前只是纯粹从技术角度来祝贺对手的头像。但现在从商业角度一理解后，便发现这事有点大。
说白了，YX架构虽然有优势，但说句不好听的，商业化才刚刚开始呢就遇到搅局的了。
“怎么搞？总不会我们也开源吧？”田耀明也严肃地望着苏远山道。
“先不慌，要搞清楚他们是哪种授权模式。”苏远山坐到办公桌前，一边拨号一边冷静道：“如果是BSD授权模式，那他们就应该是放弃和我们在商业上竞争，转而会在生态上进行争夺了。”
BSD授权是对商业公司最为友好的授权协议。
“别看了，就是BSD开源。”秦为民打开手机看了一眼短信，很严肃地道：“怎么处理？”
苏远山放下手，抿着嘴沉默着闭上眼睛。几秒后，他睁开眼，轻声道：“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就要考虑几个问题了。”
“首先，资本不会做慈善，除非被逼到迫不得已。”
苏远山说着便想到了当初网景被微软IE打得满地找牙，最后把浏览器开源的事。
“既然他们迫不得已，那么就一定会走一条最有利于保留自己技术和血统的路。而成立ARM的几个公司中，唯一能够继承和发扬ARM的，只有APP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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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远山目光望向前方的虚空，想到因为星海加入X86阵营所带来的连锁反应，而意识到了一个可能……
几天前，星海发布雷霆系列处理器，非但给了intel一记闷棍，打得intel至今都没缓过气来。面对论坛和新闻组上铺天盖地的关于奔腾处理器除法漏洞的声讨，intel也当起了鸵鸟，至今没有给个准信。
但更重要的，是给了本就雪上加霜的PowerPC阵营一招“卍解”。
或许，那个男人该返回苹果公司了。
“如果是乔布斯先生重新主导苹果，我相信以他的魄力，是能够做出这种事儿的。”
苏远山收回视线，沉声道：“老乔是个明白人，他知道今后的风口是什么。我想他大概就是希望依靠苹果拿起ARM架构，一边用开源来恶心我们，一边推他的APPLE OS生态。”
“然后呢？”秦为民马上问道。
“没有然后。”苏远山抿着嘴，轻声道：“兵来将挡，我们是商业化路线，先把产品做好，奠定技术优势，然后修改授权策略。”
“那要怎么授权？”
“免费授权。取消授权费，直接采取销售抽水的方式，并提供技术支持。”
说着苏远山站起身，轻轻呼了口气：“赶紧了，师兄。谁先把垄断级的应用及产品做出来，谁就是赢家——而我们正在整合的基带芯片，便是拥有最大市场的应用级产品！”
……
因为ARM搞的这一下，让原本好似休假一般的秦为民等人骤然感觉到了紧迫。即便德仪那边的团队尚未抵达，他们俩也开始带着自己的团队先一步忙碌了起来。
然后，intel又或许是认为一个ARM开源的消息让芯片圈子的八卦不够大，于是选择了一个周末，由安迪·格鲁夫在纽约时报上发了一个简短的申明。
标题就一个单词。
换！
所谓字越少，事越大。
态度……也就越坚决。
一个简单的单词，就意味着intel将会支付超过四亿美元的额外费用来召回并更换第一代奔腾。
于是……整个华尔街都沸腾了。
Intel的股价就像做眼镜蛇机动的战斗机，刷的一下被“感动”到的用户和股民们瞬间拉了回去不说，甚至比起星海开发布会之前还略有提升。
……
“这就有点离谱……”
周小慧看着报告，一脸的不可思议。
“有什么好离谱的？”苏远山心态倒是放得很好。
Intel的事他早有心理准备，否则他当初说不得他就要做空一波intel了——安迪做出更换CPU的决定，一方面是因为intel最近一二年确实赚了钱，另一方面也是性格使然。
说白了，这老头还是有点担当的。
只不过，谁也没有料到，intel在面临星海的雷霆系列处理器夺走性能宝座的时候还做出全面召回CPU这种不利于财务状况的决定，居然会引起股民们的集体**……
这只能说，灯塔国人民确实很天真。
“这股价蹭蹭地涨啊……”周小慧叹道：“连带星海的IPO都没之前那么有利了。”
“淡定。”
苏远山慢条斯理的说着，眼睛看着一条新的消息。
乔布斯回归苹果。
第380章 防止近亲繁殖
“如果按照业务来划分，星海的IPO基本盘主要来自三方面。一方面是传统的制造产业，譬如移动电话和手机生产企业。一方面是IT产业，譬如互联网技术以及商业软件。最后是芯片设计领域，包括GPU和CPU。”苏远山一边点开乔布斯回归苹果的新闻，一边给周小慧解释道：“它和intel分别站在资本的天平两端的，intel这边股价抬起来了。星海自然就落下去了。”
“我知道……我说的是为什么intel认个错，股民就跟打了鸡血一样。”
苏远山从显示器上收回视线，望着周小慧，只见周小慧还真有些疑惑。
“小慧姐，真的很难理解吗？”苏远山正色问道。
周小慧微微一怔，她马上便意识到这个“道歉”问题所引发的现象，在苏远山看来是很重要的。
于是她也很认真地思考了几秒后才回道：“道歉能获得股民的好感，但召回就非但意味着承认设计缺陷不说，还额外支出数亿美元。在被星海抽冷子赶下性能王座的当下，这应该不是最优解。”
苏远山不置可否，反问道：“那你说最优解是什么？”
周小慧马上道：“承认在设计中出现失误，并且公布该失误会影响的领域和场景，消除用户的怀疑；让用户明白，该失误会造成影响的概率极其微小。并承诺，如果用户认为该失误会造成心理影响——意思就是只要用户不爽——就可以更换。”
“并且还可以出台换购政策，购买了第一代奔腾处理器的用户，如果不选择更换，可以在未来升级新CPU的时候享受一定的现金折扣和抵押。”
周小慧一口气说完，有些不好意思地冲苏远山笑道：“在漏洞出来之后，我就想了一下，假如站在intel立场应该处理……”
苏远山便有些惊讶地看着周小慧：“不错啊，小慧姐，有点CEO的意思了。”
周小慧：“……”
苏远山笑了笑，又认真地想了一遍周小慧提出的举措，沉吟道：“如果站在企业既要当那啥又要立牌坊的角度，你这个方案确实可行。”
周小慧：“……”
“呵呵，主要是你后面还想抓一波引导用户升级不更换平台，这个操作有点厉害。”
“是……不过说实话，intel的漏洞到底影响大不大？”
“大个蛋……正常使用根本没影响。”苏远山瘪了瘪嘴。
周小慧便再次一愣：“那为什么闹得这么大？”
“因为intel没有第一时间正面回应，用户没有感觉到尊重。而且这么贵的CPU，买来之后居然不是完美的，换谁心里都不爽的。再加上互联网的推波助澜，用户不自觉地就形成了群体意识。”
苏远山简单地分析了几句便叹道：“所以，危机处理一定要快，而且一定要坦诚。不要把用户当傻子——除非已经完成逆天级垄断。”
“当然，远芯不能这样。”苏远山说着望向周小慧，严肃地道：“远芯的文化是要代代流传下去的。”
周小慧便笑着点了点头：“是，保持激情，不要作恶——你都挂在墙上的呢。”
苏远山便哈哈一笑，倒是有几分不好意思起来。
保持对技术的追求，不要作恶。这是他给自己的底线，也是给远芯定下的规矩。他让父亲写下来裱了挂在墙上，倒不是为了时刻提醒自己，而是为了时刻表态。
……
漫长的94年终于来到了末尾。
苏远山在元旦的前一天回到了省城，享受起了元旦假期。
只不过说是享受，实际上还是被叶如黛拉过去当了一下苦力，说要帮她把一下关。
“你们这就有点过分了。”苏远山坐在席小丁办公室内，见席小丁和叶如黛两人在电脑前小声地讨论着关于页面评估的算法，很有些无奈地吐槽道。
“嗯？为什么？”叶如黛抬起头来，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我的意思是，你们总得给人留条活路。”苏远山耸了耸肩，扬起手中的报告笑道：“又是超链分析，又是页面评级的……你们好像把搜索引擎的核心技术都搞光了。”
“还早着呢。”席小丁头也不抬地道：“这两个技术本质上是一样的，只是算法不同……但项目前我们也找不到最优解。”
说着席小丁皱了皱眉，看了一眼叶如黛，又看了一眼苏远山：“你们决定好了吧，下学期就去宾大。”
“要不你申请读研过去？”苏远山沉吟了一会望向叶如黛：“那边就互联网底层技术来说，确实比国内要强很多的。你如果过去呆上三年，保证你回来就是一等一的互联网专家。”
“我去呆一年就行了。”叶如黛抿了抿嘴，很快便摇头道：“只要加点劲，未必就不能在一年的交换期学到东西。而且就超链分析和页面评级这两个算法而言，我完全可以去星海获取样本。”
“不要去星海。”苏远山也马上摇头。
席小丁和叶如黛同时疑惑起来：“为什么？”
“因为星海已经足够庞大了。而且……师兄你是知道的，灯塔国很多高校都拒绝毕业生留校——为的就是防止近亲繁殖，导致学术水准下滑。”苏远山望着叶如黛道：“放在企业里也一样的——当年的接班制难道还不被人诟病？”
“既然搜索引擎可以开创一个全新的项目，那么你就完全可以自己另外立一个门户来做。哪怕创业失败，也是一种经验嘛。”苏远山笑呵呵地道。
叶如黛一怔：“……要架设服务器，投放大量的爬虫，这个成本很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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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不是问题，你去找秦思姐就行。”苏远山说着耸耸肩，笑道：“记住一点，技术别卖就行。”
“嗯，再说一点……你可以采取引擎嵌入式授权的方式来获得其他门户网站的业务。”
苏远山虽然是随口说着，但见叶如黛盯着自己看的神色，他知道，她是听进去了。
说实话，搜索引擎一定会是未来巨头级产品。如果不是叶如黛碰巧撞上了，那他是一定要拿在自己手里的。
第381章 三巨头的最后相会
随着星海上市，苏远山对星海的控制一定会不可避免地减弱——毕竟他一开始只是提出了方向，真正让星海发展壮大的，还是卡莉那一帮人。
如今他和卡莉之间保持着一种很默契的互相尊重，而且这种尊重不是资本层面，而是技术和眼界层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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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因为此，卡莉才会对苏远山的决定言听计从，而且没有任何忤逆。
苏远山觉得，保持这种状态就好。
而搜索引擎，将来会涉及到事关无数重大的层面，这玩意，还是握在能绝对执行自己意志的人手里比较好。
……
“好了，今天元旦。哪有新年第一天都搞技术的……你们这也太那啥了。”苏远山丢下文件，起身伸了个懒腰：“晚上我请客，你们去哪吃饭？”
“我随便。”席小丁也站起身，随即手伸向电话：“我叫个人一起。”
“嗯。”
席小丁电话打完，这边苏远山和叶如黛两人便同时望向他。
“你俩这是什么眼神？”
“不是，那个小璇是谁？”苏远山冲叶如黛眨眨眼，拉着她坐到沙发上，似笑非笑地望向席小丁。
“夏晓璇。”席小丁倒是很坦白：“前几天欠了她个人情。”
“什么人情？”
“你有完没完？”席小丁哭笑不得：“你俩一起，意思是我叫个人过来都不行？合着我就该当电灯泡是吧？”
“哦……懂了。”苏远山哈哈大笑，一把拦住叶如黛的肩膀：“叶子，那我们假装第一次见面，成全一下席师兄吧！”
叶如黛笑弯了眼：“嗯！等下你替我介绍。”
席小丁：“……”
……
不多时，夏晓璇还真的从实验室里匆匆忙忙就赶了过来。
她现在的身份还是通过教学研过来的，身份还属于P大研究生，再加上试验正在关键时期，就算放假，她也舍不得休。
“夏师姐好，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同学。叶如黛。”
苏远山手插在外套里，一脸阳光地守在门口，见到夏晓璇之后，他便装起了大尾巴狼，很是热情地介绍道。
“？？”夏晓璇见到叶如黛便是一愣，随即莫名其妙地望着苏远山：“你搞什么？我和叶子见过面的。”
“啊？”
“啊什么？”
苏远山回头，只见叶如黛抿着嘴，一脸的促狭。
旁边席小丁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
*
元旦结束后，苏远山在科技园等到张晓龙和丁垒Pony等三人。
按照一开始的计划，丁垒和pony是打算等过完春节之后再分家的。但后来苏远山一句话让他们改变了主意。
——参加了年会马上就走，会不会对员工的心态有影响？
于是两人便决定，在春节前完成分家。
苏远山陪着三人走在人工湖畔，梅林的梅花已经渐渐绽放，随着微微的寒风散发着出阵阵幽香。
“今天算是你们三个最后一次齐聚在科技园这边了。”苏远山走在最前方，笑呵呵地道：“要不要合影留恋一番？”
“合啥？明年再来就是了。”丁垒一脸的满不在乎：“我在这边还有宿舍呢，你给我留着。”
苏远山点头：“好，给你们留着。”
“去年年会的时候，我都没来这边逛。”pony走在最后面，他碰了碰眼镜，笑道：“这湖的景色挺好，要是再来几艘小船划着就更有意境了。”
“怕翻船。”苏远山言简意赅：“小船容易翻，大船不容易掉头。”
三个人都听出了苏远山的言外之意，同时停下脚步望向苏远山。
他们知道，苏远山特别喜欢和看重的下属一边围着湖畔走一圈，或安排工作，或者了解情况，或者就干脆是单纯的聊天……
总之他不是很喜欢在办公室里坐着，上下级等级分明的聊。
“走，去亭子下面坐着说。”
苏远山率先走向凉亭，中间的圆桌上还散落着一副不知道谁留下来的扑克，他捡了几张垫在石凳子上后坐了下来。
“执掌一个部门和执掌一个公司，是不一样的。”苏远山望着三人，特别是丁垒，很认真地道：“掌管一个公司之后，首先要面临的压力便是财务——虽然互联网现在正在资本的风口上，不怕你融资，就怕你不开口子。”
“但你们要知道，资本不是看你当前能否盈利，而是看你未来能否盈利。”
“或者，现在大家都不知道盈利的方法。但未来一旦找到盈利的方法后，你是否能够占据优势。”
丁垒点头：“其实就是做市场占有，做用户规模，对吧？”
“未必全是，举个简单的例子。真要做市场规模，那就全免费开源授权就行了……”
“呃……”
“呵呵，未来互联网盈利的业务，也应该会是和现实中一样。有些的业务挣钱多，有些领域就挣钱少。而不是说，只要是互联网生意，就是千篇一律的——互联网服务和应用又不是ISP提供商，按拨号时间收费。就算是打广告，不同地段不同用户群的价位都还不一样呢。”
这时一直默默倾听的张晓龙突然道：“差异性，提供差异***？”
“嗯，这也是一个方向。”苏远山看了张晓龙一眼，笑道：“除此之外就是看你能否会讲故事。”
“故事讲得好，投资少不了。”
“那钱总不能无止境的烧啊……总有一天会烧光的。”Pony抿着嘴，目光灼灼地望着苏远山：“山总，还是得考虑到盈利。”
苏远山沉默几秒后轻声道：“会员，虚拟货币——用游戏的思维来，让用户珍惜和重视自己的ID和账号。”
“那还不如搞网游。”丁垒看了一眼Pony，迟疑了一下道：“我曾经和史总聊过几次，他说的网络游戏，我就觉得很有前途。”
苏远山便深深地看了丁垒一眼。
记忆中，网易似乎就是国内三大门户网站里，最早开始涉足网游的。
看来历史的车轮……还真的是滚来滚去，总是逃不过那道辙。
“没错，网游也是有前途的，而且很有前途。”
“但现在，你们进入未必是最好的时机。”
第382章 永远激情，不要作恶
丁垒几乎下意识就问了出来：“为什么？”
“因为步子迈大了，容易扯着蛋。”苏远山回忆了一下，似乎这话还没流行，但管他呢……
苏远山知道丁垒在远芯呆的最久，是亲眼见证过远芯快速扩张的人。很难说他着急着想要离开，是否也怀着要成为互联网领域的“远芯”的心态。
“互联网的扩张不能套用远芯的模式，在没有稳定的营收之前尤为如此。”苏远山极有耐心地、很认真地望着丁垒：“远芯至今没有融资，也没有贷款，而能保持各个领域全面发展，主要原因是因为有三大盈利支柱。”
“VCD，手机和移动基站，包括单片机在内的芯片部门，这三大部门除了给远芯带来了丰厚的净利润之外，还带来了强大的现金流。但如果仅仅如此，远芯也玩不了这么猛，因为极有可能现金流被玩断掉。”
“主要是卖掉了EDA部门和星海的股份吧？”丁垒望着苏远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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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苏远山点头：“你们现在都只是单一业务，先把市场做起来，用户做起来，保持嗅觉和创新即可。至于网游业务——你有互联网用户规模，难道还怕做不起来网游？”
丁垒和pony对视一眼，然后点头。不过pony思索了一下后问道：“山总，你看这个思路如何——我们搭建一个平台，上面放一些小游戏，譬如象棋，五子棋，围棋，扑克等等。先从小游戏做起……”
“这个可以，而且还可以开放平台，吸引更多的制作者加入其中。”苏远山看了pony一眼，马上道：“但我先提个醒，小游戏也是有前途的，不要想着依靠平台慢慢蚕食大型游戏，那样会与成直接竞争关系不说，你们肯定是竞争不过的。”
Pony便腼腆的一笑：“后台太硬了，我没想过。”
“不是的后台硬——当然硬也是一方面，主要还是已经提前完成了布局，旗下已经收购控股了好几个游戏公司。想要正面挑战，除非拿出真金白银来砸，否则路只能越走越窄。”
“那不应该是你们今后的发展方向。”苏远山笑了笑道：“而且我一直都强调做平台，主要还是希望远芯能够有足够的容人之量，不要依仗自己的体量和优势见到什么都插一脚——特别是在拥有足够量级的用户群体之后，要做成功某项产品，比白手起家要容易太多。这个时候，就要抵制住诱惑……”
“我们既要做成功的企业，也要做被人尊重的企业。”
苏远山顿了顿，望向两人，很认真地道：“保持激情，不要作恶。”
……
四人围着湖畔尚未走完，苏远山就被夏晓璇一个电话叫去了实验室。好在正事已经谈完，三人便就继续绕着人工湖慢慢散步。
“晓龙兄今后是怎么打算的？”丁垒望着张晓龙问道。
“没什么打算，互联网中心总得有人盯着。”张晓龙呵呵一笑道：“而且相对来说我还是乐意做技术层面的事情，搞企业太伤神了。”
“嗯。”丁垒便笑着点点头。自从张晓龙接收他的邮件客户端工作之后，他便知道张晓龙天生就是个搞技术的，有着旁人无法企及的专注。
丁垒很早就给他们三人做了定位，他自己更擅长经营一些，张晓龙擅长技术，而Pony则间于两者之间。
“说起来山总真的是个值得投靠的老板，只是远芯的气质和互联网不是很符合。”丁垒说着叹息道：“我越来越有感觉，山总是想把远芯变成intel+微软+德州仪器……或许还要加上个IBM那样的庞然大物。”
pony总结道：“意思就是放大十倍的Apple。”
丁垒点头，又望向张晓龙：“没错，有那个意思。晓龙兄，你上次去沪市，应该是和山总讨论过今后互联网中心的发展问题。我猜一下哈——今后的互联网中心是不是会一直往基础技术方面发展？”
“这还用猜么……”张晓龙便是一笑：“今后专注给互联网企业提供各种技术和服务——就算你们分出去了，今后也是有机会合作的。”
“嗯，那必须的。”
丁垒笑着点头，然后便抿着嘴，把远芯科技园整个环视了一遍，最终停在了苏远山去的实验大楼。
保持激情，不要作恶——他脑海中再次浮现出苏远山的告诫来。
……
春节在一片忙碌中悄然而至。
今年的年会比往年的人少要了许多，特别是大佬，更是分散在了各个研发中心。
经过去年一年的发展，沪市，特区，首都，这三个地方的研发中心都已经初具规模，再把人拉到一起有点不太现实。
特别是沪市科技园那边，晶圆厂原本计划是在元旦节剪彩的，但由于各方面的原因，使得正式开工剪彩的时间被推迟道了春节收假之后。
而就算春节，晶圆厂的员工也只有短短的五天假期，甚至还有不少高管被迫留在厂里日夜攻坚。
反倒是张汝金，他在主持完年会后，便匆匆忙忙地离开了沪市，返回了岛上过年去了。
……
正月初三，苏远山正躺在家里沙发上补着去年漏掉的电影，一旁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号码后马上暂停了DVD。
“张叔，新年好。”
“新年好。”张汝金在电话那头呵呵的笑着：“我下周五回来，你有空没？”
“不好说……应该有。”苏远山左右看了一眼，这才意识到现在是春节期间，周小慧回老家去了：“不过张叔你难得回老家一趟，多休息几天嘛。”
“呵呵，过完大年就要正式开工剪彩。我休息啥哦……”张汝金哈哈一笑：“我现在恨不得马上就飞到沪市，而且还把人给你带过来。”
“嗯？”苏远山马上坐直了身子，兴奋了起来：“人挖过来了？”
“嗯，答应过来了。”张汝金笑道：“所以我才问你有没有空，到时候你来一趟沪市。”
苏远山便大笑了起来：“没问题！”
梁孟松，果然还是挺好挖的……
第383章 一定不会失望
台北某家茶楼的包间中，张汝金挂掉电话，冲坐在他对面一个精瘦的中年男子温和地一笑：“孟松，听到了吧？”
梁孟松含笑点头：“交接工作还需要一段时间，不过趁着假期，我先过去见见这个大名鼎鼎的天才少年也算是了一桩心愿。”
张汝金便大笑了起来：“我这样给你说吧，我从来没有见过对技术如此敏感的、对技术如此执着的人。而且他还不是那种半灌水的懂，他在芯片设计领域是真有见底和本事的。”
“在应用物理领域也是。”梁孟松补充道：“我看过他那边独立发表的论文，无论用词习惯还是格式标准，说是一个期刊老油条都不为过。”
“所以，你一定不会失望的。”
……
远芯的年假是放在正月初十，但张汝金初八就要抵达沪市。苏远山这边想了想，也就不打算麻烦周小慧，就由自己一个人过去。
“妈，帮我收一下箱子，初八我得去一趟沪市。”苏远山握着手机，冲客厅中喊道。
但他马上又意识到一个问题，他连订机票的电话是多少都不知道……
难道还得亲自去机场买机票？
想了想，他决定还是跟周小慧打个电话，让她联系一下机场，给自己订一张去沪市的机票留在旅行社那边，到时候他直接去取。
周小慧倒是告诉他，说她马上回省城和他一起去……
“可别……我一个人去就行了，我让建国师兄来机场接我，今年春节他留在晶圆厂的。”
“……那我先订了票再说。”
这边周小慧挂掉电话，母亲张秀云也走进了书房，当得知他要一个人去沪市后，张秀云马上摇头：“不行，你一个人去怎么可以？让你爸陪你去。”
“妈……”苏远山哭笑不得，走进客厅后，见父亲坐在沙发上冲他直乐：“爸，你劝劝你老婆，她还把我当三岁小孩来着。”
“我也认为你不应该一个人去。”不料苏星河教授呵呵一笑道：“不过我就不陪你去了，免得影响不好。”
“是啊……您如今可是院士呢！”苏远山把院士二字拉长了音调，冲母亲一扬眉：“妈，知道什么叫级别不？现在这世上有几个人当得起我和我爸同时出面迎接？”
张秀云一时语塞，很快便瞪了一下眼睛：“把你得意得——要不叫你舅舅陪你去？”
“算了，我就一个人过去……到时候你们送我上飞机嘛！我下飞机就让建国师兄来接我。这下总没问题了吧？”
苏远山一摊手：“要不我买个私人飞机？”
“……”
“你别说，我还真用得着买个私人飞机了。”苏远山摸着下巴，想到今后自己会在沪市，特区以及省城各地频繁往来。按照国内航班的场次，有时候还真会耽搁事情。
*
*
正月初七。
苏远山提着行李箱，跟在父亲身后下了宿舍楼，然后只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黑色奔驰旁边的周小慧。
“你们看……我说不用担心吧。”苏远山冲母亲一摊手：“小慧姐假期都没休完。”
“今后给人家补上不就行了？”
周小慧也是苏远山家里的常客，张秀云冲她招招手，笑呵呵地道：“小慧，麻烦你了哈。”
“阿姨太客气了，这是我的工作嘛。”周小慧甜甜的一笑，和傅振华两人迎了上来，又跟苏星河教授打了个招呼。
从窗外收回手，苏远山摇下车窗，笑呵呵地冲前面两人道：“傅哥，小慧姐，辛苦你们了。”
“我是不辛苦，倒是周秘这趟过来有点远。”傅振华笑呵呵地道，他已经在省城买了房子，把一家人都接了过来，如今春节已经不再回老家了。
但周小慧不一样，周小慧老家在偏远地区，距离省城还有二十几个小时的火车不说，而且是真正的乡下……
也正因为老家离省城太远，再加之山窝窝里飞出金凤凰的心态，她父母愣是不愿意搬，反而还在家里盖上了一栋三层小楼。
而且上梁酒都是等着今年周小慧过年回家才办的。
“没事，早就不想在家呆了。”周小慧撑着额头，一脸的无奈：“回去几天，光红包就发出去一个月的工资就不说了。天天都有七大妈八大姨来旁敲侧击有没有找男朋友，要不要介绍一个之类……”
“还有你记得县长的傻儿子不？”周小慧转头问苏远山道。
“嗯，记得。”苏远山听得直乐：“怎么？还有人提那傻儿子？”
周小慧当年就是为了不嫁县长的傻儿子，这才一怒之下放弃了分配的工作跑来闯荡省城。从一个最普通的后勤小妹干起，如今已经成了远芯的董事长助理……
这样的际遇，周小慧可是做梦都没有想过的。
“不是说媒，是乡下有几个‘见过世面’的在那儿嚼舌根，说不过是个秘书……怎么也比不上县高官的儿媳妇。而且说秘书……算了，不说这个。”
苏远山便咳了一声。
这个……他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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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正是“小姐”这个词被污名化、连带秘书也开始变味的年代。
所谓有事秘书干，没事干秘书……便是这个时候兴起的。
“乡下人是这样，都是愿人穷，恨人富的。你穷，看不起你，你富就眼红你。山总你没在乡下呆过你不知道……都说农民淳朴，现在市场上有卖菜的农民老大爷，你看着可怜，去买他的菜，外面是好的，剥开里面一看……嘿嘿……”
傅振华一边开车，一边在旁边帮腔：“特别是有些地方，重男轻女就不说了——我几个姑娘都一视同仁，为什么还要生好几个？当时就是不服那口气。”
苏远山笑着摇了摇头。
他确实没有在乡下呆过，因此不好搭腔。
“主要还是穷。”周小慧给出了一个理由：“对了，山总。希望工程准备在年后联合我们搞一个活动……你看要不要出席？”
“嗯，我就不出席了。你看到时候有时间你就去，没时间就不去，钱到位就行。”
第384章 梁孟松到来
远芯早在搬到科技园之前就自己设立了贫困学生助学基金，只不过那时候远芯还谈不上什么财大气粗，而且一直处于人才匮乏的囧地，是以当时的助学基金发放很严格，基本上只面对“优秀”的贫困大学生和高中生。说白了，还是搞对口支援、人才储备的那一套。
现在随着远芯渐渐财大气粗，名声在外，希望工程也找上门来了。陈静和苏远山一合计，干脆专门成立一个部门，负责落实各种助学捐款。
捐钱没问题，但每一分钱都要落实到位——这也是远芯体量大的好处，根本不怕得罪人。
“等会你通知一下陈总，安排一下，今年的开年会放到晶圆厂开工之后再召开。”苏远山看着收假之后的工作安排，想到自己这一次去沪市恐怕至少得呆十来天，直到晶圆厂剪彩后才能回来就有点烦躁：“完了我还得马不停蹄地去特区……我还要盯着实验室——我买一架飞机怎么样？”
“啊？私人飞机吗？”
“嗯。”苏远山合上笔记本，咬了咬牙：“不过不是私人飞机，而是公务飞机。而且买的时候低调点……”
周小慧一听马上就眼睛发亮：“好，我支持——不过那个有点贵吧？”
“也不是很贵，几千万人民币吧，这玩意主要是方便。”苏远山很认真地道：“你想，我们现在四个科技园，每个科技园今年都是关键时期，需要时刻都留意着。而且远芯到了现在，时间已经比钱更贵了……”
这时傅振华搭腔道：“那岂不是还要养个飞行员？”
“是，傅哥要不你考个飞机驾照？”苏远山开着玩笑道。
“嘿嘿，算了，我还是摸方向盘合适。”
苏远山一笑，重新闭上眼睛养神。
晶圆厂剪彩，是大老板亲自驾到，这或许算是对远芯的一种“补偿”。苏远山得认真思考一下，如何面对大老板的召唤。
……
飞机抵达沪市，陈建国直接开车过来接的他。
“师兄，嫂子呢？”
“过年回家了。”陈建国虽然才拿到驾照不久，但开车很稳，方向盘打得就跟老司机似的：“话说我以为老师会和你一起过来呢。”
“嗯，我爸过几天单独过来。”苏远山知道陈建国以为自己这次过来是为了迎接大老板而提前赶到，便笑了笑道：“这次我主要是过来接张博士，顺便见见梁孟松。”
“台积电的那位？”陈建国从后视镜中看了苏远山一眼，脸上有些惊讶：“张博士把他给挖过来了？”
“你认识他？”
“当初去联电的时候机缘巧合见过一次。”陈建国收回视线，嘴角微微一翘：“他那时刚从AMD出来，也不知道是回来找下家呢，还是找到了下家才回来的。”
苏远山顿时来了兴趣，陈建国带队去联电还是他安排的，没想到陈建国倒认识了梁孟松：“说说看，这人水平到底怎么样？”
“我那时候都没水平，你让我怎么判断？而且当时也只是随便聊了几句，都没扯到技术的。”陈建国耸了耸肩，笑道：“不过这人口气很大是真的，也不知道是真有本事还是吹牛逼。”
“一个人，如果全靠吹牛逼，是在纯技术领域走不远的。”苏远山枕着头，呵呵笑道：“他都40出头的人了，一直在晶圆厂负责技术，想必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不过也说不定，你明天有空没？有空我们就一起见一见。”
“他过来是负责什么的？”陈建国没有立刻回答，反而先问道：“现在晶圆厂里，张博士基本上把每个位置都安排妥了。”
“过来负责制程突破。”
“意思就是我的顶头上司？”
“呵呵，差不多。”苏远山笑道：“师兄你没意见吧？”
陈建国便是一乐：“我有个鬼的意见，人家比我早投胎十几年，意味着多干了十几年——晶圆厂这一行，经验真的太宝贵了。而且是真他娘的需要师傅带的！我巴不得有个人来带我一下……”
“……师兄你也别妄自菲薄了，你的特长我知道，你只要坚定地往铜导线方向走下去，胜利一定是属于你的。”
陈建国哭笑不得：“……你这安慰得，怎么感觉像是我小学老师说的话来着？”
苏远山和周小慧便哈哈笑了起来。
当晚在酒店住下，为了不喝酒，苏远山就没让陈建国通知已经在沪市安家的姜涛等人，三人随便吃了一顿晚饭便各自休息——他们电科一帮人时不时都会出来聚一聚来着。
第二天，依旧是陈建国开车送两人到机场。
*
*
苏远山上前两步握着梁孟松的手，一脸的微笑：“梁博士，我是苏远山，欢迎来到沪市。”
“苏总你好，久仰大名。”
和周小慧轻轻一握手后，梁孟松便看到了站在两人身后的陈建国，微微一怔后惊喜地道：“小陈？”
“是，梁博士您好。”陈建国双手握着梁孟松的手，笑道：“我还以为梁博士不记得我了呢。”
“哪里，当初你有关光罩的专利，让我们都深受启发呢。”
众人寒暄了一阵后上了陈建国的车——他开的是晶圆厂里的桑塔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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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车上，自然不方面谈正事，苏远山和张汝金两人只是给梁孟松介绍着沪市的风土人情，以及城市建筑等等。
住进希尔顿酒店后，一行五人到茶室找了个包厢。
“梁博士，我就不问台积电未来的发展方向了。”落座寒暄后，苏远山先是看了陈建国一眼，然后笑眯眯地道：“我就想请教一下，您对铝导线升级到铜导线制程的预期是怎么看待的？”
梁孟松舔了舔嘴唇，几乎不假思索地道：“按照制程技术的前景，铜导线是一定要替代铝导线的。台积电也有相应的预案——只不过现在看来，制程的提升才是最关键的。就譬如星海采用0.5微米制程的CPU，直接在性能上碾压了intel的CPU。”
“而且铜导线要实现，还得靠气相沉淀技术的进步来推动——这又是一个老大难问题。”
梁孟松说着望向苏远山：“难道远芯都已经开始搞铜导线了？”
第385章 把台积电挖空
苏远山和陈建国相视一笑。
“笨鸟先飞嘛。”苏远山呵呵笑道：“我们确实是在搞，也正如你所猜测的，气相沉淀之后的瑕疵问题很难搞定，我们现在正在满世界找方案。”
“那……可能需要的时间就久了。”梁孟松点头道：“不过如果能够正好在制程节点推出，那带来的优势也必定是可观的，如果遇到制程瓶颈，那优势就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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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所以远芯的观点一直都是抢先一步，不要等遇到瓶颈了才去突破瓶颈。”苏远山望着梁孟松笑道：“作为技术全面落后的一方，行业瓶颈，便是我们弯道超车的机会。”
梁孟松便微微一笑：“但瓶颈没有来之前，我们是不知道瓶颈在哪里，也不知道方向在哪里。”
“有啊……譬如，我就知道的，光源会遇到瓶颈。”苏远山也微微一笑：“目前的制程技术，依旧是光刻机在引导，从g线到i线到如今的紫外光纤，只要光刻机上去了，剩下的无非就是流程了。”
梁孟松张了张嘴，有点想反驳苏远山，但最后还是闭上了嘴巴。
因为苏远山某种意义上说得没错……现在的制程技术，确实是沾了光刻机的光，准确的说，是光源部分的光——说得简单点，光越细，那必定就刻得越精密。
“不过远芯有两个光源研究部门，现在技术探索已经上到了深紫外领域，两个部门的一致认为，深紫外光线的波长线宽都是有极限，而且越到极限越难达到。因此今后的制程提升，将会围绕着工艺展开。”
说白了，就是光刻机的福利总是会吃完的，到那时，如何用定死了的光刻机造出制程最小的芯片，就是纯粹的技术活了。
听到这里，梁孟松脸上便再次绽放出了微笑。
苏远山这句话倒是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他也认为，工艺、流程才是一个晶圆厂最核心的竞争力。
因为这些从某种意义上说不是专利，而是技术诀窍——除非你偷，否则是学不来，也买不来的。
一个下午的时间很快过去，苏远山并没有辜负他的“天才”之名，或许在晶圆厂的技术方面他确实是门外汉，但一旦涉及到芯片设计和相应的流程领域后，他便展现出了令人折服的天份。
更重要的，是苏远山表现出了一种对技术的极度热情。
而梁孟松也没有含蓄，在确定苏远山是真正愿意把钱砸在晶圆厂的制程技术上后，他也豪情万丈地表示，他有绝对的信心在制程上打败目前最领先的intel和德仪等老牌的晶圆厂。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双方就不再藏着掖着，趁着张汝金在，当晚便决定梁孟松担任技术总监，并全面负责德远半导体的制程项目。
同时梁孟松也开出了一张“挖人”清单，表示如果要最快的进入状态，搞定制程，那就把这些人挖过来。
虽然台积电现在还小，但里面有潜力的人却不少——这是梁孟松的原话。
……
晚饭后，苏远山和陈建国回到客房。
“我以为他必须要副总裁位置才肯过来。”陈建国坐在沙发上，今天晚上他喝了点酒，脸上有点红晕，此时捧着茶杯，看着苏远山一脸的疑惑。
“一开始确实是打算给副总裁的。”苏远山最近也习惯喝茶了——主要还是咖啡喝多了利尿，他喝咖啡又猛，一不注意就一大口就下去，完了就得上厕所……
吹着茶沫，苏远山笑着道：“但老张那边不好交代，他当初招意大利小伙伴的时候可是费了老鼻子劲了。总不能现在还没正式开工就把技术副总给下了吧？”
“后面是怎么说的？”陈建国盯着苏远山，知道他和梁孟松单独聊了小半个小时。
苏远山眯了眯眼，轻声道：“梁孟松这种人，远芯能给他平台是一回事，还要不能给他制衡，要放开手脚让他去干才行。他头上有个技术副总，就必须在其他方面弥补一下。”
“所以？”
苏远山微微一笑：“所以我给了他远芯的技术职称。”
“……”
陈建国轻轻呼了口气，笑了起来：“看来这人不是那种只知道搞技术的狂人嘛，知道哪个好使。”
“是啊，谁没点追求呢？”苏远山也笑道。
给远芯的技术职称，就意味着梁孟松的单位是直接挂在远芯科技园下的——事实上，张汝金也是如此。
远芯的双体系给一干搞技术出身的大佬带来了额外的荣誉和归属敢以及……利益。这使得他们可以在下属企业担任较低职位的同时又不会因为缺乏认可而变得沮丧。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陈建国就是。
作为最早加入远芯的苏远山的师兄，他现在的职位不过是技术小主管。但他在科技园的职称和等级却是和其他几个师兄一样的，而且薪水也是一样的。
只是负责的事情，管的人的多少不一样。
最重要的是，那些获得科技园制职称的牛逼大佬们，都是远芯创始人团队的。
以远芯创始人团队一员的身份来担任下属德远晶圆厂的一个负责全面技术工作的技术总监，梁孟松表示自己完全能够接受。
“不过说起来，老梁还真不愧是大佬。”笑过之后，陈建国又正色道：“今天我才知道，原来台积电还有一个人才勘察的部门。”
“嗯，这个部门其实就是我们的实习部门，按照实习生的能力进行评级和归纳。但台积电这边搞的要专业许多。而且梁孟松本身技术领域够全面，所以他看人的眼光也很准。”
苏远山想到梁孟松开出来的那一份清单，轻轻一笑：“我们这一锄头挖下去……怕是要把台积电给挖空了。”
“小企业嘛，挖空就挖空。”陈建国不以为意的一笑。
“不……”苏远山眯着眼，望着眼前的虚空，轻声道：“历史改变了啊，师兄。”
陈建国微微一怔，他下意识地便理解起“什么叫做历史改变了”来。
第386章 志远的远志
陈建国当然打破头也想不到苏远山所谓的历史改变的真正意思是什么，毕竟他是在联电呆过的人，知道比起联电，台积电确实只能算个追赶者……而面对远芯，差不多也就是个小企业罢了。
他理解之后认为，苏远山这句话纯粹是感慨今后国产没有高端芯片的历史一去不复返了——这很适合苏远山的远大理想。
师兄弟二人又随便聊了会天，当聊起其他几个师兄的时候，苏远山索性给加利福利亚那边打了个电话，拉着唐文杰聊了好一阵这才罢休。
接下来的几天，苏远山就一直呆在沪市，而且深入了晶圆厂一线——他知道，随着今后晶圆厂工艺和芯片设计的结合越来越紧密，芯片设计工程师最好是要有芯片生产线的“实习”经历和思维，才能设计出更优秀，更适合提高良率和产能的芯片来。
春节收假后，蒋万超也来到了沪市。
如今的志远EDA已越来越像一个世界级的服务性企业，除了总部依旧设在省城之外——省城为了留下蒋万超，先是找苏远山旁敲侧击的拉关系说情，当然苏远山不会有任何表示，说远芯已经和EDA彻底撇清了关系。然后实在没辙，省里科技局和省城市长干脆跑到蒋万超办公室，也不知道做了什么承诺和交易，反正蒋万超是美滋滋……
毕竟志远EDA是国家特批的中外合资项目，而且还是牵着到几个国家和地区、数个企业的标杆性企业。
也是唯一一家站在全世界的行业顶端的企业——有人开玩笑说，省城的外国人，有起码一半都是来自志远EDA的。
如今志远EDA的全球员工已经超过五千人，其中有超过一半都是与各大晶圆厂、芯片设计企业合作的售后服务人员——这不是普通的解决软件故障的售后，而是参与到芯片设计和制程升级的工程师。
……
“明天约了沪市书记，你要没事陪我走一趟？”
“躲”在包厢里，蒋万超冲苏远山一扬下巴，笑呵呵地道：“书记说是你的主意。”
“不去，而且也别瞎说，我可没建议你们过来。”苏远山也笑着打趣道：“书记很好相处，而且他现在是有求于你……你直接漫天要价就行了。”
蒋万超也干脆：“行，那我明天就直接说是你支的招。”
“……”
苏远山一阵无语，当然，他知道蒋万超是开玩笑。
分家这两年来，志远EDA在蒋万超和朱建亭等元老的带领下，逐渐摆脱了远芯的影子，真正成为了一家服务于世界的企业。
相比两年前事事都要靠苏远山提点，如今的蒋万超也对EDA行业的发展有了自己的认识和布局——他接纳了苏远山加快服务性团队布局的建议，并制定出了详细的流程和合作规范。同时在世界各地纷纷成立分公司，大力引进海外海外团队和员工……
总之，志远EDA，比苏远山预料中的要优秀很多。
这一次蒋万超过来，便是沪市为了大力发展芯片龙头城市所做的布局——邀请志远EDA在这边成立一个分公司，并与沪市的各大高校进行深度合作，从根本上提高国内芯片设计、EDA软件应用以及开发能力。
坦白说，这个举措，苏远山是举双手赞成的。
笑过之后，苏远山认真地道：“其实你最好跟书记说老实话，我们国家的领导，特别是一把手……不是很喜欢讨价还价，而且也不喜欢‘狡猾’的谈判对象。”
蒋万超也点头：“嗯，有这个感觉，一把手喜欢一锤定音。”
“所以你就直接摆出底线来，然后告诉书记，在沪市的合作，将会成为志远EDA向全世界各大高校推广的经验。我想，书记站在更高的角度，应该会顾及到你的感受的。”
蒋万超再次点头：“嗯，好！”
“呵呵，那代我向书记问好，说过几天我再拜访他。”
“过几天，你怕是应该和苏院士一起见大老板了吧？”
苏远山笑着点头，感慨道：“是啊，其实我是想让陈总一起来的。但终究陈总身份还是有点敏感……我怕她要是见了大老板，今后怕是连岛上都不敢回了。”
“……有那么严重么？”
“有……”
就算远芯的蝴蝶翅膀扇得再厉害，也影响不了对岸上千万人集体情绪的演化以及某些人的野心——苏远山很早之前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因此他才会在去年那样匆忙焦急地上马那么多的项目。
好在这些项目都还挺顺利，那么接下来，便只能靠远芯自己了。
……
第二天，苏星河教授也带着手下一个研究生抵达了沪市，苏远山接机后，和父亲对了很久的“词”，把大老板有可能涉及的问题都事先模拟了一次，并反对就某些相关的问题进行了推敲和考虑……
然后，两人决定主要由苏远山负责“开口”，他父亲用站台的方式替他背书。
苏远山之所以如此慎重，是因为如今大老板完全可以决定某些行业，某些领域的走向。
这场谈话可以带来的影响比想象中的更大。
正月十六，大老板的专机准时抵达沪市，在沪市相关领导的安排下，张汝金代表德远晶圆厂和市委领导一起到场迎接。
而苏远山父子俩则呆在宾馆，只等明天上午剪彩的时候到场，完了上午陪着大老板参观晶圆厂，下午则会安排三个小时的会面时间。
三个小时！
光看这时间，就知道，这完全不是走过场，而是大老板真心有话想要和苏家父子唠嗑。
晚饭后，苏远山回到客房阅读文献。
但当他刚打开电脑，房间门便被轻轻叩响。
周小慧开门口，只见沪市书记的陈秘书和一个国字脸的中年人站在门口。
“陈处……您二位是？”
“周秘好。”陈秘书已经见过周小慧几次，知道这个年轻姑娘是苏远山的“老”秘书，而且在远芯地位很高，笑着握了握手：“山总忙不忙？”
苏远山抬起头看着两人，心中便是一阵咯噔。
我靠，大老板要不要这么着急的？
第387章 大老板
长期以来沉浸在中年人的心态，使得苏远山很容易就忘掉自己的年龄，以及年龄的上的优势。
既然明天的流程已经安排好，如果苏远山是正儿八经的远芯董事长，那么大老板此刻召唤他，显然是不合时宜的。
但偏偏他才二十郎当岁，天才少年声名在外，又是远芯这艘大船的时机掌舵者……那么大老板无论从什么角度，想提前和他聊一聊，都是可以理解，且不违背时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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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去市委招待所酒店的路上，苏远山想明白了这一点。
“高主任，陈处，你们偷偷给我透个底，今晚除了ZX，还有哪些人？”
高主任自从见了苏远山之后便一直在打量审视他，当然不是那种怀着恶意，而是怀着好奇、探索的心态，此时见苏远山状态放轻松了，他也笑着打趣道：“山总想看到哪些人？”
“呃……如果有熟人就好了。你看我这紧张得……”苏远山举起手，发现车内暗得一塌糊涂，根本看不见手心的汗。
“呵呵，别紧张，就是和你随便聊聊。”高主任笑着安慰道：“老人家也是搞技术出身的，就喜欢谈技术——我听说你也喜欢聊技术，那就捡你擅长的聊就行。”
“嗯，我听说他老人家当初都想教书了来着……”
“哈哈，是啊。”
一路上闲聊着，苏远山也彻底放松了下来，他根据仅有的记忆，知道老爷子很健谈，而且对技术很关心。特别是半导体行业——老爷子是真正见过世面的人。
既然见过世面，那苏远山就不再客气。
……
招待酒店是一个套件，客厅很大，但装修很朴实。
除了大老板之外，书记也在场。
“ZX好。”苏远山进门后略一大量，便走到老爷子面前，弯腰鞠了一躬。
“小苏，你好。”大老板站起身扶了苏远山一把，透过眼镜，他笑眯眯地打量着苏远山：“久闻大名，今天才见到真人。”
“呃……”苏远山知道老爷子很风趣，但没想到给自己来这么一句，他就实在没办法接了。
一旁的书记也笑呵呵地道：“小苏，我可没给你吹。”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把苏远山闹得窘迫无比，然后都哈哈笑了起来。
这一笑，就奠定了今天晚上的基调和气氛。
很显然，这不是公式化和形式化的，而是更多地带有私底下长辈见“牛逼”小辈的意思。
这边高主任笑着把苏远山引进座位后便在后面掏出了小本本。
“小苏，我听过你对改革开放的看法的录音，你的认识很好，你做得也很好。”大老板目光灼灼地望着苏远山，先来个表扬。
苏远山便立刻想起了，当初计委和外经贸委两大部门的头头联袂来到远芯，找苏远山聊了很久，而且杨光信当初还掏出了录音机。
他当时还以为杨光信只是为了方便事后整理报告，却不料……这录音居然被递到了最上层。
由此可见，国家对于远芯是真的重视了。
“目前，远芯是国内唯一能够依靠一己之力便撬动上百亿投资的巨擘。而且还有志于积极投入一些有违商业发展前景的行业。”大领导再次给远芯定下了一个定性。
苏远山有点不安地笑着摇了摇头——倒不是怕，而是总不能安之若素。
不过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他会听苏远山的录音。
大领导却不管他，依旧笑道：“按照淳朴的企业理论，赔本的买卖肯定是不会做的。所以，我们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在你的商业头脑和眼光看来，你们远芯的涉足的领域，都是未来很热门的领域？”
苏远山马上抿了抿嘴，几乎不假思索地点头：“是。”
“哦？包括光刻机……还有光源？液晶面板这些都是吗？”
听到大老板口中冒出远芯的业务，苏远山毫不怀疑，老爷子是有所准备的，而且也不愧是准备去教机械的牛人。
“是的。”苏远山定了定神，沉吟了几秒后，开始组织语言。
“是这样的，ZX。远芯从成立之初，便是吃了改革开放政策的红利。而改革开放……改革的是我们的经济制度，开放的是我们的市场环境。”
老爷子便点了点头，这些概念性的东西当然没的说。
“但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随着远芯不断涉足最顶端的市场后我们发现……”苏远山说着表情渐渐认真起来。
“有些时候，我们太过于一厢情愿了。”
“哦？”老爷子表情也认真起来。
反倒是书记在一旁面无表情，但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们开放市场，却并没有获得相应的市场地位以及技术交换地位。某些国家说是公平公开公正，但别的不说……就算是技术落实在合资企业上，都会遭到百般阻挠。”苏远山顿了顿：“我说得就是明天就要剪彩的晶圆厂——一方面，晶圆厂会专门有一个部门来核实业务，严格控制技术只准用在民用。另外，他们还恬不知耻地把股份占到了百分之四十八。”
“但这还不算，德仪对我们保留了已经突破的更先进制程的资料和数据。”
“原因很简单，他们需要保持技术优势，哪怕德远半导体他们占了差不多一半的股份。”
“除此之外，远芯和国外的所有合作，都是远芯在有技术优势的前提下获得的——从来没有任何一项合作是单纯的技术引进。说白了，就是西方要对我们保持技术上的优势。”
“所以，基于这些考虑，远芯才会不计成本地在某些领域上进行投入。因为这些技术，是用什么换，都换不来的。”
苏远山一口气说完，自嘲地一笑：“我哪怕放开远芯的股份，让海外企业入股远芯。他们也不敢把技术带来国内。顶天了卖点产品，而且还得加上防拆装置。”
大领导听到身处技术前沿的苏远山如此说，自然只能点头，但他马上便道：“那你的意思是，我们以开放市场的方式换取技术的路线是错的？”
“不是，而是我们不要寄希望于此。”
苏远山马上道：“开放市场可以换来先进的管理经验，可以换来产品和生产线——哪怕是落后的，也无疑是增强生产力的。而且更重要的是，可以形成产业链。”
“而技术，特别是核心技术，则只能依靠我们自己投入和突破。”
第388章 剪彩
前世里，苏远山对所谓的“技术换市场”并没有太多关注，他只知道这设想据说是汽车行业首先提出来，最后推广到了其他行业。
这一世，他身为局中人，倒是很认真地去了解了一下相关产业的现状。
得出的结论不是很乐观。
但也不能就此否认开放市场、引进外资在国内组建合资企业的意义。
大老板慢慢点头：“你现在说到了产业链，我也关注了特区的相关报告。上面说，你们远芯准备在特区搞垂直采购系统，并以此带动整个产业链的完善和升级。”
“你们的这个举措，能够达到目的，以及可以被推广复制吗？”
“能。”苏远山很肯定地点头。
当初苹果都能……远芯自然也能了。
“至于推广复制，也是可以的，但不同的行业需要进行不同的细分。实际上，随着技术的发展，我们已经进入了一个赢家通吃的社会，而赢家通吃则一定会伴着产业的不断细分。”
“这个概念好像是几年前你们提出来的？”
“是，当初我们刚完成EDA的时候，便意识到了这点。事实上，世界的整体技术走向也正朝着这个方向前进。”苏远山抿了抿嘴：“在今后，一件高精尖的设备——譬如光刻机，将会凝聚各个行业最顶尖的技术和智慧，它一定不是某一个企业能够独立完成的。而是需要全世界的企业共同努力才行。”
“所以？”
“所以，远芯就准备从光源和工件台这两方面下手，不计成本地投入研发，争取在未来，最先进，最顶尖的光刻机上，我们有着不可替代性。”
这时书记便微微一笑：“这便是打破封锁的一种办法吧。”
“是的。”苏远山点头：“除此之外便是引进资金和技术，以及资本投入和技术互相授权，最终形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格局。”
“最后便是完整的工业生产体系，如果只有我们能够满足同品质下成本最优秀且最完善的生产体系，那么，我们才可以获得相应的地位。”
苏远山定了定神，轻声道：“我们有着无与伦比的劳动力优势，配合我们的开放政策，可以为锱铢必较的企业提供良好的竞争力，他们就一定会来投资建厂。”
“再加上国家在教育上的不断投入，特别是扩大高等教育的招生范围和名额……这些，配合我们十几亿人的体量，将会在未来形成无与伦比的优势，特别是理工科，工程师优势。”
“因为基础学科和科学的落后，或许会造成我们在冲击各个领域最尖端技术的时候遇到困难。但我们的大学生群体一旦成型，放在社会上，企业中，便会形成强大的基础工业优势——而如何正确引导这些优势，便不是从企业角度来考虑的了。”
苏远山说着望向书记，轻轻一笑道：“想一想，如果按照我们大中专院校扩招的速度，二十几年后，我们能够为社会提供多少人才？起码上亿是有的。”
“改革开放后，全国上下一心奔小康，再加上无数优秀的人才，特别是技术性人才的诞生——这便是我会坚信，在二十五年后，我们会全面实现工业化的原因。”
……（那啥，就简单写一下了……不能涉及太那个了。）
苏远山回到酒店时已经接近十一点，完了他用脚趾头都能猜到父亲还在等自己。
果然，苏星河教授正坐在沙发上和周小慧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见到他进门后，苏星河立刻起身。
“就简单聊了一点，没敢聊太多。”
苏远山轻轻呼了口气，把包递给周小慧，又扭了扭脖子，冲父亲笑道：“我有感觉，上面对未来还是普遍怀着一种严峻的态度，但远芯的表现又让人不容悲观——所以大老板就想听我吹吹牛逼，看未来是不是值得乐观。”
苏星河一听儿子这吊儿郎当的样子就知道，今天的气氛一定很好，于是便松了口气，笑骂道：“什么叫吹牛逼——不过远芯的表现值得开心这是真的，你知道为什么909会这么快落地吗？”
“怎么？”
“领导去年参观了三星，被刺激到了。”苏星河呵呵一笑：“回来909就落地了，然后现在远芯算得上是提前两年完成的909……所以大老板来捧场是理所当然的。”
“……可惜今天晚上没聊到半导体产业扶持。”苏远山扶着额头，有点叹息道：“全程都在回答问题，很难把话题往那方面引……看来只能明天下午你来提一下了。”
今天晚上召见苏远山，只能算是私下了解，明天的正式接见才是需要对外对公众释放信号的场合。是以，由苏星河院士提出来是理所应当的。
“嗯，好。”
……
第二天，由于苏远山身份特殊，是以他并没有出现在主席台，反而是周小慧以董事长助理的身份替代了他的位置，站在了苏星河教授身旁。
剪彩不过是一剪子的事，只是中间的各种合影颇有些费事。
等过场走完后，苏远山重新回到人群尾巴中，前往厂区参观。至于在前面陪着大老板的，自然只有张汝金，苏星河，以及书记这样的才够资格。
这时前方正在和一群工程师聊着天，苏远山便碰了碰身边的陈建国。
“师兄，你刚才和首长合影没？”
陈建国也和他一样吊在人群的尾巴，只不过比起苏远山，他之前倒是在主席台的末尾漏了一下脸。
“没，我紧张来着。”陈建国轻声笑道：“你胆子大，可你又不愿意抛头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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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面子不大嘛……”苏远山一脸无辜。
倒不是他不想走上前台，而是现在他太年轻，虽然“天才”的称号早已经传遍了整个行业，甚至国家层面。
但在普通百姓眼中，他确实太年轻了，年轻得有点难以接受。
为了不给全国人民心里添堵，苏远山觉得还是低调一点的好。最起码，得等到他大学毕业再说。
第389章 新年会
当天晚上，送走大老板后，苏星河教授以远芯董事长的身份招待了晶圆厂高层以及科技园的一干高层。在席上，苏远山终于知道了为什么父亲要带业务并不十分突出的贾鹏军师兄过来——感情是带过来替他喝酒的。
第二天，苏星河教授先一步返回省城，苏远山则多留了一天才回到科技园。
这也是父子俩之间不成文的默契了——甚至苏远山和陈静都不会搭乘同一架飞机。
……
三天后，随着身处各地的高管陆续抵达，远芯95年的开年会也正式召开。
陈静似乎戴习惯了她那八百块钱的眼镜，以至于有点随时都带着的意思，不过在正式开会之前，她还是摘下了眼镜放在桌上。
从她的右手边起，第一个是远芯资格最老的副总裁万永亮，紧接着便是王锐以及段勇平，接下来便是蒋庆川，王传富，以及行政部门等一干人。
而她的左手边，座次依旧万年保持不变，只不过末尾多了两位。
一个是李逸男，一个是张晓龙。
除此之外，虽然周小慧已经贵为董事长助理，但她依旧以苏远山秘书的身份坐在后面的秘书席位上，与陈静的秘书安思莹一道进行会议记录。
“人到齐了，那我们正式开始吧。”陈静翻开笔记本，只是象征性地看了一眼便抬头环视了一圈：“这次会议，除了对上一年度进行总结之外，也会对我们今年的工作进行安排和展望，希望各位都准备好了总结报告和今年的工作计划。”
“去年，我们的累计总支出接近一百亿。”
陈静很平静地说着这个有点夸张的数字，然后悄无声息地看了苏远山一眼。
……
随着陈静的总结结束，接下来便是每个部门的单独报告时间，期间陈静和苏远山都不时会有问题提出进行交流，因此一个过去，才把年度的总结报告完成。
下午则是各个部门的具体目标和安排，说白了就是每个部门要钱的……
于是这就有点唇枪舌战的意味了。
特别是研发部门，别看席小丁平时不吭声不出气，就跟个吉祥物一样，但当以陈静为首的企业经营和财务审计部门开始质疑研发中心花钱太多的时候，席总立马就站出来了……
至于苏远山，因为去年他大手大脚花钱太多，是以他干脆在财务预算这一环节直接闭上了嘴巴。
坦白说，陈静说服了他。
或者说，苏远山意识到了，在没有到山穷水尽或者不可避免的情况下，他没有必要直接拿星海来输血远芯。
愿意很简单，远芯已经不仅仅是一个企业，而是国内在高科技领域取得突破的企业的象征。
是具有代表意义和指导意义的。
如果远芯的生存和壮大是依靠纯粹输血，而不是依靠企业自身正常的企业经营行为来实现，那么就不具备任何指导意义。
而且陈静也知道苏远山对研发投入的一根筋，她早在两个月前，财务年度报告出来之后就与财务审核部门对企业方面以及研发中心的支出进行了审核，知道了那些钱是在苏远山大手大脚的态度下“给浪费掉了”的，也知道那哪些钱是不该省的。
因此，她的意见，也得到了苏远山的支持。
——今后有的是苦日子，开源节流是对的。
一个下午下来，伴随着两边的据理力争，最终今年的科研预算比去年上浮了百分之八十，被陈静讲价讲了五个百分点下来——这都已经是差不多一个亿的单位了。
……
“而且这钱也不是省下来不花了，主要是今年咱们准备买一架公务飞机。”
双方都确定经费合理之后，陈静冲席小丁和李明柳呵呵一笑——就这两人闹得最凶：“到时候你们出去也好，还是回来也好，都很方便。”
李明柳便是一怔：“陈总，有点过分了啊——我们坐得了多少次？按使用的话，着钱应该是你们那边出吧？”
“我们这边早就勒紧裤腰带了。”坐在他斜对面的王锐掏出烟，丢了一颗给他，然后又挨个发了一圈，呵呵笑道：“你总不能让我出国也坐经济舱吧？我膝盖疼。”
李明柳：“……”
远芯的大佬来回坐飞机从来都是坐的商务舱——这一点是无论如何都要保留的。
“再说了，这商务飞机，我看也是山总坐。他今年不是要呆在特区那边吗？”王锐冲苏远山笑了笑道：“山总，要不干脆你掏钱买？”
苏远山便接连咳嗽了几声。
今天下午，他算是陪老和尚下棋，面对谁的眼色都不看。此时见气氛轻松下来，师兄又找上自己的茬，立马道：“别看我，我是没拿工资的，我可没钱。”
所有人：“……”
陈静便轻轻一笑，敲了敲笔：“好了，今天抓紧时间，我们看看隔壁的情况。”
一听陈静说到“隔壁”，在场的所有人便立刻表情严肃起来。
无论是企业方面，还是研发方面，都目光灼灼地望向陈静手中的笔记本。
那笔记本上，是来自所有相关单位数据。
星海高科，星海创投，星海贸易，以及众芯科技。
这些报表，理论上来说，都应该只有苏远山才能接触到。
但因为这些所有企业的“第一桶金”都是来自远芯，所以……它们从法人的角度来说，名义上是远芯的姐妹企业。但从资本层面，他们是属于远芯的血亲企业。
“去年，星海科技成功地研发出了雷霆系列CPU，并成功IPO，最终以80美元的股价成功上市。截止今天，星海科技的市值已经达到了四百亿美元。”
陈静轻轻地说着，目光望向众人。
“我不知道，你们心中是怎么想的。但就我来说……星海很好，很成功。”
第390章 开年第一炮
见陈静少有地朝着苏远山“开炮”，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依然保持了沉默——除了李明柳在敲笔。
从陈静左手过来，依次坐着席小丁，田耀明，秦为民，李明柳——苏远山退后了一位——当然，当然，苏远山的位置一向很随机，也可以说他坐在研发团队的中央位置。譬如他后面还有高晓第，朱元新，李逸男，张晓龙等人。
秦为民神情不变，但在桌下轻轻碰了一下李明柳。
李明柳便停止了动作。
苏远山将两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心里就有点好笑。李明柳这家伙向来是有点心高气傲，而且他涉及的领域又是星海没有涉及的，且目前是走在前沿的技术。他当然就有点不服气陈静抬高星海了。
在长期以来的技术优先的政策下，远芯研发人员的自信和骄傲被维持得很好。以至于……在座的大佬们还好一点，但下面的研发人员，特别是有几把刷子的那些研发人员，就真有点眼高于顶的苗头了。
过了，就不好了。
再加上远芯虽然有“小中科院”的称号，但毕竟不是吃国家粮的机构，而是自负盈亏的商业企业。因此，陈静便意识到，这种苗头应该摁一下了。
无论是审查经费，还是拿星海出来对比，都是要让研发部门认清事实和差距，既然远芯要立志成为世界顶尖的企业，就一定要和世界顶尖的企业做横向对比。
星海就是一个很好的参照目标——即便没有上市。
“虽然星海在硅谷，占了大环境的优势。”陈静收回视线，又环视了四周一圈：“但我们也有着连硅谷都没有的优势——我想你们都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顿了顿，陈静重新望向苏远山：“我们的决策和方向，迄今为止，都没有出现过失误。”
苏远山便有点羞愧地轻轻咳了一声。
“但就算我们沿着最正确的道路在前进，我们的步子依旧有点慢了。”陈静说着笑了起来：“我就拿上次CPU团队往沪市转移来举例——当时有多少人给那些小老爷们做思想工作来着？而且为了安置好他们，后勤部门还特别出动了两个小组去沪市，直到招了人都安排妥当了才回来。”
“拜托，各位。我们是一个年轻的企业——不仅仅是我们的成立时间短，而是我们的整体年龄结构也年轻，平均年龄才二十六岁——这还要算上看门大叔和食堂大妈。”
“但偏偏我们很多人才二十几岁就提前过上了退休养老的生活，就差下班后提笼遛鸟，端茶下棋了。”
一干在总部科技园的大佬便都沉默了下来。
远芯无论从政策上还是设施上都尽力在给研发人员提供一个安逸的环境，这样的结果就造成了……研发部门确实有点被“惯坏”了。
相比之下，企业方面就要紧张许多。而且企业方面极为容易滋生业务腐败，因此法务部和财务部两边都盯得很紧，再加上生产和市场部门普遍采取的提成制工资，是以企业方面的拼劲要足得多。
“当然，我不是说要干涉大家下班之后做什么，而是这种状态毫无疑问影响到了正常上班时的心态——我这里有去年研发部门每个季度的进度规划，然后每个进度看下来，都是落后的。”
“诸位，醒一醒……我们还没赢，甚至连领跑都算不算呢。怎敢松懈？”
陈静说完便双手交叠，轻轻地呼了口气。
众人继续沉默。
然后苏远山和席小丁两人同时动了一下。
“师兄来。”苏远山冲席小丁一笑。
“嗯。”席小丁也笑了一笑，往左边转头看了一眼，慢慢道：“虽然很多研发项目都无从谈进度，但设计类项目，还是可以赶一赶的。而且陈总说得没错……研发中心的氛围确实有点太过于疲懒了。”
“因此我建议，各研发部门成立进度督促小组，并加快组建和完善研发小团队，落实到具体的方向和领域以及每一个技术难点。”
“同时，我们也借鉴一下星海以及其他企业的激励制度……”
……
随着席小丁的发言结束，苏远山敏锐地感觉到，对面那群搞企业的家伙每个人眼中都藏着喜悦的光芒——看来，企业部门确实苦研发部门的“老爷”们久矣……
“那我也总结一下，原则上我是同意陈总和席总的意见。但我们毕竟不是只知道压榨的资本家……”苏远山说着自嘲的一笑：“因此我建议，激励制度同时覆盖研发和企业两个方面，并以股份为主。”
“今年远芯会完成控股转移，同时在远芯控股内部发行虚拟股票——到底发多少，我们到时候再讨论。”
“除此之外，今年的研发进度确实需要加快了。而且随着晶圆厂落成，工业园启动，以及锂电项目启动……我们同时需要加快向生产型企业转变的进程。”
“当然，生产型企业是对整个远芯的经营状态而言。对于远芯的使命来说，我们依旧是一家由技术推动的科技型企业。”
“现在，生产的重锤已经落下，就看研发的凿子够不够尖，能不能在未来的技术领域上凿出一条血路来了。”
苏远山说完便望向陈静。
陈静也回望着他，相对一秒后，两人同时一笑。
“那今天的会就先到这里，明天再讨论本季度具体的工作。”陈静说完，率先起身。
一阵座椅板凳挪动的声音后，大家从门口的座位开始鱼贯而出。
苏远山和陈静倒是落在了最后，两人同时示意秘书先走。
“我不知道为啥你不让宣传拼搏文化。”陈静起身之后就没坐下过，此时会议室以及没有了其他人，她就很随意地用半边屁股坐到了苏远山面前的会议桌上，盯着苏远山不解地道：“拼搏很丢人吗？”
“不丢人。”苏远山把椅子往后推了推，仰头看着陈静，笑眯眯地道：“我主要是不喜欢狼性文化——那样的企业文化，用在创业型企业还行，但远芯现在已经过了那个阶段了……”
陈静不满地一瞪眼：“所以你就希望建个疗养中心？”
“额……”
第391章 行规
“慢慢来嘛，你看今天我不就是全面支持你？而且我还和席师兄一起支持你。”苏远山呵呵笑道。
陈静却轻轻一哼：“少来了，席总是主动和我沟通的，他也发现了问题所在。”
苏远山：“……”
陈静作为一个CEO，显然不可能无的放矢，而且是在开年大会这样重要的时刻对研发部门进行猝不及防的开炮。
她所谓的“席总主动沟通”，实际上还是她实现把星海那边的相关政策和机制发给了席小丁。
而席小丁是多聪明的一个人？一眼便看出了陈静的意图，于是他便和陈浩民认真聊了一下……最后席总不得不承认，比起星海，远芯确实已经失去了当初搞EDA时候的拼搏精神。而且尤为严重的是，因为研发部门的大佬们都是真正意义上的远芯创始人，属于“苟富贵勿相忘”的那种。因此地位很高……再加上苏远山本身也是远芯技术的象征，是以，整个远芯，研发人员的心气太高了。
还是那句话，保持骄傲是必要的。但眼高于顶，甚至时刻以老爷自居那就不行了。
——譬如今天，陈静在数落研发部门的时候，企业那边都在偷着乐，就能表现一二。
所以席小丁便很配合地与陈静进行了事先的沟通。
再加上苏远山的认可，于是才出现了今天陈静极为严肃地提出研发中心的问题。
“慢慢来，总会越来越好的。就像你说的，我们一直没有出现决策性错误，而且一直走在正确的道路上。”苏远山笑呵呵地道：“只要路走对了，可以允许我们稍稍轻松一点嘛——说起来，多亏了静姐，远芯才……”
他话还没说完，陈静便卷起文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他头上敲了一下：“还来？”
“呃……”苏远山捧着脑袋，哭笑不得：“拍马屁都不行？”
“你拍错地方了！”陈静瞪着他，却突然意识到自己这句话有点毛病，脸色微微一红，随即正色道：“按照你的布局，未来我们是不是还要走液晶电视这一条路？”
“看情况。”苏远山想了想道：“而且还要看索尼的意思——只有背靠着索尼，才能更好地打入西方市场。”
“国内市场呢？”
“国内市场就给其他国产企业一点活路算了……钱赚不完的，而且光是液晶面板就能赚走一台电视超过一半的利润，从盈利角度来说，足够了。当然，我们也可以搞一个实验室，为电视机厂商提供各种技术授权也行。”
陈静便点了点头，她想了想又道：“那互联网那边呢？还有和索尼影音合作——坦白说，我是真认为你涉足影视界是有点瞎胡闹——你真要有搞电影的爱好，自己投钱拍就行了嘛，偏偏投那么多钱——如果杨莹莹不是蒋庆川的女朋友，我说不定就以为你是为了追女歌星了。”
“额……”苏远山知道这个确实不好解释，他总不能说是为了话语权和形象宣传吧？
好在他提出了互联网概念，因此还可以勉强解释一下。
“主要还是考虑到互联网的发展——我现在唯一不太能看得透的就是互联网，因为互联网比的是创新，谁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冒出了新东西，新领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流行起下一个潮流了。”
“譬如在EM之前，人们都是通过论坛和新闻组以及邮件交流。但随着EM一出世，很快便改变了交网友的方式和渠道——谁能说得准，下一个软件又会横空出现，革掉EM的命呢？”
“……应该没有适合替代EM的了吧？”陈静有些迟疑地道。
“你看，在EM之前，会有人意识到EM吗？”苏远山便笑着反问。
“……”
“所以，互联网能够带来太多的不确定性，它不是一招鲜吃遍天，而是只要能想出招，便有可能直接颠覆某个领域，简直刺激得要命。我目前能够看到未来在线出租碟片，在线播放视频的前景，那么就先抢一步，总是好的。”
陈静便笑了起来，轻轻嗯了一声：“走，吃饭去，边走边聊。”
……
两天的工作会议结束后，秦为民，田耀明，以及李明柳和高晓第等人直接便返回了沪市，一方面，德仪的制程支援团队已经带着0.5微米技术过来了，另一方面，星海那边雷霆CPU的首月销量报告也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振。
星海的崛起，是不争的事实。接着上市股价飞涨的东风，雷霆CPU也迅速被市场所接受和认可——在性能上，目前雷霆CPU已经问鼎了性能王座，但价格却只比intel的奔腾133高了9美元。
这9美元，完全是依照“行规”来的。
那么按照远芯的设计思路和逻辑，远芯的CPU，性能则会更强一些。
当然，远芯这边还有一个定时炸弹——因为授权方式的缘故，星海所得到的X86授权是不完整且带有限制的。说白了，就是远芯的CPU一旦落地，就一定会触犯到intel的专利。
最起码，339专利是一定跑不掉的。
而到时候怎么解决，还得等子弹飞一会，得等到远芯这边流片成功，才能再与intel去谈价钱。
至于基带整合芯片，则是今年的重点，手机部门，特别是远在首都的设计部门，早就摩拳擦掌，就等着高度整合的芯片出场，然后设计出一款起码在外观上，会是颠覆性的手机。
而年会上陈静对研发部门的开炮也悄然传开。
远芯的研发人员，对企业各部门的态度可以用鼻子朝天，但对陈静……还是很尊重的。
大家骄傲归骄傲，但却不傻——陈静是得到了远芯从研发到企业所有部门大佬都认可和尊重的CEO，就算是隐藏级BOSS山总，都力挺陈静。
既然陈总发火了，山总和席总也都表示了认可。那些平时优越感惯了的人……也就下意识地会思考一下今后的风向了。
于是最直接的后果便是，科技园这边几个要搬到特区互联网研发中心进行整合的部门，这一次表现得异常得配合。
没有出现上一次那种少爷进京赶考，恨不得带着书童保姆的情况。
大家都老实得很，说走就走。
第392章 忽悠去霓国
不过普通研发人员的撤离是很爽快，苏远山的办公室要搬到特区去就有点拖沓了。
虽然商务飞机已经提上了日程，民航总局那边也很爽快地答应了——在国家看来，能够有企业购买商务飞机，这无疑是倍儿有面子的一件事情，又特别是远芯这种声名在外的企业。但飞机真要落地正式飞航，还得起码小半年才行。
“其实我东西不多，主要是你们这边麻烦。”苏远山坐在办公桌上，笑呵呵地冲替他整理文件的周小慧道：“你看，全是你们的东西。”
“山总……做人要讲良心好不好。”说话的是文晓倩，周小慧秘书组的一个姑娘，去年才从西财本科毕业，本来是打算应聘远芯的财务部门，但当时周小慧正在接手各种财务报表，就问小姑娘要不要过来山总办公室……
小姑娘身在省城，估计也没少听苏远山的传奇故事，当下便答应了，而且颇有点“花痴”的意思，见到苏远山的适合总是满眼的亮晶晶……不过所谓远香近臭，在办公室呆久了，发现也就那么回事……倒是胆子大了起来，还跟着周小慧学着“顶嘴”了。
“这些陈年老文件你搬过去干啥？”文晓倩也在一旁忙活着，翻出三年前的文件。
“搬过去做数据化处理。”周小慧替苏远山回答道：“这事得抓紧，我们要在今年全面实现无纸化办公。”
“……意思是这些文件要全部录入电脑？”
“没错。”苏远山笑眯眯地点头。
“……”小姑娘便长大了嘴巴，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苏远山哈哈大笑：“别那么夸张，有些已经进了数据库，到时候查找对比就行了。工作量看起来大，实际上整理完毕之后很小的。而且小慧姐说得没错，这事儿得抓紧，不然今后越拖越麻烦。”
他正说着，门口便传来李筱的声音：“苏小山，人呢？”
苏远山：“……”
*
*
“小姐姐，你给我点面子好不好……”苏远山被李筱拉到隔壁办公室，他苦笑着道：“你就算不叫山总，也得把名字叫对嘛！什么苏小山——我哪里小了？”
李筱便下意识地低了一下视线：“哪里都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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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好了，不开玩笑。”李筱也觉得都成年人了，再拿着开裆裤时的映像来说事儿确实不好，笑了笑后又马上瞪眼：“你当初怎么答应我的？你说去特区……”
“是啊，我说了我要去特区。”
“放屁——你说的是我去特区。”李筱气鼓鼓地盯着苏远山：“你倒好，居然鼓动我爹来游说我——那么多人，为啥让我去霓国？”
苏远山便一时语塞起来，只好嘿嘿干笑了两声。
就远芯直接落实的项目来说，去年最大的项目是晶圆厂，那么今年的则是锂电池了——而且就意义来说，这标志着和索尼的联姻。
二者能否成功磨合，达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就看这一年，不容得有半点闪失。
所以，双方在合作建厂的同时，也一定要互相派遣专业的团队彼此进驻彼方的实验室和工厂。
而苏远山思来想去，还是只有李筱最合适。
一方面，她是远芯锂电团队的创始人之一，并且也一直掌握着聚合物材料的先进配方。坦白说，在国内的实验环境下，她的试验确实还是要受到一点点制约的。
而到了索尼，则会给她提供更好的科研环境。别的不说，起码材料是能够满足的。
另一方面，则是团队负责人中，只有她的日语懂得最多。
但苏远山也知道，这丫头前世都是倔驴，这一世看在自己的面子倒是安心做了科研，但真要违背她本来的意愿，还是有点麻烦的……所以苏远山便在过年的时候找到了老李，让老李帮忙劝一下。
李高亮教授听女儿有机会去霓国，而且还是去索尼这种大企业带队，二话不说便拍了胸口，表示这个忙，一定帮到。
——他想得很朴素，女儿有了这一层经历，只要一回来，就算不在远芯了，那也是世界锂电行业的领军人物。
老李一辈子的遗憾就是在学术上没什么大的成就，只会教学生。现在女儿有了弥补自己遗憾的机会，他当然不愿意李筱错过了。
“呃……筱姐，我想来想去，只有你最适合啊。”苏远山被李筱盯得没办法，哭笑不得道：“而且说实话……其他人去了我有点担心。”
李筱一怔：“担心啥？”
“担心他们不回来了，担心他们被霓国人收买了。”苏远山调整了一下情绪，轻轻笑道：“只有你过去，我不用担心这些——你是亲眼见证着我们实验室起来的，知道我们的思路、理念都是领先的。”
“……”
“所以，筱姐，就当帮我个忙——你在霓国那边干出的成绩越大，我们这边的合作也就越顺利，越愉快。而且，你有了足够的影响力之后，就可以哭着喊着要回家，把团队一锅端回国内来。”
李筱死死的盯着苏远山，发现这家伙确实是打的这个主意后考虑了几秒，也苦笑不得起来：“你这脑子里想的是啥？谈判的时候才说双方不要留后手，现在就考虑把实验室搬回来了……”
“这两者不矛盾。”苏远山笑了笑道：“实验室在霓国，那么培养的就是霓国的人才，为霓国提供就业和消费。而实验室在国内，培养的就是我们的人才，为我们提供就业和消费——虽然对我们和索尼来说，收支都是一样，但对整个国家和社会来说，那可不一样了。”
“……我靠，你这脑子……”
“我说得没错吧？”苏远山耸耸肩，笑道：“不然你以为什么各地纷纷都出台政策，甚至还免税都要招商引资？还不是为了拉动就业，然后拉动消费，提高地区整体经济水平——相比之下，税收简直就是毛毛雨了。”
“……”李筱咬着嘴唇，迟疑了半响后叹了口气：“好吧，我带队过去就是。不过我先说好，别指望我一辈子呆在那边，我顶多呆一两年就回来。”
“行……到时候再说。”苏远山笑眯眯地点头。
管她多久，先忽悠过去再说。
第393章 二手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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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号，苏远山正式抵达了特区。
对于相关的行业来说，这无疑是释放出了一个信号，今年远芯的工作重点应该是在特区。
经过短暂的休整后，苏远山在十二号正式进入了工作状态。
他的办公室位于互联网中心，而且选择了丁垒之前的办公室——他来过几次，发现丁垒的办公室装修得不错，而且在得知苏远山很满足自己的办公室后，丁垒临走之前除了文件之类，其他装饰就啥也没动，全部留给了苏远山。
“娘的，我说的是喜欢这个办公室的风格，又不是喜欢他的二手货……”苏远山坐在沙发上，看着眼前缺了一个角的笔筒，又看着老板椅扶手被长期磨出来的毛边哭笑不得：“你们也是，连椅子都舍不得换一把？”
“哈哈，要不我叫人去买一把？”周小慧也是抿嘴一笑，她也是才随着苏远山过来，办公室就在隔壁。
“算了……二手货就二手货，非常时期，节约点好。”
周小慧便轻轻一笑——身价上千亿人民币的老板能如此风格，只能说苏远山不是普通人。
或者说，他的追求和别人不一样。
而且也正是苏远山的“以身作则”，远芯上下普遍都没有那种高调奢侈的风气，就算买奢侈品，也是极尽低调，不会说开着跑车到处乱晃之类。
“对了，隔壁的会什么时候开完？”
“预计还有半个小时。”
“嗯，等开完后，让张总来我办公室一趟。”
所谓隔壁，自然便是目前张晓龙负责的互联网研发中心了，今天也是互联网中心吸收合并科技园那边团队的第一次正式会议——特地选在了苏远山第一天进入办公室来召开，意义很明显。
张晓龙还是担心自己“镇”不住场子，是以需要拉虎皮扯大旗。
周小慧离开后，苏远山打开电脑，抓紧时间看着从沪市传过来的报告。
三天前，梁梦松已经正式入职，随他而来的还有好几个台积电那边的年轻员工——这些都是梁梦松开出来的名单中的一员。
而一入职，梁梦松便立马着手按照经验组建了人才勘察部门，对员工的宣传自然是“把合适的员工放在合适的位置，发挥所有人的长处”，但在高层心中，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主要还是挑选精英。
是的，一个上千人的大厂，而且是晶圆厂这种目前已经把应届生标准提高到了本科的高科技企业，一定是有庸才人才天才的。
梁梦松的行动得到了晶圆厂高层以及股东们的一致认可，特别是晶圆厂以张汝金为首的管理团队，知道梁梦松的加入，是从某种意义上说是代表着苏远山要走技术推动路线的意志。
而苏远山的意志，一定是要得到尊重的。
——不服气？不服气你也搞个市值四百亿美刀的企业试试看？
半个小时很快过去，张晓龙几乎准时叩响了苏远山办公室的房门。
“师兄先坐一会，我回一封邮件。”
苏远山三两下回完给林本坚的加密邮件，然后起身走到沙发前，笑眯眯地冲张晓龙道：“今天第一场会，怎么样？”
“大家都很给面子，还算愉快。”张晓龙很有几分感激苏远山能“帮”自己坐镇在这边——因为按照大家理解的今年远芯的工作重心，苏远山应该是坐镇工业园那边才对的。
“嗯，那就好。”苏远山笑着点点头，马上道：“上次说的，让你们搞一套线上DVD碟片租赁的网站和服务器系统，你们有眉目没？如果没有……这业务估计就得交给星海了。”
不听到星海还好，一听到说要交给星海，张晓龙马上就有了几分紧张，立刻道：“别啊，我们正在加班加点的设计，而且这是建网站，不是搞网络技术。星海会个蛋？我们这边好歹是孵化了排名世界第一门户网站的牛逼地方……”
苏远山一听便乐了。
今年年会，张晓龙也是在场的，只不过他资历实在太低……以至于都坐在了最末尾，面对陈静对研发中心的不满，他压根连半点反抗想法都不敢有——要知道，互联网研发中心也是研发中心下属部门。
他有的，就是憋着一股气要和星海比一比。
最起码是要和星海的互联网部门比一下。
而且他说得也没错，丁垒和Pony虽然分割出去了，也带走了两个团队。但还是有小部分人、其中不凡有技术很不错的人留了下来。
说这些人念旧也好，投机也好。总之，留下来的这些人便会是互联网中心今后在互联网软件和网站设计上的“种子”，他们是有经验的。
“那行，我相信你们。”苏远山笑着点了点头：“而且，你们一定要注意……我看了一下你们现有团队的名单，里面没有一个当初在江都大厦时期搞软件的老人，也不知道代码精简和资源管理的水平如何——这玩意一搞好就是用几十年的，别到时候搞出一堆屎山来。”
张晓龙无语道：“老大，搞EDA的都是大佬了……我们互联网中心就没有这种。”
“……呃，我忘了。”
“不过放心吧，老丁当初立的规矩还是不错的。我接手email客户端的时候，看到注释和代码都很规范，维护性极好。”
“那是因为丁师兄是维护过EDA的……”苏远山眯了眯眼，想到当初丁垒在江都大厦那边，才大三就带着几个同学一起来远芯实习的模样，那还是92年来着。
丁垒在远芯呆了三年，也不知道他继承了多少远芯的精神和意志。
苏远山很快回过神来，笑道：“这样吧，我不是不放心你们，主要还是……这是互联网中心的第一份‘外包’业务，除了需要功能强大之外，还需要同时面对用户和企业。以及还要兼顾着后续的可持续维护性……”
“那我就毛遂自荐一下，帮你们盯一下代码。你看这样如何？”
张晓龙猛地眨了眨眼，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那可真是太好了！”
第394章 绝佳的idea
张晓龙离开后，周小慧重新回到苏远山的办公室。
因为她的秘书组已经发展壮大到了五个人，是以隔壁办公室就略显得有些逼仄，于是她便干脆搬到了苏远山这边来——反正这边也够宽敞，差不多有三四十平米。
“话说有没有好一点的扫描仪和OCR(文字识别)软件？”周小慧收拾着文件问道。
“怎么了？”
“小文她们刚才试了一下全友的扫描仪，搭配紫光的OCR软件，发现识别率还是不怎么行。”周小慧笑了笑道：“她们都说你是老板一张嘴，她们当下属的就要跑断腿——哦不，这不是跑断腿，是要忙得手抽筋。”
苏远山便呵呵笑了起来。
进行无纸化办公是他很早之前就定下的标准，但实在还是架不住条件不成熟，没有纸笔方便——就拿苏远山自己来说，他也习惯了在记事本上用笔来记录。
但他深知作为一家涉足各个领域的高科技企业，各种报表，报告，特别是各种技术性文章，一定是要进行数据化处理，并且建立好索引档案的——越是往后拖，便越是麻烦。
加上去年紫光推出了号称首款汉英混排印刷文本识别系统的TH-OCR94，且能够完美搭配紫光代理的全友(microtek)扫描仪。于是苏远山便督促今年要把这事儿给完成了。
没错，这个时候，紫光还没有自己产扫描仪——估计正在吭哧吭哧地山寨。
“OCR不行主要还是算法不对，再加上最开始的印刷体也有点问题，人识别没毛病。但机器识别就有点困难了……”苏远山想了想道：“要不然你先联系一下紫光，如果他们愿意的话，可以找席总那边帮帮忙。”
周小慧便笑了起来：“算了，这种得罪人的事儿我还是不要干得好。”
苏远山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我的我的，那你看能不能联系一下他们的技术人员，看能不能顺便找个搞技术的过来优化一下？就说我们这边工作量大……”
“嗯，这个倒是可以。而且我们工作量确实大。按照现在的扫描识别效率和修改效率，没个一两个月估计搞不完……”
“要这么久？”苏远山便是一惊：“我们哪有这么多纸质文件？”
周小慧一阵无语：“你这个只知道画圈的甩手掌柜当然不知道有多少文件了！”
“……哎！”
……
两天后，张晓龙便带来了线上租赁系统的企划书——因为这纯粹是苏远山的思路和建议，因此，无论是霓国本部方面也好，还是索尼影音方面也好，都相信苏远山的眼光。让他这个乙方的头子也享受一把甲方代表的待遇。
实际上，久多良木健的想法很对，因为苏远山确实很看重线上租赁系统。
“整体上还行。”苏远山看着打印稿件上的布局图，笑了笑道：“小慧姐那边还在说扫描归档很麻烦，你这边又整打印稿来……”
“嘿嘿，习惯了。而且这些毕竟还是要落实到合同上，白纸黑字才赖不掉嘛。”张晓龙也笑道：“那就按照这个前端界面开始搞了？”
“嗯，现在这个系统主要还是功能性网站，首页前端界面不是很重要，重要的主要是二级页面，三级页面等等。”苏远山说着翻到第三页的说明：“你看，这个订阅区的下面就可以增加一个推荐排列。”
“排列可以用算法进行智能推荐。”苏远山一边用笔勾画出了几个代表超级链接的框框：“算法可以用看‘有多少人看过类似的电影’这种来进行归纳推荐。而且实现起来很简单。”
“嗯……我看看。”张晓龙接过文稿，仔细品味苏远山的话。
苏远山也不着急。他知道张晓龙并没有搞过网站，只是和丁垒接触的过程中在开发者的角度上了解了一点。同时他也没有在潘多拉实验室呆过，并不知道有一种东西叫大数据分析。
——在潘多拉实验室呆过，或者接触过，就知道席总现在已经在搞深度学习和大数据算法了。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苏远山会让周小慧给紫光打电话，让他们和潘多拉实验室联系一下——当然，这就有点砸紫光的台子……
所以周小慧只是反馈了一下，并没有莽乎乎地说“你COR软件不行，来我们这边教你几招……”
一分钟后，张晓龙抬起头，眼睛渐渐升起亮光：“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根据每个用户订阅、租赁的情况来把用户分成有喜好的人群，然后再根据相同的人群所共同喜欢的影片进行推荐——大概率，他们是会喜欢的。”
苏远山眼中升起赞赏：“没错！就是这样。其实相关的算法在潘多拉实验室就有，你把需求告诉给席总，他就知道了。”
“好！”
张晓龙站起身来，拿着文稿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苏远山，紧接着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起来。
对面周小慧见他的模样，便忍不住的一笑，正要开口，却被苏远山笑眯眯的制止了。
——苏远山知道，大凡醉心于技术的人，一旦进入某个马上就要临门一脚的全新想法时，大概率会出现这种状态。
所以他只是笑呵呵地盯着张晓龙，心里也颇有些好奇——这家伙到底是想到了啥？
张晓龙有些忘我地在盯着文件，嘴里不知道在念念有词些什么，他全然忘记了自己就在大老板的办公室里……全身心都沉浸在了那就要闪出来的光芒之中。
终于，三分钟后，张晓龙停止了动作，他抬头望天，又闭上眼睛。
“山总！我有个绝佳的ide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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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苏远山笑眯眯地问道。然后下意识地看了看时间，心说你丫这要再不回神就得考虑打精神病院电话了……
“去年，哦不……前年，就出现了CGI技术。”张晓龙目光炯炯有神：“但老丁那边则是用的星海和微软共同推动的ASP技术。”
“是这样，我们可以采用纯粹的ASP动态页面技术，为每个注册用户提供相对独立和截然不同的界面。”
苏远山的眼瞳便是微微一缩！
抖音？
第395章 襁褓中的巨头
这一世，因为有星海的提前介入互联网领域，使得原本很多落后的技术被提前出来了。
其中就包括了ASP——活动服务器页面（Active Server Page）。也就是常说的动态页面技术。
它不是说网页是有各种会动的图片那种“动”，而是链接不是固定的，是可以根据用户的要求和选择而动态改变和响应的。
简单地说，就是不同的用户，访问同一个网址的时候，可以产生不同的内容。
只要配合好算法，那就是……后世的抖音。
而且ASP还是在CGI技术出现之后的一年内便紧跟着出现的——这和前世大不一样，并且借着微软和星海这一个操作系统巨头、一个互联网基础技术大佬的一致推动，ASP技术很快便将CGI扼杀在了摇篮中，成为风靡互联网的“前沿技术“。
苏远山很快便恢复了常态。
他并不怀疑张晓龙能想到这一点——毕竟是搞出过国民软件的人，又踏着远芯这首航行在互联网浪潮前沿的大船，再加上自己刚才无意中的提醒，他能瞬间就想到“私人定制”是理所当然的。
“有意思。”苏远山点了点头：“而且我相信，这也应该是未来发展的方向。”
“嗯嗯！主要是动态页面一定是未来发展的方向——除了门户网站的新闻类页面，为不同用户提供定制化、个性化的需求满足，太符合互联网精神了！”
张晓龙说着兴奋得一握拳：“那就这么定了！”
苏远山却叫住了他：“晓龙兄，问题是，你考虑过现在的服务器能接受这么多并发需求没？”
“啊？”
“而且动态页面需要极高的并发数据管理和解决方案——你有这方面的人才和技术储备没有？”
张晓龙怔了一下，马上便有些狠狠地道：“没有就培养，只要方向对，那就要走下去。”
“至于说服务器，我想这个等到网站上线并拥有服务器带不动的用户群体之时，那时候也应该有性能更先进的服务器了。并且服务器技术也是我们今后要攻关的项目之一，趁着这机会早点搞早点得经验。”
张晓龙一口气说完便望向苏远山：“你觉得怎么样？”
苏远山便沉吟了几秒后慢慢点头：“行。记住，算法很重要——一套根据大量数据学习和优化而来的推荐系统算法，一定是整个系统的核心，以及核心竞争力。”
“明白。”
……
待张晓龙风风火火地离开后，周小慧冲苏远山一眨眼问道：“他刚才的想法很好？”
“嗯，很好，那不是一般的好。”苏远山含笑点头：“一旦算法成熟，这玩意那就是利器。”
“额……不是很懂。”
“我举个例子。”苏远山想了想道：“你平时租碟子看不？”
“不租，但你可以假装我租碟子看。”
“……好吧，假如你去一家无人看守的影碟租赁铺子租碟片，当你租过几次之后，甚至不用你租，只需要你拿着‘感兴趣’的碟片看了几眼后，当你下次再来的时候，你就会发现，出现在你面前的，全是你喜欢看的系列……”
“你说，这样的一家租碟片的铺子，会不会赚到你的钱？”苏远山笑眯眯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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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慧张了张嘴巴，最终点头：“……会。不过你可以用口红色号来举例，譬如我经常去一家化妆品店买口红，当我挑了几支某个品牌的口红之后，今后我再去的时候，那个店铺就会提前把我喜欢的口红摆在我面前。”
“你有多少只支红？”
“几十支吧……”
“……”苏远山盯着她完全看不出涂了口红的嘴，摇头叹了口气：“说真的，小慧姐……我就从来没注意过你涂没涂口红。”
这时她桌上电话铃声响起，她接听之后便瞪了苏远山一眼，转身便赌气出了办公室。
苏远山一乐，他也知道，他这句话算得上是标准的“伤害性不高，侮辱性极强”。
不过没多久，周小慧便重新推门而入。
她的身后，站着一个不到三十，带着眼镜的年轻人。
……
“山总。”周小慧早已忘了刚才苏远山的“侮辱”，笑着把来人引进了办公室。
苏远山抬头，有些疑惑地盯着这个有些腼腆的男子。然后站起身来——虽然他的随意在远芯世人皆知，但那也是要分对象的。周小慧作为他的老秘书，自然是知道这一点，因此是不会随便就带人往办公室闯的。
这人被周小慧带进来，肯定还是颇有些身份的。
“这位是紫光副总经理王洪涛先生，他也是主导TH-OCR94的开发者。”
“噢……王先生好。”
“山总您好。”
两人客气的握手后，苏远山把王洪涛引进客座沙发，周小慧则帮两人沏上茶叶。
苏远山见周小慧去沏茶的举动，心中便开始猜起这位紫光副总的来意了——很显然，他这种级别不是来当售后的。
不过周小慧一个电话居然能把人家副总给召唤过来，这也侧面说明了，远芯现在的体量和面子确实是大到没边了。
见苏远山有些疑惑的样子，王洪涛便轻轻碰了碰眼镜，说实话，他也有点紧张——毕竟苏远山在科技行业内名声在外，自己这一次赶过来确实有点冒昧.
“山总，是这样的，这次听说我们的OCR软件给你们工作上造成了困扰……我们是非常重视远芯这样重要客户的反馈的。”王洪涛说着舔了舔嘴唇，笑道：“我这次过来，一方面是看能不能帮忙做点什么改进，另一方面则是希望看能不能和远芯进行一下在其他领域的合作。”
苏远山便轻轻呼了口气。
这才像话嘛！就为了扫描的破事儿，就来个副总，这未免也太那啥了。
他知道，现在的紫光，刚刚从一个校办工厂成为了“紫光集团”，但比起后世，这个集团，还真只能算是个空架子。远不是后世那个涉及到存储，芯片，乃至所有集成电路设计领域的巨头。
要知道，后世的紫光，在国内，可是最大的综合性集成电路企业，在企业级IT服务细分领域排名中，国内第一，世界第二。
从某种意义上说，它是远芯的对手。
但现在，它只是襁褓中的婴儿。
第396章 紫光凶猛
“是这样的，我们有打算涉足国产扫描仪。虽然现在市面上已经有不少国外品牌，而且用起来也很顺手，但国产这一块……总得有人做一做。”
说完王洪涛便定了定神，有些腼腆地笑了起来，等着苏远山的回复。
他这次来，肯定不是为了“修”个扫描仪和OCR——既然有这个契机接触到远芯，那么当然就要抓住。
远芯虽然说不产出和扫描仪有关的任何东西，但远芯却和扫描仪涉及的领域最搭边。
最简单的例子——索尼和远芯便是战略合作伙伴关系。而众所周知，索尼的CCD是最牛逼的。
但上门容易，搭上话却难，王洪涛为此很认真地通过各个渠道研究了一下苏远山的喜好——得到的普遍反馈是小山总没有架子，很好说话。只要谈技术，那就能滔滔不绝。而且特别喜欢各种技术和产品的国产化……
于是在准备一番后，王洪涛便直接找了个由头亲自上门来了。
果然，当听到“总得有人做一做”的时候，苏远山便哈哈一笑：“是，没错，总得有人做一做。”
“不过我们可没有扫描仪相关的技术，也没有打算涉足扫描仪领域啊。”苏远山在短暂地回忆了一下紫光的前世今生后有些疑惑地道。
在前几年，校办工厂的浪潮中，清华依靠着各种政策和自身的技术实力，在几年中如雨后春笋一般搞了上百个企业出来，而紫光便是其中“比较”之一。
因为这些校属企业属于那种“应运而生”的情况，因此大小不一，良莠不齐。而且很多企业都是几个老师一拍脑门就直接开干了……
鉴于这种情况，清华校方觉得，应该整合一下，特别是老师，还是得认真教书才行。不要搞企业搞得心野了——真要搞企业，那就停薪留职或者干脆下海去搞。
于是，从去年开始，清华的那些校办企业便开始了合并。紫光便是由数十家“企业”合并整合而来，并成为了紫光集团——类似的还有同方。
“不过OCR到倒是可能帮得上点忙。”苏远山笑了笑道：“Pandora实验室有一套目前已经比较成熟的算法，可以运用在文字和图像识别中。”
“噢！知道，席小丁教授的实验室对吧？久仰大名了。”王洪涛立刻道：“那感情好，回头还请山总帮忙联系一下席教授。”
“嗯，没问题。”苏远山便点了点头，又有点疑惑地看着对方——这家伙到底想干啥？就算是他们想走纯设计路线，请远芯代工，那也不至于找到自己，应该去找工业区那边才对嘛。
看到苏远山的疑惑，王洪涛便再次有点扭捏的一笑：“山总……听说远芯和索尼关系特别好，而扫描仪的核心元件CCD便是索尼最好。”
苏远山便恍然大悟——原来在这里……不过他又有点哭笑不得起来，无非就是采购一下元器件，还非得“找个关系”么？
如果这个王副总搞企业真怀着这种“找关系”的心思，那苏远山就得好好考虑一下是否要真要“帮这个忙”了。
苏远山的态度从来都很简单，如果连正常的商业需求和交易都要绕一圈的话，这是不正常的，是需要抵制的。
王洪涛显然没意识到苏远山给他的“评分”已经降低了，他碰了碰眼睛，继续道：“再加上，随着今后计算机，互联网的发达，无纸化办公肯定会兴起。因此，办公产品这个大类，是值得进入的。”
听到这里，苏远山微微一怔，马上认真对待起来：“嗯，你继续说。”
“好，在做过粗略的市场调查后——其实根本不用调查，就没有国产的办公类电器设备。扫描仪是如此，打印机也是如此，复印机更是如此。现在放眼望去，全是国外品牌。国内唯一能做的就是卖卖纸，卖卖墨之类——就这，用户用了都还不敢让厂家和代理知道，否则会拒保。”
苏远山抿了抿嘴，慢慢点头：“是，虽说耗材的利润看似细水长流，但总会带来很多问题。”
“是的，所以……我们就有个打算，全面涉足办公设备。”
“但光凭我们……坦白说，我们最多能够上马扫描仪。至于其他设备，无论从资金还是从技术储备方面，都还是有点困难的。而且在面对进口品牌的时候，如果无法获得核心器件的相关技术支援，我们也是无法和国外产品抗衡的。”
听王洪涛说到这里，苏远山这才明白过来，自己刚才对此人的映像下得有点太早了。
于是他便温和的一笑：“王老师说得很对。办公类几大件，打印机，复印机，扫描仪，传真机之类——传真就算了，这玩意差不多算夕阳产业了。好吧，其实扫描仪也有点夕阳的意思。”
王洪涛：“啊？”
“呵呵，主要是数码相机出来了啊。”苏远山没打算过多给王洪涛解释今后人手一个手机，随手拍了就是：“不过那还早，现在进入正是时候——而且最主要的是，国内就没有人正儿八经的搞这个，就算有，也是属于模仿，乃至实验室性质，没有形成可独立推广和竞争的品牌。”
“远芯和索尼都无意涉足办公设备领域，但如果能够在基础器件和相关技术上能够帮到忙。我想就算是索尼，也不会拒绝多一个客户的。”
得到苏远山的这句话，王洪涛便是一喜：“山总，那……如果我们成立一个办公设备的企业，引远芯和索尼来入资，这样是否可行？”
苏远山便是一怔。
有点意思啊这人……感情是他想学京东方？
想了想后，苏远山笑着道：“王老师，这是你个人的想法，还是紫光的既定策略？”
苏远山之所以有这一问，完全是因为前几天周小慧才给紫光很随意地“反馈”了一下消息，这才三天时间，这个自称紫光副总的王洪涛便单枪匹马地杀过来了。
而且一张口就要三方合作。
这行动力未免也太迅猛了吧！
第397章 远芯竖起的信心
周小慧把王洪涛送走后重新回到办公室，收拾完茶杯后，她就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手托着下巴，笑呵呵地望着苏远山。
苏远山被她看的莫名其妙：“干嘛？”
“你是不是把人家当成骗子了？”
“是，有点。”苏远山很坦白，也有点羞愧：“说实话，紫光也是身出名门，哪里来的这么猛一个家伙……上来就想拉着远芯和索尼合作。”
“却没想到人家是真的，是吧？”
“是的。”苏远山坦然道：“这只能说，紫光现在虽然改成了集团，但还是并没有完成向商业企业转型，还是按照老师的老一套在搞。而且理想十足，一来就想拳打惠普佳能，脚踢理光爱普生……”
这个王洪涛确确实实是清华的老师，而且还是正儿八经的微电子专业的硕士毕业。
但周小慧这次却并没有跟着苏远山感慨和微嘲，她只是抿嘴一笑，轻声道：“你知道上次剪彩的下午，你们在会客厅里陪着大老板聊。我们这些秘书在隔壁是怎么讨论的吗？”
苏远山微微一愣，他知道那天因为要回答问题的缘故，他坐在了父亲边上。周小慧和书记的秘书，以及办公厅的部分人员就在隔壁等着。
长达三个小时的接见会面时间，除了必须要的礼节和流程阶段，其实大部分时候都很轻松，就跟干部下乡送温暖没什么区别。
苏远山倒是不知道周小慧她们在在隔壁聊起来了。
“当时有书记的秘书，还有来自办公厅的几位，还有李总的秘书等人……当时陈秘书提出了一个观点，说远芯除了在技术和生产领域所作的贡献之外，在社会上的贡献，最大的莫过于树立了榜样，并从整体上提高了相关行业从业人员的信心。”
周小慧悠悠一笑：“当时，大家都很认同，我也就只好谦虚一点。而且说老实话，当时我并没有感觉这点……”
“但刚才，我确实是体会到了。那个王老师，你说他书生意气也好，说他冒险精神也好，哪怕是吹牛皮也好。但他的言语中的自信是做不得假的——哪怕是骗子，那也是连自己都骗过去了的人。”
苏远山抿了抿嘴，慢慢沉默下来，几秒后轻轻的呼了口气，望着周小慧抬眼一笑：“没错，是我狭隘了。远芯的榜样作用确实给了国内相关行业的信心，而现在，对于我们这个国家来说，对未来的信心和希望是最弥足珍贵的东西。”
“……有点大道理了。”
“偶尔讲一讲。”苏远山哈哈一笑：“那就这么定了，这事儿就你去处理吧，紫光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刚好拿给你练手。”
周小慧张了张嘴，下意识就想要拒绝，但她还是果断地闭上了嘴巴。
苏远山很早就跟她说过，她迟早是要执掌一方的。
但周小慧还是问道：“那你呢？”
“我？好久没有干具体事务了，我打算先把代码捡起来……丁师兄走了其实我一点意见没有，甚至我还很开心——他身上是带着远芯的基因的，能够出去闯出一番事业那是再好不过。但他和pony这一下就把几乎所有的互联网工程师全带走了……这就搞得我有点烦躁。”
苏远山一边揉着眉头，一边坐回办公椅上：“网站代码，特别是这种带着茫茫多的数据的功能性网站代码，是要往千秋万载那方面考虑的。一旦代码管理没做好，那今后就是一堆屎山。”
周小慧：“……”
*
*
春去夏至。
正如苏远山所言，他已经有一年时间没有涉足具体的事务性工作了。
他的上一份工作还是前年的时候，设计索尔核心的架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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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去年整整一年，他都在到处视察、谈判，期间还不断挤出时间做实验，学习，阅读论文。
至于接触代码，那时间就更久了——如果不算为了“揭发”intel奔腾处理器的浮点除法漏洞所编的测试工具的话，他已经有三年没有正儿八经地摸代码了。
这玩意，三天不练手生。
但好在随着互联网的兴起，特别是星海版的Github——简称SChub逐渐成型后，大量的轮子已经被造了出来。并且现在SChub社区也正处于上升期，只要有问题，随时都有热心大佬提供解答。
苏远山在SChub成立当初也经常登录自己的SYS账号去凑热闹，也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如今在ASP和html上他逐渐“落伍”了，但面子还是要的，怎么着也不可能用SYS的账号去发求助帖。
于是他早不早地就申请了小号。
当然了，由于他只是负责“检查”代码，并不是负责具体实现，因此，他的问题在很多时候都是，靠直觉认为某段代码可以更精简或者优化，自己却无法拿出更好的办法——说白了，就是一些脑洞问题。
这天，当他在做代码验收的时候，认为一段有关搜索框内自动滚动推荐内容代码太过于繁琐，他认为可以再精简一点，效率一点。
于是他便把相关的需求和部分代码加上注释放到了社区中，用小号开了个求助的帖子。
“没有Google就是不爽啊……”苏远山等了几分钟，刷新了几下，发现除了两个爱抢沙发的ID在哪儿凑热闹之外就没有其他人回答，甚至连思路都没有提供后，他摇摇头，叹息了起来。
说到谷歌，他马上就想道了叶如黛正在进行的项目。
去宾大交流的叶如黛完全没有低调起来，她刚进校便因为其参加过世界大学生程序员大赛而被认了出来，紧接着，又因为席小丁推荐的缘故，使得她在实验室里还颇为出了一点风头。
紧接着，她便联系上了星海，希望星海那边能给她提供一个实验用的服务器。
就在苏远山叹息的时候，突然论坛的消息闪烁了一下——没错，陈建国那边已经早早地就实现了动态论坛。
然后苏远山再次刷新，只见一个颇有些眼熟的ID在他小号发的求助帖下留了下一条回复。
第398章 以我的名义
“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楼主是希望在搜索框内实现可自定义的内容，以此来实现搜索推荐。如果是这样，那么相关代码可以在schub我的签名空间中找到。”
“BZW，很好奇楼主是做什么项目的，可以认识一下吗？”
回帖人的名字叫Y·Dill。
苏远山默默地看了一眼时间，发现这个时候在宾州刚好是晚上11点左右。
“居然十一点了还不睡……”苏远山笑着嘟囔了一句，顺手点进这个叫Y·Dill的家伙的主页，然后看到了她上传的代码。
很简洁，也很漂亮，作为一个公用轮子，堪称完美。
把叶如黛的代码down下来后，苏远山在这边的工作日志上做好标注，然后重新发了回去。
然后看着回复想认识自己，他想了几秒，决定还是装死算了……
自己总得还是要点面子嘛！
不过叶如黛能够迅速成长起来，他还是发自内心地开心，而且从叶如黛的项目来看，她从一开始便想到了将搜索引擎进行商用——否则也不会有这种目的性极强的推荐功能。
并且根据星海那边的消息，她是打算先和星海浏览器合作，把搜索引擎内嵌到浏览器里先试试水再说。
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
苏远山接起电话，马上便被秦为民兴奋的吼声给震了一下。
“小山，工艺流程搞定了。”
苏远山神色一凛，立刻紧张起来：“确定？”
“呵呵，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秦为民在电话中畅快地大笑了起来：“版图马上就要进光照厂了。”
“干得漂亮！”苏远山笑了起来：“蒋万超师兄是不是也在你们那边？这次得多亏了他——你替我好好感谢感谢他。”
“那是自然，今天晚上就准备去喝一台——你要不要过来？”
苏远山看着对面办公桌前空空如也，遗憾地摇了摇头：“得流片成功我再过来吧。”
“OK。”秦为民言简意赅地挂了电话。
苏远山闭上眼睛，长长地呼了口气。
现在已经是五月底，从德仪把制程工艺带过来已经过去了三个月。
虽然远芯这边设计之处用的工艺标准包就是基于德仪的0.5微米，但这玩意真要落实在德远的设备上，却远不是按照说明书一套操作下来就完了的。极有可能会各种水土不服。
而之所以等了三个月才能流片，便是远芯，德远，以及蒋万超那边的EDA这三方一起在努力，使得整个工艺完美落地。
如今可以上光罩厂了，也就意味着工艺整合成功。
也就宣布了，德远半导体可以制作0.5微米芯片了。
是以，秦为民这才特意打电话过来问苏远山，要不要过去庆祝一下。
苏远山倒是想……可周小慧最近刚和紫光的人飞去了霓国，准备谈办公设备的项目。他觉得自己一个人出去还是太麻烦了……
而且流片成功之后，也只是个开始。
前世今生，无数“血淋淋”的事实证明，intel从来都不是吃素的，对于胆敢挑战它的对手，从来都是可以舍得下死手的。
虽然苏远山不想，但还是不得不承认，到时候，一切还得看intel的脸色行事。
而且，马上还有一件糟心事需要面对。
想到此，苏远山抓起电话，直接拨进了张汝金的手机。
……
入夏后，那件对岛上将产生深远影像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
一时间，一向平静的海面上风起云涌。
……
远芯科技园。
苏远山虽然把办公室搬到了特区，但这边的办公室也没撤销，只是文件柜被搬空了，其他倒是一切照旧——就连电脑和笔筒都是留着的。
但办公室久了没人呆，就算这边天天都有人打扫，没有人味儿还是事实。于是苏远山只是在办公室里逛了一圈，便选择直接走进了陈静的办公室。
这两个月来，陈静明显焦虑了许多，相比苏远山，她有着更重的压力。
“静姐。”苏远山径直走到办公桌前，倚在桌上，用很一种轻松随意的态度面对着她。
陈静是用目光迎接他进门的，此时她放下鼠标，将椅子往后推了推，整个人便蜷在了宽阔的椅子中。
“我哥那边在各方打点，应该问题不大。”陈静望着苏远山，很想保持平均，但眉眼中的疲惫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嗯，陈大哥那边倒好说。理论上，他是不属于什么高科技人才……”
饶是现在，陈静听了也差点没忍住乐了起来，她轻轻瞪了苏远山一眼：“你有本事当他面这么说试试。”
“算了，我怕挨打。”
“……”
“不过静姐，我是有点担心你的。”苏远山马上便正色起来：“如今，在半导体行业，你的名声可比陈大哥大多了。”
因为这两个月的“对峙”，岛上有种声音开始不断发酵，说要从科技上对大陆这边进行反制。具体的方案就是，那些优秀的岛上的人才，不能为大陆效力。
即便苏远山早有准备，让张汝金和梁梦松保持低调。特别是梁梦松，在落实0.5微米技术上，梁梦松是核心成员之一。但在公开场合，却并没有对他进行更多的表彰和奖励——因为那时候，岛上都已经开始在试探某种底线了。
但即便这样，张汝金这个德远半导体的头子，依旧收到了来自岛上限期“回归”的警告。
而陈静这边，不知道是因为她只是一个“商业”领袖，又或者是因为女性的缘故，她倒是没有收到对面官方的警告，但来自民间的非议却甚嚣尘上。
并且……在远芯内部，也有一些不安定的声音开始出现。
——陈总的身份，是否有利于她继续执掌远芯？
“我其实还好。”陈静摇了摇头，疲惫地一笑：“主要是最近有点累的感觉。”
“嗯。”苏远山也笑着点了点头。
他知道，她是心累。
“所以，我回来了。”苏远山脚尖点了点，一屁股坐在办公桌上，呵呵笑道：“通知一下两天后召开中层干部会议，所有M4，P4以上的全部都回来开会。”
“以我的名义。”
第399章 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你疯啦？”
陈静愣了一下后“腾”地一下弹了起来，坐正了身子，目不转睛地瞪着苏远山。
苏远山只是呵呵一笑：“对了，众芯那边也通知一下，让老王也过来。”
“……你这是胡闹啊。”陈静盯着苏远山看了几秒，轻轻一叹：“两天内召唤上百人回来，你当是玩游戏吗？销售团队就不说了，现在正是暑期促销阶段，而且下个月初就要上市新款的手机。而且研发中心，现在也是好几个项目都在攻坚阶段……”
“没事，耽搁两天还损失得起。”苏远山笑呵呵地道。
“……不行，我不同意。”陈静摇头。
“不行，我不同意。”苏远山也摇头。
他收敛起笑，静静地看着陈静，沉默了几秒后轻声道：“静姐，大企业出了方向，最怕的是什么？是生存环境。”
“政治环境也是环境，你低估了这两个月的政治态势，它并不是只落在你身上，同样也会落在远芯身上——即使它现在看起来还没落下来。”
“因此，在这个时候，必须要统一思想，远芯不能有任何乱七八糟的声音。”
陈静咬着嘴唇，沉默地看着他，五秒后，她最终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她望着苏远山，嘴角微微一咧，开了个玩笑：“给点面子，不要学古惑仔那种。”
苏远山：“……”
*
*
两天后，除了每一年的年会，远芯的第一次全体管理层大会在八月二十三号召开。
相比普通人，远芯的员工因为更早地接触了互联网，以及CEO身份的缘故，会相对更多一点关注目前的局势。
“昨天据说开始了第二轮演习，你给算一下，今后到底怎么发展？”
在礼堂的后台，席小丁和苏远山坐在一起，等着前面的会场布置，他知道苏远山这次跑回来一定是为了这事儿。
“不好说。”苏远山舔了舔嘴唇，摇头道：“这次灯塔和岛上搞出来的事显然是在试探国内的底线（LDH访M），如果国内表现怂了，那底线肯定就会不断地被突破……”
席小丁也沉默了下来，他作为整个远芯的首席科学家，自然清楚德远半导体那边面临的情况——如今的德远正处于磨合制程，提升良率的关键阶段不说，德远的技术主力无一例外都是来自岛上，甚至还包括德远的负责人张汝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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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老张加入了美籍的吧？”席小丁突然想到张汝金的身份，提醒起苏远山来：“如果是这样，岛上怕是管不了他。”
“嗯，管不了，更何况老张现在还是以德仪副总裁的身份出任的德远半导体总裁，岛上那帮人敢对我们指手画脚，但德仪可不会鸟他们。”
苏远山还有句话没说——虽然相比前世，老张提前了五年便在内地扎下了根，但苏远山依旧相信，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张汝金同样会做出和前世一样的抉择。
顿了顿，苏远山又套：“其实我们作为商业企业来说，这些不是很影响的。既然岛上是在试探，那么就不会彻底闹崩——我们挖来的岛上工程师也不是傻子，他们才被挖过来，现在如果被屈辱地召了回去，那他们的职业生涯基本上也就完了。最起码是不可能回到岛上的晶圆厂里了。”
“现在的主要问题还是，我们自己要稳住，不能自乱阵脚。”
席小丁听苏远山说完，心中便有了底，笑了笑道：“你也别过分担心了，陈总来远芯这么多年，还是很受大家尊重的。这次也就是几个民族情绪有点过于高涨的普通员工在那边吹牛瞎扯来着……”
席小丁所谓的吹牛瞎扯，其实就是极小部分人的私底下揣测——山总这边马上就要本科毕业，再加上今年来随着山总和陈总两人分别驻守特区和首都，是以上半年在省城本部的几次月会都是由去年才加入远芯不久便被火速提拔成副总的段勇平主持。
于是，就有小道消息在远芯流传，说会不会山总为了避嫌，会让陈总“退居二线”，让段勇平上台。
——段勇平在过去的一年也证明了自己的能力，无论是他负责的手机业务也好，还是整合的工业区也好，段勇平都完成得相当漂亮。
或者，干脆山总自己就走到前台来。
反正他连大老板都见过了，也不在乎低调不低调了。
“当你在家里看见一只蟑螂的时候，就起码有上百只在你家落户了。”苏远山笑了笑道：“就算我们不搞要管住员工嘴巴的那一套，但这种无端讨论高层领导，甚至已经影响到了领导的工作状态的行为，肯定是要制止的。”
“那倒是。”席小丁笑着点头：“就我个人而言，我也很尊重陈总。一方面是因为她这些年来对远芯的贡献，企业方面如果没有她，指不定会成什么样。最起码我们过得不能这么舒心——特别是你。”
“另一方面，女性领导者可以很好地中和远芯本质上是个由纯理工科大男子主义影响下的科技企业的缺点。如果我们只是一个只注重科研，靠专利吃法的技术输出型企业也就算了。但我们同时也是产品型企业，有个女性领导者……别的不说，女权那边肯定是举双手欢迎的。”
苏远山听得两眼放光，不住点头：“师兄说得太对了！我们不存在说迎合某个群体，但政治正确还是要讲的嘛。星海那边就吃到了卡莉当CEO的隐形福利，推出的玲珑型手机很受广大白人女性用户的欢迎。”
“不过这话，总不能当着面跟大家说出来。”
“嗯，但能在远芯混到中层，大概都没那么笨。”苏远山笑了笑，见周小慧在门口出现便站起身道：“如果还愚蠢，那可能远芯就不适合他了。”
苏远山说着长长地呼了口气。
相比席小丁，他考虑得更多。
在两岸三地乃至放到更周边的大中华区域内，目前半导体行业的高端人才储备，还是在岛上。
这是一个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远芯需要保住陈静和张汝金这两面旗帜，并以此为契机，给岛上的人才，给目前滞留在海外的人才提供一个额外选择的余地。
第400章 释放的态度
“今天的会议主要说三个问题。”
苏远山坐在主席台上，盯着手中的发言稿看了一眼。
他在任何会上，都是脱稿讲的，最多列个提纲，但今天，面临着远芯第一次年中的大会，苏远山很慎重，因此他选择了按发言稿念。
“首先，是在当前国际国内形势下，作为国内与对面岛上拥有最多业务交往、员工入职的企业，我们应该保持一种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当前形式。”
“其次，远芯作为国内半导体领军企业，在未来会面临何种竞争以及与哪些对手竞争。”
“最后，是对远芯组织架构调整的一些方案和意见的收集和整理。”
“下面，我就第一点开始说明。”
……
苏远山开场便表明了态度，远芯作为一家立足大陆，放眼世界的商业企业，一定是以市场为目标，以推动技术为前提，以创造未来为追求的，远芯没有政治立场，也不会有政治立场，更不会涉足政治争端。
——这也算是一个标准的国际巨头老生常谈的宣言了，苏远山此番在大会上明确的提出来。除了政治表态之外，也有安抚德远半导体中将近三分之一的岛上工程师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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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更多还是给岛上的其他工程师们释放出一种开放的信号。
毕竟晶圆厂接下来的主要任务，除了提升良率，推进制程之外，便是挖人。
紧接着，苏远山又说起了今后的竞争，他首先回顾了远芯成立这四年半以来，国内半导体领域乃至整个科技领域的发展，指出了远芯发展壮大的原因。同时也指出了随着远芯的壮大，今后的对手将会是国际巨头。
“但我们与国际巨头的竞争应该是稳定的，良性的。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局面。”
苏远山低头看了一眼发言稿，又抿了一口茶，这才继续道：“国际巨头之所以是巨头，最根本的是他们在崛起的过程中，在某个领域有着无以伦比的优势。而该领域，又是当今世界的商业版图中不可或缺、甚至至关重要的一块。”
“而远芯作为追赶者，需要做的，是在保持激情的同时也保持谦卑和尊重。”
苏远山说着视线扫过全场，特别是研发中心那边，微微一笑道：“什么拳打intel，脚踢IBM之类就不要来了。”
台下便发出了一阵会意的笑声。
“随着技术的进步，互联网的兴起，未来的世界里，人与人的交流与合作将会变得尤为重要，放在企业之间也是如此。在未来，远芯因为涉足了广泛的领域，将会不可避免地拥有许多对手，但这些对手并不是你死我活的敌人，而是既竞争，又合作的对象。”
苏远山说完这一句，很是忍了几下才没笑出来。
毕竟，他的这次讲话将会视为对外界所释放的信号，表示远芯是人畜无害的，是面向世界敞开合作之门的——就算将来的竞争再你死我活，远芯也必须摆出“有钱一起赚”的政治正确的姿态出来。
……
“最后，由我代表董事会宣布接下来远芯控股以及远芯科技董事会的初步决定。”
苏远山垂下眼帘，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身旁的陈静。
陈静似乎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轻轻笑了一笑，又不留痕迹地微微摇头——是那种“拿你没办法”的无奈表情。
“经远芯科技董事会成员一致决定，任命陈静为远芯科技董事会主席，董事长。兼远芯科技股份有限公司首席执行官，CEO。”
“任命席小丁为远芯科技董事会执行董事，远芯科技科学委员会主席，首席科学家，CTO，高级总裁。”
“任命段勇平为远芯科技首席运营官，COO，高级总裁。”
“任命王锐为远芯科技海外事业部总经理，高级总裁。”
“任命蒋庆川为特区加工事业部总经理。高级仲裁。”
……
随着苏远山念出一份份“升官”的任命，台下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阵阵低语。
而且大家也都敏锐地发现了，这次升官的，全是负责企业方面的。而研发部门则除了席总，一个都没动。
联想到今年年初的开年会上诸多大佬达成的一致，不免就有点让研发部门的人有点忐忑起来——难道山总这是特意要降低研发中心的地位了？
虽说研发和企业部门从来都是两条线，哪怕企业方面各个都当高级总裁也影响不了研发部门——这也是诸多搞技术搞工程的员工鼻子朝天的底气。
但升官就意味着要涨工资啊！
这才是实在货！
于是台下研发部门的一干人等就眼巴巴地看着台上那一圈研发部门的老大。
但他们却发现，从席小丁、秦为民、田耀明等大佬开始，没有一个流露出半点表情，一个个坐在台上就跟个菩萨一样。
苏远山的目光望向台下。
这份调整名单，是在去年年底便考虑好了的。只不过当时他希望是在创始人团队完成对远芯的全面控股之后再做调整。但现在看来，还是先调整了再说——特别是陈静的董事长帽子，那是一定要给她戴上的。
就拿姐妹企业星海来说，早在前年的适合，卡莉便集董事长和CEO于一身，完成了对星海的大权掌握。而远芯这边，由于牵扯到某些实际问题，是以董事长还是一直都由苏远山的父亲担任着——毕竟苏星河教授是院士，这张虎皮还是挺有用的。
但现在远芯已经不需要苏星河教授的身份来抬高地位了，甚至从某种意义上，远芯的地位已经有点影响到苏星河教授……
是以，该是在这个时候把陈静全面推上台。
让远芯看看，也让世界看看远芯的态度。
至于苏远山……
他当然依旧在远芯这边保持着他原来的身份和地位。
他在“远芯科技”的所有利益，都将体现在“远芯控股”的股份安排之中。
而他对远芯的控制，也全面体现在他在远芯控股创始人团队中说话的分量。
陈静当董事长，不是他一个人的意志，而是创始人团队中所有成员的意志。
“接下来，是关于技术岗位和企业岗位的P·M序列的调整方案。”
苏远山抿了抿嘴，瞥了一眼台下眼巴巴望着自己的研发人员。
第401章 科学委员会
苏远山当初采用研发和企业两个领域并行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在彼时彼刻，如果不刻意抬高研发部门的规格，那么生产和市场经营部门便能很轻易地占据整个企业的主导地位。
能赚钱的才是老大——这是放眼四海皆标准的真理。
所以苏远山只能采取不断“开挂”的形式，把自己打造成天才+神棍一般的存在，然后强行抬高研发部门的地位。
这才让远芯的科技园有了“小中科院”的称号，也才让他能够让远芯不计回报地在研发中进行投入，还能让研发中心的员工保持着足够高的福利。
换个人，换个企业试试？
但这样的后果也逐渐暴露出来了——那就是研发中心这帮“花钱”的大爷们居然不把“赚钱”的放在眼里……
不放在眼里就算了，还鼻孔朝天，下到企业里就跟太子爷一样，
——于是便有了年初陈静对研发中心发难，并得到了大佬们一致认可的事件。
这半年下来，看起来效果还不错，大部分人都有所收敛。
既然如此，那么这次苏远山便决定再将P·M双岗的档位扩充到18级，一步到位，方便今后对研发人员的奖励。
对于企业方面的管理人员来说，有各种约定成俗乃至现成的职位给他们，譬如总裁，总经理，部长，总监，经理，主管等等……但在研发和企业分家的情况下，研发中心的大部团队都没有企业头衔，都是团队头子，小组头子，而且小组里面还有小组……
于是，P序列的职称，便是这些研发人员的追求——就跟追求职称一样。
“P序列岗位职称提升到18级，并在原则上，所有人原有的评级提高一位。同时，远芯科技园科学委员会一致决定，对下列成员进行职称调整。”
“席小丁职称调整为17级，秦为民，田耀明，李明柳，苏远山，这四人调整为16级。任科学委员会成员。高晓第，李逸男调整为15级，任科学委员会观察成员。”
“朱永贵，朱元新，程鹏……等人调整为14级。”
“此外，还有其他拥有杰出技术水准和贡献的人员名单，因为相关原因并未在此公布。”
伴随着苏远山念出名字，台下一干人也终于松了口气。
还好，山总没有忘记研发中心。
这个科学委员会，看来就是整个研发中心的核心大佬圈了——山总都在里面呢。
而且就连高晓第，李一男这样一个负责CPU，一个负责未来无线通讯技术的大佬都还只是15级，观察成员。便由此可见这个科学委员会的标准有多么难进了。
很显然，得是某个领域“之父”级的人物才能进去。
……
在代表了远芯控股和远芯董事会——准确地说，是代表了苏星河教授与张克这两位创始人大佬做出了人员任命和调整安排之后，苏远山便结束了发言，把接下来的流程交给了陈静——新任董事长，CEO。
两个职位于一身，意味着她在远芯拥有了真正完整的权力。
除非远芯董事会成员决定罢免她，否则她的意志便会在远芯得到完整的执行。
“很荣幸能得到远芯董事会全体成员的认可，由我来担任远芯董事长。”陈静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平静，在环视会场一圈后，她收回视线，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宣布了接下来的会议安排。
“经过董事会和管理层研究决定，拟在远芯实行事业集群的架构调整。”
“拟定成立远芯科研集群，海外事业集群，生产事业集群，投资和发展事业集群，互联网事业集群，半导体事业集群，以及手机事业集群这七大集群。”
陈静念完后再次望向会场。
“在座诸位都是远芯的领导，如果对架构调整有什么思路和建议，可以畅所欲言。可通过邮件，也可采取当面的的方式与我进行交流。”
……
……
晚饭后，苏远山和几个师兄们一起走在凉风习习的湖畔。
找了个凉亭坐下，李明柳掏出烟来给秦为民和田耀明发了一圈。
“咱们这是五巨头啊。”田耀明啪的一声点着了香烟，美滋滋地吸了一口后吐着烟雾，笑道：“对面可就多了。”
——无独有偶，陈静也和企业部门的一干大佬们在对面散步。
“咱们科委会还是得严格一点嘛。”苏远山起身换了个位置，挨着不抽烟的席小丁坐下：“席师兄你说是不是？”
“还行。”席小丁呵呵一笑。
“席总现在也学会打马虎眼了。”田耀明乐呵呵地冲席小丁一笑，又感慨道：“你们说，时间多会改变一个人呐——四年前的席总总是马着个脸，天天盯着代码找茬。”
席小丁：“……”
这时李明柳也微微一笑，颇有些好奇地道：“我记得当初好像席总进远芯，是来砸场子是不是？”
秦为民接过了话：“没错，当时还是我负责面试来着。”
“你们够了哈。”席小丁哭笑不得：“几个人跟个老头子似的。”
“对，人越老就越爱回忆。你看，我就不提当初席总来远芯只是想逛一圈，装个逼就走的那种……”
几个人便大笑了起来。
席小丁一巴掌拍到了苏远山的背上，却也没忍住，自己也笑出了声。
一边笑，他一边摇头叹息：“说起来，这一晃就四年过去了。你别说，还真有点感觉老了——特别是教书以后，总感觉不像以前那么能拼得了。”
秦为民和田耀明都有同感地点头，倒是李明柳微微一笑，不搭腔。
作为远芯闻名遐迩的“拼命三郎”，李明柳自认为还能拼。
而且他也正在拼。
因为采用了多层工艺的缘故，他负责的NAND闪存在工艺实现上反而要比CPU都更加困难和复杂。
所以现在他的团队正在没日没夜地和德远和EDA方面的工程师进行设计改进，并且也已经到了最紧要的关头。
如果不是苏远山非得他过来，他是真不像离开“战场”的。
毕竟，这是远芯开创的领域。
作为科学委员会的一员，他是唯一没有冠名“XX之父”的人，总觉得有点不爽。
当然了……苏远山也没有冠名。
但人家是“远芯之父”——就是有点年轻。
第402章 要学灯塔
“对了，老李。”苏远山觉得有必要跟李明柳提个醒：“虽然今天的会只是远芯下属的企业干部参加，但会议内容还是会发给德远和众芯这些相关单位的。咱们嘴上说得好听，可不表示真的就一点都不管了。德远岛上的员工很多，你在那边要多关注一点。”
“嗯，我理会得。”李明柳点了点头：“其实上个月，我和张汝金博士就讨论了一下，成立一个同乡会，平时没事组织一下关怀活动什么的。”
苏远山沉吟了一下后点头：“可以，岛上也是闽南风俗，还是比较在意这个的。”
同乡会这种有点属于双刃剑的意思，说白了就是身在异地的老乡们一起搞个非官方组织，平时抱团取暖，遇到麻烦大家一起解决这种。搞得好，可以让大家安居乐业，要是搞得不好，或者“指导思想”有误，就很容易搞成仗势欺人的“团伙”。
不过德远那边都是一些工程师，搞技术的，如果只把范围确定在晶圆厂或者科技企业行业内部，那么人员情况就相对没那么复杂，也闹不出什么毛病来。而好处则是显而易见的——最起码可以稳定岛上员工的情绪。
毕竟，现在到处都在谣传说要“打仗”了。
这时席小丁又碰了碰苏远山：“你说这次对峙到底要搞多久？”
“那得要看灯塔那边怎么反应了。”苏远山舔了舔嘴唇，叹道：“这种事情，说白了还是和灯塔那边的问题——算了，咱们不说这个。”
“但总会影响到我们嘛。”田耀明叹了一声：“今后引进技术怕是又得多费一番周折了。”
“嗯，还好去年咱们落地了不少项目，而且咱们和霓国那边关系也还可以。半导体可不仅仅只有老美才有，十年前，不仅半导体行业，制造业那也是霓国人的天下——灯塔国也搞抵制霓国货你敢信？”
“现在我们最好的就是保持低调，闷声发财。其他领域就不说了，芯片领域，一定要保持设计和架构上的优势。特别是nand闪存，老李，你是见过USB的相关领域发明的。应该清楚这玩意出来之后必定能革掉软盘的命——假以时日，等到闪存盘的容量和价格到了合理地位，也必定能革掉光盘的命。”
“嗯！今年年底之前保证完成颗粒流片，然后江涛那边，控制芯片要快一步，好像上个月开始流片的，用的0.8微米工艺。”李明柳沉声道：“到时候就只等intel的全新windows操作系统上市了。”
苏远山笑着点头：“那这样我就放心了，不过要注意下。U盘的概念是开创性的，它非但会是一件开创性产品，同时也是一个全新的市场领域。因此进度不是最关键的，稳定，好用，才是第一要素。”
“小山你这偏心啊……”田耀明笑呵呵地在李明柳肩上拍了拍：“你催我们就跟催命一样，换老李这儿你就喊慢慢来了……”
李明柳便是一笑：“田哥，我可不像你们的手机芯片，你们那是有人在嗷嗷叫着等米下锅。我们这是给市场一个惊喜——这能一样吗？”
众人便也都笑了起来——李明柳说得对，但也有点不对。
早在前年，众芯的全资子公司，远众微电子的老大江涛——也是高晓第的室友，便与李明柳的团队在苏远山的安排下全面涉足了U盘的控制芯片和nand闪存领域。如今江涛那边的控制芯片采用了0.8微米，制程上和工艺上相对成熟很多，于是便先行了一步。
而且江涛那边贼精贼精的，在苏远山提出思路后的不久，他便组织人手直接搞出了USB闪存盘，也就是前世里俗称“优盘”的设计专利来。
当时倒是把李明柳气了个够呛，因为他也正在进行设计。后来苏远山听说这事后只是哈哈一笑，安慰李明柳说就当送给“外甥企业”的福利了。
李明柳也大度了一盘——他并没意识到这个福利起码是上亿级别的。
而等到江涛那边控制芯片流片成功，远众那边便会利用现有的NOR闪存颗粒先把U盘搞出来，拿苏远山的话说就是，先把标准给定下来再说。
至于今后的U盘采用什么颗粒，那自然不用废话，一定会是nand颗粒，而且还必须远芯生产。
当然了，闪存在U盘上的应用也只是其一。
事实上，盯着李明柳团队的远不止苏远山，还有远芯的战略合作伙伴索尼——正是因为对nand闪存颗粒的预期，索尼已经在全力以赴地往数码产品上转移，特别是数码相机。
数码相机，个人电脑，打印机。这一套下来就可以组建一个基本的家庭相册体系，因此当周小慧和紫光方面与索尼一联系，说打算涉足打印机，复印机，扫描仪等家用，以及办公类产品时，两边是一拍即合，很快便组建了合作团队。
周小慧作为双方穿针引线的人，又是第一次负责这种全权谈判和定夺的项目，因此她十分慎重，就连这次会议都没回来参加。
——反正她也不需要回来，毕竟她身份太特殊，属于苏远山绝对的心腹。
收回思绪，苏远山笑了笑道：“主要还是要扩大市场，我们虽然和霓国企业走得近，但不能学霓国，搞一件产品，从原材料都恨不得自己开个厂子，生怕别人把钱赚了——我们不一样，我们涉足领域多，行业多，但每个行业，每个领域都只抓我们擅长的、核心的环节。其他利润就让给合作伙伴……”
“就譬如垂直采购？”
“嗯，垂直采购是一种。”苏远山笑了笑，又想了想道：“准确的说，在科技领域，我们要成为国内的灯塔国。”
其余四人同时一怔，都理解起苏远山这句话的意思来。
然后，最先醒悟过来的还是席小丁——毕竟他是在灯塔国呆过的，而且时间也足够长。
“你的意思，是我们只涉足高端的，领先的技术。并依靠技术垄断和领先来攫取市场绝大部分的利润？”席小丁望向苏远山问道。
苏远山笑着点头。
“苦活脏活累活就交给其他企业。”
第403章 远芯吃肉，小弟喝汤
在资本以及想要赚“干净钱”“轻松钱”乃至“躺着赚钱”的心思驱动下，灯塔国依靠两次世界大战搞起来的科技储备，这十几年来一直慢慢地进行着低端产业和生产型产业的转移——譬如霓国在汽车工业和半导体领域的崛起便是老美“扶持”的结果。
至于灯塔国内铁锈带的工人咋办？那华尔街的精英们可不管。一分钟八百万上下的精英们哪有那闲心……
当然，对霓国的“扶持”导致了老美国内的高端技术也渐渐流失的后果，再加上半导体行业的蓬勃发展，这让老美幡然悔悟，开始在半导体领域这一块捂起了口袋，还拼命想往口袋里捞……
然而，正如上面所说，毕竟躺着赚轻松钱容易了，再想赚幸苦钱那就真有点难——因此，前世老美才会出现制造业外流，然后制造产业空心化，最后全世界都“made in a”。
此时苏远山口中的“远芯要学灯塔国”，便是如席小丁所言，也是要赚干净钱，轻松钱，最后躺着赚钱……引领整个国度乃至世界的企业的科技潮流。
但远芯不是国家和地区，所以永远不会出现所谓的产业空心化。她只会创造出无数的茫茫多的产业链合作伙伴。
最后远芯吃肉，然后带着一大票小弟喝汤。
……
当所有人都理解到苏远山的意思后，大家都深以为然。
“如果远芯能够保持技术和创新上的优势，那今后岂不是连企业部门都可以不要了？”田耀明往对岸看了一眼，笑着打趣道。
李明柳则道：“还是要的，起码财务和后勤保障部门要。”
“我看连这两部门都可以取消，财务的话自动划在账上，后勤则用机器人——对了席总，听说你们实验室有人在搞机器人？那玩意靠谱不靠谱？”
“你说李开元搞的那玩意？”
“李开元是不是叫鳌拜的？”田耀明问道。
席小丁呵呵一笑：“鳌拜是朱永贵……李开元是哲别。”
“……你们这外号起得。”
“哲别搞的机器人……怎么说呢，属于能走吧。”席小丁笑道：“不过鳌拜倒是挺厉害，他在加密数据的网络数据传输方面很有一手，在去年搞出了VPN协议后，现在又在和星海那边搞出了SSL加密协议。”
“而且SSL马上要被3W组织正式承认并采纳推荐，到时候全世界的网络安全传输都会用到这个协议。”
田耀明便叹了一声：“不愧是P14之首……”
苏远山便呵呵一笑。
鳌拜这个大胡子，是纯粹搞技术的典范——
如今更是如田耀明所说，今年苏远山便把他排在了P14之首。算下来，在远芯那就是前十的存在。而且从纯粹的数据加密，和数据安全这方面来说，此人是远芯第一把刀，无人不服。
然而这样的人，在国内也只有远芯才能养得起，也只有远芯才会养——因为他搞的全是没鸟毛用的那种技术。
如果拿赚钱的标准来评判，鳌拜加入远芯这两年多来，他一分钱都没给远芯捞着……反而因为他的技术实在牛逼，导致了他的P级一路往上不说，工资待遇也节节攀高，实属“高薪无用”的典范。
不过苏远山却是知道，所有的没用，都只是暂时的。
SSL技术的诞生，将会直接奠定今后网络购物和网络支付的基础，因此他一开始便建议SSL直接开源，并且建议3W组织成立一个公益性的开源组织组织，远芯会对此公益组织提供长期的捐款资助。
3W组织欣然同意，并对远芯大力赞赏，称他们是一家具有崇高精神的企业。
——这便是鳌拜这种“闲人”的作用。
行业认可与企业信誉，平时没人在意，但真到了关键时刻，可不是千儿八百万就能买来的。
上一次花钱买信誉的企业叫intel，他们“只”花了五亿美刀。
……
五人在闲聊中度过了黄昏，期间也有不少晚上准备加班的员工过夜也聊了几句，甚至还有那边光学实验室的人。
如今郑振川的光刻机已经到了最关键的组装时期，而且因为国内光源实在有点够呛的缘故，光刻机的UV光源还是来自老美那边一家叫专门制造激光光源的企业，cymer。
至于光源部分，为了规避阻碍以及各种未知的风险。当初在成光所对领导拍桌子以辞职威胁的郑振川没有辞职，反倒是从长春光机所远道而来的赵凯东教授带着一波人“停薪留职”加入了远芯。
如今，赵凯东已经正式和林本坚一起，全面攻克下一代光源，也就是248nm的krf准分子激光，即：DUV。
当然，远芯的远景计划远不仅如此。在全力攻克krf光源的同时，理论和实验步骤也在稳定地往上探，即193nm的arf准分子激光。
郑振川这边收获在即，于是便强烈请今年都半年了才回来一趟的苏远山前往光学实验室一叙。
苏远山自然是欣然应邀。
因为深知光刻机之痛的他，对光刻机项目组的支持那真的是不留余地，要钱给钱，要关系找关系，要材料器件便找材料期间，并且采购优先级提到了最高。
同时，在身处科技园的时间中，说他天天往光学实验室跑那自然是夸张，但他隔三岔五就会去逛一圈却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
毕竟光刻机项目是合作类型，苏远山也不方便催促，只能用这种天天都“惦记”着的方式提醒郑振川他们搞快点。
……
第二天，苏远山只把李明柳等人送到了大门口便直接折身返回，从一个员工手中“抢”了一辆自行车就直奔光学实验室。
抵达实验室后，他却被郑振川的秘书告知，老郑他们现在在无尘车间组装现场呢，问他要不要去看看。
于是苏远山换上防尘服，穿得就跟个宇航员一般进入了装配现场。
装配现场，起码超过五十个人正围绕着一台宽约两米，高约一米五的庞大机器指指点点，不断讨论，时不时的还有人用笔记本在记录着数据。
见到苏远山，郑振川冲他一招手。
“快来，你这个百事通。”
苏远山：“……”
第404章 不是义务
“什么时候我有这个外号了？我咋不知道呢……郑叔，大家好。”
苏远山一脸春风，一边招手一边走过去，完了便看到了正好起身的曲慧，他先是一怔，随即便是一乐：“曲慧姐，你也在啊？”
“我咋就不能在？”曲慧爽朗地一甩头，却没有甩出个所以然来——她穿着防尘服，头发被包在防尘帽里来着。
“呵呵，能来能来。到底怎么回事？”苏远山可不敢和曲慧顶嘴，而且现在也不是拌嘴的时候：“是动不起来？还是咋地？”
“能动，只是方案流程零部件公差都对，就是误差太大。”针织厂笑呵呵地道：“现在还真的只能算能动……”
苏远山一听便放下心来。
能动，那就成功了一大半，剩下的无非就是找问题了——这玩意他懂，如果所有零部件数据都能对上，那就拆了重装，拆了重装还不行那就换件重装。
无中生有的设计，就是这么搞出来的。
郑振川把接上数据的笔记本递给他：“要不你来分析分析？”
“可别……我对这个是一窍不通，你就别臊我了。”苏远山可不上当，而且他在机械方面也确实没有天赋——人无完人，这必须得承认。
郑振川当然也是开玩笑，他知道苏远山聪明归聪明，但光刻机这种精密机械，可不是单靠聪明就能完事儿的，更需要的是经验。
光刻机现在遇到困难，他一点也不着急也是如此——因为对于一台从设计到施工全自主研发的精密仪器来说，所有的困难都是今后宝贵的经验。
在无尘车间呆了小半个小时后，郑振川便邀请苏远山离开车间，前往办公室。
毕竟，他不是邀请苏远山来看施工现场的。
……
“如果我们预测的几个问题点都没错的话，那全部搞定也就是这一两个月的事情。”郑振川点了一颗烟，美滋滋地冲苏远山乐道：“我有预感，这次不会像三年前那台了。”
苏远山：“……您别开心得太早，三年前那台其实我也是抱着希望的。结果拉回来我留在实验室里给你们当培训器械用……用来做实验都不够格。”
“嘿嘿，总会成长嘛。”郑振川倒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苏远山当初买这台当年被评为“全国十大科技发明”之首的光刻机，那可是花了大价钱的。
但现在回头看一眼……特别是郑振川他们见识过德远那边引进的尼康最先进的UV光刻机后……
那是什么玩意！
“而且这台光刻机，理论上也是可以把制程提到0.5微米的。”
“那不一样，郑叔。一台新光刻机，要围绕着它改进许多工艺和流程才能真正形成生产力。”苏远山笑呵呵地回答道。
他当然不是不懂这台光刻机的意义，而是他更懂郑振川的心思。
郑振川这好不容易搞出了一台和国外只差一代到一代半的光刻机，心里正美着呢，迫切地想要给光刻机找好归宿，以便获得最大的利益——无论是荣誉上还是其他。
这也是人之常情罢了。
苏远山当然不能这么轻易就如了他的愿——毕竟，郑振川还是代表着成光所。
双方是合作关系。
“……”郑振川一阵无语，笑骂道：“合着你这么说，我们花了两亿多人民币这里砸进去换来的成果没市场？”
“你也知道我们砸了两亿多人民币啊？”苏远山呵呵笑道：“郑叔，我不要理论上0.5微米，我要的是很轻易就能实现最先进工艺的光刻机。”
郑振川也爽快：“那等下一台吧。”
“没事，我等得起。”
“那这一台呢？”
“这一台，先过了成果验收再说，完了候德远也会组织一批工程师过来。”苏远山说着正色道：“郑叔，你是知道我的态度的。支持光刻机这种顶尖精密的机械落地国内，我可以不计成本地投入，但技术上一定是要过关的。”
苏远山话里话外意思很明显，到底怎么样，还得德远以张汝金那帮晶圆厂的老半导体人说了才算，中科院的专家说了不算。
毕竟远芯是一家企业，支持国产的前提是行有余力，且不影响自身的发展。
郑振川便笑着点了点头：“我懂。但按照原来的计划，这一型号的光刻机就应该推出市场了……你难道真的不管，不要？”
——这便是郑振川的真正目的，或者说，代表了成光所的目的。
在花了远芯这么多钱的情况下，即便成光所那边认为理所当然，但郑振川这个实际花钱的人，总是有点觉得不好意思的。
所以郑振川迫切地想要推动光刻机进行市场化。
而现目前，最能为光刻机保驾护航的，就莫过于远芯了——只要远芯肯带头要，那么一切都好说。
苏远山微微一笑：“要，但德远那边暂时不要了。”
“为什么？”
“因为德远那边还是希望和尼康保持友好的合作关系。”苏远山很坦白地一摊手：“我们好不容易才和尼康把关系搞起来，你总不能让我们一下子就撤退……对吧？”
和尼康的关系，怎么说呢——远芯和尼康接触的时间很早，早在EDA时期就开始了接触，但那时候的尼康是压根看不上远芯……再加上二者的业务也没有什么直接联系，是以，直到张汝金到来，这才重新把关系给搞了起来。
如今尼康和佳能在光刻机领域的地位如日中天，苏远山犯不着为了支持落后一代的国产光刻机而让人“笑话”——舍优择劣，可不是让人笑么？
但这一台光刻机毕竟凝聚着苏远山的期待和心血，甚至早在研发的时候，他便做好了安排。
——远芯迟早是要建立专业的nand颗粒晶圆厂的，而且还会是在特区建立。用以支援将来必定会在特区兴起的各种优盘，MP3，固态硬盘，手机存储等茫茫多的企业。
只不过，随着去年国家实行909工程，加大了对以华晶为首的国资晶圆厂的扶持，苏远山便觉得……
在市场领域上扶持光刻机的这个义务，那就应该由国家来承担。
远芯再牛逼，再能赚钱，那也是比不上国家的。
第405章 队友不行
“明年到后年，我们会在特区兴建一座晶圆厂。”
苏远山喝了口茶，慢条斯理地冲郑振川一笑道：“到时候，无论是下一代光刻机也好，还是这一代也好，也无论是0.5微米也好，还是0.8微米也好——总之，那个时候肯定技术是已经成熟了的。届时，远芯再来逐步采购。”
“而在这之前……坦白说，国内半导体零部件的国产化之路依旧漫长，产能依旧稀缺。如果这台光刻机能够通过德远的验收，那么我相信，相关企业一定会进行采购的。”苏远山说着顿了顿，补充道：“到时候我去帮忙推销。”
郑振川一听，立刻道：“这可是你说的。”
“嗯，我说的。”苏远山呵呵一笑。
郑振川也笑着，但却摇了摇头：“小山，主要是远芯如果都不采购的话……恐怕起不了带头作用啊。”
“如果远芯都只象征性地采购一台，那更要起反面作用。”苏远山也摇头：“放心吧郑叔，到时候我让德远那边的工艺团队过来帮忙的。而只要能通过验收，提高良率，我相信，一定是能够卖得出去的。”
“德远的目标是造CPU，造‘超’大规模集成电路的。而国内哪怕是二极管三极管都还缺自产呢！就更别说各种小芯片了——一张公交卡成本180的历史才过去几年，你都忘啦？”
听苏远山这么一说，郑振川这才颇有幡然醒悟的味道。
在远芯呆久了，见惯了走在世界前沿的科技以及引领这些技术的年轻人们，郑振川也下意识地便忽略了一个事实。
那便是，远芯这种企业，国内只有一个。
相比远芯，国内的其他晶圆厂，无论是华晶也好，还是首钢NEC也好，还是沪市的贝岭，以及各种知名和不知名的晶圆厂……它们无论从技术上，还是从设备上，还是从资金上，都是和远芯不能比的。
他们大多都还用着1微米乃至2微米以上的二手货甚至三手货。
而这台国产光刻机的主要目标客户，便应该是他们，而不是远芯。
“一花独放不是春，国内的其他晶圆厂，也需要同步升级搞起来，这才能从整体上把我们的零部件做到真正的国产化啊郑叔。”
“是的，是我狭隘了。只把目光放在了远芯身上。”郑振川也爽快，笑呵呵地承认了“错误”。
“呵呵，那就等成果真正落地了，我再来开庆功宴。”
这边苏远山正笑着回道，办公室房门便被推开了，只见曲慧已经换上了平常的衣服，依旧干净利索的一头齐脖短发。
“你如果不是开会，怕是舍不得回来吧？”曲慧走到苏远山身旁，把手指曲了起来，对着苏远山的脑袋作势欲敲。
“姐啊，你别冤枉我。”苏远山连忙抱头躲了一下，曲慧便趁势坐到了他旁边，笑呵呵地看着他。
“嗯，长胖了点？特区的饭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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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第一批进入远芯“支援”的电科研究生，曲慧是远芯几个少有把苏远山当弟弟看的女员工——哦不，她名义上已经不是远芯的人了。
说句不好听的，她是亲眼看着苏远山从嘴上刚长毛的青春少年成长到现在二十出头的“青年”的。
苏远山也深知如此，是以他也一直尊重曲慧，当下便笑着道：“主要是那边没地方散步，吃了饭就坐着……而且也没实验室惦记。”
“嗯，长胖点好，不过注意保持身材，别小小年纪就发福了。”
“……”
“呵呵，说正事。”曲慧瞥了一眼乐呵呵地看着自己两人的郑振川，知道这不是聊家常的时候，马上便说起了正事：“你知道我之前一直在首都精密仪器厂那边驻厂吧？”
“嗯，知道。怎么了？”
曲慧因为当初负责设计机械CAD后便转了方向，重新去读了个机械电子博士——当然是在职的，不过她读博可不是为了混文凭，而是真用工的在读。
于是去年，当精密仪器研究中心和清华机电系的肖教授一起过来找远芯成立精密仪器厂之后，曲慧选择作为机械以及CAD专家进驻到了厂里，协助对工件台进行生产和研发。
而研发的核心，自然是当初精密仪器研究中心提出的双工件台技术了。
这也是苏远山关注的重点之一。
对于双工件台，苏远山的预计并不是很乐观。因为据他所知，这玩意的真正技术累积是需要很长时间的，它纯粹是经验型产物，而不是智力型产物。要想成功，除了有idea之外，还得需要雄厚的经验技术和资本。
果然，曲慧这便是遇到挫折了。
“去年，他们把我骗过去，说有眉目了。”曲慧用了个“骗”字，这让苏远山和郑振川都有点哭笑不得。
“但现在看来，当初的设计还是有很大问题的。我去了差不多小一年了，基本上一直都在失败。”
“嗯，然后呢？”苏远山也不着急，笑呵呵地问道。
“然后，我打算拉一帮人重新来设计，不和他们玩了。”曲慧说完，目光灼灼地望着苏远山。
苏远山偏了偏头，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之后惊得下巴都差点掉了下来。
“不是……曲慧姐，你这样要不得啊。”
“怎么要不得了？”曲慧一甩头发，反问道。
“你这样，遇到队友不行就……”
“遇到队友不行，就重新组个队不行么？”曲慧依旧反问——她当初呆在这边的时候，闲暇时也会玩一玩远芯的MUD游戏，知道组队是什么意思。
“这……又不是玩游戏啊大姐！”苏远山哭笑不得，然后又好奇地道：“去年我记得和他们聊的时候，我见他们挺行啊——精密仪器研究中心主任是不是叫李克清？”
“嗯，就是老李。”
“那他们怎么就不行了？让你受委屈了？”
“……”曲慧咬了咬唇，没有第一时间反驳，而是眨了眨眼，然后又垂了一下眼帘。
见曲慧抿着唇一声不吭，这下苏远山心里有谱了。
感情曲慧大姐在那边是受了委屈……
第406章 先调查一下
“真受委屈了？”苏远山用手肘轻轻碰了一下曲慧，但脸上却没多少关切，反而有点戏谑的意味。
毕竟，曲慧那可不是一般人。
从经济上，随着志远EDA的筹备上市，曲慧他们这些创始人身价倍增，是目前国内排得上号的富婆。
从能力上，人家是博士，上市公司高管。
从关系上……那就更不说了，出身自远芯，江湖上行走，谁都会给几分面子。
说句不好听的，一般人谁敢给她委屈受啊！
“倒也不是受委屈。”看来曲慧果然装不出那种柔弱女子的调调来，她盯着苏远山看了几眼，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摇头道：“只是有点憋屈——就算当着郑主任的面我也要说，有些单位，是真的太官僚了。”
“……不是成立的企业吗？”苏远山倒是真好奇起来，然后表情也多了几分凝重：“你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
首都精密仪器厂，远芯可是投了钱的。
这钱虽然有打水漂的意味，但打水漂是要听响的——他是要看研发进度和成果方向的。
而且苏远山这些年也和不少国企打过了不少交道，给他一个整体的印象是，除了少数“历史悠久”并且没改制的国企，一般来说，只要改了制，或者是新成立的国企，基本上都很好打交道，没什么官僚气息。
毕竟现在正是XX主义市场经济口号喊得震天响的时代，谁还有空搞什么官僚？
“当初他们设计好了图纸，也通过了CAD和YXLAB在各种参数下的模拟，于是就开始落实了。”
苏远山便点了点头，当初他便是看到这一点才做的决定：“然后呢？”
“然后就一直失败，不是这里不对劲，就是那里不对劲。我就有点奇怪……花了两个月时间去检查图纸。”
“最后我们认为，应该是在步进电机的协调传动系统方面有设计缺陷——准确的说就是这套传统系统的构造上是有问题的，然后我就提出了修改意见。”
“一开始那边倒是挺重视，后面又说再试试——我试他大爷！”曲慧愤愤不已：“这种失败除了浪费经费之外，毫无意义。而且那边见双工件台迟迟搞不起来，索性就去做激光退火设备了。”
苏远山看了一眼郑振川后笑着点了点头：“还好，激光退火也是晶圆厂的必须设备，我还以为他们跑去做电子秤了呢。”
曲慧：“……正经点。”
苏远山开了一个小幽默，垂下眼帘，沉吟了几秒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先问问清楚，调查一下，你说是不是郑叔？”
郑振川虽然和精密仪器研究所那边是熟人，但面对这种事，又在苏远山面前，只好笑着点头道：“是，主要还是看看到底问题出在了哪里。不过就我个人而言，还是对双工件台的思路很看好的。”
“没错，双工件台技术必定能提大幅提高光刻机效率的。当初我就在想，这玩意将来要是搞出来，再加上最先进的制程……那真的就能拳打尼康，脚踢佳能了。要知道，光刻机这种印钞机，是真正的赢家通吃啊……”
苏远山先安慰了一下曲慧，紧接着便又等到了有点倒时差意味的赵凯东教授——赵凯东的团队为了配合大洋彼岸的林本坚团队，他们在远芯科技园过起了加利福利亚时间。得益于远芯的宽带在全国的企业和单位里都是出了名的快，他们的线上交流倒是很方便。
这边赵凯东因为是放弃了原本的KBBF晶体，直接转向稀有气体——krf方向，因此一开始还是以林本坚为主导的。但随着研发进度的加快，再加上赵凯东等人“雪耻”的心情，以及……出身自长光所这种“名门大所”与生具来的对技术的敏感，赵凯东的团队渐渐追上了进度，现在双方已经谈不上谁主导谁，只是双方负责不同的领域，朝着同一个目标前进罢了。
……
当苏远山走出光学实验室时，外面的天已经阴了下来，颇有下暴雨的意思。于是苏远山也就不骑车了，和曲慧边聊边往自己办公室里那边走。
“你怎么解决？”曲慧双手插兜，慢摇摇地和苏远山并肩走着。
“曲慧姐，首先……只要精密仪器厂那边在搞双工件台的技术，那么原则上远芯是没有办法过多干涉的。”苏远山走出郑振川的办公室后才正色道：“这不是官僚也不是给面子的问题，而是远芯不能用咄咄逼人的态度，就跟个霸王一样地去质问人家。”
“因为出了问题就找问题然后再解决问题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你不能来不来就全盘推翻人家的设计——这是很羞辱人的。”
曲慧便咬了咬唇，瞪了苏远山一眼。
苏远山心底便一阵好笑。
曲慧之所以有这种心态，完全是被惯出来的——无论是当初EDA时期也好，还是后来转CAD也好，她一直都是专心负责自己的领域，并在自己的领域内有着说一不二的脾气和权威。
但随着身份地位越高，这次去精密仪器厂搞个合作，反倒是处处都感觉掣肘。
“你的意思就是不管了？”
“当然要管，只不过不能这么激烈。首先……曲慧姐，你来判断一下，精密仪器厂那边到底是有心想搞技术，还是一帮人想胡乱搞点钱——这个很重要，是前提。”
“……”曲慧再次咬了咬唇，沉默几秒后道：“污蔑人的事我还是干不出来的，虽然厂里官僚气息比较重，但不得不说，这还是一家能够沉下心做研发的企业。”
苏远山便笑了：“你看，我们把这个基调定下来就好了。既然是能够沉下心来搞技术，搞研发，那现在的矛盾主要就集中在解决问题的分歧上。国内在机械设计领域中一向比较薄弱，这次的双工件台，说白了有点异想天开的意思——这种技术，理论上是只会诞生在生产光刻机的企业里。”
“精密仪器研究所那边接触光刻机，只是当初各个单位支持国产光刻机研发的时候有过机会，现在他们愿意为了为了国内半导体事业继续往晶圆厂的需求方面走，这是值得赞扬的好事。”
“所以，先不着急，慢慢来。”
第407章 重整旗鼓
从某种意义上说，曲慧遇到的事，也是远芯现在最大的尴尬。
远芯因为走得太快，走得太顺，国内的企业也好，各个研究中心也好，都很难跟得上远芯的步伐。
曲慧从答辩都没完成就加入了远芯，她一路上走过来顺风顺水，再加上她风风火火的性格，当然接受不了这种状况。
但苏远山能。
没有几个人比他更了解国内机械领域，特别是设计领域的薄弱——这还是在远芯从几年前就开始设计出机械CAD工具，后面席小丁的潘多拉实验室又推出了YXLAB的情况下。
要知道，比起前世来，国内已经提前拥有了一批在软件制度领域方面的人才，而国内机械相关的大学也早在去年便把机械CAD列入了必修课。
现在，国内的一切都朝着相对来说、更美好的未来那个方向缓慢前进。
而作为这个未来领军者以及先驱的远芯，注定要比任何人都直面这个国度最薄弱和最艰难的领域。
因为自身技术方向的缘故，曲慧并不能认识到这一点，但在苏远山慢慢地给她解释后，她也沉默了下来，最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小山，说实话，我是真的佩服你。”
“嗯，为啥？”
“不为啥。”曲慧笑了一笑，摇头道：“马屁拍一下就够了，拍多了矫情。”
“……别啊，我乐意听。”
“我不乐意说。”曲慧又瞥了他一下，再次叹了一声，一脚把路边的小石子踢开，背着手望着布满乌云的天空：“还好我没明确翻脸，只说回来看看这边光刻机。那我回去后好好和他们交流一下？”
“不过我担心忍不住——那些人是真笨啊！”
苏远山噗嗤一乐：“只要你没彻底翻脸，那就还是我来吧，我打个电话先问问情况，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
“嗯。”
……
两人在潘多拉实验室的门口分开，曲慧径直拐进了实验室——她男朋友在里面。
嗯，就是那个造机器人的哲别。
苏远山则直接回了自己办公室。
周小慧不在，临时接替她工作的就是文晓倩——因为出身财务专业，文晓倩现在主要负责海外相关企业的财务状况。
是以，小姑娘是最深知苏远山到底有“多有钱”的人。
“山总，周姐说她明天回来，到时候我们一起回特区。”
“嗯，行。”
“那我就预后天中午的机票了哦？”
苏远山一边盯着显示器，一边随意地回答：“好。”
那边小姑娘一边拨号订机票，一边在嘴里嘟囔着私人飞机，这让耳朵特尖的苏远山听得忍俊不住：“你别嘀咕了，下个月公务飞机就到位了。”
“呀，真的？”文晓倩马上取消拨号，差一点雀跃起来。
“嗯，包括机组人员。你要不要去培训几天？到时候客串一下空姐？”
“好！呃……还是算了。”文晓倩答应得很快，但认怂更快：“空姐都得美女才行，我还差点意思。”
苏远山便抬头看了文晓倩一眼，小姑娘二十三四岁的样子，有一说一，刚进公司的时候确实有点土。但被远芯总裁办的那些大姐们熏陶了一年后，她迅速脱胎换骨起来，现在非但不土，甚至还带了几分洋气。
即便因为苏远山的个人喜好缘故，行政这边上班的时候都不会化太过艳丽的妆，但淡妆她们还是会化一点的——毕竟交流化妆技术口红色号粉底品牌也是女员工们拉进关系的日常手段不是？
“别妄自菲薄，我觉得你挺漂亮的。”苏远山笑着赞了一句：“人年轻，怎么打扮怎么好看。”
“……又来了。”文晓倩便无奈地叹了口气。
苏远山这种时不时的“老气横秋”在一开始的时候让她很惊讶，明明一个二十郎当岁的小男生，怎么跟活了大半辈子的小老头一样，但随着相处日久，她也就习惯了。
“呵呵，快去订票，我也打个电话。”
苏远山说着拿起电话，拨通了李克清的手机。
……
随着周小慧的返回，苏远山便再次返回了特区。
毕竟他也是有具体技术工作要忙的人。
而回到特区的第三天，李克清便直接赶了过来——前几天他刚好在沪市出差，而且还是在德远晶圆厂……。
“要早知道李主任就在沪市，那我几天前就应该先去沪市，也免得你跑一趟了。”苏远山把李克清引进会客沙发，笑呵呵地表示着歉意。
“没事没事，反正我也要来特区这边谈一点材料和零部件加工。”李克清接过周小慧递过来的茶杯，道了声谢谢后望向苏远山笑着道：“山总是问双工件台的事情？”
苏远山在电话中说得有点含糊，但他还是一下就听出了苏远山的意思。
很显然，曲慧这次回“娘家”，显然是回去“告了一下状”的。
“是的。”苏远山也坦白点头，既然大家都是搞技术的，那就直来直去最好：“听曲慧姐说，工件台遇到点麻烦。”
“是有点麻烦。”李克清斟酌着词语，慢慢道：“工件台，从技术上说，现在已经不是某一个单位的活儿，而是涉及到我们以前精研所，清华，以及志远，这三个单位的技术思路了——甚至还不止，还有成光所也提出了思路。”
苏远山很赞同地点了点头，做出认真倾听的模样。
“因此去年在从图纸落实的时候，就一直有各种不同的意见，光是团队整合就耽搁了不少时间——当然，这个不是主要的。”
“主要的还是，我们确实经验有点不够。”李克清也很坦然地面对苏远山，坦陈了自己的不足。
如果换个单位，他肯定是打死都不会这么说。
但面对远芯，面对苏远山，这么说……不丢脸。
特别是在这次去沪市德远那边走了一趟后，他更是赞叹于远芯的强大，以及苏远山的魄力。
“没事，大家都是一步步走起来的。别的不说，双工件台一定是今后的趋势和方向，能够提出这个思路就是某种意义上的成功。”苏远山笑着安慰道。
李克清便笑了起来。
苏远山果然和外界传说一样，只要说实话，不做面子功夫，那一切都好说。
“所以，我其实还是比较倾向曲慧的意见，我们全部推翻重来，然后还要引进有光刻机生产和操作技术经验的人才参与设计。”
李克清说完，便目光灼灼地望向苏远山。
“重整旗鼓！”
苏远山抿了抿嘴，当他确定李克清确实是想死磕双工件台后，他也深深地吸了口气。
“好！”
第408章 好消息和坏消息
送走李克清，苏远山紧接着又联系了曲慧，把双方沟通的结果给她说了一番后，曲慧在电话那边沉默了好几秒才感慨说，老李虽然喜欢和稀泥，但关键时刻还是不掉链子。
“这下你放心了吧？回去好好整合一下团队。曲慧姐，你是远芯的老人，谁都要给你面子——如果说李主任是和稀泥，那你的身份其实更方便磨合团队的。”
曲慧在电话那头笑道：“我可和不来稀泥。”
“呵呵，这次你们是推翻重来，当然是以谁的思路更好为主了，一切靠技术说话。”
“嗯，那行，我就先挂了，收拾包包去。”
……
苏远山也挂掉电话，周小慧便冲他笑道：“白白浪费了两年，你好像一点也不着急似的。”
“怎么就不着急？我只是没表现出来。”苏远山笑着摇摇头：“但这事儿着急也是急不来的，远芯一直以来都很顺，不表示远芯涉足的每个领域，每个朋友都会如此顺利啊……”
“你还说顺？本来去年年底就要准备流片的CPU到现在都还没下线呢……”周小慧对苏远山的乐观不屑一顾。
这时，苏远山办公桌上的座机电话响起，周小慧便走过去替他接了起来。
在喂了一声后，周小慧听对方说了几句便把电话递给苏远山，还带着一脸的笑：“CPU已经出来了，马上上封测线。”
苏远山腾地起身：“我靠？”
“呵呵，我收回我刚才的话。”周小慧笑着摇了摇头。
见苏远山大步走向书桌，她便静静地站到一旁候着。
作为在苏远山身旁呆得最久的人，只有她知道苏远山对CPU的执念是有多深——没错，就是X86架构的中央处理器。
远芯采用的架构和星海已经上市的雷霆系列处理器是如出一辙的，甚至在某些细节上还做得更好。
之所以拖到现在才成功流片，一方面增加了多重处理和电源管理等特性，另一方面，也是苏远山铁了心要用自家的CPU拉德远的良率，以便迅速地把晶圆厂搞起来。
“嗯嗯，好！一周后我过来一趟。到时候选个日子开发布会，还有intel那边，到时候大家一起讨论一下，看怎么说……”
苏远山挂完电话，闭上眼睛，双手握了一下拳，长长地呼了口气。
“不能激动，还得等过封测线才行。”苏远山睁开眼睛，笑呵呵地告诫自己。
周小慧便笑着摇了摇头：“要是intel一直坚持不给授权怎么办？”
“凉拌。”
“……”
“其实我也猜不透安迪·格鲁夫的心思。从星海年底发布雷霆系列之后，现在都大半年了，也没见他们有什么动静。”
苏远山说着便摇了摇头。
Intel似乎并没有受到星海发布雷霆系列处理的影响一样，在上次做出全面召回的决定后就一直保持着沉寂，只是按部就班地在四月份推出第二代奔腾的高频系列。
不得不说，高频带来的优势还是很明显的。最起码，发布之后能够和雷霆系列搏上一搏。
既然intel选择“低调”，卡莉那可就不手软了，星海也紧跟着在五月份发布了雷霆系列的第二款100MHZ的处理器，再一次在性能上对intel进行了压制。
但现在这都八月了……按照intel的调性，早就应该做出反应了。
“估计是在憋着一股劲准备给咱们来一波厉害的？”
“芯片从设计到流片，如果是全新架构的话，这几个月时间永远来不及的。”苏远山再次摇头：“而且芯片设计这玩意，越是着急越是容易出问题，是急不来的。”
他对intel的技术发展路线很清楚，因为按照这几年来推出的产品来看，intel的设计并没有受到蝴蝶翅膀的影响。
该踩的坑一个不拉地踩了，都不要人推一把的。
那么就意味着，如果不是cyrix这一杆子事，intel应该也会按部就班地推出奔腾pro，然后是奔腾MMX，最后奔腾2，奔腾3，奔腾4……
而且也很凑巧的是，历史上，奔腾pro也正是今年推出的。
昔日奔腾pro一面世便稳定性能王座，原因很简单，因为它破天荒地加入了二级缓存，而且还很大……达到了256KB，甚至1MB。
“超高”的二级缓存带来的性能提升是极为明显的，但成本也很明显，以至于它成了一款只“存在于传说中”的CPU。并且很快便被随后的奔腾MMX给替代掉了。
而星海和远芯这边，苏远山便积极吸取了教训。虽然一开始cyrix就定为了高端，摆出一副要干死intel的架势。但实际上，在成本和价格方面还是控制得很好——既然是要干intel抢市场，那么赚钱就是其次了。
现如今，苏远山显然不是很相信，intel能够在短短半年内就直接从奔腾pro跨越式地提升到奔腾mmx，乃至奔腾2的架构和技术指标上来。
但无论是从哪一方面，intel在面对星海咄咄逼人的攻势下，是不可能无动于衷的。
“我打个电话问问看。”苏远山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加利福利亚的西八区正好是晚上七点。
他一个电话直接拨到了克劳德的手机上。
手机响了十几秒钟后，苏远山耸了耸肩：“这家伙估计下班就把手机给静音了——这就是灯塔国的优势，他们完全可以轻松悠闲的就把钱赚走，而且还是赚的大头。”
不料他话音刚落，手机铃声便响了起来。
接通后，克劳德的声音有点慎重：“苏，我也想正想通知你，intel今天已经故意泄露出了他们最新CPU的测试结果。”
“嗯？”苏远山眉毛一扬！
有这么巧的事？
但苏远山马上便调整好情绪，沉声问道：“结果如何？”
“从他们已经释放出来的结果看，性能超过了我们百分之三十左右。”
“我靠？”苏远山就跟屁股着火一样跳了起来：“他们放技术参数没有？”
“没有，全部都保持神秘，然后根据媒体传来的消息，他们会定在月底的最后一天召开产品发布会。”
克劳德顿了一下，似乎在安慰苏远山，也在安慰自己一般说道。
“他们并没有完全采用我们的测试程序，我想……他们或许在某些方面也是不如我们的。”
苏远山沉默着，眉毛皱成了一团。
第409章 老贵族和暴发户
放下电话后，苏远山很快在网站和新闻组中看到了intel发布的相关消息。
或许是他们真找不到好的页面设计，也或许是纯粹是为了恶趣味——intel提前释放的测试格式乃至措辞都和当初星海搞出来的差不多。
所谓对手越是“恶心人”，那么手里的筹码便越是丰厚。
和克劳德的说的一样，intel这次释放的测试结果并没有放完，也预留了几个——想必是优势极大的。并且也没有公布核心代号，制程等数据，看来一切都跟远芯学的，先要把大家胃口吊足。
并且就已公布的某几款软件的测试结果来看，领先最多的浮点运算方面刚好超过百分之三十。
浮点运算，从一开始还必须要外接浮点运算器到现在集成在核心内部，这就表明了它的重要性——特别是对游戏和科学计算来说尤为如此。
作为最先集成了浮点运算器的intel在这方面领很正常。
但在其他运算方面，最小的也领先了差不多百分之十左右。
而且也和当初星海一样，他们在没有公布自己CPU型号的同时，也没有正面公布竞争对手是谁。
但大家用脚趾头都能猜到，应该是目前被称为“最具性价比”的高端CPU，星海才出来不久，正准备抢夺intel市场的雷霆100MHz。
……
“有点过分了。”
苏远山盯着页面，眉头紧锁。从intel的态度上，他看到了一个老牌的贵族面对一个从农夫刚刚晋升为暴发户的骄傲和不屑。
如果说当初星海采用吊胃口的方式搞这种手段是为了噱头的话，那么intel回敬回来，便有点羞辱人的意味了。
“意思是intel在偷偷摸摸地憋大招？”周小慧见苏远山少有的慎重，也不由得有些担忧起来。
“现在看来，是这样的。”苏远山抿了抿嘴，再次闭上眼睛。
他打算先检讨一下自己。
但很快，他便意识到，自己哪都没做错——如果非得说哪里没做好，大概就是他没有时刻关注着intel的动静。
可这不是他的问题，intel的CPU业务，也只是远芯的业务之一。甚至在优先级方面来说，它还不是最高的。就算要着急，那也应该是高晓第着急。
不过苏远山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犯了个“经验主义”错误。或者说，他还是有些低估了在成为绝对王者之前的intel的行动力和创新能力。
他一直在按照记忆中的intel所走的路在完成布局，就如同狙击ARM那样，率先用优秀的架构和日后流行的设计来完成狙击。
只不过苏远山没料到，ARM只是一个小公司，在发现被ARM架构的未来被远芯的YX架构堵住了之后，他们便很干脆地就投降了。而intel则不一样，他们本身就已经是桌面CPU中的一霸，技术和人才储备远不是ARM所能比拟的。
当被星海迎头敲了一棍子后，intel提前拿出新技术或者提出新思路，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
当想明白这一点后，苏远山睁开眼睛，缓缓地呼了口气后笑道：“没事，毕竟我也从来没想过单凭雷霆系列一款CPU就能打败intel，今后的日子还长。”
周小慧见苏远山神情恢复正常，也松了口气，轻轻一笑道：“是的，不管这么说，从他们选择和星海当初一样的发布方式就表明，他们起码是认可了星海这个对手的。”
“嗯，对。虽然……我觉得这是intel故意在恶心人。”苏远山呵呵笑道。
……
Intel要发布新品，然后重回性能王座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行业。
苏远山也在一天之中接到了数个电话，甚至连席小丁都问候了他一下。
原因很简单，桌面CPU，成百上千万个晶体管，代表了现目前整个半导体行业最顶尖的设计和技术。
虽然远芯只有一个团队在搞且搞到现在才流片完毕送去封测，但大家都知道，桌面处理器今后就是远芯的牌面。
苏远山对所有人的回答都大同小异——先让子弹飞一会。
这也是他在和克劳德以及高晓第等人讨论之后做出的决定。
现在intel肯定是憋出了更新更强的CPU，这是一定的。但具体参数如何，采用了哪些微架构设计，采用了何种扩展指令集，这些都得等到正式发布会之后，乃至正式上市买到之后才能知晓。
而在这之前，能做的就只有搞好自己的事。
毕竟星海也好，远芯也好，都是追赶者。谁也不敢指望单品一个架构的一个系列CPU就把intel给打趴下。
……
在等待intel发布会的日子中，众芯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封测结束，正式下线。
苏远山便连忙和文晓倩一道前往沪市——如今周小慧是越来越忙，已经开始真正执行她董事长助理的职责，全面负责协调远芯在特区各个部门的工作。是以，人机灵活泼的文晓倩便开始替代起她的部分职责来。
嗯……最起码是生活上的职责。
飞机抵达沪市，许久不见的王朝新亲自在机场来迎接的他。
“你们到手测没有？结果怎么样？”苏远山刚钻进奥迪，便迫不及待地问王朝新。
“怎么说呢？”王朝新呵呵地笑着，摸了摸头皮：“如果没有intel这档子事，这款CPU将会是当前的性能王者。”
“那就好。”苏远山轻轻呼了口气。
远芯这款CPU差不多是三年磨一剑才磨砺出来的，虽然采用的架构也是和cyrix那边一样的索尔架构，但在细节上，远芯做了更多的优化和处理。
并且才频率上远芯也比较激进，直接便上到了100MHz。
奥迪朝着张江工业区而去。为了配合沪市的战略，王朝新早在去年便在工业园这边挨着德远建立了一个封测厂，而且为了配合远芯的发展，他还逐渐在把重心往这边转移。
“不过我听说好像你们X86是没有intel授权的，会不会有影响？”王朝新想了想又问道。
“额……这个，就要分开来说了。”苏远山呵呵一笑，脸上颇有几分无奈。
Intel这边憋出大招，让他颇有些猝不及防不说，也为远芯这边去交换intel的授权凭增了几分变数。
现在苏远山唯一期望的就是，intel的新款CPU中，用了远芯的专利。
唯有这样，才有坐在谈判桌上的资格。
第410章 微软也不动
在后世，有个经典的问题是“为什么我们没有像intel那样的CPU？”。
为此，许多人都很错误地以为要造出CPU是一件极为高端的事，国内落后那么多年，从技术上是不行的。
但实际上的原因则是，因为人家走得早，特别是X86平台，早就完成了专利城墙的建设。你后来者要么拿专利授权，要么绕过人家的专利墙——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而那些不是X86平台的CPU，譬如龙芯，则因为是基于MIPS指令集而诞生，又因为MIPS指令集在后世**86在桌面平台上摩擦得连妈妈都认不认识，是以完全没有生存的应用环境，以至于走得无比艰难。
这一世苏远山要搞桌面CPU，便只有搭上X86的车，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
汽车直接开进了封测厂里。
高晓第和一干技术人员全部呆在众芯专门的性能测试部门——两家本来就隔得近，再加上血缘关系，使得双方员工的关系也很不错。
“intel有点恶心人。”高晓第手里攥着一块打着工程编号的CPU，脸上全是苦笑，他把CPU递给苏远山，不住地摇头：“哪怕是等几天，让我们先把庆功宴搞了再说也不迟嘛……这下整得……”
苏远山便呵呵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从手里接过了CPU。
既然这边已经完成了测试，他就等着看报告得了，没有必要再去跑一遍测试。
“走，进办公室再说。”
一群人进了办公室，苏远山看到除了高晓第之外，几乎所有来到这里的远芯CPU部门的员工都有一股子怅然的意思。
苏远山很能理解他们的心情。
远芯的CPU团队，别看这都几年了，一直在花钱，一毛钱都没给远芯带来收益，就仿佛一帮人白拿工资“玩”了三年一样——就团队来说，他们已经创下了无盈利部门的记录——但即便如此，他们的骨子里依旧还是充满了骄傲自豪和对未来的一股豪情。
原因很简单，CPU团队从无到有，是由苏远山组织起来的。甚至其中很多老人都是和苏远山“讨论”过的。
讨论二字之所以打引号，是因为大家明白，牛逼的山总其实是在带团。
远芯现在，算上企业和所有的合作单位以及实验室加起来，下属的团队已经有数十个，唯一能够享受到如此“殊荣”的也只有CPU团队。
现在倒好，眼睁睁看着扬名立万就在当前，却不料抬头还只是个准备呢，就被人摁了下去——更烦躁的是，人家还没针对远芯，是顺手摁下去的。
这种心情，那可真是别提有多憋屈了。
“没事，不管intel如何，咱们马照跑，舞照跳。”苏远山把CPU举在眼前，端详了一阵后笑道：“不能让他们影响了咱们的好心情。”
众人也都笑了起来，但其中的不爽还是任凭谁都能看得出来。
“我们现在因为暂时不知道intel最新CPU的技术参数和架构情况，所以现在的应对都是盲目的。芯片行业相比其他行业来说要特殊一点，讲究的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你没停下来，一直在前进，一直在积累，总有翻身的一天。”
苏远山一席话说得众人心情爽了不少，于是接下来众人在聊过了自家芯片的表现后，很快便猜测起intel到底是采用了什么技术，才能够在不到一年的功夫就完成大超越。
而且根据intel这大半年按兵不动装死的模样来看，很显然这款神秘的CPU不是市面上正在销售的第二代奔腾系列。
“其实我们都偏向于相信，intel的秘密武器应该是他们的技术提前小组一直就在进行突破的下一代CPU。”高晓第和身边几个人讨论了一下，冲苏远山道：“山总，你的意思呢？”
“差不多。Intel家大业大，又是老牌的芯片设计公司。他们走多团队并行开发的模式很正常。”苏远山随口回道：“今后我们发展起来了，也要这么干才行。一个团队负责一代，然后螺旋式研发，这样才能一直保持性能上的优势。”
高晓第深以为然：“嗯，那干脆我们现在就分一个团队搞新架构得了……”
“现在还早了点，我们现在团队还不怎么成熟。”苏远山冲高晓第一笑：“你忘了带新人的时候了？”
“呃……”高晓第便是一个激灵。
当初视频解码芯片在李明柳疯子一般的加班加点下搞定之后，团队便立刻被拆得四分五裂，李明柳带了几个人去帮忙搞光刻机那边的专用芯片设计，肖守平带了几个人去特区建VCD厂。就他一个人留在江都大厦，整整半年时间，他都一直在培训新人——现在在座的有不少就是当初他招进来的人之一。
然后等到CPU团队成立了，他也一直放心不下那些没有什么基础的新兵，在保持着高强度工作的同时，也一直在“带徒弟”。这种情况，直到CPU团队集体搬家到了沪市才稍稍好转。
远芯不比intel家大业大底蕴深，无论从技术积累还是人才储备上来说，都只能支撑起一个主要团队。如果硬要拆成两个，那必定会大量招人，而且大概还只能招新人……
而国内的芯片设计领域，估计还得等个三五年才能让刚走出校门的研究生可以相对较快地进入工作状态。
至于本科生……还是打打杂算了。
这里的打杂，是真正的打杂，只负责外围工作的那种。
“现在我们能够确定一点的是，intel的新CPU肯定是采用了二级缓存技术。”苏远山抿了一下嘴唇，笃定道：“再加上他们一直在频率上比较激进，所以看起来提升就很大。”
高晓第点头：“就是不知道他们支不支持MMX技术，从已经公布的测试项目来看，似乎没有涉及到视频解码，如果他们不支持MMX，那我们就要好受一点了。毕竟据说微软已经在系统中增加了对MMX指令集的优化。”
然而，苏远山却摇了摇头：“不，如果不支持，我们更难受。”
“而且，微软迟迟没有发布新操作系统……我就很怀疑，这两家是不是又勾搭上了，准备搞个珠联璧合，同时发布的那种。”
说到这里，苏远山便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今年面世的windows95。
当年，windows95一出来，便直接给了powerpc阵营一击必杀。而intel也不甘落后，紧随其后，在一年多时间内发布了高频奔腾，奔腾pro，奔腾MMX——这是唯一一款把指令集放在型号上的CPU，就由此可见，当年intel对MMX指令集是多么的看重了。
而现在，微软就跟个王八似的，一动也不动。
第411章 马照跑舞照跳
苏远山的到来很好地安抚了众人的情绪，以至于让大家也都有了庆祝的乐趣。于是第二天晚上，整个CPU研发团队上上下下将近五百号人浩浩荡荡地杀向酒店——早在完成封装走封测之前，经验丰富的王朝新手下的团队便告诉高晓第，可以准备庆功了。
即便选的是餐标是八百块一桌的，这一晚加上酒水，也花了将近六万。
这种搞定了大项目聚餐的传统还是来自EDA时代，此后每个团队都将这种传统延续了下去。
……
当晚，张汝金，王朝新，李明柳以及EDA方面的潘晓军等大佬齐聚包厢。毕竟CPU流片成功光靠设计团队是不行的，特别是远芯这种初出茅庐的团队，从设计完成到现在已经接近一年，EDA，设计，晶圆厂，这三方人马早已经混得很熟了。
特别是潘晓军，作为志远EDA的销售和服务总裁，他今天是特意从无锡那边赶过来，就是因为听说了苏远山在这边，必须要过来喝一杯酒。
当初他还只是一个“代理”售后国外EDA的中专生，而且还是“见过世面”，“月亮是国外的圆”的那种人……后来认识了苏远山，加入了远芯，又听从了苏远山的建议。在负责EDA业务的同时，也重新捡起了书本，走上了自考之路……
现在他都已经快要研究生毕业了。
而且据说他打算再考一下经济或者管理的相关专业——作为志远EDA的核心高管，四巨头之一，他完全可以不用考虑文凭的事。只能说，他是确实希望能够“多读点书”。
既然是庆功宴，那么大家席间就只聊愉快的，没有聊那些糟心事。而且来往敬酒的人也多，聊也聊不出个名堂。
直到晚上酒店，一群人吃饱喝足纷纷散去后，苏远山他们这才重新换了个包厢。
饭店知道这群人的身份和地位，吩咐厨房重新弄了一桌清淡的小吃点心和素菜等，而且还特意拿出了据说从霓国进口的清酒——那玩意喝着也就和醪糟差不多。
嗯，这是送的。
……
“流片成功之后事情可就多了，你们的渠道搞好没有？”张汝金坐在苏远山身边，关切地问道。
“渠道不是很担心，只要我们把领导们请过来验收一下，别的不敢说，起码国内的整机厂肯定是乐意选择我们的。只是国内现在市场还是太小，只能算是蚊子腿……”苏远山笑道：“而且现在国外正规途径进来的CPU，成本普遍比我们高，怎么都卖不过我们的。”
“那就好。”张汝金便笑了笑。
他知道远芯这块U还有专利麻烦，但现如今国内没有加入WTO，远芯完全可以不卖到对面去嘛！
现在国内对电子类产品征收的关税很重——当然外国也可以同等税率征收，但国产品牌不卖出去你就算征百分之两百的关税那也是球的。
当初霓国和灯塔两边的关税就是一致的，但霓国方面成本可以控制得更低，以至于灯塔国完全卖不过，只好摁着霓国的脑袋签了两次完全不对等关税的半导体协议……这协议，在霓国半导体人眼中，是不折不扣的耻辱——这也是为什么，在看到远芯崛起，大陆也开始发展起来后，霓国半导体企业愿意加强合作的原因之一。
“其实不是很好，要想赚钱，主要还是得靠西边市场。”苏远山轻轻叹了口气，随即便笑道：“不过办法总比问题多，我们还是得等Intel的发布会再说。”
“那你们什么时候发布？”
“我们既然要做两手准备，那就只能等国家验收了再看情况，现在的首要问题还是提高良率。”
张汝金便笑着点了点头：“是的，良率永远是一个晶圆厂的第一竞争力。”
苏远山眨了一下眼，出于尊重，他不像反驳张汝金。但出于以正视听的标准，他必须得给张汝金的话打个补丁。
“是，特别是在制程同一水平线的时候，良率更是第一竞争力。”苏远山笑呵呵地道。
老张一辈子搞建厂，搞扩张，搞经营。他的立场和角度从来都是以企业生存和市场占有率来考虑的。
说得更直白一点，老张下意识的就没有意识到国内必须自己掌握最先进的制程，而不是寄希望于别人转让，或者干脆就不涉足最先进的领域，转而专注中低端市场。只要中低端市场占领了，那么无论是利润还是影响力，其实都是有的。
他有这种思想，不怨他。
在商业的世界中，本来就是明确分工，积极合作的。
这世界上，哪怕对灯塔国怀着最恶意揣测的人，也不会预见到，在今后，灯塔国会对国内的某个企业采取全面封锁，以至于连代工都找不到地方。
而且苏远山回来这个世界这么久了，他已经看得清清楚楚，随着灯塔的逐渐暗淡，大陆的逐渐复兴，今后那边必定会有一个懂王站出来。
没了川普，还有贵普，广普——总有一个人来率领被华尔街精英们忽略了的铁锈带工人和红脖子们……
“嗯。”张汝金看着苏远山，微微摇了摇头，倒不是他不同意，而是有点无奈。
他和苏远山认识已经三年，期间大了无数的交道，深感这个年轻人对自己的尊重和“器重”。
但他同样知道，苏远山对制程的追求是不遗余力，甚至有点偏执了。
如果是换了个人，张汝金可能就会认为这是无法调和的分歧和矛盾。但对苏远山……张汝金只能说，互相尊重就好。
因为远芯很有钱，而且愿意花钱。
既然上制程不用考虑股东，甚至股东随时愿意输血注资，那张汝金就何乐不为呢？反正又不要自己承担业绩压力。
“那你是怎么考虑国外市场的？”张汝金继续问道，他还是很好奇。
因为按照各种先例，intel一旦知道和认为远芯触碰到了他们的专利，那必定是会采取行动的，而且……绝不手软。
远芯的这款CPU强是强，但总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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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个中间人当一下说客。”
“中间人？”张汝金便惊讶起来。
在远芯和intel中间当说客？
有人有这么大的面子吗？
第412章 求表扬
一般来说，在两家有纠纷的企业之间，充当“和事佬”的一般都是双方各自所涉及的资本。
譬如，在后世中某两个视频网站，优酷和土豆之间的故事——在传出双方要合并的口风时，双方都直接辟谣说“不可能，没这事，你造谣”。但没成想谣言很快便成为了现实……
又譬如，苏远山记忆犹新的某两个打车软件之间的战斗，为了抢占国内市场，双方你来我往，真金白银的每天往里砸钱，最多的时候一天能亏到四千万上面去……但最终，两家公司的结局也是在多方资本的撮合下合并了。
当然，远芯和intel的情况又有所不同，因为首先远芯是不可能合并intel的，intel也不可能是合并远芯——就算是在CPU领域也不可能。其次，两家公司并没有共同的资本方。
但并不意味着双方就没办法交流了。
早在USBIF成立之处，苏远山就亲自拜访了安迪老爷子，彼此还交换了邮件。而且彼时的远芯远不像现在这样的体量，他最耀眼的身份还是星海的全资控股人。
而现在，星海上市了，股票从发行时的80多已经接近翻番——虽然随着intel新款CPU的发布，现在星海股价稍稍回落了一点，但这都是正常情况下的波动，毕竟星海不是一家只造CPU的企业……而是一家涉足多个领域的年轻巨头。特别是在互联网和日益受重视的显示核心上拥有着近乎垄断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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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成立星海和远芯之初，无论是怀着敬意也好，还是有点胆小也好，苏远山都从来没有考虑过要和盖茨先生成为对手，反而还竭力在互联网和其他层面与微软展开了多个领域的合作。并且两人同属“天才程序员”的身份，让两人私底下的交情也很好，时常有节日问候的邮件往来。
在如今微软也按兵不动的情况下，苏远山打算给盖茨先生发一封邮件看看。
……
一天后。
沪市的书记办公室。
为了准备接下来的会面，书记特意推掉了很多工作，特地在工作时间安排出了两个小时。本来，按照他和苏远山的私交关系，两人大可不必如此正式，等晚上下班两人随便找个地方聊一下就行的。但苏远山要着急着回去，他这边又有点私事，于是索性就在上班的时候见面了。
对于苏远山这次来沪市也“不忘”来自己这里“唠唠嗑”，书记还是很满意的。
下午两点五十，苏远山和文晓倩准时出现在了门口。
苏远山见书记早已经在会客区等着自己，他连忙上前几步，握手道“书记好。”
书记握着苏远山，笑意不断，这时见苏远山身后换了个年轻姑娘，倒是微微有些惊讶，思虑一下后还是问道：“周助理呢？”
其实如果是正式场合这样问是不合适的，但书记一来和苏远山有忘年交的意思，二来他知道周小慧跟着苏远山很久，而且身份却是董事长助理，是远芯实打实的元老和高管。而且也有耳闻，周小慧是一直帮苏远山遥控海外企业的人……是以才随时都跟在苏远山身边，哪怕是见国家领导也是如此。
此时周小慧不在，书记自然就多了几分揣测，或许周小慧开始挑大梁了。
“周小姐现在开始负责特区研发中心和工业园的行政事务了，有点忙。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文晓倩，叫小文就行。”
文晓倩人太年轻，便双手交叠着垂下，给书记微微鞠了一躬后甜甜一笑：“书记好，叫我小文就行。”
“嗯好，请坐。”
等到陈秘书沏好茶后，书记便目光灼灼地望向苏远山。
虽然苏远山在电话中说的是“聊两句”，但他知道这家伙一天到晚比自己还忙，显然是没空来闲聊的。
而且，就算闲聊，书记也乐意听。
因为每次看到这家伙，自己就总会涌动起单纯的，如同年轻人一般的激情。
“书记，我们流片成功了，昨天开庆功宴来着。”苏远山笑呵呵望着书记：“没请您是因为怕您忙。”
“哈哈，那先恭喜了。”书记当然知道昨天晚上远芯在开庆功宴，而且庆功宴的声势还搞得很大，但似乎远芯并没有对外宣传的意思。
“嘿嘿。谈不上恭喜，主要问题还是……我们这次不是最先进的。”苏远山便把最近intel搞的事情和远芯这次流片成功CPU的性能和指标稍稍用书记能够理解的语言简单谈了一下。
他知道书记虽然出身自技术，也对半导体有一些了解，但具体到了CPU这一领域，特别是相关技术指标，那是真·一窍不通。
当听苏远山说完如果不是intel，远芯这一款的CPU将会是世界性能之王时，书记猛地舔了一下嘴唇，盯着苏远山深深地吸了口气。
作为沪市书记，他视察过科技园和晶圆厂好几次，当然知道远芯在搞CPU，也知道技术很先进。但他从来没意识到，这个技术和设计已经先进到了世界第一的程度。
这可是中央处理器，计算机的大脑啊！
“流片成功，就意味着可以量产了对吧？”
“没错。而且流片和量产都是在德远进行——之前基于商业的某些原则，我们一直都在保密地进行。”苏远山呵呵一笑：“这不，刚成功我就来您这来了……而且还希望您能表扬一下呢！”
书记一怔，马上便理解了苏远山的意思。
他立刻大笑起来：“好，好，是该表扬！而且应该大力表扬！小陈！”
书记行动力极强，立马就转头望向秘书：“通知一下宣传部，说宣传机器开动起来，电视台，报纸都要上，而且准备联系采访——采访没事吧？”
苏远山笑呵呵点头：“嗯，没事，采访张博士和高晓第部长就行了。他们一个是晶圆厂的总裁，一个是远芯CPU团队的负责人。”
陈秘书连忙起身，也是一笑道：“呵呵，我认识他们两个，去年年底企业家会的时候就见过了。”
“嗯，此外，看再安排一下拜访。”书记满脸红光，颇有摩拳擦掌的意思：“我亲自去厂里慰问一下。”
苏远山再次点头。
书记可真会顺竿爬啊！
第413章 远芯要当小三
苏远山问书记要“表扬”，反过来也是书记给自己脸上争光。
远芯搞出了世界一流的桌面CPU，在远芯团队内部还颇有些沮丧。但在外界看来，却又是一项“零”的突破。
而且一突破，便站在了世界的前沿。
这一点，苏远山看得很清楚。然后书记也看得很清楚。
与其说苏远山请他表扬，不如说苏远山送了一份大大的政绩、礼包给他。而且这份礼包，将会直接稳定沪市在国内半导体领域中的地位。
什么叫龙头啊……
“很好，很好！”等到陈秘书离开，书记接连说了两个很好，端起自己的茶盅猛地喝了一气这才哈哈笑起来：“最先进制程的晶圆厂加上最先进的芯片——是世界先进的水平吧？”
“是的。”苏远山说着有点不好意思意思起来：“其实我们内部是不希望用世界先进水平这种含糊其辞的说法的，我们更希望用代次和主流来形容。”
“譬如现在的晶圆厂制程，普遍是6英寸0.8微米——占据了大多数的中低端晶圆厂的生产线。但德远是8英寸0.5微米，这就是目前投入商用的最先进工艺了。但在高端技术的突破和储备中，我们起码落后国外一代到一代半。”
“譬如十二英寸的晶圆，目前国外的实验室技术已经很成熟，正在准备进行上线。此外制程方面，国外也早就在往0.35微米乃至0.25微米方向突破……”
书记点了点头：“嗯，意思就是，我们在尖端的、需要投入大量人才和经费研究的领域中还是落后对吧？”
“对，就是这个意思。”苏远山笑道：“我们总不能老是指望引进嘛——您知道的，为了引进技术，我们经过的磨难堪比西天取经。签署的协议堪比丧权辱国……”
书记含笑点头：“确实，科研很重要，国内的政府，包括上面和我们地方政府方面，都逐年在增加对科研的投入和支持。但毕竟落后太久，还得慢慢来。”
“嗯，主要还是我们在‘补课’的同时，也要抓住未来关键的方向。”苏远山说着便举起了例子：“譬如互联网就是一个很好的方向，我们远芯已经孵化出了两家在全世界都极有竞争力，甚至可以说是在自身领域内占据统治地位的互联网企业。”
这两家企业自然说的是丁垒和pony两人了。
在两人分家之后，迅速便得到了资本的热捧。在半年中，进行的第一轮对外融资便分别达到了惊人的八千万和一亿美刀。
而拿着这些钱，两人也没有搞那些给自己涨工资，买宝马别墅的骚操作，而是全部投进了运营中。如今两家公司已经分别在硅谷，欧洲，霓国以及HK等地成立了分公司。这些分公司也并不是那种纯粹的运营型企业，而是跟着远芯学习的研发型单位，旨在吸收世界各地的人才。
可以说，这两人比苏远山想象中的干得还要好，比他们“当年”干的也要好。
“嗯，这证明咱们不笨！之前穷只是因为没机会！”书记不是很清楚这两家的事，但也有所耳闻，颇有些感慨地道。
苏远山也叹道：“是啊……主要问题是，抓住机会太难了。”
“放心吧，沪市能抓住机会。”书记又笑呵呵地望着苏远山道：“我不知道能不能亲眼见到你所说的全面实现工业化，但起码要在我的任上，把沪市的半导体工业搞起来！”
苏远山一怔，马上笑道：“书记，您当然能了！平时多检查身体，戒烟戒酒长命百岁来着。”
……
接着两人又聊了一下邀请专家前来沪市验收的事——按照远芯现在的体量，这些理论上完全可以由远芯来完成。但苏远山还是请书记这边来帮忙搞一搞，插一竿子进来，主要还是苏远山“投其所好”，一方面帮助沪市成为半导体当之无愧的龙头城市，打败所谓的“芯城”。另一方面，他这款CPU，如果不出意外，估计只能走走国内市场，海外市场很难进入。所以需要“借”一下政府资源，特别是宣传资源。
就算intel那边不找麻烦，国内涉足高端的实体企业在此时也是很难进入国际市场，特别是欧美市场的，这确实有点无可奈何。
就譬如，在陈静，王锐和段勇平的多次努力下，远芯手机的全球化之路依旧有些困难。这归根到底还是与目前国际上对国内的认知有呆板印象，以及偏差的缘故。
倒是周边的东南亚国家，因为从VCD开始，远芯就逐渐展现出了影响力，再加上远芯与多个国家的电信公司都有良好的合作，是以无论是众芯手机也好，还是vidoo手机也好，都卖得还很不错。
在昨天晚上，张汝金一席话提醒了苏远山。他说如果这款CPU在专利上面有麻烦，那就最好不要等intel，先敲锣打鼓的发布了再说。
从书记办公室离开后，苏远山直接坐上晚班飞机连夜赶回特区。
一回到宿舍，他便打开电脑，然后打开邮件。
就算苏远山打算采纳张汝金的意见，要抢先在九月十号教师节这一天发布CPU，他也要先和某些方面联系一下。
譬如微软。
微软的win95迟迟不出，让他有点警惕。
即便是wintel联盟准备搞个珠联璧合，苏远山也要尝试一下在两者之间撬开一条缝出来。
说白了，远芯就是要当第三者。
而且苏远山很早就想当这两者之间的第三者。
写好邮件点了发送之后，苏远山便去洗漱，等他洗完澡回时，便看到邮箱有了新的回复邮件。
“苏，晚上好。”
“很久没有联系了，你这半年来的第一封邮件居然是打听我们操作系统的发布时间……这让我实在没有办法回答你。而且我极度怀疑，你有利用我的打算。”
见盖茨先生很干脆利索地拒绝透露win95的发布时间，还给自己开起了玩笑，他便哈哈一笑，看了一眼邮件时间后，发现盖茨此时应该正在电脑前。
于是苏远山再次回复。
“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能参与您的发布会？”
第414章 再往硅谷
苏远山已经没有出国很久，一方面是他本来就忙，另一方面当初远芯与星海搞了一些PY操作，坦白来说，苏远山确实还是有点怂的。
现在，这两个科技企业都已经成长起来了，企业之间的各种技术交换与合作也走上了正轨，远芯也被同行认可为一个拥有创新能力和技术突破能力的企业，换言之，他的底气足了不少。
现在，为了正式加入X86军团，也为了去“探个亲”，也是时候重返硅谷了。
……
看着邮件迟迟没有回复，苏远山心知盖茨先生肯定陷入了为难的抉择。
在他人眼中，盖茨是个天才程序员，微软的创立者，现在多了一个世界首富，却很少有人会去想一想，能成为首富的人，又岂会是只懂技术的天才？
——就在上个月，福布斯出了最新的财富排行榜，比尔盖茨先生以130亿美元的个人财富荣登首位。
当看到财富杂志的排行时，苏远山不可避免地默默计较了一番，最后很是自我感觉良好地表示，盖茨先生的财富没他多，是他让的盖茨先生。
其实今年财富杂志已经开始统计大陆的“富豪”们——这相对来说释放出了一种很积极的信号，表示大陆在开放的过程中已经开始让一批人先富了起来。意义再深一点便是，这个二曾经全民吃大锅饭的国度，开始允许私人积累财富了。
这种信号，对外界来说，很重要。
相比国内某些需要靠名气来提升影响力的企业，苏远山并不在意这个排行，并且远芯体系下现在除了EDA正在筹备年底之前在HK上市之外，其他企业都还没动静，财富也不好统计。只有苏远山和小舅张克因为星海控股的缘故，可以被计算出身价。
只是这两人都塞了钱……
盖茨虽然不是很能猜透为什么有一阵子没联系的苏远山要自己上门来帮忙“站台”，但他却是知道苏远山出现在微软发布会的后果的。
远芯和星海是苏远山一手缔造的，这个年轻人比自己当年还猛——这是硅谷的公认。
而星海，则正在CPU领域与intel针锋相对。
要知道，硅谷的科技企业圈可是很八卦的。当年桑德斯穿条红裤子去IBM谈生意，就这么一点小八卦都在一天内传遍了硅谷，然后成了流传许久的茶余饭后的乐事。
作为微软的掌门人，当然希望支持windows操作系统的X86平台越多越好，竞争对手搞得越激烈越好。但作为intel的盟友……他还是要给安迪先生留点面子的。
譬如这次，windows95的发布会，微软就邀请了安迪先生。
……
苏远山也不着急，他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好整以暇地浏览起新闻来。
不得不说，丁垒搞得挺好，已经有了门户网站的样子。而且经过半年的开发，三个月的测试，现在社区功能也已经开放。在里面，用户登录之后可以玩各种小游戏，养花种草钓鱼之类，还有等级和称号提升。
完全就是一个页面养成种地游戏。
当然，他是没有闲心去种地，只是用审视的目光去看了一眼。更多的精力还是放在了搜索引擎功能上。
如今，叶如黛在宾大那边已经正式注册了一家名为find的搜索企业，其域名还是从一个贩子手里买的。除了建立了自己的搜索网站之外，更多的是给各个网站提供搜索引擎和技术上进行服务。
从一开始的租用星海的服务器，到现在自己独立运营，这丫头短短半年时间就搞得风生水起，也不知道她挖了多少人。
“看起来还行。”苏远山通过引擎检索了一下自己需要的关键词，发现除了爬虫的效率有待提升之外，关键词搜索一般还是很准确的。而且搜索结果的风格也异常简介，很符合她的风格。
这时，邮件客户端再次闪烁了一下。
“很荣幸，发布会定于九月五日，欢迎你的到来。”
苏远山看着邮件，常常地呼了口气，露出了一丝小小的得意。
不知道盖茨先生做了怎样的心理挣扎才做出的决定，或许还管理层开了个会也说不定……
但最终，不管怎样，他苏远山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
九月二号，苏远山和周小慧从HK直飞加利福利亚。
落地后，苏远山远远的便看到了杨怡雯和叶如黛等候在门口。
“嫂子。”苏远山先和杨怡雯打招呼，然后伸出手握了一下。
杨怡雯眼珠子一转，瞥了身旁的叶如黛一眼，下意识地咳了一声，忍住了打趣这家伙的念头——他每次见面的理解都是拥抱一下来着。如今见叶如黛在身边，倒是注意了起来。
“叶子。”苏远山抿了一下嘴，颇有几分犹豫起来。
你说握手嘛，太那个了。你说拥抱吧……当着杨怡雯和周小慧的面，更那个。
于是他只好也咳一声：“干得不错。”
叶如黛抿嘴一笑：“那我是不是要多谢你表扬？”
“走了！都是熟人，寒暄个P……”杨怡雯笑着拍了他一下，顺手便接过了他的箱子，然后马上和周小慧便寒暄起来……
上车后，苏远山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叶如黛和周小慧就在后面聊了起来，偶尔杨怡雯也会转头过来聊一下，倒是把苏远山晾在了一旁。
好在没多久便抵达了硅谷，早已得到通知的卡莉带着一干高管亲自站在门口等候。
……
在会客室稍稍停留了一下后，周小慧和叶如黛便被杨怡雯带去“玩”了。剩下苏远山陪着卡莉来到了她的董事长办公室内。
“老板，好久不见。”
卡莉坐在沙发上，看着苏远山一脸的笑，而且笑中还带着感慨。
她想到三年前，苏远山在菲尔兹咖啡厅对她说的那句话——三年内上市。
如今她是做到了，而且做得很好。
“好久不见。”苏远山也颇有些感慨，自从去年的时候，卡莉来过一次国内后，两人便没有再次见过面了。
当然，没见面不表示两人就没交流，最少每周一封邮件那是必然的。
“你这次过来，是为了远芯的CPU授权吧？”
第415章 单刀赴会
因为涉及商业秘密，加之两个企业本来就是不同的系统，是以，在双方的第一阶段合作结束后，卡莉并不十分清楚远芯CPU部门后续的进度。而且苏远山也并不在邮件中提起。
她只知道，远芯的CPU流片成功了。而且也知道，远芯的CPU是牵扯到X86指令集的专利问题。
虽然说，星海这边把CPU的全部技术都授权给了远芯——反之亦然，但全程参与过当初与intel官司的卡莉是知道，根据与intel的协议，星海在X86的授权方面是得到了严格限制的。简而言之就是，星海的授权是无效授权。
Intel随时可以找远芯的麻烦。
“是的。”面对卡莉，在这点上苏远山是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他点了点头道：“微软那边邀请你没有？”
“之前没有，但在邀请你之后，就邀请了我。”卡莉玩味的一笑：“首富先生的态度很暧昧，我们也猜不透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你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么？”
“我也不知道，但我会去问。”苏远山呵呵一笑：“上门问。”
卡莉便是怔了一下，随即哈哈的笑了起来：“可以，你的身份很适合。”
确实，苏远山的身份很适合。
他和盖茨先生有私交，而且虽然众所周知他是幕后老板，但实际上，他并没有在星海担任职务，甚至在远芯都只是一个“小小”的董事长助理。
这一点上，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不过我估计，既然是他后面才邀请你……我就有点怀疑，他也是豁出去不管了。毕竟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见面总不至于打架对吧——话说你这半年来见过安迪没有？”
“见过，上次还在半导体会议上聊过几句。”卡莉呵呵笑道：“我们都认为，有竞争是好事。”
这句话虽然说得就很离谱，但苏远山确实是相信的。
他也认为有竞争是好事，才是一个企业不会懈怠懒惰不思进取的源泉和动力。
但那要加一个前提——现有的竞争体系。
也就是说，之前的矛盾我们解决了就不提了，今后的市场，咱们哥几个就分个高下。
谁输谁赢先不说，但肉只有这么点，其他人想要再进入市场……那就算了。
——这便是intel前世对AMD，cyrix的态度。
如果换成了苏远山，他也会是这种态度。如果他有那个能力，一定会把妄图成为自己对手，进入自己领域的敌人在萌芽的时候就消灭掉。
如果消灭不掉，那就竞争嘛！
是以，有时候老大和老二干架，消灭的经常是老三，老四，老五……以及吓跑了后面一长溜的老七老八。
“既然安迪说有竞争是好事，那我就得问他要一张门票了。”
卡莉听了后只是耸耸肩，表示自己爱莫能助。
接下来两人便继续聊起了星海之后发展的问题，一说到工作，卡莉便严肃了起来，拿出了最近几个月的会议总结和远期规划递给苏远山。
“我们未来还是决定继续往互联网方面深入发展，根据调查报告显示，投资人对星海的看好，主要还是远期的互联网方向。”
苏远山一边看着报告，一边倾听，这时他抬起头来问道：“投资者难道没觉察到现在互联网的热度其实已经有点过火了吗？小股民想利用股市波动来赚点钱没什么，毕竟和赌博差不多。但那些投行也这么这么想？”
“投行自然有风险机制判断，他们也认为互联网有泡沫化的倾向，但也一致认为，随着半导体行业的持续升温，以及个人电脑的普及和互联网技术设施以及概念和相关应用的诞生，这个温度还会持续上升。就算是泡沫，要吹破也得很长时间。”
说着卡莉便笑了笑：“而且，说不定互联网的潜力足够，使劲吹也吹不破呢？”
“那可未必。”苏远山顿了顿，指着报告的一页继续道：“不过这份报告倒是挺好，星海之所以值得投资，主要还是涉足的都是互联网基础技术方面。说白了，高网站的破产了，咱们都不会破产。”
卡莉深以为然地点头：“没错！我们今后的主要发展方向就是致力于互联网基础技术的开发。”
苏远山嗯了一声，又望向她：“嗯，那半导体行业呢？”
“也要走，而且我有考虑，把CPU和显卡两个部门独立成子公司，今后再谋求单独上市。”
苏远山听闻后立刻惊讶地看着卡莉。
他知道，这个女人是有野心的，而且随着星海的日益强大，她的野心也逐渐膨胀，甚至有了把星海打造成下一个IBM的念头……
但现在，她居然想把这两个半导体部门给独立出去？
“为什么会这么考虑？”
“因为我仔细考虑过，这两个部门目前主要是专注于技术突破，在星海，对他们的成长不是很有利。如果分离出去，他们就可以更专注于自己的领域，包括市场。”
顿了顿后，卡莉反问道：“你对远芯的规划不也是这样吗？”
苏远山抿了抿嘴，沉吟几秒后慢慢点头。
“如果从领域的发展和突破来说确实如此。这样的话，你的意思是，就把星海的未来压在了互联网上？”
“是互联网基础以及移动通讯设备上。”卡莉目光灼灼：“不是你说的吗？”
“……”
苏远山便笑着摇了摇头。
不得不说，卡莉还真是不介意在自己面前低一个头啊……
确实，这两个都是未来。而且从资本的角度来说，干得好了，还会超过CPU和GPU的。
“行，我支持你。而且显卡市场也随着游戏和各种应用的不断诞生，将会占据越来越重要的地位。这两个部门独立成子公司后，也要注意把控住每一分股权。”
“这个自然。”
“那好，我先回去休息一会，晚上我约了盖茨先生。”
两人一起走出办公室，在接待室厅里又和陈浩民以及闻讯而来的唐文杰等人见了个面后，苏远山和他师兄嫂子等一起驱车前往别墅休息。
正如他之前对卡莉所说的那样，猜不透盖茨先生的心思，那就当面去问好了。
苏远山打算来个单刀赴会，直接请盖茨给自己当和事佬。
第416章 让世界美好一点
时隔两年，再次回到久违的小别墅，苏远山颇有些感慨。
当初他买下来，只是顺手买来当宿舍罢了，却不料众人在里面住出了感情，那几位早期居民在如今哪怕已经有了可以在全世界任何一个地方买房子的能力，他们也依旧住在这里。
只不过由于工作越来越忙，不可避免地有在家里办公的需求，于是几人一合计，干脆便在二楼作了扩建，下方车库，上面则弄了一个老大的阳光房当书房。这样也保留了当初苏远山和席小丁的房间以及一个专门的客房。
“师兄，你们买了房都还住这里啊？”
其实早在星海没上市的时候，秦思和杨怡雯就在尔湾海滨买下了一栋度假别墅。现在星海上市，两人又在一号公路号称最豪华的私人地段17-mileDrive处购置了产业。
一来为了度假，二来也权当投资了。
“这里不方便嘛……”唐文杰搂着苏远山，壮硕的他完全不像一个即将毕业的电子电路博士，倒像是个健身运动员：“咱们这是现实版的老友记。”
“哈哈，你这么一说倒有点那意思了。”进门后，他便轻车熟路地往自己当初的房间走。
却不料身后叶如黛便轻轻咳了一声：“那是……我的房间。”
“啊？”苏远山有些错愕的回头，然后便看到叶如黛便有些脸红起来，一旁的杨怡雯则搂着她哈哈大笑：“谁让你两年都不来瞧一瞧？黛儿最近几个月呆在硅谷的时间比较久，索性就收拾了之后给她住了。”
“我晕……”苏远山挠挠头：“那我住哪？”
“席总之前的，然后小慧住客房，这样安排如何？”
“……好。”
……
洗完澡，苏远山有心找叶如黛聊两句，却不料她们几个女孩在一边聊得火热，压根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
“好在还有师兄。”苏远山靠在床头，把闹钟定时后冲唐文杰呵呵笑道：“师兄，陪我聊十分钟。”
“我聊你个鬼……”唐文杰哭笑不得，倒也一屁股在床边坐了下来：“你都快二十四小时没合眼了，还睡不着？”
“嗯，掐时间睡三个小时刚好，不然起来没精神。”苏远山看了一下时间，此时正好是下午两点五十，他和盖茨约定的时间是晚上七点。
“那就赶紧睡嘛，我倒是有不少意见要和你交流，只是你这样我怎么说？”
“没事儿，你说，我听。”苏远山半闭上眼睛。
“那好……你说的哈。”唐文杰说着便开始给苏远山讲起关于鳍式场效应晶体管的部分工艺思路来。
因为星海以及远芯的关系，他在这边的合作对象选择的是德仪——鳍式场效应晶体管的思路是苏远山提供的，他则是从理论上完成了设计和论证。现在唯一剩下的就只有试验实现了。
但试验实现就意味着工艺，这可就不是唐文杰和他导师给他安排的小团队能够搞得定的了。于是，苏远山在年初会见的文森蒂的时候，让唐文杰先和德仪合作。
很显然，这和当初苏远山一开始的打算有点背道而驰。他一开始的打算是准备让师兄回内地之后再开始全面推动的。后来一想等他回内地，怕是黄花菜都凉了不说，这样也对师兄太不公平。
毕竟那是他师兄，又不是工具人，自己总得为师兄的前途和地位考虑。
当然，他也不是没有预留一招，在师兄完成论文之后，苏远山便让他加入了远芯在硅谷的研发中心——没错，就是林本坚负责的光学团队，然后以远芯的名义促成合作。这样一来，远芯技术到手，也不耽搁师兄的前程。
至于说师兄今后回国会不会受到干扰……那就暂时不在苏远山的考虑之中了。
事实上，苏远山现在已经意识到，唐文杰和杨怡雯留就留在这边，或许会更好一些。
这边听着唐文杰开始涉及技术参数，苏远山的眼皮也渐渐沉重了下来，很快他的呼吸便变得均匀起来。
唐文杰小心地起身，一边笑着一边摇头，走出房间后，小心地替他关上了房门。
他冲杨怡雯呵呵一笑，毫不留情地吐槽起来：“就跟小孩子一样，还要人哄才睡得着。”
杨怡雯则瞪了他一眼：“那说明你的表达能力太差，让人听了打瞌睡。”
“乱说……”唐文杰下意识想反驳，却看到杨怡雯在给他使眼色，当他看到在一边抿嘴笑着的叶如黛时，唐文杰马上便醒悟过来，这种“贬低”师弟的玩笑，在叶子面前最好还是不开得好……
不过这也怨不得唐文杰，他们几个师兄是眼见着苏远山从十一二岁的、上机房和他们抢电脑的小屁孩长大的。就算苏远山变成了天才，那年龄可总不能变成老头嘛！
“等会秦思要过来，就你开车去接一下，回来的时候顺便买点菜。”
“好嘞……”唐文杰一口答应，转头望向叶如黛和周小慧：“二位想吃啥？”
……
菲尔兹咖啡厅。
盖茨先生看着苏远山不停地往嘴里塞着点心，很是有些无语。
“抱歉……有点饿。”苏远山呵呵一笑，满意地咽下一块甜甜圈，这才道：“飞机上就没怎么吃东西，晚上大厨的飞机晚点，以至于出门的时候她才刚刚回来……我这是在饿着两顿的肚子呢。”
“那要不我们换一家餐厅？”盖茨先生笑着提议道。
“算了，我还要留着肚子回去吃水煮鱼——我热情邀请您和我一起，秦小姐的水煮鱼是一绝，而且普通人很难吃到。”
盖茨微微一怔，马上便意识到苏远山口中的秦小姐是谁：“是秦思小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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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苏远山抿了一口咖啡，含笑点头。
“我这次过来，也是准备全面把星海控股转为星海基金，准备小范围内接收合伙人入股。”
“嗯……星海控股目前下属控股企业有HK的星海贸易，硅谷的星海科技，以及星海投资这三大企业。”苏远山抿了抿嘴，冲盖茨轻轻眨眼，开玩笑一般地道：“您要不要来入一下股？我们一起来让世界变得更美好一点。”
第417章 邀请
曾经在互联网上有过讨论——你如果成了世界首富，你会做什么。
很显然，能够见到这个讨论的，大概都是成不了首富的那群人，是以纵然有千奇百怪的答案，但归结起来还是离不开“皇帝怕是用的金锄头”心态。
毫无疑问，如果说谁能够因为身家和财富意义而最能理解盖茨先生，那么苏远山必定是算一号。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这么形容盖茨先生有点抬高，但即将走向东方世界中不惑之年的盖茨先生，他确实已经站在了一个极高的高度。这种高度，足够让盖茨先生摆脱物质的原始**，转而追求更高的一种高度。
那谁马斯洛不是把人的需求分为五个层次么？从最低级的生理和生存需求到最高级的自我价值的实现，基本上把一个人的追求安排得明明白白。
苏远山相信，身在灯塔国的盖茨先生，是有“让世界变得更美好一点”的愿望的。
……
静静地盯着苏远山看了数秒，在确定苏远山的开玩笑只是一种假象后，是真诚地想邀请自己加入星海基金后，他抿了抿嘴，细细地品位起苏远山的那句话来。
品位良久后，他微微一笑，反问道：“变得更美好，譬如？”
“譬如，我们可以不用太计较回报率来投资那些微小的，迫切需要资金的创新型企业。也可以抽出专项资金在世界范围内进行公益性活动。当然，更重要的是面向未来——是从纯粹的理想角度，而不是商业角度。”
“譬如，我就想干掉世界范围内的贫困，就想消灭那些穷凶极恶的疾病，就想让人类飞出地球，走向太空——你看，星海的名字就是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苏远山目光灼灼，尽力以最真诚的语气描述着自己作为一个理想主义者的情怀。
这些话，如果换个人说，人家怕是会说他是疯子。但换成苏远山这个短短四五年时间就创造出几大奇迹一般企业的天才来说……
最大的不认可或许就是“你开心就好”。
静静地听着苏远山说完，盖茨又沉默了几秒。之后他突然一笑：“你今天邀请我来不会是只为了说你的理想吧？”
苏远山摇摇头，随即正色道：“不是。只是……您知道的，我一向很尊重您。”
盖茨：“……”
这就是苏远山让他几个师兄都自叹不如的牛逼之处了——苏远山从来不吝赞美，而且他拍起马屁来十分认真，十分严肃，就像再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实。而且让人连自谦的机会都没有。
譬如盖茨先生也被他这一句搞得有点无语。
不过回想起来，盖茨确实发现，苏远山确实挺尊重自己的。
“所以我才希望，如果您愿意，星海基金随时为您敞开大门。”
盖茨眨了眨眼，他相信苏远山是个理想主义者，但却不是很相信苏远山的动机真如他所说的那样单纯，轻声问道：“你是想建立一个操控世界的寡头企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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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苏远山义正词严地道：“我只是想走得更远一点。”
说着他便自嘲地一笑：“如果真为了赚钱，为了权力……我早就进华尔街去了。还在办公室里辛苦的看着代码干啥哦……”
盖茨听到这一句也笑了起来。
苏远山之前和他通邮件的时候有提到过自己在干什么，在盯着代码，而且还和他讨论过某些技术问题。
确实，哪有寡头还盯着代码的。
就别说这家伙的团队似乎还在不停地发nature。
如果非得拿不存在的人物来比照苏远山，或许就是蝙蝠侠，Iron Man之类漫画人物吧。
“你的建议不错，我会考虑一下的。”盖茨先生点了点头。
虽然成为了首富，但他并没有飘起来——即将发布的windows95才是微软的定音之锤。微软最近半年的股价飙升，也是因为在过去半年中，微软邀请了多达数万人对win95进行测试且好评如潮的缘故。
但现在正式版本一日没出来，便一日不敢说确定。
这也是为什么，他愿意坐在这里，和苏远山见面的缘故。
Win95的系统，坦白来说，星海的处理器支持得很优秀。
“那么然后呢？”
“然后就是，如您所想的那样，我希望能够和安迪先生在一种很平等的、能够控制情绪的情况下见一面，讨论一下关于远芯和intel在CPU技术领域间的互相合作的可能。”
苏远山斟酌着字句，尽可能地让自己的表述准确又没有歧义。
说白了，就是他希望盖茨先生出面邀请一下安迪·格鲁夫，然后三个人在一种可控的氛围内进行一场不公开的见面。
不管怎样，苏远山都坚持认为，自己这帮人都是搞技术的，直来直去，永远是最有效的招数。
“好。”盖茨先生没有过多的犹豫，直接点头。
“谢谢——您要不要去我们那边吃鱼？”
“下次一定。”
……
当唐文杰把苏远山接回别墅的时候，时间刚好八点半。
客厅中，杨怡雯陪着周小慧在边嗑瓜子边聊天，叶如黛则在厨房操作台边给秦思打下手，陈浩民也系着围裙，围着操作台装模作样地忙着。
“回来得正好，鱼马上出锅。”
那边秦思一回头便看到了苏远山，马上笑呵呵地打了个招呼——为了避免头发沾上油烟，她刻意在头上裹了一根毛巾，看起来像个阿拉伯汉子，看得苏远山乐得不行。
很快饭菜上桌，秦思又开了一瓶红酒——八二年的拉菲——虽然苏远山知道这玩意喝一瓶少一瓶，但秦思买的，必定是真的。
这么些年来，秦思一直混迹于灯塔国的投资圈，早已名声在外。平时过的也是所谓的“上流社会”生活。
正如苏远山所言，现在能吃到她亲手做的饭菜，那真不是一般人。
但在这屋里，大家就仿佛一家人，她厨艺最好，又是大姐，理应亲自下厨。
就仿佛电视上演的老友记那样。
苏远山知道，大家保持着这种状态，即便因为自己，但也确实难得了，所以他颇有些感动。
“干杯！”
第418章 入股微软
一顿不敢大家不敢说不好吃的水煮鱼后，苏远山和秦思单独上到了二楼的书房。
倒不是他和秦思接下来要聊的楼下诸人听不得，而是人太多，聊起安排来总会有点别扭。
关上房门，秦思顺手便端起咖啡壶：“要来一杯不？”
“还是算了，想早点休息。”苏远山摇了摇头，又打量起书房来。这间阳光房面积足足有三四十平，四周全是玻璃，就连房顶都是，一抬头便能看到头顶的皓月星空。
当然，四周包括头顶也还是有遮光的帘子，而且设计得极为巧妙优雅，一看就废了不少心思。
四台电脑分别在四个角落，中间则放在沙发和茶几，靠墙的地方则是书柜和一个小小的吧台。
书柜中里放满了几个人的专业书，不过其中倒也夹杂着几本四书五经之类用来“充面子”的“国学”经典。
“这书房谁设计的？到时候也帮我整一个。”苏远山赞了一句，然后顺势坐到了沙发上。
“李菲·丹尼尔。算是比较有名的室内设计师吧。”秦思回答着，也坐到苏远山旁边，还顺手还递了一瓶牛奶给他：“鱼有点辣，喝点牛奶。”
“嗯。”苏远山插上吸管，抿了一口牛奶后望向秦思：“秦思姐，你手里有多少微软的股票？”
秦思闻言便轻轻咳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不是很多。”
“……说准确点。”
秦思想了想后给出了答案：“我能控制的差不多百分之零点几，零点五左右。”
苏远山便点了点头。
由于从星海这边出走的时候很干脆，是以，秦思是没有星海创始人股份的——为了弥补她，苏远山给她的待遇也很好。
而长期负责星海创投的秦思，在苏远山的“熏陶”下，能力方面不说，但对科技企业的认识和信心确实是到了一个远超同行的境界。由于星海创投致力于对科技企业，特别是互联网企业孵化期的投资，所以即便苏远山知道微软的股票会涨，但他依旧没有去“炒股”。
——那玩意来钱是快，但却与他成立星海创投的本意是相违背的。而一旦赚了快钱，那么就算以苏远山之力，恐怕也拉不回手下一干精英们的心。
但苏远山不让星海创投涉足股市和期市，不表示他也要管着手下人不去玩这个。事实上，秦思在很早之前就通过苏远山对微软的看重而断定出了微软的潜力和趋势，于是她便开始不断买入微软的长线股。
如今她已经和不少投资银行联手吃了不少微软的股票，按照现在的市值，算下来差不多也有五六亿在手了。
“如果你想套现的话，那就尽快脱手。如果不想的话……那估计就要握很久了。”
秦思轻轻嗯了一声。
苏远山电话中和她没有说太详细，但她大概能猜出来，或许星海创投这边要和微软进行资本层面的合作。
“我打算把最早的星海离岸母公司，也就是目前只有我和我小舅两个股东那个……变成一个控股的私募基金，你的身份就直接从目前的星海创投跳出来，成为私募基金的管理人。你看怎么样？”
秦思稍稍呆了一秒——她是真的有点呆，然后用力咽了一口口水。
她还能怎么看？当然是答应了！
虽然她的身份是负责这边创投，但实际上那个“空壳”的最大母公司的所有海外的账单都是她在做。
再没人比她更清楚离岸星海这个实际上的空壳公司的名义下有多么庞大的财富和影响力了。
在一般人的认知中，苏远山最大的依仗不过是星海科技和远芯科技。但实际上，和远芯平级的，是离岸星海。而且从资本控制层面，离岸星海已经远远超过了远芯。
现在苏远山要自己去负责离岸星海，那就意味着苏远山真正的要从资本层面重视起这个庞大的“空壳”了。
“好！”秦思言简意赅。但马上她便问道：“是不是你要准备入股微软？”
苏远山笑着点了点头：“有这个打算，但不知道盖茨愿不愿意。而且中间还要涉及到很多技术和政策方面的难题，这个就我就不是很懂了……”
秦思马上点头：“是，有难度。但如果能够说动微软的管理层，那么一切问题都可以克服。我们和几个顾问团队的关系都很密切——你知道的，每年的商务经费都是一笔很大的指出。其中大头都用在了这些游说团队上，所以我们在这边的投资才这么顺利。”
“嗯，这方面你是专家，到时候你来操作。”苏远山笑道：“但这样一来，恐怕你在星海创投那边的创始人红利又得少不少……”
秦思便轻轻呼了口气，顿了顿后含笑望着他：“山总……”
“别啊秦思姐，叫我小山就行了。”
“嗯，小山。你知道我这几年我最累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
“不是工作，是控制财富和地位……发生变化之后的心态变化。”秦思很坦然地看着苏远山：“我们在各处都有度假别墅，但最后我们还是都住在了这里。就是希望我们依旧能够保持原来的生活状态和心态，不被金钱所奴役和诱惑。”
苏远山顿时有些惊讶起来，他盯着秦思看了许久，最后才长长的赞叹道：“秦思姐，我真的很佩服你——很少有人能做到这点的。”
秦思便笑着摇了摇头。
她说的都是真话，但并没有说完。
他们四个人之所以还住在这里，除了上述的原因之外，也有硅谷从来都不是一个崇尚享乐的地方的缘故——在这里，追求梦想和技术是唯一的政治正确，享受那是要被鄙视的。
除此之外，更重要的则是因为，苏远山都不是一个崇尚享受的人。
而他们，作为苏远山最亲近的人，当然也就不能“僭越”了。
并且，苏远山还是一个极为念旧的人。
只要大家住在一起，那么地位便都牢不可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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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点，大家都心照不宣。
第419章 华尔街的老派精英落伍了
接着，苏远山便跟秦思很具体地谈到了自己的想法。
面对秦思，他就不可能如同“忽悠”盖茨先生那样大谈什么理想主义了。当然，他也不是想成为寡头。
他只是想趁着现在互联网企业的新型巨头尚未出现，甚至尚未成型时把联盟架构拉起来——Pony和丁垒虽然看似发展得很快，已经有了一方霸主的气息，但没有人比苏远山更清楚，现在站得越高，将来寒冬来临之时便越狼狈。
而且这两位师兄，总得经历点磨难才能知道资本的险恶。
届时的星海基金，便会是整个互联网企业的代表和靠山——相对华尔街来说。
而要达成这一心愿，苏远山光靠星海显然是不行的，他还需要拉一个在未来的IT领域中绝对不会缺席的大佬进来。
这个大佬，非微软莫属。
只要微软愿意进入星海基金体系，那么对于星海在整个西方市场来说，就相当于上了一道保险。
要知道，盖茨先生可真不是只会写代码！微软这么多年来，从当初乔布斯能够一个电话就召唤到自己办公室的“小团队”成长为市值超千亿美元的巨头，增长的可不仅仅只是市值。还有它的影响力和人脉关系。
这种关系，就算秦思每年花大把的钱去养着那些由前政府要员们组成的顾问公司都未必能比得上。
……
“不过盖茨先生未必就会答应。”秦思虽然被苏远山的理想所震撼和激动，但她也迅速地冷静了下来，表达了自己作为执行者的义务，开始分析起实际的难度来：“我们很早之前就有讨论过微软和盖茨先生……嗯，其中巴菲特先生是这样说的。”
“哦？股神先生怎么说来着？”苏远山顿时好奇起来。
“巴菲特先生说，他只涉足自己能看得懂的领域，这是他从格雷厄姆学到的最有价值的经验。但他对盖茨先生倒是有自己的理解，说这个人是个理想主义者，而且也有野心。”
“当然，企业家都有野心，但盖茨先生的野心不仅仅局限在扩大企业。而在于更高的层面，准确点说，是在个人的影响力层面……”秦思说着便顿了顿：“你让他退居幕后，恐怕是不行。”
“呃，也不是退居幕后。”苏远山笑了笑道：“他依然可以当他的首富，也依旧可以释放他的影响力——关于这一点，我就得说一句了，虽然老人家我也是很敬佩的。”
“硅谷说好听点，是创造梦想和实现理想的伊甸园。说得不好听点，就是本世纪最新最大的淘金地，是风险投资和投机的天堂。”
“而作为老牌的华尔街精英，巴菲特先生看不懂……只能说他落伍了。”苏远山说着耸了耸肩：“就跟玩牌一样，他们这种老派精英会玩的都是德州扑克、21点之类。现在猛然出来了一款很火的斗地主，很多人玩，但他们却偏偏看不懂，学不会……你说这是斗地主的问题吗？显然不是，是他们的问题。”
“……”
“包括索罗斯也是。”苏远山呵呵笑道：“以索罗斯为首的一票老派精英们，瞅着英镑破绽，立马就扑了上去。虽然最后赚了个几十亿，但除了惹来一身骚之外，有其他的意义吗？当然了……你是学金融的，肯定能找到这种对冲基金存在的意义和价值。但就赚钱而言……秦思姐，你告诉我。这世界上谁比我更强？”
“我又那只手碰了股票和汇票？”
秦思听得瞠目结舌！
说到苏远山赚钱的本事，她是心服口服——这也是她一直告诫自己不要骄傲，要低调，保持冷静和初心的最根本原因。
因为苏远山太强了。
见秦思一副有点傻住了的模样，苏远山便是一笑：“所以，索罗斯们是无法想象，在不远的未来，这个世界上数十亿人口，几乎每个人都能以极低的成本连上网络，而且还是随时随地的在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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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那时，才是真正的地球村，也才有真正的话语权和影响力可言。”
秦思听得都有些傻了，她虽然也对未来怀着信心，但还是不敢相信苏远山描述的未来会“不远”。
“你说的未来，是多久？”
“也就一二十年吧……”苏远山很随意的笑道：“秦思姐，基于这一点，你一定要相信我——因为远芯的所有努力都把未来朝着这个方向推动。你就算不相信我，你也要相信远芯嘛……”
“嗯。”秦思深深地吸了口气，心说，正是因为相信你，所以才相信远芯。
……
两人下楼时，陈浩民和唐文杰都已经洗好了碗筷，一伙人都围在沙发便上边吃零食边看电视。
这下苏远山也就不客气了，他一屁股坐在杨怡雯和叶如黛的中间：“朋友们，聊什么呢？”
“聊你们在上面谋划什么阴谋。”杨怡雯捏了苏远山胳膊一下，又在一旁的的唐文杰大腿上拍了一把，示意他坐远一点。
“没什么阴谋，只是想拉微软入伙。”
“哦？是和远芯换股吗？”
“不是和远芯。”
杨怡雯一听便来了兴趣：“说说看。”
当下苏远山便简单地说了两句，众人一听，立刻七嘴八舌地讨论了起来……
叶如黛倒是没有讨论，她年龄最小，从企业角度，地位也“最低”，掺和不进这种层面的讨论。
她只是借看着秦思的时机，用眼角的余光偷偷地看着苏远山那张在她看来好看到完美的侧脸。
不行……不能崇拜他，她在心中告诫自己。
可不崇拜不行啊……心中另外一个声音又告诉自己。
苏远山觉察到了叶如黛目光，转头后却看到这丫头的眼神闪躲起来，他忍不住一笑，轻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听大家聊得有点太……那个。”
“太飘渺？”
“嗯……”
“呵呵，其实不飘渺，事在人为的。对了，你的公司怎么样了？”
此刻已经是杨怡雯和秦思他们几个在聊着微软的事情了，甚至还牵扯道了盖茨的八卦，苏远山便问起了叶如黛她的事情。
毕竟，她的事业一旦搞起来，那也是霸主级的巨头。
第420章 不要作恶
“才开展业务呢。”叶如黛就像那种想要憋出一份完美考卷，却还在答题就被老师问起状态的学生，颇有些扭捏。而且就她个人而言，虽然当苏远山建议她自己把技术实现的时候就开始有意识地跟着秦思杨怡雯等人如何学习“管理”一个公司。
但她还是觉得比起单纯的沉浸在代码里，管理一个十几号人的公司太难了——即便她的团队成员几乎都是她一个个的从论坛，新闻组和身边“挖”过来的熟人，属于志同道合的那种。
“现在我们严重缺乏技术推广的人才。”叶如黛偷偷看了一眼对面的陈浩民，小声的道：“现在都是浩民师兄在帮我们……”
“呵呵，没事，星海的资源可以用一下的，毕竟他们也是股东嘛。”苏远山笑着安慰他道：“你们现在主要的对象还是服务于各个网站，暂时不用考虑面向终端用户时候的体验——如果非得说体验，那么，作为一个工具型的网站，你们能够出来最准确的搜索结果便是最好的体验。”
“嗯！”叶如黛点头：“所以我们现在就两个团队，我负责超链分析方面。另外一个团队由佩奇负责……哦，你不认识他。”
“拉里·佩奇？”苏远山怔了一下，问道。
叶如黛马上便惊讶起来：“你知道？”
苏远山心说我可太知道了……不过这家伙现在应该还是小朋友吧？怎么会被她忽悠进团队的？
“在SChub的论坛上见到过，知道这人是你的粉丝。”
叶如黛轻轻咳了一声。
来自“神秘”东方的天才少女，师从远芯之一，甚至还是星海的直接缔造者——席总。再加上一登场就手握关键的搜索引擎技术，不得不说，这确实很让人着迷。
而且她成立公司也很率性，手下的员工全是她亲自联系，到处挖掘的。据说要进她的公司，首先要成为她的朋友……
“呵呵，随着互联网的发展越来越快，互联网的内容也会越来越多的。这些内容包括且不限于新闻类页面，甚至还包括我们每个人的输出。”苏远山想了想道：“现在很多人都习惯把互联网比喻成一面公开的墙，谁都可以在上面留下印迹，发布信息，也能看到信息。但实际上我们却是知道，这哪里是一面公开的墙，这是一座迷宫。”
叶如黛深以为然。
“所以，今后如何能够准确地找到自己需要的内容，便是搜索引擎的天职。只有先做好这一点，才可以去考虑其他的。”
听苏远山有告诫的意思，叶如黛便眨了眨眼，马上便意识道苏远山或许因为预测到了什么，从而在担心什么。她轻轻咬了咬唇，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我们不需要发展其他方面的业务吗？”
“不是……嗯……”苏远山想了想后决定举个例：“这样对你说吧，搜索引擎就是一个站在街头随时回答别人问路的那么个热心人。对吧？”
“嗯。”
“如果别人问你，如果你故意指出错误方向呢？是不是后果就很严重？”
“怎么会！”叶如黛哭笑不得，马上反驳道：“都是算法自己完成的。”
“那好，我举个例子。假如我生病了……我想搜索一下应该怎么办。”
“生病了就应该去医院啊……”
“……”苏远山便咳了一下：“我距离医院很远，而且不方便，而且我知道网络上有各种关于这些病症的说明。我可不可以先了解一下……又或者，我得了不……额……不是我，是某个人得了癌症，他又偏偏是个相信互联网的用户，那么他就在你的搜索引擎上面搜索该如何面对，就算要去医院，也想知道哪一家医院擅长一些，该去看哪一家医院好一点——这个没毛病吧？”
叶如黛慢慢点头：“嗯，这个是可能的，而且还应该是互联网应该有的功能之一。”
“没错。可你不能指望所有人所有企业都是高尚的、有道德水准的人，总有一些喊着口号吹着牛逼的企业或者个人想方设法地想赚昧良心的钱。于是，有一家医院就找到你说，要是用户进行搜索某个关键词，希望能够提供广告，甚至是提升他的网站的权重和排名。”
苏远山说着顿了顿：“我知道，你们是在做这个对吧？”
叶如黛嗯了一声。
虽然是纯粹的技术驱动，但她还是很早就考虑到了盈利的模式——特别是和丁垒师兄交流过之后。
一个企业可以不用盈利，但一定要考虑到盈利，这是必然的。
否则，没有盈利方向的商业模式，哪怕是花钱砸来了万千的用户，那还不如直接发钱——那样来得更快。
于是叶如黛便考虑到了根据关键词提供广告位置。并且从提供广告这点来说，独立的搜索引擎网站有着天然的优势，毕竟那是投放目标精准的客户。
“那么，要是出现刚才我说的那种情况……因为人家通过你的搜索功能，找到了一个骗子医院或者根本不入流的医院，然后钱花光了，人也没了。”苏远山便望着叶如黛，很认真地问道：“怎么办？”
叶如黛咬着唇，考虑只一秒就马上回答道：“不提供这种服务。”
苏远山笑着点头：“作为指路的人，千万不要作恶。”
“嗯！”
叶如黛重重点头。
这时苏远山转过头，发现边上几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聊天，都笑呵呵地盯着自己两人，他马上咳了一声：“你们继续啊。”
“不，你们继续。”陈浩民在那边嚼着口香糖忍着烟瘾，呵呵笑道：“我第一次见恋爱是这样谈的，觉得挺有新奇。”
“呃……”
叶如黛被闹了大红脸，苏远山虽然脸皮厚，但也知道自己这个恋爱实在太清水了……于是他哈哈一笑，马上把话题转移到了微软和intel。
他相信，盖茨先生就算不答应加入他的“伟大理想”，也必定会顺利的给自己和安迪先生牵线。
就在这时，陈浩民的手机滴滴地响起，他看了一眼后马上递给了苏远山。
第421章 开门见山
会谈的地点定在盖茨先生的家中。
此时的他虽然有了买块地建豪宅的想法，但无奈事太多，而且微软还谈不上绝对的统治地位，是以他梦想中的城堡还只是个想法。
既然是地点定在家里，那就表示，这是一场非常私密的会面。或者这么说吧——可以给外界释放信号，但具体内容就得全靠猜。
苏远山抵达时刚好下午三点。
……
“安迪先生还没到吗？”苏远山见到盖茨站在门口，他远远下车便直接让唐文杰先回去，自己一个人走向盖茨先生。
“已经到了，正在二楼喝咖啡。”盖茨笑呵呵地打趣道：“你不会认为他要来迎接你吧？”
“额……那我可不敢。”苏远山站上台阶，轻轻地呼了口气。然后随着盖茨走进大门。
盖茨在硅谷的也是一栋别墅，当走到快要到上二楼的楼梯时，苏远山突然停下，仿佛不经意地问道：“比尔，怎么样？”
盖茨微微一怔，他马上意识到这是苏远山在问他昨天聊的星海基金的事。于是他也停下了脚步，下了一级台阶，含笑望着苏远山道：“不像远芯，微软不是我一个人的微软。我就算愿意，也需要和公司交流沟通。”
“不，不是微软。”苏远山也意识到盖茨的心理是不认可星海体系，或者说有其他原因，于是他也马上纠正道：“是你。”
“为什么是我？”
“因为……”苏远山视线下垂，似乎自嘲了一下：“因为人生在世，总得有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
盖茨再次一怔。
他沉默了几秒后笑着摇了摇头，没回答，也没拒绝，只是不置可否地伸手引苏远山上楼。
楼梯很宽，完全可以供两个人并肩走，但盖茨还是让苏远山先行一步——毕竟他是主人，待客之道如此。
因此，他能看到苏远山有些削瘦的背影。
昨天晚上，盖茨失眠到很久。
正如他所言，微软不是他一个人的微软，在市值即将冲到两千亿美元的关口时，即便是他这个手握大权的创始人也无法做出如此重大的决定。
但就他个人而言，他的自由意志可以决定他的任何行为。
坦白说，苏远山的建议，他有点心动了。
那不是为了利益。
或者庸俗一点说，也不是为了让世界“更美好”一点。而是为了能够很随心所欲地做一些那些自己认为坚持正确的事。
譬如苏远山说的，不计较汇报地在某些领域投资，让那些贫穷的地方能吃饱饭——这些说起来是让世界好了一点，但实际上，作为施恩者，何尝也不是一种快乐。
他唯一不确定的就是，苏远山为什么要这么做。
盖茨是很认真地分析过苏远山的——事实上，华尔街的大佬们早就分析过他了。得出的结论是这家伙是个彻头彻尾的爱国者，而且还是那边政权的拥护者，应该对他和远芯加以限制。
在盖茨看来，后面的建议无非是那些华尔街大佬们在远芯这块馋人的肥肉身上找不到下嘴的地方而气急败坏的结果罢了——要是远芯真在纽交所上市，哪怕在HK上市，他们都会立马把远芯吹上天。
但前面的分析，盖茨还是很认同的。
远芯一直没有上市的打算就不说了，而且一直扎根在内地，甚至在长达两年的时间都不来硅谷，而是亲自坐镇远芯——毫无疑问，苏远山的重心在大陆。
微软是一家必定走向世界的企业，无论从商业角度，还是从他个人来说，都希望苏远山能够跳出他目前的身份，把眼光放到全世界。
然后，昨天苏远山就告诉他，他的目光是全世界。
人的思想就是这么奇妙，当你希望一件事发生时，你会认为一旦发生就会很美好。但真到了它发生时，你却又觉得有点遗憾，有点“这太假了”的感觉。
盖茨先生现在就是这个心态，他认同苏远山的想法，但要确定这家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
当苏远山走进书房时，安迪正捧着一本书在看，因为年龄的缘故，他不得不把书拿得较远一点。
他在此时拿着书，显然不是为了看书，而是为了让心情平静下来。
远芯的CPU流片，他知道。远芯的CPU和星海采用的架构是一样的，他也知道。苏远山为何而来，他还是知道。
但他就不知道，苏远山用底牌来找自己。
“安迪先生，您好。”
“苏，又见面了。”
安迪直到苏远山走近了身边才放下书，然后站起身来伸出手：“我以为你会直接到我办公室的。”
“我怕你们的保安打我。”
苏远山风趣地开着玩笑，同时也点名了今天的主题。
他是以一个“侵权者”的身份来的，希望能够获得主人的授权。
“安迪先生，苏，你们聊，我给你们来点点心。”
盖茨说完后便贴心地关上了房门。
苏远山抿了抿嘴，轻轻地呼了口气的同时也正面望向安迪·格鲁夫。
对方也回望着他。
苏远山微微一笑，直接开门见山：“安迪，远芯希望要X86指令集的商业授权。”
“不能给你们。”安迪也回答得很干脆：“我们的敌人已经足够多，而且大陆市场也是我们未来的市场，甚至是最重要的市场之一。”
“为什么？”苏远山倒是有点好奇起来，马上补充了一句：“我指的是为什么是最重要的市场？”
“因为你这样的人都对大陆有信心，我也应该有信心。而且……你有一句话说得没错，人口是未来。任何忽略十几亿人口的企业，都是目光短浅的笨蛋。”安迪·格鲁夫毫不客气地道。
“……”
苏远山便有些无语，这老头不搞技术，成天研究自己干啥？
他那句话人口是未来好像还是在P大或者T大还是哪个学校演讲的时候随口说的来着……
说这句话，他一方面是为了给现场的学生打气，其实也是为了配合国家进行对外起个宣传提醒的作用。
却不料，安迪倒是真听进去了。
“意思就是，在公平情况下，您担心竞争不过我们吗？”苏远山望着安迪，很认真地道：“我指的是，从纯粹的技术领域。”
安迪·格鲁夫便盯着苏远山，片刻后哈哈一笑。
“我很欣赏你，但不表示能接受你的所有自大啊，苏。”
第422章 正式发起挑战
——苏远山的意思是，你怕我？
——安迪的意思是，你个小毛孩我怕你？
两人一来就有这么重的火药味，其实这并不在苏远山的计划之中。
但对安迪·格鲁夫做过研究的他知道，对安迪先生，一定不能认怂，这家伙就是欺软怕硬的典型。或者尊重一点的说，就是你求饶的话，基本不理睬。如果硬刚，说不定还高看你一眼——其实苏远山也是如此。
苏远山抿了抿嘴，直视着安迪·格鲁夫的他缓缓收回视线，避免与对方继续用眼神针锋相对。
坦白说，现在的远芯并不占优势。特别是在心理上，intel因为新发布了性能强劲的奔腾pro，因此安迪先生特别有底气。而远芯，现在对此则一无所知。
但苏远山敢来，就表示他也有底气。
“在您面前，我就不谈理想了，安迪先生，我谈好处。”苏远山重新望向安迪，轻声道。
“好处吗？”安迪·格鲁夫似笑非笑的看着苏远山，幽默地耸了耸肩：“我不认为会有什么好处。”
这句话安迪说得有点违心。
事实上，他之所以愿意出现在这里，可不是只是为了给盖茨先生面子。主要还是因为，他想看看远芯到底能够开出什么筹码来让自己松口。
至于商业授权，那肯定是要给的。
原因很简单，intel需要找一个“长期稳定”的对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除了面对AMD，还要面对加入了星海的cyrix，以及大陆的远芯乃至其他那些蠢蠢欲动的敌人。
只有稳定的对手，才能在竞争中打败那些虾兵蟹将。
在星海年初推出雷霆系列处理器时，看似intel受到了冲击，但事实上，对intel的业务冲击并不大，反倒是AMD最受影响。
这就是典型的老大和老二干架，结果误伤了老三。
现在星海的缔造者，也要宣布进入这一领域，那对于intel来说……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了。
——不需要自己动手，远芯就会和星海自己分出个高下来。
至于说双方的合作默契，操控市场……安迪一点也不担心。一来这两家现在都没有这个实力，二来，有各种条款和法律来制约着他们。
而在这期间，intel只需要保持着技术领先的优势即可。
……
“首先，按照远芯的实力，我们很难有机会进入目前你们的市场领域。而您也大概也看出来了，我们的目光一直在内地和周边。”
安迪点头，淡淡一笑：“可那是一块新兴的市场。”
“您老是抱着这种吃独食的心态我们就没办法谈了嘛……安迪先生。”苏远山有些恼火地埋怨了一句。
安迪呵呵地耸肩：“你继续。”
“其次，虽然远芯在架构上有很多每秒的想法，但我们的逻辑设计能力和实现能力很糟糕，这是我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安迪听到这里也不留痕迹地呼了口气，点了点头道：“我也说一句，你们的雷霆架构确实不错，特别是微架构理念和二级缓存的相关设计。”
苏远山立马察觉道这老头话中的纰漏。
首先这表示老爷子显然不是“研究过”雷霆系列处理器的技术指标那么简单，甚至有可能还在某些技术和专利上碰到了远芯的专利！
之所以安迪先生如此安之若素，完全是因为intel早就有“前科”，他们一向只擅长挥舞专利大棒，而对别人的专利往往视而不见。
在后世，这是被称为“双标狗”的存在。
除此之外，安迪老爷子也并没有提起MMX指令集！
要知道，在前世的记忆中，MMX指令集其实早在如今就已经在以色列的海法研究中心被提出了——海法团队猛地一匹，颇有点席总潘多拉的意思——只不过按照历史，真正出现还是在两年后。
当初intel对MMX的重视，甚至到了就连处理器型号都以MMX来命名，在诸多的指令集中，独此一家，别无分号。
由此便可见到对MMX指令集的重视了。
当然，对MMX指令集的重视，其实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便是intel在配合微软打一场X86桌面平台的收官战——win95的登场，是以“多媒体”而命名的。这意味着这是一款真正面向消费级用户的操作系统。而MMX的最大功能，其实还是在多媒体方面。
现如今，微软的win95发布会眼见着在即，而安迪却不提MMX……
这就有点意思了。
难道他们是照抄的？
苏远山在一瞬间转过了许多念头，于是有些狐疑地看着安迪。
安迪依旧没有半点心虚地回望着他——当然，也有可能是老狐狸隐藏得太深，苏远山看不出来。
想了想后，苏远山决定单刀直入：“那MMX指令集呢？您不觉得在未来，在PC逐渐普及，在互联网日益壮大的未来，桌面电脑将会更多地承担着人们工作之外的娱乐责任吗？”
只有在这时，安迪的眼神稍稍地闪烁了一下。
虽然只是一瞬，但苏远山还是捕捉到了。
他便偷偷地松了口气。
看来自己前世在intel呆的那几年还是没有白干。
看来海法研究中心那帮人和当初的ARM团队一样，被自己打了个措手不及。
在有了些许底气之后，苏远山笑了起来：“看来安迪先生和我的判断有差距，看来intel的战略方向服务器方面。”
安迪便有点牙痒痒地看了苏远山一眼。
这家伙，简直就是个人精啊……
他避开MMX指令集不谈，确实也是因为intel“借鉴”了许多MMX指令集的命令和技术。
而且因为星海与微软提早就有了合作的关系，以至于intel的奔腾pro即将自称的多媒体CPU，实际上是沾了星海雷霆CPU的光——windows95操作系统已经提前就做好了支持。
“不需要用这种语言来试探，苏。”安迪很快便恢复了自如，笑着道：“接着说，顺便说一句……我不认为你所说的两点，都是对我们有利的点。”
“……”
苏远山心道老头嘴还挺硬。
“最后，多我们一个对手……或许对intel来说，就是少几个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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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远山望着安迪，很认真地道：“我代表正式向您发起挑战。”
第423章 您是前辈
安迪·格鲁夫静静地看着苏远山。
他知道苏远山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和自己想的一样，当远芯加入桌面处理器市场后，受到冲击的并不是intel。毕竟，intel有着悠久的历史和强大的研发能力以及技术储备。
而远芯，虽然有苏远山这个能够创造出奇迹的天才，但设计芯片，远不是一个天才的点子就能搞定的，那需要无数工程师夜以继日的实现，以及需要一些运气。
——譬如再不能出现上次那种浮点除法纰漏了。
换言之，如果intel有足够的自信，那就应该在此刻接受远芯的授权请求。
“你能开出什么条件？”
苏远山压抑着心情，微笑道：“交叉授权。”
“类似于AMD？”安迪笑着摇了摇头：“罗伯特先生已经故去了。”
罗伯特·诺伊斯，intel，仙童乃至硅谷的奠基者，硅谷最伟大人格的存在之一，或许没有之一。便是他当初说服了所有人，让桑德斯的AMD获得了X86的授权。
如今安迪说诺伊斯已经故去，意思就是你也别想和当初AMD一样了。
“罗伯特先生是我最尊敬的先辈。”苏远山望着安迪·格鲁夫，很认真地道：“安迪先生，罗伯特先生虽然已经故去，但他的精神不应该在intel消失。当初你们八人离开仙童，我相信不是为了市场和金钱，而是为了对技术和理想的追求。”
“正是你们当初的理想和追求，这才成就了intel，也成就了硅谷。而intel，也因此在朝着一家伟大的企业前进。”
“你们的故事，激励着我们这些后辈——不仅仅是硅谷，是整个世界的后辈。”苏远山抿着嘴，直视着安迪：“如今，您却不愿意给我们这些后辈机会。”
安迪·格鲁夫微微一怔，眼神闪烁了一下后瞬间恢复了正常。
“远芯不能共享架构给星海，否则，我们将无条件获得你们架构的所有专利。”
安迪·格鲁夫竖起手指，一字一句地道：“AMD也不行，这是前提。”
苏远山咬了咬牙，闭上眼一瞬后深深吸气。
“好！”
“找时间再谈，下楼喝茶吧。”
安迪微微一笑，率先起身。
苏远山双手轻轻握了一下，然后也跟着站了起来。
安迪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并且变得温和了许多：“对于个人电脑未来的发展，你的预测是什么？我很想听一听。”
“呃……整个主要还是和全球经济复苏有关，我比较倾向于认为互联网和个人电脑是一对呈螺旋上升的双胞胎……而且我认为，PC行业的周边，譬如存储也会有一波较大的革命性创新。”
“譬如？”
“譬如你们推出的基于flash芯片的硬盘，这种速度明显优于现有硬盘的技术便绝对属于革命性的创新。将来一定会成为现有硬盘的有力竞争对手乃至替代者。”
苏远山边走边聊，当走下楼梯后，两人的语气便变得如同朋友一般寻常起来，且再无刀光剑影。
见到两人下楼，盖茨先生的咖啡也“刚刚”煮好。
……
刚回到别墅，周小慧便迫不及待地坐到他的对面。
“怎么样？”
“松口了，给我设了个底线。”苏远山看了一眼厨房，只见大家都在上班，就连叶如黛都不在，就周小慧呆在家里上网。
“底线？”
“嗯，老头子坏得很。”苏远山呼了口气，苦笑道：“估计要签排他协议，他不允许我们和星海合作，甚至连AMD都不允许……真是老狐狸。”
周小慧微微一怔，马上便意识到这招完全是将远芯和星海分化开来，以独立对手的身份杀进X86战场。
那样一来，说不得先打败的就是谁了。
——性能和定价策略是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的，用户的购买选择同样如此。
“那星海怎么办？”周小慧有点担忧起来。
虽然现在远芯还在“借”星海的力量，但周小慧毫不怀疑远芯的实力。
原因很简单，她对苏远山有着绝对的信心。她相信有苏远山的远芯一定不会是失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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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倒是星海这边，因为Cyrix是从一个山寨作坊起家，虽然在浮点运算器上面有着不俗的能力。但在整体架构和前瞻性上面，他们确实差一点火候。
没有苏远山这个架构师、领路人，鬼知道他们能不能跟上脚步。
至于AMD……周小慧这边已经收到了桑德斯的邀请邮件，她正准备等着苏远山回来好商量访问事件。
毕竟苏远山已经有两年没有来到硅谷，所有的“老朋友”，那是都要去看一眼。
但再老朋友，现在也成了“敌人”。
“星海这边……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期待他们成长起来了。”
所谓手心手背都是肉，这句话说的是不假，但在苏远山眼里，远芯还真是亲儿子——他总不能放着远芯不管，跑到星海这边来吧？
“而且cyrix加入星海之后，成长的速度也是肉眼可见的。”苏远山抿了抿嘴，却自己都有点不相信自己，自嘲的一笑道：“娘的……只能说有成长。”
周小慧便噗嗤一笑。
确实，雷霆架构出自苏远山之手，MMX指令集出自苏远山之手，二级缓存出自李明柳之手……
雷霆系列处理器的三**宝，算起来星海这边是一样都没拿出来。
不过他们虽然在创造性上不足，但无论是设计能力还是实现的能力，其实都是远超远芯团队的——不然他们也不会提前将近一年便流片成功了。
“那这样的话……卡莉会怎么想？”笑过之后，周小慧又有些担忧起来。
作为硅谷最美的女CEO，卡莉如今已经是一面旗帜。身上荣誉不断，甚至还成了女权的代表……
在这种情况下，以陈静，杨怡雯，秦思，周小慧等东方女性为首的管理团队，其实和卡莉的交往并不多。
但她们知道，卡莉是有事业心，或者说，野心的。
在苏远山“放弃”星海时，鬼知道卡莉会怎么想。
苏远山却眼神闪了一下，轻轻地呼了口气。
或许，卡莉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才会说，要把CPU和GPU团队独立出去。
第424章 传奇架构师的传奇
一个苏远山不得不承认的事实是，无论从性格的独立还是进取的决心，卡莉都比陈静等人要表现得更强一些。不过这不能怪陈静，这纯粹是因为苏远山的原因——只要他在远芯存在，那么远芯的所有决策，最终都会是他意志的体现。而这也无疑限制和掩盖了陈静能力——特别是前瞻能力的发挥。
如果把星海和远芯比喻成两艘船，卡莉和陈静分别是船长。那么卡莉那边，则相当于是苏远山只告诉了她一个地点，然后便任由她驾着星海前行。
至于陈静，则因为苏远山的存在，她虽然也是船长，却不得不依照着苏远山规划的航道前行。
这就让她成了一个“守成”的好手，而非开拓的先锋。
相比陈静，卡莉对星海的未来考虑得更多，也更深远。按照她的嗅觉和对苏远山的认知，显然能够意识到，但远芯一旦涉足CPU领域之后，那么重心便一定会偏向远芯，这是必然。而与其等到苏远山偏心的时候再作考虑，还不如提早把两个部门独立成全资子公司，让他们拥有更大的发展空间和锻炼的机会。
苏远山回了回神后摇头道：“卡莉跟我说过了，打算要把两个芯片部门独立成全资子公司，所以不用在意。至于克劳德那边……现在的Cyrix团队缺的只是一个优秀的架构师，到时候让他们去找一个便是了。”
“……架构师哪有那么好找。”周小慧便是一阵无语，她跟在苏远山身边这么久，虽然她不懂芯片，但也知道苏远山在Thor核心中的贡献，说他是奠基人一点也没错。而苏远山你，则是负责整体架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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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慢慢打听一圈，总会遇到好的。”苏远山笑呵呵地道。
选择在CPU领域上不再合作，不表示苏远山就放弃了Cyrix团队。
正如他所言，如今克劳德的团体，只是缺一个牛逼的架构师。
而苏远山恰好知道那么一个……
——后世，硅谷的传奇架构师，被称为“硅仙人”的Jim Keller先生还在一家黄昏企业DEC（Digital Equipment Corporation：灯塔国数字设备公司）里面郁郁不欢，默默无闻。
DEC这个铁头佬基于64-bit RISC架构搞出的Alpha系列CPU在整数运算上一塌糊涂，但在浮点运算上还行，然而因为六十四位太过先进，又是精简指令集，以至于完全不敌X86。
按照历史轨迹，吉姆·凯勒需要到明年才会跳槽到AMD，然后帮助AMD搞出了K8架构，在2000年之间，把intel差点拉下马。
但这位老兄牛逼归牛逼，就是有一点不好——爱跳槽。
虽然在科技企业界，跳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这位老兄跳得未免也太频繁了一点……DEC，AMD，苹果，intel……以及Sibyt这俩不起眼的搞精简指令集CPU的小公司——总之，搞芯片的企业他全部呆了一圈，而且每到一个公司都必定会留下一款NB的架构。
K8如此，Zen如此，A4，A5架构也是如此……
后世的江湖，留下了这位老兄太多的传说。
如果cyrix能够挖来此人，那么就算只留下一个“传说”，也能让cyrix保持数年的活力。
“那慢慢挖……我先煮饭。”周小慧看了一眼时间，估计着上班的也该回来了，于是便站起身来。顿了顿又道：“你确定明天下午去AMD那边？”
“嗯，早晚要见面的……”苏远山想到要见桑德斯就有点头疼，这位老爷子对自己的意见怕不是一般大：“对了，你明天就开始和秦总对接一下财务和组织情况，争取早点收工，我们也早点回家。”
“嗯……”
……
不一会，星海那边一干人便集体下班归来。叶如黛也星海隔壁，也就顺路回来了。
大家也不可避免地要问道苏远山今天的谈判成果，当知道intel给远芯划下了底线之后，众人都大叫卑鄙。
“他这是坐山观虎斗啊小山。”唐文杰有些担心地望着苏远山道：“别的不说，本来我们和intel的关系还是挺不错的，但就是因为星海也涉足了CPU……关系一下就紧张起来了。”
“嗯，桑德斯如果不紧张才怪了。毕竟处理器是他们的主要业务……”苏远山笑着道：“对于我们而言，CPU只是一个部门和领域罢了——其实这一点，也是intel愿意让步的原因之一。”
众人都深以为然。
且不说当初星海收购的Cyrix的时候，就有人大呼看不懂，甚至直到星海ipo，资本市场都对星海的CPU部门不报什么希望，根本不在价值计算之中。
原因很简单，桌面处理器设计，是一个极为复杂和专业的行业。它需要大量优秀的技术人才，并且要耐得住寂寞，还要把握准方向——历史上，死掉的架构太多了，就算没死，剩下的也差不多在苟延残喘。
在这种情况下，远芯想要仗着体量贸然的进来……坦白来说，谁坐在安迪·格鲁夫那个位置上都不会畏惧远芯。
毕竟远芯是一家内地的企业，里面绝大部分员工都是土生土长的内地人。
光从这一点上，远芯就和intel没办法比。
就算有苏远山这个天才在，也没有办法！
Intel不担心远芯挑战它的地位，但远芯却可以和其他对手打……
这不，AMD就被搞得有点惨。
“好了，先不聊这个了。咱们早点吃饭。”
……
第二天下午两点，苏远山如约来到AMD总部大楼。
桑德斯老爷子依旧没有亲自下楼接他，而是只叫了秘书在门口等着，老资格摆得十足。
亦或者，他也是想用这种方法来表达对苏远山的不满。
——昨天，苏远山和安迪·格鲁夫在比尔·盖茨的家中进行了一场极为私人的会面，这个消息已经在昨天晚上便传遍了整个硅谷。
自然也能传到桑德斯老爷子的耳朵里。
整个硅谷，都为两者的会面而哗然，所有人都在猜测，这两人到底讨论了什么，是纯私人的，还是商业合作？
为什么要在比尔盖茨的家里？
“苏，能满足我的好奇心吗？”
见面后，头发已经几乎全白了的桑德斯大摇大摆地坐在沙发上，盯着苏远山玩笑地道。
第425章 成了被挖的对象
虽然桑德斯用的语气很轻松，但苏远山还是从老爷子已经有点“缩”小了的眼睛中看到了他眼球上的红血丝。
很显然，这老头昨天晚上没怎么睡着。
自从苏远山在两年前和他面谈联手推进USB总线，并成立UBBIF之后，AMD和星海和远芯其实已经在很多领域进行了合作。甚至在CPU设计中，也互相进行了交叉授权。
譬如MMX，早在去年年底星海流片成功的时候，远芯便将MMX指令集授权给AMD。然后，AMD在不久前在基于MMX的基础上加入了更多的3D指令，而作为回报，AMD也将相关技术授权了回来。
这种合作，作为打到大魔王这个有着共同目标的，又天然存在竞争的两个对手来说，是极为难能可贵的。
但偏偏两边就合作起来了。
桑德斯很满意这种合作模式，虽然星海那边的CPU出来搞得他有点被动，但这种纯粹的技术上的领先，谁也没办法说什么。而且自己这边马上也要推出支持MMX2.0，拥有高速二级缓存，同时核心频率高达200MHz的K-7架构的新CPU来。
到时候，鹿死谁手还说不定呢。
然而，这一切的美好都在昨天戛然而止。
明明说好了三方一起斗地主，结果有个队友却偷偷和地主联系上了……
这算什么？
桑德斯盯着苏远山，倔强的小老头期待着苏远山回答。
苏远山心中暗暗一叹。
虽然他不是AMDyes党，但也一直佩服AMD百折不挠的精神，这个看似玩世不恭，张口就是“老子开公司就是为了赚钱为了爽”的老头子，骨子里其实倔强得很。
“老爷子，我也想做CPU啊。”苏远山笑着道：“您总不能不让我做吧？”
“你不是在做吗？”桑德斯下意识就是一怔。
“我说，是远芯。”
“什么？”
桑德斯眉毛一挑，差点就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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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远山在远芯有团队，他当然是知道的。但他一直都认为，远芯的CPU团队就和intel的海法团队一样，属于一个独立的部门——虽然两者分属星海和远芯，但都是苏远山手下的企业，没有必要分彼此。
甚至当高晓第以远芯的名义授权指令集的时候，桑德斯都没有往远芯要单独干的那方面想。
顶天了，远芯会成为一个专利和技术提供商。
而且说白了……桑德斯下意识的便有点认为，即便有苏远山，远芯也是不可能靠自己的能力设计出桌面处理器的。
“嗯，我和安迪先生见面，其实谈的就是这个，远芯需要X86指令集的授权。”苏远山顿了顿，用一丝几乎不可察觉的歉意道：“事实上，我们已经按照索尔架构进行了一款CPU的设计，而且已经流片成功，一周之后，便会在沪市发布。”
桑德斯深深的呼吸了两下，瞪着眼睛盯着苏远山沉默不语。
渐渐的，桑德斯平息呼吸：“安迪那家伙答应你了？”
“答应了。但开出了条件，禁止我们三家有任何合作。”
“呵呵……小把戏。”桑德斯不屑地一挥手，但眼中的一股遗憾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他活了大半辈子，而且从搞销售出身——这在硅谷简直就是个另类，要知道，硅谷所有的大佬，无一例外都是搞技术出身的，偏偏唯独他不是。
搞销售出身的桑德斯，自然有着自己看人的一套水准和标准。
早在几年前，他便看出了苏远山的不凡，而且就从个人情感来说，苏远山的为人也很对他的胃口。
不然，鬼才会答应和苏远山合作。
而现在，时间证明了他当初的判断。星海崛起了，远芯也崛起了。甚至这家伙在芯片设计上也有一手，还硬生生地拉着Cyrix搞出了索尔这种直接把CPU送进二级缓存时代的架构。
坦白说，桑德斯是真希望能够和苏远山一直合作下去，即便打败了intel，他也不愿意和星海拼个你死我活，而愿意保持默契、二分天下。
但如今……苏远山却愿意答应intel的条件，甚至愿意“抛弃”星海，都要在大陆那边土地上设计CPU……
这让桑德斯想到了华尔街对这家伙的评价。
“苏，在你收购Cyrix的时候，我就说过，你要搞CPU，还不如收购我们。”桑德斯笑了起来：“现在，我再说一次，不过不是收购——我希望你终止和intel的协议。然后你加入AMD吧。”
苏远山微微一怔，有些吃惊地看着桑德斯。
老爷子喝多了？
“我把AMD交给你。怎么样？”桑德斯却不管苏远山怎么看自己，乐呵呵地道：“我马上快60了，也该退休了。我知道你其实是一个很优秀的主架构设计师，在你的脑子里，有各种天马行空的想法……”
“不是……老爷子……”
“你听我说。”桑德斯摆摆手，示意苏远山别打岔：“你加入AMD之后，依旧不妨碍你对远芯和星海的控制。而且就我所知，即便在远芯，你的实际工作也并不多。”
犹豫了一下后，桑德斯继续道：“甚至，我还建议你，如果能够跳出大陆，来到这边，你会发现……世界是如此之大！为什么你要呆在一个贫穷的地方呢？你的理想到底是追求卓越的技术，还是消灭贫困？”
苏远山抿了抿嘴，也平静地看着桑德斯。
他没想到，老爷子居然想把AMD“托付”给自己……不说，还想劝自己来到灯塔国。
“像你这样的天才，只有在我们脚下这块土地，才能得到最好的待遇，才会爆发出最闪亮的光芒！”
桑德斯盯着苏远山，嘴里开始慢慢吐出一个个名字。
这些名字，换成其他人可能不太清楚，但在苏远山听来，却如雷贯耳。
确实，他们都是加入了灯塔国的国籍，并且在自己的领域内有着深远的影响和成就。
虽然随着改革开放，这些人中，已经有返回国内，进行着各种各样的交流，且安排着优秀的人才留学。
但他们之中，迄今为止，没有一个愿意放弃灯塔国国籍的。
甚至放大标准，连放弃绿卡的都没有。
——如果说，谁放弃了绿卡，苏远山倒是知道一个。
席总。
第426章各自的位置
不过比起桑德斯老爷子劝自己“跳槽”到AMD，苏远山更好奇为什么是偏偏是桑德斯。
别的人他不清楚，但这位老爷子……他却是清楚的很。虽然他说是说一辈子没别的爱好，就喜欢个鲜衣怒马，斗鸡遛狗这种“庸俗”的土豪行径，实际上，桑德斯干的却是一位真正的战士才能干的下来的活。
面对intel长年累月的打压，这位老爷子愈战愈勇，毫不退缩，甚至熬过了一批又一批和他同一辈的掌门人，生生地拖到新世纪，直到K8平台出来，能够和intel有一战之力后才心满意足地退休。
在硅谷，就算再不喜欢他的人都不得不承认，老爷子是一个不服输，不放弃的人。而他这种精神，也无疑影响着AMD，并最终成就了AMD——YES。
这样的一个人，居然会想着急流勇退，让苏远山来执掌AMD。
这是苏远山喝得最离谱的那次都没想到的。
……
“怎么样？”桑德斯目光灼灼地望着苏远山，言辞恳切而真诚。
“不怎么样。”苏远山很坦白。
“……”
“桑德斯先生，我之所以愿意把精力放在大陆，主要是因为我相信大陆最终会慢慢变得好起来——这和民族情绪无关，只是从我纯粹的商业眼光来看。”
“任何商业企业，最终的对象都会是人。而大陆，恰好有着这个世界上最多的人口——除非有谁能够论证这个国家将永远不能崛起，否则下一个新型的市场，必定是大陆。”
桑德斯仍然道：“我说了，你把重心放在这边，依旧可以影响到远芯的。而且，在未来，无论是个人计算机市场也好，还是互联网领域也好，中央处理器都必定是最重要的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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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我承认。”
“所以，你不选择领导AMD，而是选择打败AMD，然后再打败intel？是吗？”
“……”
苏远山一下子就被噎住了。
他很少有被人逼到墙角的时候。
这一次，面对桑德斯，他还真被逼到了墙角。
老爷子还真不辱他的“威名”，颇有点耍赖的意思——你不是想要搞CPU么？没问题，我把AMD交给你！
不得不说，这一招真的是完全打乱了苏远山的节奏。
而且他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老爷子这招并不是自毁长城，而是希望AMD浴火重生。
只要苏远山答应了，那么下一步，便一定是AMD将吸收Cyrix以及远芯的CPU团队……再加上AMD自身专利和技术的积累，不说立刻打败intel，最起码在瞬间就做到平分秋色是没问题的。
但就算这样，苏远山都不愿意。只能说……他的目标不是打败intel……
“我从来没有想过打败AMD，甚至都没想过打败intel。”
顿了顿，苏远山继续道：“摩尔先生提出的晶体管数量翻倍定律，过去的十几年中一直在被证实，而放眼未来，它还将持续至少十几年……在这期间，便是我们的竞争时期。”
“我虽然是一个企业家，但我骨子里，其实还是一个科学家，我的团队已经就石墨烯连续发表了三篇nature——因此，我更愿意看到的是，在科学的推动下，技术能够得到更伟大的进步。从这点上，我是很希望能够有更多的企业愿意站出来挑战intel，以更快地推动芯片领域的发展。”
苏远山看着桑德斯，缓缓道：“老爷子，所以我的愿望是：在未来的处理器格局中，每个企业都能找到适合自己的位置。”
桑德斯的眉头深深地皱起，望向苏远山的眼神中带着一丝遗憾。
苏远山虽然说得很好听，也充满了理想主义情怀。但归根到底，还是大家要来竞争一下——找到自己的位置，如果不干一架，怎么找位置？
不过很快他便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开始笑着和苏远山聊起了硅谷的八卦，进入了家常状态。
这表示，桑德斯老爷子虽然还是将他当朋友，但在今后的竞争中，他将奉陪到底。
……
叶如黛的公司距离星海不远，由于是创业初期，她只租了小小的一层，隔了十几个工位出来。然后她自己也没有独立的办公室，只是单独在角落给自己安排了一个稍大一点的工位。
而且她身后便是一台内部服务器的机柜，这玩意只要访问量一大，立马便化身为螺旋桨飞机，吵得人欲仙欲死。
叶如黛之所以选择这里，主要还是因为她本身在办公室里呆的时间就不多。
最近她天天呆这里，一方面是因为苏远山过来了，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有不少工作需要收尾，但她的假期马上就要结束，她还得加点班才行。
“黛尔，我马上要返回学校了。你能帮我看看论文吗？”
叶如黛戴着耳机，两眼盯着代码正在调试，身后传来有人叫她。
“嗯，好。”放下耳机，叶如黛站起身来，只见叫她的是拉里·佩奇。这家伙今年尚未毕业，但论文已经准备好了。他原本的打算是继续求学，却没料到在网络上遇到了叶如黛，聊过一段时间后他便被叶如黛忽悠住了，然后跑来了硅谷。
叶如黛从工位离开，走到远处的角落，她先看了一眼四周的小伙伴这才轻声问道：“你回去之后有什么打算？”
“我打算毕业后就正式入职，加入你的公司。”佩奇有点腼腆，双手有些不适地放在身后，笑道：“到时候可不要拒绝我。”
“那怎么会？”叶如黛眼角一弯，笑呵呵地道：“今后等我们发展壮大了，你们都是创始人——哦不，就算我们壮大不了，你们依旧是创始人。”
“嘿嘿，我们肯定会是最棒的。”
“嗯！”叶如黛便轻轻握了握拳，十足的阳光少女：“加油！你的论文我回家找个大佬帮你看。”
“大佬？是你老师吗？”佩奇有些好奇起来，他之所以愿意把自己的毕业论文给叶如黛这个和自己同一年的大学生来检查，主要还是因为……这个少女实在太厉害，她的老师更厉害。
他的老师在硅谷呆了一年，创下了星海的雏形后便飘然回去，继而成为远芯的首席科学家。
“不是……”
第427章吃苦
叶如黛笑着摇了摇头。
她在硅谷呆得久了，也发现一个问题。苏远山的名气，在硅谷的普通员工中现在越来越倾向于是天才商业领袖，并且大家还不愿意过多的提他。反倒是席小丁被提起得更多。特别是星海一天天壮大，席总也被人日渐神话起来。
毕竟，星海是当初席总一手拉扯起来的。
至于苏远山，则更多地是在硅谷的一干大佬们被神话起来。
“那是谁？”佩奇稍微有些失望——席总可是他的偶像。
“呃……”叶如黛正在考虑要不要说实话的实话，突然眼睛便是一亮。只是转瞬，目光便落在了从门口进来的苏远山身上。
……
“你就在这么一点大的地方？”
直到离开办公室，走在硅谷清爽的街头，苏远山才问道。
毕竟，他还是要给她面子的……不能当着那么多的“伙伴”说。
“穷。”叶如黛双手背在身后，毫不掩饰地笑道：“小慧姐告诉我，说如果不知道怎么控制成本，那就抱着两个字就行了，节约。”
苏远山便是一乐：“噗……你这不是节约，是吃苦啊。”
“还好，比我们苦的团队多的是。我们楼上有几个团队天天下来蹭我们的点心——我一直以为灯塔国这边的人个个都是富翁，现在看来，只能说他们的社会整体更进步一些，更发达一些……”
“可不是一些……如果按照平均的社会和科技水准的话，大概能领先我们好几十年——起码五六十年是有的。”
“额，有那么夸张？”
“有……你看二战电影就知道了。”苏远山心说如果按照平均水准，国内直到2000年之后了才赶上二战时期老美的生活。然后的二十年，便是“见证奇迹的时刻”，用二十年便走完了别人走了七十年的路，甚至在某些领域还有超越。
“好吧，你说了算。”叶如黛很爽快地点头：“不过你又没在这边正儿八经的生活过……我还是保持怀疑。”
“呃……”
苏远山便轻轻咳了一声。
他很想说，当年我非但生活过，而且还是和你一起生活过……
只不过他俩当初租的房子不知道什么原因在这两年给拆了，新修了一栋商业大楼，这让苏远山颇有些郁闷，早知道就先买下来，方便自己怀旧了。
苏远山岔开话题：“对了，你回学校后这边是怎么安排的？”
“打算把公司先交给斯蒂芬，他虽然技术上不怎么行，但管理团队还是有一手的。而且会尊重人——我们的团队都是伙伴关系，不是很需要卡莉那种比较强硬的手段。”说着叶如黛小小地吐了下舌头：“我可不是说卡莉坏话啊……我只是觉得，我们公司小，而且人少……温馨一点好。”
苏远山先是怔了一下，随即便大笑起来：“不过我听进去了，我这就跟卡莉建议。”
“你……”
“呵呵，逗你玩的。”苏远山笑着摇头，轻轻呼了口气：“星海这边，如果不是卡莉，业务不会发展得这么快。所以，星海上市，她有最大的功劳。”
叶如黛立马点头：“嗯。据说她下个月要上财富杂志封面——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可就是第一位登上财富封面的女性商业领袖。”
“那是因为华尔街的大佬们在星海身上赚到钱了。”苏远山笑呵呵地道：“而且，她虽然是女性，却不是女权的代表，或者说，是温和的女性权力的代表。这一点，在灯塔国很重要——虽然女权在这边是政治正确，但只要太过激进，资本立马就会抛弃。”
“……说点能懂的。”
“呵呵，不需要懂。只需要知道，卡莉很厉害便是了。”苏远山笑了笑，想到卡莉今后可是要宣布参选总统的人：“不过你刚才说得也没错，星海上市之后，卡莉的手段和风格便确实应该改一下了。”
“之前她有推动上市的压力和理想，采取比较强硬的手段是没问题的。因为大家就算觉得有点幸苦，乃至有点压抑，都是能够接受的，毕竟有各种期权——工作生活有奔头，对吧？”
“但上市之后，该拿的拿了，该分的分了。如果还要继续保持辛苦的状态……这帮白人老爷们可能就会有意见了。”
听到苏远山说白人老爷，叶如黛便轻轻瞪了他一眼。
她来灯塔国这半年多，对种族歧视这个词儿可是熟悉得很。
“毕竟对普通员工来说，他们没有股价的压力。而且随着PC和互联网行业的发展，今后的工作机会将会呈现一个爆炸性的增长……到时候，我可不希望星海成为硅谷的黄埔军校。”
这句话，叶如黛倒是听懂了。
意思就是，如果星海不能够留下员工，那么今后说不得便会跳槽成风，成为给别人培养人才的基地……
正常的跳槽当然没问题，但如果是很多人都因为受不了星海而跳槽，那就很有问题了。
……
两人走进星海，叶如黛直接去了杨怡雯那边，而苏远山则径直走进卡莉的办公室。
正如他刚才所言，他把叶如黛的原话说了一遍。
当然，卡莉是不可能和她一个小姑娘计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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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对星海的管理松紧度上，卡莉却有着自己的看法。
“老板，我知道你的意思。”
卡莉玩着签字笔，笑着道：“我也去过远芯，知道远芯的工作状态，也知道你的理想——是为了给研发部门的技术人员打造一个伊甸园一般的环境。”
“可老板，你那是没有竞争对手的大陆。按照远芯的实力，没有一个对手能够赶得上远芯。”
“但这里不一样，这里是硅谷。每天都有数十家公司被注册，又有两位数的团队悄然倒闭……”
苏远山无语：“没有那么多吧？”
“夸张了一点，理解精神嘛。”
“……”
“而且，你看看星海。”卡莉一下拉开隔着玻璃门的帘子。
她的办公室是纯玻璃的，在办公室内部就能一眼看到外面，反之亦然——她没有安单面可视觉玻璃。
只见外面，所有人都低着头，认真地工作着。
“我不是种族主义，但我还是认为，目前星海的族裔构成，是比较能吃苦耐劳的。”
第428章家人
当卡莉给苏远山介绍公司员工的族裔比例时，那句“我不是种族主义”，让苏远山颇有点想笑的意思。
某样东西越是政治正确，那表示情况便越是严峻。
星海因为其创始人的缘故，在硅谷这个或许最不讲究族群的地方，再加上不久便聘了卡莉这个最“政治正确”的女性CEO，确实没有受到什么偏见。也或许因为这些，使得星海的族裔构成远比其他的企业要丰富许多。
这其中最多的就是亚裔。
除了来自大陆以及对岸的留学生，也有在硅谷渐渐崭露头角的印裔。
当看到自己公司的三哥们在低着头敲着代码的时候，苏远山轻轻咳了一声。
“我们是一个新兴的企业，想要追上AT&T和IBM这些巨头，就只有不断的激发员工们的潜力……消磨掉他们的惰性。”卡莉拉下窗帘，很自然而然地对苏远山道：“所以我才会定下比较严格的考核制度。”
苏远山嗯了一声。
他总不能说企业有追求不行。
而且事实上，硅谷这边也开始渐渐流行起大家一起拼的那种风气来了——毕竟，躺着就能赚钱指的是整个硅谷，或者某个公司，可不是指的员工们一天光躺着就着能赚钱。
“而且你也放心好了，我们的企业文化虽然是以锐意进取为主，但整体上还是比较宽松的。”卡莉见苏远山渐渐认同，便笑了起来：“所以，不用担心。”
“嗯。”苏远山点了点头。
现在的星海，他的名义上已经连老板都不是，只是大股东。对于星海，他关心是必然。但真要论心血，那还得是卡莉和一干高管们——他们比自己更不愿意看到星海走向衰败。
既然管理层都没意见，那他自己也不能太过于杞人忧天了。
而且苏远山也检讨了一下，自己之所以这样，或许还是因为前世对卡莉的记忆太过于深刻，以至于影响到了现在的判断。
在前世，卡莉进入惠普之后就以雷厉风行著称，甚至在业绩不达标的时候还一口气解雇了好几个高管，同时也搞得手下的普通员工怨声载道，整个惠普差点因此而垮掉。
但现在，她是一手促使了星海的成型不说，也不像记忆中加入惠普那样有着严峻的业绩和股价压力。那么，星海或许还真能在她手下继续前进。
退一万步说，如果到时候卡莉真的有搞砸的迹象了，苏远山也是能进行干预的。
别的不说，乔布斯这个苹果的创始人都能被逼得离职，还有什么不能发生的？
……
两个人在办公室又聊了一下关于星海未来的发展方向问题，这里苏远山就再次感慨了一下，自己老是用呆板印象看人那是真的有问题，得改一改了。
看到卡莉的报告，苏远山明白，这个女人显然是对未来的互联网发展做出了一番评估的。无论是风险还是机遇，她都考虑得明明白白。因此，今年星海一上市，她便迅速投资入股了好几个互联网企业。
甚至下一步，她还准备直接进入E也就是Pony和丁垒两人独立出去后的新公司——的C轮融资。
她的理由是，既然要往互联网方向发展，没有任何道理避开这两个已经呈现出垄断地位的新兴互联网公司。
而且根据各种分析报告显示，只要这两个公司一上市，现在买到就是赚到。茫茫多的华尔街大佬们的闲钱都在准备涌进去呢……
对此，苏远山完全不表态。
……
“下班，走人。”
苏远山结束了和卡莉的交谈，走进杨怡雯的办公室。
“还有十分钟。”杨怡雯看了一下时间，笑道：“我得带头遵守上下班纪律。”
“……”苏远山一阵无语，她和叶如黛两人在办公室闲聊得正欢。
“你这种磨洋工的精神，倒是很久没见过了。”
杨怡雯瞪了他一眼：“去你的——你和卡莉聊了些什么？”
“没聊什么，就聊了一下星海今后的发展和投资方向。”
这时杨怡雯偷偷看了外面一眼，然后轻声问道：“你聊没有聊要改组星海基金的事？”
“暂时没有。”苏远山摇头：“毕竟她和你们都代表着星海，而我则是代表着资本层面……我们从某种意义上是对立的。”
“……”杨怡雯也无语起来。
不过她得承认，苏远山说得对！
她和陈浩民，克劳德，霍华德等一干人，就算和苏远山私人关系再好，但他们本身的位置决定了，他们的第一身份还是星海的高管——即使杨怡雯还是苏远山的“嫡系”，但她的最大任务还是维护星海的稳定和发展。
“到时候再说好了，星海基金我主要还是想拉着一帮有理想的人当盟友。卡莉……她本身就是我们的天然盟友，包括你们也是。”苏远山说着顿了顿：“哦不，你们是我的家人。”
听了这话，杨怡雯心中舒坦了不少。
叶如黛稍稍脸红了一下，但也只是含笑不语。
关于成立星海基金的最大作用，苏远山在两人逛街的时候就已经闲聊一般的告诉她了。
不管是星海也好，还是远芯也好，要想走得更远，那就必须有着更多的盟友——这些盟友，除了类似于索尼和德仪这样的战略合作伙伴，更多的还需要资本层面的。
随着远芯越来越涉足更多的领域，将来一定会面临茫茫多的对手，甚至是你死我活的对手，如果没有资本层面的关系进行调和，那么极有可能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苏远山可不愿意看到，当远芯面临挑战乃至困局的时候，会一个跳出来帮忙说话的大佬都没有。
……
回到家中，秦思和周小慧两人也刚好结束了工作，正一人下厨，一人打下手，在厨房里忙得正欢。
“小慧姐，接下来是什么安排？”
“明天拜访苹果公司，后天参加微软的发布会，结束后视察NewBOOK硅谷分公司——丁总已经打电话过来了。”
“哎……应该安排发布会结束之后再去苹果的。”
苏远山叹息道。
第429章与苹果相会
坦白说，对于乔总回归苹果，苏远山是真有些忌惮——或者说，他对乔总有点忌惮。
参加完苹果发布会，自己好歹也有点底气。
虽然两人都盯着天才的头衔，但苏远山却是知道，自己这个天才是水货，乔总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带着“呆板印象”的那种天才。
聪明，偏执，严厉，脾气暴躁，追求梦想，专心事业。
说实话，苏远山有时候都不禁自己感叹，在远芯，有自己这样的老板，下面那些师兄们是真的有“福气”——要是摊上个乔总这样的老板，不知道多少人能呆下去。
最起码，席总和李明柳这俩最有性格的人是呆不下去的。
……
第二天，众人工作依旧，苏远山也依旧由唐文杰客串司机，把他送到苹果大楼外面。
“听说老乔不好相处，要不要我陪你？”唐文杰拉开车门，看了门口魁梧的黑人保安一眼，对身材单薄的苏远山笑道：“要是打起架来，我还能帮你挡一下。”
这一席话立马把表情有些严肃的苏远山给逗乐了，他看了一眼同样壮硕的唐文杰，想到当初唐文杰帮杨怡雯挡刀的事，噗嗤笑道：“得了吧，我又不是嫂子，还是不享受这种待遇了。”
“那我走了？”
“走吧……”苏远山替他关上车门，双手插在兜里，自嘲地摇了摇头，开始晃晃悠悠地走向大楼。
这次的拜访，他没有以远芯的名义，而是以私人名义——那么基调就是，两个在硅谷都被称为天才——距离传奇还差了一点——的企业家的会面。
苹果虽然现在还没有建那栋他们标志性的飞碟大楼，但也已经买下了一大块地，从规模上，颇有远芯首都研发中心的模样了。
而且苹果也远不如后世那样开放，最起码，现在是有门的。
大门口是一个自动伸缩门，因为是上班时间，现在大门紧闭，一个人高马大的黑人保安双手背在身后，面无表情地一直盯着苏远山。
“哥们，我找乔总。”苏远山仰头望着保安，末了自我介绍道：“我叫苏远山。”
“稍等。”保安看了苏远山一眼，对着对讲机问了两声，紧接着便眼神一变，挥手示意打开大门。
紧接着，苏远山便看到从大楼里面急冲冲地走出来两个中年人。
两人先作了一番自我介绍后，便引着苏远山进了大楼，并带进了位于五楼的咖啡厅内。
苏远山一路不断打量着苹果公司的内部，发现随着乔总的回归，大楼内虽然也随处可见供员工休息小憩的桌位和沙发，但此刻鲜有人在，而且大多数人的也都神色有些匆忙，想来工作任务不轻。
诺大的咖啡厅内，只有寥寥几个员工在喝着咖啡，而乔布斯则坐在远远的角落里，偏着头，目光望着窗外。
“苏先生，总裁在那边等您。”叫威尔逊的行政主管伸出手，微笑着引着苏远山向前。
“谢谢，我看到了。”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威尔逊说完，便双手交叉放在身前，笑呵呵目送着苏远山朝乔布斯的位置走去。眼神中颇有几分看热闹的期待。
——作为公司的高管，他当初目睹了乔总被逼退，又目睹了乔总的归来，更目睹了乔总回来便开始喷人。
除了苹果的员工，他喷得最多的，便是远芯。
准确的说，是远芯的YX团队。
然后他第一时间便通过董事会决议，劝说ARM解散的同时并开放专利和源码，只保留一个小组进行日常的维护和后续的研发。
如今，苏远山孤身一人来拜访苹果……
倒是不知道着两人之间会擦出什么样的火花来。
而且作为苹果的高管，威尔逊对苏远山的过往很了解，他知道苏远山每次来硅谷都会拜访一些知名的企业。在以往，苹果公司都是被放在最末尾的——甚至在威尔逊的记忆中，似乎苏远山还是在推销EDA的时期只来拜访过一次。
但这一次，苏远山才在比尔盖茨的家中与intel的安迪·格鲁夫传出了私下会面的新闻便出现在了苹果总部，这或许意味着，他也很想见一见乔总吧。
毕竟，当初可是有人把苏远山比喻成乔布斯第二的。
当然了，现在这种说法已经很好有人提起——这也意味着，在吃瓜群众的眼中，苏远山的成就或许已经超过了乔布斯。
……
“乔布斯先生，我能坐下吗？”
苏远山迎着乔布斯的目光走近他的座位，然后笑呵呵地问道。
乔布斯本来就不苟言笑，再加上一脸的络腮胡，虽然他本人看起来不甚魁梧，但依旧能给人以一种难以接近和无形的压力。
但是，很快的，这种压力便烟消云散。
乔布斯嘴角微微一翘，慢慢点头：“苏，你好。请坐。”
“谢谢，随便来一杯咖啡就可以。”苏远山也不客气，顺势就在乔布斯的对面坐下，然后就如同在咖啡厅一样，很自然而然地点了个单。
乔布斯也不着恼，转过身对后面喊了一声：“谁有空再来一杯咖啡。”
紧接着，他便双手放在桌上，正面望向苏远山。
苏远山抿了抿嘴，他视线轻轻往下调整了一下，紧接着又迎向对方的目光，微笑道：“首先谢谢您能在百忙中抽出时间。”
乔布斯摇头：“我不忙。”
“……”苏远山心道你这话不是直接把天聊死了么？
而且还是通过撒谎来把天聊死——他可不相信，面对着在与X86平台的战争中全面溃败，面临绝境的苹果，乔布斯会不忙。
无论是前世的苹果也好，还是这辈子的苹果也好，此刻都是处于最危机的时刻。
并且，苏远山还知道，苹果的未来在哪里。
乔布斯回归之后，除了砍掉了许多亏钱的业务之外，还制定了苹果未来的发展方向——即，移动通讯设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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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白了，就是手机。
彼时的功能机领域，根本谈不上设计，而苹果，恰好是以设计而著称。因此苹果杀进手机市场，是很有眼光和前瞻性的。
现在，便应该是初代iphone的设计时期。
第430章唯一的未来
虽然在前世，初代的iphone诞生都已经是在二十一世纪之后，且以革功能机的命的使命登场的，但据说这玩意光是设计就花了四五年时间，至于念头那就更早了。
苏远山才检讨了自己不应该用记忆中的老眼光看问题，现在显然不可能再犯类似“历史的滚滚车轮”的错误。
毕竟，人是会变的。非但会变，甚至还会因为与自己的交集而变得面目全非。
就譬如前世里不可一世的T**C，台积电。在以其不少技术精英被苏远山开着挖掘机高薪挖过来之后，想要再出现前世的辉煌那怕是不一般的困难。
而放到眼前，乔总提前回归，并且连ARM都直接开源了，那么显然，他一定是找到了新的发展方向。
苏远山不认为乔布斯的偏执是拒绝接受一切信息，星海的成功案例就放在那摆着，他当然大可不必学星海的方式，但最起码，星海的手机业务以及其他发展方向，都是值得研究和学习的。
苹果想要成为一家涉足多领域的电子消费产品的企业，而不是一家单纯的PC企业，现在选择涉足手机和平板领域便是顺理成章的了。
……
“不过我很好奇，苏先生。”当一个员工端着咖啡走近后，乔布斯侧着身子让了一下，盯着苏远山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我听说你每次参观拜访一家企业，要么就是谈合作，要么就是谈交易——就算是以私人的名义也是如此。对吗？”
“是，而且我喜欢用私人的名义是因为我个人不擅长正式的谈判和交流，因为预设了目标之后，我会变得很没有耐心。”苏远山很坦白地搅拌着咖啡，耸了耸肩：“当我意识到这一点后，我便不再以行政职务的名义了。”
“那么问题来了，你这次是希望和我们合作什么呢？”
乔布斯静静地看着苏远山，他虽然很恼火这个家伙的在某些领域对苹果业务的压制，但也不得不承认和接受，这个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是一个优秀的企业家以及神童一般的人物。值得硅谷的每一个企业领袖对他升起忽略年龄的尊重。
在过去几年，苹果因为孤注一掷，与IBM等结为盟友，强行在市场上推动powerpc平台，使得苹果在个人电脑领域元气大伤，曾经开创了个人计算机这一领域的巨人竟然只靠着PowerBook还在苦苦支撑。
但这可是苹果……如果沦落到只有一款笔记本电脑能拿得出手，那未免也太对不起它曾经的辉煌了。
所以，乔布斯一回来，便开始着手研发目前炙手可热的手机和移动平板——通过这两个功耗极低的平台延续ARM的设计和目前苹果系统的设计，实现在未来移动领域的全面布局。
而且乔布斯也相信，未来一定是属于手持设备的天下——从这一点上，他和苏远山的观点是不谋而合的。
“我听说，ARM公司解散了。”苏远山抿了一口咖啡，也平静地回望着乔布斯：“坦白说，ARM是一个优秀的团队。”
乔布斯一听，脸上的肌肉便抖了一抖。
搞芯片，他是不会，但看指标……他却是会的！
苏远山这是来羞辱人的么？
ARM的团队一直在YX架构的专利墙外兜兜转转不说，而且一有风吹草动远芯那边就直接发律师函过来了，一副老子就是要把你摁死在摇篮里的架势。
现在倒好，他把人家团队都逼得吊井了，完了再跑过来说，你很优秀……！
“我知道，ARM团队的解散其实是您建议的——虽然A被誉为英国的苹果，但他们毕竟还是比不上苹果，没有您这样的眼光。”
“所以，我希望由苹果来领导ARM团队的继续前进。当然了，它的架构不再叫ARM，而是叫YX，或者AYX，或者YXA，都行——我无所谓。”苏远山放下咖啡杯，含笑望着乔布斯。
“我不希望那些优秀团队的优秀人才因此而转行，或被埋没，这便是我的来意。”
——这句话，是苏远山的真心话。或者换个方式说便是，他不希望优秀的人才的被埋没，而且更不希望这些人“不被自己所用”。
因为他已经察觉到，秦为民的团队虽然已经在国内乃至亚洲堪称无敌一般的强。甚至因为一开始自己的先手，而逼死了ARM这个正统的领路人。但真要面临与其他架构对抗的时候，其实还是有些略显不足的。
譬如随着手机市场的不断兴起，原本在个人计算机领域颓掉PowerPC联盟，现在已经将目光投向了移动领域。ARM虽然解散了，但AIM联盟还在——Apple，IBM，MOTO。同样的，PowerPC架构还在。
甚至还因为历史轨迹的改变，一干在历史上采用了ARM架构的欧洲手机厂家，譬如诺基亚之流也纷纷转投了PowerPC架构。
面临这种情况，苏远山便不得不考虑起ARM来。
如果能够顺利地通过ARM架构把苹果拉上车，那无疑对于YX架构的发展要光明许多。
而且还是那句话，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打败谁。
他只希望，在未来，每个企业都能拥有自己的定位和地位。当然了，地位不是几个人坐下来聊聊天吃吃饭就可以决定的，总得拼一下，不然谁会服气？
乔布斯凝视着苏远山，眉头微微皱起，很是认真地思索了几秒才确定自己真正领悟到了苏远山的意思，或者说……意图。
然后他便笑了。
“苏，这个不用你担心。ARM团队在欧洲有自己的工作，并且我们也只是股东。并不能决定太多事情。”
“乔布斯先生，我站在一个芯片设计工程师的角度来说。”苏远山丝毫也不介意乔布斯的一口回绝，他笑了笑后马上便正色道：“我个人认为，PowerPC架构，用在手机和平板电脑上，其天生就有缺陷。”
“它虽然也是采用的精简指令集，但随着这么多年一直以来都希望在‘PC’领域和intel一较高下，它早已经朝着高功耗多功能集成方向不可逆地前进了。”
“而虽然未来的手持和移动设备，虽然也是偏向集成，但集成的方向不一样，功能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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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远山一字一句地道：“如果您希望涉足手持和移动设备，那么您就应该明白。YX架构以及ARM架构才是唯一的未来。”
第431章原则上同意
一句“唯一的未来”，让乔布斯不留痕迹地咬了咬牙。
他是一个在设计上拥有和保持“偏执”的人，具体表现就是不能容许有半点的缺陷——也因为他这一点，所以才成就了苹果，也得罪了太多的人，以至于被“赶”出了自己一手创建的苹果。
在这一刻，他有点沮丧的发现，苏远山说得对。
事实上，他之所以建议ARM团队解散，同时又把团队核心成员捞回苹果来继续维护，便是希望能够继续在ARM架构的基础上完成进化和突破，以求寻找未来替代PowerPC架构的可能。
甚至，就算苏远山不来找他，最迟今年，他也会去找苏远山，问远芯要YX架构的相关专利授权和和解——如果ARM不解散，按照由intel传下来的“规矩”，远芯显然是不可能把核心专利授权给自己的竞争对手ARM的。
而现在ARM团队解散，那么远芯就还真没有理由继续藏着掖着了。
……
苏远山没猜到乔布斯心里的小九九，也判断不出乔布斯到底动心没动心，但他判断出来了，乔总起码是认同自己说的，现在的PowerPC架构，是不适合手机和平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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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功耗还是集成方向，都不适合。
“不妨给您说，YX架构已经开始在整合基带芯片，而且已经在进行流片准备了。”
“嗯？”乔布斯终于怔了一下：“你的意思是，未来手机可以做到更轻薄和小巧了？”
“是的。而且，一旦液晶面板技术成熟，还可以做到拥有手持可阅读，以及带操作系统的手机——而且，制约这样的手机诞生的最主要障碍，我们也都在涉足，并且有了一定的成绩。”
乔布斯眉毛一扬，几乎是不假思索地问道：“你是说，存储单元和续航的电池？”
苏远山含笑点头：“是。”
芯片，显示屏，电池，闪存。这未来手机的硬件四大件，再加上操作系统，在过去的几年，苏远山一点一点地布局，咬着牙地和各方完成合作和研发……
最根本的还是，他要成为垄断手机市场的巨无霸！
随着偷偷的进村，打枪的不要的方针，远芯已经悄然完成了布局。
放眼世界，恐怕能够看得懂自己布局的人都不多。
但苏远山相信，乔总能懂——他刚才那不假思索地一问便表示了他懂。
而现在，远芯在国内乃至亚洲起码是没有对手的。剩下的，便是要放眼世界。
然而，放眼世界谈何容易？液晶面板，闪存，电池都好说，甚至操作系统也没问题——苏远山可以开源嘛，把底裤都亮出来的那种。
但芯片，这一手机中的利润大头，却不得不面临很多问题乃至无中生有的借口。
——苏远山从来都相信，没有川普，还有云普，贵普，广谱。
而要让手机芯片走向世界，就必须不能只有远芯的基因。
于是苏远山便来了。
他要彻底摧毁powerPC联盟，不给它留下任何威胁到YX架构的机会。哪怕不能摧毁，也要在里面扎一根刺才行。
……
乔布斯陷入了沉默中。
他的呼吸渐渐变得有些急促起来。
坦白来说，他对什么PowerPC联盟没有任何好感，这些都是前任乃至资本方面搞出来的鬼事情。除了搞出了PowerBOOK还比较入他的眼之外，其他的，在乔布斯看来一无是处。而且就算PowerBOOK，按照乔布斯的眼光，设计得也很是有点糟糕。
如今苏远山提出了双方在低功耗高集成芯片领域进行合作，从某种意义上说，又是另外一个PowerPC联盟。但事实上，二者之间又有大不相同。
PowerPC联盟成立之初便雄心勃勃——从名字带PC就可以看出，他是IBM这个大佬希望干翻wintel联盟而发起的。
要知道，intel和微软，可都是当初托IBM的扶持才起来的小弟……只不过小弟发展得太好，让老大很警惕，想要反手一巴掌拍死。
只不过现在看来，没把wintel联盟拍死，反倒是把自己搞了个半死。
但现在苏远山的提议却不一样，他没有明确地定位一个竞争对手，甚至连方向都很明确，不朝个人计算机领域走，而是直接面向未来，走个人移动和手持设备领域。
在这一领域，是没有明确的敌人的——最起码现在没有。
毕竟现在的精简指令集架构还有不少在活跃着，并且很多都能够支持诸如手机这样的个人设备。
如果非得说有，那就是PowerPC。
随着个人手机市场的日渐兴起和发展，PowerPC也渐渐往低功耗方面发展，开始搞起了手机芯片。并且还取得了不俗的成绩。
可乔布斯知道，要实现未来自己心目中的手机，PowerPC芯片是不行的，是还需要做涅槃重生一般的设计的。
沉默数秒后，乔布斯这才猛然意识到苏远山正坐在前方等着自己。
他倏然一惊，冲苏远山歉意地一笑道：“抱歉，考虑了一下。”
“没事，这么说，乔布斯先生对合作有意思了？”苏远山眼神闪了一下，他当然没有天真到会认为自己来跑一趟就能说动和苹果的合作，但从乔布斯的反应上来看……
最起码，乔布斯是动心了。
只要他动心，那就好！第一根刺反正是扎下了就行。至于说合作……那得看机缘。如果苹果这边搞不成，苏远山那就继续找下家……
或者，干脆摩托罗拉？
就在苏远山也晃了一下神的时候，乔布斯的声音缓缓传来。
“苏，我必须得承认，对你的传说是对的，你很有眼光。”
苏远山收敛起目光，很认真地望着乔布斯，等待着他的下一句。
“我也必须得承认，我被你说动心了。”乔布斯凝望着苏远山，一字一句地道：“从原则上，我是赞成和你们合作的。”
苏远山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
原则上？
“然后……那么非原则上呢？”苏远山问道。
他最近听这个“原则上”听得有点过敏，因为从经验判断，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虽然我同意你的观点，但我拒绝接受。”
苏远山不知道乔布斯是不是也是这个意思。
第432章 三步走
乔布斯便再次笑了一下。
他能看得出苏远山的急切。
虽然过去的数年，他离开了科技界，转而去搞动画制作，却不表示他就不关心科技界的事了。最起码，苏远山刚刚冒出来，被誉为第二个他的时候，他便知道了。
随着星海和远芯的日益壮大并成长为不可忽视的一股力量，这两家企业乃至背后是苏远山都成为了相关领域投资者的研究对象。
乔布斯甚至注意得更早。
和其他人不一样的是，乔布斯更喜欢从苏远山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一方面来入手，来认识苏远山及其企业——毕竟乔布斯更多的是一个产品经理，而只要是产品经理，就必须研究人性。
在一开始，乔布斯看来，苏远山除了有着一种淘金潮时期的灯塔国人的冒险精神之外，还有着一股近似于华尔街赌徒一般的急功近利。坦白来说，他是不太喜欢这样的。
在乔布斯看来，无论是做产品也好，还是企业也好，一定是要做到完美才行。这天然就和急功近利相抵触。
但苏远山偏偏就成功了……非但成功，而且还成功得很好。
事实证明，这个年轻人不负他天才之名，战略眼光极佳。
……
……
“我对你的建议的认同，是基于我们对个人手持设备的未来的判断倾向于一致。”乔布斯斟酌着用词慢慢说道：“这只表示，在未来，我们的方向，或者说方向之一，是一致的。”
苏远山抿着嘴，点了点头，然后示意乔总继续。
乔布斯顿了顿：“但合作则不一样，任何合作都需要双方攫取利益。”
苏远山便笑了一下，插嘴道：“我可从来没有亏待过合作方，而且正如你所言，远芯目前的所有合作都是建立在利益以及发展的基础之上的。甚至因为在某些领域的技术劣势，远芯还付出了更多。”
乔布斯也笑了笑，反问道：“索尼影业可不这么想。”
“咳……”
苏远山便轻轻咳了一声。
他虽然没忘乔总是从电影市场去溜达了一圈回来，但下意识的还是忽略了……
此时乔总说到索尼影业，这确实让苏远山就不方便解释了。
当初索尼影视的老总在谈判中差点和苏远山杠起来，便是因为在亟需扭转亏损的索尼影视看来，在没有扭亏为盈之前还投资未来的互联网版权，那纯粹是吃饱了撑的慌。当然，后续的合作也谈下来了，只不过，索尼影视的老大也换人了。
——从这件事上，也可以看出，索尼总部方面对与推动远芯的合作有着多么大的决心了
而且这次合作，也确实不像苏远山说的那样远芯付出了更多，而是索尼付出得更多。
“那次合作主要还是面向未来互联网的布局，归根到底还是索尼愿意相信远芯。”苏远山自不必给乔总解释太多，他知道这个男人是做产品、准确的说是做实际的产品的。对数据化的互联网产品有点看不上眼——做互联网产品，提供的是服务。
而乔布斯，需要的是将他产品的“美”以及苹果的审美观加诸于众。
“嗯，所以，我就很期待，如果真的合作。我们能够获得什么？”乔布斯最后望向苏远山。
苏远山抿了抿嘴，沉默思索了好几秒后认真地道：“不是苹果能够获得什么，而是苹果对自己的产品设计是否有信心。”
乔布斯微微扬眉。
苏远山继续道：“我和所有的企业家一样，也是有野心的，甚至就算我没有野心，远芯也会裹挟着我前进。”
“无论披上何等美丽的外套，一个企业的终极目标归根到底还是在各自的领域中完成垄断。”
“但我可能又比很多人都清醒。因为我知道，这是不可能达到的，就算达到了，也一定会衰败——就像当初的蓝色巨人。”
乔布斯插了句嘴：“我同意你说的这一句。”
苏远山笑着点头：“而我们要做的，便是在实现野性的过程中做好我们的产品，把美妙的、美丽的、甚至完美的产品奉献给用户。”
“所以，如果未来一定需要一个对手的话，我希望那个对手是您领导下的苹果。”苏远山说着便摊手：“与其我们将来闹得不可开交，还不如我们提早结下友谊。”
“相比获得最优秀最符合未来产品的处理器架构的支配和修改权，我个人认为，两个具有相同价值观的企业在竞争与合作中保持着推动技术和审美螺旋上升的局面更具有吸引力。”
苏远山说完便望向乔总。
他知道，苹果的基因中就带着只相信自己的排外情绪。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的苹果，没有能力也没有余力去花长达数年来研发一个新的、高度集成的处理器架构。
相反，和远芯合作之后，他们完全可以凭借产品设计上的优势，让苹果在产品上领先。
就看乔布斯怎么选择了。
“好。”
……
带着如释重负的轻松，苏远山回到别墅，然后一头倒在床上便呼呼大睡起来。
直到晚上，众人叫他吃饭，他才揉着眼睛起床。
坐上餐桌，只见一干人都望着他后，苏远山眨了眨眼：“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众人便都无语起来，特别是周小慧，更是有些紧张。
她是知道苏远山这次过来的全部行程和安排，同样也知道苏远山要达成的目的是什么——这次没有其他事，就只为了CPU。
一个是X86架构，与intel达成协议。
一个是YX架构，与苹果达成合作，退而求其次是与德仪合作。
X86关乎到桌面处理器的未来，而YX架构则关乎到移动设备处理器的未来。
“谈崩了？”杨怡雯挨着他坐的，碰了碰他道：“老乔那人确实有点不好打交道，别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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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谈崩啊。”苏远山见众人眼色，便知道大家会错意了，举起筷子呵呵一笑：“原则上，老乔愿意与我们合作，对YX架构进行后续的研发。”
“合作方式呢？”这边唐文杰马上便问道。
苏远山放下筷子，竖起手指：“三步走的方式。”
第433章 发布会
“第一步，苹果会重新组建以ARM原成员为班底的研发团队，采取我们与星海的合作方式，进行平时线上交流，然后不定期地双方见面协作研发的合作模式。所有的成功双方共享，已有成果双方进行排他性授权。”
星海便一直和远芯采取的这种合作方式，而且双方的合作还不止于此，甚至还包括了更多领域的专利转让……
譬如远芯也有GPU架构的授权，而同样的，星海也有YX架构的授权。
说白了，两边就是拷贝，为了方便随时交叉进入对方的领域。
这时陈浩民有些疑惑地道：“这就应该是全部的合作方案了吧？还有两步是什么？”
“没错……初步的合作方案确实是这样，但我们总得多考虑一点嘛。”苏远山笑了笑道。
“第二步，我们要在合作中保持领导者的地位。”在这里，苏远山说的是“保持”而不是“取得”，就表示远芯是起主导的。
但谁都知道，苹果无论从实力还是从野心，都不是甘居人下的角儿。要是苹果在YX架构的研发中取得了巨大的突破或者优势，那么在合作中获得领导者的地位便顺理成章了。
“其实主要还是要靠技术征服苹果的团队，这才有第三步的可能。”
“所以最后便是，我们把苹果的芯片设计部门直接吞并了。”
苏远山极为淡定地说出了他最后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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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便都无语了起来。
这双方的合作才刚有个嘴上的同意，连意向书都没有签，他便开始想着吞并对方的团队了……
但杨怡雯马上便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忍不住问道：“那这样，岂不是师兄的团队要被分出去？”
杨怡雯口中的师兄，自然便是唐文杰的师兄——唐文杰作为苏星河院士手下的亲传二弟子，唯一的大师兄当然是秦为民。
苏远山笑着点头。
要想把苹果的设计团队变成远芯的，唯一的出路便是秦为民的团队独立成子公司。然后依靠市场影响力，深入加强和硅谷方的人才与技术的交流，并为今后的架构实现全球化供应作铺垫。
“那师兄怕是未必愿意了。”唐文杰呵呵一笑道：“他现在特别向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恨不得明天就退休。你让他去管一个企业……他怕是不干。”
“那就由不得他了。”苏远山开着玩笑道。
秦为民的人他是知道的，虽然这一世，秦为民和远芯一起见证了国产芯片的渐渐崛起，不像前世那样怀有更多的使命感，但他的骨子还是没变，还是向往着技术，怎么可能退休？
……
第二天，苏远山前往星海与卡莉会合，然后准时参加微软的windows95发布会。在发布会上，他很是低调地坐在了第二排的位置——虽然也是正中央。
而且从微软对座次的安排上可以看出，微软虽然没有在一开始邀请星海，但一旦决定了邀请星海后，便立刻把星海放到了和intel同等的位置上。
卡莉的桌位和安迪·格鲁夫的座位都在第一排的中央。
Win95的发布自不必多言，在座的除了少部分的相关行业从业者以及大佬之外，其余的基本都是记者。而且这些人中，用过测试版的用户并不多，因此随着比尔盖茨结束比较枯燥的技术讲解，进入大屏幕的实机示范操作后，那些“没见过世面”的记者们开始爆发出一阵阵的掌声。
坦白说，作为一款更多地面向家庭用户的图形操作系统，win95不愧它开天辟地，真正奠定微软霸主地位的身份。
从此，个人PC有了“多媒体电脑”这一说法。
在接连不断的掌声和口哨声中，盖茨先生继续演示。
值得一提的是，win95完全支持USB1.1标准的即插即用——为此盖茨先生还特地找来了一款USB鼠标来随时拔插。
当然了，这个操作只是象征性地引起了一部分人的掌声。毕竟，不是每个人都知道USB的意义到底何在。而且在他们看来，PS2接口的鼠标键盘已经完全够用了……
只有苏远山在心中感慨，win95就集成了USB驱动，这就意味着win95今后蓝屏死机的概率怕是要大大降低了。
——只有用过win95.98的人才知道，PS2接口的鼠标键盘是有多么容易导致系统蓝屏。
“除此之外，我们在系统中还支持目前处理器中最先进的多媒体指令集MMX。它的存在，使得windows95播放多媒体程序时能够获得最佳的体验。你完全不用担心如之前那样，只要看一个视频，整个电脑就再不能做其他，而且可以随时流畅地进行拖动和解码。”
随着盖茨的讲解，苏远山笑着摇了摇头。
他知道，视频解码加速卡的历史使命完成了——远芯虽然一直在生产解码芯片，而且也有视频解码卡的专利和技术，但却是没怎么生产解码卡，最后更是公开了专利，让其他的小企业来生产。
一方面为了扶持和孵化一些电子类产品的小企业出来，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规避风险。
当然了，苏远山既然知道了win95要割掉解码卡的命，自然就不会让特区那些被自己好不容易扶持起来有点苗头的电子产品企业因为一场发布会而直接倒闭。所以从去年开始，远芯的VCD部门便有意识地收紧发货渠道，以便保姆式地对那些下游企业进行保护。
是的，并不是每个企业都有远芯这样的“运气”和灵通的消息。就仿佛当初win3.2一出来，便直接让所有的汉卡生产商亏得裤衩都差点——就连那些“大”的IT企业都还没有那么敏感的嗅觉呢。
“但这是需要中央处理器支持的。很有幸，我们的合作伙伴都来到了现场。”
盖茨说着，目光望向了前排的中央位置。
所有人的目光也汇聚到了那里。
星海的卡莉，intel的安迪·格鲁夫。
苏远山饶有兴趣地看着盖茨先生。他很想知道，盖茨先生接下来该如何介绍这两位“势如水火”的“合作伙伴”。
而且安迪·格鲁夫先生，是否还要选择借此机会发布他的最新处理器？
要知道，一开始，双方打的主意可是联合发布的。
第434章 intel的不在乎
台下，安迪格鲁夫礼貌地对身旁的卡莉点了点头，然后走到了台上。
一干看热闹的记者们便再一次地报以了掌声。
苏远山也面带微笑，慢慢地鼓起了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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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的盖茨先生也回以微笑。
……
参加完上午的发布会，卡莉顺路把苏远山送到了NewBook在硅谷办公室的楼下。
“你要不要上去坐会？”苏远山看到丁垒的秘书已经走下了台阶——他倒是不挑，找了个前凸后翘的灯塔国妹子当秘书。
“我就不用了，以后会正式见面的。”卡莉摇头，忍了忍终于还是问道：“老板，上午真没问题？”
“嗯，没问题。”
“那我就不管了。”
两人对话完毕，卡莉便头也不回地吩咐司机离开。
苏远山便笑着摇了摇头。
intel依旧选择了和微软同时推出他们最新的奔腾Pro，并且是借着微软发布的场地来“提了一嘴”自家的CPU。
这无论是过去的数年以及苏远山记忆中的数十年，都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放在后世，那就属于妥妥的“梦幻联动”。
当然，因为主角是win95，所以安迪只是“稍稍介绍”了一下自家的产品，并没有喧宾夺主，相反还异常的低调，更多的溢美之词都送给了windows。
然而，即便intel都如此的低调了，卡莉依旧还是不爽了。
在她看来，intel摆明了是想继续绣它的“肌肉”，摆明它才是微软当仁不让的合作伙伴。对于星海的“挑衅”，它完全不在意。
并且微软也是，明明在现在的合作深度上，其实星海和微软的合作已经超过了intel……盖茨先生却依旧当着她和苏远山的面来了这么一出，让她颇有些不爽。
因此她才会有那么一问。
其实苏远山在一开始的时候，也是有点不爽的，只不过他很快便跳了当前的身份。很认真地回顾了一下微软和intel自从达成联盟之后的各种商业行为和合作。这才发现，这两个公司的盟友关系在行业内虽然早就不是什么秘密和新鲜事。但真正在一款新产品的发布会上亮相这种事，还真是绝无仅有。
要知道，这两个公司，目前可是市值加起来已经达到了四千亿的企业！
在各自的领域，他们是当仁不让的老大！
居然能够让他们采取这种方式昭告天下——在苏远山看来，如果说把这看成是intel只会耍小心眼来膈应自己，那未免也太小看intel了。
这可是仙童之父创立的企业。
很显然，虽然股价回了上来，intel还是感觉到了来自星海和远芯的压力。
当然了，苏远山也相信，安迪先生应该也有对自己“示威”的小心思，只不过这种示威并不是那种在微软面前“争风吃醋”表示自己才是正宫娘娘的示威，而是表示他不屑于远芯和星海的面子……
他想在什么时候发布就在什么时候发布，管你台下是否坐着谁。
当想明白了这一点后，苏远山的心情便好了起来，然后他也相信，盖茨先生是个聪明人。
他等他电话即可。
……
这边跟随着这位叫佩妮的小姑娘进入办公大楼，刚出电梯的时候，苏远山便看到丁垒正在和一群人谈笑风生地走到电梯口。
见到苏远山，丁垒并没有马上打招呼，而是使了个眼色，故意装着视而不见。
苏远山也不介意，侧着身子让这帮人先过去。
不料其中一人看了苏远山一眼，马上便露出了几分惊讶，眼见着就要凑到苏远山面前来着，苏远山却轻轻咳了一声，转过了脸去。
这人见状，也颇有些机灵，有些遗憾地，又深深地回头望了一眼丁垒，然后便在丁垒一帮人的寒暄中踏进了电梯。
“红杉资本的。”丁垒一个踏步走近苏远山，伸手便揽着苏远山的肩膀，胖嘟嘟的小圆脸上笑意满满：“看来那人认出你来了。”
“不太可能吧，我又不出名。”苏远山也笑着睁眼说瞎话：“我可从来没见过报什么的。”
“啧啧……你这一招跟谁学的？”
两个人一路说笑着走向办公室，丁垒甚至随意得都没有把苏远山跟其他人员介绍他。
推开办公室，一个带着眼镜的年轻人也正好从客座沙发上站了起来。
“Pony兄。”
“山总。”
苏远山和Pony打了个招呼后径直走过去坐下。
……
虽然EM和NewBook早就在硅谷建立了自己的分公司，但两人的主要办公地点还是放在国内，放在特区。而且自从他们剥离出去之后，其实反而和远芯工业园那边的联系更紧密了一些……
只不过由于目前的互联网市场天然不在大陆——根据统计，大陆的真正互联网个人用户目前其实不超过六位数，真正接触网络的主力还是各大研究机关和单位以及学校这种。
除此之外便是远芯了，不夸张地说，光远芯，便占据了互联网人口的小“半壁江山”。
因此，即便两人的总部依旧在特区，但工作中心却逐渐到了硅谷这边。
面对这两家企业“出逃”也好，还是“入住”也好，硅谷这边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无论是华尔街，还是硅谷的大佬们……都把二者当成了十足的宠儿。
这不，大名鼎鼎地红杉资本就找上门来了。
“小山，先回答我个八卦，你到底和安迪先生达成了什么交易？”落座后，丁垒不等苏远山开口便迫不及待地八卦起来。
自从分出去之后，他和苏远山的相处更加的有了“师兄弟”的感觉，而不是以前老板的和下属的感觉，这让他叫小山也叫得越来越顺口起来。
苏远山是知道丁垒这种心态的，他又不挑礼。
“没什么交易，只是问他要了一下X86架构的授权。”
丁垒一听，怔了一下之后马上便喜道：“意思是拿到了？”
“嗯，答应了。”
这时Pony碰了碰眼镜，笑道：“如果没拿到，显然盖茨先生是不可能让卡莉和山总一起参加发布会的。”
苏远山笑着点头。
“不聊这个，说你们。”
苏远山望着两人，轻轻呼了口气。
这将近一年过去了，两个人的发展，比他料想中的更好。
第435章 盖茨的电话
瑟拉娜的母亲居然是风家的前辈——那是不是意味着，她除了是所谓的血族先祖之外，还是风家的先祖？毕竟她随了母姓，无论从血缘还是姓氏，她都可以算风家人。
风家是整个修行界中最低调神秘的世家，盛产天才不说，据说天才女性居多……除此之外，风家的弟子轻易不露面，即使露面，也会隐去姓氏以免不必要的麻烦。
重新走回林荫小道，楚遗风很是感慨，他停住脚步，看着瑟拉娜的脸庞叹道：“没想到你和风家还有关系。”
瑟拉娜顿了顿：“于我而言，只有你和秦小姐与我有关系。”
楚遗风微微一怔，四下看了一眼，两人停下的位置正好是秦思璐拉着让他当她男朋友的地方。
他情绪顿时有些失落道：“不要提她了。”
瑟拉娜嗯了一声，但还是忍不住道：“你们为何分开？是吵架？还是……谁移情别恋？”
“什么原因都没有，如果非得说原因……我宁愿她是耍我。”楚遗风重重的呼了口气，抬头时笑意已经弥漫起来：“说起来我和她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她是秦家大小姐，觉醒了家族血脉的天才少女。我只不过是一个……过去十几年一直在死亡边缘徘徊的倒霉蛋，而且还是资质驽钝的倒霉蛋。”
“所以就这样挺好的。”楚遗风说着伸了个懒腰，笑道：“话说你这几天一直在图书馆，有没有遇到搭讪的？能安心呆在图书馆的学生，一般都比较有前途的。”
瑟拉娜也微笑道：“有。”
“哦？”楚遗风来了兴趣：“那有没有入你法眼的？对了，我们这年代，讲究的是自由恋爱，不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哈。”
瑟拉娜继续微笑：“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有什么不……啊哦！”楚遗风拍了拍脑袋，讪讪的笑了。
他差点忘了瑟拉娜虽然没有血族能力，但血统却是纯正的。这意味着，她拥有和血族一样的寿命，并在漫长的岁月中葆有她绝美的容颜。
那种仙女下凡找个普通男子结合的故事，也就只有异想天开的读书人才能YY得出来。
“带我去街上逛逛吧。”瑟拉娜望着长长的林荫路，轻声道：“前几天你一直和秦姑娘在一起，我也不好意思麻烦你。”
“好。”
……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去，荀千雪没有再来找他的麻烦，并且如南宫不二等人喊的那样，她居然留下来在省大当了老师——而且教的还是中国古代文学史这样的专业课。
为了不可言说的某种目的，楚遗风硬拖着瑟拉娜去蹭了两节课，结果荀千雪表现出了最标准的老师风范，非但没赶他俩出门不说，还积极的在课堂上互动，她脸上的微笑愣是没有消失过……整堂课下来，让人只有一个感觉，如沐春风。
这让楚遗风心里痒得不行，他总想冲上讲台替荀千雪摸一把脉，看她是否有精神分裂症。
除此之外，南宫不二这厮可能也怀着某种不可言说的目的，恬不要脸地跟着楚遗风和瑟拉娜的身后，组成了他口中的三人组。
当然了，南宫不二的理由看起来很充分，也十分符合小屁孩的逻辑——既然楚遗风是云无迹的师叔，他和楚遗风称兄道弟，那么理论上他也是云无迹的师叔了，最起码也是长辈。
基于这种逻辑，南宫不二不再躲着云无迹——虽然他以前躲着云无迹的借口是“王不见王”——而是当云无迹恭恭敬敬的喊楚遗风师叔的时候，他很吊儿郎当的挂在楚遗风的肩膀上喊了一声楚兄。
因为这个，云无迹差点和他干一架。
这段时间，秦思璐也丝毫没有回来的迹象，到了最近甚至连一点消息都没有了——开始几天她还会回一下漆与墨的微信，并旁敲侧击的问一下楚遗风的情况，而现在，她连漆与墨的信息都不再回复了。
当然，楚遗风已经不在意秦思璐的消息，毕竟时间可以冲淡一切，更何况……他和她的男女之情还没到爱得死去活来的地步。
唯一让楚遗风有点郁闷的是……他依旧没有师姐的消息。基于某种心理，他真不好问云无迹师姐的名字到底是什么。而且就算他知道师姐的名字，又从哪里找？
……
“娜娜，今天想吃什么？今天钱包有点痒。”
下午五点，南宫不二拖着楚遗风准时出现在图书馆。
因为一直都在图书馆西南角的那张书桌上看书，瑟拉娜某一张平静淡然看书的照片被人放到了校内论坛上，立马就被省大、特别是体院那些荷尔蒙过剩的男生们封为西南女神。新的校花……加上她从来都是笑脸对人，于是每天前来搭讪的男生那叫一个络绎不绝。
鉴于此，南宫不二自告奋勇说要舍己为人，替瑟拉娜挡住那些他口中的狂蜂浪碟。
瑟拉娜合上书，冲南宫不二笑了笑后望向站在南宫不二身后的楚遗风：“你想吃什么？”
楚遗风耸耸肩：“随便，要不火锅？”
瑟拉娜笑着点头：“好，就火锅。”
南宫不二转身怒视楚遗风：“能不能吃点别的？你知道小爷不吃辣。”
楚遗风笑呵呵的道：“那你不吃辣就行了。”
“那你敢点个鸳鸯锅么？”
楚遗风悠悠道：“不敢，荆楚人点鸳鸯锅，我丢不起那人。”
“顶你个肺……你敢吃牛肉不？”
“不敢，有损道心。”
“……你狠。走走走！看在娜娜的份上。”
瑟拉娜站起身，嫣然一笑。
自从南宫不二执意要跟着两人“混”之后，他们三个基本算是形影不离，特别是吃饭，南宫不二曾强烈的暗示自己就是传说中的富二代，狗大户，以至于他请求楚遗风和瑟拉娜来打他秋风。
而且就吃饭问题，三个人实行了朴素的民主法则，即：投票决定。
瑟拉娜永远和楚遗风保持同步。
走出图书馆，楚遗风的电话铃声响起了。
他摸出手机，只见显示的是一个来自西安的陌生电话。
电话接通，传来一个略显疲惫的声音。
“楚老弟，是我。我现在在酒吧。”
第436章 信任的珍贵
苏远山一直认为盖茨先生是聪明人。
而聪明人之间的交流，有时候一个眼神也就够了。
正如他所说的，他跳出了自身地位的局限性，不把intel参加微软发布会当成是对自己和星海的“羞辱”，而是当成intel的“倔强”和单方面“示威”，那么心态自然就不一样了。
心态不一样，自然也就能够感受到盖茨先生传递的消息。
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看似星海和他在发布会上丢了面子，但未必就没有另外的收获。
……
苏远山轻轻地呼了口气，平静了一下心情，然后当着两人的面摁下了接听键。
“晚上有空吗？”电话中，盖茨先生的声音充满了喜悦。
看得出，今天的发布会很成功。
无论是win95本身也好，还是intel和星海的两个大佬联袂捧场也好，都给win95制造了足够多的话题。
别的不说，这意味在X86平台上，windows系统将会成为绝对的霸主。
而无论intel和星海以及其他所有X86架构的厂家，谁胜谁负，微软都将是永远的胜者。
“有。”。
“那我到你家拜访一下——你们的361号别墅在硅谷很有名，我很早就想拜访一下，到底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能够汇聚如此多优秀的年轻人。”盖茨先生继续道。
苏远山马上便愣住了。
他是猜到了盖茨要给他电话，却没聊到盖茨居然要来“自己家”串门……
不过就算再迷糊，苏远山也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迅速笑道：“欢迎至极，我们晚上是中餐，同时也欢迎您带着家人一同过来。”
“家人就算了，我一个人过来就行。对了，秦思小姐在吗？你上次说的水煮鱼，我问了一下……据说很好吃的样子。”
“哈哈，她在的。嗯……是，确实很好吃。”
在约定晚上7点正式拜访后，盖茨挂掉了电话。
苏远山也就跟接了个普通朋友的电话一样，挂机锁屏，然后把电话放进口袋。
……
功能机的听筒声音虽然比较小声，但架不住办公室实在太安静，以至于两个人都听到了电话中盖茨的声音。
虽然两人什么事都没聊，就只仿佛是朋友串门一般临时打个电话，但依旧在丁垒和Pony心中泛起了汹涌的波涛。
丁垒和Pony视线相交，他发现自己和Pony的眼中都带着一丝羡慕。
那可是盖茨……微软的老大，程序员中的神话，世界首富。
而苏远山则和人家就跟老朋友一样唠着嗑，还登门拜访。
这就是身份和地位。
“好了，继续说星海的事情。”
苏远山把两人的表情尽收眼底，知道自己和盖茨的通话让这二位有点羡慕和向往……但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视而不见，然后继续刚才的话题。
而且，他的内心也远不如他表现得那么平静——当然不是因为盖茨的身份给他来电话这种不入流的小优越感，而是因为，盖茨打电话过来，意味着盖茨决定了和自己在一起。
现在唯一的悬念就是，盖茨这个世界首富，到底愿意进入星海基金到什么程度。
“你们只需要记住，星海是一个拥有独立意志的企业，卡莉也是一个拥有自由和独立意志的领袖，她的任何做法都只代表了她和星海的考虑。”苏远山看着两人，正色道。
“就如同你们一样，我就舔着脸说一句，正是因为你们对我的信任，所以我能够影响到你们的决策。”
丁垒听到这里便不自觉地握了一下拳，同时深吸了一口气，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在苏远山的肩上搂了一下。
不可否认，苏远山的情商是真的高。他一句话就解决掉了一直横亘在两人心目中很久的“迷茫”以及那一丝丝的“叛逆”给化解掉了。
迷茫指的是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听苏远山的，叛逆是他们下意识的认为不应该事事都听苏远山的——他们现在已经是一个独立的企业，而且拥有着公司的绝对管理权。远芯即使也就是EM和NewBook最大的股东，也无法干涉他们对公司的管理和经营。
而且，这两个企业正在互联网这个领域中以超快的速度迅速成长，成为垄断一个领域的巨头。
他们理所应当地有自己独立的、不受他人影响的意志。
但实际上，他们还是习惯性地听苏远山的。
这种矛盾集合在一起，就让丁垒感觉到有时候自己都不知道如何面对苏远山了……
但刚才苏远山那好似轻飘飘的一句，直接便拨开了他心中的迷雾。
是的，他之所以愿意听苏远山的，不是因为苏远山的身份，也不是因为他没有主见，而是因为……他愿意相信苏远山。
相信一个创造出了无数奇迹的天才，这有什么可丢脸的？
苏远山注意到了丁垒的变化，他便微微一笑：“当然，我不会，也不能滥用这种信任，因为它太过于珍贵——讲一点大道理，我们任何人皆是如此，特别是一个商业企业，面对客户的时候，同样也要遵循这个原则。”
“嗯，没错。就譬如所谓品牌效应，其实也是一种品牌信任。”丁垒轻松了许多，开始举一反三起来。
“对！”苏远山点头，看着在瞬间就有点意气风发的两人，笑着打趣道：“所以intel才会在之前花了将近五亿美刀来巩固用户对他们的品牌信任。”
苏远山计算着时间，和两人从小事情上一点一点的聊着。他希望这二人，能够带着远芯的基因，在未来成为自己的助力……而不是阻力。
……
给秦思的电话是提早就打了的，当六点一刻时，苏远山准时回到别墅时，他发现地板被拖得锃亮，沙发上也收拾得一件杂物都不剩，就连电视柜下的刻录碟都被收了起来。
很显然，家里这几位对盖茨的到访很重视。
毕竟，这是第一次有远芯&星海体系之外的客人到访，而且还是盖茨这样的身份和级别。
厨房里，秦思早系上了围裙，她身后的操作台上，杨怡雯把菜刀剁得墩墩直响，周小慧则在杨怡雯身边剥着大蒜。
反正就是一片忙碌。
苏远山进屋逛了一圈，然后便被油辣子呛了个不行，索性便拉着陈浩民和唐文杰出了别墅，来到了院门前，一边闲聊一边等着盖茨的到来。
时间抵达六点五十，盖茨的汽车准时出现在路口。
第437章 最低诉求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很难让人相信，在过去了四年后，星海的创始者们还如创业初期那样住在一起。”
盖茨和苏远山以及陈浩民、唐文杰来到二楼的书房，一副做客的模样。
在场的几人，真要论见面次数的话，其实他和陈唐二人见面的次数还多一些。特别是陈浩民，很早之前的时候，经常亲自带着浏览器团队跑去微软那边干活，顺便还蹭个午饭什么的。
是以，他也不怎么拘束，以一个舒适的坐姿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闲聊着。
时值九月，也是硅谷这边最“热”的一个月——地中海气候的旧金山常年温度保持在宜人的十几度左右，冬天最冷不低于五度，夏天最热也就三十出头，而且还最多持续一周时间。
于是更随意的苏远山索性就从冰箱里抱了个西瓜出来，先切了一半待客。
盖茨看着苏远山切西瓜便是一笑，颇有些感兴趣地问道：“听说星海那边还因为吃西瓜闹出一场种族歧视风波来着？”
“嗯？有吗？我怎么不知道？”苏远山娴熟地把西瓜子剃干净了再给递给盖茨，又顺手递了一块给陈浩民，也好奇地问道：“吃西瓜歧视？惹到老黑了？”
这句话他是用中文问的。
陈浩民便笑着点了点头，用英文回道：“咱们公司的亚裔比较多，有时候就会叮嘱厨房切点西瓜什么的当饭后水果。然后不巧公司新进来了一个黑人小哥，更不巧的是他同组有个国内来的哥们饭后的时候顺手就递了一块西瓜给那黑人小哥……”
“然后就惹到人家了。”
苏远山听得一阵无语：“怎么处理的？”
陈浩民却呵呵一笑：“等会你问怡雯就知道了，她处理的。”
苏远山好奇心被勾起了，怎么可能“等会”，马上便碰了碰唐文杰：“师兄，到底怎么回事？”
唐文杰也是一笑：“呵呵，怡雯把人摁着脑袋骂了一通罢了——把那黑人小哥骂了一通。”
苏远山眼珠子差点都努出来了：“黑人小哥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主要还是误会，而且真说到种族歧视……”唐文杰装着不经意地瞥了盖茨一眼，笑了笑道：“怎么轮得到黑人？而且你嫂子的脾气你知道，她是宁愿上法院也不可能委曲求全的。”
“……”苏远山想了想，杨怡雯的脾气还真是这样。
“那后来呢？那人呢？”
“那人还是有几分能力的，现在在我手下负责带了个小组，在搞内存回收方面的优化。”
这时一直在吃瓜倾听的盖茨插嘴道：“如果换成其他公司，恐怕处理结果就不一样了。”
盖茨说着意味深长地看着苏远山：“这就是星海和其他企业不一样的地方。”
“盖茨先生在夸奖星海更包容吗？”
“如果你是这么理解的……那我就是这个意思吧。”盖茨呵呵的笑了起来。
苏远山也笑着摇了摇头。
他知道，盖茨这是说星海因为“基因”问题，以至于它在某些方面可以占到便宜——可盖茨却忘了，正是这种基因，也让星海其实受到了不少偏见。
远的不说，星海股价现在依旧徘徊在五百多亿美元便是明证——无论从盈利还是行业影响力来说，星海的股价起码还要翻一番才能对得起它的身份。
没多久，叶如黛便上楼叫众人下去吃饭，因为盖茨先生是自己开车过来的，所以大家也就没喝酒，而是就着饮料吃起了秦思亲自下厨煮的水煮鱼。
当然了，盖茨先生被辣了个够呛。
……
晚饭后，秦思顺手切了一盘水果端到了楼上，苏远山也再次邀请盖茨进入书房，而余下众人则留在楼下收拾残局。
“秦思小姐将会是星海基金的董事长。”
重新落座后，苏远山直接开门见山地对盖茨道：“我相信，她这四年来在硅谷的投资行为，足以证明她是一位极为罕见优秀的，称职的投资家。”
被苏远山第一次用这样的词汇来夸奖，即便是秦思也有些局促起来，她连忙摆手道：“都是运气，山总说得太过了。”
倒是盖茨含笑望着她道：“我觉得苏说得没错，秦思小姐，你是我见过最优秀，最有眼光的女性投资者。”
秦思眼波流转，轻轻一笑道：“是因为我提前买了微软的股票吗？”
盖茨哈哈大笑：“那不算。”
……
三人一起笑过之后，盖茨转而望向苏远山，表情也渐渐变得凝重起来：“苏，首先你要明白一件事，微软已经不是我一个人的微软了。”
“嗯，我明白——就如同远芯和星海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一样。”苏远山感同身受地点头。
盖茨在最巅峰的时候，他持有超过60%的股份。而微软刚上市时，他也有接近45%的股份。
即便这些年来他不断减持，现在盖茨手里也依旧有超过35%的股份，算是绝对的最大股东。
但正如他们所言，当一个企业发展到某种程度时，就不再是单纯的看股份，而是看整个企业的集体意志了。
特别是微软这种拿国内的官方用词就是“关系国计民生的企业”更是如此。
“因此，我无法将微软纳进星海基金。”盖茨很认真地先把一条路给堵死：“我只能以个人的名义加入你的基金。”
苏远山虽然有些失望，但拉盖茨入伙，这是他的最低诉求。
这时秦思看了苏远山一眼，微笑道：“那盖茨先生，准备投入多少钱进入星海基金呢？又以什么样的方式进入呢？”
“对了，这几天我们大致估算了一下，星海基金旗下控股企业的股份累计估值……已经超过了两千亿美元。”
“而且这还是在星海股价保持现状，以及其他企业只是按照12倍市盈率来所作的估算。随着旗下越来越多的独角兽类型企业上市，这个估值将会越来越多。”
“这是星海基金旗下控股和参股企业的概要，您可以看一下。”
秦思说着便拉开公文包，将一份半厘米厚的文件递到盖茨的眼前。
“如果太多，您可以只看目录。”
盖茨接过文件，刚翻开目录，他便感觉有点眼晕。
第438章 双头
让盖茨觉得震撼的并不是星海基金有多少“钱”，他一眼便看出了秦思耍了个小心眼，因为未上市公司的公司计算市盈率确实有点糊弄人。当然，也并不排除在秦思这样的专业投资者的计算下，所有的数据都是具有参考意义的。
最让盖茨觉得震撼的是，星海竟然已经涉足了如此多的领域，甚至甚至可以说，大半个硅谷的新兴软件企业和互联网公司背后都有星海的影子。其中不乏有目前已经上市和正在准备上市的某些互联网大企业。
“你是要当互联网教父吗？”盖茨从文件上抬起头来，望着苏远山。
“不，只是我比任何人都对互联网的未来有信心。”苏远山也从文件上收回视线，轻声道：“也正因为此，让我很疲惫。”
盖茨怔了一下，眼神渐渐变得深邃起来。
“从星海创投成立以来，我没有从中抽回一分钱，而星海科技和星海贸易的所有分红都进入了里面。而且您也看到了，我们很注重长线投资和管理。”苏远山抿着嘴，露出几分疲态来：“我坚持认为我的信心是对的，同时我也相信，如果能够和微软一起，未来会更加可期。”
盖茨沉默了几秒也慢慢点头。
Win95除了在多媒体上下足了功夫之外，也在互联网的体验上与星海达成了深度的合作，对浏览器进行了系统预装——并且，预装版本的浏览器是免费的。此外和星海在很多互联网基础软件和数据库的开发上也有合作。
可以说，作为Inter的载体，盖茨天然就要相信互联网的未来。
就更别说如今那些华尔街资本早已经嗅到了未来的商机，大量的热钱不断涌进，连带着整个纳斯达克的指数都一路攀升。那些投资者们就跟不带脑子一样，一个上市企业，只要是带IT属性，便一定会受到热捧。
这样就造成了，虽然星海旗下投资的企业越来越值钱，但为了保证足够的控股，也需要不断地进行着后续注资。
说白了，就是苏远山缺钱了。
“互相转让股份吧。”沉默之后，盖茨望着苏远山：“我转让到一定比例的微软股份给你，但该股份没有投票权。”
秦思也看了苏远山一眼，但她却什么都没说。
从资本层面，她了解苏远山——她知道苏远山对目前的热钱涌入互联网看得很透彻，而且苏远山也远不是如他所说的那样要做大长线。
苏远山只是在等机会，等泡沫的最高点罢了。
——当然，其实所有的投资者都在等那个最高点，就看谁看得最准。
至于其他层面，秦思只能说她猜出了个大概。
她知道苏远山一直有危机感，而且在日常中特别关注旗下的企业在灯塔国这边遇到的政策和待遇等。
一开始，秦思还以为这是苏远山在国内呆久了，染上了凡事都要先看政策的缘故，但后来她和杨怡雯聊到此事时，杨怡雯一句话点醒了她。
杨怡雯说：远芯和星海的成功哪一个是靠了政策？
所以，秦思认为。苏远山的一系列举措，大概都是在淡化星海和他个人的国籍色彩，使其变得更加的“国际化”。
只不过……盖茨先生说转让给星海的股票没投票权，那么他在星海基金有没有投票权呢？又有多少投票权呢？
或者说，按照苏远山一向尊重他人的习惯，当他和盖茨先生不能达成一致的时候，又怎么办呢？
“嗯。”苏远山点了点头：“我从来没想过要掌控某个企业，甚至包括远芯。”
苏远山表情渐渐凝重起来，他沉默几秒后轻声道：“我只是希望，如果有那么一刻，我的意见能够被得到尊重和理解。”
盖茨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突然一笑：“苏，在硅谷传言，你总是有办法说服别人。我体会之后，觉得这个传言是对的。”
“哈哈，那是因为我从来都是站在共同的立场上啊。”
……
目送盖茨离去，苏远山和秦思慢慢走回别墅大门。
屋内的人已经在门口等着——只不过他们还保持了一点矜持。
“很不容易。”苏远山先冲叶如黛一笑，然后对周小慧又点了点头，最后才冲杨怡雯轻轻一叹：“嫂子，给我加个鸡腿。”
“这大半夜的我上哪给你找鸡腿？”
“开个玩笑……走，我们进去说。”
一群人又集体回到客厅，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苏远山和秦思。
他们没参与这次绝对能够震动整个资本圈的谈话，不表示他们就不不关注了。事实上，这次谈话将会深远地影响到所有人。
“还是秦思姐先介绍一下吧。”苏远山想了想却不知道怎么开口，挠挠头后对秦思笑道：“你来说。”
“嗯，简单的说，就是今后山总最早注册的离岸星海将会转变成星海基金，成为最顶层的私募投资基金。目前股东只有山总和盖茨两人。”
“三人。”苏远山纠正道：“你也是的。”
秦思便腼腆地摆摆手：“我太微不足道了。”
秦思将会直接从星海创投出来，然后作为星海基金的董事长，出面打理一切事务。她如果没有股份那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
不过也正如她所言，她那点钱……确实太微不足道了。
但这是钱的事么？
这是权力和影响力的事！在当初加入星海的时候，苏远山还说她所在的摩根斯坦利是个小投资机构，把她气得够呛，却不料这才几年时间，她便可以执掌从某种意义上可以抗衡摩根斯坦利的星海基金。
这真是她做梦都没想到过的。
见未婚妻一脸的红晕，陈浩民在一旁便咳了一声，他按耐住激动，掏出烟来递了一只给唐文杰。
“老唐，抽烟。”
“小山在呢……不许抽。”杨怡雯瞪了唐文杰一眼，很好地掩饰了眼中那一抹小小的失落。
看到秦思能够走上这么高位……你如果说她有些嫉妒，她肯定不会承认。如果说羡慕，她也不会承认。
但不管怎么说，心里有一些说不清的情绪那是肯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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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9章 回还是留
杨怡雯的一声吼，把唐文杰吓得一个哆嗦。一旁秦思也抿嘴一笑，一巴掌把陈浩民的烟给打了下去，呵斥道：“你也老实点。”
苏远山摇头一笑，如果屋子里只有男的，他也就算了，但这边有好几个女同胞，那没人抽烟自然是更好的了。
“之所以现在星海基金只有三个股东，主要还是考虑到今后。”
苏远山并没有注意到杨怡雯的那一抹情绪，但他也知道自己应该把星海基金和远芯创投今后的计划告诉给众人。
“今后你们有两个选择，要么回国，进入远芯控股，要么就再等等，到时候进入星海基金。”
杨怡雯睁了一下眼，轻轻咳了一声。
“反正就两个养老地，你们到时候自己选。”苏远山说着呵呵笑了起来，很有些自得地冲身旁听得有些神往的叶如黛道：“叶子，你说我这是不是苟富贵，勿相忘？”
叶如黛被他问得一愣之后，倒也老老实实地点头：“是——但你这样自买自夸真的好吗？”
苏远山得意道：“不好，但你们不夸我，我的虚荣心得不到满足就很烦躁啊。”
众人：“……”
杨怡雯轻轻拍了他一下，低声道：“别卖瓜了，盖茨那边能入多少？”
“现在还说不准，大概能有十亿股进来。而且换股之后也不能立刻就卖了，要在保证微软股价稳定的情况下才能按计划出售。”苏远山耐心解释道：“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盖茨先生和我们在一起了。”
“我看盖茨也是见星海体系能赚钱才答应的。”陈浩民笑着插嘴道：“星海科技就不说了，光是星海创投和孙姐那边的远洋贸易就足够支撑一个上千亿的资本格局。”
“陈师兄，你这就说错了。”苏远山却摇了摇头笑道：“盖茨还真不是为了赚钱——如果为了赚钱，他早就和华尔街那帮人裹在一起了，据我所知，无论是索罗斯也好还是巴菲特也好，都对盖茨这个首富眼馋得很。”
“比起赚钱，他更愿意在保证他的微软健康稳定发展的前提下，然后涉足更多的非资本领域——说得通俗点就是实现他的梦想。”
唐文杰便是一笑：“那他干脆选总统得了。”
“哈哈，我问过他，他说他不选——如果他真想选，而且还真当选了，那我就是国内古往今来最牛逼的投资人了，什么范蠡之流统统都得一边站。”
“你想得美！”杨怡雯毫不留情地打碎了苏远山的美梦，笑道：“灯塔国这边选总统，第一要素就是不能和国外资本往来密切，就更别说我们国家了。他选择了进入星海基金，就意味着他放弃了今后从政。”
在座几人都纷纷点头。
大家好歹来了硅谷这么多年，如果还不知道这点常识的话，那算是白混了。
苏远山也笑着点头，语气倒是变得平静了下来。
“所以，你们就应该知道，光靠我们一帮人，星海在灯塔国，永远走不到最顶级的那一层。”
“这和技术、市场，都没有任何关系，只和星海的血统有关。”
大家听了这一句后都沉默了下来。
半响后，苏远山站起身：“好了，我先去洗澡……”
……
目送苏远山起身，陈浩民冲唐文杰使了个眼色，唐文杰便会意，和他一道走出门外。
两人点上烟，美滋滋地吐了一口烟雾。
“老唐，你是怎么打算的？”陈浩民靠在门柱上，偏头问道。
“我这边还有两年毕业，到时候应该是回内地。”唐文杰抱着臂膀，不停地抿着嘴。
关于是留下来还是回内地，他其实和杨怡雯已经讨论过许多次——苏远山安排他出来，就是为了今后的晶圆厂制程发展，那他理所当然就要回晶圆厂。
杨怡雯虽然也认同他这一点，但她却有不同的考虑——晶圆厂是一个很讲究资历的地方，虽然唐文杰是苏远山的亲师兄，也不能直接就安排进晶圆厂马上身居高位。还不如就在这边和Cyrix一起把晶圆厂建起来，到时候在这边有了技术突破，直接转移过去便是了。
Cyrix团队独立成要给子公司的风声在星海这边其实已经传了很久，之所以一直只是风声，主要还是因为没好的契机给苏远山说——如果远芯那边拿不到intel的授权，那么Cyrix就不可能独立出去。
但现在苏远山搞定了intel的授权，就意味着Cyrix独立出去就会走上日程。而Cyrix那边，克劳德很早就撺掇起GPU的负责人斯考特一起向卡莉请愿，说要建晶圆厂……
可以预见的是，随着Cyirx和3DFX这两个一CPU，一个GPU团队独立出去，那他们肯定会联合建一个晶圆厂的。
到时候，唐文杰正好可以主持大局。
不得不说，唐文杰也认为杨怡雯说得有道理——只是不符合他内心深处的想法。
他内心深处，还是希望能够和几个师兄弟一起，把远芯做大做强。
“你呢？”唐文杰又问陈浩民：“你应该是留在这边吧？”
“嗯，我基本上没得选了。”陈浩民耸了耸肩，弹掉烟灰：“不过老唐，我觉得……你到底是回去还是留下来，最好听山总的意见。”
“嗯？”
陈浩民笑着点头：“他让你留下来就留，让你回去就回去。听他的，准没错。”
顿了顿，陈浩民轻声道：“你们是师兄弟，有些事情你们看得很随意，但未必就真的能很随意，所以我劝你还是听他的意见。”
唐文杰迟疑了一下，然后慢慢点头：“嗯，那我这就问他去。”
……
等到洗完澡，唐文杰敲响了苏远山的房门。
台灯下，苏远山正在和叶如黛两人一起讨论着一篇论文。
“没打扰你们吧？”唐文杰一屁股坐到床上，冲两人暧昧的一笑。
“师兄你有话就说。”苏远山头也不回地道。
“嗯……就是有点事问你。”
苏远山回头，只见唐文杰欲言又止，他便抬头看了一眼叶如黛，叶如黛会意，轻轻一笑后拿起论文和笔便走了出去，同时还顺手帮他把门关上。
“你说，我到底是留下来还是回去。”
第440章 “远芯”的发布会
苏远山听到唐文杰的问题，颇有些惊讶：“你自己想留就留，想回就回呗。”
“……我是听你的意见。”
“听我的意见？”苏远山走到床前，拉了一根椅子坐到唐文杰面前，很认真地看着对方，只见唐文杰果然是一副迷茫的样子后他突然一笑：“我的意见就是你留下来。”
“啊？为什么？”
“因为星海基金是有位置留给你们的。”苏远山垂下目光，轻声道：“我们和盖茨结盟只是一个开始，今后星海基金会引入更多世界级的优秀企业家——如果说远芯是立足国内，那么星海便必须要立足世界。”
“在里面，我需要有人和我站在一起。”
“除此之外，你在这边也可以持续接触到先进的技术，到时候可以国内互通有无——坦白说，你留在这边比回到国内更有意义。”
唐文杰张了张嘴，苦笑了起来：“看来你和你嫂子的想法是一样的。”
“嫂子比你看得更远一些。”
“……”
“呵呵，女人嘛，心细一点。”苏远山呵呵笑道：“而且这几年来，她也习惯了在这边居住，我听说她到处都买了房子？”
“是……败家娘们，买了又不住。”
“切……你就不懂了，这叫理财知道不？现在买房子准不亏。”苏远山打趣道。
“……”
“那我就留下来了？”
“留下来吧。你现在主要是偏向于理论性的工作，说实话，还是在这边要得心应手一些。”
送唐文杰出门，苏远山便继续回到书桌前。
唐文杰的论文在几易其稿之后终于还是投给了ieee access，现在正在审稿流程中，根据苏远山的经验，唐文杰最终过稿的几率很大。
而只要过稿，就意味着唐文杰这个fi鳍式场效应晶体管架构的发明者将被写进半导体历史。
只不过，此时的唐文杰对他贡献的重要性还一无所知。还在纠结到底留下来还是回国……
事实上，苏远山让唐文杰留下来还有一份考虑——他希望借唐文杰以持有fi发明专利和论文的身份留在硅谷，从而断绝灯塔国再搞一个类似的纳米级架构的可能。
苏远山太知道老美的实力了，一旦老美认为自己必须要有某个技术，那么很快便会投入资金和技术进行研究。
当初EDA为了成为世界级产品，苏远山不得不把EDA分割出去并形成“八国联军”入股的局面，这才最终让门槛极高，需要合作的EDA被老美这边所接受。
而且即便如此，那些“八国联军”股东们也在时不时地游说着EDA的管理层，让他们把主要的研发中心和力量转移到灯塔国这边。
好在蒋万超立场坚定，以各种理由搪塞了过去。否则就算国家不允许，也架不住人才和技术的流失。
第二天，苏远山踏上了前往德克萨斯的班机，在德仪进行了一圈礼节性的拜访后又绕道逛了一圈，三天后才返回硅谷。
在他登上回国班机的同时，远芯的CPU发布会在沪市会展中心召开。
……
高晓第志得意满，他换下了久违的短袖休闲衬衫，穿上了新买的白色长袖衬衫，同时打了一条漂亮的领带。
面对台下的记者和同行，他有条不紊地介绍着命名为YX-100的腾龙CPU——这是大家想了很久才最终确定下来的名字。
腾龙，意味着巨龙腾飞。虽然有点土，但寓意挺好。
“YX-100的主频是100MHz，在频率上，它已经达到了世界先进水平——当然，我相信在座的应该都或多或少知道，星海和我们的架构同出一源。但他们发布的雷神系列却比我们的主频要稍低一些。”
“此外，YX-100CPU，拥有850万个晶体管，128K的高速二级缓存，拥有超标量技术，动态执行技术，增强多媒体3D指令集等等。”
“这表示，腾龙系列的CPU非但在主频上达到了先进水平，在制程、架构和其他创新技术方面也属于第一梯队的产品。”
“那么，废话就不多说，我们看相关的测试。”
随着高晓第点击着鼠标，投影仪将他的电脑画面投在了大屏幕上。
“这是目前主流测试软件的测试以及比对结果——和我们对照的对手除了星海，还有intel。我可以很负责任地说，我们的CPU，是完全不输国外所有同价位的产品！”
高晓第望向台下。
台下除了一干记者以及行业内人士，还有来自国内以及东南亚周边各国以及各地区的经销商。
远芯的规划很明确，远芯这第一块U，暂时不进入以西边为主的国际市场。走农村包围城市的路线，也为了避免过早地杀入主流市场，从而刺激到对手。
……
当高晓第结束发布后，坐在第一排正中央的书记带头鼓起了掌。
紧接着，高晓第邀请书记上台总结致辞。
“朋友们，很高兴今天能够站在这里，为我们第一块国产中央处理器喝彩。”书记并没有低头看稿子，而是目光望向台下众人，目光炯炯，语气中充满了感慨。
“在过去四十年，乃至过去上百年中，世界的科技日新月异，飞速发展。而我们国家，则因为各种原因停滞不前。”
“如今，伴随着改革开放，伴随着一批又一批立志于半导体工业的精英的传承和不屑努力，终于在这里，在沪市，诞生了第一款国产中央处理器。”
“这是远芯为之骄傲的产品，也是我们沪市作为一个以发展半导体行业为己任的城市为之骄傲的成果。”
“在此，我谨代表沪市对远芯致以衷心祝贺！”
台下很适时地响起了掌声。
而且众人的脸上，也升起了意味深长的笑。
——除了某些位来自其他城市的受邀代表，他们虽然也在笑，但明显笑得有点无奈。
这位书记先生，可真是会顺着杆子爬啊……
……
“我衷心祝愿，远芯科技接下来能够再接再厉，在芯的征途上再创辉煌，再攀新高。而我们沪市，也将用实际行动支持半导体行业的发展和创新，支持芯片领域的发展和创新，支持所有科技企业的发展和创新！”
“谢谢大家。”
第441章 攘外安内
鉴于目前从沪市飞往旧金山的航线还处在规划中，高晓第这边的团队就只能先从HK转机，也正好和刚刚返回的苏远山在特区会面。
这次高晓第带队去硅谷与intel谈判的人中，除了他的CPU团队，还有远芯的法务副总于玉茹一行。
当初于玉茹被杨怡雯介绍进远芯的时候，她还考虑了很久，毕竟那是几年前的远芯……而且她也已经通过关系打算进入市法院了。进入远芯这些年来，她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但依靠着她自己的关系以及母校的关系网，别的领域不说，在国内政法系统内，远芯当得上是稳如泰山。
当然了，按照远芯现在的体量，就算没有法务部门，远芯在省城乃至国内，只要不太过分，基本也是能横着走的存在。因此，远芯法务部门最大的作用还是负责处理各种商务合约，特别是与国外企业的合作合同，以及各种专利管理等等。
现在高晓第和于玉茹联袂前往硅谷，这就表示他们是下了决心要把合同给抱回来。
……
“听说书记把咱们的发布会变成了沪市招商会？”
互联网中心的办公室内，苏远山、高晓第和于玉茹正在闲聊。
“呵呵，你要这么说，那就还真有点那意思。”高晓第会想起两天前的场景，也忍俊不住道：“据说把无锡那边气了个够呛，还跑到上面告状了来着。”
苏远山便大笑了起来。
无锡那边可是上面钦点的“芯城”，随着909工程的资金到位，华晶也正式和NEC达成了0.5微米产品线的引进合同，并且第一期工程也已经正式上马，预计97年上半年便会正式投产。
在有远芯这个“先驱”，已经大把资金在手的情况下，华晶一扫从前引进产品线时的低声下气和小心翼翼，对NEC那边提出了很多在以前几乎不可能实现的条件，包括工艺转让，工艺提升，工程师培养等等。而NEC大概也是脑子开窍了，看到了国内半导体市场的前景。对这些要求一口答应不说，还额外表示，我们包销！
还包销……那可就有点“扶贫”的意思了。
但NEC也有唯一的要求，那就是成立独立的合资企业——它希望用这种方式进入内地市场，而不是只做一个单纯的设备提供商。
在双方磋商多轮之后，国家正式批复，允许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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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消息传到苏远山耳朵里的时候，苏远山只是感慨地嘟囔了一句，华虹没有了。
没错，前世里，NEC也是采用同样的策略，在沪市成立了华虹NEC。但在这一世，因为诸多的因素影响下，“华晶NEC”比前世的“华虹NEC”提早成立了两年。
这意味着，就算没有远芯，国内在制程引进方面，也只比国外落后了一代半。
而且这还是在制程飞跃之前的一代半，这无论如何都算一件幸事。
如今，华晶，华晶NEC，再加上众芯以及一干由国家和中科院和国家电子工业部等相关部门引导下的半导体部门落地无锡，让这个“芯城”稍微有点那意思了。却不料沪市这边竟然借着远芯发布CPU的契机大张旗鼓地唱“对台戏”，也就不怪无锡那边气不过要去“告御状”了。
只不过苏远山知道，无锡那边所谓的告状是假，索要更多的政策和资源才是真——国家向来都支持在可控的状态下，各个地方进行公平的竞争。
国家巴不得扶持一地，然后另外一地自己争气搞起来。
“那渠道呢？”笑过之后，苏远山又问道。
因为牵扯到今后的长远计划，苏远山早在年初的时候就让CPU部门自己搭建了销售渠道。
一说到渠道问题，高晓第的表情便凝重了几分：“从宣传意义和政治意义上讲，我们的发布会很成功。但渠道方面，现在大家还是正处于一种观望态度。除了成电高科支持咱们之外，国内其他的整机商正在谈。你得知道……国内入关团队不久前才和老美那边达成了关于半导体领域的双边协议。”
“这玩意对我们的影响还是挺大的。”高晓第说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轻声骂了一句：“狗日的，星海在国内的办事处天天陪客户吃饭喝酒，颇有攘外先安内的架势。”
苏远山立刻咳了几声。
星海这边有动作他是知道的，毕竟Cyrix之前就靠着低端系列成功地在国内打开了局面，年初推出高端的雷霆系类CPU，也就顺理成章地继承了市场。
而且随着入关团队的第二轮协议谈判——也就是对半导体行业影响最大的谈判完成，这也意味着，灯塔国的部分半导体产品将会以比目前较低的关税进入国内。除此之外，各种政策也有利于灯塔国的科技企业在内地落地投资。
而中央处理器，便在这一批名录之中。
这是国家在进行综合衡量之后的结果，同时也是灯塔国那边刻意推动的结果。
坦白说，在这部分协议中，远芯，或者说直白点就是苏远山的意见在这份协议中起了很大的作用。
苏远山的当初的意见很直接，某些产业是一定要保护起来，避免受到冲击的。而某些产业，则是必须提早接触到真正的敌人才能真正发展起来的。
（翻了一下，似乎当年加入WTO的时候，似乎对半导体行业没怎么保护。取消了很多限制，而且关税也相对较低。）
“影响是有，但我们的优势是其他任何企业都没有的。”苏远山咳了之后笑道：“所有技术性成本都是可以克服并最终趋于一致，但人力成本却不一样。除非他们来内地建厂，否则光是人力成本的福利，我们还要吃很久。”
“你的意思就是我们工资低呗……”
“咳……这个就没必要说出来了嘛。”苏远山尴尬地一笑：“其实改革开放了这么久，我们现在能依仗的最大的红利还是人口红利，或者说劳动力红利。然后又会转移成消费能力……”
“……明白，总之就是，我们着眼国内市场总没错是吧。”
“不，暂时着眼国内没错。”苏远山眯着眼，轻声道：“农村包围城市，我们迟早要把Intel和星海以及AMD拉下马。”
第442章 梅捷梦想家
农村包围城市，是目前远芯最主要的策略。当然，这里的农村与城市，是相对于国家来说的。其中农村指的是以国内为首的发展中国家以及周边一圈的东盟国家等，城市则主要是指西方发达国家。
这种策略的最大好处是可以避免和国际巨头们在相对成熟的市场中正面对抗，同时说得更远一点，还有地缘政治的影响。
除此之外，这样的策略也方便远芯找“盟友”。譬如索尼，便和远芯一起在亚洲各国中加快了产品的布局，同时稳定地提高着自己的影响力。
所以对于芯片来说，周边的小龙小虎便是远芯的重点目标——相比起来，此刻的国内市场还真有点蚊子腿的意思。
……
顿了顿后，苏远山又道：“其实主要的战场还是在东南亚这边，虽然我们依靠基站和手机在过去两年进展颇为顺利，但PC处理器和通讯行业是两个截然不同的领域。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们最好还是能够扶持起一家立足于整个东南亚乃至亚太地区的整机商来。”
“这恐怕有点困难，亚太地区范围太广了。”这时于玉茹笑着插嘴道：“太平洋那可是灯塔国那边的势力范围，其中有好几个发达国家呢。”
“额……我说的是狭义的。”苏远山解释道：“说白了就是我们周边一圈国家再加上东南亚。”
“那也难。”高晓第摇头道：“山，不是我看不起周边的兄弟国家。崇洋媚外可不是只有咱们才有，周围的兄弟国家照样有——除了毛子，但毛子那边的生意全部被寡头垄断，连intel这种大佬都只敢在商言商呢。谁敢扶持它就敢把谁骨头给嚼来吞了。”
“昨天我才和陈总以及王总聊了一下东南亚的格局，大家都认为东南亚这边很难出现能够和惠普戴尔这种老牌企业抗衡的整机商。因为单论市场经济的话，东盟的不少国家确实比我们要开放不少，同时开放得也相对较早，所以他们的国民对国际品牌的认可度以及接受度很高。”
“真要搞起来，指望那些龙啊虎啊什么的不太可能。除非霓国人来搞——但霓国人又看不上整机……所以我们这一圈数下来，还只有咱们国内的整机商可以扶持一下。”
高晓第这一摇头，苏远山也忍不住有点头大。
确实，就品牌整机而言周围的四小龙四小虎早就被国际品牌入侵了，即使有小品牌也根本无力和HP戴尔IBM康柏等国际品牌抗衡。
至于能够在品牌和实力上抗衡这些国际巨头的，只有霓国人那些已经成熟的品牌才行——可霓国人不搞这个！
因为利润太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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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远山可记得太清楚了，当初幻想的老总就感慨说，卖整机的就是赚个卖菜钱，大头都被上游的芯片企业拿走了。
但正是因为国内一帮“没见过钱”的人低头猛搞整机，反而使得国内的整机厂还真做起来了——就是钱赚得少了点。
“慢慢来吧。”苏远山笑了笑：“反正整机厂从国内的成电高科，同方、方正、幻想这些入手，然后咱们也顺便往上头吹吹风，让国家大力支持和帮助这些企业和品牌走出国门……只要国家愿意出手帮忙，我们这边又让一下利润，买几台电脑出去还是可以的。”
“嗯，现在也只能这样。”高晓第点头，也笑了起来：“不过整机市场虽然有点艰难，但DIY市场咱们还是信心的……”
DIY这个概念自从被梅捷提出来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好几年，如今已经成为个人计算机市场上不可忽略的一股力量，或者干脆说，基于它的概念，本身就已经形成了一个市场——零售市场。
在DIY市场中，除了CPU这种没什么品牌可选的配件，最大的品牌市场就莫过于三大件中的主板。而在主板领域，梅捷又是当仁不让的领头羊。
在与远芯数年的合作中，梅捷一直保持了以技术驱动企业的方针，就算再亏钱，也要咬着牙堆料堆技术，推出一款触碰到PC玩家们想象最极限的主板来。
在梅捷，这样的主板已经正式注册了子品牌，叫“梦想家”。
它全面主打高端乃至极端，从某种意义上，它已经不是一款用来卖的主板，而是一个梅捷展示技术和实力以及想象力的平台。虽然很多时候它卖一块成本上就亏一块，但从宣传和品牌价值的意义来说，它就算亏再多也是能够接受的。
坚持高端和做工也带来了正面的反馈，梅捷从一开始担心各种大厂的订单被后辈们抢走的落魄前辈，如今已经变成了老当益壮的领头羊，非但和国际整机商的合作愈加的密切不说，在日益成熟和壮大的DIY市场中也处于绝对的领导者地位。
有梅捷的号召力，远芯的CPU，在DIY领域，显然是不怎么愁的。
“嗯，说到梅捷，我明天就要去陈总那边转一圈，可惜你们已经走了。”苏远山没有翻日历也把接下来的工作安排记得很清楚，笑着道：“到时候我再帮你们好好吹一下。”
“好！”高晓第便是一喜，他知道苏远山和陈道华关系很好，甚至陈道华有时候连他妹妹的话都未必听，但苏远山的话却是一定要听的，现在苏远山亲自去找陈道华，那搭车梅捷这事就更妥了。
但顿了顿，高晓第马上便一脸便秘地盯着苏远山：“不对哦，什么叫‘帮’我们吹一下？”
“呃……”苏远山大笑：“我的我的。”
……
随后，苏远山又认真地听取了两人对谈判的看法以及安排后便让他们早点去休息，等到了硅谷后第一时间去找周小慧。
周小慧这次并没有和他一起返回，而是留在了硅谷，和秦思一道把该移交和整理的工作都处理好，同时也以董事长助理的身份与高晓第等人一道参加与intel接下来的谈判。
第二天，苏远山并没有送高晓第的谈判团队离开，而是带着文晓倩直接前往了梅捷。
他找陈道华，还真不是专程为了CPU。
第443章 苏远山的梦想
梅捷的董事长办公室内，陈道华笑呵呵地亲自给苏远山斟上茶水。
自从梅捷的工厂融入进远芯代工厂体系后，他便把办公室搬到了市区，距离远芯的互联网中心也就只隔了两条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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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秘是正式高升了么？”陈道华知道苏远山是个念旧的人，见他这次带着文晓倩过来，便笑眯眯问道。
“额……也不算，只不过周秘迟早要负责具体事务，干脆就带带新人。”苏远山看了一眼玻璃墙外和陈道华的秘书在聊天文晓倩，笑着摇头：“这小姑娘哪都好，就是有时候太活泼了。”
“……”陈道华见苏远山年轻得发至的脸庞，忍不住一阵无语，失笑道：“小姑娘？你这样老气横秋……”
苏远山立刻意识到自己语病，嘿嘿一笑道：“主要是最近和老头子们交道打得有点多……”
“你说的老头子是指的安迪先生？那到底谈得如何？”
“还行，我们这边谈判团队已经过去了。根据预测，intel是不会拒绝的。”
“那就好。”陈道华也轻轻松了口气。虽然说梅捷作为主机板厂，远芯的腾龙处理器有没有侵权，是不是黑户完全不管他的事。但怎么说来着……如果梅捷下了大力气的拉着腾龙处理器上车，结果处理器却遭到诉讼，那终归是有影响的。
而且就他自己而言，在工厂整合之后，梅捷（特区）也算是远芯体系内的一员，远芯的任何业务，他理应保持关注和关心。
陈道华又问道：“听小静说，下周乔布斯就要过来？”
“嗯。乔总还没来过内地，他这个人虽然属于理想主义者，但同样也是务实派。”苏远山想到当初和乔总的商议便忍不住笑道：“不过我估计他是想看看我们远芯到底怎么样，有没有传闻中吹得那么牛逼。”
“呵呵，那到时候是回省城科技园吗？”
“是的。而且看静姐有没有时间，如果她有空，还得由她出面才行。”
“嗯，理应如此。”陈道华点头，忍不住叹道：“乔布斯可是我们这帮搞IT的人眼中的神话，如果没有苹果开创个人电脑这一领域，咱们还不知道该在哪玩泥巴呢。”
陈道华这句话说得确实有点谦虚了——按照他的水准，怎么也不可能玩泥巴。
但有一说一，正是因为苹果公司推出了人类历史上第一台“个人电脑”（apple II），这才有了如个人电脑领域乃至整个相关联产业的蓬勃发展。
从这点上，苹果公司无疑是伟大的，乔布斯也是伟大的。
而这样一个牛逼人物亲自来到远芯，理应由远芯的董事长陈静亲自出面接待。
“是啊，如果不是苹果，不是乔总，现在的计算机说不定还只是实验室的高端工具。”苏远山也颇有些感慨，轻轻呼了口气道：“所以想到咱们马上就要和苹果为敌，我其实还是有点心虚的。”
“哈哈哈哈！我怎么觉得你就没心虚过？而且你这不是与苹果为敌，是与IBM，东芝，康柏乃至所有的老牌IT企业为敌，甚至连微软也是……”陈道华大笑了起来，然后站起身，走到文件柜前，翻了几下后抽出一个文件夹递给苏远山。
“外观设计和具体参数，现在PCB正在做初版，大概还有两天就能有结果了。”
“嗯。”
苏远山一边点头，一边翻开文件夹，认真地看了起来。
这便是苏远山一直念念不忘的笔记本电脑。
当初梅捷在人手极为紧张的情况下，依旧为了苏远山的“梦想”而投入了团队进行设计。并且在这一年多来不断地加大人手的投入，到最后陈道华干脆直接立项，由远芯主导变成了由梅捷主导。
这意味着，陈道华为了苏远山的远景，把更多的压力扛在了自己身上。
这款笔记本采用的是YX02架构的处理器，但在功耗方面并没有做过多的限制，相反为了释放其能力，在功耗上反而有所放宽。
既然处理器架构采用的是基于精简指令集的YX架构，那么就不可能对一直以来的老朋友，windows进行兼容。
事实上，它的系统将采用远芯一直在默默支持着的Linux。
作为一款开源系统，比起前世，linux的发展比想象中的要快很多，根本原因还是因为如今多了远芯。
因为远芯的存在，linux对硬件的支持更迭速度很快，而且远芯释放出的发行版也已经成了业内标杆。
毕竟相比那些热心开源的程序员，远芯是正规军在搞。
除此之外，星海那边开发的商业软件也是第一时间就支持了linux系统，使得这一世的linux，比起前世无论从体验还是发展，都好了不止一点。
而且因为linux是完全免费，开源的系统，使得苏远山支持linux让所有人都无话可说——即便是盖茨，他也从来没有对苏远山表达过不满。
毕竟盖茨作为一个程序员，这点胸怀还是有的。并且window主打多媒体，正是要抢占和垄断个人以及家庭用户的时机，还顾及不到必须要专业人士才能玩得转的linux系统。
“性能预期怎么样？”
苏远山快速看完了外观和概念设计，后面的电路图他就没看了，马上问道最关键的问题。
“现在还不好说。虽然YX02架构在专用的工作站上有成功的案例，但系统功能相对来说都很简单，不比我们笔记本。”陈道华摇了摇头道：“既然要主打办公笔记本，那么稳定是第一要素，除此之外也得满足基本的个人需求，这其实主要还是看系统适配。”
“系统这边问题不大。”苏远山想了想道：“陈大哥，你就站在用户的角度来说一下，你需要系统在办公之外提供什么功能？”
“呵呵，无非就是普通的上网，邮件，以及偶尔的影音播放吧。”陈道华笑着道：“譬如我们搞设计的，主要还是看设计软件运行的速度怎么样，稳定不稳定。”
“特别是稳定性，一定要好。”陈道华顿了顿道：“而且，就我个人而言，我未必需要对系统进行多少底层操作，能够简化一点是最好的。这一点上，Windows做得是真的好。”
第444章 代工厂
陈道华的意见可以说代表了大多数生产力用户的需求，当然，这个时候尚没有“生产力”这一说，只是一个笼统的办公用户。
稳定，流畅，生产力工具生态齐备，便是这群用户的核心诉求。
“嗯，其实不仅仅是远芯，也已经有团队在对Linux的图形操作界面进行优化了。只不过因为不是正规军，所以界面风格很不统一。”苏远山想到这次去硅谷，在星海那边看到的几个发行版，想着就有点头疼。
老美那边热心群众确实不错，再加上Linux本身免费以及可塑性极强的优点，以至于在生产力工具的软件生态方面搞得很好，基本上相关的行业软件都有适配Linux的版本。而最“不好”的一点也因为此，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以至于各种风格都有。
这里的“不好”之所以打引号，是因为它并不是一个普通人的共同认知，毕竟也有大把人的用户正是因为linux能够实现不同的风格而看上它。只不过从商业角度考虑，这种没有统一风格的系统确实很难推动。
远芯倒是再慢慢地推动和实行自己的风格，但也不能搞得太猛了，以免过早地引起微软和苹果的注意。
“那就慢慢来嘛。”陈道华倒是不着急，他之所以最终下决心主导推动这款笔记本，还是考虑到万一在市场上推动不了，还可以采取内部消化的办法来解决掉——远芯那么多搞设计的，按照企业发展规律，也该是集中采购笔记本以提高生产力的时候了。
并且为了安全起见，远芯用来设计的电脑已经开始在向Linux系统进行转变。
于是他便反过来乐呵呵地安慰苏远山道：“我见过远芯设计团队的图形界面，虽然比起windows还差了点，但也还能接受。主要还是要稳定，特别是咱们搞芯片设计的。”
“现在也只能这样想。而且我们的主打卖点也不是系统，而是设计。”苏远山盯着设计图纸，很有几分信心地道：“你知道我的审美，一向是喜欢走轻薄小巧的路线。只要咱们能够在这方面做出成绩，那就一切好说了——我们来看看这里，这边的模具是不是可以再改一下？”
苏远山拿起图纸，像个甲方那样开始和陈道华讨论起来。
得益于YX02架构的功耗控制以及采取最新的锂电池设计，它可以做得比现在以IBM为首的笔记本都要更轻更薄，而且续航也更久。
苏远山的想法很简单，既然现目前同行们都在摸索方向，远芯更是个白纸一般的学生，那自己就不要脸一次，把日后MacBook的设计理念直接强行加给团队。
这样一来，虽然对主板集成度的设计要求高了不少，但起码能够保证远芯走在一条被证实了是可以成功的道路上。
更何况远芯是从搞EDA开始的，从骨子里面就带着集成电路设计的基因，再加上梅捷这边设计主板的也是由有经验的团队来完成，因此在折腾了一年之后，总算是把苏远山的理念初步实现了。
……
从陈道华这边出来，苏远山接下来又顺道去了工业区。
经过将近一年的努力，工业区已经基本完成了整合。得益于物料和流程的优化，使得如今的代工厂效率比之前几家各自为政的时候提高了许多。
而且随着代工厂的整合完毕，段勇平也逐渐把工作的重心转移到了手机业务以及整个远芯集团上来，工厂这边的具体工作便直接交给了蒋庆川来负责。
除了把权力全部移交给了蒋庆川之外，段勇平还给蒋庆川留下了一个能力十分出众的业务团队，该团队的主要任务是面向全世界推行专业的代工模式。
如今，除了远芯自己的业务之外，代工厂也已经接到了不少其他企业的订单，其中不乏海外订单。
“师兄。”苏远山的车直接开到办公楼下，进去后蒋庆川正在开工作会议，他便在其办公室等了一阵。直到蒋庆川会议结束，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
蒋庆川拍了拍苏远山的肩膀，来不及寒暄便走到自己办公桌前，端起茶杯却发现没水了，于是便瞅着苏远山的茶杯，端起来猛地喝了一口，看得苏远山摇头直笑。
“来得正好。”
蒋庆川放下玻璃杯，笑道：“我们这边刚和戴尔接触，他们对我们的代工模式比较感兴趣，有意过来考察一下。”
“哦？那恭喜了——你怎么不早说，早说我就去戴尔那边溜达一圈，帮你拉点业务了。”
“呵呵，也是这两天才确定的事，而且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成。”蒋庆川挨着苏远山坐下后，长长地呼了口气道：“说实在的，以前有老段在搞业务，我这边只管技术，还不觉得什么。现在老段一走，我才发现这个大厂长还真不好当。”
“谁也不是天生就会当大厂长的。”苏远山笑着打趣道：“而且，师兄啊……你当大厂长可以当一辈子，但技术可以搞一辈子么？”
“呃……怎么不能搞一辈子？那些老师傅不是越来越吃香？”
“那人家老师傅，靠的是手艺和经验，你是技术创新和解决技术——两者不一样好吧？今后引入全自动化生产线，你怎么搞？你不会等到了四五十，五六十还去学机械自动化吧。但你四五十岁当董事长，那是正当年，年轻企业家啊。”
蒋庆川怔了一下，笑骂道：“你这家伙，还有比你更年轻的企业家么？”
“咳……不说这个。”苏远山立马咳了一声：“师兄，说真的，你要把厂子的业务管理起来。这就要求，你的目光不要局限在为远芯提供加工服务，而是要面向全世界提供代工生产业务，譬如IBM之类。”
“嗯，这个我知道。”蒋庆川点头。
他就算再不擅长业务，他也知道苏远山的最终想法和目的。
苏远山是希望成立一个庞大的、包罗万象的、能够生产和实现一切设计产品的生产基地。
而要实现这个理想，代工厂便只能走出去。
第445章 苹果到来
“所以，那就准备分家吧。”苏远山笑吟吟地道。
蒋庆川立刻愣住了。
“你说什么？”
“我说分家。”苏远山笑呵呵地道：“代工厂独立出去，先以全资子公司的身份继续经营，继而转为远芯控股旗下的控股企业。”
“……”
蒋庆川抿了抿嘴，见苏远山不是开玩笑的模样，他便知道，这家伙是真想这么干了。
对于代工厂的未来，蒋庆川不是没有考虑过。在综合各方面的因素后，他认为，如果要实现苏远山的对代工厂的期望，那么像EDA那样独立出去是最好的选择。
毕竟，代工厂会涉及到很多企业的商业秘密。如果这个企业和远芯属于同一竞争领域，那么代工厂就很难拿到订单——除非别人没得选。
要招揽全世界的业务，就要成为中立的第三方。
“但独立出去和EDA以及两个互联网企业又不一样。”苏远山轻轻点了点茶几：“EDA因为牵扯到太多的商业秘密，以及会和各个相关企业的各个领域进行深度合作，所以它必须脱离远芯的控制，甚至还需要引进相关联企业的资本，这样才能保证它的业务不断发展。”
“而EM和NewBOOk则是因为目前的用户群体和互联网土壤都在西边，所以必须要进入西边市场，并且接受西边的资本才能生存下去。因此，我们只保留了名义上的控股。”
“但代工厂这边不一样，它虽然也涉及到商业信誉和秘密。但并不像EDA那么深入，而且也未必需要西边的资本。所以它虽然要独立出去，但体系还是可以留在远芯的。也就是说，你还是属于远芯的人。”
苏远山耐心地给蒋庆川解释着。
他知道，蒋庆川是不太可能接受他离开远芯控股的——远芯控股里面的创始人团队将会拥有整个远芯体系所有的股份和控制权力。
如果把整个远芯体系比喻成一个帝国，那么远芯控股便是这个帝国中类似罗马的那种元老院。
而按照远芯的发展来看，这个元老院，必定会是整个国度，乃至整个世界最有权力和财富的集团——类似于霓国的财团。
更何况，蒋庆川可是苏远山的同门师兄！他离开远芯体系就有点背弃师门的意味，那是断然不行的。
听完苏远山的解释，蒋庆川的心稍稍安定了一点。正如苏远山所说，只要他还在远芯控股内，那就能够接受。
“那分家怎么个分法？”
“你先把业务做起来，然后年底的时候我们集体讨论一下。”苏远山想了想道：“总之一切还是以有利于代工厂的业务发展为主。”
“好。”蒋庆川点头：“这次正好和IBM这样的大佬联系一下，看看他们有什么顾虑没有。”
“嗯——对了，IBM是准备代工什么来着？”
蒋庆川道：“办公电脑。他们已经在国内成立了分公司，然后找我们代工生产，就可以以较低的成本进入国内市场。”
苏远山一耸肩，坏笑道：“师兄你看，我一问就问出了IBM的商业计划……你这为客户保密的意识不强啊。”
“……”
“所以，师兄。知道今后与国外企业，特别是与我们远芯有竞争关系的企业合作的前提是什么了么？”
苏远山望向蒋庆川。
蒋庆川苦笑起来。
苏远山都说得这么明显了……他要还不知道，那就真是个棒槌了。
“保密。”
“对，保密！而且一定要是落实在契约形式上的，真正的保密。”苏远山说着便严肃起来：“就算我问，也不要透露半点关于客户的消息。”
……
……
随着苹果公司的一封正式公函，苏远山也踏上了返回省城的飞机。与此同时，陈静也和他几乎是同一时间从首都出发。
飞机落地后，苏远山走出机场大门。
他刚开机便收到了短信，然后尚未点开看，手机便响了起来。紧接着，他便看到了正在出口处等着他的陈静。
“静姐。”
苏远山挥着手，冲陈静打了个招呼。
陈静穿得很休闲，头发也随意地扎了个马尾，全然没有女CEO的模样，倒是颇有几分女大学生的气质。
先跟苏远山身后的文晓倩点了点头后，陈静自然而然地和苏远山并肩走在一起。
“秦总那边还有多久？”陈静偏头望着苏远山。
“快了，大概明天出消息。”
秦总指的自然是秦为民了——自从高晓第流片成功之后，秦为民和田耀明两人便格外的心急起来，特别是听到乔布斯要来国内后，他俩更是恨不得日夜烧香，保佑这次流片成功。
原因当然很简单，这次乔布斯来的主要目的便是看他们的成果。
如果他们的成果能够拿得出手，或者拿苏远山的话说就是“震”乔布斯一下，那么和苹果的合作便会顺利许多。
——虽然乔总答应了来远芯，却并不表示双方就此能够顺利地达成合作，一切还要看乔布斯对YX架构的未来期望如何。
这说起来有点“低人一等”，但现实便是如此。远芯就算再强，在曾经开创了个人电脑这一领域的苹果面前，它也只是个后生晚辈。和苹果达成这种战略性的合作，就意味着远芯的产品“嫁入了豪门”。
“嗯。你对乔布斯有什么安排？”陈静轻轻嗯了一声，又问道。
苏远山耸耸肩，笑道：“安排？我总不能带他去洗桑拿吧。”
陈静眼珠子一动，便轻轻瞪了他一眼。
苏远山开过玩笑后便正色道：“乔总这次是来看技术，谈合作的。他应该没有心思去想别的，看别的——如果他有，我顶多把他拉到灌县去看看水利工程。”
“静姐，乔总这次回归，虽然有国王归来的意味，但这个帝国……确实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帝国了。”
“但依旧是帝国啊。”陈静抿着嘴，轻轻叹了一声，盯着苏远山，眼神充满了复杂的情绪，那是一种感慨中带着几分骄傲的情绪。
“以前从来没想过，我们会和苹果这样的企业在芯片领域进行合作。”
苏远山呵呵一笑：“我也没想过，我想的是打倒它。”
第446章 电子工业部的表彰
说打倒有点不够准确，因为此时的苹果除了曾经的江湖地位之外，已经失去了当初的辉煌，就像个年迈的老爷子——拳打敬老院这种事让远芯来干，总觉得有点怪异。
更准确一点的说法是，取代它。
但只有苏远山知道，想要取代苹果谈何容易。在因为记忆中的历史而吃过几次亏之后，苏远山如果还以为自己先按照iPhone的设计走一趟便能高枕无忧地看着苹果没落，那他就真是个棒槌了。
两人分别上了各自的专车，一前一后前往科技园。
回到科技园后，两人只是让秘书把生活用品送回公寓，便脚步不停地前往行政大楼的主会议室。
……
“马上就是国庆节，根据以往的经验，国庆是一年中仅次于春节的销售高峰节点。所以希望市场和营销部门能够拿出优秀的、具体的，最好是不同于往年的策略来。”
“而且这次我们还得兼顾到腾龙系列处理器的推广，特别是品牌运营，既要保持远芯一贯的高格调，不要轻易动用民族之光这种双刃剑式的宣传，又要合理地让国内用户，特别是企事业用户意识到这一点。”
“说白了，就是既要当小姐，又要立牌坊。”
随着段勇平的话音落下，会议室内便传来一阵笑声。
段勇平和陈静两人主持的会议风格是不一致的，比起陈静主持会议时的严肃，段勇平这边主持的时候气氛要轻松许多。
当然，这也与两人的身份和与会人员的级别有关。
陈静作为远芯的董事长，CEO。是负责整个远芯的战略方向。并且因为远芯在整个以苏远山为主的资本体系中的地位，陈静主持的时候还会兼顾到其他相关联企业的财报和业务。譬如星海，德远，众芯等。
而且陈静主持的会议，与会成员全是席总，秦总乃至山总这样的大佬……就算想轻松，也不怎么能轻松起来。
段勇平这边主持的话，参与会议的便几乎只涉及企业方面的各个部门和领导，说得直白一点，大家都是企业方面的一家人，自然也就要轻松一些。
这时，段勇平看了一眼手机，又似乎有感应一般望向门口，便看到会议室大门先是被总裁办的秘书轻轻推了一下，紧接着大门完全被推开，苏远山和陈静的身影同时出现在门口。
段勇平连忙笑着站起身来，带头鼓掌道：“欢迎陈总，山总回家。”
众人齐齐回头，也都一齐起身，一边鼓掌一边笑着望向两人。
“呵呵，谢谢大家，先停一下，打扰一下大家。”陈静也不挑礼，她先冲正在主持位置上离开的段勇平摆摆手，然后又冲苏远山点点头，便随便在最末位拉了一张椅子坐下。
苏远山那自然就更不挑礼了，他也笑眯眯地挨着陈静坐了下来。
和苏远山对视一眼后，陈静把笔记本翻开，瞥了一眼后环视了四周一圈，嘴角挂起笑意：“耽搁大家几分钟。”
“陈总您请。”段勇平虽然依旧坐在平时陈静的主持位，但既然陈静和苏远山都坐在了对面，他自然不好再做得太正，而是斜拉了一下椅子，偏着位置在坐。
“嗯。”陈静点点头，轻轻的清了一下嗓子道：“我先简单传达一下电子工业部对我们远芯的表彰——嗯……你们要不要听？”
“要！”一群人异口同声。
“呵呵，官方文件，你们看一看就是了。”陈静却没有要念意思，转而抽出两份文件一左一右地朝两边递了过去：“你们传递着一下就行了。”
等到众人传递着差不多看完表彰文件，陈静这才道：“可能大家都知道了，苹果的CEO会在本星期来访我们远芯。按理说，我们是接待过国家领导人的企业，不应该大费周章。但苹果不同，与苹果的合作意味着我们与西方老牌IT企业的差距在逐渐缩小，也意味着，一旦合作成功，我们将会把目光和战略方向逐渐瞄准向西方发达国家的市场。”
这时万永亮刚把表彰文件收好，闻言便笑着问道：“陈总，我们可是和索尼都已经合作了那么久了啊。不见得和苹果合作就有这么大的意义吧？”
陈静微微一笑，万永亮当初是她直接拍板用的，后面也因为吃苦耐劳一路上到了副总，当然……因为他本身的局限性，导致了他并不是太适应日益激烈的市场竞争，转而去负责品牌运营，这两年干下来倒也顺风顺水，也算得上人尽其才了。
老万这个人有一个优点，就是从来不不懂装懂，他既然这么问了，就表示他是真认为和苹果合作与索尼合作是一样的。
“老万，和苹果合作，就相当于我们与索尼在电视机方面合作。”陈静见众人或多或少都有和万永亮一样的疑惑，她便耐心解释道：“我们与索尼的和合作，本质上是我们双方业务上的扩展，并没有涉及到核心业务。”
“YX架构是目前远芯的三大芯片之一——远芯最核心的业务是什么，不需要我来提醒了吧？”
在场的都是远芯的中高层领导，就算再没有觉悟，也知道远芯的核心是什么，或者说……山总的终极理想是什么。
远芯——看名字就知道了。
而且就利润而言，就算是现目前远芯业务发展最好的手机，其成本以及利润大头，其实还是在芯片上。
“桌面处理器，我们会立足于国内和周边市场，但YX架构的芯片，已经到了全面进军世界的时候。”陈静微微一笑，环视了四周一圈：“因此，品牌运营部门和营销部门，希望你们两个部门与海外事业部一起，为了今年年底我们的基带整合芯片正式登录西方市场而做出积极有效的预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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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海外事业部方面，明天王总便会从莫斯科返回，到时候他会和大家一起共同讨论方案的。”
“山总还有什么补充吗？”陈静说完，便望向苏远山。
第447章 基带芯片
苏远山咳了一声：“我补充一点，老段，你把我们的垂直采购系统方案好好整理一下，最迟后天我要。”
所谓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和苹果在芯片设计领域达成合作，只是苏远山的目标之一——正如陈静所言，这只是意味着远芯正式踏入了西方IT企业的“大佬”门槛——之前远芯搞得再厉害，也只是在国内和周边一些地方有影响力，而且还得靠着索尼。
至于和星海的合作……那个其实不算的。
苏远山的另外一个目标便是，希望能够让苹果提前加入远芯的代工体系来。
他知道，苹果对于品控和成本管控是十分严格的，这就需要代工厂有着极高的素质才行——正因为如此，才能更好地让远芯的代工厂更快地成长和成熟起来。
而要让苹果找远芯代工，那就需要拿出点真东西才行。
凭着生产线效率这东西，苏远山相信是无法打动乔布斯的。远芯现在能拿出手的、唯一能让乔布斯动心的，或许就是乔布斯本人当初一手推行的垂直采购系统。
“好！”段勇平虽然一时不明白苏远山为什么要这个，但他没有丝毫犹豫便点头道：“经过试行了大半年，垂直采购体系已经很完善了。而且就成本而言，我们也得到了很好的控制。”
“嗯，那就行。”苏远山点头，看了眼众人笑道：“你们继续？”
“我们已经开完了。”段勇平合上笔记本上道：“掐着时间开的。”
“那好，老段，你等会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哦，还是我们俩到你办公室吧。”苏远山站起身，等到陈静也起身后，和她联袂走出会议室。
……
段勇平办公室。
三人都坐在会客区的沙发上，段勇平望着苏远山，听苏远山把自己的想法讲了一遍。
段勇平思索了几秒后眼神闪烁了一下，望着苏远山迟疑地道：“山总，你是不是想把代工厂分割出去了？”
苏远山和陈静一对视，两个人便齐齐笑了起来。
苏远山心中暗暗一赞，笑着点头道：“是的，既然要成为世界级的代工厂，那么就必须要和远芯保持一定的距离，这是商业法则。”
段勇平表示并不吃惊，他虽然现在主要负责的还是手机业务，但他已经挂上了远芯总裁的名号，成为名义上远芯企业方面的第二号人物，那他自然也就要关注全局。
譬如半导体行业，对面岛上的联电已经在做大刀阔斧的改革，直接把芯片设计部门全部分了出去——而且还不是远芯这种一步一步慢慢来的分离，而是直接以“奖励”的方式，把部门直接甩给了相关部门的负责人，颇有点壮士断腕的决心。
现在岛上的联电和台积电这两个只做代工的晶圆厂，即便被德远挖了不少人，但他们依靠岛上半导体人才的底蕴，也依旧在芯片需求日盛的当下发展的十分迅速。
而远芯的代工厂，本质上也和那两个晶圆厂一样，只不过一个是代工所有的电子产品，一个只代工芯片产品。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要进入发达国家的某些行业，是需要门票的。”苏远山轻轻叹了口气：“所以有时候，即便我们吃亏，也要和人合作……就是为了拿这张门票。”
“嗯！”段勇平深以为然地点头：“所以，和苹果的合作……有多少把握？”
苏远山眯着眼，望向沪市的方向，微微一笑：“如果师兄他们能够赶在乔总之前便搞定整合基带芯片，那么，把握是百分之一百。”
他话音落下，手机便剧烈地震动起来。
秦为民的。
……
“提前给你报个喜——就算八十片只出来一片，我们也能挑出来可以上版的芯片。”电话中，秦为民的生意听起来有些沙哑，但精神十足：“这边先封装，测试先走个流程，大后天我和老田直接带成品回来。”
“好！”苏远山大喜，想了想又问道：“80片晶圆只出一片？良率有这么夸张么？”
“呵呵，没有……不过因为我们这边是SOC芯片，而且又是新研制程，你知道的，其实比腾龙CPU更复杂。”
“我知道。”苏远山迟疑了一下问道：“现在那边直接负责制程的是梁梦松吧？”
“是的。他除了直接负责制程工艺推进之外，也在负责我们这边的良率。”
“那他怎么说？”苏远山抿着嘴，眼中升起了几分急切。
他知道梁梦松是个人才，乃至天才……但现在的梁梦松尚不是功成名就的时候的那个“制程狂人”，到底有多少水准，对不对得起苏远山记忆中的那个称号，苏远山实在是拿捏不准。
当然了，挖梁梦松过来，苏远山也未必就是直接一根绳掉死在梁梦松身上——最不济，也能把台积电的根先断一根。
秦为民在电话中沉吟了一下后才道：“怎么说呢，梁博士是一个很严谨的人。在一般情况下，他是不会给出准确的回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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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从他的工作状态来看，应该是有把握的。”
“把握是多少？”
“大概能够提升到8，90吧——梁博士说，如果没有95%的良率，那晶圆厂就是虚有其表，徒有其名。”
苏远山闻听此言，一颗心立刻便稳了下来。
听听，这就是牛人的口气。
不过他倒好，这句话直接就把国内的同行一言给否了——时至今日，华晶那边0.8微米的良率也才90%左右。
“很好，既然梁博士有信心把良率搞起来，那晶圆厂那边我就放心了。”苏远山站起身，对着电话笑道：“等我这边完事后，我到德远去看一眼。”
“嗯，那先挂了。我得去休息一下。”
这边秦为民挂了电话，苏远山便深深地吸了口气，望向段勇平。
段勇平深深地吸了口气，刚才的通话内容他已经听到，知道了手机事业部一直在等待的基带整合芯片已经流片成功。
“我这就给设计中心打电话，让他们马上与沪市那边联系，争取第一时间拿出样机！”
第448章 外经贸委观察员
回到公寓，苏远山站在花洒下，任由水流冲遍全身。
在水帘中，他睁开眼，望向被水汽弥漫的自己。然后他便看到了，自己眼中毫不掩饰的忧虑。
秦为民传来的消息极好，而且周小慧和高晓第的谈判团队也与intel定下了第一轮磋商的时间，看起来一切都在往正规前进。
可苏远山依旧不敢掉以轻心。
正如陈静在会上所言，远芯的名字就说明了一切——在苏远山眼中，其他的任何行业都是可以发展起来的，唯独包括晶圆厂在内的芯片，一旦失去了最佳的时机，那么想再发展起来便难于登天。
因此，远芯的最核心的业务，便是芯片。
而接下来马上便要面临两场改变远芯未来的谈判，由不得半点的闪失。
洗完澡，苏远山换上衣服，拿着笔记本走向陈静的房间。
……
九月二十六号，以乔布斯为首的苹果一行人由东京转机首都，然后再转道省城。他们这次来异常的低调，而且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繁琐事务和麻烦，远芯也向相关部门打了招呼，不过让苏远山有点失算的是，对外经济贸易部在听到风声后便直接派出了观察员，甚至先一步抵达了远芯。
毕竟这已经不是以往那种单纯的两国投资与合作，而是涉及到最尖端的芯片技术的交流。在长期被西方制裁之下，猛地有了一个能拿得出手的项目，那么国家自然就有责任对远芯与苹果的合作进行早期的观察和后期审查。
苏远山亲自去机场接的乔总一行人，然后陈静在科技园总部大门口举行了一个简单的欢迎仪式。
按照会晤流程，乔总他们接下来会住在科技园宾馆中，先倒一下时差，然后第二天参观远芯各个部门，第三天进行正式的谈判，整个过程将会持续五天——不得不说，仅从时间安排上看，乔总确实是带着合作的意愿而来。
为了不喧宾夺主，苏远山把乔布斯交给了陈静和席小丁，他自己则回到了行政大楼。
……
杨怡雯的哥哥，目前新成立的发展改革委员会对外贸易领导小组成员，兼外经贸委副处长的杨光亮此刻正在苏远山的办公室内翘着二郎腿喝茶。
“你怎么不去陪乔总？”
“分工明确一点好一些，再说了，亮哥你可是贵客，我怎么敢把你一个人丢在这？”苏远山笑呵呵地在杨光亮边上坐下。
“啧啧，你别捧杀我，我这次过来真的只是个书记员的身份。”杨光亮转身面向苏远山，他知道这家伙对自己的到来其实有点不舒服——任凭谁也不希望商业谈判中出现主管部门的影子。
但杨光亮也没办法。
“小山，你知道的，我们对外贸易搞那么久，从来都是搞的产品进出口。至于技术，那从来都是进口技术，从来没有过类似于出口技术的先例。所以部里也得摸着石头过河，先从你们远芯这边借鉴总结一下经验。”
“你们这哪里是摸着石头过河……分明是摸着我们远芯过河。”
“呵呵，谁让你们这么厉害？不过你放心，不管哪个部门，都不会干涉你们的对外合作的。”杨光亮再次给苏远山强调了一遍自己这次的目的，笑道：“大家都知道，你肯定是不会吃亏的。”
“亮哥，这此你还就真错了……和苹果的合作，从技术的角度，我们确实是吃亏的。”
杨光亮微微一怔。
他自从进入发展与改革委员会小组，又因为杨怡雯的关系后，便一直在负责科技方面的具体事务。是以对远芯这边的业务，譬如芯片，晶圆厂这种或多或少也有点了解。
他知道，远芯的YX架构确实是世界最先进的架构之一，而且也通过了远芯手机以及索尼PS的产品检验。
现在听苏远山这么一说——从技术的角度上吃亏，那么岂不是意味着远芯的技术已经超越苹果，有点天下第一的意思了？
“是这样的，亮哥。”苏远山想了想，决定先给杨光亮把话说清楚，免得今后为远芯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以我一个架构师的眼光和身份保证，YX架构，无论是从思路上还是远景规划上，它都超过了现在的PowerPC和MIPS架构——唯一有希望追得上它的步伐的ARM架构，已经被叫停了。”苏远山说着顿了顿，望着杨光亮道：“我说到这几个架构都是基于精简指令集的，不是X86那种桌面电脑的复杂指令集。你……听得懂不？”
“嗯，不是很能明白指令集，但我知道这是两个不同的系统。”杨光亮也不介意苏远山的那句“听的懂不”，笑了笑道：“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YX架构是目前最厉害的？”
“在精简指令集方面，是这样的。”苏远山点头道：“精简指令集的处理器可以运用在很多场景之中，譬如手机，譬如各种程控机器，以及特殊优化过的操作系统。相比桌面电脑，它只是指令集、流水线的长度不同，从而导致了处理的任务不同。除此之外，并无差别。”
“当然，这里还要牵扯到软件生态……总之，我这样说吧。”
苏远山沉吟了一下道：“以intel、AMD，星海等X86架构的CPU搭配windows操作系统组成的电脑，发展方向基本上也就是我们随处可见的电脑了。但YX架构则不一样，它会出现在许许多多的硬件上。”
杨光亮皱了皱眉，试探性地道：“意思就像单片机那样？”
“对！你可以把YX架构理解为性能强劲的单片机。”
“那我就懂了。”
苏远山笑了起来：“如果亮哥明白这一点，那就好理解了——我们YX架构，目前已经天下第一的优秀，却几乎难以走出国门，最大的用户不过是远芯和星海。”
杨光亮张了张嘴，很想说星海那不是走出国门了……
但既然苏远山这么说，他便知道，在苏远山眼中，星海还是他的。
“所以，你们才和苹果合作，争取走出国门。”
“是的，哪怕我们吃点亏，也是可以的。”
第449章 秘密武器
杨光亮静静地看着苏远山，几秒后他边摇头边笑了起来。
“小山，其实我刚才都说了。对于远芯的决定，部里一向是支持的。你没有必要担心部里会敝帚自珍，阻碍你们的技术交流。”
“而且，通过技术和产品出口继而占据市场，就可以把潜在的对手消灭掉，从而实现技术和专利的壁垒——我们也即将加入世贸组织，想来西方国家既然制定了世贸组织的规则，那么他们是一定不会舔着脸不遵守的。”
听杨光亮说着，苏远山便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声——杨光亮这种人真的是太聪明了。就是可惜搞了政治，要是搞科研怕不是又一个科学家……
“嗯，我们正是这样想的。”苏远山笑了起来：“垄断是一个企业的天然追求，哪怕是马克思他老人家亲自显灵站在这里，我也敢当着他面这么说。”
“哈哈哈哈！你这家伙，高考政治多少分？”
“额，我就没高考过……”
“呃……”杨光亮一阵无语，然后猛地想起了，这家伙当初是计算机程序设计大赛的第一名。特招的。
而且，他还是国内第一篇nature的发表者。
从这点来说，苏远山已经可以称得上学者。
……
第二天上午，乔布斯在苏远山的陪同下参观了科技园，并且特别参观了潘多拉和NEWBEE实验室，一直在陪同讲解的苏远山注意到，乔总对于远芯的技术前瞻性以及对技术的投入明显有些惊讶。
或许，乔布斯从来没有想过，在大陆这片土地上，居然还能存在远芯这样宛如科研人员天堂一般的企业。
“绕过人工湖，前面便是我们与各大高校开展的教学研基地以及一些不方便公开的合作研发项目了。”陪着乔布斯走出潘多拉实验室，苏远山见乔布斯望向远处的光学实验室，便笑着替他介绍道：“我们可以绕着湖边走一走。”
“好。”
两人甩开随从，绕着人工湖畔慢慢前行。
今天的天气很好，是个阴凉天，而且就算有太阳，两旁早已成型的行道树也足以降下可以遮住阳光驱赶酷暑的荫冠。
“远芯涉足的领域如此多，你是如何做到兼顾的？”乔布斯双手背在身后，偏头望向苏远山。
苹果公司虽然也有不少产品，但那都属于消费类产品，准确的说，是消费类电子产品，且偏向于个人计算机这一类型。
但远芯则不同，远芯除了在个人电子消费产品之外，还涉足了芯片，液晶面板，至锂电池，晶圆厂，甚至还有互联网……
如果说远芯是霓国企业……
不，就算是霓国企业，也不可能在短短的四年内就完成如此庞大的崛起——譬如索尼便是涉足广泛领域的典型，但索尼成立可是已经超过了半个世纪了！
要涉足如此多的领域且又有建树，这已经不是钱的问题。就算有无限多的钱，企业领导的战略眼光和发展精力也绝对跟不上扩张的速度。
所以乔布斯很好奇苏远山是如何办到的。
苏远山思考了一小会后轻轻笑道：“我如果随便给您一个回答，那肯定骗不到您，而且对您也是一种不尊重的表现。”
乔布斯难得地笑了一下。
“这样说吧，在硅谷有一种谣言，说远芯其实是我们整个国家举国之力暗地里扶持起来的，我父亲以及我小舅乃至我……我们这些创始人都是国家的什么什么……”
乔布斯马上道：“这个谣言太荒谬了。”
“没错，太荒谬了。”苏远山点头笑道：“但从某种意义上，远芯确实是因为先走了一步，所以集中了国内大量的人才。”
说着苏远山回头看了一眼，轻轻叹了口气道：“一个拥有十二亿人口的国家中，最优秀的毕业生都集中在此——您说，还有什么事是不能办到的？”
苏远山的回答显然有点偷梁换柱，抹去了他，或者说远芯领导者的功劳。但这个理由，乔布斯还是接受了。
毕竟远芯是一家技术型驱动的企业，领导者的阳光和市场敏锐再好，手下却是一帮虾兵蟹将，那也是永远都不可能成功的。
“对了，怎么没有看到秦先生？”乔布斯顿了顿后问起了秦为民。
既然要谈合作，乔布斯自然就要把YX架构的前世今生弄清楚，他知道秦为民是苏远山的师兄，同时也是YX架构的发明者和负责人。并且在谈判交流名单中，秦为民是作为技术负责人出席的。
现在马上就要正式谈判了，却不见技术主管，这怎么都不合常理。
“师兄是今天晚上的飞机，恐怕回来的时候有点晚……”苏远山笑眯眯地道：“到时候就不打扰你了，明天会正式和您见面的。”
乔布斯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
苏远山也是一笑，偏过头去轻轻呼了口气。
秦为民知道自己对这次合作的重视，再加上他本身对技术的单纯渴求，是以在得知特区那边手机事业部正在加班加点地对PCB主板进行设计后，他便拉着田耀明直接拿着芯片从沪市赶往了特区，并没有第一时间回来。
当然，作为技术主管，他肯定是要在第一时间抵达谈判现场的。
所以，他需要在今天上飞机之前，拿出远芯基于此次合作的、最大的技术成果。
一部整合了基带芯片的工程手机。
因为时间仓促，这次的手机自然不可能设计得尽善尽美。但苹果是以工业设计而闻名，只要一看PCB板子上的芯片和元器件数量，那就一定能够知道，当处理芯片和基带整合到一起之后将会拥有什么样的化学反应。
——它可以节约下大量的机身空间，为外观设计腾挪出海量的余量。
这便是秦为民的秘密武器。
苏远山不相信，当乔布斯见到远芯的芯片整合已经到如此程度后还不动心。
现在苏远山倒有点担心起另外一个问题来。
——万一乔布斯太过于动心，以至于想要和远芯建立技术和产品壁垒，不对外销售，那怎么办？
前世的苹果，所有的芯片可都是自研自销的。
第450章 创造力的核心
第二天，双方的第一次会谈如约进行。
上午的会谈很大程度上只是双方各自陈述自己的意愿，同时定下基调罢了，因此是由陈静负责主持。然后接下来的谈判便涉及到了具体的技术介绍和诉求，陈静便不再参与，转而由苏远山和秦为民全盘接手。
毕竟，这是远芯第一次对外输出核心技术，苏远山理应在场。
……
“正如上午我方董事长陈静小姐的表达，我方的诉求很简单。希望能够与贵方建立深入的合作关系，双方共同成立基于YX指令集的架构开发团队。”
秦为民不擅长磨嘴皮子，于是这个活儿就只有落到了苏远山身上。他一扫上午躲在陈静背后那副“老好人”的嘴脸，目光炯炯地看了对面的一圈代表，最后停留在乔布斯那毫无表情的脸上。
“因此，贵方的授权要求……”苏远山说着便是一笑：“其实我方能够答应，只不过，乔布斯先生……如果真这样，您有必要亲自来跑一趟吗？”
乔布斯依旧面无表情，倒是轻轻敲了一下笔。于是紧接着，他身旁一直参与PowerPC架构的戴维·鲁因斯便轻轻咳了一声，笑呵呵地冲苏远山道：“苏先生，可你们的团队要求有一点过分——让我们的团队集体来这边，你这样，还不如双方新成立一个芯片研发公司。”
听到这句，苏远山和秦为民一对视，两人都笑了起来。
“这样也行。”
鲁因斯：“……”
乔布斯眼神闪烁了一下，脸上有了几分笑意，不过也是一闪而逝：“苏先生，上午你们提供的技术我们已经看到了，不可否认，基带整合芯片的思路会是未来手机的发展方向。”
苏远山稍稍收敛了一下笑意，点了点头，做了个请继续的手势。
“不仅仅是你们看到了这一点，事实上，据我所知，包括PowerPC以及德仪和IBM等的DSP芯片在内的许多架构都在往这方面走。”
苏远山心里说了一句“才怪”。
当初首先搞基带整合芯片的就是ARM，如今ARM团队都已经没了，再加上远芯提前了那么久，谁能比得上？
“而且，还有一点是，现在关于通讯基带采用何种标准，尚且没有正式的规则。如果我们联合开发，势必会受到双方接触到的通讯标准的不同而造成的影响。”
这一点乔布斯还真说到点子上了。
第一、二代移动通讯网络简直就是八国联军，特别是老美那边更是如此，以至于星海那边的手机迫不得已还买了好几家的基带芯片。
如果双方采用团队合作的话，那势必在通讯标准的选择上就有冲突。
“所以我们采取独立发展，然后技术共享的方式在目前看来是最合理，也是对双方最合适的合作模式。”
乔布斯说完便闭上了嘴巴。
坦白说，在苏远山没有找上门来之前，他便认真地评估了YX架构，最后得出的结论是YX架构确实优秀，而且从理念上和ARM架构十分类似——也正因为此，他果断地提出了干涉，叫停了ARM团队。
因为再干下去，也只能是追着远芯的道路发展，侵权先不说，最起码在短时间内完成超越是很难的了。
因此，站在苹果的角度来说。就再没有比拿到YX架构的大尺度授权，然后由苹果自己来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愿景而更有利的合作方式和选择了。
只不过现在看来，苏远山的胃口似乎显然不止于此，他希望和苹果结合得更紧密一些不说，还希望一口吃下苹果的相关团队。
这就让乔布斯有点难以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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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了，苏远山凭什么就认为，单纯就YX架构而言，双方在同一起点之上后，苹果不会取得比远芯更优秀的突破？
“乔布斯先生，我承认您的考虑有道理。”这时秦为民微笑着点了点头，接过了话题说道。
他的英语水平一开始并不好，但后来在苏远山的强制要求下，他和田耀明等人开始恶补英语，甚至为此还专门在外语学院找了口语老师——至于教他口语的老师成了他的女朋友这种事就是后话了。
顿了顿，秦为民继续道：“毕竟我们因为立足国内，而国内的移动网络发展较晚，所以全部采取了G**协议——包括我们远芯，一开始也是采取的G**协议。”
“主要还是你们这边可以通过行政命令来直接干预市场吧？”鲁因斯笑吟吟地回答着，倒也看不出他这句话是意有所指还是随口那么一说。
秦为民看了鲁因斯一眼，他并不在意鲁因斯的话，继续笑道：“但这与我们的选择了G**协议这个事实并没有关系，对吧？”
“嗯。”
“因此，我们的技术便直接是整合的G**协议基带。”秦为民又看了苏远山一眼，然后从桌下拿出了一个盒子。
盒子包装得很简单，就跟一个普通的文具盒差不多。
当他拿出这个盒子后，包括乔布斯在内的所有人都望向了他，不知道秦为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乔布斯先生，这便是采取了基带整合芯片生产的第一部手持移动通讯设备。在它的面前……说实话，之前的手机都只能称之为板砖。”
听到秦为民的话，乔布斯脸上的肌肉抖了一下，很惊诧地看了苏远山一眼，然后伸手接过了小盒子。
他定了定神，压抑着心中的震惊，打开盒子。
只见一部小巧得只有半个香烟盒，厚薄程度更是只有一支香烟直径的手机静静地躺在盒子中。
这样说吧，它就只有并排着的四根香烟那么大。
拿起手机，乔布斯的眼瞳终于缩小了一圈。
这时，苏远山的话悠悠传来。
“乔布斯先生，盒子里还有一把螺丝刀，你可以拆开看一下，在整合了基带芯片以及部分其他功能芯片后，手机主板可以精简到什么程度。”
乔布斯深深地吸了口气，把盒子里的小螺丝刀取了出来，然后也不顾身份，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拆起了手机。
好奇心是创造力的核心，他从来都是如此。
第451章 天大的馅饼
随着乔布斯三下五除二地拆开螺丝，整个手机的零部件便暴露在了众人的眼前。
苏远山没有撒谎，在整合了基带芯片之后，手机的主板可以做到很小，而且可塑性也极强。除去显示驱动芯片板之外，这款手机的主板比火柴盒也大不了多少。
……
手机的部件被放在盒子里，在苹果一方的众人面前传递着，而乔布斯则收回了实现，皱起了眉头望向苏远山。
“苏，我请求谈判暂时停止，我们需要具体的讨论一下。”
“好的。”苏远山毫不介意地点头。
在这种面临极大被动的情况下，选择暂时中止谈判是最好的抉择。看来乔总还真不是只会当产品经理……
随着双方的负责人同时决定暂停会谈，两边的气氛一下便轻松了许多，苹果这边好些人开始站起身，围着手机仔细地打量和讨论起来。
乔布斯不动声色地看了那些同事一眼——这些基本上都是做芯片架构和设计的，能够见到一款划时代的产品出现，能忍住那才叫有鬼了。
“苏，方便我们私下聊一下吗？”
就在苏远山收拾文件时，乔布斯又对苏远山道。
“嗯，行。要不我们再去外面逛一圈？”苏远山笑呵呵地道。
“好。”
……
苏远山和乔布斯继续走在人工湖畔，只不过这次是从宿舍区这边逛着走了。
一边走着，苏远山一边打量着乔布斯的表情。很显然，乔总虽然掩饰得很好，但还是被秦为民带回来的秘密武器给搞得有点懵。
他才在说其他架构也在做基带整合——虽然乔布斯并没有证实，但乔布斯仅仅凭着一个产品经理的直觉便能判断出来，随着今后半导体工业的发展，类似于手机这样的产品一定是高度集成的产物。
那么既然双方都说到了基带整合，他也就不妨拉出点虚假的对手来证明自己了。
然而，却不料远芯上午才拿出资料，下午就拿出了产品……
这……就有点可怕了。
这证明，远芯非但是快人一步，甚至是快了好几步！
“苏，你对YX架构的未来是如何规划的？”沉默许久后，乔布斯轻声问道。
苏远山微微惊讶了起来，他偏头望向乔布斯，却发现对方并没有转过脸来，而是直视着前方。
虽然这有点不礼貌，但乔总显然也有不愿意透露自己情绪的意思在。
于是苏远山也不介意地笑了一下，将手揣进兜里，一边望着前方，一边慢悠悠地道：“Jobs，这个问题，我很难在这个时候回答你——除非你愿意和我们共同成立团队。”
“如果你不告诉我，我又怎么能够放心把团队交由你来主导？”乔布斯的声音传来：“再说，坦陈地向合作伙伴展示合作成果的未来，本来就是双方合作的基础。”
“额……好吧，我承认你说得有道理。”
苏远山笑了一笑，伸手从路边扯下了一根小草在指尖缠绕着——如果周小慧在，那就明白，他这个举动是表示他准备编瞎话了。
“是这样的，远芯，包括星海的一切努力和方向，都是基于对未来的乐观认知。”苏远山慢慢斟酌着词语，眉头微微皱着，轻声道：“可能是因为我比较年轻吧，我认为我一定能够看到IT产业，半导体产业，芯片产业以及互联网大爆发的诞生。因此，在成立远芯之后，我们的所有决策其实都是很激进的。”
乔布斯听到这里终于转回头看了苏远山一眼，然后赞同地点了点头。
远芯何止是激进，简直就是鲁莽了——它毫不客气，甚至不留退路地杀进各个领域，管他熟悉不熟悉。
然而，也不知道该说远芯运气好，还是苏远山眼光好，亦或者是远芯真的集中了这片国度上最优秀的人才。
总之，远芯进入的领域，它都干得还不错，而且还都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而之所以激进，便是因为远芯的决策都是基于相信未来的基础上的——譬如，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多功能的芯片便会出现在汽车上，除了为汽车提供类似智能设备的操作终端之外，也可以提供GPS导航功能——克临顿先生的竞选口号里面不是有一条，会推动GPS的全面民用吗？这便是一个契机。”
“而除此之外，芯片也可以为汽车提供基于发动机的防盗措施，以及对车内可操作部件和设备的智能控制等——潘多拉实验室就已经开始涉足此种技术。”
乔布斯深深地看了苏远山一眼。
“其次，从大规模的程控系统，再到小型的机器人，再到可控制的家电设备等等——这些，都不是不能实现，而是我们很难想到实现有什么用的领域。”苏远山说着耸了耸肩，自嘲地一笑：“但不管有没有用，起码它是先进的，或者说，能够让人们生活更好一点，更贴近那些科幻作品中想象的未来一点，不是吗？”
“是。”乔布斯终于点头。
作为一个产品经理，他知道做一个好产品其实不难，最难的是开创一个产品。
而苏远山，似乎随时都能开创产品——只不过他的名义有点扯，以实现科幻梦想的名义。
但不得不说，这个名义确实也很适合他天才企业家的身份。
蝙蝠侠不就是如此么？
“而这些，都是YX架构在未来的应用场景。”苏远山停下脚步，望向乔布斯，很认真地道：“乔布斯先生，如果您认同这一点，那就应该和我们一起。”
乔布斯沉默了下来。
良久后他才微微一笑：“那么，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YX架构也可以用在笔记本电脑和手持平板电脑上。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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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远山眼瞳微微一缩，但他没有丝毫的迟疑便点头道：“是的，事实上，甚至因为它的功耗和流水线架构的优势，它特别适合电池电源的系统。”
乔布斯竟然想全面采用YX架构，坦白说，这是苏远山做梦都没想到的。
如果这样，就意味着苹果全面退出了PowerPC联盟，转而加入YX架构的阵营。
这个馅饼未免也太大了点。
第452章 垂直采购体系指导意见
苹果方面的暂停时间比想象中的更久。
整个下午，一行人都在乔布斯的客房中进行着讨论。
晚饭后，众人再次汇聚在乔总所在套房的客厅。
乔布斯看了一眼手表，他手表的时间依旧是硅谷的市区，现在显示那边还是凌晨四点。
“估计还要再等一会，下午的技术文档你们都看过了？”乔布斯虽然不喜欢董事会的那帮人，但要和远芯达成如此具有深远意义的合作，不得到董事会那帮人的支持，是怎么都说不过去的。
“看过了，坦白说，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我很难相信他们在架构上会有如此……超前的理论。”鲁因斯叹息着回道。
乔布斯对芯片设计只懂个皮毛，对于他来说，芯片只是处理数据，实现产品需求的工具。至于架构是否先进，或者到底先进在哪，他是真看不出来。
“他们的架构先进在什么地方？”
“在于解决了模块间数据的交换和沟通。”鲁因斯也知道自己老板不是搞芯片出身，于是就没有长篇大论地解释，而是用了一个形象的比喻：“如果把现在的YX架构比喻成一栋大楼，里面的楼层分别有算数逻辑单元，寄存器单元，控制单元等老住户，以及新来的住户，基带信号处理单元。”
乔布斯点了点头，示意对方继续。
“老住户们只见很熟悉，配合也很密切，因此他们自有一套行之有效的交流和沟通的方案以及渠道。但新住户则未必有了——在晶圆厂工艺提升之后，基带芯片集成进处理器核心中已经不是难点，要在中间建立起高效的数据交换通道才是困难所在。”
“现在看来，远芯解决得很好，甚至他们的架构还可以整合更多的功能单元，并以模块化的方式进行设计。”
乔布斯马上便想到了苏远山下午所说的，关于未来SOC芯片的前景。
不仅仅是桌面电脑，移动手持设备，汽车，飞机，船舶，家电，所有的一切设备都可以进行数字化，自动化。
当然，乔布斯对飞机汽车不感兴趣，他的兴趣依旧是直面个人的数码产品。但这并不妨碍他认同苏远山的判断。
既然认同判断，那就没有理由错过由芯片进入这个领域——即便只卖芯片，那也是能够赚钱的。
更何况，与远芯合作，也并不会对苹果既定的发展方向产生影响。影响到的，只会是合作的对象以及产品未来的生态。
“嗯，你们继续整理。”乔布斯嗯了一声，端起了咖啡，抿了一口后开始闭上眼睛养神。
这时一旁的客房电话突然响起，鲁因斯立刻警觉地望向门口。
乔布斯也睁开了眼睛，他也疑惑地看了一眼门口，然后顺手接过了电话。
苏远山的声音笑呵呵地传来：“乔布斯先生在吗？”
“是我。”
“好，不知道你有空没，如果有空，我这边让人送一份报告给你看看。”
乔布斯马上点头：“行，你送过来吧。”
“好的，大概三分钟后我让秘书送到你们门口。”
挂掉电话，乔布斯再次看了一眼手表。三分钟后，随着一阵隐约的高跟鞋声音渐渐接近，乔布斯站起身来，亲自站到门后等待。
敲门声如约响起，开门后，苏远山的秘书文晓倩抱着文件夹含笑伫立：“乔布斯先生，这是山总给您的文件。”
“好的，谢谢——要不要喝杯茶？”
“谢谢，不用了。”
目送文晓倩消失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中，乔布斯微微一笑，然后迅速收敛起笑容，关上房门，回到沙发上。
文件有两份，看格式，似乎是分中英文版本，内容应该一样。
文件标题：《垂直采购体系指导意见》
……
苏远山的房间中，秦为民捧着茶杯，正在和苏远山闲聊着。见文晓倩进门，秦为民呵呵笑道：“小倩，他们没有怎么戒备你吧？”
“我刻意穿了高跟鞋呢。”文晓倩歪了歪脚，露出了长裤下的高跟鞋，颇有些得意道：“还是钉了铁掌的那种，走路可响了。”
“……师兄，他既然愿意住咱们酒店，就表示他对我们的商誉是信任的。”苏远山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道：“不管他们是不是真信任，起码面子上是表现得如此嘛。”
其实按照惯例，这种大凡牵扯到双方利益的合作谈判，双方住的地方一定需要保持安全，这也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却不料乔布斯当初就直接选择了住在远芯，这表示无论谈判如何，最起码他是相信远芯的商业信誉的。
这点也算是他给了苏远山一个很了不起的面子。
而且说实话，远芯科技园这么大，苏远山也没有随时随地叫人跟着他们，如果苹果方面真要私下商议什么机密，随便往某个空旷地带的小亭子里一钻，那就是绝对的安全。
“嗯，开个玩笑。”秦为民笑道：“我只是有点感慨，苹果居然也有被我们逼到连夜磋商的程度——你说他们会不会接受我们的提议？”
“八成会接受。”苏远山在自家师兄面前向来有什么说什么，当下便很笃定地道：“乔总今天下午和我聊了很久，虽然乔总依旧是一个优秀的，甚至天才一般的产品经理。但归根到底，他还是苹果的CEO。”
“苹果要继续发展下去，除了在数码产品上打开局面之外，也必须考虑到在产业链中的地位以及成本控制等因素——而这些，恰好是我们能够给他们的。”
苏远山说着便望向文晓倩笑道：“晓倩，你是看过垂直采购体系的方案书的，你说说，我们的垂直采购方案的优势对苹果来说能否有吸引力？”
文晓倩便是一怔，好半响才扭捏道：“山总，我看是看了，但真没看懂……”
“……呃……好吧。”
苏远山偷偷叹了口气，实在不忍心打击人家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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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一刻，他是真怀念起如今身在硅谷的周小慧了。
只可惜，周小慧迟早是要走上重要岗位的，不可能一辈子当他的秘书。
第453章 intel的不要脸
硅谷。
凌晨五点，周小慧在闹钟响起的前一秒准点醒来，然后闹钟刚响，她便精准无比地摁下了开关。
紧接着，她伸了个懒腰，用力地睁了一下眼睛后打开了床头灯。
翻身起床后，她一边随意地把头发挽起，一边打开笔记本，开始检查今天的谈判内容，以及相关话题的谈判技巧。
虽然名义上，这次谈判的带队人是高晓第，但实际上，因为高晓第的英文不咋地，再加上他一直负责技术，没有接触过谈判，因此所有的谈判责任都落在了她和于玉茹身上。
而于玉茹又因为是法务，所以……真正“主持大局”其实还是她。
毕竟她这么多年来，远芯的重大谈判她几乎都没有缺席，甚至有些时候，苏远山因为各种原因未能继续下去的谈判，她都是全程参与，并在事后对苏远山进行汇报的。
而这一次，则是她第一次真正的主持谈判事务，而且还是与intel这样强势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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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压力可想而知。
因此这些天，她不断收集各种资料的同时，也虚心对卡莉和秦思等人讨教，获得了两人不少宝贵的“不传秘诀”。
但即便如此，她依旧不敢掉以轻心——即便苏远山给她和高晓第的底线很低——只要能让intel给出授权，那么一切都可以商量和让步。
原因很简单，她希望做到更好一点，为远芯争取到更多一点的利益。
高晓第亦是如此。
登陆上EM后，高晓第的头像很快便闪烁了起来，给她发来了一段消息。
“周董，起床了？”
“嗯，高总，你该多睡一会……按照流程，今天是你们主要拿出技术分析的时候，别到时候搞迷糊了啊。”
“没事，我清醒得很——刚才我突然想到了一条，你看是不是可以拿出来当筹码。”高晓第劈里啪啦地迅速打着字。
“你说说看。”
“现在intel要搞反向授权，摆明了是欺负我们。但反过来，我们是不是也可以采取同样的招数，让他们兼容我们的方案呢？譬如我们新开发了一个指令集架构，一旦授权给他们，就要求他们必须利用该指令集，且与我们共享对该指令集的升级。这样一来，就是他们兼容以及帮助提升我们的指令集技术了。”
所谓反向专利授权，便是远芯在获得了X86的专利授权后，基于X86的所有技术都要对intel进行授权——不得不说，这确实很流氓。
而这，也是intel目前很强势的开出的底线。
但当苏远山知道这点后却并不十分在意……因为就算远芯授权给了intel，intel也不可能山寨远芯的CPU。只能说，它可以毫无顾忌地使用远芯的某些专利技术。
这样一来……苏远山倒是很乐意看到，intel从此变得不思进取起来。
要知道，远芯这边已经开始在着手进行64位处理器的架构规划了。
“额……这个得问一下于总才行。”
“你问杨怡雯也可以嘛。”
周小慧想了想后回了一个好字。
两人结束聊天，周小慧把先前高晓第的建议插进文档中，然后继续检查。
……
第二天，苏远山精神抖擞地再临谈判桌。
苹果团队如约而至。
苏远山看到，乔布斯的睡眠明显有些不够，虽然他精神依旧很好，而且两眼也有神，但黑眼圈已经说明了一切。
特别是，苏远山还看到，乔布斯把昨天晚上他让文晓倩拿过去的《垂直采购体系指导意见》放在了所有文件的最高处。
双方礼节性地打过招呼后，苏远山迅速进入正题。
“乔布斯先生，贵方考虑得如何？”
“我们同意与你们共同建立芯片设计团队。”乔布斯目光炯炯地望着苏远山：“但合作的具体实现方式，我们需要再进行磋商。”
苏远山不留痕迹地呼了口气，微微一笑道：“可以，但我提醒一下大家，我们这边的技术出口，也是需要时间的——所以我们才会考虑到先把团队拉到远芯科技园这边来，先进行实质性的研发。”
乔布斯微微一怔。
按照合作方式，双方成立团队后将对技术进行共享和授权——现在的局面，显然是远芯的技术输出比苹果这边的技术输出更多——也因为此，乔布斯甚至都懒得去和相关部门打交道。
因为只要那些官僚不是白痴，都知道苹果占便宜了。
以至于他没有考虑到，既然苹果占便宜了，就意味着远芯吃亏了，也更意味着，双方的合作，还要受到内地这边相关部门的批准。
乔布斯便看了鲁因斯一眼，只见后者也有点傻眼。
苏远山将一切看在眼底，他之所以不惜抛出所有的技术，便是为了勾引起这边团队的兴趣——要知道，ARM的团队本身是足够优秀的，苹果这边负责powerPC的团队更是如是。
不能因为架构和商业的失败，就认定这些研发人员不行。
而抓住这些人，为YX架构乃至高晓第那边的索尔架构注入新的基因，同样是苏远山的目的之一。
他深知远芯目前的芯片团队立足国内的弊端，在有自己把握方向的时候，弊端还不明显。但一旦芯片领域快速发展，进入到自己不擅长的微架构和各种创新技术之后，远芯的技术基因数量不足的毛病便会体现出来了。
芯片设计这条路走到最后，非但需要海量的聪明人，还需要这些聪明人拥有着不同的学习和工作经历以及思维模式——前世里，苏远山负责的项目里，便汇聚了来自天南海北的优秀人才，这才设计出了最先进的7nm芯片。
“可以，我们会列入考虑之中。”乔布斯很快便做出了一个不像回答的回答。
然后他拿起那一份《垂直采购体系指导意见》文件，再次望向苏远山。
“这是你们的成本控制中的一环？”
“是，而且也不仅仅是。”苏远山放下笔，用一个很轻松的姿势靠在椅子上，视线扫过乔布斯一方的众人。
很显然，这次乔总有点失算，他就没带产品供应链的人过来。
“它的意义，很难从字面上进行解释。但我可以保证，它一定会是将来一个成熟的大型企业所必须采取方案。”
“各司其职，精其所精。”
“很荣幸的，在特区，远芯的代工厂已经逐渐建立起了这样一套体系，甚至都不需要合作方进行更多的操作，便能为合作方提供超越同行的竞争力。”
苏远山笑着道。
第454章 标准
在取得关键的一致性认同后，双方在下午开始直接进入合作模式的讨论环节。
这个讨论，苏远山和乔布斯两人都没有参与了，而是互相交给了技术团队的人自己去讨论——反正未来的交道是他们在打，只要保持各自的底线即可。
远芯这边秦为民的底线很简单，就是彻底贯彻苏远山的决定……
毕竟他是苏远山的亲师兄，苏远山也从来不会在这种关键的意图上对他有所隐瞒。而且秦为民也隐约感觉到了YX架构团队在最近一年来，特别是在自己专心投入基带芯片的整合工作后，在创新思路领域的疲软。
只不过他对此原因的认识并不深刻，且没有考虑那么长远。
在苏远山很认真地指出“基因”这个关键要素后，秦为民便立刻豁然开朗了。
近亲繁殖这玩意，除了生物界有，在学术界其实也有——在学术氛围和制度相对浓郁和完善的灯塔国那边，但凡有名气的学校，其博士毕业后想要留校是很难的，学校十分鼓励自己培养的学生走出去。这样做的原因，除了促进学术交流之外，更多的还是为了避免近“亲繁殖”，从而导致学术水准下降。
现在看来，在技术领域同样也存在这个现象。
但由于国内的特殊情况，远芯几乎没有办法与国内的同行进行“人才交流”，并且绝大多数的研发工程师都是来自各大院校的毕业生，且加入远芯后还需要进行培训——这就不可避免地造成了，远芯的基因缺乏多样性，从而会使得远芯逐渐丧失创新的能力。
那么，与大洋彼岸的团队进行深入的合作，便成了最佳的学习和交流机会。
所以秦为民十分认同苏远山的，要把苹果公司的团队一锅端的意见——而且今后芯片团队也是极有可能独立成子公司的存在，所以提前进行团队融合十分的有必要。
……
那边秦为民和鲁因斯站在各自团队的立场唇枪舌剑，这边苏远山则和乔布斯两人好整以暇地来到了远芯行政大楼顶层的小花园上——自从上次在特区那边被酒店的楼顶花园惊艳到了之后，苏远山回头便吩咐把行政大楼的楼顶也这么搞一下，方便平时喝个茶，晒晒太阳什么的。
只不过搞好后他和陈静都没有享受到，反而是滞留在科技园相对时间较长的段勇平享受到了。
各自撤去秘书，苏远山，乔布斯，以及段勇平这三人就着秋日的阳光，在楼顶喝茶。
“老段，你仔细给乔总介绍一下垂直采购体系的方案和措施。”
段勇平轻轻咳了一声：“山总，我这英语水平听还行，说起来怕是有点困难。”
“没事，你就当练习口语，不准确地地方我翻译一下。”
“那好……”段勇平虽然很理解，甚至很支持苏远山强制要求远芯所有高层都必须掌握英语的决定——毕竟远芯已经开始慢慢转身，随着国家的改革开放的深入以及加入世贸组织的步伐而逐渐将目光望向国际市场。
但真正执行起来，他还是感觉到痛苦无比。
“乔布斯先生，那就由我给您详细地介绍一下我们的方案。”段勇平用不甚流畅的英语对乔布斯说道：“说的不好，请谅解。”
乔布斯微微一笑：“比我的中文好，我的中文仅限于你好，吃了吗？”
苏远山和段勇平齐齐一笑，这也多少给了段勇平一些信心。
“整体来说，垂直采购体系，其实还是脱胎于山总在很早之前便提出过的‘赢家通吃’这一概念。”段勇平说着顿了顿，然后望向苏远山，用眼神询问自己的表达是否准确。
苏远山笑着点了点头。
但乔布斯却微微一怔，他迟疑地道：“如果我对赢家通吃没有理解错的话……有一本叫《赢家通吃的社会》——这是今年才出版的经济学著作。”
段勇平也愣了一下：“这本书写的什么？”
乔布斯道：“字面意思理解。”
段勇平便笑了起来：“如果是字面意思理解，那么山总的理论应该就更早一些。好吧，我们不在意这个。既然乔布斯先生能理解这个概念，那么就很能理解，随着科技的新一轮爆发，今后的科技企业领域，将会变得越来越专业化，以及行业会越来越细分——因为谁都希望成为那个赢家。”
乔布斯慢慢点头表示认同。
“在产业链的环节中，作为产品的设计方，我们采取与技术与零部件提供方直接接触的方式，除了可以节省中间采购环节之外，更大的作用是可以使供应方的技术按照我们的需求不断升级，且与我们进行深度的捆绑合作。”
……
段勇平将垂直采购体系的各种优点一一道来，乔布斯也很配合地不断点头反馈自己的认同。
但他也并不是完全认同。
“但是，段先生，垂直采购体系需要强大的需求和市场号召力，才能形成齐备的产业链供求市场，而且，这个供应链还必须拥有物流的优势，才能尽可能地缩短周期，节约成本。”乔布斯盯着段勇平，但余光却望着苏远山，一针见血地指出了目前垂直采购体系的弱点。
段勇平微微一笑：“所有，这就需要牵扯到规格的确定问题了——这是您和山总的事。”
苏远山也是一笑，接过了话题：“就手机行业而言，现在在零部件方面是完全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甚至连星海和远芯双方采用的零部件标准都不一样。”
“所以，如果你们愿意进入手机领域的话，我们可以尝试一下与同行们联系一下，确定一下手机的零部件标准——譬如话筒，喇叭，螺丝，震动马达，电源接口，音频、数据端口等等。这样一来，既方便了零部件供应方，对设计来说也要方便一些。”
“至于说物流优势……最起码，在特区这边，还是拥有比较完善的物流优势的。”苏远山笑着望向乔布斯。
然而，乔布斯却轻轻皱了皱眉。
“但是，苏。统一的标准就意味着失去了个性。”
第455章 协议初步达成
乔总的这句话让苏远山立刻回过神来。
靠！他居然忘了苹果从来都是自己搞自己的……从来都不随大流的。
现在自己要拉着苹果和所有人搞一样标准，这显然让乔总是不爽的——苹果怎么能和那些乱七八糟的，全然没有美感的垃圾产品搅合在一起？
“额……那如果不统一标准，就只有依靠产品的竞争力来完成垂直产业链的建立了。”
乔布斯慢慢点头，又似乎意识到因为自己的意见向左，颇有点让苏远山下不来台，他笑了笑道：“不过垂直采购，确实是一个优秀的体系，他完美地符合了一个优秀企业应该追求的方向。”
苏远山和段勇平对视了一眼，两人都笑了起来。
“所以，苏，你的意思是，希望苹果把产品的生产交由你们远芯代工吗？”乔布斯又意味深长的一笑，望着苏远山问道。
“是的。”苏远山回答得很坦白：“而且不是交由我们远芯——代工厂会离开远芯，以独立的身份专注代工业务。今后就算是远芯，与其的关系也是合作关系。”
“哦？是准备像当初EDA那样发展？”
“嗯，不排除和EDA走一样的路子。”苏远山说着叹道：“毕竟追求技术的卓越，是一个生产加工型企业的天职。如果留在远芯体系下会对它的追求造成阻碍，那么我们就需要考虑放手了。”
乔布斯含笑点头，悠悠地说道：“郭士纳先生真该来听一听。”
苏远山一怔，当弄清楚郭士纳是谁后他马上红着脸摆手，接连说不敢当……
郭士纳，IBM新任的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前年才从烟草公司转行进IBM，刚进门就新官上任三把火，一口气裁掉好几万员工，然后又是大手笔收购lotus公司，紧接着制定了大型机市场的战略方针……
总之，IBM这个摇摇欲坠的蓝色巨人，在他手下奇迹般地实现了扭亏为盈，并且成功地进入了企业级的电子网络，以至于此后被时代周刊誉为电子商务巨子。
乔布斯说让郭士纳听一听，显然就是在吐槽IBM什么都想一把抓，没有苏远山这种舍得放弃的勇气。
……
两天后，双方的初步协议基本达成。
或许是远芯的科技园的氛围的确够吸引人，再加上对技术的追求，苹果团队最终还是答应了远芯的诉求，成立一个交流队伍，与远芯的YX架构部门组成一个全新的合作团队，该团队的主要工作地点是远芯科技园。
当然，这个团队并不是双方的全部技术力量。
苹果依旧会在硅谷保留并组建自己的团队，并且通过加密网络交流的方式与这边进行协同工作。
双方今后取得的成功，将会进行无保留的共享。至于之前双方的技术和方案，则采取有限授权的方式进行交叉授权。
为了照顾到苹果最近的财务状况，以及对合作方的照顾，远芯免去了对苹果的IP lise——即IP授权费用，只收取IP royalty，版税，可以理解为抽成。
这样最终计算下来，苹果如果要自己搞一片在现今价值三百美元的G**基带整合芯片，远芯最多拿走不到五十美元，在如今日渐涨价的IP授权费用中，这个价格实在算是友情价了。
毕竟远芯的基带也要支付专利授权费用，只不过远芯本身就是G**基带的IP授权商之一，有的是各种法子应对那些想耍流氓的专利商。
……
“亮哥，你什么时候走？”
苏远山陪着陈静签署完草案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冲把自己完全不当外人的杨光亮摇了摇头，笑问道。
杨光亮正在用装有win95的笔记本玩着扫雷，闻言便抬头呵呵一笑：“怎么？着急赶我走了？”
“是我明天要陪乔总去特区，他要参观一圈我们的代工厂。”苏远山挨着杨光亮坐下，颇有些感慨道：“拉来这么大一个客户，国家起码得给我发一块锅盔那么大的金质奖牌才行。”
“得了吧，是给你们远芯拉的客户。而且又不是投资……”杨光亮瞥了他一眼，笑着回道。
“呃……亮哥，你这是开玩笑的还是真这么认为啊？”苏远山闻言倒认真起来，望着杨光亮问道。
杨光亮见苏远山一本正经起来，怔了一下，他松开鼠标，也望向苏远山：“当然是随口说的——你不会是真想要奖章吧？”
“我要那玩意干什么？我的意思是，你真认为那只是远芯的客户吗？”
杨光亮表情渐渐严肃起来，他深深地看了苏远山一眼，慢慢道：“当然不是，你们的垂直采购体系的优点以及对特区乃至国内产业链的发展都有着深远的影响。你那本报告，我可是一字不拉地看完了的。”
“呼……”苏远山松了口气，笑容重新回到了脸上：“那我就放心了，我以为你真没意识到苹果这样级别的客户进入远芯生产企业的意义。”
杨光亮便笑着摇了摇头。
也亏得是苏远山，两人的私教暂且不说，从身份上，大概也只有苏远山这样级别的商业领袖才会在自己面前这样“毫不顾忌”地说话了。
不过这样才好，他才能听到最真实和准确的声音。
对于他所在的改革与发展委员会，现阶段的重要工作之一便是看和听改革开放以来所取得的成就以及那些“先富起来”的人的声音。
特别是远芯这种，能够可以说几乎是以一己之力撬动乃至“盘活了”整个国家芯片行业、并屡次创造奇迹的企业，苏远山的声音尤为重要。
而且杨光亮很敏锐地觉察到，苏远山拥有着与那些只顾着自家企业发展的企业家不同，他会从更高的角度，从整个行业乃至整个国家工业生产体系的角度来看问题。甚至在某些方面，还有舍小家，为大家的意思。
这就已经不是值得倾听，而是值得尊重了。
“你们什么时候需要批准？”杨光亮问苏远山。
这里的批准，自然是来自外经贸委的技术出口批准。
第456章 老爷子的表扬
杨光亮便一边摇头一边笑了起来。
远芯这次与苹果的合作可谓是用尽了心机，外经贸委这边也是大力配合，支持远芯进行“技术输出”。但站在政府的立场，支持是一回事，如果能够适当地对技术出口设置一些门槛，并以此学习着建立一点以往从没考虑过的审核机制，那便更完美了。
“今年以来，我们小组和国内许多企业家都接触过，包括国有企业、集体企业，也包括私营企业。”杨光亮望着苏远山，一脸的感慨：“有些人嘴上说得好听，要服从国家利益，从整体出发，从大局出发，可实际上……就没几个是认真的，都说一套，做一套。全盯着自己的碗。甚至有些盯着自己的碗不说，还要盯着别人的碗乃至别人的锅。”
“这么多企业，就只有你们远芯才真正的把责任感背在肩上。”
听到杨光亮的这句话，苏远山连忙咳了一声。
这个评价可就太高了……最起码远芯现在是受不起的。
“亮哥你太抬举我了，我就一资本家呢。”
“我哪是抬举你，我是抬举远芯。”
“呃……”
见苏远山一脸吃瘪的模样，杨光亮乐道：“别说抬举不抬举的话了，总之远芯的所作所为，从上到下都很满意，据说连以及不问世事的老爷子都私下表扬了一番。”
苏远山怔了一下，马上便意识到这里的“老爷子”指的是春风。
据说老爷子虽然不再过问政事，但不过问不表示不关注，每天还是会坚持让人读一下报纸消息什么的。
远芯的崛起，从某种意义上说，便是老爷子当初正确决策下诞生的优秀代表。
受到表扬也是理所应当的。
“压力山大。”苏远山呼了口气笑道：“亮哥，其实远芯的一切作为，归根到底还是为了自身的发展。我们在很早之前就认识到，一个企业，特别是大型企业，生存的土壤才是决定能够走多远的基础。因此，我们远芯有责任在这片土壤正在成型的期间，与国家一起好好地培育它。其他企业肯定也能看到这一点，只是……”
“那可就未必了。”杨光亮插嘴道：“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站在行业的高度来看问题的。”
“额……没能站在行业的高度，或许是因为没有发展起来。”苏远山当然不能顺着杨光亮的话去诋毁国内的企业家们，毕竟从某种意义上，他其实也是国内企业家的一员，甚至是其中的代表：“但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嗯，你总是那么乐观。”杨光亮站起身，含笑看着苏远山，感慨道：“好了，那我就直接打道回府。在你这呆着感觉就跟间谍一样，实在不符合我的风格。”
“那我就不送你了。”
杨光亮开了个玩笑：“别送，我从后门溜。”
目送杨光亮离开，苏远山笑着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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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被上级主管部门“宠”着的感觉确实不错，意味着远芯就算在国外突围失败，只要依旧在技术上保持着和国际领先水准持平，那么国内市场便是囊中之物。
只不过……那显然不是苏远山的追求。
他花了这么大的力气，做出了那么大的让步，如果到头来还是只能在国内市场打转，那未免也失败了。
……
第二天，苏远山和乔布斯一同前往特区。
在特区，乔总很认真地参观了远芯代工厂，从流水线流程到厂房手册，他几乎没有错过任何一处可以体现一个工厂实力的细节。
除此之外，他还认真地检查了代工厂所采用的、来自特区供货商的零部件。并向苏远山提出请求，能否带走一部分零部件回去。
对于这种请求，苏远山自然是一口答应。
他知道乔总这人对工艺和质量特别看重，而且这种风格也一直影响着苹果，最终成就了苹果，也成就了苹果供应链上的那些供应商企业，也才引出了一类“苹果供应链概念股”这样一个纯粹靠单独的企业拉起来的股票。
从这点上，苏远山其实是在向苹果学习的。
国内，特别是特区，目前正处于各种厂家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的年代。就如学习一样，如果一开始就养成好习惯，走在企业发展的正确道路上，那么今后造就出一批拥有技术实力，又有“工匠精神”的供应链厂商，远比让他们粗放似地发展之后，再来大浪淘沙，让他们转型要容易很多。
毕竟，一开始远芯就带着他们走的正道。
……
乔布斯在特区滞留了三天，三天后，苹果团队和他在特区回合，苏远山也亲自把他们送到HK，由HK直飞旧金山，而苏远山也顺道与孙西慧在HK汇合。
“孙姐，你别老看着我笑……你看得我心里有点发毛啊。”
呆在希尔顿酒店的套房里，苏远山躺在沙发上，双手枕在脑后，笑呵呵地冲坐在他面前的孙西慧打趣道。
孙西慧因为把重心放在了国际贸易上，因此非但全国各地地跑，甚至还世界各地的跑……以至于苏远山就在特区，中间只隔了一条河，两人都没见面的机会。
于是见面后，孙西慧也没怎么寒暄，只是冲着苏远山直乐，拿后世的话说就是，一直露出“姨母笑”。
“去你的！”孙西慧笑着丢了一颗开心果过去：“你是心虚吧？”
“我又没做亏心事，我心虚什么？你说是不是，小倩。”苏远山偏头看了一眼在一旁正襟危坐，还装模作样拿了个笔记本的文晓倩，笑问道。
文晓倩咳了一声。
她进远芯这么久了，这还是第一次见孙西慧——但这不妨碍她知道孙西慧的光辉事迹——一个小学管后勤的代课老师，因为面临解聘，所以来省城想学习一下报考师校。却不料误打误撞加入了刚刚成立的远芯，从此便成为远芯的后勤主管。
紧接着，她从后勤主管到人力资源主管，再孤身一人——是真正的孤身一人，而且还是离开了孩子的那种远赴HK。
四年过去，她在HK为苏远山创下了一个价值上百亿的巨型远洋集团。
第457章 不是女强人
这种人，是文晓倩最佩服的，甚至比起陈总都要更佩服一些。
以往只是听着孙西慧的传说，如今见到真人，她自然是不敢懈怠，以后生晚辈的身份乖乖地坐在一旁，时刻准备聆听教诲。
而且她也发现了，苏远山一见到孙西慧之后，便立马“不正经”起来。不像是个老板，倒像是个在姐姐面前撒娇的弟弟……
丝毫不顾形象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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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不和你计较。”孙西慧轻轻瞥了苏远山一眼，依旧嘴角含着笑，转而望向文晓倩：“小倩。”
“孙总。”文晓倩连忙坐直了身子。
“呵呵，别紧张——帮个忙，你到我房间，和我秘书雪莉把这半年的财报整理一下，我听说你是学财务出身的对吧？”
“嗯，是的孙总。”文晓倩连忙站起身：“那我先过去了。”
“去吧。”孙西慧含笑点头。
目送文晓倩走开，苏远山瘪了瘪嘴，乐呵呵地道：“孙姐不厚道，你把人家小姑娘支开……人家还……”
“别闹。”孙西慧咳了一下，正色起来：“说正事。”
“好。”苏远山见孙西慧表情认真起来，他虽然还是很想就这样躺着，但为了表示尊重，还是坐直了身子。
他和孙西慧虽然没见面，但无论是电话还是邮件，都有保持着联系。
这次过来，他便是要和孙西慧讨论星海商贸上市的问题。
“小山，我的意见是现在暂时不上市。”孙西慧盯着苏远山，抿了抿嘴，顿了顿后轻声道：“我知道你现在是缺钱了对不对？”
“嗯……”在孙西慧面前，苏远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只不过在电话和邮件中不能说得太过于直白罢了：“远芯在去年和今年花了太多钱，现在纯粹是在用资金链维持着投资和扩张。现在看来，虽然战略目的已经达到了，但明年的科研经费和应对风险的能力就会相应的降低。”
孙西慧便轻轻皱了皱眉：“我听蒋万超说，年底志远EDA那边就要在HK上市，你手里还有多少股份？”
“不多，百分之十出头。”苏远山摇头：“这个股份是轻易不能动的。”
孙西慧微微一怔，不过也点了点头：“嗯。”
“孙姐，主要还是明年我们还要继续增加对互联网以及相关行业的投入……晶圆厂虽然能赚钱，但赚的钱是要投入进制程研发的。总之……我穷了。”苏远山苦笑着摊手道：“就算明年我把代工厂拆出去，那边让出的股份融的资金也要投入进第二期的厂区扩张之中……不可能像当初EDA那样单纯地卖钱。”
“哎……其实现在上市并不好，而且你也知道，国家是希望我们等两年，等到97之后再上市的。”孙西慧叹了口气，一脸的无奈：“国家奈何不了你，倒是天天来给我做工作……你知道的，贸易这一行，和政府部门打交道还是比较多的。”
“哎！”苏远山也叹了口气。
他何尝不知道现在不是上市的好时机——特别是贸易这种偏向于传统行业的企业，就算有星海的光环，投资者们也未必会认可。
而且最大的问题是，星海商贸是从HK起家的，那上市也一定是在HK上市。
而如今的HK人心惶惶，本地许多赚到了钱的老板都在撤离资金，近的往新马泰，远的去澳洲，加拿大，欧洲等地。
一个传统型商贸企业，上市之后能够融到多少钱，那还真说不定。
就更别说相关部门的想法——大概也是有献礼的意思在里面。
“如果真缺钱，我这边其实还是能够抽出不少来的。”孙西慧顿了顿道：“你要多少？十亿美元够不够？”
见孙西慧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苏远山忍不住一乐：“孙姐，这钱怎么到远芯手里？你是星海旗下的。”
“投资呗……你给个项目过来，我直接投资就行了。”
“别开玩笑，这不是过家家。你这边商贸是准备做大做强，做到世界第一的……不能有这种任性的黑历史。”
孙西慧却摇了摇头，长长地呼了口气，她盯着苏远山看了几秒后幽幽道：“小山，我还真没想过要做到世界第一，哪怕是亚洲第一我都没想过……”
苏远山一怔，他很快便从孙西慧的眼中看出了一股浓浓的疲倦。
“累了？”苏远山轻声问道。
“有点。”孙西慧晃了晃脖子，双手撑在沙发上，嘴角再次泛起笑意：“成天勾心斗角的，还远不如当初在办公室操心材米油盐来得舒坦。”
她这话一出，苏远山的思路也回到了当初“创业”时，小舅虽然在他的劝说下租了老大两层来当办公室，但因为前期装修的简单以及费用紧张的缘故，后勤那边办公的地方的待遇就不怎么好……办公室挤得不行。
于是每天中午，孙西慧便会带着一群姑娘来自己办公室抢自己的长沙发午睡，以至于他给自己换了一张可以放躺下的椅子来专门午休。
那时候，虽然后勤部门又挤又忙，却也正如孙西慧所言，操心的不过是柴米油盐，而且拿的工资也不菲……走到哪里都是受人羡慕的对象。
如今，孙西慧虽然身居高位，甚至有了上亿的身价。但真正的工作和生活，却反而不如以往快乐了。
“累了那就休息一下吧。”
苏远山呼了口气，他向来不是勉强人的人，当初他让孙西慧来这边，也只是看重孙西慧的能力，却没有考虑到她本身的志向……说起来，颇有赶鸭子上架的意味。
只不过孙西慧干得很好，成了众人眼中的女强人。
却不料，孙西慧她现在似乎表示她不是女强人。
“主要还是最近烦心事比较多。”孙西慧自嘲地一笑：“以前穷的时候，总以为有钱了，一切就天下太平了，除了工作，什么烦心事都没有了。现在才发现，就算有钱了，该烦的还是烦。”
“不会是那谁黄老板又来纠缠你了吧？”
“不是……是我家那小子。”孙西慧摇头苦笑：“小屁孩似乎被惯坏了。”
“……”
第458章 等待奇迹的时刻
对于孙西慧愿意把烦恼告诉自己，他还是很乐意听的，更何况孙西慧的烦恼已经影响到了她的工作状态。
在听完孙西慧絮絮叨叨的描述后，苏远山一时半会也给不出什么主意——单亲家庭、由老年人抚养、又特别有钱。
这三条，哪怕只有一条，对孩子的培养都要格外的慎重和细心。孙西慧的孩子倒好，直接三条全中，现在在学校里有点小霸王的意思。
“转个学吧，孩子没本事没关系，主要还是品德上别学坏了。”苏远山只能这么安慰她。
“嗯，我现在也是想转学，而且想接到HK这边来，或者干脆送到国外去——你有什么好建议没？”
“呃……国外就算了，孩子还小，才十岁吧？”
“今年满的十岁。”
“那不用担心，换个环境就行。”苏远山想了想道：“HK我也不建议，毕竟你是老总，他跟到你身边免不了会接触你手下的员工，小小年纪就尝到权力和被人吹捧的滋味，对未来的成长不是很好。”
“……话说我就有点好奇了。”孙西慧突然盯着苏远山，好奇地道：“今后你有了孩子，你怎么教育？”
苏远山微微一怔，然后用力地眯了一下眼睛，止住脑海中升起的女儿的画面。
“如果说以前……我可能会觉得，让他幸福地过完一生就行了——这也是为人父母的愿望。”
孙西慧很认同地点了点头。
“但现在……孙姐，你不觉得，投胎其实也是一种本事吗？”
孙西慧愕然望着苏远山，不知道他怎么扯到投胎去了。
苏远山笑着道：“虽然才几年，但按照远芯和星海的发展以及规划趋势，可以预见的是，我们未来几代人都可以躺着吃喝了。”
“出身在这样的家庭……如果还只追求幸福地过完一生的话……”
苏远山没有说下去，孙西慧也听懂了。
她缓缓点头：“君子之泽，五世而斩。”
“决定了，我还是把他带到身边，严格管教。”
“多讲点道理，十来岁听得懂道理了。”苏远山说着顿了顿，又张了张嘴，终于还是没多说什么。
……
在吐露完烦恼后，孙西慧放松了不少，开始和苏远山讨论起上市的事情来。
按照她的打算，苏远山这边缺钱，她可以直接以分红的方式把钱汇入星海基金，到时候星海控股那边再和远芯进行股权交易即可。
现成的方案就是远芯分割代工厂，然后代工厂这边引入资金，同时远芯减持。
这样以来，代工厂还是在苏远山的掌控之中，只不过由远芯变成了星海基金。
苏远山皱着眉道：“十亿美金啊姐……抽走了你这边的业务怎么发展？有没有风险？要知道现在正是我们接盘的时候。”
与那些逃离HK的资本不同，孙西慧这边一直对HK怀着信任——她坚信就算97之后，HK也不会变成某些人口中的黑暗之地。
而且就算大陆完全崛起，HK作为自由港，在国内的整个贸易链条中，也必定有一席之地。
更何况星海贸易现在只是立足于HK，其业务范围已经覆盖了整个大陆。
“没事，风险不大。”孙西慧很认真地道：“我不是信口开河，而是仔细做了评估的。”
“那好，我考虑一下。”说着苏远山顿了顿道：“既然你不着急上市……那么今后你是去星海基金还是去远芯控股？”
孙西慧很干净利落地道：“远芯控股。”
“好。”
……
在HK，苏远山也只是和孙西慧吃了顿午饭，下午他便直接返回了特区。
随之而来的国庆节，苏远山也并没有回家——虽然在国庆的当天，远芯的商务飞机终于抵达了特区机场。
留在特区办公室，苏远山趁着国庆假期，好好地对自己这大半年来的工作做了个总结，然后又仔细地梳理了一下对未来的规划，看有没有什么被自己遗忘掉的。
液晶面板，锂电池，互联网影音产业……苏远山认真地把过去两年的投入以及进度挨个罗列了出来，并对当前国际上相关行业的形式做出一个评估，最终得出的结论是，远芯进入得并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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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退一万步说，也比前世里好得太多。
此外这次回到科技园那边，苏远山也获得了来自潘多拉实验室的好消息。
当初从IBM被席总召唤回国的他的师兄唐军，在苏远山给了毫无保留的支持之后，如果第一款DSP芯片已经进入仿真阶段，如果不出问题的话，那么最迟明年就能够拿去流片。
届时，这款DSP芯片将会填补国内的空白，成为第一片可以利用在商业上的高端DSP芯片——虽然按照现在有的技术指标来看，唐军设计的DSP芯片比国外IBM，德仪之流要落后一代左右。但这玩意……就算落后一点，也不是不能用。
DSP芯片因为没有出现在传统意义上的PC电脑上，因此并不为大家所熟悉。事实上，作为专门用于数字信号的处理器，DSP芯片的运用场景简直不要太多——通信与信息系统、信号与信息处理、自动控制、雷达、军事、航空航天、医疗、家用电器，但是对数字信号有处理需求的设备，都需要使用它。
面向数字化的未来，意味着DSP也将成为远芯的三芯之一。
“看来今年的惊喜就只有等光刻机了。”苏远山挨着项目查看过去，微笑自语道。
光学实验室那边，因为国内的技术储备和力量实在有点欠缺，再加上没有现成可山寨的产品，纯粹属于自研，而且步子还走得有点大……以至于，进展十分缓慢。
但进展缓慢，并不意味着就没有进展，最起码郑振川他们那边还是干劲十足，目前正拉着晶圆厂那边的工程师没日没夜地进行着各种检查。
最新的消息是，似乎已经找到所有问题的所在，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合上笔记本上，苏远山望着空无一人的办公室，每每地伸了一个懒腰，打算去隔壁找张晓龙一起吃中午饭。
自从苏远山进驻这边之后，张晓龙这个平时懒散惯了的家伙也变成了工作狂。
也不知道他是被动的呢，还是主动的。
第459章 原来是他
“晓龙兄，走，吃饭去。”
苏远山推开办公室，乐呵呵地冲张晓龙招手。
张晓龙此时正盯着显示器，一脸的严肃认真，闻言后转过头来，见到是苏远山后微微一笑，站起身来：“走，不过今天只能下馆子了。”
“嗯，没事，随便吃点什么——我记得楼下有个川菜馆，你能吃辣椒不？”
“还行，能吃点。”
“那就好。”两人这边走出办公室，一路上又遇到了刚刚结束加班的另外两个部门领导，于是四人便一起前往楼下的川菜馆。
节假日，员工全体放假，只剩下几个领导加班，这……也算是远芯的特色了。
毕竟苏远山这个大大老板都能在办公室熬得住，他们这些当领导的还有什么理由不坐在办公室里？
进入包厢中，随意点了几个菜后，苏远山笑呵呵地看着几人，打趣道：“晓龙兄，陈兄，王兄，我是在特区人生地不熟，我师兄呢又陪嫂子去了，所以才呆在办公室的。你们可别觉得我呆在办公室，你们就不好意思走。”
这边网络部的经理，陈伟打着哈哈道：“山总，我们是真好意思走，主要还是得趁大家都放假了，这才能抽空好好整理一下前期的工作进度，可不是没事找事。再说了，我老家隔得远，坐飞机回去还得转几趟车——除非你把私人飞机借我。”
“你老家？借你私人飞机怕是都找不到地方停吧？”张晓龙看了陈伟一眼，笑道：“你老家不是在山区么？”
“我提前跟县政府沟通一下，说清理一段公路还是可以的嘛。”
苏远山便呵呵笑道：“看来陈兄在你们老家，县政府都要卖面子。”
“呃，狐假虎威罢了，谁让咱是远芯的呢。”
“……”
由于是在餐厅这样的场合，大家也就都没有聊工作上的事。
饭菜上桌后，几个人也一边闲聊一边吃饭。
这时，包厢门突然从外面被打开，一个人脑袋突兀地冲里面看了一眼，见屋里四人都盯着他看之后，此人便马上赔笑了起来。
“哎，张总，陈总，你们好……打扰了。”
来人约莫三十出头，西装革履，皮鞋擦得蹭亮。他一边进门一边小心地把门虚掩关上，只留下了一小条缝。
苏远山很是有几分惊讶地看了张晓龙一眼。
张晓龙先是微微一怔，然后又不留痕迹地皱了下眉，他偏头跟苏远山轻声道：“这人是电脑城专门卖电脑和办公用品的……在特区这边混得有点熟。”
苏远山便笑着点了点头。
看来哪都有这样神通广大的人。
“老邱，怎么说？国庆你都不休息？今天不会是来推销电脑吧？”那边陈伟见苏远山不介意，便对来人笑道。
“不是不是，今天恰好在这里遇到个朋友，想要结识一下诸位。正好带着吃饭呢，就听说你们几位大佬也在这吃饭……于是便冒昧过来了。”
叫老邱的男子满脸的春风，眼珠子一转，便有些惊讶地看到苏远山虽然年轻，但却有些气势俨然地坐在张晓龙身旁。
虽然圆桌没什么主位，但从几个人坐的位置来看，这人身份明显不是那种小弟的角色。
老邱见状便掏出烟准备散一圈。
“老邱，收起来吧，大家都不抽烟。”陈伟见状竖起手掌，笑道：“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王新刚，我们部门新来的产品经理。”
“哎……王总好。”
“这位是……”陈伟看了苏远山一眼，见苏远山没有想要拒绝，反而一脸坦然的意思，他也便是一笑：“这位是山总，也是新来的部门领导。山总，这位是邱爱华，咱们特区有名的电脑经销商。”
“哎，不敢当不敢当，山总好！”邱爱华走到苏远山身旁，伸出双手，一脸的春风。
苏远山便伸出手握了一下。
难怪人家能成为可以把生意做进远芯的电脑经销商，光是这股机灵劲和脸皮便值得学习。
而且苏远山是知道的，远芯的办公电脑都是直接从厂家集中采购，根本不会从这些电脑经销商手中过……
这就意味着，这位邱爱华先生，能够和远芯做的生意，基本上也就只有办公用品和各种耗材之类——而就凭着这些，他便能够让张晓龙这个远芯老总级的人物认识并记住他，由此可见，此人是真有两把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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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起码，苏远山做不到。
于是，苏远山很想看看，这位老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几位老总，能不能赏个脸……这顿饭我请？主要门外有个朋友想要认识一下几位老总。”邱爱华一圈握手之后便搓着手，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后停在了张晓龙脸上。
然后当他发现张晓龙询问似的望向苏远山后，他眼中惊讶一闪而逝，很快便笑呵呵地望向苏远山。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苏远山还做不到不分青红皂白就无情拒绝人。于是他便不留痕迹地点了点头。
这边张晓龙倒是有几分不苟言笑，也点了下头道：“嗯，那就多谢老邱了——话说是谁啊？”
“我这就叫他进来。”
邱爱华闻言大喜，马上走到门口，然后一拉包厢房门。
一个个子不怎么高，长得有点……点不怎么帅气的、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站在门口。
男子一脸局促，面对着一屋子的大佬，笑意堆起了一脸。
苏远山见到此人，先是愕然，紧接着便是一惊，然后，他马上便意识到了此时此地此人的身份以及自己的身份。
于是，他很快地便回复了平静，只是含笑看着来人走进屋子。
他终于来了。
“马老师，来给你介绍一下。”
邱爱华拉过男子，郑重其事地对他道：“这几位都是楼上远芯集团网络事业部的老总，那是张总。”
“陈总。”
“王总。”
“你好……”
苏远山不等邱爱华介绍，主动地含笑道：“马老师是吧？”
叫马老师的男子点头：“您好。”
“我叫苏远山。”
“我叫……马愠。”
第460章 马老师的来意
“晓龙兄，叫上两副碗筷吧。”苏远山冲马愠笑着点了点头后，偏着头轻声对张晓龙吩咐道。
能够在这里遇到马老师，这也算是缘分了。
他对后世马老师的庞大帝国了解得并不多，只是知道马老师似乎最早是从搞黄页开始的——这里的黄页可不是黄色网页，而是类似于“电话黄页”那种，把企业以及单位的信息发布到网站上以方便查询。
也正是因为从黄页开始，马老师才和诸多企业建立起了关系，从最初的黄页发布信息到替企业做企业网站，并顺利和外经贸部搭上线，为相关部门搭建了许多招商和产品以及活动介绍的网站。
最后，马老师依靠着搭建网站的技术积累以及在企业和相关部门中的关系，开始成立了专门为企业服务的平台型网站——芝麻开门（大家懂的）。
当芝麻开门顺利地掌握了企业资源后，那么接下来的TB网的成立便变得顺理成章了。
在经历过一段野蛮加流氓似的推广期后，“保障信誉”支付系统闪耀登场，从此，EBAY，易趣，8848等前浪便死在了沙滩上。
不得不说，在彼时的互联网电子商务中，为担保而生的ZF宝的横空出世，一举解决了当时电子商务的最大难题——对卖家的信任问题。（作为哪个年代的经历者，真的是亲眼看到过TB的流氓推广，以及ZFB诞生之后对其他平台的“降维打击”的。）
而此时，哪怕是国际上，电子商务都还在处在萌芽阶段，甚至都还没有迈腿。
马老师来这里，想必是想推广他的黄页吧？
……
苏远山的好脾气在远芯算得上是有口皆碑，因此张晓龙并不疑他，吩咐服务员送了两副碗筷进来，那边邱爱华则忙不迭地又点了几个菜，顺便对服务员叮嘱说自己埋单。
就这么一个点菜的功夫，无论是邱爱华也好，还是马老师也好，两人都隐约觉察到了，这屋子里最大的恐怕不是远芯互联网中心的老总张晓龙，而是坐在他旁边哪个年轻得发指的山总。
只不过，在当下的信息传播场景下，两人并不清楚苏远山的身份。
毕竟这不是后世那种信息爆炸的年代，随便一查便知道远芯的真实底细。
“二位。”那边陈伟和邱爱华要熟一点，他瞥了一眼苏远山和张晓龙的表情，知道这两位喜欢开门见山，于是便冲邱爱华呵呵笑道：“老邱，到底啥事让你巴巴的跑来请客？”
“嗨，这要问马老师，我只是个介绍人。”邱爱华眼睛很尖，见这几位都不喝酒，便端起茶杯，站起身来冲苏远山道：“山总，中午没喝酒，就先喝杯茶，晚上几位要有时间，咱们再喝一杯？”
“好说。”苏远山端起茶杯，做了一下样子，抿了一下后视线便望向马老师，嘴里却说道：“邱总留个电话吧，有空咱们好好聊一聊。”
“好！”
见苏远山看着自己，马老师定了定神，抿着嘴笑道：“是这样的，山总。我虽然当了两年老师，但随着互联网在国内的发展……我们已经成立了国内第一家互联网商业服务公司，专门为企业级用户服务。”
“哦？”这时张晓龙看了苏远山一眼，而后有些诧异地对马老师道：“互联网商业服务？听起来和我们互联网中心有点类似。不知道马老师的公司是开在哪里的？”
“在杭州。不过我们和远芯互联中心的业务不一样，不冲突的。”马老师怕引起张晓龙产生歧义，连忙道：“远芯互联网中心主要是针对互联网企业的技术部分，我们则是主要针对普通企业的信息和宣传方面。”
“随着互联网的发展，今后一定是一个网络时代——现在在国内，普通人可能还看不出什么，但在国外，其实互联网已经发展得很迅速，已经进入了寻常的百姓家中。”
“但在国内，由于经济水平的发展有限，互联网要普及，应该首先是从比较舍得投入的企业入手，因为宣传可以直观地带来信息传播和广告的效应。”一聊到互联网，马老师便变得侃侃而谈，他一边说着，一边注意着苏远山的表情。见苏远山在认真听后，他便轻轻呼了口气，笑道：“我看到远芯的很多产品以及产业部门在网络上似乎都很低调……想着可能是互联网中心这边忙着搞核心技术开发和研究，没空给自己建立一个完备的网站……”
听到这里，张晓龙的表情便有些奇怪起来，似笑非笑地道：“意思是，马老师想给我们建网站？”
桌上远芯的几人都有点哭笑不得起来。
就连边上邱爱华，他就算再不懂互联网，也知道在远芯互联网中心的老大面前说我帮你建个网站……这种事太班门弄斧了。
“不是。”马老师顿了顿，笑着道：“不是给互联网中心建立网站，而是在中国黄页网上为远芯开辟一个特别的页面和专栏。”
听到这里，苏远山总算是松了口气。
他还以为马老师能够在这个时候就冒出什么惊人言论出来——没想到，还是谈生意。
“现在，我们的中国黄页已经引入了数百家企业，其中不乏有半导体和各大商城以及各个加工型型工厂入驻。在我们的黄页网站上，用户可以通过分类查询来找到需求的企业，而我们也可以通过邮箱和页面推荐的方式为企业提供优先的服务。”
马老师在桌下，轻轻握了握拳：“大家都是做生意的，我们的信息服务，就是省去信息传递过程中的障碍，让以后不再出现那种依靠信息差吃饭的掮客和买办。让天下间的生意变得不难做，变得好做。”
苏远山轻轻眨了一下眼睛，他用余光观察了一下自己的几位同事。
发现几人神色自若，并没有被马总的这番话给触动到。
嗯……或许是自己平日里讲了太多关于互联网的未来，以及互联网的模式。
从激进程度来说，马老师还不如自己。
第461章 山总
见几个人半点反应都没有，马老师心中微微有些慌。
这种没反应，不是自己平时跑业务时面对那些“大老粗”的老板以及领导们对互联网概念是什么都不懂的没反应。
而是那种……“哦，知道了”的反应。
不过马老师来也是有心理准备的，毕竟这是远芯。他这次过来特区，主要目的还是为了特区那上千家中小型企业，要是搞定了这些企业，那自己的业务就算得上是真正成型了。
来远芯，也只是自己在老同学面前提了一下，然后老同学便自告奋勇说自己认识远芯互联网中心的老大。于是他这才做了一下准备工作，抱着反正也不吃亏，能接触一下就接触一下的心态过来了。
但现在看来……远芯互联网中心似乎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更加“厉害一点”，最起码对自己所说的，对互联网的未来是有过考虑的。
想到这，马老师不免有些忐忑起来——难道说，远芯也准备涉足企业信息服务？
就在这时，苏远山微微一笑。
“马老师，你的想法挺好，认识也挺好，我是比较赞同的。”苏远山轻轻颌首：“对于互联网未来的发展，远芯比任何人都更有信心——当然，我相信你也是如此看待的。”
马老师便笑了一笑，心中又对苏远山的身份开始揣测起来。
——他想起了，似乎远芯就是由苏星河院士当初成立的，那么这个叫苏远山的山总……莫非就是苏星河院士的儿子？远芯的少东家？
“至于说上黄页……坦白说，对远芯的意义不大。”苏远山温和的一笑，甚至有些促狭的道：“我相信，但凡是想要和远芯做生意的，都一定能够找到远芯的联系方式。”
马老师闻言先是微微一愣，随后便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他轻轻拍了一下脑袋，自嘲地道：“是……我忘记了。”
远芯这样大的体量以及名气，如果还需要依靠网络黄页来推广自己的话……首先该问责的就应该是远芯的品牌管理部门了。
每年上亿人民币的广告宣传费用，如果还不能做到妇孺皆知，那万永亮还真该直接下课。
但马老师还是补充道：“不过对于互联网来说，这是一个全新的渠道，就算是远芯，也应该在互联网留下自己的存在才是。”
“嗯，这倒是。”苏远山点头：“毕竟多一个渠道总是好的。”
“那……”
“上黄页没问题，不过我倒想请教一下马老师，除了网络黄页，一个企业还可以在互联网上做哪些呢？”苏远山笑眯眯地盯着马老师问道。
马老师微微一怔。
除了黄页？还能做什么？
这里的企业，显然不是指提供网络服务的互联网企业，而是指实体加工生产企业……那么，除了用黄页来宣传自己，还能做啥？现阶段似乎啥也不能做吧？
马老师疑惑地望着苏远山，只见苏远山微微一笑道：“如果马老师想到答案了，可以联系我一下。”
说着苏远山拉开公文包，却发现自己没带名片……倒是翻出了几张周小慧的名片。想了想后，他把周小慧的名片拿了两张出来，分别递给马老师和邱爱华：“我的名片忘记带了，给你们周董的吧，有什么需要联系的，可以打电话让周董转我。”
两人接过名片，马老师还没什么，当邱爱华看到名片上周小慧的名字和头衔时，整个人就有些懵掉了。
周小慧，远芯董事长助理。
好家伙！
——除了董事长，还有谁会随身揣着董事长助理的名片？
再加上这人虽然年轻，但无论是气质还是说话的语气，都是一副随时做惯了决定的风格……
想到某些捕风捉影的谣言，邱爱华深深地吸了口气，有些紧张地看了苏远山一眼，然后小心地收起了名片。
他虽然在特区电脑城有几分名气，也有几分薄面，但远芯这样级别的企业，他却是没有收到一张“高规格”的名片的。
就譬如，在场几人的名片，他就没收到过。
在远芯互联网中心这些老总眼中，他就是个做生意、卖电脑的。属于……不入流的那种。
“对了，如果马老师能够想到互联网更广阔的应用和发展，远芯不介意和马老师合作一下。”
苏远山看着两人，最后补充道。
“来，先吃饭。”
……
“老陈，陈总，留步一下。”
吃过饭后，苏远山和张晓龙等人便要准备直接上楼。
这边邱爱华连饭钱都没来得及付，便三两步走到刚上完厕所的陈伟面前，拉住了对方。
陈伟乐呵呵地看着邱爱华，以及站在他身后的马老师。
坦白说，如果是以往，他对邱爱华这种商家只能算是客气一下……不是很想深入打交道的。
远芯互联网中心在经历过拆分后“萎缩”了一段时间，现在已经逐渐恢复了原有的人员编制，是以各种办公用品和耗材的消耗其实量挺大的。再加上有些电脑和配件在集中采购之余也需要单独购买，就给了这些电脑商家做生意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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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伟不知道采购有没有吃回扣，但他知道，这些人为了做成生意，什么点子招数都使得出来的。
他一个总监级别的部门领导，没必要沾上荤腥。
但现在，他敏锐地注意到，苏远山似乎对这两人很感兴趣。
于是，他也就留了下来。
“老邱，马老师，还有啥事。”
“陈总，您说句实话。”邱爱华望着苏远山一行走过转角，背影消失，他压低了声音道：“这位山总到底是什么身份？您给透一下底，免得今后打交道的时候一不小心怠慢了……”
“打交道？”邱爱华有些奇怪地看了邱爱华一眼，心说你怕是没什么机会和山总打交道……但又想到刚才苏远山的态度，便摇摇头一笑：“好吧，老邱……山总，就是远芯的董事长。”
“远芯董事长不是陈……陈静，陈总吗？”
“嗯，这样说吧……山总是陈总的老大——他是远芯创始人，苏星河教授的儿子。”陈伟见邱爱华还是有些迷糊，干脆道：“你可以理解为，他是远芯最大的股东，真正的主人。”
“……”
第462章 PC市场的未来
“比起某些企业，咱们成电高科还是太书生气了一点。”
踏进电梯，苏远山没见着陈伟，也没在意，转而对张晓龙笑道：“连紫光这种都开始摆脱学校的影响，开始走专业的商业企业路线。成电高科还在搞校办工厂那一套显然不行的——哦，晓龙兄你不是成电的。”
“我是华中大的。”张晓龙微微一笑：“不过成电高科还行吧？听说销量还可以来着。”
“行个铲铲……”苏远山爆了一句方言：“周校长那人什么都好，就是功利心太重了点。他看到咱们远芯吃豆腐牙快，结果到自己嘴里就咬不断了。”
事涉周校长这种前辈，张晓龙自然不方便附和。但他也知道，成电高科的电脑销量，远芯是立了大功的。
远芯虽然没有在成电高科占股份，但是众芯电子那边却是投了钱的。而远芯又是众芯的控股大股东……
这个关系走下来，整个远芯体系下所有企业和部门的办公电脑，几乎都是从成电高科的厂里直接拉出来的。
“所以你觉得那个邱爱华不错？”张晓龙想到苏远山对邱爱华的态度，试探的问道。
“你觉得呢？”
“我觉得……”张晓龙很仔细的想了想，有些慎重地道：“不好下断言，不过这人确实做业务是一把好手。他的电脑公司在特区这边不算最大，但发展得很快。你知道，搞电脑硬件这一行，想要做大，资金是必须的。譬如现在特区最大的电脑商华远电子，就是在短短的两年内就起来了，就是全靠资金雄厚，抢到几个大代理，直接就砸出来了。”
“嗯……等等。华远电子，是不是赖家的那个？”
“是的。”
“喝！”苏远山吃了一惊，他倒是没想到，老来家居然还真走上“正道”了？
不过他的感慨也只是一瞬，毕竟老来家和他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他要是继续走歪路，自然有政府收拾，如果不走，那就最好……
毕竟他现在想的还是如何拉老周一把。
这次回省城会见乔布斯的同时，他也接到了周校长的电话，问他有没有时间见一面——当时苏远山正在陪乔布斯，只好说没空，然后周校长也不见外，就在电话中简单说了一下目前成电高科的局面和困境，问他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于是苏远山才知道，成电高科看似发展得不错，名义上已经成为国内和同方、幻想、方正等同一水平的国内电脑品牌，但实际上，它却是这几个品牌的老末……甚至，三大高校的品牌都比不过如今一骑绝尘的幻想。
这……就有点尴尬了。
在分析完成电高科的困局之后，苏远山给周校长的建议是，越快和学校剥离越好，学校只控股，不干涉经营方针——最多利用学校的影响力跑一下关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由学校专门成立一个企业办来搞企业。
毕竟，做企业是个专业活，不是学校一帮老师能够搞定的。
但这样一来问题也出现了——剥离说得简单，但企业交给谁管？
总不能交给远芯来管。
……
邱爱华的电话来得比苏远山预料中的更快一些。苏远山才结束午休不久，邱爱华便直接把电话打到了他的办公室内。
——如果他真的如张晓龙所言，是个搞业务的一把好手，那么他一定会打听到苏远山到底是何方神圣。
毕竟，苏远山只是低调，不是刻意隐藏，随便拉着一个有点资历的远芯正式员工问一下山总是谁基本上也就知道了。
“山总……”电话中，邱爱华的声音稍微有些紧张：“今天中午实在是怠慢了……”
“说哪里的话，中午都还是邱总请客的来着。”苏远山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笑呵呵地道：“我问了一下，听说邱总的爱华电子在电脑和办公器材销售方面很有心得——不知道能不能请邱总赏个脸，我们好好聊一下今后的个人以及办公电脑的发展问题。”
“山总哪里话，我现在就在远芯楼下——就是不知道山总有没有时间。”
“噢……那我在办公室等你？”
挂了电话没多久，邱爱华便被值班的前台引到了办公室。一阵寒暄后，苏远山把邱爱华引到了会客区。
和对马老师的态度不一样，马老师那边，苏远山是想看看马老师到底对互联网有多高的洞察力，所以他希望马老师考虑得久一点。而对这位邱总，则是想看看他是否只会单纯的卖电脑和搞业务——虽然这也没什么毛病。但毕竟，苏远山是在给成电高科物色一个职业经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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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卖电脑之外，还需要对未来IT行业有个较为准确的把握。
于是苏远山便开门见山地聊了起来。
看得出来，邱爱华并没有做思想准备，他或许只是单纯地想和苏远山这样的老总贴近一下关系。
但当苏远山很认真地问起他对未来电脑市场的发展和展望之后，邱爱华便收敛起了生意人的做派，很认真地思考了一小会便开始描述自己的看法。
“不瞒山总，就我搞电脑这么多年来的认识，我的看法是，未来要赚钱的，还是品牌机。DIY市场方面……能养活不少人，但你说真要赚出多少身家，那显然是不行的。”
“嗯，你说说看。”
“DIY市场，就算在国外来说，也是一个比较新的、正在逐渐成型的零售市场。虽然我们也在卖各种组装机，甚至就利润来说，还是超过了代理的几款品牌机——我们代理了国内好几个品牌，以及国外品牌。”
“但品牌机的优势太明显了——品牌本身就提供了宣传和认知度，只需要一个会念字的小丫头就能推销出去，而且可以完美地应对用户的所有的疑虑。这样说吧，品牌机的缺点就只有一个，贵。”
“相反，组装机则麻烦太多了，现在买电脑的，很多对电脑都一窍不通……出半点问题都要找你。这对像我们这种想要做大的电脑商家来说，其实是头疼的一件事。”
“此外……”
第463 归来
苏远山听着邱爱华的侃侃而谈，先且不说结论对不对，但最起码能确定对方确实是对PC市场进行过思考的。
想了想，苏远山打断了邱爱华的话：“既然邱总认为品牌机能够赚钱，那么品牌机要如何推广，才能够最大限度地获得市场以及经销商的认可呢？”
邱爱华闻言一怔，很是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苏远山。
难道远芯造了CPU不出气，还想要搞电脑了？
没道理啊！
再怎么说……邱爱华也从倒腾486白手起家的。他就算离半导体行业有十万八千里，也是知道搞CPU的那可是属于供应链的顶端，属于拿大头的那种。
怎么可能看得上搞电脑这种蝇头小利？
不过见苏远山很有几分期待的样子，邱爱华也就暂时不去考虑，而是认真地想了想道：“如果说站在品牌机厂家的位置——我没理解错吧？”
苏远山含笑点头：“嗯，是这个意思。”
“那好，其实很简单。除了品牌推广之外，就是解决掉用户最担心的问题。现在谁都知道品牌电脑贵，可贵要贵得有价值。”
“什么是价值？品牌就是价值？又不是奢侈品……品牌有什么价值？”邱爱华说着一摊手，自嘲地一笑道：“咱们懂电脑的都知道，配件都一样。”
苏远山哈哈笑了起来：“说得好。”
“所以，就算用户一时不知道，不表示永远不知道。而且随着今后计算机的发展，科技的发展，互联网的发展……人们对电脑的认知一定比现在更清晰。而那时，品牌电脑就要有自己的竞争力，这个竞争力，一定不是体现在配置上，而是体现在其他方面。”
“譬如？”
“譬如售后。”邱爱华笑道：“售后是个大问题，毕竟是几千乃至上万的值钱设备，就算再有钱，也是希望它不出问题，或者说希望它出了问题之后会得到妥善解决的。就拿我们公司举例，我们公司就和不少品牌方签署了协议，一旦用户发生售后问题，我们就会立刻派出技术员进行上门维修——这个成本，我们会承担一部分，同样品牌方也会承担一部分。”
苏远山微微扬眉，他倒是还不知道现在有这种操作，想了想他问道：“谁和你们签了售后协议的？”
“幻想那边签了的，还有戴尔那边也签了，同方那边正在谈。但我听说……现在有些品牌准备走专卖加盟的形式，可能他们会进行售后改革吧。”
“嗯……那你认为品牌机走专卖店的形式如何？”
邱爱华想了想道：“挺好的，这应该标志着品牌机正式进入圈地时期，要分出个胜负来。而且不管分不分出胜负，对我们经销商来说，肯定都有一波让利的。”
“如果再配合完善的售后体系……”苏远山托着下巴，笑了笑道：“看来是谁先出手谁就先赢了。”
“山总……”邱爱华这时终于忍不住了，迟疑地问道：“远芯要涉足品牌机？”
“不是远芯要涉足，我也只是受人之托。”苏远山呵呵笑道：“邱总，有没有想法加入成电高科？”
……
……
国庆收假后的第一天，邱爱华也给了苏远山正式的回复。
他愿意加入成电高科，但有些舍不得注入了他诸多心血的爱华电子。对此苏远山给出了个建议，让人对他的爱华电子做个评估直接并入成电高科，到时候作为官方的直营店重新开张。
对于苏远山推荐的人，周校长那边自然是用人不疑，很快便顶住了压力，开始了对成电高科的“改制”，学校里的企业办退回形成董事会，然后形成一套邱爱华等社会招聘的管理为主的企业领导班子。
十月十号，周小慧和高晓第等人终于结束了谈判，从旧金山直飞HK。
苏远山亲自领着车队在海关门口迎接着众人的归来。
……
“小慧姐，幸苦了。于姐，高师兄，幸苦了。”
苏远山满脸春风，对一干带着风尘的远芯谈判组成员挨个握手。
“还好，总算不辱使命。”高晓第呵呵笑着，用力地捏了一下苏远山的肩膀，这才不到半个月，他整个人似乎都瘦了一圈，就连眼睛都窝了下去不少，但人却十分的精神。
这边周小慧倒还好，除了略微有些疲惫之外，没怎么变样。
“走走，上车再说。”
拉着众人回到宾馆，周小慧来不及洗漱，便从公文包中取出协议文件递给苏远山——虽然内容的大致情况苏远山早已经了解，但只有落在纸上的，才是有效的。
“这次主要难点还是集中在专利的后续授权上。”周小慧坐在沙发上，望着苏远山，长长地呼了口气，又转头看了高晓第一眼，笑道：“话说我没看出来，高总挺会谈判的。”
高晓第哈哈一笑：“嗨！我那叫哪门子会谈判，我就会抬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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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你可别妄自菲薄，谈判最重要的就是要会抬杠。”苏远山一边看着文件，一边笑道：“讲道理那是上法庭。”
“嘿嘿……不过你别说，其实对面也是有点胡搅蛮缠了。”高晓第收敛起了笑，长长地呼了一口气：“NND，他们几乎是全盘抄袭了我们的MMX指令集……而且还面不改色地说，他们也早就有技术储备，而且也申请了专利。”
“噢？”苏远山抬起头来：“然后呢？”
高晓第便是一笑：“然后他们确实拿出了相关的专利申请，虽然比我们晚了一点。而且我注意了一下，他们对于我们提前申请了MMX指令集的相关专利和技术还很不忿的样子。这表示，他们确实也在搞……说实话，我们能走到先一步，确实有点侥幸。”
“而且杨总和于总两位法律高材生也仔细研究过了，说MMX指令集这种和X86指令集的专利还不一样，X86的专利主要是有太多衍生技术，譬如338专利这种，而这些衍生技术，是无论如何都是会被判定侵权的。”
“但MMX不一样……因为作为一种在X86架构上衍生出来的增强型功能指令集。真要打起官司来，谁也不知道要打多久。”
苏远山听完便点了点头。
无论如何，只要拿回了X86的许可，那就意味着胜利。
第464章 双喜临门
“克劳德他们有没有想法？”
苏远山一边翻着授权文件，一边问道。
“怎么可能没想法？”高晓第笑着叹了口气：“克劳德找我喝了几次酒，话里话外全是抱怨。我能怎么办？我只能把责任推给你，我见他也不敢找你来扯皮。”
苏远山便是一乐，也摇了摇头，放下了那份沉甸甸的协议。
他知道，克劳德那边对远芯采取大让步的方式“讨好”intel，从而获得X86授权，一直都颇有微词的。
在克劳德乃至整个星海的CPU团队看来，远芯完全可以继续和cyrix采取之前的方式继续在架构和技术上进行推进，没有必要非得拿到X86的授权——远芯的技术和架构通过星海这边来实现，就相当于集合了东西方两边最聪明的大脑。只要继续保持架构上的优势，何愁intel不灭？
星海又不是不给远芯分红……
可苏远山倒好，非得要以远芯的名义搞，然后被intel摁着头签署了排他协议。这样基本上算是断了今后星海和远芯继续深入合作的可能。
“今后星海那边就只有靠他们自己了。对了，我让他挖的人，他挖到没有？”苏远山又想起自己走之前让克劳德去挖一下吉姆·凯勒。
“你说那个吉姆·凯勒？”高晓第马上问道。
“嗯。”
“我走之前在联系，而且我也见了一面。只不过因为大家都身负架构方案，所以并没有聊太深，只是对未来的架构以及指令集方向进行了一下展望。他认为MMX指令集还只是一个开始，未来随着各种应用工程的出现，将会出现更多的专业指令，此外微架构的更新也很重要。”
苏远山听着点了点头，问道：“那你觉得他怎么样？”
“还行吧，这些趋势和方向问题又不是什么诀窍，干这行的只要带了脑子，基本上都能摸到点路子。”
见高晓第不以为然的样子，苏远山便是一笑。
他是不知道这位凯勒先生可是未来的传奇架构师——当然，现在还不是。而且苏远山也能理解高晓第，毕竟高晓第在架构方面深受自己的启发，而自己平时聊得最多的便是架构的发展方向。
因此高晓第觉得吉姆·凯勒也不过如此就再正常不过了。
嗯，这是好事——作为一个架构师，自信是最重要的。
苏远山见两人眼中都有些血丝，便站起身来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过两天你们回沪市，我让飞机送你们。”
高晓第一怔，立刻大喜道：“私人飞机回来了？”
“纠正一下……是公务飞机。”苏远山笑着点头：“我都还没坐过呢……我接个电话。”
苏远山手机嗡嗡作响，他拿起来看一眼，只见来电显示是李明柳。
“看来老李也来恭喜你们了。”苏远山冲高晓第一笑，摁下了接听键。
手机中，李明柳的声音带着笑意，又略微有些疲惫。
“本来想等到年底给你给惊喜的，但想来想去，那不是我的风格……版图已经正式送给了光罩厂，如果一切顺利，最多两个月就能见到世界上第一块双层单元架构的nand芯片了。”
李明柳这仿佛有点没头没脑的一番话让苏远山的身子立刻一僵！
“搞定了？”
“嗯，还有……现在我脑子很清醒，我已经有了摆脱容量桎梏的方案，只不过可能需要大量的工艺投入和试错才行。”
“好！我明天就过来！”苏远山大喜之下马上道，紧接着他便意识到高晓第等人还得在这边休息几天。
这时高晓第也大概猜出了什么，笑着道：“明天我们一起吧——你飞机坐得下那么多人不？”
“呃……算了，就算坐得下我们也分开走。小慧姐，帮我订一下机票。”
周小慧正忍住了一个哈欠，闻言微微一怔，她眨了眨眼，立刻笑了起来：“好。”
惊喜之中的苏远山全然忘记了，周小慧现在的身份更多的是董事长助理，而不是他的秘书。
订机票这种事，应该交给文晓倩才对。
……
第二天，苏远山和文晓倩先一步坐上民航，而高晓第一行人则拿走了公务飞机的“第一次”。
坐在李明柳的奥迪上，苏远山有些迫不及待起来：“老李，我记得前不久你们还在说工艺有点困难，怎么过个国亲节就一下搞定了？”
在半导体领域，一个新产品，新架构的工艺可不像改造一条流水线那么简单，前后多达数十道工序，每一道工序都环环相扣，天衣无缝。不是说随便摁两下按钮，调整一下参数就能搞定的。
要知道，那茫茫多的半导体企业，甚至有些从建立到破产，都全靠着一套工艺流程生产一种器件来维持经营，是实打实的“一招鲜，吃遍天”。
因此，当这边NAND芯片的工艺流程遇到困难的时候，苏远山就已经做好了今年不抱希望的准备。
却不料，李明柳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呵呵……主要还是，我们这边团队之前一直在发扬风格，德远那边的精锐力量全部集中在腾龙处理器和基带芯片上面。”李明柳休息了一晚，精神看起来很不错，打趣道：“我们的团队就吃点亏，当培养人才了。现在那两边全部搞定，就算排队也该轮到我们了嘛。”
苏远山顿时恍然大悟，他不好意思地拍了拍额头。
确实，无论是从政治意义还是市场意义，腾龙处理器和基带芯片都比NAND芯片有着绝对的优先级。
毕竟现在市面上对优盘的接受程度还只是个概念，甚至很多人连概念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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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李明柳团队搞的MLC颗粒一直在难产，但姜涛那边的控制芯片却走得异常的顺畅，他们在两个月前便完成了芯片设计，并根据现有的SLand颗粒制造出了世界上第一个基于USB接口的闪存盘。
江涛把他取名叫优盘。
16M的存储空间，搭配梅捷搭载了USB1.1接口的高端主板后，全速最高可达12Mbps的传输速率。
它一面世，便赢得了满堂的喝彩。
不过，也仅仅只是喝彩罢了。
毕竟，这玩意还是很贵的。
第465章 多层闪存颗粒
现在容量最大的闪存颗粒已经能够到单粒8MB，理论上一个拇指大小的优盘可以塞进两粒甚至四粒，但价格也是呈比例上升的。
现目前的nand颗粒主要还是intel和镁光在生产，而且价格极为昂贵，应用场景也大多用在对磁盘读取速度有需求的地方，因此它一般被当作“高端硬盘”的核心存储介质。
而优盘，这种明显是为了替代软盘而生的设备，光是一个成本，就钉死了它的普及率。
因此，江涛那边很是郁闷……
……
“这次搞定了工艺，最开心的应该怕是姜涛师兄吧？”苏远山收回思绪，笑呵呵地问道。
“嗯，不过上次他吃了一次亏，现在有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味道。”李明柳也是一笑：“而且他们那边财务已经独立了，没了众芯的输血，最近日子过得不是很好——要不把他收购过来？”
“额……还是算了，收过来辈分那不乱了？”
姜涛的远众微电子是众芯的全资子公司，众芯又是远芯的合资公司，然后姜涛又是远芯最早的员工……这要是收过来……先不说股份问题，光是这个辈分，就不好论。
而且苏远山骨子里也是希望能够涌现出更多优秀的专业芯片设计企业的，他又不搞康采恩托拉斯，没有必要把所有团队都归于远芯旗下。
“那你就得好好给他打一下气，我见他最近着急上火的。”李明柳便是一笑：“当初他们和我们同步搞控制芯片，满以为能够开辟一个崭新的市场，能够拿下一片红海，现在被现实无情地蹂躏……你要不管他，我觉得他会找你扯皮的。”
苏远山哑然。
不过……想一想还真是那么回事——当初姜涛和李明柳两人分工很明确，而且还是在苏远山的安排下进行的研发。如今姜涛那边成果是出来了，可市场不接受。
如果苏远山不管，那肯定说不过去。
“没事，等MLAND芯片一下线，优盘立刻起飞！”
“嗯，我也是这么说的。”
……
随着李明柳一路回到科技园，苏远山没有第一时间去晶圆厂，而是去了设计中心给众人鼓了一下气，紧接着便被闻讯而来的姜涛堵在了李明柳的办公室。
看得出，姜师兄最近确实有点着急上火。
“小山。”见办公室里只有苏远山和李明柳，没有外人，姜涛直接关上房门，心急火燎地道：“优盘这玩意当初你说得就跟马上要革了软盘乃至光盘的命一样，现在倒好……我们搞了一年多啊……”
“师兄别急，当时我不是说了，要配合多层架构的闪存芯片才有性价比吗？而且谁让你买那么多单层的SLC颗粒了？Intel的东西你又不是不知道，毛贵……”
“……我这不是听你说的，看好这玩意么……”姜涛一脸无奈：“这都一个月了，除了同行买了点，然后送人送了点，有些大电脑店拿去当镇店之宝拿了点，根本就卖不动。而且他娘的还有人和我们抢专利……声称他们也发明了基于USB接口的闪存盘。”
“嗯，没事。”苏远山笑着安慰道：“等到这边MLC颗粒出来后，成本一下就能降下来了——是吧老李？”
李明柳点了点头：“这次拿去流片的架构还是采取的2D架构，但即便如此，单位晶圆面积的容量成本也降低了一半。等3D架构的工艺成熟，到时候要多少就能堆多少。”
姜涛闻言便是一怔！
在过去一年多，他一直在和李明柳团队进行各种配合，也知道李明柳他们在搞定了MLC架构后，也一直在往多层堆叠的方向努力。
如果拿房间来举例，intel目前的SLC颗粒就是单独的一间屋子，住一个人。然后MLC颗粒就是把这间屋子隔成两个单间，住两个人。
所谓2D架构，便指的是这屋子是平房。3D架构，则意味着是楼房——可以无限地堆叠。
如果真那样，现在一片最多不过8MB的SLC闪存颗粒，今后说不定能够达到128MB，512MB乃至更多——只要制程和工艺跟得上！
现在听李明柳的意思，他搞定3D架构了？
“搞定了？”姜涛试探性地问道。
李明柳含着笑，却也没有给出准确的正面回答：“现在拿去流片的架构，因为工艺上采用了最先进的0.5微米，所以容量能够做到单片颗粒32MB——而成本却只比intel的贵一点点。”
姜涛猛地跳了起来：“我靠！那岂不是直接起飞？”
“然后明年……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或许单片颗粒就能达到64MB，或者更多。”
……
……
目送姜涛美滋滋地离开，苏远山和李明柳都禁不住含笑摇头。
看得出来，没有了众芯的输血，远众微电子……确实任重道远。
当然，远众微电子这边一直把宝压在优盘了，也客观上让他们承受了不小的压力。现在听到优盘的成本能够呈指数级下降，姜涛自然就能开心起来了。
只不过……他倒是忘了，要推广一款新接口的新设备，除了价钱，还得有概念上的宣传。
“你说说看，3D架构的主要困难是怎么解决的。”
苏远山收起了笑，转而正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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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是他赶来这边的真正目的。
作为远芯的老总，他可以只关注结果，但作为一个工程师，他就必须得关注具体的技术实现了。
李明柳是集成电路设计领域的天才，这已经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但苏远山还是很好奇，他是如何解决多层架构的各种问题的。
因为，就连苏远山都不知道在闪存芯片的设计领域中，是如何实现多层架构的。
他是搞CPU的，他只会用FI架构。
“其实逻辑上很简单，主要还是工艺实现。”李明柳打开电脑，调出EDA，开始给苏远山讲解起来。
随着李明柳的讲解，苏远山眼睛也渐渐亮了起来。
“很好，老李！”
苏远山慢慢地握着拳，深深地呼了口气。
“接下来，就是要为我们的USB接口添加一把火了。”
“为什么不是给闪存芯片找应用环境？”李明柳反问道：“譬如……我知道，你一直在想着在手机上搞出一些动作来。”
“呵呵，那个不着急。”
苏远山抿着嘴，视线落在李明柳的CD机上。
“老李，你听歌用随身听不？”
第466章 MP3
“什么意思？”
李明柳显然被苏远山这突然一问问得有点懵，他随着苏远山目光的方向往他视线尽头望去——那是一台来自索尼的CD机。
由于苏远山身体力行地崇尚着“低调又朴素”的生活，外加这帮搞技术出身的大佬又都醉心技术，是以大家的物欲并不怎么强，顶多在个人爱好上面可以不用顾忌消费。
譬如苏远山喜欢喝咖啡，他的柜子里各种口味价位的咖啡应有尽有。而李明柳则喜欢抽烟，从最早的红梅到红塔山，再到如今的大中华买起来眼都不眨一下……除此之外，就是爱好听个歌，不过他听歌耳朵有点木，CD机几大千，音响上万，也只是听个响。
“闪存盘——或者说优盘，除了提供存储空间之外，它可以承担更多的功能。”苏远山收回视线，冲李明柳呵呵一笑。然后顺手抓起一旁的草稿本和铅笔，便在稿纸上画了起来。
一边画，苏远山好似很随意地道：“ISO MPEG Audio委员会在过去几年中一直致力于音频编码的标准化，然后Fraunhofer开发组很给力，在去年搞定了编码器。然后不久前，正式把Layer 3格式的音频文件命名为.mp3。并在上个月公布了第一款支持.mp3文件格式的播放器，Winplay3。”
李明柳现在已经脱离软件行业好几年，是以听得一愣一愣的，好半天吸了口气，皱着眉，迟疑道：“是不是当初我们搞MPEG-1编码的时候，你曾经提过一嘴来着？说可以单独对音频进行兼容性编码？”
“嗯——你还记得啊？”
“忘差不多了。”李明柳抹了抹后脑勺，又补充了一句：“准确地说，是没空去记这些玩意——你提这个干啥？”
“这是一笔几十亿美刀的生意。”
“……”李明柳见苏远山说得随意，但手下却没停，他也定眼往笔记本上看去。
只见苏远山很简单地画了一个电路草图——准确的说不是电路，而是功能布局的概念图。
李明柳看下来，倒是有点像优盘的样子。
“这玩意，你可以把它理解为优盘。但是一个拥有微系统的优盘——它和主控芯片搭配，可以完成对MP3音频的解码任务，当然了，作为一款播放器，还需要提供歌单操作以及列表显示乃至歌词显示等等功能。”
苏远山一边说着，一边在另外一页画出了一个SOC芯片的雏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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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柳皱眉看着苏远山画出的“需求”，突然问道：“一首MP3格式的歌曲有多大？”
“据我所知，在保证可接受的压缩率的情况下，大概是一分钟1MB左右。”
李明柳眼睛瞬间便亮了起来，沉声问道：“你所谓的可接受的压缩率，音质怎么样？”
“放心吧，你这耳朵肯定听不出来好坏的。”
苏远山说着放下笔，把笔记本移到李明柳面前，笑吟吟地看着他：“MP3格式，本身就是为了互联网应运而生的。如果我们能搞把互联网上的歌曲下载到一个拇指大小的数码设备中……你说，索尼会不会吐血？”
李明柳紧紧地盯着笔记本，作为芯片设计领域的专家，他现在脑子里已经开始在考虑如何实现苏远山给出的SOC芯片的需求，而又作为闪存颗粒的设计者，以及见证过第一款优盘诞生的人，他当然明白……
这玩意一出来，那估计就没Walkman啥事了。
“不错！能搞！”李明柳舔了一下嘴皮，兴奋了起来：“我马上拉个团队，这次可不能让姜涛他们抢先了。”
“嗯，他们那边拿了优盘的专利就足够了——不过设计这个MP3播放器也要涉及不少优盘的专利，到时候可以分点蚊子腿给他们。”
“嗯嗯！”李明柳合上笔记本，又闭上眼睛思考了一下，突然他迟疑道：“不过有个问题……有那么多MP3格式的歌曲吗？而且，版权怎么算？”
“你忘记我们和索尼影音的合作啦？”
苏远山笑吟吟地看着他。
……
从和索尼影音合作开始，苏远山便一直在等待着李明柳这边的进度。如果说买下版权的长远意义是为了备战全面互联网大时代，那么短期意义便是为了推MP3——闪存颗粒——音乐手机。
在目前受制于屏幕和续航以及CPU功能乃至系统等诸多因素的制约，苏远山无法一步到位跃入智能机时代——而且智能机还必须是和移动互联网两条腿同时走路的。但这不表示，苏远山就不能在功能机时代把功能机玩出来点花样来。
而要玩出花样的前提便是存储空间。
因此，他才会让李明柳这个在远芯诸多大佬中最擅长也最喜欢攻坚的技术狂人来主导闪存颗粒的设计。
“师兄，别小看了这一片小小的闪存芯片……在我有限的认知中，在未来的数十年内，或者说，在人类尚未在硅基芯片领域走到尽头，开发出碳基芯片乃至进入量子领域之前，硅基存储芯片都将是人类所有数码设备的最优选择。”
苏远山看着李明柳，轻轻笑道：“从这个意义上，闪存颗粒的重要性远远超过了处理器。”
李明柳微微一怔，他下意识地便认为苏远山是在“安慰”自己——因为大家都知道，远芯的芯，指的是处理器的芯片。
而他作为当初远芯公认仅次于席总的一把刀，选择了挑战尚且无法明确看到未来和市场的闪存颗粒——虽然当时他获得了苏远山的保证，但在外人看来，老李这确实是有点“浪费”了。
秦田二人就不说了，毕竟两人资格在那里，且一直没用换领域。但如今高晓第都已经成为了远芯中的“一芯”老大……
再怎么说，这个总是有点那啥的。
然而，李明柳从苏远山眼中却并没有看到丝毫做作的安慰，这表示，这是苏远山发自内心的认知。
李明柳摇了摇头，又抿了抿嘴，笑了起来。
“说到碳基芯片——我听说何春华和周兴博两人有点想在石墨烯芯片上搞出碳基元器件来，你认为他俩有戏没？”
“没戏。”
苏远山一点儿也不客气。
第467章 历史的改变
周兴博，电科物理系主任吕学超手下的研究生。当初吕学超把周兴博送到苏远山这边来，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想让周兴博早点接触一下远芯，以便混个好前程。然后苏远山在评估之后，就把周兴博“发配”到了沪市这边，让他跟着陈建国师兄去做物理、化学气相沉淀。
而何春华则因为是在P大实验室曾经“带”过苏远山的师兄，是以他一来便直接组建了团队，着手对石墨烯进行研究。
如今何春华和夏晓璇已经联合发表了两篇有关于石墨烯性质的nature，至于其他比较“水”的期刊更是有五六篇之多……也算得上是石墨烯领域中小有名气的年轻学者了。
在何春华往来沪市与省城做实验的期间，他和周兴博也熟络了起来。也不知道两人是哪根筋搭上线了……两人竟然异想天开地想要挑战纳米级的碳基元器件，而且还一拍即合……
其他的领域，苏远山可以说不懂。但碳基元器件这玩意，苏远山好歹还是懂一点的。
在刻蚀机、光刻机进入纳米领域之前，想要搞出有意义碳基元器件，那就是做梦。
不过苏远山也没有打消他们的积极性，因为这玩意除了设备到位，还需要大量的理论来支持，光是这一点，就足够他俩喝一壶了——而技术，就是在不断追求各种不可能、找寻各种解决办法中获得的突破。
“我打算后天回特区，这边团队你安排一下。如果能够在我回去之前确定团队人选，我还可以帮你给他们打一下气。”苏远山看了一眼时间，准备告辞前往晶圆厂那边去看一眼——一下子帮远芯搞定了三大芯片的工艺，这无论如何都该值得他亲自去鼓励一番。
而且随着MLC颗粒的提前面世，苏远山隐约感觉，半导体的周期，或许会因为此而改变了。
——在历史上，接下来的两年将会是半导体市场最热的两年。原因很简单，因为WIN95的出现拉动的需求，因为互联网的热。
然后随着爆发期结束，过剩的产能便会瞬间压垮那些盲目扩张的、专注存储设备——准确地说是内存芯片的晶圆厂。然后三星最大的一次逆周期投资成功，开始在半导体领域中成为不可忽视的力量。
坦白说，这种极有可能改变的未来，让苏远山心中有点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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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计划中，当半导体寒冬来临之时，便是他抽出互联网的热钱，张开爪牙逆周期投资之时，在打出个漂亮仗之后，又即将迎来新世纪初的互联网寒冬——届时他再逆流而上，一举吃下那些有潜力的互联网企业，完成最终布局。
现在看来……MLC极有可能改变半导体行业，特别是晶圆厂的格局。
所以他十分有必要去向半导体行业的老油条张汝金博士取一下经。
“嗯，那明天下午我安排个会议，你到时候参加一下。”
“好。”
……
晶圆厂离科技园就只隔了一道围墙，这道围墙还是为了避免给人造成误会而特意修的——既然是特意修的，那么就只有象征意义而没用实际意义了。
大门开得很大，两边都象征性地站着两个保安。对于有工牌的，保安几乎是看都不看一眼就放行了。没工牌的，也只是简单地登个记便可以通过。
“苏远山，文晓倩。”保安老老实实地写下苏远山的名字后摁下遥控按钮，伸缩门便打开了。
苏远山见两边只有一个伸缩门，却有两个保安，忍不住乐道：“师傅，你们这个未免也多此一举了吧？一个人不行么？”
“你这话说的，我们虽然共同只管一扇门，但我和对面老王是属于不同的系统啊——他是远芯科技园，我是德远晶圆厂。”
“……这墙修得，啧啧。”苏远山一边笑着，一边和偷笑不已的文晓倩走向晶圆厂的办公楼。
不远处，陈建国已经快步走了过来。
……
“老张那边在开会，要不先去我办公室呆一会？”陈建国乐呵呵地捏了一下苏远山的肩膀道。
“好。”苏远山也不客气。
他一向不喜欢劳师动众，因此来这边之前也只是提前给张汝金打了招呼，免得张汝金不小心出差去了之类。至于接送这些，他就不再劳烦张汝金，而是只给陈建国通了气。
毕竟自家师兄。
在办公室里，陈建国和苏远山聊起了工艺流程是怎样突破的，然后又简单聊了一下目前几个芯片的良率以及进度。没多久，张汝金便和梁梦松两人联袂二至。
寒暄之后，四人坐到了会客区。
“张博士，梁博士，首先要感谢你们今年对咱们几大芯片付出的心血。”苏远山看着两人，由衷地道：“特别是闪存颗粒，我是真没想到能够在今年就看到流片的曙光。”
这边张汝金和梁梦松对视了一眼，两人其实都还是有点诧异苏远山这次亲自着急忙慌地过来的。
今年流片的三大芯片，腾龙CPU，YX整合基带，闪存颗粒。前面两个苏远山都是在流片成功之后才过来看的一眼——不对，甚至只有腾龙系列CPU流片成功乃至封装成功后，苏远山才亲自过来了一次。
至于基带芯片，苏远山是全程没有过来的。
反倒是在大家眼中，重要性排到最后的闪存颗粒，苏远山居然刚得到消息就跑过来了。
听听——“特别丝毫闪存颗粒”。
难道这表明，在苏远山的眼中，闪存颗粒比CPU还要重要？
当然，作为半导体行业的老兵，张汝金和梁梦松两人都知道存储器芯片历来是半导体行业的利润和规模大户。但那个存储器，可不是闪存存储器……而是DRAM存储器。每台电脑都必须要的！
这个闪存，有哪台电脑必须要？
“我们应该做的。”张汝金收回视线，呵呵笑着，目光炯炯地望着苏远山。
既然苏远山来了，那么显然会给出答案，他等就是了。
“嗯，是这样的。”苏远山抿了抿嘴，笑道：“我想了解一下，我们扩建一条专门用于生产闪存颗粒的生产线……需要多少时间？”
“或者这样说吧，把它的良率提到可以接受的范围内，需要多久。”
第468章 扩建
坦白说，在一开始的时候，对于德远的未来，张汝金是比较倾向于快速扩张，高中低全领域覆盖的策略。这样的好处显而易见——可以牢牢地把握大陆市场崛起的脉动，再加上远芯在周边市场的影响力，最终形成以亚洲市场为基本盘，面向世界的一流晶圆厂。
但随着苏远山强烈地要求德远走技术自研和立足高端市场，再加上国家开始发力，扶持华晶等企业布局中低端市场……特别是远芯这边三芯齐出，直接把德远的制程需求推到顶端之后，张汝金便开始接受苏远山的策略了。
毕竟，高端又不是不能赚钱——只要有足够竞争力的产品来兜底，那就一定会形成良性循环。
Intel不就是很好的例子么？
但现在，苏远山的话里话外，都表示他想要建设专一的，单独的闪存生产线。
就类似于DRAM颗粒的那种……
这种扩张，毫无疑问，是带有赌博性质的。
……
“张博士，这是在之前我们整理的一份有关于闪存颗粒的发展趋势以及市场预测曲线，此外还有一些产品预测。”
苏远山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份文件，郑重其事地递给张汝金：“这应该是对闪存颗粒以及相关行业的全部展望——我可以负责任地说，就算是发明了闪存的富士雄先生，就算是目前对闪存市场化最好的intel和SanDisk（闪迪），也不会比我们对闪存颗粒的未来更有发言权。”
“这原本是为了给明年开年会的高层会议准备的，因此还只是个雏形。但也大概能够体现出闪存的价值。”
张汝金见苏远山说得慎重，也一脸正色地接过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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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翻篇，便看到红色的机密等级字样，以及作者名字，苏远山。
他舔了舔嘴，轻轻地呼了口气，开始揭开这苏远山为他展示的闪存的世界。
——未来的半导体领域，得闪存者得天下。
……
苏远山端起水杯抿了一口，静静地等着张汝金看着文件。
一旁陈建国为了不让梁梦松有被冷落的感觉，则和梁梦松小声地聊起了技术，并不打扰苏远山这边和张汝金的对话氛围。
张汝金越看越慢，最后眉头深锁，眼中禁不住地升起了惊讶。最后，他终于合上文件，眼神复杂无比地望着苏远山。
“这是……你对闪存的应用展望和规划？”
“是的，基于USB总线的优盘只是一个开始，在未来，各种数码产品，包括计算机系统以及数据存储设备才是闪存的主要市场。”
苏远山微眯着眼，轻声道：“intel已经证明了，相比传统的存储设备，闪存用在数据交换和存储领域是多么的优秀。那么接下来，便该轮到我们用无数优秀的产品以及成本控制来证明它的泛用性是有多么的宽广。”
“譬如音频播放设备，在来这边之前，我便已经和李明柳师兄交流过了，他会迅速成立一个团队进行主控芯片的设计，届时，一款拇指大小的播放器，将会容纳十首以上的高音质歌曲，并可以随时进行更换，还可以当数据盘进行数据存储和转移。”
“又譬如，现在正在转型期的数码摄像机和数码相机——因为有足够的空间，所以数码摄像机可以走邪门歪道，搞磁带存储。但数码相机可不能，一旦我们能够压低成本，增加容量，那么数码相机也必定会迎来一个快速增长期。”
“再譬如……白皮书中所列举的关于手机，平板电脑，超轻薄笔记本等等，这些凡是需要数据存储器的设备，都将得到进一步的发展。”
……
苏远山说得很详细，因为张汝金不比李明柳——面对李明柳的时候，他甚至连白皮书都懒得拿出来，随便动动嘴就可以说服李明柳了。
毕竟老李知道自己的牛逼，也知道自己的眼光。说得那啥一点就是，李明柳是有点迷信苏远山的。
但张汝金不一样，首先他没有亲眼见证过苏远山到底有多神奇，其次，因为涉及到晶圆厂在未来扩张的重点，而这个领域，张汝金是绝对的专家。
因此，苏远山才不惜拿出压箱底的“本事”来说服张汝金。
“这就是得闪存者得天下？”张汝金长长地呼了口气，望向苏远山，眼中的神情却愈加地复杂了。
混迹于半导体行业这么多年，他不是没见过那种能够预测行业、行情的人——譬如摩尔定律的提出者，摩尔先生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他一句话便概括了半导体行业发展的速度，并为人们提供了预测的依据。
而且就行情预测来说，他自己也颇有心得。
譬如他就已经预测到了，目前正处于半导体行情的上行时期，而且要不了多久便会抵达行情的高峰。而高峰到了，那必然便是周期性的寒冬。
这没得跑。
所以张汝金去年才会想到趁着上行期先扩张一波，然后依托国内市场的潜力抵消掉未来衰退期的影响，并最终通过反周期投资，从而让德远一举崛起。
但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年不说，再加上海峡两岸的局势骤变，这便从基础上失去了扩张的机会。
只不过……张汝金虽然自己都能预测行情，却没有见到过像苏远山这种人。
苏远山，他非但能够预测行情，甚至还能精准地预测乃至推出系列的产品……这就有点可怕了。
苏远山这是要，一举把闪存这个市场搞起来的样子！
思虑许久后，张汝金转头望向梁梦松。
梁梦松也刚好结束与陈建国的交谈，回望了过来。
“孟松，闪存工艺要满足山总的需求……大概要多久？”
“因为是新产品工艺，具体不敢保证，但毕竟还是基于德远的PDK设计的，再难也难不到哪里去。”梁梦松自负地一笑，给出了个“大概”的时间：“如果集中精力攻坚的话，大概三个月良率就能提到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那行。”张汝金点头，望向苏远山微微一笑：“我同意扩建专业生产线。”
第469章 庸才
“但是，扩建生产线，而且还是0.5微米的生产线……需要的资金可是目前德远拿不出来的。”张汝金在点头后马上便提出了很具体的问题：“除此之外，目前的国际形势对国内的设备引进很不利……”
“嗯，所以才要抓紧时间。”苏远山咬了咬牙，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沉声道：“虽然我们做企业的不参合政治，但不可否认，只要是企业，便会受到政治的影响。至于钱……可以考虑引入新股东。”
“新股东？”
“嗯，星海基金现在手握大把的现金，正愁找不到地方投资……如果德远真的需要钱，我可以帮忙引荐一下。”
“引荐？”张汝金被苏远山这句话搞得一愣一愣的：“星海基金……不是你的？”
“……理论上，我只是星海基金的创始人和股东之一。”苏远山微微一笑：“有些时候，就算是我的钱，我也不能说用就用啊。”
“……”
“至于说国际形势导致的设备引进问题……我们只要动作快一点，在目前还只是舆论的情况下，找一些有影响力的游说团队，想来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更何况……目前一条生产线中最核心的设备光刻机，咱们国内又不是没有替代品。”
说到光刻机，张汝金和梁梦松同时一怔，然后齐齐一笑。
在他们看来，成光所的那台光刻机实在是有点难产，而且……要走上市场化，商业化，还需要走很长的路。
苏远山也觉得指望着光学研究中心的那台“号称”可以实现0.5微米的光刻机有点不靠谱，当下便笑道：“只要咱们有，西边就会开一条口子，老手艺了——所以那台光刻机象征意义很大。”
“那台光刻机如果用在1微米的制程上，确实是可以推进市场的。”梁梦松笑道：“听说华晶那边有意向？”
“嗯，总得给人一点希望嘛。华晶那边还有将近一半的产能是2微米……吃下1微米的光刻机，刚好弥补他们的生产线。”
听苏远山这么一说，众人便都不厚道地笑了起来。
德远的制程可是以0.8微米起步，而且正在逐步朝着0.5微米工艺转移不说，0.35微米团队也早已组建完毕，由梁梦松亲自带队进行攻关。
除此之外，德远还有陈建国的团队一直在进行着铜导线制程的攻关——虽然进展缓慢，但搞技术突破就是这样，除了拼运气的材料学。所谓的成功，无非是把所有的失败道路都走遍了而已。
可以说，比起华晶，德远已经远远地走在了前面。
苏远山摇头感慨道：“其实咱们还得感谢华晶，如果没有华晶……就得咱们捏着鼻子也要把光刻机吃下来。那样的话，我们的产品线就拉得太宽了。”
光刻机，他是肯定不能放弃的。在养了光刻机团队三年后，好不容易出了一点成果，如果不拿出来投放市场给予团队以信心，那么团队迟早会废掉……
因此苏远山才在很早之前就计划在特区建一个以采用国产光刻机设备为主的晶圆厂，用以生产对质量和精度要求不高的半导体零部件。
但随着国家提前入场布局，并对华晶进行大力扶持之后，扶持国产光刻机的任务，便落到了华晶身上。
毕竟，成光所也是国家单位。
……
这边德远要扩张引入资金，虽然理论上远芯这个大股东和管理团队都同意之后就能形成决议了，但考虑到和德仪的关系，还是需要做通那边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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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大家一起发财才是合作的长久之道。
第二天，苏远山和沪市科技园这边新成立的MP3主控芯片团队进行了一次见面，而且这次的主控芯片团队负责人也是熟人——是当初跟着李明柳“南征北战”的老将之一，毕业于南开微电子系的罗鸣。
罗鸣当初是第二批加入远芯的社招员工，曾经和李明柳熬夜搞过解码芯片，也曾经跟着李明柳去成光所“踢过场子”，而等到李明柳到了这边科技园之后，他也跟了过来，一直负责具体的设计工作。
——看着对他的工作安排便知道，罗鸣并不是很擅长创新。
能够安排罗鸣来负责主控芯片团队，一方面是因为这次的主控芯片需求明确，而且有现成的IP的可用——远芯这边可是和远众微电子就优盘的主控芯片签了共享协议的。再加上罗鸣在远芯兢兢业业这么久……他本身又不愿意进入企业，还是希望在技术领域，因此，李明柳便把他推了出来。
……
送苏远山到机场的时候，李明柳告诉苏远山让他放心，他会盯着罗鸣的团队，如果真搞不定……那他会劝说罗鸣放弃，让他直接返回省城科技园本部，做一些偏向于管理和与企业沟通方面的工作。
到机场后，因此还有点时间，苏远山便下车和李明柳靠着车门聊天。
“我一直以为你是那种看不起‘庸才’的人。”苏远山说到“庸才”二字的时候特意停顿了一下，末了又马上解释道：“这个……我只是形容一下，没别的意思。”
“呵呵，我懂。”李明柳弹出香烟，啪嗒一声点着后，美滋滋地吸了一口。笑道：“在你眼中，怕是没几个不是庸才的吧？”
苏远山摇头：“这你就错了……在我看来，远芯就没什么庸才——我们一开始就是重点大学本科毕业生起步，十二年寒窗苦读，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闯过来，谁又没点本事？”
“好吧好吧……”李明柳笑着打断了苏远山的话，他知道，苏远山虽然牛逼得一塌糊涂，可他从来都不以天才自居不说，还格外照顾别人的自尊。
“是这样的，老罗就算再那啥……他也是跟着咱们一起吃过苦，熬过夜的兄弟……就因为当年读书的时候脑筋有点死，不表示他就真的笨了。”
“这些年来兢兢业业，各项工作都老老实实地完成得很好，应该给人一个机会。”
苏远山沉默了几秒后微微一笑。
“嗯，苟富贵，勿相忘。”
第470章 不可调和的矛盾
特区，远芯工业园。
蒋庆川亲自把前来考察的戴尔公司的相关人员送出厂区大门，而后在大门口站了一会，等到对方消失在视线后，他这才轻轻地叹了口气，侧着头低声问自己的秘书。
“王总还在会客室吧？”
“嗯，在呢，然后周秘也在。”
“哎……合着老王是搬了救兵来的。”蒋庆川摇摇头，苦笑了两下，然后深吸了一口气，转身上了厂区通勤车，前往办公大楼。
他口中的王总，自然指的是被苏远山亲自招揽麾下、并寄托了远芯锂电事业希望的王传富。之前王传富还在搞比格电池的时候他就认识，知道这家伙是个咬定青山不放松的主——不然也不会拿到远芯手机的订单了。现在双方成了一家人，王传富居然还玩这一套……
当初为了推动锂电池的商业化和市场化，远芯直接设立了一个能源事业部——从这点也可以看出苏远山对锂电未来的发展寄予了何等的厚望，该事业部交给了王传富负责。并且以事业部的名义，与索尼共同成立了“索芯”。
索芯的主要生产基地便设立在特区——准确一点，就是设立在远芯的工业园区边上。而前期的厂房，便是借用了远芯工业园在外围收购的一个加工企业。
当初因为都是一家人，再加上工业园这边的主要方针还是中心开花，慢慢扩张覆盖的思路，因此蒋庆川答应得很爽快。
但现在，随着工业园这边要准备剥离出去，成为专业的国际代工厂，这种借出去的厂房和地皮那就得收回来的——毕竟按照规划，最多还有半年，借给索芯的厂房便会利用起来。
而当蒋庆川给王传富那边打招呼的时候，王传富却表示……现在没办法搬家……不说，锂电厂作为化工企业，这玩意是有污染的。
工业园这边可是规划了二十万人的生产基地，怎么可能让一个化工企业呆在自己的领地？
……
“周秘好。”蒋庆川进入会客厅，先冲周小慧打了个招呼。
周小慧笑着起身，和蒋庆川握了握手：“蒋总，戴尔那边怎么说？”
“应该有意向，但现在还在考虑中，毕竟组装电脑这玩意没什么技术含量，他们也只是看我们这边报价便宜，物料方便。”
蒋庆川说着便冲王传富一摊手：“老王，你把周秘请过来也没用啊……”
“蒋总，讲道理，我们可是合资企业……”王传富也不着急，笑眯眯地道：“而且你说为的化工污染那就是空穴来风，我们这边保护措施做得很好。”
“就是因为你们是合资企业，所以才要尽快把关系理清楚，周秘你说是吧？”
周小慧便轻轻咳了一声。
旗下的部门发生纠纷这种事，在远芯早已经不是稀罕事，毕竟远芯涉及的领域这么多，然后技术交叉的领域更是数不胜数，隔不了多久就会有部门与部门之间打嘴皮官司——只不过因为远芯作为一家由内部扩张而起的企业，各个部门的老大都是老熟人，老同事，因此官司一般都很少打到最高层，都是部门老大之间聊一下也就解决了。
但这次就有点不一样了。
一个要赶人走，一个要死赖着不走……
“蒋总，半年确实有点着急。”周小慧笑了笑，她能够和王传富一起过来，便表面了她的态度——或者说，从某种意义上表明了苏远山的态度。
苏远山的态度是，让她自己决定。
而周小慧在拿到王传富这边提供的资料以及生产进度后，她认为，工业区这边可以适当的退一步。
原因很简单，因为王传富这边的新型锂聚合物电池已经到了量产的关键时期。而周小慧，则是最清楚苏远山对锂电池看得有多重的人之一。
“……周秘，但这个越是往后，便越是不好搬啊。”蒋庆川笑着摇摇头道：“你看，当初答应老王借一下厂房，他现在就赖着不想走了。”
“蒋总，当初我也是为了工作嘛。霓国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等我们厂房修好，他们说不定会找出什么借口死拖硬拖来着……”王传富也不着急，笑呵呵地道。
正如他所言，这边的工厂是和霓国人一起搞的，当初为了尽快把技术投入到市场化中，也为了尽快地把霓国人那边的设备搞过来，这才直接用了现成的厂房，给索尼那边半点借口都没留……
这样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在和以说好听点是严谨，说难听点是拖沓而著称的霓国人的诸多合作中，索芯电池厂房的成立速度之快，基本上算是破了记录了。
而如今，承载了双方在聚合物锂电池通力合作的新型电池马上就要面世……想让他搬，那是万万不能的。
甚至王传富还想着，反正都是在边上，干脆把厂房连着一百亩地拿过来算了。
只不过这话，他可不敢提。
……
见两人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周小慧也一阵头大，就在这时，手机提示有电话打入。
接起来后，苏远山的声音带着一丝促狭响起：“小慧姐，他们怎么说？”
“没怎么说，感觉谈不拢。”周小慧笑吟吟地看着两人，一摊手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我现在正在蒋总这边。”
“我已经到机场了。”苏远山顿了顿继续道：“我师兄和老王都在是吧？”
“嗯。”
“那就好，让他们一起去市政府，我刚约了市长，半小时后见面。”
“……”
周小慧微微一怔，正想问去市政府干啥的时候，苏远山却直接挂掉了电话。
然后这边两人都望向周小慧，因为会客厅很安静，他俩也隐约听出了苏远山的声音……
“二位，山总说去市政府。”
蒋庆川首先道：“他没说去干什么？”
王传富倒是若有所思，想了想后嘴角浮起了一抹笑意：“蒋总，我估计……山总是让咱们在市政府接着吵。”
蒋庆川哭笑不得：“谁要和你吵了？”
但随即，他也猛地醒悟过来。
三个人同时一对视，都呵呵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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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1章 我想建个晶圆厂
苏远山挂掉电话，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
周小慧对他很了解，他确实是很看重锂电池的发展。特别是在目前和索尼的合作中双方已经搞定了聚合物的关键工艺后，那么王传富那边便尤为重要起来。
搬……是不可能在现在搬的。就算要考虑到环境污染等因素，也会在把所有工艺和数据乃至经验搞到手，吃透之后，再往新的厂房搬过去。
没办法，有时候搞材料就是得迷信一点。
但工业园这边正在朝着独立的国际化代工企业发展，显然也不可能任由王传富在自己的领地里搞和电子产品加工不怎么搭边的化工能源。
现在双方的矛盾有点不可调和，那就让市长来解决嘛……
特区的地是一天比一天贵，一天比一天不好拿。正好趁着这个机会问市长再要一点——要知道，索芯锂电这边只拿了不到三百亩地。而苏远山是知道的，这三百亩，面对未来整个锂电行业一片红海来说，简直连塞牙缝都不够。
而且锂电企业为了保证环境，还需要修建各种废水以及材料处理设施。
更何况，苏远山还得跟市长就晶圆厂的事通个气。
……
奥迪直接开向市政府，苏远山坐得车是远芯互联网中心这边的，之前只是一部普通的公务用车，但苏远山来这边后，市长便直接给他的车发了一块通行证，让他可以随时开进市政府。
苏远山到政府大门后没有等周小慧等人，而是直接进了政府大楼。并在秘书的带领下径直前往市长办公室。
——这种待遇，仅此一家。
“小苏，你先给我透个底，你把蒋庆川王传富这些人喊到我这里来是什么意思——想在我这里开工作会议？”
市长早已经在沙发上等着苏远山了，最近大半年，苏远山一直呆在特区，自然少不了和市长打交道，是以两人愈发的熟了起来。
“嗨，我这时请您来断公道来了。”苏远山笑眯眯的在书记左手边坐下，然后捧起温度刚好的茶杯抿了一口：“这茶是我送您的？”
“嗯，不过下次别送了，这玩意听说有点贵。”市长笑呵呵地道：“再说我喝上瘾了怎么办？”
“那就来我办公室喝。”苏远山也开着玩笑道：“至于说贵……我好歹也算是有钱人，也是要面子的嘛。”
“哈哈哈！你啊。”市长点了点苏远山，大笑了起来。
这半年来，苏远山坐镇特区，给他带来很大的惊喜——且不说远芯工业园如今正在朝着当初苏远山给他“画的饼”那方面发展，光是促成与索尼的合作落地特区，便是一项了不起的工程。
除了这些肉眼可见的收益，那些看不见的效应更加明显。
譬如工业园那边推出的垂直供应体系，便让整个特区的大小电子厂一下子就有了奔头，不再像以前那样粗放似的、如同没头苍蝇一般地胡乱发展。
如今，特区正在逐渐形成以远芯工业园为核心，带动周边相关联的中下游企业走向正规化，高端化发展。
说得“那个”一点，就连来往特区的客户，也变得高端了起来。
之前的特区，别说苹果戴尔IBM这样的国际大企业，就算是HK，岛上来一帮人，市里就跟见到了不起的贵宾一样……而只要他们哪怕能投一点点钱，这边便会极力地提供方便。
一起招商引资嘛。
现在，随着工业园的兴起，远芯的几个事业部也逐渐展现出影响力，很难说，特区是没有享受到“好处”的。
……
“来了。”苏远山看着门口，只见蒋庆川走在最前面，紧接着便是周小慧，最后是王传富。
三个人鱼贯而入。
“霍，你们就差一个张晓龙了。”市长和这几位远芯高层都是熟人，作为地主，他开起了玩笑：“要不我把办公室借给你们？”
“别，少了您可不行。”苏远山呵呵笑道：“市长，是这样的……”
当下苏远山便介绍了一下目前工业园的进度以及接下来对工业园进行全面国际化的战略，紧接着又介绍了目前锂电池的相关成果和紧迫性。
一旦涉及到远芯的发展后，市长也变得严肃起来，很认真地听完了苏远山的介绍。
紧接着，苏远山便把双方的扩张需求提了出来。
市长见着几人，顿时有些愕然：“这是你们的内部矛盾吧？”
“市长，内部矛盾无法调和的时候，就只有借用外部扩张进行解决了。我们的初步计划是这样的……”
苏远山掏出笔记本，准备画出草图。不料市长转身便从背后拿出了一张城市规划图放在了茶几上。
规划图上，工业园区的红色涂块异常显眼。
“在这里说。”
“咳……是这样的。市长，既然双方都有需求，我们不妨调整一下厂区的规划。在这边，给工业园区再划拨三百亩工业用地，用以成立专门的数码产品代工厂区。”苏远山说着顿了顿道：“我们即将推出一款全新的音乐数码播放设备……最迟明年，它便会引发革命性的潮流。”
“然后现目前的矛盾点，就直接划拨给索芯这边。”
苏远山说着放下笔，望向蒋庆川和王传富两人，笑眯眯地道：“你们觉得如何？”
饶是蒋庆川早有心里准备，但他能怎么说？
当然只好点头了。
同时他的注意力也集中在了苏远山所说的“革命性潮流的音乐数码播放设备上”……
“你说的那是啥？”
“MP3，年会上就知道了——或者你找老李问。”苏远山说着望向市长：“市长，你看，矛盾还是得您来解决。”
“你……”市长被苏远山弄得哭笑不得：“你看这块地图，哪里还能给你地？而且一口气又是三百亩……”
“市长，有的。”
苏远山望向就在工业园边上的城乡结合部区域，嘴角微微一翘：“这边还有一千亩，而且距离电厂特别近——对了咱们的电够用吧？”
当听到又要一千亩，然后还考虑到用电后，市长便是一怔。
他好歹是亲自参加过与联电谈判的人，知道联电当初首先提的便是用电量。
“你什么意思？”市长有些急切起来。
“我想建个晶圆厂。”
第472章 未来的特区
特区对晶圆厂是有执念的——虽然没有沪市那么深。
作为改革开放的桥头堡，特区从一开始的“开放”定位，到现在已经逐渐形成了电子产品制造产业定位。
当初赞扬HK的电子产品制造行业的那句话，如今用在特区上丝毫没问题。
——一样电子产品，在欧美要三个月，在霓国要一个月，而在特区，顶多也就一周就能给你搞定了。
从某种意义上，这也算是特区通过政策，逐步取代一河之隔的HK曾经的电子制造产业的进程。
而基于此，很有远见的市长一开始便“掇窜”着苏远山把晶圆厂往特区修，为的就是为了给特区的电子产品生产企业从源头上就做好配套供应。
后来苏远山被逼急了，不得已亲自去了当时尚且还是“朋友”的联电一趟，并最终引进了两条生产线过来。
虽然现在远芯和联电已经成了“敌人”——德远那边没少从岛上挖人，但就在特区的晶圆厂而言，联电确实是赚到钱了的。而且也切实的对特区的电子产业，特别是小家电行业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如今，苏远山终于说要在这边建晶圆厂了……这倒让市长颇有点不敢相信。
“你说的真的假的？”市长盯着苏远山，生怕这家伙是糊弄自己。
“真的，我当初不就说了么？要您帮我留块地我要建晶圆厂。”苏远山呵呵的笑着：“您看看，您该是没给我留。”
一旁的众人便都笑了起来——大概也就苏远山能够和市长这样身份极为特殊的地方行政长官这样说话了。
市长很是无语地看了他一眼：“说正事。”
“正事就是，这是我们对在特区今后的产业发展所作的大致规划。”苏远山伸手拉过公文包，取出笔记本，翻了两页后递给市长：“飞机上写的草案，将就看一下。”
随着MLC颗粒以及聚合物锂电池的提前研发成功——相比前世，苏远山大概记得是快了两到三年左右——那么就意味着，相关的产业也需要提前进行布局才能完成市场开拓和占有。
毕竟闪存和聚合物电池是电子产品行业中的基础零部件，且能够为相关的产品乃至产业带来巨大的提升，因此并不存在先发“劣势”。
所以在飞机上，苏远山便简单地把闪存和聚合物锂电将会带来的效应总结了一下。
远芯既然选择了在特区发展消费电子产品，那就一定得让特区的决策者清醒地支持自己。
……
十分钟后，市长放下笔记本，一脸认真地看着苏远山：“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在远芯的预测中，闪存将会是未来所有电子产品的核心部件？”
“可以这么理解。”苏远山点头：“事实上，现在整个IT行业的主流认识，都是闪存有着巨大的性能优势——唯一的劣势便是它的成本太高了。但即便如此，目前的闪存市场也有上亿美元。”
“这还是在传统的存储设备市场上，现在我们既降低了成本，又开发出了新的消费产品，那么很快，它便会引来一轮新的存储热潮，甚至我还可以预见……它将会逼迫传统的机械硬盘加快升级，以更低廉的价格和空间来延续它的生命周期。”
“行业如果说太深入我就不懂了。”市长很坦然地道，顿了顿后他皱了皱眉，垂下了眼帘，思索几秒后慢慢道：“无论你的晶圆厂是做什么，特区这边肯定都是会支持的。”
“感谢市长。”
“但小苏，我还是建议——我只是建议啊——在这种涉及到产业兴起的项目，你最好还是能够与国家相关部门进行沟通一下，如果能够获得国家的大力支持，那么无论是优惠政策还是其他方面的配合，远芯都能够获得更多的支持。”
市长这也是把苏远山当成朋友或者说晚辈，才能说出这种亲密的话来。毕竟他知道，整个远芯，都对成果上报和验收不怎么看重……
苏远山听着微微愣了一下，马上边点头：“感谢市长指点，我们这次就把成果往上面汇报。”
“呵呵，指点不敢当。”市长说着长长地呼了口气，看苏远山那是越看越越满意——如果苏远山的规划能够完全的落实下去，他预测的方向完全对的话，那么特区便会在未来的电子消费品市场中取得绝对的优势地位！
对于主政此地的他来说，再厚的礼也不过如此了。
“那地的事？”苏远山瞥见市长的眼神，便立刻打蛇随棍上。
“我可做不了主。”市长呵呵一笑：“还得上常委会讨论才行。”
大家一听这个，便立刻放心下来。
书记市长一把抓的这位，如果他都说做不了主，那特区这边就没人做的了主了。
……
……
一行人离开政府大楼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往了苏远山位于互联网中心，然后在苏远山的办公室里就地开了个小会。
在会上，蒋庆川和王传福都各自退了一步，蒋庆川答应那边的地盘和厂房就直接给王传福，但为了考虑到环境污染和员工身体的安全，王传福必须在中间做好隔离——要知道工业园可是劳动密集型企业，真要发生点什么事情那可就是天大的事了。
对于此，王传福表示完全没问题，他会直接在两边厂区中间修一堵墙……
“老王，不是墙的问题，而是环境处理一定要落实到实处。”苏远山觉得还是有必要再次给王传福提个醒，很严肃地道：“我们不能和那些小厂子比，小厂子在废水废料的处理上偷懒是为了节约成本，增加竞争力。但我们是头部企业，所有的成本都是可以转嫁出去而不用考虑竞争力的。”
“嗯，我明白的。明天我就身体力行地住进厂房。”王传福冲蒋庆川一笑：“这下蒋总没话说了吧？”
“……少糊弄人，你一周前就住进厂房了。”蒋庆川一语道破王传福的谎言，乐呵呵地道：“说起来，你们到底什么时候能出量产工程样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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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远山马上转头望向王传福，期待着他的答案。
第473章 双喜临门
远芯除处理器芯片之外，被苏远山寄予厚望的三大半导体相关项目分别是液晶面板，闪存，还有就是锂电池。
液晶面板不说了，今年才正式启动，而且由于处于后发阶段，如今京东方那边的厂方刚刚修好，而且就算量产，也比国际同行们要落后起码一代左右，苏远山暂时是不抱什么希望的。
但闪存和锂电池不同，这两个是苏远山亲自干预的项目，特别是锂电池，苏远山愣是直接用“运气”“直觉”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把远芯的锂电实验室推进到了世界先进水平，然后与索尼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强强联合，并最终把聚合物锂电池的诞生时间足足提前了三年左右。
有了在安全和续航以及可塑性上都有极大提升的聚合物锂电池，也就意味着电子产品将会迎来一次巨大的变革时机，其意义丝毫不亚于MLC闪存颗粒的诞生。
毕竟，能源永远都是王道。
所以，苏远山对王传福的期待一点也不比李明柳少。
“我只能说，快了。”王传福见几个人都一脸期待地望着自己，他也严肃起来，用了一个四平八稳的回答：“量产和实验室技术不一样，我们需要留够许多余量，同时还需要不断测试来逼近安全极限下的性能。”
苏远山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点了点头：“是，安全最重要——我记得你们上次在设计充电管理芯片，设计完成没有？”
“完成了，流片还要一个月左右。如果非得给出一个准确又乐观的时间，那么便是一个月后，我们就可以正式宣布，人类进入聚合物锂电池时代。”
这个时代，让大家都笑了起来。
苏远山也忍俊不住道：“那好，我们就等你带着咱们进入聚合物锂电时代——老王，知道为什么我一直不学驾驶吗？”
“啊？”王传福被苏远山问得一愣，他不知道苏远山不学驾驶和聚合物锂电池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在等电池。”苏远山轻轻地呼了口气，又自嘲地一笑：“你们都听说过电池驱动的汽车吧?”
“啥玩意？”王传福一怔：“玩具车吧？”
反倒是周小慧若有所思地道：“福特早在本世纪初就搞了铅酸电池的电动汽车……不过续航不行。”
“没错，如果能够解决续航和安全问题，那么电动车应该可以搞。”苏远山一摊手：“我等着哩……”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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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过了国庆便望年。
在十月份之后，时间骤然间变得快了起来。就在十一月底之前，历经了无数波折的光学实验室终于正式宣布代号为RP-9308的国产光刻机完成各项功能的测试，并正式接受专家的评估。
看得出来，郑振川这次确实是信心满满，他给中科院和机电部夸下的海口是你们随便组团来。
既然郑振川有信心，那么领导们也就不再客气，从远芯，华晶，中科院，长光所等六个个企业和单位抽调了三十几号专家齐齐汇聚在远芯，那架势不像是来评估，倒像是来找茬干架的。
远芯这边派出的专家团队规格也很高，直接是由梁梦松带的队，此外陈建国也跟着回了一趟远芯。
至于华晶那边……自然就更高了。非但是华晶研究所所长周伯光亲自带队不说，手下的人更是工艺和制程方面的专家骨干。
毕竟，上头已经发话，这一型光刻机将会是华晶在未来采购的主要设备。
而苏远山，则并没有回科技园。
他没有回去不表示他就不关心了，只是他觉得……自己该做的已经做了。每年给光学实验室的经费一分钱没少，而且要什么设备哪怕通过走私这种方式都要竭力满足……
既然现在已经初步有了成果，那么他就应该退一步，由国家来接手主导了。
而且光刻机这边不再由远芯主导，也并不意味着他就从此和光刻机项目没有了联系——要知道，他在硅谷那边还有林本坚的光源研究中心呢。首都精密仪器厂那边远芯也是投了钱的。
只能说，远芯接下来对光刻机项目的支持将会由整机的设计项目转为提供关键、核心的零部件以及相关技术。
十一月底，两个好消息同时传来。
王传福那边的工程锂电池终于通过了各项测试，这意味着如他所言，人类从此将会进入聚合物锂电池时代，也从此会走向一个新的能源时代。
与此同时，沪市那边，李明柳也为苏远山带来了第一枚下线的MLC闪存颗粒。
……
特区，苏远山办公室。
李明柳带着一路的风尘，跟随周小慧的脚步走进苏远山的办公室。在等待了十分钟后，苏远山也大步回到办公室，他的步伐之快，连文晓倩都要小跑才能跟得上。
两人见面后先是握了一下手，然后苏远山又捏了一下李明柳的肩膀，这才挨着李明柳坐在沙发上。
“知道你有收集癖好。”李明柳的眼眶有点窝了下去，但他的精神很好，看得出来，这些天他没少熬夜。
“嗯，幸苦了。”苏远山深深地呼了口气，打开了放在茶几上的小盒子。
盒子里，装这一块小小的芯片。
这块芯片只有指甲盖大小，上面只印刷了测试代号和容量。数字表示，它是一粒16MB的闪存颗粒。
“16MB啊！”苏远山轻轻拿起这枚芯片，叹息道：“这玩意……才一粒就赶得上目前intel努力了许久的结果了。”
“那是。而且成本更低。”李明柳微笑地看着苏远山——苏远山对闪存颗粒的看重让他有一股由衷的满足感。
虽然他不是很想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能够得到苏远山的看重或者说“器重”，是一件让人无比愉悦和充满了成就感的事。
这和迷信不迷信无关，只和优秀的人的认可有关。
“MP3芯片呢？什么时候搞定？”
“马上。”李明柳说着从怀里变戏法一般取出一个优盘来：“别告诉我你的电脑没有USB接口。”
“……”
第474章 不欺负老实人
作为USB总线的发起人和推动者，说苏远山的电脑没USB……这比骂人还过分。
只不过苏远山也得承认，就算有诸多芯片和主板厂商都在推USB接口，甚至就连最新的windows95都预装载了接口驱动，但普及的进度还是不尽人意。
USB技术虽然是全免费，不像苹果搞的1394火线那样每条线都要收专利费，但主板厂商现在已经越来越锱铢必较，除了高端板卡，中低端的板卡则是能省就省。USB接口？一个没什么产品适配的接口除了多工序多成本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而且戴尔和惠普之流搞整机的厂商更过分，他们身为USB标准化组织——USBIF的一员，就连自家的电脑都不搭配USB接口……
在USBIF的诸多成员中，倒是微软支持得最彻底，除了在操作系统中预装载了驱动不说，还特地开发出了专门基于USB接口的鼠标——譬如苏远山现在用的便是微软的USB接口鼠标。
基于USB总线接口的现状，因此就算在远芯内部，某些无法用网络进行传输的文件也依旧默认用软盘来copy转移，让苏远山很是感慨了许久。
……
苏远山办公电脑的系统是Linux的远芯发行版，早在半年前便装上了驱动，因此这边李明柳的优盘一插进去便立刻读出了文件夹。
“这是？MP3的主控芯片？”
“嗯，你先别管，先看一看。”李明柳点头，站到苏远山身后。
苏远山看着芯片设计图，哭笑不得道：“我看个鬼，你当我是神仙？我这能看得出来啥玩意？”
“哈哈！你看工程记录嘛。”
“……”苏远山一阵无语，这玩意不是自己搞的，就仿佛看别人的代码一样，他又不是仿真工具人，哪里能看得出来什么东西？
不过既然李明柳执意要让自己看一看，那他也就静下心来，从工程记录和说明开始，认真地查看起各个模块来。
很显然，这块芯片的设计采用了不少成熟的IP，否则想要一个多月便完成设计那是做梦——但即便如此，这个速度也绝对堪称神速了。
时间悄然流逝，最终当苏远山抬起头时，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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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远山揉了揉鼻梁顶端，望向早已坐在沙发上喝茶等候的李明柳：“通过仿真没有？”
“当然是过了才拿过来的。”李明柳呵呵一笑：“怎么样？老罗牛逼吧？”
“嗯？我以为你接手了来着。”苏远山一怔，他见李明柳一副熬夜不休的模样，还以为是李明柳最终还是不放心罗鸣，亲自介入了团队。
“不是，老罗独立搞定的。”李明柳站起身来，走到苏远山身旁：“我就说老罗能行……”
“确实。”苏远山看着规范的设计界面，点头道：“做个不恰当的比喻就是，老罗这种就是负责冲锋陷阵的将才。不需要他做什么创新，做什么突破，只需要给他提出明确的需求，那他就能搞定。”
“没错——那老罗的P级是不是可以提一下了？”
“嗯？”苏远山再次抬头，只见李明柳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忍不住失笑起来：“你就为这事儿亲自跑一趟？老罗多少级来着？”
“你看……你连他多少级都不知道，他好歹是咱们从江都大厦九层出来的老伙计啊。”
“……”
苏远山便一阵无语。
这四年过去了，远芯扩张了不知道多少倍……而当初搞EDA的时候创始团队老人，除了极少数因为特殊原因离开之外，大都在远芯走上了领导岗位——又因为他们很大一部分都是出自电科，因此才得以有电科帮这一说法。
罗鸣，只是其中并不十分起眼的人之一。苏远山不记得也再正常不过了。
只不过李明柳提出来，只能说李明柳虽然傲气，却也是个念旧的人。
于是苏远山便摇着头笑道：“好吧，我不问了……你知道P级晋升的规则，到时候你提出来，我投赞成票就行——席总他们那边你自己去跑一下关系，总可以了吧？”
“那就这么说定了！”李明柳轻轻呼了口气，笑了起来：“他混了这么久才11级，一直都是跟着我在负责具体的任务，每次功劳都让我占了……再加上咱们的晋升制度确实有点太过于偏向突破和创新，这真有点欺负老实人的味道。”
既然李明柳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苏远山还能说什么？
“是是是……不能欺负老实人。”
……
随着闪存颗粒流片成功，主控芯片的设计也通过仿真，产品设计也紧接着被提上了日程。
在送走李明柳的第二天，苏远山第一次坐上了商务飞机，从特区直飞首都机场。
陈静这边没空，便由设计中心的负责人朱元新过来接他，当抵达隐藏在设计中心大楼后方的四合院办公室后没多久，陈静也风尘仆仆地返回了她的办公室。
“你那边正忙着建晶圆厂，怎么会有空亲自跑过来？”
陈静身穿藏青色的正装西服，头发也早已剪短成了短发，这让她看起来骤然间便成熟知性了许多，比起之前那副学生模样，如今的她倒是更像一个精英职业女性了。
“呃……我这不是……”苏远山见陈静一副笑吟吟的模样，下意识想开个玩笑，但马上便意识到不妥，于是他改口道：“跑过来偷下懒嘛……那边有小慧姐就行了。”
“……真有你的。”陈静冲朱元新点了点头算打了招呼，然后便坐到苏远山旁边的沙发上：“这次过来是做什么？只为了那个MP3？”
“MP3是一回事，主要还是想看看手机。”苏远山说着冲朱元新一耸肩：“朱师兄，没不放心你的意思。”
朱元新立刻便笑了起来：“哈哈，山总哪里话，你的审美一直都是在线的。我们巴不得你多给我们提出意见和指导方案。”
“嗯……指导不敢当，毕竟你们是专业的。”
在产品外观设计上，苏远山就是个十足的外行。
但架不住他脑子里的产品样本多啊……
IF设计奖，红点设计奖，IDEA奖……茫茫多的优秀设计可以给他抄。
美，从来都是不分时代的。
第475章 艰巨的任务
“MP3的主要芯片的参数我直接带过来的，你们现在就可以从PCB开始进行设计——你选好负责人，到时候视情况，或许我们会为了MP3单独成立一个部门。”
朱元新闻言神色一正，他虽然久在首都这边专注设计，而且还是专注手机设计。但不表示他就对远芯的其他事务不关注了——苏远山已经用他的实际行动表示了他对闪存的重视——这重视不是因为闪存颗粒是他最得力的攻坚助手李明柳搞的。
而是正因为重视，才让李明柳去搞闪存颗粒。
很可惜的是，在之前，很多人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而现在，苏远山又亲自跑了这一趟，那么就意味着，苏远山对这个闪存乃至MP3是真的重视。
“嗯，没问题！”朱元新点头。
这时陈静看了苏远山一眼，又看了朱元新一眼，补充道：“朱总，MP3将会是随身听的取代品。同时它也是远芯在音乐版权领域的线下延续……你一定要重视起来。”
朱元新见远芯两位最大的老总都这么说，无形的压力骤然升起，苦笑道：“得，要不我亲自负责？”
“哈哈，别，你还有任务。”苏远山笑了起来：“我需要你设计一款外观极度时尚，极度优美，极度轻薄，并采用目前所有最先进技术的音乐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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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手机？”
“嗯，音乐手机。”苏远山偏着头看着陈静：“静姐，到时候你就想听歌就不用再带随身听了，直接用手机就可以听。”
“嗯？说说看。”
“手机需要采用最新的micro USB接口与PC的USB端口进行数据交换——说一句，MP3也可以采用这种接口，而不是如优盘那样伸出一个公头出来。”苏远山一边说着，一边抓起旁边的笔记本，刷刷两笔便在纸上画出了一个长方形，权当作手机的模型。
“micro USB接口的技术指标你知道吧？”
“嗯，前阵子科技园那边发了一大堆技术白皮书过来，我有印象。”朱元新也换了个座位，坐到苏远山的身旁，两眼盯着苏远山的笔记本，一边回答一边皱着眉，脑海中开始盘旋起苏远山的需求来。
“那就好。然后，至于存储空间……我暂时想到两种方案，一种是把闪存颗粒焊死在主板上，一种是采用可扩张的TF卡模式。到底这么设计，还看你这边实现起来怎么方便。”
“此外，手机要实现播放功能，现在我也暂时有两种方案，第一种利用MP3的主控芯片进行解码，第二种就是利用最新的基带芯片搭配播放器程序进行解码。前者的话……就相当于在手机中集成了一个MP3播放设备，后者则是最大限度的把基带芯片利用起来——但这样要牵扯到一个问题，就是咱们的手机系统的适配问题。”
苏远山说着顿了顿，他当然知道后者才是唯一正确的发展方向，但目前远芯专注于手机的微系统对整合基带的支持还不够，而且也没多少精力开发出播放程序——现在科技园那边的操作系统小组主要还是在进行着对笔记本电脑的系统优化。
毕竟，苏远山也没有预料到闪存会这么快就出来，然后会瞬间把功能机推向偏智能机的领域。
“山总……如果要满足你的三个极度的要求，那肯定是集成度越高越好。”朱元新考虑了几秒后道：“我们现在正在设计的手机便是采用了最新的整合基带的芯片，一旦面世，它必定是最轻薄的——但如果还要在里面塞进去一个MP3播放设备的话，恐怕从空间上就必须得做不少妥协了。”
“先设计一下看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苏远山也知道自己提出的三个“极度”在目前颇有点“不可能三角”的意思，于是点头道：“首先，音乐手机肯定是主打，然后可以考虑一下翻盖之类——总之，时尚是要一定的，而且电池也要采用最新的聚合物锂电池。”
听到这里，朱元新便吸了口气：“山总……这玩意，要真设计出来，怕成本不得上天呐？”
“嗯，就是要它上天！”
苏远山轻轻地在笔记本上一拍，谈笑间升起了一股豪气：“我们怂了这么久，一直都在周边打转，国内打转，现在，是时候冲出国内，冲出亚洲，走向世界了！”
一旁的陈静抿着嘴，带着一脸的偷笑看着苏远山。
她知道这家伙的野心，从来都不是局限在内地——哪怕他的口号喊得被谁都响。
说白了，远芯的所有“怂”，无非都是在等待时机。
“朱总，这是远芯历史上，第二次全面走向世界的机会。”陈静从苏远山身上收回实现，一脸慎重地望着朱元新：“第一次是EDA。”
“我……明白！”
……
目送朱元新离去，苏远山低头看着被朱元新撕去了两页的笔记本，挠了挠头，转脸问道：“我们给他的压力是不是太大了一点？”
“有点。”陈静笑眯眯地点头，她在这边呆了将近一年，和朱元新相处共事的时间很长，知道朱元新的日子过得很好——在段勇平全面接手远芯手机事业部之后，远芯手机市场蒸蒸日上，一路高走。如今已经稳稳地站在了国内销量的头部位置，和几大老牌的国外品牌打得有声有色。
而在周边国家，则因为前期在基站方面的布局，以及和好几个国家的电信公司进行了深度的合作，使得远芯手机也成为某些国家电信业务的制定手机，销量走得那不是一般的好……
如今远芯的基站业务已经开始朝着北方发展，下一步便是要和诺基亚等品牌在毛子市场进行厮杀。
在有了品牌效应的驱动下，朱元新这边的设计虽然并不拉跨，但也总是按部就班，不慌不忙地走着。
现在，苏远山一口气给了他两个设计工程……而且这两个工程都承载着极为重要的任务，也就不怪朱元新走的时候连步子都有变得有点沉重起来了。
“不过有压力才有动力。你这次来了也好，去盯一下京东方那边。”陈静说着抿了抿嘴，眉头微颦：“三个和尚没水吃，此话真的是……说的不假。”
“这么严重？”苏远山一脸的惊诧。
第476章 三个和尚没水吃
自从陈静和苏远山分开坐镇首都和特区之后，苏远山这边就没再怎么关注过首都方向的业务。毕竟首都的科技园主要是产品设计中心，且主要是进行手机设计，自然有段勇平负责。再加上陈静在那边盯着液晶面板……无论是出于对陈静的放心还是二者的默契，他都不太可能时刻盯着，就别说他在特区还有一大档子事了。
却没想到，陈静居然会给出“三个和尚没水吃”这种形容来。
——这难道不应该是只出现在互相推诿的官僚机构的合作中么？
陈静拉开公文包，将一份文件递给了苏远山。
“这是很早之前签署的合作进度。因为这次合作，我们和星海那边只是负责出资，并没有具体参与进技术工程……因此只能通过报告来推动合作。”
苏远山一边看文件一边点头。
文件上，陈静很细心地对各种工作进度的时间表做了批注。可以看到，所有的工程推进，包括设备，人员培训，以及技术突破都存在着不同的延迟。
“看起来虽然不及预期，但应该还属于比较正常的延后吧？”苏远山抬起头来，望向陈静，想了想后疑惑道：“而且索尼和我们的关系挺好……富士通当初也是一副通力合作的样子，怎么会成三个和尚？”
“咳……”陈静轻轻咳了一声，她眨了眨眼，摊手道：“我们又没负责，责任自然算不到我们身上，那就只有算到他们身上了——要不你去问一问王冬升？”
“……嗯，那行。要不你让人帮忙联系一下？好像后天之后我才有空。”
陈静冲他一乐：“你不是说过来偷闲的么？怎么还要等到后天？”
“主要是……这边明天要去P大开物理系参加一个学术研讨会，后天要拜会一下相关部门的领导——你要不要一起？”
陈静哭笑不得：“你当是见朋友聚会么？”
“嘿嘿……其实也算是见朋友——只要不对领导谄媚，以平常心对待，也就和见朋友差不了多少。”
陈静依然摇头：“……算了，别让领导误会咱们要整什么大事来。”
在相关部门的领导眼中，如今的远芯是实打实的“双头领导”体系，一个陈静，一个苏远山，这两人都是能完整体现远芯这个庞大集团意志的领导人物。如果他俩同时出现在正式场合，那就意味着该场合的意义必定重大。
譬如上次苹果的创始人和首席执行官乔布斯来远芯，苏远山和陈静都接待了乔总以表示对苹果的敬意——但两人也没有同时出现在公开场合进行接待。
如果他俩同时去拜会部里的领导，那领导肯定会以为远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
又和陈静闲聊了一下，苏远山便先回到给自己准备的住处。四合院经过陈静的打理，比起当初已经多了太多的“人味”，装修风格也尽量地保持了低调和复古，只不过卫浴这些还是用上了最先进的设计。
洗完澡后，苏远山吩咐文晓倩给自己泡了一杯茶，然后便打开笔记本开始整理明天要发言的内容。
距离苏远山发出石墨烯论文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一年，相比苏远山记忆中的前世，这一次的石墨烯并没有如前世那般引起多大的热潮。这一方面有实验设备相比之下有所欠缺的原因，另一方面也有应用价值尚且不够明显，且它作为一种半导体材料，想要和现在如日中天，正值青壮年的硅基材料比划，那确实不自量力。
因此，除了部分科学家依靠着学术直觉和学术兴趣在不断对石墨烯进行研究之外，国际上对石墨烯并没有太过于热衷。
至于国内，虽然碍于各种条件，但同样有学术直觉和兴趣的科学家，更何况还有苏远山这个发现者以及他的远山实验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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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国内，石墨烯一直都不是无人问津，也一直都有团队在进行关注。
根据P大发过来的研讨会主题，苏远山暗暗揣测了一下，大概是P大最近也想亲自上阵，希望苏远山的实验室能够多支持一下。
就在苏远山整理发言内容的时候，陈静轻轻叩了一下房门。
“晚上你没有安排吧？”
“没有。怎么？”苏远山抬起头来，又看了一眼时间：“马上六点了，是不是有人请吃饭？”
“不是，吃饭就我们几个随便吃点——你不会大老远的想跑过来让我请你去餐厅吃饭吧？”
“哈哈！当然不是了。我记得巷子外面有家煮鱼的比较好吃，上次我们就吃过来着——还开着没？还开着就端一锅过来。”
“你想吃鱼？那行。”陈静点了点头，转身给秘书吩咐了一句后接着道：“刚才联系了王冬升，他听说你过来了，又听说后天你要去见部里领导，就想今天晚上过来找你聊一下……”
“行！让他过来吧。”苏远山不假思索，马上便点头答应。
陈静这边便笑着摇了摇头，转身退出了门外。
随后，王冬升比预料中的来得更早一些。这边苏远山等人还在吃饭，便接到了他的电话说已经到巷子外面了。
……
“老王，吃饭没？”
苏远山放下筷子，冲着王冬升笑道：“我猜你都没吃——要不来点？”
“山总这你就猜错了，我在路上吃了个肉夹馍。”王冬升笑呵呵地在一旁坐下，同时偷偷看了陈静一眼。
这次苏远山才到这边就立马约自己，很显然是获知了目前液晶面板生产线进度的事……而说起这个，王冬升也有一肚子的苦水想要给苏远山倾述。
陈静告诉苏远山说“三个和尚没水吃”，是错的。
没水吃，有些时候并不是因为和尚的缘故，而是因为水井或者扁担或者水桶的缘故。
譬如这次的合作，虽然主要负责技术和生产执行的三方都有强烈的意愿进行合作与跟进，但依旧还是遇到了一些意料之外的麻烦。
既然这次苏远山要去见上级领导，那么……他来得正好。
只有行政力量，才能干预行政力量。
第477章 神秘力量
“老王，咱们都是从搞技术走向企业的，所以转弯抹角的话就不说了。”
结束用餐后，苏远山与王冬升一道来到办公室。
苏远山直接拿出陈静的文件递给王冬升——虽然他认为工作进度属于可以接受的延迟，但既然陈静都那样说了，他也只好表态做出一副很正式的样子。
股东嘛，就要有股东的模样。
“山总，我知道进度，这些都是我汇报给陈总的。”王冬升接过文件却并没有看，而是目光望向苏远山，正色道：“这次我过来，主要还是给您汇报一下……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嗯，谈不上汇报……你说说看。”苏远山抿着嘴，颇有几分好奇。
王冬升今天晚上过来和自己见面，按理说是很私底下的会见，因此不用顾忌太多官面上的忌讳，譬如他和陈静完全可以同时与王冬升对话。
但之前当苏远山吃完饭后，王冬升却是说的“给山总汇报”……这就表示王冬升是有话单独给自己说。
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要知道，陈静可是主要负责首都这边，乃至海外的所有事务的。
“我们遇到的困难，主要还是出现在政府这边。”
“政府这边？”苏远山微微一怔，然后马上便想到了前不久发生的事情……他立马便愕然起来：“你们不会牵扯到……那啥里面了吧？”
“没有……”王冬升立马摇头：“不过因为我们这边上次不是接受了政府投资么？因为上次的案子，这边对资金各种查……查得很彻底。”
“……我明白了。”苏远山长长地呼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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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原来是有神秘力量干扰到了这边的合作。
看来某些风波还是不可避免地影响到这边的布局。
当初苏远山在政府那边入股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只不过他以为有远芯和星海在，又是和国际企业的合作，怎么也不可能波及到这边。
现在看来倒是有点乐观了。
而且远芯这边只是出资，并没有具体介入，或许就给了新的政府部门一些错觉，认为只是远芯的随手投资罢了……
“那现在的情况呢？不会还在查吧？”苏远山继续问道。
“倒是没有了，但因为种种原因，一旦受阻，就多方停滞……再加上我们这边是上届政府大力支持的项目……所以……现在总是没有之前那么顺。”
听王冬升讲述完现在的情况，苏远山算是彻底明白为什么他要单独给自己说，而且陈静之前也只是把责任归结于“三个和尚”了。
毕竟她身份有点特殊，不好多说什么。按照她的头脑和眼光，恐怕第一时间就猜出了原因。
沉吟了几秒后，苏远山慢慢点头道：“行，后天我去拜会部长，到时候也把情况说一下……希望能够从高层获得更大力度的支持。”
王冬升长长地呼了口气：“那就拜托山总了。”
“别客气。老王，但我有一说一，就算有些阻碍，你们这边的工程进度其实我还是可以接受的——唯一有点欠缺的是技术突破。”苏远山看着文件，想到霓国和棒国乃至岛上马上就要在液晶面板领域进入“***”似的扩张就一阵头疼。
“我们本来就属于三个后进生，属于追赶方。如果在技术上的差距不能缩小，反而越拉越大的话……除非别人愿意停下来等着我们，或者技术到了瓶颈期。否则我们只有跟着别人后面吃灰——就算远芯，也支撑和扶持不起一个落后的产业。”
苏远山说着正色道：“远芯的技术和产品突破，一定是要和先进的技术相结合，才会有国际竞争力。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
王冬升又轻轻地吸了口气，一股无形的压力骤然升起。
如果换了一个人这么说他，他肯定是不服气的——正如苏远山所言，三个后进生凑在一起，想要追赶一堆优等生谈何容易？
但说这话的是苏远山！
这个带着远芯屡次创造奇迹，从一家只有几十号人的软件公司在短短几年内便扩张成如今问鼎国内科技巨头，乃至在全世界都有影响力的大型科技企业的天才。
说实话，王冬升不得不服。
“明白。不过山总……远芯能不能投入技术力量？”王冬升抿了下嘴，望向苏远山道：“我们现在技术力量不够，而且我们与富士通和索尼只见……远远谈不上‘通力合作’，特别是富士通，他们似乎只想把我们当成一个常规的商业合作伙伴，而非战略合作伙伴。他们只愿意落实写在合同上的义务，甚至这都还有点打折扣的意思……”
“嗯……技术力量，远芯这边是没有技术储备的，我也只能帮你招一点人，挖一点人——但现在要挖人也只能在岛上和霓国挖，老美那边压根就没有搞液晶。”苏远山也有点头大起来：“至于说富士通那边，我今年年底会访问霓国一趟。到时候我着重提一下，看能不能帮忙再推进一下合作。”
“好！多谢山总。”虽然没有获得远芯这边的直接支持，但能得到苏远山答应帮忙的承诺，王冬升顿时便稍稍松了口气：“年底你要去访问霓国？”
苏远山点头：“嗯，也该去一趟了——对了，保密哈。”
“明白。”
苏远山的霓国之行，其实早在年初便有计划，只不过因为各种原因未能如愿。如今远芯的几大芯片已经正式形成了体系，也是时候访问霓国了。
届时，他将携着三大芯片成功上市且完成商业产品推出的风口，直接前往霓国这个正在逐渐没落的半导体大国。
他要带着诚意，带着合作，带着对未来的向往而去。
虽然他知道，从政治意义上，霓国要摆脱鹰酱的阴影成为真正掌控自己命运的正常国家很难，但苏远山还是愿意从经济和企业发展的角度，来加深与霓国方面的合作。
他们不是喜欢搞雁行策略么，苏远山就让他们搞。
第478章 一小点资格
在国内政治生态中，如果一个部门在短时间内经过多次改组，那么很大程度上该部门一定是属于“重点部门”，其职能一定会是与国家整个宏观政策相紧密联系的。
譬如电子工业部便是如此。
在82年的时候，国家将第四机械工业部、国家广播电视工业总局、国家电子计算机工业总局合并，设立电子工业部。
然后为了推进改革开放，加快工业化进程，六年后，又将电子工业部与机械工业部合并，成立机械电子工业部。
紧接着……又过了五年，再次撤销机械电子工业部，分别重新组建机械工业部、电子工业部……
——看起来这五年中合了又拆是在搞空事，但实际上却体现了宏观层面对机械和电子发展之路的认知以及侧重。
而且，苏远山还知道……电子工业部的“折腾”之路还没完——因为已经有呼声，要把邮电部合并过来，构建以未来信息为重点的信息产业部。
而事实上，后世的信息产业部也正是在跨世纪之前由邮电部和电子工业部合并而成的。
苏远山这次见的便是电子工业部的胡部长，也是半导体行业的顶头主管部门，正得不能再正的庙门。
除此之外，部长大人早在数年前便曾是常委级的领导。
……
“听说你昨天去了P大？”
部长已经年过六旬，但依旧精神矍铄。即便鬓发间隐有银丝，整个人看起来也依旧精神无比。
苏远山已经不是第一次和部长打交道。事实上，当初苏远山在硅谷扬名回来后的报告，便是由时任机械电子工业部副部长的这位主持的。
既然是汇报类型的见面，苏远山自然要递交汇报内容的概要，是以部长知道苏远山这次主要是要说什么，只不过他还不是很能猜得头这家伙是坐在哪个磨盘上想通了，要来部里汇报成果和验收。
——要知道，CPU那么大的事，远芯都是直接开个发布会就完事，惹得思想有点老旧的某些领导很不开心。
不过部长思想不老旧，而且从某种意义上说，远芯是在他的部门执掌整个行业的氛围下成长起来的，包括苏远山……几年前还是羞涩的少年，如今已经是一个沉稳的青年了。
部长望着苏远山，本来就不甚严肃的他此刻眼中更是充满了笑意，拉家常一般开启了对话。
“是的，参加了一次学术会议。”苏远山稍稍做得有些轻松，但依旧保持礼仪，笑着道：“部长是P大的校友吧？”
“是，而且很凑巧，我也是学物理的。”部长笑了笑，打趣道：“我可不是故意打听你的行程，而是昨天你们学术会议上有我的老同学。”
“噢！在部长面前，我就纯属后辈了，还得向部长学习。”
“哈哈，过了啊……听说你昨天挥斥方遒，从石墨烯谈到未来半导体和能源的发展。这已经不是我们这种丢了几十年的老头子能跟得上的了。”部长说着望向苏远山，眼神中愈发地满意起来，他看了一眼手表，马上正色道：“我时间有点紧，就不闲聊了。远芯递过来的关于闪存的技术和市场分析我已经看了，我想你过来不是向我重复一遍文件内容吧？”
苏远山对部长的雷厉风行早有耳闻，而且他也知道这次的时间只有一个小时，因此立刻点头道：“是的，但很多思路和想法，在文件上很难说清楚。”
“譬如……部长您是亲眼看着远芯发展并逐步壮大的。而远芯成长的功劳，除了国内改革开放的大环境之外，远芯能够侥幸把握住时代的命脉也是很重要的一个原因。”
即便是在部长这种老领导面前，苏远山也尽可能地把话说得滴水不漏。
但部长显然没有在意这些细节，作为远芯的主管部门的领导，他自然对远芯的崛起做过诸多的了解，他很承认苏远山的这句——把握住了时代，准确地说是半导体时代的命脉。
“所以一步领先，就步步领先，是这个意思吧？”部长笑着回应道。
“嗯，有点。”苏远山含笑点头：“闪存市场便是如此，其实……闪存并不是要给单独的孤立的市场。”
“嗯，你说闪存不是孤立的市场，意思就是文件所说的，它能决定未来诸多电子设备的存储方式，对吧？”
“对对对。”苏远山忙不迭地点头——他太喜欢这种“懂”的领导了。
部长被他的举动逗乐了：“你继续。”
“所以，它将会和许多领域和产品一同进步，并成为基础的技术和产品支持。”
“计算机最重要是什么？无非就是三点，处理器，存储器，显示器。而我们一直在努力的手持以及移动设备，譬如手机，笔记本，掌上平板电脑这些还要加上一个能源供应。”
“而且看到这一点也不止是远芯一家。包括intel在内的巨头也都看到了，只不过我们很侥幸，在技术和理念上领先了一步。”
部长慢慢点头，他知道苏远山说的这些，都是远芯目前涉足的行业。
这个年轻人，正在一步一步地把远芯推向他所预料或者说向往的未来。而这个未来，现在看来，似乎是对的。
而远芯，似乎是走得比较快的。
这也意味着，整个国家，在该领域也算是有了追赶西方的、那么“一小点”的资格。
“所以接下来，我们便是要依靠我们领先的这一小步，把它变成我们领先世界的一大步。”
“哦？你说，怎么个转变法。”
“我们要加快全球化布局，把市场积极拓展到海外。出了产品出口之外，对于技术，我们也会进行有条件地进行授权——类似YX架构的授权那种，我们作为核心技术的提供商，让其他企业成为依托在我们核心技术之上的深度开发商。”
“而要实现这些，单纯地靠远芯从纯商业行为出发，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国家的大力支持。”
部长便是一笑。
果然是要来支持的。
不过他很好奇，远芯还要什么支持？难道政策上对他们的力度还不够？
第479章 不要只求生存
“你说说看，要什么支持？”
“我们希望……除了在新建晶圆厂的税收和相关费用上的支持力度更大一点之外，还希望国家对涉及到远芯的某些管控……能够稍稍特例一点。”
听到这句，部长便立刻严肃起来，他虽然不是搞金融的，但也知道国家目前对金融和资本管控还是很严格的，特别是海外资本在某些领域和某些企业——远芯这样的企业，对于国家来说，已经足以纳入管控机制了。
就算号称资本主义的德国，不也为大众汽车专门搞了个“大众法”么？
“除此之外，我们在液晶面板产业上的投入力度也很大，也希望部里能够多多支持一下——虽然目前的主要技术力量在霓国，但如果我们不搞，今后要再追起来就困难了。”
“液晶面板？”部长微微一怔，马上想起了国内搞液晶面板的只有一家：“你说京东方？”
“对……京东方是我们引入了富士通，索尼，星海等几方资本一起共同推动的项目。如今过去了好久……但推动的进度还很不够。”苏远山定了定神道：“我们这几家，说白了就是液晶面板领域的后进生凑在一起搞小课堂复习，如果还不努力，那就真没办法追别人了。”
“嗯，我记得给京东方的政策挺不错的吧？咱们会推进得不够？是什么原因？”
“……嗯，对那边的某些涉案资本查得有点严。以至于，工作都有点停滞了。”
部长眼神一闪，顿时明白了苏远山指的什么。
沉吟了几秒后他慢慢点头道：“我过问一下，毕竟我也很认同你所说的。一台电脑，无非就是处理器，存储器，显示器。既然液晶面板是未来的显示设备，那我们没有理由在没有问题的情况下拖慢节奏。”
苏远山轻轻呼了口气，笑着点头：“谢谢部长——京东方是真没有问题，只是被殃及池鱼了。”
“嗯，然后你们的产品呢？”部长又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我很期待看看你们的产品。”
苏远山闻言，立刻从公文包中取出闪存颗粒。
“这只是颗粒，在年底之前，我们会拿出数件创新的产品和技术以供专家们检验——那一定是国际领先的。”
“好，那我就等着你们的产品！”
部长含笑点头，心说这才像话嘛！
……
从电子工业部返回后，苏远山还是抽空去了一趟京东方并和来自霓方的团队进行了交流，当然，作为液晶面板的外行，他只能“勉励”一下……然后顺便把自己与部长会见的部分消息转达给王冬升。
“按理说，部长那边没办法管到政府这一块吧？”王冬升和苏远山走在厂区的树荫下，他虽然怀着希望，但依旧有些担心。
“嗯，理论上是……但毕竟这涉及到产业项目，只要部里重视起来了。地方政府，哪怕这里是首都，也还是要给面子的。”苏远山其实知道这边的风波没有持续多久，毕竟现在主要还是要稳定，而且京东方这边涉及到与大量外资的合作，而且还是目前最亟需的技术合作，只要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很快也就会翻篇了。
“那我就放心了。”
“老王，还是那句话。目前远芯的产业链中，就只有液晶面板这一块是短板，而且可以预见的是……可能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短板。”苏远山在一张长椅边上站定，王冬升见状取出纸张准备给他擦一下。却被苏远山拦住了，他一屁股直接坐了下去。
“如果单纯是求生存，那么在电子产品逐渐多样化的现目前，只要引进了富士通和索尼的技术，那活下来肯定是没问题的。可我们不能只求个活下去……对不对？”苏远山说着长叹了一声：“我们这代人，都是肩负使命的。”
王冬升看着苏远山年轻无比的脸庞，知道苏远山这句话是把他和自己当成了一代人——即便两人差了十几岁。
不过从干企业和技术这一点来说，两人还真是一代人。
而所谓使命，便是肩负起推动所在行业进步的责任。
“对了，昨天我在P大物理系参加学术会议的时候提了一下，P大物院那边还是有意向和你们这边组成一个新的教学研研究基地的。到时候你可以联系一下……不用担心经费，该花的钱一定要花，特别是在科研方面的投入，那玩意是不会亏的。”
“好！明天我就联系那边。”
“呵呵，也不用那么着急。”
“你都说我们肩负使命了，我怎么还不着急？”王冬升微微一笑：“山总，放心吧，没有人才我们培养人才，没有技术我们突破技术，拿你之前说的那句话就是——无非就是脑浆子，谁怕谁？”
“噢？我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苏远山有些好奇道。
“不知道，反正据说是远芯流传出来的。”
“呵呵，估计是吹牛逼的时候吧……”说着苏远山站起身，再次看了一眼厂区，又朝着东边的方向看了一眼，心中盘算着三星的动作——这个时候，三星其实已经开始在私底下大举挖霓国在液晶面板领域的人才了。
对于三星……苏远山一向是不喜欢的。
……
回到四合院，苏远山前脚刚进门，后脚朱元新便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
他拿着一叠厚厚的打印稿放在苏远山面前。
“你不要告诉我这全部是你们的概念形设计……”苏远山翻着文件，只见这些打印稿上全都是手机的外形。
“就是概念设计，你帮忙选个方向。”
翻着看了几张，苏远山哭笑不得：“老朱，没必要吧？你这是把我当甲方糊弄呢？”
如果换成是以前，朱元新便会对苏远山这句话好好“理解”一下，但现在他已经知道了苏远山这纯粹是开玩笑的表达，并不是对自己真有意见。他当即笑道：“主要是我们考虑到，这关系到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主要设计方向，定下来了，就很难再改了。如果……咱们设计的产品，连老总都不喜欢，那还设计个什么？”
苏远山：“……”
第480章 “大”屏手机
朱元新这话说得过于直白，以至于苏远山都搞不清楚他到底是想拍自己马屁呢还是啥……
不过真要说到未来流行的方向，苏远山还是有几分把握的。毕竟嘛，审美这玩意是不太受到蝴蝶效应影响的。而且早在两年前，他便给手机定下了走经典直板的方案，现在只不过是更侧重和细分而已。
于是苏远山便索性认真看了起来。
朱元新也在一旁随着苏远山的目光揣摩着老板的心意——他刚才那番话倒不是真的想拍苏远山的马屁，而是阐述一个最基本的事实。
远芯现在很庞大，设计中心虽然名义上是一个拥有独立科技产业园区的重要部门，而且还坐落在首都这样关键的地理区域，但在话语权上，却远远比不上其他几个科技园。
省城的总部就不说了，席总这位首席科学家在那儿呢……
沪市的科技园也不说，那是由远芯科学院五巨头之一的李明柳坐镇的，边上更是挨着晶圆厂，重要性可想而知。
唯一能够让设计中心科技园比一下的就只有位于特区的互联网中心了。
可互联网中心……山总的办公室就在那里——很凑巧，陈总的办公室在设计中心这里。
这两位boss一南一北各自蹲一个地方，很难说中间会没什么默契。
朱元新的认识很简单，要提高设计中心的地位，除了要拿出过硬的成绩之外，也不能把老板得罪了。
至于说陈总……根据他的微妙观察，陈总对山总几乎是言听计从的。
朱元新看到，苏远山一边翻看设计图，一边在上面用笔做出标记。
作为一个产品设计师，朱元新有着优秀的总结能力，他很敏锐地总结出了，苏远山的喜好……
“屏幕大一点，机身薄一点，外观时尚一些。可以采取……咦？这张不错，谁画的？”
苏远山翻开最后一页，赫然发现了一部“诺基亚3210”——也有可能不是，但整体上和当初在全球市场卖了上亿部的3210很像。
朱元新一怔，见苏远山居然能夸奖这一部，他倒是有些扭捏起来：“我之前设计的……拿过来凑数的。”
“凑数？”苏远山不禁哑然：“老朱，你别骗我，这设计应该很美才对，怎么没采用？”
“主要是屏幕太大，成本上太高了。”
“……”苏远山看着这个差不多1.5寸的屏幕——不管从哪里来说，它都称不上“大”。
当然，比起现在主流的屏幕，确实要大出一号来。
“其实这也是我们之前推出的概念机的缩小版，但概念机可以不用考虑成本，推出市场的量产机型则不行……所以即便段总和我都认为这个设计还行，但在我们能拿到低成本的液晶显示面板之前，最好还是放一放。”
苏远山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远芯是在去年年底就推出了概念机的，功能侧重于往今后的移动互联网络以及商务手机方面发展——说白了，就是给远芯的操作系统小组适配一个测试平台。所以连发布都没有发布，只是给了几个远芯大佬使用。
譬如陈静就一直用的这个，偶尔用来收收邮件，看看新闻什么的。至于苏远山则实在用不习惯，他还是宁愿用笔记本。
朱元新看了一眼苏远山，继续笑道：“这次你说要几个特别……所以我就拿出来凑个数，想着走高端，那就暂时不用考虑成本了。”
“嗯，是这个理，我们这次主要是往西边市场走，直接用概念打入西方市场。”苏远山把最后一张设计图抽出来放到最上面：“你看和老段沟通一下，就说我的意见——然后你马上找工程设计部门看看能不能满足需求，如果不能，我回去天天催操作系统小组，让他们直接开发播放器程序。”
想了想，苏远山又补充道：“而且不能浪费这么‘大’的显示区域，还得把歌词功能加上。”
“歌词功能？那玩意怎么搞？”朱元新一听就愣住了。
“这你就别管了，那是软件开发的领域，不是你的领域。”苏远山笑呵呵地道。
既然要好好布局线上线下音乐的版权延续和体验，那就得一条龙服务直接到位，把歌词格式也搞出来。
不然怎么能体现出MP3播放器和MP3手机的优越感？
……
虽然已经到了初冬，但连日的暖阳却并不让人觉得有多冷，特别是在没有风的时候。
在院里吃完晚饭后，苏远山和陈静就坐在藤椅上，捧着热茶闲聊。
“你准备什么时候走？”陈静偏头望着苏远山，院里的路灯在她眼里映出点点星辉。
“明天吧，这边没什么事了。”苏远山微眯着眼，像个老太爷一般仰头望着星空：“我打算回省城一趟，催一催那边操作系统小组。养了他们好几年……也该动一动了。”
陈静一阵无语：“明天可是周末……”
“哦？周末吗？”苏远山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最难忙得有点昏头了。”
“……所以休息一下吧，你从硅谷回来之后就没歇过。”陈静叹了口气道：“别仗着人年轻身体好就不要命的拼——明天在首都音乐厅有来自维也纳的一支乐团的演出，要不要去听一下？”
“音乐厅？”苏远山回过头来。
“嗯，就当放松一下了。”
“额……”苏远山抿了抿嘴，在这瞬间，他脑子里闪过数个念头，最终他还是耸了耸肩，苦笑道：“静姐……我不骗你啊。”
“嗯？”陈静微微扬眉，疑惑地看着他。
“如果在外人面前也就罢了，我这么也得装出一副很懂很陶醉的样子表示自己很有雅兴……但在你面前我就直说了吧，我这个人对音乐欣赏不来，还不如听点流行歌曲。”
说着苏远山一摊手：“我是有点俗的。”
“噗……”陈静噗的一笑：“那你就真没个业余爱好？”
“业余爱好……哎！喜欢看球算不算？但现在我看球都是云观众了……呃……都是那种只能听点小道消息的伪球迷了。想去现场看球，那是真没时间。”
这时安思莹正好端着果盘过来，闻言便笑道：“山总，明天首都就有球赛呢，还是远芯队在客场和首都队比赛……”
“啊？”
“要不去看一场？”陈静眼睛一亮，兴致勃勃地道。
第481章 球场的领导
所谓远芯队，自然不是远芯的球队，而是远芯冠名的省队——早在去年初，远芯开始设立品牌事业部的时候，万永亮便冠名了省队。
而由于省城球迷的热情，再加上产品线的不断扩张和广告的配合，那句“远芯，雄起”的口号也随着足球市场的升温普及到了全国各地。
可以说，赞助省队，成了品牌事业部最成功的投资之一。
面对陈静的再次建议，苏远山知道……这肯定是要点头的。
“好——不过能搞到票不？”
“别忘了咱们是赞助方，门票还不简单？”安思莹便笑了起来：“我们这边组织过一次看球，我知道球队的联系方式，不过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贵宾票。如果没有，就让他们安排一下……”
“别，不要搞得太特殊了，能搞普通票最好。”苏远山望着陈静：“你说呢？”
“嗯，就普通票吧。”陈静也点头，叮嘱道：“而且不要跟球队和球场方说是我和山总过去了。”
“得嘞！”
安思莹学了个满口的京腔。
既然是安大秘书出马了，那么票一定是有的。只不过因为没知名要什么位置，球队方面就以为安思莹是给朋友要的，所以就随便搞了两张——而且首都这边的球市并不像省城那么火爆，就算现在提前一天，也是能买到的。
……
第二天，苏远山和陈静分别“乔装”了一下这才出门。
苏远山带了个帽子，陈静则既带了墨镜，又系了一条薄围巾，配合上她的高领风衣，被苏远山打趣说关键时刻还能蒙面。
拿着门票，苏远山放下一切的“特权”，如最普通的球迷那样和人群一起进入球场。在找到位置后，他也不过于东张西望，只是和陈静小声地闲聊着足球，等待着球队入场开始比赛。
而且从闲聊中苏远山发现，陈静还真不是那种为了“迎合”自己而装出来的球迷，她是真有点懂——最起码她知道目前国内球队的状况。
譬如远芯队，因为有着远芯的强力赞助，再加上省城火爆的球市，使得它拥有了“主场不败”的荣称。
主场不败就意味着客场拉跨……所以今天过来的省城队球迷很早就开始热起了场子。“远芯雄起”的口号声随着球队的入场开始此起彼伏地响起。
陈静笑吟吟地听着口号，偏着头望向苏远山：“这口号听着舒服。”
“嗯，省城人民有才。”苏远山乐呵呵地道：“只可惜，咱们能雄起，球队就未必了。”
陈静点头：“首都队还是有点强，三巨头名不虚传。”
国内足球现在所谓的三巨头，指的是沪市，首都，以及大连这三只队伍……特别是大连队，是公认的强悍。但即便面对号称“金身不破”的大连，远芯队也在主场的时候战平了它。
随着主裁判的一声哨响，比赛正式开始。苏远山和陈静也结束闲聊，开始正儿八经地看起比赛来。
不过苏远山只看了没多久……便有点“难受”起来。
无他，他算得上是国内比较早的“粉”上国外球队的球迷。更在国外现场看过那些优秀球队的比赛……并且，那些都是后世在战术和打法上都有了进步的球队。
现在再回头来看刚刚职业化的国内联赛，未免就有点菜鸡互啄的感觉了。
好在国内的气氛很好，特别是当首都队进了一球之后，省城球迷的口号愣是在客场压住了人家主队的球迷。
“你说我要也喊远芯雄起会不会被周围的群殴？”苏远山听着身边的声音，好像大多数都是为首都队加油的，有些担心地问道。
“你试试呗？”陈静呵呵地笑道，她早已经摘下了墨镜，此时视线越过苏远山，瞥了一眼苏远山左手边的人。
苏远山很自然地回头看了一眼，然后便和一个四十岁出头的男子目光对上了。
男子的眼神明显有些惊讶——看得出，他应该是认出了陈静。
然后……当苏远山看清楚男子后，心中也猛地一怔。
“书记？”他试探性地问了一声。
“远芯的陈总和山总？”男子也如同搞地下工作的情报员一般压低了声音问道。
苏远山脸上升起笑意，连忙伸出手：“是的，书记好，真是太巧了。”
——他有耳闻，这位领导喜欢足球，甚至还因为看到球队踢得太臭而愤然离场过。却没料到，能够在这里巧遇到。
“嗯，很巧。”书记伸出手和苏远山用力握了一下，又冲陈静含笑点头，这才轻声道：“有空的话，等会聊一下？”
“嗯，好。”
“那先看球。”
——看看，这就是球迷的境界。
……
在球场偶遇，这球，苏远山自然也就看不下去了。而且远芯队也确实不负它客场拉跨的名声，踢了个2：3输了一球——但从球迷的表现来看，能够在客场洞穿首都队的球门，且只输一球，球迷们已经很满足了。
毕竟远芯队是以全力的进攻而著称的，风格极为洒脱好看。
苏远山和陈静走在后面，与书记和他的秘书一道慢慢出场。
“我下午两点半的飞机，现在还有时间。能不能请二位赏个脸，我请你们吃午饭？”书记笑呵呵地冲苏远山道。
“应该我们请才对。”陈静此时已经知道了书记的身份——作为与岛上相互守望的省份的省委副书记，这位在身居高位的时候依旧还能偷偷地跑来看球赛……
陈静很喜欢这样充满了生活气息的领导。
“哈哈，也对，远芯有科技园在这边，也算是半个首都的地主了。”书记含笑看着两人，站在车门口却不进去：“不过既然偶遇了两位远芯的年轻领导，我肯定要抓住机会，为我们省里市里找一点机会——你们远芯如今可是财神爷啊。”
“书记谬赞了。”陈静抿嘴一笑：“远芯如今还是一个初创企业，还有很多地方需要省市各个地方，各级政府的大力支持。”
“嗯，支持没问题！”书记手一挥，钻进车内：“两位老总，我前面带路。”
苏远山和陈静一对视，然后同时一笑。
第482章 轻工业的方向
虽然领导用的车是驻京办的公务车，但他却没有把苏远山两人往驻京办的合作酒店带。而是拐进了一家偏僻的小巷，来到一家专卖羊肉汤的老店。
“真要说起来首都来，我比你们可要熟悉得多了，特别是这种老店。”
落座在看起来有些破旧的二楼包厢后，领导冲苏远山笑道，眼神中甚至还带了一点小得意：“我是在这边长大的。”
苏远山也呵呵一笑：“那这顿饭就得您请了。”
“嗯，我就说了我请嘛。”领导哈哈一笑，又开始给苏远山他们介绍起这里的特色菜来。
不一会，羊肉汤和配菜上桌，三人便一边闲聊一边吃饭。
“我有个疑问，远芯为什么不来我们省发展呢？”掏出手巾擦了一下嘴后，领导看了苏远山一眼，又含笑望着陈静。
他既然能第一眼就把陈静认出来，那自然便是对远芯这种国内巨头企业的领导下过一番功夫的，知道陈静的身份。
他所在的省份，如今是岛上商人投资最集中的地方，甚至已经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而逐渐形成了一个区域性的经济地带。
按理说，陈静作为远芯的董事长——且不论她是否是拥有真正权柄的主事者又亦或是苏远山推到前台的代言人，最起码，在投资方向上，是应该考虑闽省一下的。
毕竟她有很多老乡在那里。
陈静和苏远山早就在车里考虑过领导要引出的话题，因此陈静早有准备，她笑了笑道：“是这样的，目前远芯的主要战略还是在半导体领域，相比闽省，特区和沪市的优势更明显一些，也初步形成了产业链优势。而闽省这边……”
这时隔壁有声音传来，陈静便停顿了一下。
领导笑着示意她继续：“首都这儿，哪怕你谈联合国大会的决议都没人听。”
“咳……”陈静捂着嘴，簌簌笑了起来。
苏远山也忍不住笑，确实，首都的市井之间，只要你想听，一群人里起码有仨自称在GWY有亲戚，知道昨天政府工作会议上老总讲了什么——天子脚下，人人都是政治家。
“闽省这边，目前虽然逐渐形成了以厦漳泉这三地为中心地带的经济区域……”
“闽南金三角。”领导笑着道：“据说划分这种经济区域还是你们远芯智库的提法，我觉得这个提法很好。”
“嗯，根据产业集群和经济投资的密集度进行经济区域的划分，这样有助于帮助我们对经济和行业区域的理解和认识。”陈静看了一眼苏远山，继续道：“但这个经济区域……从某种角度来说，它的形成是自由散漫的。不太像珠三角，长三角等区域，有着明确的产业作为发展目标和方向。”
领导听着陈静几乎一言便道出了目前闽三角经济区域的状况，表情便一下子有些认真起来。
今天能够偶遇苏远山和陈静，也是他没料到的。但正如他所言，既然遇到了，甚至苏远山居然还能认识自己……那他自然就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盛名之下无虚士，这二位的大名早已经随着远芯的崛起而传遍国内——而最让领导看重的是，远芯的崛起是干净的，是建立在智力和科技之上的，她不像某些企业那样是靠着关系和投机取巧而崛起。
——这也是远芯为什么能够获得来自最高层的赞赏的根本原因。
因此能够和这两人一起吃饭，就算不能拉到投资，能够听这两位国内顶级的企业家聊一下他主政的省市的经济情况和发展情况，那也是大有裨益的。
“确实，目前各地都还是以招商引资为主，顾不上产业规划。”领导放下筷子，望向两人：“二位有什么好建议没有？”
陈静又不留痕迹地看了门外一眼，轻声道：“建议就不敢当了，作为一家半导体科技企业，远芯自身也是有产业方面的局限性，我们只能被动地去寻找适合产业发展的土壤。”
“不过我倒是觉得，如果跳出远芯涉及的行业来看，沿海地区可以充分利用自身的地理优势，集中引导和规划出口型企业。”苏远山插嘴道：“譬如服装鞋袜手工艺品等轻工业产品，我们目前最大的优势就是成本便宜，特别是人力成本便宜——这些产品一旦进入海外市场，对于国外的同行来说是毁灭性打击。”
领导被苏远山这句“毁灭性打击”逗笑了：“真有那么强的竞争力啊？”
“真有，而且从让老百姓脱贫致富这点来说，轻工业是最能够立竿见影的手段。国内目前的轻工业发展虽然很迅速，但缺少一个明确的突破方向。”苏远山抿了抿嘴笑道：“我们毕竟是唯一超过十亿人口的大国，我们有资格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完善的工业体系——无论是高科技，还是重工业，亦或者是轻工业。”
听到苏远山说到“有资格”这句话时，领导眼睛一亮，轻轻拍了一下桌子：“说得好——听说你在T大和P大演讲时，也是对咱们国家充满着信心……”
“是的！”苏远山点头：“我虽然是理科生，却也喜欢历史。在学校的时候不太懂，看到历史总认为咱们的历史就是一部由外族欺负的屈辱史。但当走出校门，接触到更广阔的世界后才发现……咱们的老祖宗真要是软弱无能，那现在这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是怎么来的？充话费送的？”
陈静没忍住噗的笑出了声。
领导也莞尔一笑。
苏远山微笑道：“我们只是缺少一个契机来让重新回到历史上我们该有的地位，而现在就是我们最好的机会。大丈夫生逢于时，总得做点什么嘛……”
……
苏远山的一番“豪言壮语”让领导开心无比，他也有大抱负的人，很是认同苏远山的观点。
只不过时间本来就急，一顿饭吃完，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我得赶去机场了。”领导看了一下手表，意犹未尽地冲苏远山伸手笑道：“可惜时间不够，下次有机会咱们再聊聊足球。”
“嗯！不过……对国足，我可就真没多少信心了。”
“哈哈哈！”说到足球，领导终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是，我也觉得——可谁让咱们好这一口呢？”
第483章 就要杠一下
“见你们聊得这么欢，我还以为你们要约个时间下次见面呢。”
在回去的车上，陈静见苏远山嘴角一直挂着笑意，便忍不住打趣道。
“主要是我们理念相同嘛，”苏远山嘴角含笑，转头望向陈静：“静姐……你知道为什么我要这么努力吗？”
陈静微微颦眉，很快便意识到苏远山所说的努力不是指的企业上，而是指的学术上：“为什么？”
“承蒙静姐抬爱，相信我对技术的直觉很眼光，能让我掺和进远芯的经营业务……”
陈静马上便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马屁”，瞪着眼道：“少来了，说正经的。”
“呵呵，说正经的就是，我的志向其实还是在学术上。”苏远山微笑回道，然后表情渐渐变得沉稳起来。
沉默了几秒后他轻声道：“谁都知道，咱们国家落后了很久，而又谁都知道，知识和技术是可以通过学习来弥补的——那问题就来了，现在的知识和技术领域，全部都是西方社会把持着，即便现在因为世界愈发地开放而让我们有了派遣留学生去学习和交流的机会。”
“但这对咱们整个民族的自信心是有打击的。”
说着苏远山顿了顿：“你别以为你是岛上的，就能置身事外——那谁的《丑陋的XX人》你看过没？”
陈静怔了一下，她有些恼火苏远山会突然牵扯到自己身上，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看过。”
“那我是什么人？我丑陋吗？”
“……”
“你看，该是胡扯吧。”
“别抬杠……他也只是犯了滑坡谬误，把部分人的坏习惯和行为无限制地扩大化了……不能说胡扯啊。”
“我所谓的胡扯不是指这本书的内容，而是指写书的人以及认同这本书的人的心态。”苏远山抿着嘴，眼神渐渐坚毅起来：“他们以为自己提前觉醒，然后学鲁迅来呐喊……但事实上，他们只是在体现自己的优越感。”
“我就有点不服气，所以我就要来杠一下——我不是什么全才，甚至也不是天才，但起码在我擅长的领域，我就是要做出成绩来给世人看一看。”
“这次我到部里见部长，当听说我们要把新产品拿去成果验收后，部长那个高兴劲你是没见着，为什么？每年的科技成果，即便上面知道有不少是有水分的，也没多少用，但依旧还是大肆表扬，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我们我们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太少了，哪怕取得一点点‘达到世界先进水平’的小成就，都是弥足珍贵，都是能够激发人民信心的成果。”
“只有老百姓有信心了，咱们才会真正的站起来。”
陈静静静地看着苏远山坚毅的脸庞，突然有些心疼起来——她和苏远山搭档这么久，她当然知道苏远山有时候是喜欢讲“大道理”的。但在她面前一口气讲这么多，却是第一次……
与其说是给她讲“大道理”，还不如是在她的面前吐露和剖析他自己，为他的行为做解释并坚定其信念。
这个人啊……还真是一个纯粹的理想主义者。
但这个世界上，真正的理想主义者要走的路何其艰难？
别的不说，光是目前的国际形式，便开始不利于远芯未来的发展了——已经有消息，灯塔国那边准备重新开启“巴黎统筹协定”，对技术出口进行管制。
如果远芯不是在最近这一两年集中上马了不少项目，谈下了不少合作，引进了不少设备，如果西方真重启了“统筹协定”，按照远芯这种发展速度，铁定是要被重点照顾的……
轻轻的呼了口气后，陈静最终把所有情绪化作了一声轻轻的“加油，我支持你”。
“谢谢静姐。”苏远山靠着座椅上，闭上眼睛，嘴角再次升起了笑意：“不过你说的没错……既然偶遇了，那今后还真得多联系一下，约个时间好好聊一聊，哪怕聊球也好。”
毕竟未来可期。
……
第二天苏远山直接回了省城科技园，在对操作系统小组催促和勉励了一番后，他又马不停蹄地赶往了沪市，并顺道把张汝金捎往了特区——特区那边已经给了苏远山口头回复，表示你过来，一切好商量。
既然好商量，那么接下来就该张汝金出马了。
“这飞机买成多少钱？”张汝金坐在苏远山的对面，对空姐点头致谢后端起了咖啡，抿了一口后随口问道。
“一套落地下来几千万人民币吧……具体我也不清楚。”
“私人？”
“算是私人的——因为用的星海那边的名义买的，走的星海的账，然后远芯这边租过来用，这样算来就是公务飞机了。”苏远山笑着回答道，他知道张汝金是清教徒，崇尚简朴节约的生活：“一开始打算是用远芯这边的钱的，后来算了一下，发现今年资金太紧了，有这几千万我都可以买一台高端光刻机了……”
“哈哈！是这个理。”张汝金大笑起来。
他确实是清教徒，但对于这种商务飞机却也并不抵触——毕竟是为了工作。而且苏远山崇尚简朴的行为和自己一样。
那种有钱了就买各种游艇豪车，完了恨不得连马桶都全金的奢靡生活，才是真正被他所不喜的。
“张叔，市里领导我已经先谈了，基本上，只要是合理的要求，我们都可以提……对面也大概会答应。”苏远山给张汝金先把底给交代好：“然后资金问题，我在上面也跑了一下……基本上，政策方面是没有问题的，现在就只是看德仪那边开出什么牌了。”
“德仪那边估计正烦恼着呢。”张汝金嘴角升起了笑意。
自从他决定支持苏远山把未来压到闪存上之后，德远这边便直接联系了德仪——毕竟是第二大股东，又是技术投资方。
有点出乎意料的是，德仪对此次扩大投资很认可，并表示可以增资。
但唯独有个条件，就是德仪希望能够获得闪存方面的工艺流程和许可。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还没有三十年呢！
第484章 谁在屋檐下
当初为了引进0.5微米工艺，苏远山差点都拍桌子骂娘了，这才让德仪那边点了头——当然，德仪那边也有许多工作要做，又许多困难要克服。但相比远芯这种纯粹的付出，德仪几乎算得上是全面收获——沪市这边，凡是基于德仪所提供的流程工艺而获得的提升，都将会无条件地共享给德仪。
说白了便是，纵然苏远山面子再大，远芯再是一家纯私人资本的企业，它也终究是一家带着大陆身份标识的企业。
无论是从商业角度抑或是其他角度，从骨子里，德仪都需要在技术上掌控或制约着德远，制约着远芯。
苏远山认这个制约——人在屋檐下，又有什么办法？
然而……德仪却没想到，张汝金这边居然能够依靠从岛上挖来的工程师为主力，配合着EDA以及远芯芯片设计中心，直接便搞定了最先进的闪存颗粒生产工艺的流程。
这就有点让人难受了。
作为一家几十年历史的老牌半导体企业，德仪如果还不知道远芯的MLC闪存颗粒的问世意味着什么，没用半点技术敏感的话，那它们迟早关门大吉还能落得个急流勇退的好名声。
……
“看他们的诚意了。”苏远山也不禁一笑，想起了上飞机前才收到的文森蒂先生的邮件：“我觉得德仪是学聪明了，知道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在前世，德仪的没落便是一直在商业内存颗粒的生产规模上死磕，但在技术上却没用跟上时代，或者说走偏了——它们去搞其他诸如DSP和单片机等专业芯片了。以至于当遇到半导体寒冬时，只好忍痛甩卖那些明显落伍了的晶圆厂，从而跌出了一线大厂的位置。
“如果授权给德仪，那采取何种模式呢？”张汝金知道苏远山并不希望和德仪把关系搞僵，所以这个授权基本上是定下了。
“先不着急，我捉摸着，德仪这边是希望能够通过成熟的0.5微米工艺的产品对旗下的半导体工厂进行工艺升级，但闪存这玩意，目前市场的推动主力还是我们。”说着苏远山马上便意识到不妥，嘿嘿地笑了笑：“嗯，现在是intel和闪迪……不过我们马上也要加入了。既然如此，德仪想要搞产品，就不可能置身事外。”
“想开动机器生产闪存颗粒赚钱，却不愿意承担推动闪存市场的责任，这肯定是不行的，他们必须要拿出合作方案和诚意来。”
……
回到特区，苏远山便开始着手准备农历新年之前的访霓工作。
现在已经临近圣诞节，时间已经很紧迫——他此去霓国，有大量的事要做。
首先是定下要访问的企业——苏远山去访问的名义是受索尼的邀请，那么自然拜访的第一站就一定是索尼，紧接着便是富士通这个合作伙伴，然后便是尼康和佳能——这两位是目前德远这边光刻机的供货商。同时，他俩也是苏远山此行的目标客户。
苏远山历来信奉贼不走空，既然过去了，那就得捞点好处回来。霓国目前整个半导体行业都在往数码方面发展，而数码产品最核心的便是存储和电源——很凑巧的是，远芯便是目前这两个领域最优秀的供货商。
除此之外，苏远山也希望成为尼康和佳能在光刻机方面的合作商。
他是想好了，不管灯塔国的EUV联盟会不会成立，阿斯麦尔会不会崛起，他只要先把霓国现目前的这两条大腿抱着再说——只要尼康和佳能还存在着，还没用变成灯塔国的企业，那么对于灯塔国来说，就是一根梗在喉咙上的刺。
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苏远山不介意成为佳能和尼康的技术提供方。
——这里的技术，当然指的是林本坚团队关于DUV光源的优化方案了。
至于林本坚最牛逼最伟大的贡献，那还得缓一缓，最起码迄今为止，还没有人想到193nm的DUV光源会成为差点终结摩尔定律的阻道石。
而除了准备这些工作，苏远山还得盯着工业区的各种进度以及锂电池的进度，甚至还要抽出时间看何春华与周兴博他们有关石墨烯的论文……
……
“山总，电科吕教授的电话，转过来吗？”
苏远山正在看着周兴博的论文，那边的文晓倩接了一通电话后捂着话筒问他。
“嗯，转过来吧。”苏远山接起座机，颇觉得有几分意思——电科只有要一个吕教授，那就是应用物理系系主任的吕学超教授，而周兴博则是他手下的研究生。
“吕叔，咋不打我手机？”
“你手机关机在。”电话中，吕学超声音听起来颇有几分喜悦：“看过小周的论文没？”
“正在看，吕叔看过了？”
“嗯，我虽然没有亲自做实验，但仅凭我的学术直觉，便认为他这次的试验成果是有效的，且有意义的。”吕学超说得很笃定，仿佛苏远山便是nature的编辑，他是来给弟子走后门的老师。
苏远山失笑起来：“吕叔，您话别这么早……关于石墨烯参杂实验，目前已经有多篇论文了。周师兄如果想要发表的话……可能只能走次一级的期刊。”
“只要是期刊都行嘛！”吕学超倒是不挑，因为他知道，周兴博现在正在和来自P大的何春华他们在一起，捣鼓着就连苏远山都大力支持的碳基半导体——据说，他们的实验进度是世界领先的。
自己看重的学生能够走到这一步，吕学超作为导师，当然由衷地高兴了。
“嗯嗯，只要不是发顶刊，次级期刊还是没问题——吕叔要不要挂名通讯作者？这篇是之前周师兄自己独立完成的一作。”
“嗯……你觉得呢？”
一旦说到这个……吕学超便有些扭捏起来了。
随着国家对科研的重视，特别是对国际权威期刊的重视，国内高校的各个小组也渐渐开始冲刺起期刊来。
虽然各个高校和政策还没有对各种职称和成就在期刊方面有着明确的规定，但照这个趋势下去，今后肯定是在国际学术圈越有影响力——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便越是吃香。
吕学超也是有点追求的嘛。
“那这个通讯作者就麻烦您了。”
第485章 小苏教授
所谓赠人玫瑰，手有余香。
苏远山不是那种泯顽不灵，死板教条的人。更何况，从吕学超能坚持守着物理基础极为落后的电科的岗位上……还一直有着“追求”这点上，苏远山也是挺佩服他的。
最重要的是，老吕这人不坏。
“咳……毕竟小周是我的学生，怎么说麻烦……”吕学超教授再次有点扭捏，不过很快便大笑起来：“对了，告诉你个好消息。”
“噢？吕叔您说。”
“你的毕业论文……”
“啊？”吕学超这边还没说完，苏远山便惊了一下。他猛地一拍额头：“我倒！我还有这玩意，我是真忘记了！”
“哈哈哈哈！”吕学超也是愣了一下，紧接着便大笑了起来。
苏远山现在还是大四学生——恐怕他自己都忘记了。
除了在大一大二的时候，苏远山还会回学校考一下期末考试之外，到了大三，这边电科也采取了学分制，完了计算学分之后，电科给苏远山走了个后门，告诉他学分已满，不用再考试了——之后苏远山便再也没有去过学校了。
当然，那时候苏远山已经在顶级期刊nature上发表了关于石墨烯的论文，并引发了世界级的研究风潮。
就凭这一点，苏远山已经算得上某个领域的“专家”了。
且不说苏远山取得的其他成就。
要是再让他和普通学生一样，参加期末考试……那就太流于形式了。
“放心吧，不是问你要毕业论文的。你那片nature已经足以成为电科有史以来最优秀的本科毕业论文——如果这篇论文能够重复使用的话，足够你混到博士毕业。”
听吕学超这么一说，苏远山才稍稍松了口气，笑道：“吕叔你别吓我，真要我写一篇毕业论文，那我就只能靠师兄们帮我作弊了。”
电话那边，吕学超笑道：“你啊……学术的事别开玩笑。”
苏远山微微一怔，嘴角再次浮起笑意：“是，不应该开玩笑。吕叔，我接受批评。”
“哈哈，只是提醒一下。毕竟……你知道的，你对于咱们物理系来说，很特殊的。”
苏远山微微有些惊讶，这老吕话中有话啊……
他承认老吕说得没错，而且作为老吕作为电科教授，他作为电科子弟，老吕怎么对他表示赞扬都不失格。
但不失格不表示能够这么“**裸”地表现出来。
“吕叔……在您面前我就不谦虚了。您直接说吧……”
“嗯，是这样的，关于你的学业……肯定是让你直接毕业的。但你今后到底想怎么走……还得看自己的考虑。”吕学超说着顿了顿，似乎给苏远山留够思考的时间。
“我和你爸聊，他虽然也说是看你的意思，但他感觉，你还是希望能够在学术上有一定的发展，对不对？”
苏远山几乎没有考虑便点头道：“是的，吕叔。我肯定还是会一路深造起走，从硕士读到博士这样……”
“那你考虑好在谁手下读硕？”吕学超教授问道，紧接着又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谁能带你？”
“额……”苏远山这就犯难了。
有了前世的沉淀和理解，又有这一世数年如一日的努力学习，苏远山如今的水准已经远远超过了硕士研究生的水准——如果从成果上来说，他也已经比博士生都更加优秀了。
最简单的莫过于，如今他已经能够“指点”何春华这个即将毕业的博士生的论文了。
而他既然要深造，那方向必定就是应用物理，凝聚态物理，甚至说专门搞石墨烯这一块——他便是石墨烯的发现者以及现目前重要成果实验的参与者乃至指导者。
谁能指导他？
就更不用说，在国内的学术界，早已经忽略了苏远山的身份，承认了他的学术能力——否则，各大院校也不会争相邀请他去参加各种学术会议了。
“那……学校的意思是？”苏远山试探性地问道。
“学校的意思是，如果你还希望走学术这条路，那学校就直接破格授予你副教授的职称，就不再搞那些形式主义了。”
苏远山在心底“卧槽”了一声。
他马上便意识到了，为什么会是吕学超来给自己打这个电话，而不是自己父亲或李高亮教授——他们目前都是院长，又和自己关系太过密切，反而不好。
从本科生直接越到副教授，这种待遇……似乎有点前无古人的味道了——在历史上，后面是有来者的。
最起码，苏远山就知道，曾经有一位大三学生便因为证明了西塔潘猜想而被破格聘为教授级研究员。
嗯……如果从学术意义和价值来看，聘自己为副教授，似乎也……还行？
苏远山定了定神，知道在这件事上，光老吕一个人肯定是做不了主的。自己父亲，李高亮教授，甚至周校长……这些都是以自己为荣的长辈。或许这便是他们集体的意志。
当想到这一点后，苏远山便轻轻呼了口气，坦然了起来：“那行，我还是希望在学术上更进一步的。”
“哈哈！你小子……你爸说得果然没错——这下人家就可以叫你小苏教授了。”
“嘿嘿……吕叔，先别说这个，我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周校长可不是什么善哉的——学校有什么要求？先说好，让我上课没时间，带研究生还行。”
“你这话说得！好像是和你做生意一样——我们对你要求不高，希望你能够多发顶刊，多为我们电科的物理专业提高一点地位，这样总行了吧？”
“……吕叔，nature和sce又不是我开的，哪能说发就发？”
“那不管，你既然答应了。就抽个时间回来一趟，好好讨论一下咱们电科的物理今后应该怎么走。”
……
挂断电话，苏远山握了握拳，长长地呼了口气。
他还以为老吕是为了来要论文署名的，却不料要论文署名只是个添头……真正来意是给自己一个惊喜。
重新坐下后，苏远山翻出一系列石墨烯物理气相沉淀的实验数据，想了想，又打开新的文档。
既然都要当副教授了，那也应该干点正事了。
第486章 嫂子飞了
“你实验室的研究生被你放羊了那么久，怎么今天突然想起来过问进度了？”
陈建国亲自开着车，载着苏远山从机场返回。苏远山坐在副驾驶位置，文晓倩倒是坐在了后面。
作为苏远山的师兄，陈建国一直都在帮苏远山盯着远山实验室内几个小组的实验，而且现目前，实验室小组的进度正好集中在石墨烯的制备上——物理，化学气相沉淀也恰好是陈建国搞了几年了的领域。
“主要是想帮忙推一推进度。”苏远山不好意思跟师兄说自己要当教授了，所以要给电科凑一份有分量的paper：“现在国外同行也对石墨烯的兴趣大起来了，咱们虽然工业底子薄一点，但实验室底子起码远芯不差……作为发现国家，要是被别人抢了先有点丢脸。”
“这话在理——不过你有思路了？”
“嗯，暂时有了点模糊的想法。我这次过来是纯科研行为，暂时就不用惊动其他部门了——要不你帮忙召集一下何春华和周兴博他们，就在嫂子的咖啡厅先聊一下？”
陈建国闻言便是一笑：“换个地方吧，吹了。”
“嗯？”苏远山微微一怔：“我见嫂……那姑娘挺不错的，你咋看不上人家？”
“嗨，是人家看不上我。”陈建国自嘲的一笑。
这下不止是苏远山不信，就连坐在后面的文晓倩也都一脸的不信。
就算陈建国不是苏远山的师兄，按照他在德远半导体的职位，也妥妥的中层干部，有学历有能力有职位有收入，人还长得不丑——就算名门望族家的姑娘，怕也不敢说看不上他吧？
“不说这个，可能是人家见多了市面，看不上眼我这个小小的技术主管吧。”
“别扯了……她不知道你是远芯创始人，股东？”苏远山一脸“你撒谎”的表情。
陈建国一脸坦然：“知道……算了别说这个，我不是那种喜欢在背后说人坏话的人。只能说……她觉得我应该有更高的追求，但我就觉得，我现在的工作就挺好，然后几次下来谈不拢就那就算了。”
苏远山有些无语，他虽然加起来已经活了五十岁了，在感情方面却一直没什么经验。当下也只能笑着叹了一声。
反倒是后面的文晓倩眨了眨眼，她想了想，身子前倾，轻轻碰了一下苏远山的肩膀，当苏远山回头后，她便给苏远山使了个眼色。
“陈总的女朋友估计有点野心，想让陈总靠着和你的关系更进一步……但陈总又不愿意……”文晓倩轻轻地在苏远山耳畔道。
苏远山闻言一怔，立刻便醒悟了过来。
看来……那位“嫂子”还真是有野心的人。也亏得陈建国立场坚定，否则……他如果听了女朋友的，向自己开口要岗位和待遇，那自己还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晶圆厂说起来是人类顶尖科技，但说白了还是加工型工厂，而只要是工厂，那么最讲究的便是资历和能力。
陈建国在晶圆厂……作为一个名义上的应届研究生入厂，说资历，那是万万没有的——就算在远芯的时候曾经带队去过联电，那也只能算是学习。
而他的能力，也至今没有被展示的机会——因为他一直在默默地负责着苏远山交给他的铜导线制程任务。如今都几年了，除了钱烧得哗哗的响，回报那是一点都没有。只能说，未来可期。
也多亏了有苏远山强行支持，否则换一个晶圆厂，陈建国的项目早就下马了。
要在这样的情况下，强行提高陈建国在晶圆厂的地位，怕是连苏远山都有点难办。
让他回科技园倒是可以，苏远山在科技园一言九鼎，想给陈建国安排什么职位都行——可铜导线怎么办？
为了铜导线，陈建国卜日卜夜地恶补理化知识，满世界飞来飞去学习技术，可以说呕心沥血也不为过。如今他刚刚在化学气相沉淀方面有了一些心得，也算得上是远芯在该领域唯一能拿得出手的负责人，如果只是为了女朋友的所谓追求，便让陈建国选择放弃，怕是陈建国打死也不干。
既然谈不拢，那就拜拜嘛。
“师兄。”苏远山想到此，便轻轻拍了拍陈建国的肩。
“嗯？别拍……开车呢。”陈建国道。
苏远山道：“额，好姑娘多的是，不用在一棵树上吊死。”
“……我又没寻死觅活要你来安慰，你这算啥？”
“呃……我的意思是，今后我帮你留意一下，帮你找个好的。”
“得了吧，你有那时间？”陈建国趁着过红绿灯的时候瞥了苏远山一眼：“再说了，你那哪有好的？”
“你这话就得罪人了——晓倩不行么？”苏远山回头看了文晓倩一眼——小姑娘现在越来越会打扮了，也越来越好看了。
“二位……别扯上我。”后排的文晓倩连忙咳嗽一声：“陈总，绿灯了。”
既然咖啡厅没法去了，苏远山便干脆在酒店咖啡厅召集了众人算是开了个实验小组会。
接下来，他又到了晶圆厂那边陈建国的实验室，和众人一起参与实验，并拿到最新的数据报告和分析。
在沪市呆了差不多三天后，苏远山又风尘仆仆地赶回特区，只有在临走的时候，他才见了张汝金一面，并获得了来自德仪的最新消息。
……
回到特区，苏远山屁股还没坐热，便又接到了孙西慧的消息，她准备明天来特区，问苏远山有没有时间。
既然是孙大姐要来……苏远山自然是有时间的。
而且苏远山也有事要拜托孙西慧。
——自从上次在首都球场一别后，苏远山对领导的诉求还是很上心的，只不过因为远芯目前的发展方向，闽三角地区并不适合远芯进入投资，但不表示苏远山就没有能够动用的资源了。
星海HK——也就是华大国际远洋贸易，刚好能做这个事儿。
事实上，苏远山一直希望孙西慧发展的方向也是如此——把国内的轻工业产品卖到世界，为made in a出一点力。
第487章 你懂我的
“闽三角地区的情况比较复杂，因为乡土关系，那边目前的外资方向主要还是来自岛上。而岛上的商人，他们一般都是自有渠道的。”
在特区世纪酒店的咖啡厅中，孙西慧一边优雅地搅拌着咖啡，一边轻声分析着。
今年她依旧是三十好几的人了，却没有看到岁月留下多少痕迹——嗯，钞能力。反而气质愈发地高贵起来。
“我们在厦市也设有分公司，现在主要还是负责提供原材料运输你说的出口方向，现在很少，几乎没有看到。”
所谓理论再牛逼也不过实际看一眼，苏远山此时心中便是感受。
他算是知道了为什么当自己对领导提出以轻工业为发展方向后，领导至今也没有给自己一点反馈了——或许领导那边也头疼于现状吧。
不过苏远山毕竟是“过来人”，知道轻工业出口必定是未来的方向，而且要不了多久，特别是随着亚洲金融风暴之后，大量的国外订单便会转移到内地。无论那些资本家们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来的，总之最后成就了ae ha是事实。
“现在国内的轻工业产品还是一个产能追不上需求的时期——按gp算，我们穷得一匹，但按照平价购买力算，我们其实还行。你看，就算这几年国家印了那么多钞票，物价涨了那么多，老百姓依旧买得热火朝天就可见一斑。”
“此外便是我们的出口产品依旧还是以资源型出口为主，没有余力和渠道来推动轻工业产品的出口——西方倒是希望我们如此，但我们绝对是不能这么走下去的。”
“当然，我们的轻工业产品缺乏知名度和国际竞争力也是一个事实。”
听苏远山三两句说出了目前为什么轻工业产品没有出口方向的原因，孙西慧便点了点头道：“是，所以就算我们有心帮忙，也未必能行啊。”
“事在人为，你和闽省城的领导沟通一下，看能不能帮忙联系一下渠道，无论是小产品代工也好，还是小商品出口也好，只要能够走出一条路子来，有了先例那就好办了。”
“嗯，可以试试。”孙西慧抿了一口咖啡，含笑望着苏远山道：“主要是省城领导是吧？”
苏远山便嘿嘿笑了笑：“也不全是，我还是比较希望能够在半导体之外，能够力所能及地帮我们国内的企业，特别是小型企业找到一条适合的道路和方向。”
“行，那我回头就去联系一下。”孙西慧说着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着苏远山：“话说，圣诞节马上就要到了，你打算怎么过？”
“姐，你懂我的，我打算在办公室里过。”苏远山看了一眼时间：“还能陪你逛两个小时的街——你要不要把这时间用了？不用的话，那我就回办公室去看论文了。”
“回吧回吧，一天到晚忙得跟个总l似的。”孙西慧笑着摇头：“不对，总l都没你忙。”
“忙不忙我不知道，总理起码不用亲自写论文。”
圣诞节转瞬即至，而苏远山也如他说的那样，在办公室里度过了这个日渐在国内兴起的洋节。
不过他也没有忘记和远在硅谷的叶如黛打电话——叶如黛的签证已经顺利延期，她将在宾大继续留一年。
而且她的搜索公司目前也正处在扩大业务推进技术的关键时期，怕是连过年都没空回来。
苏远山很想说过年我来硅谷，但理智告诉他，还是算了。
毕竟他现在真没空过去。
圣诞之后，德仪的副总裁姜尚文一行来到了沪市。
姜尚文，出身自岛上的工程师，在德仪一直负责亚洲市场，去年才提升为资深副总裁。而且根据小道消息，他极有可能会是文森蒂先生的接班人。
同时，他和张汝金私下的关系很不错。
此次派姜尚文这个岛上的副总代表德仪前来谈判，显然有打感情牌的意思在里面。
德远晶圆厂，张汝金办公室内。
和朴素的生活习惯相比，张汝金的办公室就要“奢华”了不少。毕竟他只是习惯朴素，而不是习惯买穷，更何况总裁办公室更多代表了一个企业的门面。
拿出苏远山送的上好茶叶，张汝金慢慢地沏着功夫茶，和姜尚文两人相对而坐。
“姜兄，不是我不帮你，而是我们说了不算。”张汝金本来就面带善相，此时笑得就跟个弥勒佛一样：“l芯片颗粒，是目前最优秀的闪存颗粒，现在远芯还没有正式发布，目前整个闪存市场便已经哀鸿一片了——你就应该知道，远芯对此是寄予了厚望的。”
“我知道，工艺转让是需要远芯开口的。所以我这不是求你来帮忙了嘛！”姜尚文也不着急，笑眯眯地接过茶喝了一口：“好茶。”
“我们都知道，山总还是很给你面子的，到时候你美言几句不就事半功倍了么？”
“我美言是可以，但远芯那边给出的条件是，你们要拿出方案来——包括市场推广，产品和渠道，以及分红政策。你总不能说，直接就让远芯和我们把李明柳李总带着几百号人努力了两年，涉及到了三个顶级企业的产品转让给德仪对吧？”张汝金说着一摊手，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你们拿了制造工艺过去，可是马上就能生产产品的。”
姜尚文见张汝金的这副模样，便知道私底下传言估计不假了。
——张汝金过来后，他是被远芯给直接“收买”了。
但姜尚文也能理解，张汝金一直以来都希望在大陆建厂——且不谈他什么目的，反正是远芯帮他实现了这么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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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莫能助的模样：“你们拿了制造工艺过去，可是马上就能生产产品的。”
姜尚文见张汝金的这副模样，便知道私底下传言估计不假了。
——张汝金过来后，他是被远芯给直接“收买”了。
但姜尚文也能理解，张汝金一直以来都希望在大陆建厂——且不谈他什么目的，反正是远芯帮他实现了这么理想。
第488章 德仪的远望
特区，互联网研发中心。
苏远山正在办公室里接待来自电科的卢道贵老师——卢道贵今年三十出头，十年前在电科计算机系毕业后便一直留校任教，他为人风趣，又热衷新事物，于是成电高科成立后便直接进了企业。
前阵子成电高科体制大改，从校办企业转型为商业企业，给在企业里的老师两条选择，一条是彻底退出企业，专心教职工作。一条是则停薪留职——停薪留职没问题，但职称评选那可就得从头开始了。
在成电高科业绩不佳的情况下，绝大部分老师在衡量之后最终选择了退出企业——对于他们来说，当老师才是他们擅长的。
卢道贵是少数几个留下了的老师之一，并担任起了成电高科改组后的首席技术官。
此次卢道贵便是和新的企业负责人之一的、也是由苏远山推荐给周校长的邱爱华一起到特区来，与远芯代工厂谈e的合作事项。
邱爱华此人也干脆，在得到苏远山的推荐后直接便把自己的“基业”入了股，并以此为基础打造专卖店。同时在考察了成电高科的组装厂后，果断建议关掉工厂，转而把订单全部交给远芯工业区这边生产。
成电高科今后只负责设计，运营，市场推广以及售后体系的建立。
这个“新官上任三把火”，烧得不可谓不大，以至于在成电高科内部引起了激烈的争论——没有工厂的企业那还叫企业么？那不是皮包公司么？
好在周校长很给力，当他得知邱爱华和苏远山就成电高科的发展问题进行过深谈后，便直接代表董事会全面支持邱爱华的改革。
苏远山看了一眼时间，估摸着姜尚文可能快到了，连忙抓紧时间收尾，笑道：“成电高科按照目前的模式走下去肯定是没问题的，大家要对邱总有信心。”
邱爱华便在一旁谦逊地笑了笑，又轻轻吸了口气。
他虽然是被苏远山推荐的，而且与周校长也聊得很好，但在实际工作中依旧遇到了不少阻力，于是这次他便借者来特区谈论代工问题的时候，把卢道贵这个电科“学校系”代表人物拉到苏远山这边来，让苏远山帮自己“站一下台”。
现在，山总台是帮自己站了，今后的成败重任，可就全担在自己肩膀上了。
“但如果成电高科仅仅只满足于成为一家卖电脑的公司未免就有点太丢面子了。今后无论是硬件还是软件亦或互联网，都是值得开发的领域。甚至芯片设计行业只要行有余力，都可以搞。”
卢道贵便有些惊讶地看着苏远山：“搞得过远芯？”
“呵呵，您要说设计p，那我估计有点够呛。”苏远山倒也不客气：“不过呢，如果是设计其他芯片这样说吧，就算远芯的体量再翻个几个个头，也不可能说吃下所有的芯片设计领域。”
“这个市场太大了，随着今后技术的进步，必定会涌现出大量关于芯片的需求——你想想，大规模集成电路刚出现的时候有什么需求？现在呢？别的不说，光今年远芯就研发出了p3呃，反正差不多三款芯片。”苏远山说着拍了拍手腕：“只要能把握住技术进步的脉搏，芯片设计哪都有市场。”
这时文晓倩轻轻扣了一下办公室门：“山总，德仪的姜副总已经到楼下了。”
“你让小慧姐去迎接一下，我这边马上。”苏远山说着便站起身来。
邱爱华和卢道贵两人也同时起身。
“你忙，我们就不打扰你了。”卢道贵笑着冲苏远山点点头，看着苏远山，很有些感慨地笑道：“李院长托我给你带个话，说你有空还是回学校看一看，别跟大禹似的，三过家门而不入。”
苏远山当初在省城科技园的时候，虽然忙，但周末总是会回一趟电科的家里。然后只要有空，李高亮吕学超等叔叔辈的教授们便会跑来家里和他聊几句，无论是聊工作，还是聊学术，氛围总是很不错。
现在苏远山到了特区这边，人是越来越忙，而且就算回了省城，也只是给父母打个电话，连回电科的时间都没
看来，与其说是李高亮让卢道贵给自己带话，不如说是李高亮帮自己的父母让人给自己带话。
苏远山便是一阵羞愧：“一定，一定。”
送走邱爱华和卢道贵，苏远山便和文晓倩站在电梯门口等着姜尚文的到来。
随着电梯指示灯亮起，姜尚文一行和周小慧同时出现。
“欢迎姜总。”苏远山笑呵呵地伸出手。
姜尚文连忙伸出双手，大步走出电梯轿厢：“山总，久仰。”
“哪里哪里，请。”
既然姜尚文这次过来是冲着谈判的，苏远山也就不墨迹，在该走的过场走过之后，他便让周小慧领着姜尚文的随从去咖啡厅休息，只把姜尚文留在了办公室里。
两个人单独会面，直接了当地摸底，这是最有效率的方式。
“姜总，想必张博士已经转达了我们的要求。”苏远山望着姜尚文，正色道：“虽然我不知道，德仪是从什么地方获得的对闪存芯片的信心。但我还是想说作为一种存储设备，它的推广任重道远。如果德仪这样的企业全面进军这个市场，恐怕一开始便会带来灾难性的教训。”
“所以，我很想知道，德仪对l闪存颗粒的市场有什么规划——你们总不能指望我们远芯来买吧？”
“当然不是。”即便有张汝金的提示，姜尚文还是有点不太适应苏远山这种单刀直入的方式，他推了推眼睛，慢慢笑道：“其实早在去年年底的时候，我们便十分关注l颗粒的研发进程，并以此作了市场预测。”
苏远山点了点头，毕竟德远半导体现在都还有德仪的工程师团队，沪市科技园那边又与晶圆厂的关系十分密切，因此德仪知道李明柳在干什么那是一点问题没有。
就更别说年初的时候，李明柳团队便开始和德远的工程师开始就l的工艺实现进行讨论了。
“现在，哪怕只有tel在生产基于闪存颗粒的大容量存储设备”
苏远山点了点头：“我们一般把它叫固态硬盘。”
“嗯，好名字——闪存颗粒的全球市场就已经达到了一亿美金左右。”
“所以？”
“所以，我们也希望介入这个市场。”姜尚文望向苏远山：“我们应该没有和远芯的商业目标产生冲突，对吧？”
第490章 只谈钱
蒋庆川一下便问到了关键处。
在前世，p3的诞生也并不是一帆风顺的——一位三星的老兄在飞机上看有关于音视频的简报，完了一扭头便看到隔壁一位哥们正在用播放器听歌——iis，迷你光盘。
然后这位哥们便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用闪存颗粒来装载p3这种小巧又能保证足够音质的音频格式，利用其小巧轻便和易于管理歌曲的特点，从而取代以及alkan。
不过当时正值97年，亚洲金融风暴席卷整个东南亚，棒国也不可避免地受到波及，于是这哥们便被裁了
后来这哥们跑去了saehan（世韩），在世韩倒是得到了支持，并于98年捣鼓出了第一台基于闪存颗粒作为存储器的p3播放器——pan f10。
但彼时的闪存颗粒，依旧是属于天价的范畴，且在经过霓国长期不懈的推动下早已成功霸占了高端市场市场，再加上那时候的互联网，尚不能做到秒下一首歌曲的网速。因此，p3首轮败阵，pan f10成为了播放器的手下败将。
可历史的车轮从来都不会以落后技术的意志为转移的，即便有索尼这样的影音娱乐巨头在强力推动，伴随着l颗粒的诞生，伴随着架构的进步，伴随着闪存颗粒从上百美金32b到上百人民币32b，伴随着互联网越来越快
就别说了，就算是p3，也只是搏起了一瞬，便被随后的功能机+tf卡给打败了。
当然，随后和p3走上了另外一条粉丝和发烧的路线那就另外一说——hifi神教从此诞生。
相比前世，这一世的p3吃到的互联网红利更少，但面临的对手也还没有那么的强大，更重要的是，苏远山自然有一套方案来解决音乐文件的问题。
“方案在很早之前就有在做，我们如今已经和索尼影音那边与多个音像出版社达成了基于互联网媒体的版权协议，理论上，只要我们发行的是p3格式，而不是传统的以及/v光盘格式，就能够以很低的成本给用户提供优质的音乐产品。”苏远山耐心地给蒋庆川介绍道：“甚至按照协议，我们还可以发行数据格式的p3音乐集合——但这样容易把那些传统出版社惹炸毛。还是算了。”
王传富闻言便是一笑：“而且那样还极易被盗版。”
“嗯啊不过国内，我估计怕就是盗版的天下了。”苏远山笑着摇了摇头：“算了，国内就先不管，也管不了。”
蒋庆川便咳了一声——他其实是知道张建军的底细的，而且还有猜测张建军之所以搞盗版是受了苏远山的怂恿——因为盗版v最大的赢家，莫过于v市场。
如今v依旧处于市场的扩张期，而且就国内来说，那叫一个红海远芯吃了前期的垄断利润后便逐渐开始转型为专业e厂，远芯v以及v虽然还是市场影响力第一的品牌，且销量并没有下降，收入反而降了下来。
而随着v市场的扩张，盗版市场那也叫一个红火乡镇场上这种地方就不说了，即便是大城市，也随处可见卖盗版碟的铺子以及骑着三轮车大街小巷转悠的流动商贩。
就更别说，走在街上，或许还能时不时的遇到神色暧昧的盗版贩子冲你低声招呼——大哥，买碟吗？没马赛克的哟。
“不过p3只是小玩意，赚点小钱。真正的大杀器还是手机。”苏远山放下p3，目光灼灼地望向两人：“第一款音乐手机，vi音乐手机，想想就刺激——只要有这个口号，我感觉它能卖到中东那帮土豪那边去。”
“嗯，放心吧。pb板只剩几个难点了，最迟明年年中，便能出工程机——如果你真像提前看到，春节我就能给你把原型机搞出来。”
“好！我就等你们的好消息。”苏远山说着站起身来，把p3握在手里：“这一台我就拿走了，我下周带到霓国去。”
一起准备就绪后，苏远山从沪市乘坐国际航班直飞霓国。
他走之前，周小慧这边也安排好了一应工作，且段勇平也返回了特区的手机事业部，以协调设计部门和代工厂之间的事务。
与苏远山同行的还有远芯锂电池项目组的程鹏等人，以及京东方方面负责技术的副厂长一行。
飞机顺利抵达东京国际机场。
“会不会有点太夸张了？”苏远山刚走下悬梯，便看到三辆漆黑的本田商务车静悄悄地停在不远处，然后久多良木健和霓方的部分人员站在悬梯旁，笑眯眯地看着他——除此之外，剪着短发，精神无比的李筱也在其中。
“理应如此。苏桑，周小姐，请这边。”
“谢谢。”
一行人只是简单地握了一下手，便在一旁旅客的惊诧眼神中迅速钻进了商务车，紧接着通过贵宾通道离开机场。
商务车沿着大道一路驶往位于京都港的索尼总部，苏远山看着路旁林立的高楼，想到这些都是上个十年的产物后心中不免有些感慨起来。
作为是技术领域最敏感的半导体行业，霓国并不是不清楚目前的处境，他们也曾经尝试过突围但最终还是败了下来。
没办法，在现在的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够与灯塔国抗衡——无论是经济还是技术亦或是其他。
“听说在以前，东京的房价卖掉之后就能买下整个灯塔国”苏远山一边和久多良木健闲聊着，一边收回视线，笑着把话题引到了脚下这座城市。
“嗯，现在也贵。人口和栖息地，是我们国家永远的矛盾。”久多良木健的语气很轻松，但却是一针见血。
他和苏远山相处了很久，知道苏远山有古时的“君子之风”，希望彼此以诚相待。于是他面对苏远山的时候，也收起了平日里的伪装，很是坦然。
“其实还是有地方住的，只是资源不好解决。但现在又不是农业社会，需要靠大量的耕地来养活人口。现在是工业和经济社会赚钱才是第一要素。”
听到苏远山嘴里冒出赚钱二字来，这边与李筱闲聊，却一直在听着前排两人谈话的周小慧便是一笑。
这家伙，果然如他所言，来这里就是谈钱的。
第491章 数码时代到来
苏远山临走之前在工业区那边开了小会，说他这次过去啥都不谈，只谈生意。
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所以只要有利益，那便有合作的可能。
——当初还是冷战的时候，东芝便转弯抹角地凑了几套五轴数控设备从瑞士绕道卖给苏联，为啥？还不是为了钱。
至于价格，一说五倍，一说十倍——无论多少倍，这都是足以让人“践踏人间一切法律，甚至冒着杀头的危险也在所不惜”的利润。
所以苏远山觉得，来这里就不要谈什么一衣带水，千年守望了。
直接点，就谈钱。
“呵呵，是。”
久多良木健笑了一笑，他知道苏远山也是个有大理想的人，嘴里时刻都挂着科技和未来，这时猛地说到赚钱才是第一要素总有点“那个”。
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苏远山虽然说得直白，但说得对。
一个国家，在国土资源养活不了那么多人，或者说，无法让那么多人过上优越的生活时，唯一能做的便是赚钱。
用钱来买需要的资源。
因此，对外贸易历来是霓国的重中之重。而如今，半导体行业愈来愈彰显出它不凡的未来，而霓国的半导体却因为灯塔国的遏制走向了不可避免的萎缩和衰败
只要是个局中人，都会有紧迫感的。
苏远山也是一笑，想了想后转身从公文包里取出了耳机和p3播放器。
“久多君，听歌不？”
“嗯？”久多良木健微微一怔，当听到苏远山问他听不听歌的时候，他双眼立马望向了耳机线的尽头。
“这是？”
“这时我们新出的音乐播放器，播放p3格式的音频文件，你听听看音质怎么样。”
苏远山说着便把p3和耳机递给了久多良木健。
久多良木健在接过p3的时候有点茫然——他被苏远山突如其来的邀请搞得有点懵。但很快，他便意识到手里握着什么。
——播放器上用的是国际通用的播放，下一曲和暂停按钮，但是被巧妙地设计成了一个反馈感极佳的圆盘。
久多良木健轻轻地呼了口气，带上了一只耳机，然后对着表示播放的单箭头摁了下去。
耳畔响起熟悉的钢琴曲，久多良木健终于回过神来，他一把扯下耳机，目光灼灼地望向苏远山：“这里面有几首歌曲？是采用的什么存储介质？”
“十五首，用的是fsh颗粒。”
久多良木健微微皱了皱眉。
他是索尼影音和远芯合作的推动者之一，当然知道p3格式的音乐有什么属性——15首，那岂不是就是64b？
按照目前市场上的闪存颗粒的价格看样子，果然是远芯老板的高级玩具。
但马上，久多良木健便意识到了不对！
他是清楚地知道，苏远山对未来闪存的发展极为看好，而且远芯也有小组在进行闪存颗粒的开发！
而且苏远山，似乎不是为了自己要听一下歌，就要开发出一个不可能面世的产品的人。
——苏远山是比自己还要务实的企业家。
久多良木健深深地吸了口气：“远芯已经实现了降低闪存芯片的成本？”
“嗯就在不久前，我们已经正式流片成功了全新架构的l闪存颗粒，相比目前的架构，它能够在单位面积上提高一倍的容量。并且因为我们采用了最新的05微米工艺制造，使得它的集成度远远高于市面上的其他闪存颗粒。”
“同时，我们也正在对下一代架构进行攻克或许明年，在单位面积上，容量便会再次提升一倍，乃至更多。”苏远山笑眯眯地看着久多良木健：“久多君，数码时代到来了。”
数码时代到来了？
久多良木健望着苏远山，眼神渐渐清晰起来。
“筱姐，你今天是翘班还是什么？”
回到索尼总部，走完冗长的过场之后，苏远山他们被安置到了位于索尼总部不远处的五星级酒店中。
李筱自然也跟着过来了。
坐在客厅沙发上，苏远山捧着茶，笑呵呵地冲李筱道。
当初他千忽悠万忽悠的像把李筱忽悠到特区那边去，没想到后来不知道李筱坐在哪个磨盘上想通了，直接答应了来霓国——事实上，除了她，还真没有人更适合了。
于是李筱便在这边一呆便是将近一年。
这一年里，她带着远芯团队和霓国的锂电池团队配合无间，不断地诞生出各种专利技术，算是给重男轻女——噢不，不是重男轻女，简直就是大男子主义到极点的霓国男人们好好地上了一课，让他们知道了什么叫妇女能顶半边天。
对于锂电池的合作，远芯和霓国这边可以算得上是毫无保留，鉴于此，苏远山这次过来的谈判重点之一也是看接下来如何对锂电领域进行更深入的合作。
——苏远山其实现在已经有想法，干脆远芯和索尼把各自的锂电池部门全部撤销，把所有人员全部集中在索芯能源。
当然了，苏远山也是有诉求的——那就是这个索芯能源要是一家内地企业。
也不知道索尼愿不愿意，不过就算不愿意，苏远山也要尝试一下。
“小慧姐，你说这人嘴该是有点”李筱瞥了苏远山一眼，转脸望向一旁笑吟吟地周小慧道：“一年了，我作为从小带着他长大的大姐头，过来看他一眼，他还不情不愿的样子”
“嗯，有点。”此时文晓倩已经去安排团队里的其他人了，屋内就只有他们三人，是以周小慧也毫不客气起来。
她跟苏远山这么久，太知道苏远山是个什么“德行”了。
早就该治一下了！
第492章 索尼的新舵手
作为庞大的、成功的，甚至在某种意义上可以称为“伟大”的商业帝国，从来都不缺对索尼的研究者。而无论对索尼报以何种观点，但有一点，是所有研究者们所共识的——成就索尼的，是井深大和盛田昭夫。
而如今，井深大垂垂如老朽且早已退出了管理层。盛田昭夫，也因为中风而交出了权力——虽然他依旧还保有会长的职位，但实际上，他早已无法干涉索尼的决策。
在历史上，这段时期便是大贺典雄这个总经理权势滔天，最终顺利接班董事长和会长的时期。
在索尼，或者说霓国……有个很奇妙的现象。
在传统的霓国公司中，掌握公司最高权力的并不是CEO或者会长——哪怕担任了董事长也是如此——除非他兼任着总经理——可以理解为总裁。
如果违反了这个传统，那会长（CEO）就会被视为是权力**太大，从而把总经理变成了傀儡。
苏远山记不清盛田昭夫是什么时候交出会长的，他只记得，大贺典雄这位老哥集CEO和总经理于一身，无论在西方还是霓国，都是索尼当之无愧的掌舵人。
但现在……或许历史要变一下了。
……
“你不会是觉得久多良木健有机会吧？”周小慧看了门外一眼，换了个位置，隔苏远山近了一些，压低着声音问道。
“霓国深受儒家文化的熏陶，和我们一样，很讲究老人政治。你看盛田昭夫先生哪怕中风了，他不说退休，就没有人敢问他要。”苏远山并没有正面回答，笑着道：“所以，按照常理，如今才四十几岁的久多君显然是没机会的——就算大贺典雄愿意放下实权，接替会长，留下的空缺也有大把的人在排队，譬如出井伸之，安藤国威这些人。这些可都是日军投降之前出生的人物呢……”
“……”周小慧被这家伙的年代标记搞得有点无语：“那如果不按常理呢？”
“不按常理便是，去年的时候，久多先生就进入了董事会，担任了副总。”苏远山咳了一声，笑道：“远芯的发展之路，现在市面上已经出现了不低于十本书……有我们这个活样本在，索尼作为我们亲密的合作伙伴，显然是受了点刺激的。”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在需要稳定的时候是对的，老人的智慧，特别是历经风雨的老人的智慧，谁敢小瞧谁就是傻叉。但既然是老人……就天然地缺乏年轻人的冲劲和闯劲。既然远芯都给索尼趟出了一条大道，那么索尼再不跟上，他们也就不配和我们合作了。”
李筱插嘴道：“所以……你认为久多良木健很有机会？”
“虽然久多先生和我聊天的时候经常说实话，但他到底有多少机会这事儿，他是从来不提的。”
“我只是猜……他很有机会。”
苏远山微微一笑，望向索尼总部的方向。
毕竟，新时代的脚步都已经能听得到了。
……
第二天上午，苏远山一行人来到了位于索尼总部一隅的锂电池研发基地。陪同的并没有久多良木健这样的高管，只有锂电池的负责人。
为此，苏远山并不介怀——毕竟他来只是为了给远芯的外派团队加油鼓气的。而且，他也大概猜到了为什么久多良木健没来陪自己。
在苏远山去锂电部门慰问的同时，索尼总部的会议室内，所有副总经理和董事以上的高管，除了极少数没到之外齐聚一堂。
大贺典雄依旧坐在主位，自从盛田昭夫中风之后，他便成了索尼真正的负责人而主持所有任务——虽然还没有兼任会长。
“根据董事会讨论决定，以及盛田会长的意见，我将会担任索尼株式会社的会长及董事长。”除非在公众场合，大贺典雄的表情一贯比较严肃，让人无法从他的表情上看出喜怒来。
但这并不妨碍与会者集体故障表示祝贺。
这样一来，那大贺典雄就真正的三位一体，成为索尼这艘巨轮的掌控者了吧？
不料大贺典雄却没有等掌声停歇便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
“接下来，是总经理一职。”大贺典雄目光垂下，看着面前的任命书。
与会众人便是微微一惊——难道大贺典雄刚担任会长就要移交出“真正的”权力？
“我将卸任总经理职务……”
所有人立刻屏住了呼吸，虽然头都转向大贺典雄的方向，但实际上，余光却在不停地观察着。
“我建议，由久多良木健接任总经理一职。”
伴随着大贺典雄的声音落下，所有人的目光，刷地望向了久多良木健。
后者距离大贺典雄不过两个位置，闻言后立刻站起身来，而后低头。
……
中午，苏远山就在电池部门的食堂吃的便餐，老实说，从口味上……苏远山当然更喜欢科技园那边食堂的味道。但从花样上，索尼的伙食还真不错。
午饭后，他便结束了访问，也摆脱了李筱这个小跟班。
下午，他的安排是与索尼的真正执掌者进行一下有关未来在多个领域进行深入合作的讨论，如果久多良木健这次没能上位，那他就只好跟大贺典雄聊了。
但大贺典雄……坦白说，苏远山实在是不想打交道——大贺典雄没有亲眼见到他有多牛逼，那聊起来就不得劲。
就在他考虑要不要给久多良木健打个电话的时候，久多先生便已经带着助手亲自赶来了实验室。
“久多君，还以为你把我晾在这里了呢。”苏远山开着玩笑，想从久多良木健的表情上看出点端倪来。
不过他有点失望了，久多良木健这家伙每次见自己都是一副笑眯眯的表情，倒也看不出有特别的喜悦。
久多良木健笑道：“怎么敢？苏桑，你今天下午的行程是？”
“和你们的总经理聊一下。”
“那请。”久多良木健含笑伸手道。
“去哪？”
“我办公室吧。”
“嗯？”苏远山微微偏头，随即便意识到了，眼前这位老兄真的……上位了。
“恭喜！”苏远山由衷道：“这是我今年听到的有关企业领导变更最好的消息。”
第493章 未来联盟
和苏远山在科技园的人工湖畔走过多次的久多良木健知道苏远山喜欢边走边聊，因此，他也不着急，而是带着苏远山穿行于总部的树荫之下，一路闲聊。
“正如苏桑所说的，我们也相信数码时代即将来临。而很凑巧，这几年我一直在负责这方面的产品和方向。于是，便让我来接替总经理一职。”久多良木健似乎是为了给苏远山解惑一般轻声地说了自己为何会坐上总裁一职的原因。
“我很开心，因为这意味着更能实现远芯和索尼在未来加强合作，共同面临半导体市场，以及数码产品市场的机遇和挑战。”
“我们也是一样。”久多良木健含笑点头，颇有些感慨地看着苏远山——如果远芯不是盟友，那么按照索尼之前的计划和行事风格，要把握住未来的方向，起码还要等两年。
而到那时……当然不能说黄花菜都凉了，但却也失去了先发的优势，只能依靠着索尼强大的设计能力和深厚的底蕴与各路对手搏杀，以此来抢占市场。
如今，在和远芯的合作中，索尼算是霓国最早意识到数码时代会提前到来的企业。再加上与远芯的合作，在新的领域中，就算有远芯作为竞争对手，索尼也全然不怕。
当两者都在同一起跑线上时，索尼何曾畏惧过谁？
远芯有远芯的优势，索尼有索尼的优势。远芯的优势是拥有极强的技术前瞻力和研发能力以及……运气，但这些优势，索尼是可以借用的！
然而索尼的优势，诸如工业设计，所涉领域，品牌效应，市场影响力这些……远芯却只能依靠学习和沉淀才能获得。
也正是如此，久多良木健才对苏远山的感情很复杂——他不信苏远山看不到这一点，但苏远山偏偏便这样做了，似乎丝毫不畏惧索尼一般。
两人带着随从一路走向久多良木健的办公室，秘书沏完茶之后便将空间交给了二人。
……
“我记得我曾经给阁下说过，感光器件是未来，久多君，还记得吗？”苏远山抿了口茶，望向久多良木健轻声问道“而且，我还说过，最多世纪末，单片闪存颗粒便会到……”
“嗯，说过。”
“现在看来，这个时间段会推前了。因为我们的多层架构已经找到了思路，并且也正在对下一代架构的闪存颗粒进行公关，当然时间并不确定，我只能说……到时候，它的容量从逻辑上便会比更大，再配合晶圆厂制程的进步以及架构的发展，到时候，一片闪存颗粒能达到上的容量甚至更多，都不足为奇。”
苏远山的一席话听得久多良木健赫然动容，要知道，现在的硬盘才刚刚走进时代呢……不过他完全相信苏远山所描述的未来——因为这是基于技术的发展推测而来。
只不过，技术实现需要多久，就是未知数了。
就像人类迟早有一条能飞向火星，冲出太阳系，但具体哪一天……鬼知道。
但和苏远山的长期交往中，久多良木健知道，对于技术发展的趋势这一点……最好听苏远山的。
“那么，也就是说，还不用等到新世纪的到来，数码相机等产品便会取代现在的传统相机？”
苏远山含笑点头“是的。此外，我们已经设计了一款概念手机，希望能够在上面增加感光器件组——简而言之，就是让手机拥有拍照的功能。”
“纳尼？”久多良木健惊讶起来，但他马上便意识到，这是可行的！
手机有屏幕，有操作系统，有存储设备，有电源设备——就差一个镜头，那不就是一个数码相机么？
想到苏远山去年一定要介入的液晶面板领域，想到与索尼组建的锂电企业……再加上远芯自己已有的部门……
久多良木健掏出手机放到桌上。
他的手机是索尼采取远芯直接授权全套技术乃至芯片产品的产物，索尼只是采取了自己的外观和功能设计。
“很不错的手机。”苏远山看了一眼，笑着道。
“苏桑，你告诉我……是不是手机是远芯最看重的数码产品？”
苏远山含笑点头“没有之一。”
久多良木健轻轻吸了口气，他也知道，手机肯定是未来流行的方向。而且因为远芯的缘故，索尼在霓国的手机市场上几乎毫无敌手，在过去两年中，手机的销售收入占比直线上升，已经超过了他所负责的游戏娱乐部门。
——手机的业务，也是久多良木健谈成的。
然而，手机在此时，无论从成本还是消费者的消费能力来看，似乎都无法承载远芯“最看重”的这个重任。
毕竟公用电话+传呼机的使用成本低了太多太多，使用中也没有什么不方便。
“基于我们贫瘠的想象力，我们无法想象出人类没有见过的事物。在科幻片中，未来的主人翁那些神奇的设备——这些设备无一例外都是有一个共性，随身携带，且功能繁多，还能够连接网络。”
“我们有理由相信，最符合这些未来设备的，便是手机。”苏远山也取出自己的手机放在桌上“你看，它加上摄像头便能当相机，然后便有了视频通话的可能——只要它的屏幕再大一些，就可以看电影，电视剧，甚至玩游戏。”
“这些功能看似科幻，但把它放在技术的发展道路上……我们却可以看到，它只不过是数个领域在发展到一定程度的必然产物而已。”
“如今，我们两家已经涉足了绝大部分领域，就剩个便宜点的镜头了……呵呵。”
久多良木健的脸颊便抖了一抖，心想远芯涉足的可都是利润大头！他忍了忍，终于还是苦笑道“苏桑，如果按照你的说法……似乎一部手机，钱都被你们赚完了。”
“钱是赚不完的。”苏远山笑着摇了摇头，再次抿了一口茶。
“就譬如闪存，我们就很希望，能够贵国这个半导体大国中实现再一次的腾飞。”苏远山望向久多良木健，真诚地说道。
久多良木健一怔“苏桑？”
“我们可以和你们，以及其他霓国企业组成基于闪存的”
“联盟阵线……”
苏远山盯着久多良木健，一字一顿地道。
。
第494章 什么是巨头？
在国际上，如今的远芯已经有了“巨头”的头衔，而在国内，这种提法甚至提前到了两年前。
但在远芯内部，是极少用“巨头”这一次来形容远芯自己的——除非是为了吹牛逼。
原因很简单，因为以苏远山为首的远芯的领袖们对巨头的概念有很严格的标准。
——除了企业规模，它一定要在全球行业内的某个举重若轻的领域中拥有绝对的技术优势以及行业影响力。
远芯在企业规模上，如今已经堪堪能够满足巨头的标准——如果远芯上市的话，股价一定是朝着星海看齐的。
但在此前，远芯却并没有处于绝对优势的行业技术。
无论是cpu也好，还是被誉为90年代国内十大科技成果之一的yx架构以及基带芯片也好，甚至把目前已经在国内处于垄断地位，还不断在往周边扩张的uestc91系列单片机也算在远芯头上……都无法拿出一门拥有统治力的手艺。
yx架构整合基带芯片，也仅仅是领先世界一步而已，后面尚有大把的追赶者在投入这个领域。
然而，随着聚合物锂电的诞生，lc闪存颗粒的下线……
远芯终于有了在某个关键领域拥有统治力的领先技术。
——如今，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这二者的未来，苏远山要做的，便是在这二者那每年高达千亿美金级的市场到来之前，先把队伍拉起来。
只不过现在，苏远山要让这些潜在的盟友相信自己，相信闪存的未来。
……
“无论是做生意也好，还是做科研也好，我向来不喜欢谈到政治——因为那是经验丰富的老人们才热衷的事，我喜欢从最纯粹的技术和商业的角度进行市场推动。”苏远山再次抿了一口茶水，顺便整理着思绪。
久多良木健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静静等着苏远山的下一句。
“从经济角度来说，整个亚洲这片地域，天然便是一个经济圈——久多桑，你不会反驳这一点吧？”
久多良木健便笑了一笑。
确实，谁也没办法反驳这一点——即便在全球化日益盛行的现在，远洋货运的成本已经降到了足够低，甚至连霓国，连索尼本身的市场都是面向全球。但地缘优势，依旧是最直观的优势。
“而从技术上，恕我直言，在经历过半导体协议，在硅谷崛起，互联网诞生之后……如今的霓国，在全面的科技领域中，已经失去了与灯塔国抗衡的资格。”苏远山说着便自嘲地一笑“当然，我们国家就更没资格了。”
久多良木健不知道苏远山补充后面那一句是为了替前面那句“失去资格”而做的安慰，还是苏远山是真认为如此，但这句话听得久多良木健确实颇有些感慨。
如今虽然才四十多岁，但久多良木健却已经是索尼的“老人”了——他加入索尼在今年正式满二十年。
在索尼，他经历过索尼的视听设备在西方大杀四方的阶段，见证过霓国半导体几乎横扫世界的岁月，更见证过霓国经济最辉煌的时期。
而现在，虽然霓国依旧是gdp世界第二的大国，却已经没有了当年在经济和技术领域中的睥睨气概。
就连nec这样的半导体巨头，根据最新的报道，都已经被tel拉下了半导体行业第一的王座。而前十的半导体企业中，也由五年前的六家减少到了四家，随之崛起的是棒国的三星和现代。
而可以预见的，如果继续沉沦下去，那么这个榜单上霓国的企业将会愈来愈少。
久多良木健沉默着望向苏远山“所以？苏桑希望既由闪存来形成一个对抗硅谷的联盟吗？”
“如果只是闪存，当然无法对抗硅谷。”苏远山抿着嘴，轻声道“而且我对硅谷是怀着敬意的，谈何对抗？只不过……如果任由硅谷继续在技术上占据统治地位，继而在市场上占据统治地位，那么钱都被他们赚走了，我们还喝西北风啊？”
“我记得跟久多君提起过为何远芯要立足于大陆的原因——人永远是消费市场的终端个体，那么人口数量便是一个消费市场潜力的最大体现。”
“除非有人会认为，大陆永远穷下去，生生世世穷下去，千年万年的穷下去，直到地球毁灭，宇宙终点。”
苏远山的日语并不十分流利，因此他说得很慢，以至于，他的语气听起来带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慎重，甚至还带着一丝愤懑和不屈。
久多良木健连忙一笑，摇头表示绝对不可能。
“而，又除非，一个企业只愿意做十年，几十年的生意……不愿意延续它的辉煌。那么……大陆便一定会是单一国度最大的市场。这一点，我毫不怀疑。”
“嗯，是的。”久多良木健点了点头。
无论是出于对苏远山的欣赏，还是礼貌，他都需要点头。
“我们把视线放到整个亚洲这一全世界人口最密集的区域之后……便会知道，未来的市场在这里。而在这一区域中，技术势力最强的，便是你们。”
“久多君，你们有责任领导和推动这片区域的经济和技术的进步。”
苏远山的语气十分的真诚。
——这番话，他打算对此次见的所有的霓国企业老总说。
霓国人既然对他们的雁行策略一直念念不忘，又扭扭捏捏，那苏远山就送他们高帽子。
他不谈政治，只谈经济与合作。
至于合作，自然是和国内合作，与远芯合作——大陆的改革开放，招商引资搞得如此轰轰烈烈，只要是个投资商过来，就跟个财神爷一般被供着。
有如此的土壤，再加上远芯“兜底”，苏远山相信，总是能够在明年的霓国右翼踏上那个如今默默无闻，后世大名鼎鼎的小岛之前多拉一点合作。
如果霓国人真有卓越眼见的人，那么就一定知道，只有全面加强区域内的经济合作，才有避免战争的可能。
久多良木健沉默许久后抬头问道“苏桑，你的行程安排中有会见盛田昭夫先生没有？”
“听说盛田昭夫先生身体状况不是很好……就没有安排。”
“盛田先生身体最近恢复得还行，他……其实很想见一见你。”
。
第495章 盛田昭夫的邀请
当听到盛田昭夫要见自己时，苏远山第一个念头是这老爷子怕不是在开玩笑——不是久多良木健开玩笑，而是盛田昭夫开玩笑。
老爷子两年前中风之后昏迷了好几个小时，医生从他脑袋里取出了据说是一个高尔夫球大小的血块，从此便左边身子偏瘫，也失去了语言能力。
但万幸的是，老爷子的意识很清醒，并没有受到中风的影响。以至于，虽然他没有再到过公司，却也能够简单地处理一些并不复杂的事务。
如今老爷子交出所有权柄，意味着正式退休——还见自己干啥？
或许是见到了苏远山的疑惑，久多良木健便解释道：“其实盛田先生只是对你怀着好奇，他虽然行动不便，却也很关注远芯的发展。”
“不是说老人家的语言功能已经……”
“目前已经恢复了不少，可以进行一些交流。”久多良木健笑道：“他想见你，显然是希望能够听听你的态度——苏桑，你知道的，盛田先生被称为经营……”
“嗯，经营之神。”苏远山点头：“盛田先生，松下幸之助先生，本田宗一郎先生，以及稻盛和夫先生——他们都是值得敬佩的前辈。”
“但盛田先生对你很赞赏，对远芯也很赞赏。”
苏远山微微一怔，马上便是意识到久多良木健这句话的含义——或许，远芯与索尼的合作如此成功，便与那位即便中风了也对索尼有着强大支配力的创始人先生有关。
想到此，苏远山马上点头：“能够拜访盛田先生是我的荣幸。”
……
久多良木健亲自把苏远山送出索尼总部大门，然后安排车直接送到对面的酒店。
回到酒店后，周小慧便有些迫不及待地问起了苏远山今天两人聊的什么——她本来也是有资格和苏远山一起的，但霓国这边的企业风气对女性实在有点糟糕，因此她就在外面和一干客气得不得了的霓国姑娘瞎聊了一个下午。
“主要是帮助索尼认清事实和地位。”
苏远山拿着此前拟定的合作草稿边看边笑道：“索尼需要为未来谋求更大的利益，我们需要借用霓国半导体行业的影响力加快对未来的布局，双方的需求在某种意义上是一致的。”
“此外便是……盛田昭夫老爷子要见我。”
“啊？老爷子不是中风了么？”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苏远山盯着草稿，微微摇头。
合作草稿的第一大项目便是索尼与远芯就MP3技术进行技术授权和联合开发，并推动MP3版权在线下的延申。
光这一条，对于索尼来说，就是“转型”中的阵痛。
一旦全面涉足MP3，就意味着索尼要放弃曾经给索尼带来了辉煌了明星产品Walkman，以及正在推进的MD。
这可是牵扯到无数人利益的问题……光凭久多良木健，恐怕很难推动下去。
或许，这便是盛田昭夫老爷子要见自己的原因之一？
但这又不能不走——光靠远芯，显然是无法在世界范围内快速推广MP3的。
——就算苏远山把国内市场的未来吹得天花乱坠，目前的主要消费市场……还是在西边。
看着方案，苏远山揉了揉眉心，皱起了眉头：“这次还是有点太着急。”
“嗯，我也觉得。你这次来得着急了点……如果晚一点，等到我们的闪存芯片和MP3正式发布，手机面世后，更有说服力。”周小慧点头，她跟随苏远山这么多年，就算再笨也知道霓国人对于新技术的渴求和好奇心——当初远芯紧紧凭着一台VCD便“征服”了索尼这样的巨头，可想而知，当一部革命性的手机出现时，给霓国人带来的震撼会有多么的强。
“唉……时不我待啊小慧姐。”
苏远山叹了口气，放下文件。
明年开始，霓国的右翼便会“系统性”地对两国关系进行搞事——无论披上多么美丽的纱巾，灯塔国这边从来都不希望大陆拥有一个和平稳定发展的局面，这是毋庸置疑的。
即便明年中霓两国之间的经济交往并不会因为右翼的搞事而冷却多少，但防范于未然，先在明年的“娃森那”出来之前敲定和霓国企业的合作总是好的。
“算了，不考虑这些了，既然来都来了，就按部就班地走——明天的行程是哪里？”
“NEC。”
“行，你和晓倩准备一下资料，然后吃饭别等我，我先眯一会。”
苏远山说着便躺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这边周小慧见他少有的露出疲态，也就不再打扰，小心地替他收起文件后退出了房间。
然而，苏远山虽然闭上了眼，脑子里的思绪却一直停不下来。
NEC，去年还是世界排名第一的半导体企业，今年便被Intel赶了下来。并且可以预见的是……它将再无回到第一的机会。
相比索尼这些，NEC是一家名副其实的百年老店。而且在过去的数十年间，一直引领着霓国的半导体行业的发展。领域从计算机到显像管到交换机到内存颗粒再到卫星通讯……甚至连游戏机，它有涉足你敢信？
如果从涉足的领域比起来，它便是霓国的IBM。
然而，IBM却是当之无愧的蓝色巨人，是计算机时代的开拓者。而NEC，则依靠着规模进行着“微不足道”的领域内突破逐渐成为了巨头。
坦白说，苏远山的内心对这种在后世没落了的“巨头”其实颇有些……那啥心理的。
但现在，大船烂了也有三千钉，何况人家还没烂呢。
而且NEC也是霓国的诸多企业中，对国内的投资最积极的企业。
不管是它嗅到了危机感而选择国内市场作为突破口也好，还是它在困境中瞎胡闹地乱投资一气也好，总归来说，客观上，它给大陆带来了“较为先进”的技术和设备。
就从这一点上，苏远山也需要拜访一下。
就看NEC能不能够上道了。如果有NEC上了闪存颗粒这辆车，再加上索尼与远芯在产品和内容上的支持……那么，闪存的光辉未来，便会提前到来。
而那时，大概也没有三星什么事儿了。
第496章 关本宗弘
一大早，NEC方便派遣了代表抵达苏远山的下榻的酒店等候。
要看对某个企业的态度和想法，最好从派出接洽的人物来着手，譬如这次NEC前来迎接苏远山的便是曾经和苏远山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唐泽一男和东平贵一。
这表示，NEC依旧记得与远芯在极早之前的合作，并希望双方重新回到当初的合作氛围中。
“唐泽先生，东平君，好久不见。”
苏远山下楼后，在酒店的休息区见到了两人。
虽然苏远山并不忌惮和陌生人打交道，但能够在这里看到熟人，总是能多一分开心。
“苏桑……”东平贵一见苏远山依旧能够一口叫出自己的名字，他颇有些激动，立刻站起身来：“欢迎来到东京。”
“呵呵，上次不是你邀请我来吗？于是我就来了。”
苏远山握着东平贵一的手，如同老友一般和东平贵一叙了个旧。
当初远芯为EDA打开市场时，NEC便是霓国率先与远芯进行合作的巨头企业，为此，远芯当初甚至还专门为NEC派遣了驻厂工程师。
之后苏远山为了在科技园搞一个光学实验室，为此特地还委托了NEC来为远芯修建无尘室。
其实在当初，苏远山一直的打算就是和NEC合作，引进技术和设备，从而涉足晶圆厂。只不过后来和德仪搭上了线，特别是得到了张汝金的大力支持后，苏远山便放弃了与NEC的合作，而又随着EDA独立成了志远科技，之后的双方便走得愈来愈远了。
而双方的第一次合作，前来远芯洽谈的便主要是唐泽一男和东平贵一等人。特别是东平贵一，当初和苏远山聊得特别来。
苏远山至今仍记得东平贵一和自己的理念差不多，都在吐槽霓国人在工作上太古板和墨迹……
只不过，如今看东平贵一略微有些苍老的模样，这几年这位老兄似乎混得不怎么样。
“走，唐泽先生，我们先上车再说。”
……
NEC的总部依旧位于东京湾区，不多时，商务车便转进了NEC的总部园区。
在大门口，一头银发的关本宗弘带着随从含笑遥望着苏远山走下汽车。
苏远山心中微微一惊——他以为顶多是西垣浩司来接一下自己，却没想过关本宗弘会亲自来迎接……
关本宗弘，相比其他几位在霓国乃至世界都享有崇高地位的社长，明显要低调许多。但苏远山却是知道，这位老爷子在大陆的风评其实很好——曾经被委员长亲自接待过，并感谢他对909工程的大力支持。
没错，前世的909工程之所以能够顺利乃至提前落地，且NEC方面还开出了包销包培训这种明显带着“扶持”意味的条件，除了国内的决心和市场之外，也有这位老爷子极力推动的原因。
而且这位老爷子在新世纪之后还曾经数次到过国内访问，每次虽然都低调，却也都受到了相关部门的重视和接待。
除此之外，中霓NEC围棋擂台赛和NEC杯，也是在他的支持下才得以诞生——棋圣聂卫平先生曾经说过，关本先生对国内围棋事业的贡献是巨大的。
现在算起来，老爷子今年差不多68岁，也快到卸任会长的年龄了——只不过他卸任会长之后，依旧担任着NEC的“最高”顾问。
“关本先生，您好。”苏远山连忙快步走到关本宗弘面前，微微鞠躬后伸出双手，充满敬意地对老爷子笑道：“怎么能劳烦您来迎接？”
“呵呵，苏桑，不必客气。”关本宗弘本来就面带善相，又带着一副眼睛，显得十分儒雅：“请这边。”
“您先。”
……
随着关本宗弘进入接待室，等拍照完毕后双方开始了毫无营养的闲聊，直到吃过午饭，关本宗弘这才和苏远山一起到了会长办公室。
双方这次都带着秘书。
“对于NEC，我们一直怀着敬意，且把你们当作我们追赶的目标和学习的对象。”
苏远山的声音不低不高，因为他口语并不是十分流利，因此也说得比较慢，这也正好照顾到了关本宗弘这样的老爷子，也“照顾”到了一旁拿着笔记本的周小慧。
作为苏远山的大秘，周小慧早就掌握了三门外语——英语，日语，韩语。只不过除了英语，后面两门因为使用场景太少而有些不熟练。
听着苏远山一上来就给NEC送高帽子，周小慧低着头，眼中笑意不断——山总这个人呐……如果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和真正势力，恐怕任凭谁都会以为他是一个专靠拍甲方马屁为生的乙方市场部经理。
“因此，我这次来霓国，也是希望能够与NEC这样优秀的企业达成更加深远的合作。以弥补之前……”苏远山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我们没能与NEC继续合作，其实挺遗憾的。”
这句话一出口，饶是关本宗弘这样身份的老人，在此刻已经摆出了一副慎重的商业交流的姿态，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年轻就是有优势，这点其他人学不来——周小慧一边记录着，一边在心中暗道。
紧接着，苏远山便开始阐述他的合作理念以及昨天与久多良木健的对话。只不过相比昨天，这次他要表现得更加委婉一些。
毕竟眼前这是浸淫商场几十年的老狐狸，而且从关本宗弘的对话策略这一系列手段来看，很难说他是否是意识到了只有大陆才是真正的未来这一点。
而且苏远山也记得，NEC对大陆的策略，其实并没有真正的延续下去——因为亚洲金融危机和半导体危机双重风暴中，NEC因为涉足领域过多，不得不采取忍痛割肉的办法推出了不少领域，继而全面拥抱新领域。
而这时，恰好也是关本宗弘卸任之时。
当然，NEC的衰退，乃至整个霓国半导体产业的衰退，是不以个人意志和某个企业的意志为转移的。就算在后世，霓国的半导体行业选择了退居幕后，在基础技术和零部件领域以及细分的产品领域中进行深耕，以获得不可替代的地位。也掩盖不了它们退出了历史舞台的事实。
这……怪不着谁。
只是苏远山觉得，如果NEC继续咬着牙选择与国内继续合作，或许NEC的日子要好过许多。
第497章 不厚道的尼康
“成立闪存联盟，依靠NEC强大的制造能力，远芯的技术突破能力，索尼的产品实现能力，我们便可以推动数码时代提前到来。”
苏远山一口气说完，便静静地平视着关本宗弘，等待着这位老爷子的意见。
关本宗弘轻轻点头，含笑说了一声稍等之后继续低头翻看着苏远山带过来的技术文件——这是远芯关于MLC闪存颗粒的方案以及各种有关市场的评估，和有关于闪存颗粒技术突破的时间预期。
如果关本宗弘愿意相信苏远山，那么一切就好办。
如果不愿意相信，那……就有点难搞了。
毕竟闪存这玩意，在东芝当年瞎胡闹之后，霓国这边基本就没人搞了，反而是在硅谷那边，被intel和闪迪搞得有声有色，一不小心就弄出了个到今年已经达到了十几亿美元的市场。
并且搞笑的是，如今棒国那边的三星，因为采取了“紧跟硅谷大佬走，且走得更激进”的方案，此时正在开着挖掘机在霓国这边到处挖闪存颗粒的团队，据说东芝的闪存团队都要被挖空了……
而在NEC，闪存基本上就是个概念……甚至苏远山都不知道老爷子能不能看得懂。
关本示意秘书给苏远山二人斟满茶水后继续看着文件，又拿起MP3很认真地操作了一番后抬起头来。
“如果按照远芯的规划，这个播放器，应该会取代目前的磁带播放机和MD，对吧？”
“是的。而且最重要的，是它瞄准的是日益成熟的互联网和个人计算机市场——同时，它非但可以用来听音乐，还可以用来进行文件存储。”苏远山抿了一口茶：“我们已经在对USB接口的协议规则进行优化，下一代版本的USB协议，将会使得传输数据的速率提高相比目前提高五倍左右，而因为USB接口的特性，使得它除了可以取代软驱之外，还可以取代光驱。”
听到苏远山这么说，关本便微微皱了一下眉——NEC是一个大型的制造企业——哦不，巨型！大到卫星，小到光驱机芯都有生产。可以说，如果人类某一天要移民一个星球，只能让一个公司过去，能够在最短时间内重建电子工业的部门，那这个公司恐怕非NEC莫属……
“嗯，闪存确实有市场潜力。”很快，关本宗弘便点头，笑着望向苏远山：“如果成立联盟，是否意味着远芯将目前的专利和技术进行共享？”
听到这句，苏远山心中轻轻呼了口气。
他抿嘴一笑：“当然！”
……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也没有盲目的冒险。对于NEC来说，他们需要评估进入闪存颗粒的生产市场之后的成本以及市场。而对远芯来说，也需要做到远芯利益的最大化。
他是来谈合作的，可不是来扶贫的。
因此，双方都表示，各自评估之后再做交流。
……
接下来，苏远山依次拜访了本田，富士通等企业——去本田，他自然是去推销锂电池的。因为就在三个月前，本田便推出了一款油电混合动力的新概念汽车。
而且苏远山去本田，也是希望能够见识一下汽车厂是咋样。
毕竟，他可是要造车的人。
富士通这边，对他的到来也是欢迎至极，双方在极为友好的气氛中几乎认同了彼此的所有观点，特别是液晶技术方面。
对于苏远山要求的，希望富士通能够加快产品线以及技术的投入，富士通表示很OK……他们会尽力保证在半年内让京东方的生产线正式运转起来。
毕竟，富士通不是傻子，在知道远芯这边马上就要推出笔记本，手机的屏幕又越来越大之后，如果京东方多拖一天，就意味着技术可能落后一天。
远芯就算咬着牙扶持，那也是没办法扶持起来的。
在访问完一圈企业后，苏远山拜访的最后一站是尼康。
……
对于尼康这种“乙方爸爸”，苏远山说没一点怨念……那真的是不可能的。
在目前，阿斯麦尔尚未崛起，灯塔国的一干光刻机企业灰飞烟灭的时候，尼康佳能便是当之无愧的大佬。
全世界所有的晶圆厂都要看他们的脸色吃饭，各个晶圆厂的采购甚至住在了这两家企业里，只要产品一下线便立马拉走。
因为在半导体的兴盛周期内，那不是光刻机，是印钞机。
此时，便是半导体周期的巅峰。
尼康也是唯一一个没有派专车来迎接苏远山的企业——不过没毛病，人家忙嘛！
但好在志远EDA在这边有办事处，而且负责人还是远芯当年的老兵。
“小山！周秘！”
刚下本田商务车，志远EDA亚洲区总裁孙晓便几乎小跑一般快步走到苏远山面前。眼含笑意，激动无比。
“孙师兄，好久不见。”苏远山握着孙晓的手，也颇有几分感慨。
孙晓也是电科的师兄，当初因为熟悉集成电路设计和程序设计，便被分到了朱健庭的手下，继而又被独立了出去。又因为远芯的市场和售后需要要给双料的人才，又……碰巧因为孙晓会那么一点点日语，所以他便在万般无奈中被“发配”到了这边。
从最早的霓国办事处开始，到现在的亚洲分公司，孙晓算起来已经在这边呆了接近两年了。
“孙总好。”周小慧也认识孙晓，知道这是当初第一批进入远芯的元老，因此也不托大，连忙上前一步握手，然后转脸冲身边的文晓倩点头道：“晓倩，志远亚洲区总裁，孙晓孙总，当年也是远芯的元老。”
“很老的元老，我帮苏教授码代码的时候，周秘都还没来呢。”孙晓哈哈大笑，礼节性地和两个姑娘一握手：“走，我直接送你们过去。”
“嗯，那就麻烦孙师兄了。”
“咱们说这些……不过尼康这次有点不厚道啊，你这么大的一个大神过来了，他们居然不派车来接你？”孙晓亲自帮苏远山拉开车门，示意他先上车。
“师兄你先，咱们师兄弟，就别搞那一套了。”
“呵呵，那女士优先，二位请。”
上车后，孙晓看着苏远山，一脸的感慨：“你也不厚道，过来都不说一声。”
第498章 太子爷
苏远山装作没听到孙晓最后那说自己不厚道的话，跟着附和了几句对尼康的吐槽后岔开了话题。
“孙师兄，你们现在业务发展得怎么样？”
“怎么说呢？马马虎虎吧。如果不打算改行的花，EDA就是个养老行业……”孙晓在苏远山面前也毫不忌讳，乐呵呵地吐槽道。
苏远山便笑了起来，从某种意义上说，孙晓这话确实没毛病。随着半导体行业的发展，EDA软件的不可替代性也越来越重要，以至于已经开始有人把EDA比喻成半导体行业里的皇冠。
如今这个皇冠的根基依旧在大陆，这是让国外不少人很不服气的。只不过伴随着志远EDA的不断扩张和改革，从股份和资本的层面上上，它已经成了一家“无国别”的企业。非但在世界范围内都成立了分公司，其雇佣的员工也有超过半数都是其他国籍，可谓算得上是国内企业走向和融入世界的“典范”。
也正因为此，几次由国外同行试图发起的针对志远EDA的反垄断调查也最终都不了了之。
毕竟志远EDA已经建立了一套完善的IP授权体系，这套体系，是有利于整个半导体设计行业的发展的。
就更不用说志远背后的资本了。
在这种情况下，只要志远EDA坚持苏远山当初定下的路线，那么继续呆在EDA，那还真就过上了“躺着赚钱”的养老生活。
“真羡慕孙总。”这边周小慧打趣起来：“不像我们，还得到处跑，还得看人眼色。”
“嗨，有啥可羡慕的？有挑战性才好。”孙晓笑着摇头：“话说，尼康没来接你们，我估计应该是和Sansung有关。”
“嗯？怎么？”苏远山原本不是很想聊这个话题的，此时一听却来了兴趣。
Sansung，自从远芯崛起之后，苏远山虽说一直在提防着Sansung的，但那也只是战略层面的——说白了就是，他先把Sansung要走的路提前走了，让Sansung无路可走。
现在孙晓居然说尼康“怠慢”自己居然和Sansung有关……
“昨天，三星的太子爷也来了。”
“李在容？”苏远山这下可是真的有点惊讶了。
远芯从成立至今，便和三星没有打过什么交道，最起码，苏远山是没有亲自和三星打过交道的——在EDA时代，三星只是远芯常规发展的客户之一。而后再发展关系，便是蒋万超时代了。
原因……自然是出在苏远山身上。
苏远山下意识地便不是很认可三星这种财阀——虽然霓国也有六大财团，而且规模上也丝毫不输三星。但从守规矩这一点来说……三星是真比不过人家。
相对而言，霓国的财团要守规矩太多了。
而棒国的财阀，则极尽利益之事，为了达到目的而在所不惜——他们是资本发展到及至且无法约束的具象产物。
如果说，现实社会里，要评选几家公司出来对比那些赛博朋克中的邪恶企业，那么有些财阀必定榜上有名。
嗯，都姓李。
基于此，苏远山不喜欢。
既然不喜欢，又稍稍有那么一点资本，他就没有必要委屈自己捏着鼻子和对方打交道。
但苏远山不喜欢不表示就不关注，事实上，作为远芯要取而代之的目标，苏远山对三星很关注——别说这辈子，就算前世，他也是知道李在容这位太子爷的大名的。
很凑巧，这位太子爷，似乎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甚至在某些地摊杂志上，还把苏远山和李在容拿过来一起做比较，把他比作是远芯的太子爷。
说实在的，这就真的有点侮辱人。
苏远山定了定神，收回思绪：“太子爷也是来拜访尼康的？”
“嗯，我们昨天有工程师恰好在尼康，见到了。”孙晓说着便笑了笑：“不过你也别放在心上，尼康是家小企业，不知道你的牛逼……”
苏远山听了哈哈一笑：“师兄，你这话让吉田先生听了怕是要吐血。”
“我说的是事实嘛。”孙晓耸了耸肩，颇有些不屑：“我承认他们专注镜头和相机没问题，但是专注一行，就意味着眼界也小了……如果不是光刻机，咱们谁会理他们？”
“你这话倒是没错。如果不是光刻机，我们还真不会找他们。”
……
汽车沿着大道驶入尼康总部所在的位置，然后在大门口的时候，汽车被拦了下来。在苏远山等人自报身份后，保安一个电话打到了行政办公室。
不多时，苏远山便看到，吉田庄一郎和一行人便匆匆地迎了出来。
还好，没有让他自己上楼去敲门。
吉田庄一郎如今年过六旬，自从四十年前加入尼康之后，便一直呆在尼康——这样漫长的工作时间，在霓国比比皆是，在每个企业都是常态。因此，这也是造成了霓国在互联网时代中全面缺席原因之一——互联网时代，注定是一个不断跳槽，不断成长，不断创新的时代。
他从最初的设计师干起，搞过天文望远镜，搞过分光器，然后又紧随半导体行业的大潮搞起了步进式光刻机，最后成为主管光刻机的精密仪器部的部长，直到前几年成为执掌整个公司的总裁。
从吉田庄一郎的上位便可以看到，最近这些年来，随着半导体行业的蓬勃发展，尼康的光刻机制造部门，在尼康的企业发展中，所占的比重是极大的。
而再过两年，吉田庄一郎便会卸任总裁，达成一个“普通打工人”的巅峰成就——成为尼康的社长，最后再卸任担任荣誉顾问，走完人生的最后旅程。
“吉田先生，您好。”
“苏远山君，欢迎。”
双方几乎同时开口，然后互相迎了过去。在各自随从的相机下固定姿势，以便完成合影。
紧接着，吉田庄一郎开始带领苏远山走向办公室的方向。
而苏远山，则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尼康的总部大楼并不大，或许就能遇到那位太子爷呢？
然而，事实让他有点失望了。
吉田庄一郎很是客气地一边和他寒暄着，一边很快便进入了电梯，随后便进入了总裁办公室。
第499章 闪存规范
苏远山的来意很简单，他希望向尼康推广关于光路和显影结构的相关专利，以及推广闪存颗粒。
孙晓说得没错，尼康确实是一家很典型的霓国企业——专注和深根某个领域，并把该领域的优势放大到极致。因此，他们在相机上有着绝对的影响力，以至于对于普通人来说，完全不知道事实上尼康真正具有统治地位的其实是光刻机。
毕竟镜头领域还有个蔡司——而且人家更专业。
在苏远山拿出几份最新的专利文件后，吉田庄一郎只是看了几眼便立刻拍板答应了——毕竟这已经不是远芯和尼康的第一次合作，早在一年前，林本坚的团队便和几个有光刻机生产能力的企业完成了合作。
紧接着，当苏远山提出希望尼康能够加入闪存联盟，并一同参与对MLC闪存颗粒的规格定制时，吉田庄一郎则显得有些犹豫起来。
“苏先生，新的规格？是意味着远芯的产品不兼容目前的闪存规格吗？”
“嗯，从某种意义上，是这样的，吉田先生。”苏远山耐心地解释道：“所有的数码产品，最终的实现方式都必定会进入到计算机——当然，在未来系统和芯片发展到足够强大的时候，摄像机和照相机中的内容也可以直接体现在视频播放设备以及打印机上。”
吉田庄一郎点了点头，他虽然是做光刻机设计的，但正因为尼康涉及的领域很专业，很深耕，因此他对目前数码相机和数码摄像机的产品未来方向也是清楚的。
同样的，尼康也是霓国几大相机企业中，比较早的与闪存芯片提供商达成合作的企业——譬如他们就已经和闪迪达成了伙伴关系。
“但无论是链接到PC也好，还是直接连接到电视，打印机上也好，这些都是需要用数据进行传输的。而我们，恰好在数据传输协议上有一些微不足道的优势。”
见吉田庄一郎有些迷糊，苏远山知道这涉及到了对方的盲区，便笑了笑道：“USB协议，是远芯发起并倡导的，它是一个优秀的规范协议，同时也免费授权，还获得了包括windows以及Linux在内的操作系统的默认支持。”
“根据我们的估计，USB协议，是完全能够基于闪存颗粒的存储器所进行的数据传输和交换的。且因为我们有着协议上的优势，所以，我们需要制定一套全新的，标准的闪存颗粒的使用方案。”
吉田庄一郎这下算是听懂了，在沉吟几秒后他试探性地问道：“那在设备内部的数据读取和操作速率呢？物理大小呢？以及数据安全性呢？”
苏远山见吉田庄一郎一下便问到了关键问题，便对这位老爷子有点刮目相看起来——就算尼康再是专注光学方面，吉田庄一郎能够对光刻机之外的领域也如此熟悉，那表示老爷子的精力和学习能力……呃，还行。
在90年代，市面上一共出现了三种基于闪存颗粒的存储卡。
分别是闪迪在94年着急忙慌提出的CF卡——pact Flash。以及就在前不久，由东芝提出的**卡——SmartMedia。当然还有便是尚未面世的SD卡了。
作为与PCMCIA卡槽做对抗的CF卡，它很好地完成了它的使命，但它的缺点也很明显，又大又厚，极占地方。以至于在97年的时候，西门子和闪迪等再接再厉，又推出了更优秀的SD卡来作为CF卡的升级替代。
作为经历过这些闪存卡槽规范的苏远山来说，这段岁月给他的最大感受便是，卡片越来越小，越来越不占地方，同时控制器也越来越优秀，数据速率也越来越快。
现在远芯站在了0.5微米的制程前端，又提前掌握了MLC的颗粒制程，那么，当然要提前让CF卡结束他的历史使命了。
至于**卡……就让它胎死腹中吧！
反正它也没有掀起什么浪花来——除了后世的N合一读卡器上有它的位置之外，市面上几乎没有看到过实物。
定了定神后苏远山笑道：“我可以很肯定地说，无论从物理体积上，还是从传输速率上，还是从安全性上，它都会比目前的CF卡更加优秀。”
“有没有技术规范？”吉田庄一郎马上问道。
“嗯……没有。”苏远山很坦白。
吉田庄一郎怔了一下，看着苏远山，眼神中不免带了一点“你是逗我玩？”的意思。
对于苏远山，他自然是知道的——而且为了要不要接苏远山这件事，他也很是纠结了许久。
毕竟苏远山在霓国都已经呆了一周时间了，期间不断地在各大半导体乃至电子企业进行拜访。
就连霓国电视台，都开始报道起了苏远山，而且节目主持人对苏远山的评价很高，无一例外全是用“天才”“少年智者”“庞大帝国的执掌者”等等一听便牛逼轰轰的前缀在进行着报道。
吉田庄一郎当然知道苏远山在远芯的地位。
然而，好巧不巧的是，三星的太子爷来了。
更甚至，就在此时此刻，那位太子爷还在总部大楼喝着茶呢——按照流程，李在容今天就应该离开了的，鬼知道他是不是想在这里等着苏远山。
当然了，从商业角度来说，别说是李在容，就算是三星掌门人来拜访了，也不应该妨碍尼康与远芯的接触。可那位太子爷……似乎明显露出了对远芯的某些不可言说的意味。
于是，吉田庄一郎便只好先“怠慢”苏远山一下，再怠慢那位太子爷一下。
但现在，苏远山居然一张口就来？
这算什么？一点准备都没有就谈合作么？
“是这样的，吉田先生。”或许是感觉到了吉田庄一郎的那一丝不悦，苏远山含笑解释道：“远芯是一个很尊重合作伙伴的企业。”
吉田庄一郎不留痕迹地呼了口气，含笑点起头来。
“所以，我们这次的主要任务便是建立闪存联盟，继而再对下一代闪存卡的规范进行讨论。”苏远山说着顿了顿：“我们不希望用一种武断的方式来与未来的伙伴进行合作。”
“因为那样显得不够尊重，而尊重，是合作的前提。”
第500章 不学闪迪东芝
在考虑如何拉拢霓国企业加入闪存联盟时，苏远山曾有过多种考量。
坦白说，就凭霓国的这几把刀对闪存的认知，他们的有效意见近似于无，除了给远芯制定规则徒增难度之外，并没有任何积极作用。
而且现在的闪存先行者们，也从来没有说拉着几家一起搞出一个规则和技术来，都是自己怎么用着顺手怎么来，完全不考虑产品使用方的感受。
在考虑良久后，苏远山打算远芯不学闪迪和东芝。
既然要成立闪存联盟，加快对闪存的市场化推进，那就需要给足联盟成员足够的面子——毕竟，他们是闪存颗粒的市场化推动者，是闪存颗粒的使用方。如果能够提供一套尽可能满足所有人诉求的方案，那么对于这个联盟的合作未来，是会有极大帮助的。
并且苏远山也丝毫不用担心技术霓国的这些半导体企业就此蹬鼻子上脸，他承认这些老牌企业有着极强的深耕能力，但远芯早已经把技术和概念推到了未来二十年——霓国除非能够绕过历史发展的进程，另外开辟一条道路，否则，就注定要跟在李明柳后面吃灰。
于是，苏远山便全凭一张嘴，对他拜会的这些企业发出了邀请。
……
当听到苏远山用极为严肃的语气说出“尊重”二字后，吉田庄一郎眼中升起赞赏的光芒，他缓缓点着头，笑意也变得诚恳了起来。
“方便透露一下，贵方此次邀请了哪些企业吗？”吉田先生换了个姿势，稍稍放松了下来问道。
苏远山有些腼腆的一笑：“这次我来拜访的企业便是我们希望在闪存领域进行进一步合作的对象。很荣幸……大家都比较感兴趣。”
“是的，我也很感兴趣。”吉田庄一郎坦然点头。
无非是个标准化联盟而已，就算远芯会要求联盟内成员采用远芯的闪存颗粒，那也必须给出相当的优惠才行——这些都是可以谈的。
而且从苏远山透露出的技术指标来看，远芯确实已经走在了闪存领域的前沿——就如同当初他们的EDA软件那样。
放着前沿技术不采用而支持落后技术，这不符合一个成熟商业企业的做法——除非落后的技术是亲儿子，自己的产品，那么含泪也得消化掉。
苏远山见吉田庄一郎点头，也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时间。
两人看似没聊多久，但中间吉田庄一郎却因为看文件而浪费不少时间，现在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左右。
既然双方没有实质性的合作业务，那就先谈在这。等他返回国内，整理一下技术后再发出正式的多方论坛邀请。
见苏远山看表，吉田庄一郎忍不住愕然起来。
——在会谈中，一方一旦开始看时间，就意味着其要表达的主要内容已经结束了。如果双方都没有继续要聊的，那接下来就是告辞时间。
苏远山这是已经表示聊完了？
“苏先生，你们不是要新建晶圆厂吗？”
“嗯……准确的说，是我们控股的德远半导体需要新建晶圆厂。似乎采购团队已经抵达了这边吧？”苏远山笑了笑道：“不过由于这次我的身份主要还是代表远芯，就不过问他们那边的事了。我相信，鉴于之前美好的合作基础，尼康这次也会满足德远的订单。”
吉田庄一郎微微一怔，颇有些自嘲地笑了起来：“那是一定的。但随着半导体领域大规模进入0.5微米时代，我们的光刻机订单，确实积压了不少。”
“嗯，我能理解。”
苏远山说着便站起身来：“吉田先生，很荣幸能获得您宝贵的指点。”
握着老爷子的手，苏远山的思绪突然有些恍惚起来。
——尼康和佳能现在是光刻机领域当之无愧的双头王者，几乎霸占了光刻机领域超过八成以上的高端份额。
但在西边，EUV的基础技术却已经萌芽了——电子束和软X射线光刻虽然尚未投入商用，却已经在各个大学的实验室出现。而最迟明年，由灯塔国半导体联盟牵头，intel，AMD，美光，摩托罗拉，IBM等大佬便会开始筹备EUV联盟。
那是苏远山所能“预测”到的最为顶尖的光源技术。
它是一项集全世界最聪明的大脑才诞生的技术，是触及未来5nm以下制程的门票。
而这张门票……没能卖给霓国人。
“不敢，不敢。”吉田庄一郎似乎发现了苏远山这一瞬的恍惚，用力握了一下手：“我们同样希望和远芯能够有更深入的合作，这边请！”
……
尼康总部随员接待厅。
正如他自己所言，孙晓如今已经提前过上了“养老生活”，再加上天高皇帝远的，他这个亚洲区总裁在这就是志远EDA最大的老板，压根不用担心有人查他考勤。
就更别说他今天是客串苏远山的随从了。
只不过，作为志远EDA在这边的负责人，孙晓在霓国呆了好几年了，几个半导体大厂他都熟得很，是以，尼康这边也专门有位熟人过来陪他聊天。
“松本君，吉田先生不会要硬拉着山总吃饭吧？”孙晓不停地看着时间，见都快要到饭点了，苏远山还不出来——自己这边可是早就订好了东京知名的刺身店，准备尽一下地主之谊呢。
霓国这边……怎么说来着，特别推崇在某个领域干到了极致的那些人，一个刺身店老板干了五十年，就被誉为什么料理之神……而且脾气还大得很。要是预定又迟到了，管你是谁，一律不给面子。
“安排中应该没有这一项。不过如果山总和吉田先生聊得太投入，那么我们自然也是要准备午饭的。到时候还请孙总一起。”
“呃……有点烦。”孙晓挠挠头，他虽然离开远芯离得早，但加入远芯早啊，深深地知道苏远山一旦聊到兴头上，特别是聊技术方面，那很容易就把时间聊过去。
合着苏远山这是拉着吉田老头在科普技术么？
就在孙晓再次低头看时间的时候，一位身后跟着几个随从的年轻人笑容满脸地走进了接待室。
年轻人视线一扫，很快便停在了孙晓脸上，然后朝他走来。
“孙总好。”
“你好。你是？”孙晓见此人年纪轻轻，再加上长相气质——特别是气质和相貌人种，他立刻便猜到了此人的身份。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在容。”
第501章 三星太子爷
苏远山跟着吉田庄一郎走向随从接待室。
既然孙晓说要请他吃饭，那他自然不会拒绝。一方面孙晓是自家师兄……而且他见孙晓的养老架势，也想提醒一下孙晓。
毕竟现在EDA只能说占据了优势，且国外的同行尚没有放弃挣扎——在成熟的商业模式下，国外的同行完全可以把规模缩小到一个能够接受的范围，然后并以此规模来维持在单一领域的技术进步。
要知道，半导体是一个蒸蒸日上的、前途无量的行业，只要不放弃，那今后就有翻身的机会。就算不能够回到从前，也可以随着半导体市场的扩大而获得更大的市场份额。
所以，EDA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然而，当走近接待室时，苏远山却发现，孙晓正在和一个顶多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在谈笑风生。
本来随员接待室就不大，类似于一个休息厅，此时里面坐满了人，而且看起来，似乎除了一两个尼康的员工，其他人都不是尼康的……
这边，李在容也见到了苏远山。
他微笑着起身，然后先走到吉田庄一郎面前，握手鞠躬后重新站直了身子，含笑冲苏远山伸出了右手。
“山总你好，我是三星的李在容。”
“李先生好，我……”
苏远山伸出手，和李在容的右手握在一起，笑意同时在脸上升起。
“幸会，幸会。”
……
孙晓的司机开着车，慢慢地跟随在李在容的座驾后方。
苏远山自从见到李在容之后，他的脸上便一直挂着笑，直到此时。
他开始还以为三星要扩大晶圆厂，所以便派了李在容这个明显具有身份象征意义的电子部副部长来与尼康接洽。现在看来，李在容这次是专程来“堵”自己的。
——这就是三星这种财阀企业的特点了，除非有天大的意外，否则李在容便注定是未来三星的掌舵者。
在四年前进入三星，他便一直被当成接班人培养，学习着经营、管理手段。
从某种意义上说，李在容便能代表三星目前那位掌权者的意志。
“孙师兄，你说李在容是昨天才抵达尼康的，对吧？”苏远山目光从前方李在容的座驾车牌上收回，问道。
“嗯——你说，这家伙会不会是专门过来找你的？”孙晓此时脑子异常的活泛，想到了最可能的可能。
苏远山抿了抿嘴后笑道：“不好说，但看这架势……李公子倒是希望和我在商业层面之外进行接触。”
“我也觉得，不然也不会请你吃饭了。”这时周小慧插嘴道：“要知道，在某些人眼中，你们两人的身份挺像的。”
一听这个，苏远山便立刻有些恼火起来：“小慧姐，我和他哪里像了？”
周小慧捂着嘴，噗噗直笑：“好好，你们两个一点也不像——李公子给你提鞋都不配，行了吧？”
“……”
车内几人都笑了起来。
别人不知道，车里几人还是知道的。李公子就算再牛逼，他也只是个继承者，而苏远山则是远芯的开创者。
一个打江山的和坐江山的拉到一起比，确实对打江山的有点那啥。
……
李在容的汽车转来转去，很快便停在了一间优雅的房舍面前，他先一步下车后便站在苏远山的车旁，双手交叠在身前握着，笑吟吟地等待着苏远山下车。
“苏先生，请这边。”
“好，你请。”
两人从一见面的时候便是用的英文交流——苏远山正好不会说韩语，而李在容的英文水平也不错，两人交流起来完全没有障碍，只是在旁人看来有点怪异罢了——一个大陆人，一个棒国人，在霓国这地方用英语交流……
进屋后，苏远山并不在意这是不是又是一个料理之神，而是直接和李在容上了二楼。
二楼很狭窄，一个小小的包厢般大小的屋子里还放了一小两大三张桌子。二者的随从进屋后，便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
李在容和苏远山单独坐在了靠近窗口的小桌子边。
苏远山也不管李在容葫芦里卖什么药，他先打量了一遍屋子，又望向窗外的竹林假山，还闭上眼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这才收回视线。
“这地方很好。”
“是的，很适合休闲娱乐。”李在容自从上楼后，便一直含笑注视着苏远山，此时见苏远山望着自己，算是终于近距离的看清楚了苏远山的正脸。
真年轻啊……李在容在心底轻轻叹道。
“不过，李先生不会是只邀请我来休闲一下吧？”苏远山毫不回避李在容的目光，只不过他并没有在视线中带攻击性。
毕竟……伸手不打笑面人。就算他对三星有多么的不喜，对这位先生有多么的不喜。长年累月的商业谈判中，苏远山早就练就了一番堪比老妖怪一般的心志和毅力，以及掌控谈话场面的能力。
他便看到，李在容的眼神明显怔了一下，似乎并没有料到自己会如此单刀直入。
“难道不可以认识一下苏先生？”李在容眨了眨眼，希望籍反问来把握主动——很显然，苏远山的表现远远比他的年龄要优秀太多。
苏远山的表现不是那种年少轻狂，而是智珠在握。
“呵呵，李先生说笑了。当然可以。”苏远山笑了一笑：“我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以这种方式来认识李先生。”
“所以，我就有点好奇……或许李先生是有事吧？”说着苏远山耸了耸肩，露出个歉意的表情：“我是搞技术出身的，很喜欢直接了当的找最优解。无论是做生意也好，还是……”
“交女朋友也如此吗？”李在容倒是好奇起来。
“额……女朋友的话，还是要走点流程的吧？”
“哈哈！”李在容被苏远山逗得哈哈一笑。
而随着他的笑声，先前两人之间无形的“意气”也就消失无踪。
“既然苏先生喜欢找最优解……那我也不转弯抹角了。”李在容望着苏远山，笑意慢慢变得收敛和含蓄起来。
“我们听说，远芯在准备进行成立闪存联盟？”
第502章 后进生的心情
人怎么样先不说，鼻子是确实狗。
苏远山在霓国访问的名义是个人友好拜访，并不是商业名义。再加上他与霓国这些老总们的会面几乎都是私密性的，因此，没有人知道苏远山此行的真正目的。
这李在容一张口就是闪存联盟……
很显然，敌在本能寺。
不过苏远山很快也就释然了。
三星电子的诞生，也就十来年时间。从一开始在灯塔国受冷遇，再到高薪从硅谷挖人，三星的起家甚至比远芯都还要“丐”——因为他们选择的方向是半导体市场最杀红眼的DRAM存储器市场。
而此时，正是三星开始大规模、全面进入半导体所有领域的最关键时期，对人才和技术的渴求不比远芯差。不同的是，远芯挖人的方向是岛上，而三星挖人的方向则是霓国。
……
定了定神后，苏远山慢慢点头。
既然双方都注定是一家庞大企业的执掌者，那就没有必要否认了。
“我们在闪存领域取得了一些突破。”苏远山斟酌着词语，微笑道：“所以希望能够与霓国的相关企业进行一些深入的合作，把目前的优势扩大下去。”
李在容微微点头表示认同：“那……会不会考虑三星呢？”
苏远山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李先生对我们的闪存技术指标知道多少？我记得我们还没有正式发布的。”
李在容微微一笑：“并不知道多少，但只需要知道Multi-Level Cell就行了。MLC，相比目前闪存的主流SLC架构来说，并不是一个很难理解的技术——单位硅晶圆面积的容量翻倍，对吧？”
“嗯，是的，这确实不难理解。”
“所以？”李在容盯着苏远山。
苏远山在心底微微叹了口气，如何优雅地给人体面，也是个技术活。
“李先生，远芯作为一家新兴的企业，虽然很侥幸在某些领域中取得了一些微不足道的成就。但依旧掩盖不了她是一家影响力和技术储备都略显不足的事实。因此，选择霓国这些在半导体领域以及电子消费领域中拥有一定地位和技术沉淀的企业，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考量。”
“至于贵方。”
苏远山说着顿了顿，不留痕迹地观察着李在容的表情。
只见李在容虽然掩饰得很好，很有风度地含笑点头，但依旧流露出了一抹失望甚至还有一些恼羞成怒等复杂的情绪。
“我坦率地说，在半导体领域，三星和我们一样，都是需要学习的。”
李在容含笑点头：“我毫不否认这一点。”
苏远山也笑了笑：“所以，希望李先生能够理解一个后进学生渴望进步的心情。”
李在容慢慢地呼了口气，这时侍者已经将第一道菜端了上来，他连忙示意苏远山先请。
苏远山拿起筷子，在一瞬间脑子里居然有个滑稽的念头——要是李在容在这下毒把自己给干掉了，那自己可就亏大了。
“我能理解远芯的选择。”李在容也举起筷子，垂下眼帘后轻声道：“纵观远芯从EDA开始的举措，似乎每一步都希望能够与西边发达国家的企业进行合作。”
“嗯，谁让咱们穷呢。”
“苏先生说笑了。远芯至今仍然没有考虑上市，显然不缺钱——而且苏先生还是星海的大股东，自然就更不缺钱。”
苏远山摆摆手：“那是两码事。”
“呵呵。”李在容笑了笑：“快尝尝这鱼。”
在西方社会的思维下，这确实是“两码事”，但在东方思维下，可不就是一码事？不过既然苏远山不愿意承认，他也就不再继续。
此行他来霓国，最大的目标便是希望能够获得远芯的闪存技术，只不过现在看来……似乎远芯已经坚定了信念要和霓国人搞在一起。
既然最大目标无法实现，那就完成个小目标好了。
最起码，他要和苏远山这个远芯真正的执掌者建立起一份“友谊”。
毕竟，未来那么长，他们又如此的年轻。
……
吃过饭，两人友好地交换了联系方式，然后各自离去。
在返回的路上，众人便不可避免地谈到了李在容。
“小山，师兄佩服你。”孙晓叹息着，想到先前苏远山拒绝三星的场面：“明明就是一句NO的事，你居然能说出个花来……”
“还不是给人面子。人家都千里迢迢来找我了……”
“话说为什么不拉上三星呢？如果真要与intel和闪迪对抗，拉上三星挺不错的。”
“如果是对抗，那自然挺不错，但我们成立闪存联盟的根本目的还是为了拓展市场，为了赚钱。而三星……就是一头狼。”苏远山抿着嘴，微微一笑：“不对，而是虎——与虎谋皮的事，我可不干。”
苏远山给三星的评价着实让众人吃了一惊，就连周小慧也一时没有明白，为什么苏远山会如此看重如今的三星——比起intel，德仪这些，三星就是个小弟，又什么值得可畏惧的？
不过周小慧却知道，在远芯的所有合作计划中，都“暂时”没有与三星接触的规划。这意味着……在苏远山眼中，三星并不是“可期的盟友”，而是实在的对手。
“三星电子在过去二十年中，从一开始的低端产品，然后发奋图强建立晶圆厂再到现在已经赶上了内存领域的第一梯队，他们有着寻常人所不能及的能力和眼光。除此之外，他们的野心并不仅仅局限在半导体芯片领域，而是全面进军电子消费品。”
“从这点上，是和远芯的未来所抵触的，是我们天然的敌人。”
“那索尼不也是？”孙晓好奇地问道：“为什么就能和索尼合作？”
“因为索尼相对来说，比较守规矩一点，而且索尼的市场和我们重叠范围不大。别忘了，霓国的半导体、电子消费产品可是曾经横扫过世界的。”
“但三星就不一样了……为了赚钱，他们什么都干得出来。”
苏远山望向车窗外阴下来的天空，微微一笑道：“棒国的人口和土地决定了，三星比霓国的企业更需要走出国门。”
“而距离棒国最近的、最具潜力的市场是哪里？”
第503章 门内的老人
远芯走到现在，这一世的人看不懂就算了，但如果有谁有着前世的记忆，那就一定一眼便能看出，在半导体领域，远芯走的，其实就是三星的路——甚至还要走得更激进一些。
既然如此，三星便天然是阻碍远芯崛起的敌人。
合作，还是算了吧。现在三星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存储器技术，可那玩意……苏远山并不打算碰。
远芯只要把握好核心的芯片设计，晶圆厂，以及闪存即可。
更何况，苏远山压根就没考虑过要让三星在全球化进程中进入国内。
……
回到酒店后，苏远山开始和周小慧整理此次行程的总结，一旁的文晓倩在这时就完全插不上嘴了，但她向来聪明，知道这是个跟着学习的好机会，是以一字不拉地把二人的对话和总结方式牢牢地记了下来。
“似乎一切都按照预期发展哈？”苏远山拿着小本本一条一条地看下去，最后冲周小慧笑道：“小慧姐，你觉得下次正式邀请论坛，在什么地方合适？”
“嗯……”周小慧托着下巴，用笔帽在脸颊上轻轻敲着，沉吟了几秒后她才狡黠的一笑道：“你既然这么问，显然不是在什么地方合适——而是谁来决定在什么地方才合适。”
“哈哈！自作聪明了吧？其实我是真想问你什么地方合适……按理说应该拉到省城总部，但沪市和特区也是很不错的地方。”
“要不你问问几个领导？”
“算了，问就是得罪人。”苏远山摇头道，他知道自己只要敢提一嘴——甚至不需要提一嘴，别的地方不说，沪市的领导肯定会仗着和自己关系好，再加上晶圆厂和闪存设计中心在那边，直接便会一个电话打过来要求到沪市的。
但特区也有充分的理由，一方面这里有着国内最大的电子制造集群——是的，勉强也算得上“集群”了，可以起到吸引外资的作用。另一方面，远芯要做世界级的代工厂，那这些霓国的企业就是目标客户。
不过苏远山对霓国企业找自己代工并不抱多少希望，毕竟霓国人还是比较轴的，而且在制造业方面有着天然的优越感……即便他们能承认远芯的技术研发能力，却也未必愿意选择找远芯代工。
周小慧想了想却摇头道：“嗯……话是这么说，但我还是觉得问一下得好。毕竟这是国内第一次搞这种涉及到中霓双方半导体行业最高规格的对话……国家虽然不怎么管咱们，但总是不给上头打招呼，领导们未免会有点怨念。”
苏远山咂着嘴，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你说得有道理……不过我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
“嗯……没什么。”苏远山摇头，沉吟几秒后道：“先不管这个，反正还有些时间，到时候我和静姐商量一下看到底怎么说。”
苏远山自然是担心领导们到时候会搞出政治意味来——前阵子海峡那边的演习才搞得整个东南亚区域都紧张兮兮的，这才稍稍在表面上安定下来，如果在合作方面引入了政治意义，那么势必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要知道，霓国财团的血统可并不纯。
顿了顿，苏远山翻开行程的最后一页：“是不是明天拜访了盛田昭夫之后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
“是。”
“那好，早点休息。”
苏远山合上笔记本，给二人道了晚安。
……
第二天，索尼派来的商务车把苏远山接到了索尼总部，然后汇合了早已准备完毕的久多良木健，两人一同前往盛田昭夫的家中。
自从中风之后，盛田昭夫便再也没有到过公司，而是选择了在家静养。在家人和护工的精心照顾下，他虽然已经初步恢复了语言能力，但毕竟年岁已高，行动依旧还是无法自如。
进入一栋典型的霓式庭院后，苏远山看到，在大门口，一个苍老的老人坐在轮椅上，腿上搭着毛毯，正在用一种比较“别扭”的笑意看着自己。
“盛田先生好。”
苏远山紧随着久多良木健快步走到老人面前，微微鞠躬后伸出双手。
盛田昭夫也抬起右手，和他轻轻握了一下。
“远山君，感谢你能来看我这个老头子。”
“是我应该感谢盛田先生能给我这个荣幸。”苏远山感受着盛田昭夫枯槁一般的右手，心中微微有些叹息——老爷子怕是没几年了。
盛田昭夫便笑了一笑——因为偏瘫的缘故，他的笑容有些别扭，但眼神却能看出明显的欢喜和友善。
“请。”
随从过来推动轮椅，将二人引进温暖的客厅。
……
“我能看看MP3吗？”进入客厅后，盛田昭夫没有问其他，反而是第一时间问苏远山要MP3……
……这，当然可以了。
苏远山拿出MP3，连带耳机一起递给盛田昭夫，还贴心地问了一下要不要帮忙戴上。
“这便是，成本可以控制在MD水准的下一代音频播放器吗？”把玩着MP3，盛田昭夫并没有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但很显然，他很喜欢。
毕竟……这是抄的ipod的外形设计。
“是的。”
“MP3格式，便是上次影音部门与你们的合作诞生的？”
“是的。”
“从那时起，远芯就有打算构建影音版权为它服务了？”
“是的。”
盛田昭夫说得很慢，而且还比较含糊，但苏远山依旧听清楚了。
两个人一问一答，直接指向了远芯当初和索尼影音合作的谋划。
盛田昭夫笑着摇了摇头，发出一声微微的叹息。
“谢谢远山君，能够想到与索尼合作。”
“应该我感谢盛田先生。”苏远山抿着嘴，很诚挚地道：“愿意相信远芯。”
如果到现在，苏远山还看不出来，当初和索尼影音的合作是得到了这位索尼创始人的直接支持的话，那他就干脆别混了。
而且，索尼总部对当时合作的支持力度之大……已经超出了常人的想象——为了促成合作，甚至不惜换掉索尼影音的负责人。
而这一切，自然是因为这位老人对远芯目光的信任。
第504章 我们需要想象力
在远芯与国际企业的合作中，虽从某些人，某些角度看来，远芯是从来不肯吃亏，也从来没有吃亏。但事实上，远芯的每一份合作，付出的都足够多。
一开始为了与索尼合作，远芯放弃了VCD和DVD进军海外市场；继而又将手机设计方案和芯片方案授权给索尼，并签下短期内不进入霓国市场的协议；再后来，远芯又拿着有领跑优势的锂电方案与索尼的锂电池事业部进行合作联姻……
可以说，这些合作，都是远芯用技术和市场换来的。
至于与德仪方面的合作，那更是用钱和股份换来的。
所以，如果谁说远芯攀了高枝，那苏远山是肯定不答应的。
但在影音这一块，苏远山确实是搭上了索尼这艘大船——在版权和全球影音方面，远芯没有任何影响力。
嗯，倒是有个搞盗版的，不过都已经洗白了。
所以，苏远山对盛田昭夫的感谢是真诚的——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看到并相信互联网的应用发展的。
技术可以被展望，但应用却需要孕育乃至灵光一闪，是无法被提前预测的。
苏远山也相信，索尼也没有看到未来，但他们选择了一个不知道该说是笨呢，还是聪明的办法，便是相信远芯。
……
盛田昭夫便笑着摇了摇头，示意苏远山不必挂怀。
“远山君，那接下来，影音要怎么发展呢？我指的是在全球互联网时代到来之前。”顿了顿，盛田昭夫发出一声不甘的叹息：“我可能看不到那一天。”
“……”苏远山和久多良木健对视了一眼，后者也是苦笑了一瞬便安慰道：“社长一定能看到那一天的。”
“我接受你善意的欺骗。”盛田昭夫慢慢说着，目光却望向苏远山，似乎在固执地等着答案。
苏远山也不留痕迹地吸了口气，把苦笑藏在眼底。
看来这老爷子……对影视娱乐还真的有执念。
据说当初收购哥伦比亚影业，也是这位老爷子几乎在一意孤行下所作出的决策——然而，这也间接了盛田昭夫中风的原因——因为在他中风时，正是索尼影业亏得一塌糊涂的时候。
直到现在，也还在亏。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盛田昭夫才打算跟着让索尼跟着苏远山赌一把。
“互联网，只是电视电影以及音乐产品的平台之一。”
既然老爷子一定要问个清楚，苏远山也只好开始组织语言，尽可能地用合乎逻辑的理论来描述一下未来的状况。
盛田昭夫微微点头，示意苏远山继续。
“所以，内容依旧是影视行业最核心的部分。但我们知道，内容是有潮流的。”
“爱情片，动作片，剧情片，战争片……这些类型，不能说某个类型就过时了，落伍了。但纵观影史，却是存在着某一段时期的人们，更偏好于某一些影片。”
这时久多良木健插嘴道：“苏桑的意思是，我们要找到下一个流行的类型和方向？”
苏远山沉默了几秒后微微一笑，反问道：“为什么不是开创一个类型片呢？”
“开创？”
“不错，开创。”苏远山抿着嘴，轻声道：“每个男人心中都有一个奥特曼，就我而言，我就希望能够出现一个宏大的，有着无数超级英雄的世界。”
“你不会是想……开创奥特曼系列电影吧？”久多良木健哭笑不得，在他看来，那是小孩子才看的动画片。
反而是盛田昭夫，若有所思地望着苏远山。
“呵呵，从普遍的接受程度来说，奥特曼并不太符合搬上大荧幕。”苏远山呵呵笑道：“反倒是西方的漫画和奇幻故事更能让目标人群容易接受一些，譬如Marvel的漫画，在灯塔国那边影响很深……而且就世界观的完成度来说，我是很喜欢的。对了，我记得蜘蛛侠的版权就在你们手里吧？”
久多良木健缓缓点头。
“久多君，我看好超级英雄类型片——这不仅仅是我个人的喜好，而是这个世界上，需要有这样的影片来满足人们对超越自然力量的想象。并且随着技术的进步，优秀的科幻片也会重新崛起。”
苏远山望向盛田昭夫，慢慢道。
“人类的灵魂被束缚在躯壳中太久了，我们都需要……。”
“……想象力。”
“正是基于此，远芯才希望通过与索尼的合作，涉足到这片领域。”
……
……
即便盛田昭夫谈性再浓，他的身体条件却无法允许他长久地交谈下去，很快便有医生前来干涉。
盛田昭夫便叮嘱苏远山两人留在家里吃饭，自己先下去休息一会。同时把会客厅也留给了苏远山和久多良木健。
目送老人的轮椅转入走廊后，久多良木健收回视线，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他和盛田昭夫不同，甚至和大贺典雄都不同——他是纯粹的技术出身。
虽然在这几年也开始涉及经营方面的事务，但比起前辈来，依旧有些欠缺。只不过好在目前索尼依旧定下了路线，只需要一个立场和意志坚定的领导者率领索尼前行即可。
大不了，还可以跟着远芯走嘛——短短四五年时间就能发展到如此恐怖的规模，难道跟着远芯还能错了？要知道，远芯走的是技术路线，可不是金融和贸易路线那种可以一夜暴富的生意。
“苏桑，我有个疑问……”
“久多君请讲。”
“你既然把漫威的影响说得那么好……可漫威都接连亏损好多年，迫不得已连版权都卖了许多。”
苏远山听了便叹了口气，漫威最近十几年确实过得太J2苦了……亲儿子几乎全卖了出去不说，还被接连不断的转卖。
以至于，后来拍钢铁侠的时候，那是一个孤注一掷。
而且远的不说，就是现在……漫威也快沦落到申请破产保护的境地了。
“是的，所以现在正是抄底的时候——对了，泰坦尼克的投资怎么说？”
“投了八千万美金。”
“嗯，还行。”苏远山顿了顿道：“给你透露个消息，星海基金会在合适的时候入股漫威。”
“这张票，我们是一定要拿的。”
第505章 一点点
最多再过一个月，星海基金便会完成股份引入和重组。而届时，比尔盖茨先生将会成为星海基金的第二大股东。
有了比尔盖茨的身份和光环加持，星海基金在灯塔国那边的入资和控股便要方便太多了。而那时，也正好是漫威申请破产保护的时候。
苏远山没有理由错过漫威宇宙这样一块注定在影史留名的蛋糕——这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
他不希望再在西边的电影中看到国内都是脏乱差的HK猪笼寨，里面的中国人都操着一口不知道从哪个老师那学的普通话，更不希望看到某些让人觉得反胃的场景。
如果能够力所能及地做点什么，哪怕是一点点的小修正……
只要这里改变一点点，那里改变一点点，那么当所有的一点点加起来之后……或许今后国内在世界上的话语权和正面形象要多那么一点点。
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一点点。
再说了，又不亏钱！凭什么不做？
……
吃过午饭，盛田昭夫又问了一下关于远芯对闪存芯片的技术规划，又礼节性地闲聊了一会后，苏远山和久多良木健便告辞离开了。
回到车上，苏远山望着久多良木健，一脸凝重。
“久多君，好像……盛田先生没有没有把MP3还给我？”
“啊？不好意思。好像……”久多良木健被苏远山先搞得一愣：“好像是的，要不我们回去拿？”
“哎……算了，这算是送给老爷子的礼物吧。”苏远山有些悻悻地道：“那可是全世界第一台MP3啊！”
周小慧知道苏远山这家伙是故意在装心疼，但见久多良木健的样子，似乎还真有些紧张起来了，当下噗嗤一笑：“久多君，他在开玩笑呢。”
“呵呵，我对盛田先生其实很敬仰的。”苏远山恢复表情，轻轻叹了一声：“久多君，你的压力可不小。”
“是的。”久多良木健神色一正，下意识便皱起了眉，继而很快又舒展开来：“但既然你为我描绘了如此美丽的一个未来，我相信索尼的未来一定同样光明。”
“嗯！我也相信，且我也会为远芯的未来而奋斗。”
苏远山伸出手，和久多良木健的手握在一起：“共勉。”
……
一天后，苏远山的飞机抵达特区。
没有了第一部MP3，还有第二部，第三部，第N部……
在特区休息了一天后，苏远山便带着MP3以及优盘和闪存颗粒及相关技术文档前往了首都。
“什么事这么着急？还非得当面说？”
设计中心陈静的办公室内，苏远山甚至都来不及去洗个澡，便直接进入陈静的办公室。
“呵呵，这不是你马上要走了么……”苏远山知道陈静明天便要出差去新加坡，与王锐一道拜访新加坡的电信官员，打算在东盟范围内全面开展基站的合作业务。
而东盟，因为最近这些年尝到了经济发展的甜头，是以谁有钱谁就老大。再加上新加坡的领导人是出了名的长袖善舞，因此新加坡在东盟的地位挺高，只要摆平了他们，其他国家就容易多了。
而且本来远芯在东南亚区域的业务发展得挺不错的，但随着去年下半年的海峡对峙风波之后，远芯的业务开展得便颇有些艰难起来……
做生意的不敢谈政治，却时刻受到政治环境的影响。
一说到明天要出差，陈静便有些一个头两个大起来，她微微皱眉道：“要不干脆你什么时候去一趟？”
“我？去哪里？”
“去东南亚周边的国家。”
“啊？不是你们一直在负责么……我不熟悉啊。”
陈静摇头道：“我们的合作对象可是都熟悉你……你得知道我们的合作对象，都是偏向于技术领域的，即便是官员也是如此。”
“在我们合作对象的眼中，你就是技术的……”
“技术的什么？”苏远山好奇起来。
“天才。”
“呃……”苏远山听到这个很没有水准的回答，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笑意重新回到陈静脸上，她眨了眨眼，轻声道：“而且，你一直都在与国际巨头谈判、交涉，虽然在国内你名声不显，但在国外……”
“意思就是墙内开花墙外香是吧？”
“有点那意思。”
苏远山笑着摇了摇头：“到时候再说，对了，这次我主要是想请教一下你的意见……”
紧接着，苏远山便把要不要征求领导的意见来安排远芯和霓国半导体的这次论坛告诉给陈静，并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陈静听后沉吟了几秒，似乎也拿不定注意。
几秒后她问道：“这次论坛的参会人员级别如何？”
“大概是……我这个级别的。”
“……大BOSS级？”
“额……不是，我的意思是，能够在技术领域上做主的级别。不一定是要大BOSS——如果我们远芯开个会，整个霓国半导体的大佬就全过来了，那还不得引起行业地震？”
陈静慢慢点头：“既然这样，那就技术副总的级别，但又有着极高的授权，对吧？”
“对！”
“那我就建议你跟领导商量一下——反正你和领导也熟悉，然后你把你的想法全部给领导说，不要见外和保留的说，就行了。”
苏远山先是点头，但随后便回过味来：“这我怎么听起来像是领导的下属了？”
陈静抿嘴一笑：“多少人想当都当不到呢。”
“呵呵，那是……我要这么年轻就副省级干部，那估计得做梦才行。”
既然听到陈静也和周小慧抱着同样的意见，那苏远山便打算从谏如流了——其实在来的路上，他也很认真地考虑过问题，最终觉得，还是在沪市比较好一点。
即便从面子上，沪市也是国内目前少有能拿得出手的城市。
总不能让霓国人过来有种扶贫的感觉嘛！
“那刚才给你说的事……”陈静又盯着苏远山：“你什么时候跑一圈东南亚。”
见陈静依旧执着，苏远山沉默了几秒后摇头。
“静姐，我对你们的信心，从来没有变过。”
第506章 小舅的野心
自从苏远山决定为远芯规划出一条研发加企业双规路线的道路时，他便坚定了不过分干预企业具体行为，特别是市场领域行为的信念。
这不是他要刻意保持低调，而是他不喜欢，也不擅长企业管理。纵然重生开挂，他也终究只是一个凡人，且还必须保持刻苦努力才能在技术领域带来一些优势。
但在旁人看来……却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随着苏远山年龄见长，许多人都在猜测，苏远山会不会正式“接管”远芯。
苏远山便用行动告诉众人，他不会。
既然他看不起棒国的李家，那他自然也不会成为那样的财阀。
陈静咬着唇，凝视了苏远山良久才幽幽一叹。
“想偷个懒都偷不到啊……”
苏远山也是一叹。
“静姐，革命尚未成功啊……”
……
第二天上午，苏远山把陈静送出院门，然后趁机在科技园溜达了起来。
这边的四合院在朱元新的主持下保护和修缮得很完整，随着各种绿植和公共设施的添加，这个小小的设计中心科技园倒有了几分公园的模样。
文晓倩跟在他身后，不停地看着时间，见苏远山坐到一个面积约莫四五十平的水池的亭边，很有想在这呆一上午的架势，她忍不住提醒道：“山总，十点钟，秦总那边要发线上讨论呢。”
“嗯，知道了。”苏远山在亭子的角落找到了半袋不知道谁落下的鱼饲料，但往水池里瞅了半天却没见到鱼儿，兴致顿时变得索然起来。
他刚站起身，口袋里的私人手机号码便响了起来。
苏远山有两个手机，一个是商务的，一个的私人的。
“小舅？”苏远山重新坐下，乐呵呵地道：“今天这什么风？你舍得跟我打电话了？”
“嘿！你这小子，我怎么舍不得了？”张克在电话中哈哈大笑：“知道我现在在哪不？”
“哦？”苏远山眼珠子一转：“我家里？”
“啧啧……聪明。要不要跟你妈说两句？”
这时苏远山便听到电话那头他母亲的声音从近处传来——“你有正事就说，磨磨蹭蹭的干啥？”
苏远山在这头听得一笑：“小舅，你居然走裙带关系了，干啥？要借钱么？”
这话自然是开玩笑来着。
虽然商贸已经正式分割出去，彻底成了小舅的事业。但小舅那边依旧没把自己当外人，或者说，依旧把他的“远大国际商贸股份有限公司”当成远芯体系的一部分，每季度的季报依旧是送到远芯这边来参加季度会议的。
苏远山知道小舅的“小九九”——既然季报送到了远芯，那么远芯这边企业的高管们自然就会多留一下心，帮忙把握把握。如果商贸那边的状况有问题，苏远山自然会提醒小舅。
这就相当于，小舅免费养了远芯一帮企业高管在给他的企业当顾问呢！
所以苏远山知道，小舅肯定不缺钱，因为商贸那边的流水状况很好。甚至进军HK的打算——他都跟孙西慧搭上线了。
“嘿嘿，倒不是借钱。主要是……听说远芯买了飞机？”
“怎么，你也要买飞机？”苏远山倒是没怎么惊讶，小舅历来有点偏向于享受——在苏远山看来，这无可厚非，而且小舅的“享受”也距离穷奢极欲差得老远，就更没有必要要求他像自己一样了。“小舅，我可先提醒你啊，飞机买下来便宜，但养起来有点贵哟。你别到时候心疼钱……”
“不是不是，我不是买私人飞机。”
“嗯？”苏远山见文晓倩对自己不断使眼神，又指着手表，无奈地站起身，朝着办公室走去：“那买什么飞机？”
“我打算买两架飞机专门来搞运输。”
“之前你不是建议我们注意一下物流吗？现在我也觉得哈……物流是个大有前途的行业，值得我们在前期投入大成本去搞。”
苏远山拿开手机，疑惑地看了一眼通话界面。
是的，这是小舅——但小舅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就想到买飞机搞物流了？
苏远山当然知道，后世的物流企业都或多或少有自己专门的货运飞机，甚至顺丰这种巨头更是拥有好几十架……
但现在是什么时候？
现在这才刚刚96年！
小舅的眼光能有这么快？先不说成本问题，而且……政策似乎也不支持吧？
“小舅，别开玩笑……”
“没开玩笑，我认真的。小山……这样说吧，我是跑过毛子那边市场的。你知道苏联解体之前，我们这边运了大批的小商品过去赚钱，对不对？”
“嗯。”
“那为什么毛子突然就集体缺货了呢？归根到底还是市场分配和运输体系出了问题。苏联不缺产品，但运不到需要的地方去。而放到我们国内，现在虽然在修高速公路，但整体来说，还是太慢了……我们现在发货都是发火车，从南到北，最快也要四五天时间。如果走航空，则国家又没有专门对外的货运航空，只能走民航带，价格贵的离谱不说，还各种不方便。”
“所以，如果我们能自己搞两架运输机，别说对外，哪怕是给自己用，也是赚的啊！”
听小舅在电话中一口气说完，苏远山眉头也渐渐皱了起来。
沉吟片刻后他轻声道：“你们计算过成本了？”
“嗯，算过了，只赚不赔的买卖。剩下的就只有政策了……但我们现在想烧香摸不到庙门。”
苏远山嗯了一声。
这不废话嘛！货运飞机能和私人飞机比么？你买个私家车随便买，但你买几架车，说自己要开个出租车公司试试？
看交管局把不把你头削下来。
“国内没有先例，但没有先例不表示不能做。我现在就在首都这边，到时候帮你问问看……不过小舅，我可先说好，我只是帮你问个庙。别想着我帮你拜啊……”
“咳！这……山啊……”
苏远山一听小舅这架势，头就开始有点大了。
“行行行，应该是明航总局和邮政部门管，我到时候想一想看怎么办——你这边给我做个目前国内物流现状和前景的调查表出来。”
“好！”
第507章 牛皮糖
下午两点，苏远山准时出现在电子工业部的领导办公室。
和上次见面不一样的是，苏远山这次是带了“礼物”来的。
“可惜了，可惜了。”部长把玩着MP3，嘴里大呼可惜。
“怎么了部长？”苏远山笑呵呵地看着满面红光的领导，心知肚明地问道。
部长所谓的可惜，自然是没赶得上过年之前。
“早一点，就能又写进年度总结报告了。”
作为电子工业部的领导，部长自然知道苏远山带来的这些小礼物意味着什么——虽然从“重要性”来说，闪存颗粒以及闪存产品比不过远芯此前发布的CPU产品。但要知道，那些产品都是在“追赶”世界先进水平。
这些，则是领先——而且这个小小的存储器和播放器，是国内在科技领域上第二次在世界范围内开创的新产品成果。
第一次，自然便是VCD——那也是远芯发明的。
示意苏远山自便后，领导戴上眼镜，开始认真地阅读起另外一份有关闪存市场报告的文件来。
这份文件长达两万字，是由李明柳亲自操刀技术部分，苏远山亲自操刀市场愿景部分的行业性文件。期间引用了大量的技术方向，牵扯到了对大半个半导体行业的发展预测以及目前的市场规模统计。
可以说，在此时此刻，它可以当成整个行业发展的纲领文件。
部长显然也知道这份文件的重量，因此看得很仔细，浑然不觉把苏远山晾在了一旁。
苏远山见领导看得如此认真，心中自然是开心的。不过就算领导没注意自己，他也只是稍稍换了个轻松的姿势，捧着茶喝了起来。
“小苏，边上有书，听说你喜欢看书，自己选来看，别干坐着。”
“哦，谢谢部长。”苏远山抬头，却看见领导连头也没投，他不由莞尔一笑，便从一旁的书架上随便抽了一本人间词话来看。
——没想到领导这个理科生还爱好这个？
时间一分一分过去，半小时后，领导终于抬起了头。
“不错！很不错！很详细！”领导望着苏远山，一脸的爱不释眼：“但我还是得说一句，如果不是你写的，就算说得天花乱坠，我也不是很相信，这小小的一粒闪存芯片将来会拥有上千亿美金的市场。”
“嗯……当我们根据技术的发展和预测，得出这个结论之后也吓了一跳。”苏远山稍稍谦虚了一下，避免自己太过于神棍：“但后来我一想，嗨！远芯可不就是这样吗？几年前，谁敢相信远芯会成长得这么快？”
“是的，谁也不敢相信。”领导笑了起来：“对了，这个市场预测模型，是用软件的出来的？”
“是的，用的席小丁教授负责的潘多拉实验室里的算法和模型预测出来的，因为涉及到的领域太多，人类的想象力又是无穷的，所以我们就干脆大胆一点，交给电脑计算得了。”
“席教授也是了不得的人才啊！”部长感慨了一句后指着文件对苏远山道：“这份文件，便是你拿去说服霓国半导体厂商合作的底气吧？”
见部长主动把话题引向了自己这次的访霓行程，苏远山便知道，如果自己真不打算征求领导的意见，怕是这位老爷子心理就要闹别扭了。
脑中念头闪过后，苏远山笑着摇头：“不是，这次去霓国主要还是靠嘴皮子功夫——霓国人多精啊！可不能让他们知道得太多了。”
“你……哈哈哈！”领导指着苏远山，大笑了起来：“那你可比霓国人还精了。”
“不过很侥幸，这次的行程还算比较圆满。”
苏远山喝了口茶润了润喉，便将此次的霓国之行给领导简单汇报了一遍。
当说到盛田昭夫主动邀请苏远山时，领导忍不住叹了一声：“盛田昭夫也是一个雄才，可惜了，嗯……你继续。”
“其实盛田昭夫主要还是眼光很准。”苏远山想了想道：“不知道是否和他中风之后行动不便有关，或许……当人不能动之后，反而会静下心来，从而能看到平时无法看到的角度吧。远芯能够和索尼达成一系列合作，和他的支持是分不开的。”
部长望向苏远山：“怎么说？”
“盛田昭夫……给我的感觉就是，他很相信我们。”苏远山顿了顿后补充道：“倒不是说在商业合作上信赖远芯，而是说，相信我们的前进方向。”
部长便笑了起来：“意思就是盛田昭夫希望索尼在发展上，搭上远芯的顺风车？”
“嗯。所以……其实我有时候也很为难。”苏远山耸了耸肩，无奈的一摊手：“索尼的产品能力太强，如今就跟个牛皮糖一样跟着我们，对今后远芯的发展……其实不是太好。最起码，有些市场是无法抢过索尼的。”
“哈哈哈！”听着苏远山对索尼的形容，部长再次大笑起来。
能够让索尼这样世界顶级的电子电器设备商亦步亦趋地跟着，这何尝不是一种荣耀？
笑过之后，领导恢复了沉稳：“然后呢？你们是怎么打算的？”
苏远山抿了抿嘴，也正色起来。
“我们打算在新年之后，邀请这次拜访的企业技术负责人来国内，开展一个由我们远芯发起和主导的闪存技术产业论坛。如果可能，我们希望籍此机会成立一个闪存联盟，以共同推进闪存技术的市场化，加快数码时代的步伐。”
说完后，苏远山便望向领导：“但论坛具体在什么地方召开……我们尚没有好的选择，希望领导能够指点一下。”
领导听得很认真，特别是当苏远山说到“加快数码时代的步伐”时，他脑海中甚至以及闪过了身前那份文件中列举的各种颠覆性的产品。
而当听到苏远山说希望指点一下时，他眼神微微一闪，很快便笑了起来。
领导没有直接给答案，而是反问苏远山：“你是主人家，所以你认为呢？”
而当听到苏远山说希望指点一下时，他眼神微微一闪，很快便笑了起来。
领导没有直接给答案，而是反问苏远山：“你是主人家，所以你认为呢？”
第508章 韬光养晦
“你上一句话说得没错，这确实不仅仅是你们远芯的事，这还关乎到我们整个国家半导体发展方向的事。”
领导只是扫了一眼远芯这次的邀请名单，便知道了这次关于闪存技术论坛的重要性了。这种重要性不仅仅是技术层面，甚至还关乎到更深一层的政治层面。
这是国内在积弱百年后，第一次在科技领域以召集者的身份对某个行业展开主导。其意义，无比深远。
“但归根到底，还是你们远芯的事。”领导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呃……领导说直接点。”苏远山摸了摸鼻子，苦笑道：“我有点不太听得明白。”
“哈哈！意思就是，你心中其实有偏向的地方，对吧？”
“是……领导目光如炬——我其实认为在沪市召开比较好一点。”
“那就在沪市。”领导笑着道：“而且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其实是建议你们低调进行。”
说着领导又微微轻叹道：“你们能够发展得如此迅速，对国内整个电子工业的发展肯定是有积极作用的。但也正因为发展得太快，屡次创造奇迹，使得西方国家也开始警惕起来了。你可能已经知道，西边正在借着去年海峡风波的由头，对我们进行新的封锁。”
苏远山的表情也渐渐严肃起来，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没有人比他更知道。
在灯塔国，有一份几乎算得上公开的对各个国家的关系分级制度。譬如有些是盟友，有些是友好国家，有些是竞争对手，有些是非友好国家，有些是敌人……
在七八十年代的所谓蜜月期中，灯塔国甚至一度把大陆的关系等级从P级提升到了V级，把大陆认为是非盟友的友好国家。出口产品的口子甚至扩大到了民用版黑鹰以及反坦克武器，火控系统和无线电、雷达系统等等。
这其实已经有点准盟友的意味了。
但随着某些事件的发生以及苏联的轰然倒塌，双方的关系迅速冷了下来。
在最新的关系分级中，国内已经被划分为有缺点的合作伙伴关系。
而此刻，沙漠风暴胜利的余味和苏联解体的喜悦也随着时间而渐渐消散，灯塔国也开始将目光再一次的放在了亚太地区。
当他们发现，大陆居然有能搞高科技了……这就有必要进行遏制了。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国内的崛起会变得更难一些，更久一些。
但苏远山知道……新世纪之后，一定会有一件大事将灯塔国的注意力牵制走的。
领导望向苏远山：“所以，韬光养晦，低调。”
“明白。”
……
为了等小舅的报告，苏远山在首都多呆了一天。原以为小舅会给自己通过email发过来，却不料他选择了最简单的办法……
“小舅，你这可真的是肉身快递啊。”
在机场外，苏远山见到已经有些微微发福的小舅，忍不住打趣道：“而且你居然发福了！难怪敢在这么冷的天穿西服。”
苏远山的身体不算好也部算坏，就一般体质，既怕冷，也怕热的那种，因此早就穿上了厚厚的羽绒服。
倒是小舅，穿着一套笔挺的西服，里面似乎就只穿了一件桃领毛衣和衬衫。
张克拦着苏远山的肩膀，不好意思地瞧了瞧自己的肚子，嘿嘿一笑道：“没办法，人到年龄了，也该发福了。”
“乱说，我爸怎么没发福？”
“我怎么敢和你爸比？”在商界摸爬滚打了这么些年，张克当然知道自己姐夫这个第一批工程院院士的分量——那可是和无数历史书上的名人一起加入的！因此语有荣焉。
“那是。”苏远山自然不会为老爸客气：“我就没见过一个科学家是胖子。”
两人一边玩笑着一边走向汽车。上车后，张克从公文包中拿出厚厚的一叠文件递给苏远山。
“这么多？”
好家伙，苏远山目测这份文件起码有好上百页，抵得上一本小说了。
“嗯，其实对物流行业的市场预测，我们一直都有在做，最终我们预测到大概五年后，便是国内物流市场达到一个需求度极高的时期。所以……在算上买飞机要跑的手续这些，能我们把飞机搞回来估计也是一两年之后，届时刚好完成对航空物流的全面布局。”
苏远山听小舅侃侃而谈，而且这次见他也没带他负责物流的副总，只带了个秘书过来，便知道小舅在这件事上确实是下了功夫的。
而且就苏远山的记忆，国内也确实是在五年后的世纪之交，国内的物流行业才开始进入一个黄金时期——这里的物流，指的是商家之间的货物往来。
至于后续的快递行业……即使苏远山不是很想，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国内快递行业的兴起，与网购的兴起是息息相关的。
后世的马老师，在他冒出各种冒犯普通人的言论，以及涉足纯粹的金融和资本之前，他的声誉其实一直都还好。很大程度上便是因为他创造的阿里和TB，客观上对产品的分配实现了升级，同时还解决了无数人的就业问题。
至于说实体店因此而受到冲击，则是见仁见智的事，因为没有任何数据表示商铺因此而大面积空置。
“太多了，我只能带回去看。”苏远山翻了两页便只觉得脑仁疼：“小舅，你在首都这边有办事处没有？”
“办事处没有，但是有分店。”
“最好搞一个办事处或者分公司最好。”苏远山掂量着手中的文件建议道：“你这个方案，涉及到了两个部门……而这两个部门说不好听一点都是国有垄断行业。你这贸然的想插进来，困难真的不小。所以我建议，你先不要着急直接找上门，最好是先找好关系，再慢慢游说一下。”
张克很莫名其妙地看了苏远山一眼：“你不就是关系么？”
“我算哪门子关系？”苏远山哭笑不得。
“你连ZL都能说上话，这关系还不够硬？”
“……”
第509章 物流行业的前景
苏远山算是被小舅彻底搞得有点无语。
不过很快他也就使然了。
这些年来商贸的快速发展，从前期依靠着改革开放的春风和远芯这块招牌的背书，再到现在依靠强大的惯性和体量自己发展，小舅一直都牢记着自己的叮嘱——他走的纯商业路线，极少对官场有所涉足。
当然也不是完全就不打理政府，只是不像其他某些企业那样，搞成官商“勾结”。
而这一切的背后，是小舅对自己有着绝对的信心。
所以小舅说得没错，他苏远山就是小舅的关系。只要小舅是合理正常的要求，他一定是要帮忙的——没有小舅当初的投资，现在远芯的规模起码缩小一半。
“那好吧，中午我就不请你在外面吃饭了。你到科技园这边和我一起吃顿便饭，然后下午我们认真看一看这个文件，晚上我看能不能约个朋友出来。”
说到这里，苏远山便马上掏出手机，拨通杨光亮的手机。
杨光亮似乎在开会，手机只响了一声便被掐断了，然后不到30秒，杨光信的电话便回了过来。
“亮哥，在开会呢？”苏远山躺在桌椅上，带着满脸的笑意问道。
电话中传来杨光亮的笑声：“准，刚还在发言呢。”
“额……那我就不闲聊了，晚上有空没？我请你吃顿饭。”
“咦？”杨光亮似乎有些惊诧，但他却没有犹豫，马上便给出了准确的答复。
“那晚上六点，我来接你。”
等苏远山挂了电话，张克疑惑地指了指话筒：“这位是？”
“发展与改革委员会经贸司的杨处长，嗯……杨怡雯嫂子的哥哥。”
……
中午，苏远山就在科技园的食堂随便招待了一下小舅，然后两人便在苏远山办公室里呆了一下午。苏远山以极快的速度看完了这篇厚厚的报道，又问了小舅许多关于物流方面的问题，小舅都对答如流。
这无疑让苏远山的信心稍稍增加了那么一点。毕竟，物流这一行，苏远山可是十足的门外汉，他只知道这一行今后是一定能养出一个庞大的市场。但物流行业怎么运作，目前的市场状况怎么样，他是一窍不通。
下午五点，苏远山叫上了司机，带着小舅一起便赶往发改委办公室外——文晓倩还牢记着周小慧给她的嘱咐，让她说一定要时刻跟在苏远山身旁，结果被苏远山连哄带骗的赶了回去。
坐在车内，张克冲苏远山暧昧的一笑：“山儿，刚才你那秘书好像对你有点意思？”
“扯……小舅你可别乱说。”
张克不屑的一笑：“那刚才怎么见她执意要跟过来，而且看她那担心样，可是做不得假的。”
“哎……”说到这个苏远山就一阵头大。
他从十七岁起便呆在远芯，远芯的元老师兄们因为知道苏远山的技术太牛逼，所以除了佩服之外就只有佩服，至于其他的就没什么了。
但诸如孙西慧周小慧等人就不一样了，她们虽然也知道苏远山技术厉害，但并不知晓技术的她们，又或者因为女性的缘故，从来都是把苏远山当一个小弟弟看待……以至于，即便苏远山这都快22岁了，在周小慧等人的眼中，他还是需要一个需要人照顾的“大男孩”。
或许，在这些“大姐们”的眼中，苏远山这种醉心于技术的天才，生活自理能力可能无限趋近于0吧。
“有那么一刻，我是比较想结婚了。”苏远山叹道：“现在感觉生活上，是个人都能管我……”
“结婚？哈哈哈哈哈哈！”小舅被苏远山的这句话逗得哈哈大笑。直到笑得苏远山都有些发毛了，他才停下来：“小山，可以可以，我代表你妈同意了！她嘴上虽然没说，恐怕心里也早就在嘀咕，想要抱孙子了。”
苏远山不屑的瘪嘴：“她想抱孙子？怕不是影响她打麻将吧！”
作为这个世界上最富有的老太太之一，恐怕任凭谁也想不到，除了偷偷的去定期上庙捐香火钱之外。苏远山的母亲，张秀云同志如今最大的爱好便是拿着谁也不敢股价的包包揣着零钱和一干退休老太太打麻将，颇有返璞归真的意味。
这时下班时间已到，三三两两的工作人员开始络绎不绝地走出办公大楼，张克看着感慨道：“都说这里是小GWY，这怕是丢一个砖头都能随便撂倒好几个科长吧？”
“准确点说，是处长。”苏远山见到杨光亮的身形，马上拉开车门，笑着迎了上去。
……
……
商务车停在了蓝燕大酒店门外，这里也是远芯首都科技园以及陈静办公室一直指定的接待场所。是
以，当苏远山报上单位后，很快大堂经理便为他们准备了一处雅静的包厢。
“张总，欢迎来首都，请。”
进门后，杨光亮便一反主客，率先请张克落座。
苏远山看在眼里，只是一笑——在首都，确实他不如杨光亮熟。
“杨处先请。”
“得了，小舅，你就坐下吧。”苏远山笑着先一步坐下，然后顺手把菜单递给杨光亮。
杨光亮笑着摇了摇头，随便点了几个菜后便吩咐服务员关上包厢门。
“亮哥，是这样的，我小舅打算在物流领域开创一个新业务。”苏远山一边说着，一边示意小舅拿出文件来。
杨光亮也由视线的余光转而正视起张克的公文包来。
从刚才上车介绍起，他便注意起哪个公文包来——太鼓了！
但杨光亮也相信，苏远山肯定不是带着他的小舅来个自己塞钱的。
——他杨光亮缺钱么？别忘了，他妹妹可是星海的董事，法务总裁，拥有价值上亿美刀股票的星海创始人！
然后，很快杨光亮便哭笑不得起来。
因为他看到，张克居然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叠厚厚的文件。
“亮哥，这份文件，是远大商贸——前身是远芯的商贸部门，根据最近几年的物流行业发展所作的一份行业统计和预测的报告。”
“噢？”杨光亮接过沉甸甸的文件，神色凝重了起来，他知道苏远山的行事风格，一旦涉及到行业报告，那一定是详尽无比，而且十分具有参考价值的。
“根据报告……我们认为，物流行业，需要稍稍提一下速。”
第510章 要舍得
作为见识过西方经济体系的杨光亮来说，他对物流这一词并不陌生，甚至还很熟——无论是何种经济，简单来说，在产品变成商品之前的运输和管理环节，便是物流。
“远芯是做技术和产品的，在技术和产品领域的方向上有洞察力优势。但在商品流通和销售环节的敏锐，则远远比不上触底市场和用户的商贸型企业。”苏远山看了一眼小舅，笑道：“小舅，还是你来给亮哥说一下吧。”
“好。是这样的，杨处……”
“得益于改革开放的深入和市场经济的活跃，老百姓如今消费能力和消费意愿都有了很大的提高。譬如三大件什么的都已经换了好几茬——前几年还是冰箱彩电洗衣机，现在都已经是空调电脑VCD了。”
杨光亮笑着点了点头，这些都是官面的常识性问题了，在任何场合说都没问题。很方便用来当开场白。
“所以，我们商贸在过去几年也发展得很快，到今年为止，已经在全国各大城市建立了上百个电器商场。”
杨光亮知道远大商贸的规模，算得上是国内电器商场的头把交椅，其扩张和经营模式也被相关的部门早就拿来研究过了。
“我们的下一步计划，便是希望在二三级城市进行扩张。但在对市场和工厂产能的多方调查中，我们发现一个问题……”张克顿了顿道：“目前，市场上对产品的需求，特别是家电产品的需求，缺口是很大的。”
“但在产能方面，随着这几年的外资进入和企业改制浪潮……我们企业的产能也是够的，最起码，还有提升的可能。”
苏远山这时插了句嘴道：“这点我倒是知道，我一直呆在特区的工业园，目前我们的OEM厂，远没有到极限产能。”
杨光亮这时表情也凝重了起来，他轻轻点头道：“不错，相关部门这注意到了这一点。不少地方政府也是如此，也都在鼓励成立各类型企业，以满足市场的需求。”
“杨处，电器产品看似简单，只需要把零部件凑起来就可以——譬如现在街上，你随便找一家电器维修铺，他保证能给你装一台电视出来。”
“但这对电器行业来说，并没有太多的正面意义，只能说，它纯粹是为了满足市场而诞生的。”
杨光亮微微点头：“张总的意思就是，提高物流效率，加速正规厂家的产品流通？”
“是的。但物流……目前国内主要还是靠铁路和公路运输，从时效上看，这确实有点落后的。所以……我们希望能够组建一个航空物流体系，向国外看齐。”
听到航空物流之后，杨光亮便是一怔，然后下意识地望向苏远山：“是和远芯一起吗？”
“不，远芯没有涉足物流行业的打算。”苏远山笑着摇头，紧接着补充道：“亮哥，Fedex可是在二十年前就搞起了飞机运输，提出了隔夜送达的理念。”
……
一顿饭吃到了晚上九点，苏远山和小舅这才把杨光亮送回家去。
而后，舅甥两人依旧回到科技园。
“小舅，你打算把物流公司做成什么样子？”苏远山一边洗脸一边冲伏在桌上写计划的小舅问道。
“什么样子？什么意思？”小舅抬起头，不解地望向苏远山：“物流公司不就是物流公司么？我们的打算是先满足自身的货运业务，然后再一边扩张一边对外营业。”
“然后呢？”
“走一步算一步呗。”
苏远山放下毛巾，笑着摇了摇头：“按理说，这纯粹是你的企业，我不应该干涉的。”
“你这小子……有话直说。”
“嗯，我的意思是，要舍得。”
“舍得？”张克细细地咀嚼着苏远山的这句话，然后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当他看到苏远山正一脸认真地望着他时，张克突然想到了远芯在过去几年的操作，以及各种传言。
“你的意思是，我把物流部门剥离出去了？学远芯那样？”
“对。”苏远山点头：“你只需要控股和前期投入即可。小舅，你也相信未来的物流行业一定是个庞大的产业链，那么相对应的，商贸也一定是个极大的市场——无论线上还是线下。”
“人的精力是有极限的，你先把物流部门带上正规之后，就可以果断放手了。要知道，有时候一个部门靠着一个大企业是一种树阴下面好乘凉的福利，但更多的时候……也是一种束缚。”苏远山说着顿了顿：“假如你的远大商贸不和远芯分开，假如一开始我就把它纳入远芯管理体系——你认为远大商贸能够发展成现在的模样吗？”
张克张了张嘴，最终理智还是告诉他，苏远山说得对。
如果商贸继续留在远芯体系，那么在扩张中势必会考虑到方方面面——不一定是钱，而是作为一个部门，一定是要为企业的整体服务的。
“我明白了。如果要立志成为国内最大物流企业，那么它一定要是专业的，独立的。是不是这个意思？”
“小舅聪明！”苏远山竖起了大拇指。
“不是我聪明，是听你的准没错。”张克呵呵一笑，毫不介怀地排起了外甥的马屁。
再怎么说，这小子身上和自己流了一部分共同的血液。
“……不过小舅，这事儿，恐怕你还有得等，而且你看能不能找点航空部门的关系——那边我可是真不熟悉，邮电部那边我倒是可以帮忙问一下。”
“嗯，没事，不着急，我们有的是耐心。”
……
苏远山没有直接回特区，而是先一步到了沪市。
他得把远芯将在沪市开展半导体国际合作的这个“好消息”早点告诉给沪市的领导——老朋友了，总得让他开心一下。
下了飞机后，苏远山第一时间赶往领导的办公室。
进门口，他见到领导连茶和点心都准备好了……
“来，我掐指一算，你在飞机上肯定没吃什么东西，来尝点点心。”领导起身把他迎到会客区沙发坐下，然后把糕点往他身旁推了推。
“这您就算错了，我坐的商务飞机过来，准备了吃的。”
“资本家的腐朽生活啊……”领导虽然在感慨，脸上却全是笑意。
第511章 固态硬盘
苏远山的霓国一行虽然低调，却也逃不过关注他行程的诸多眼睛，就更别说涉及半导体行业这种大事了。
作为“工业党”的一员，领导得承认，自己在对沪市的规划和布局上，受到苏远山这个“党内积极分子”的深远影响。
这种影响，如今已经渐渐在沪市体现出了它的积极作用。
无论是晶圆厂落地，还是一个个国际先进水平的芯片流片成功，亦或者是张江工业区不断涌现出的集成电路设计公司，都无一不在表现着，沪市这座城市，正在朝着一个高端半导体城市迈进。
而苏远山刚回来便跑去首都，然后第一站又跑来沪市……书记显然能猜到，苏远山此行是来给自己报告好消息的。
“说吧，什么时候开会？”见苏远山虽说吃了东西，但依旧抓起一块糕点往嘴里塞，领导便笑着又把恰到温度的茶水往他身前推了一下：“慢点，别噎着。”
“您别说，这小麻糕还挺好吃。”苏远山用手巾擦了一下嘴，笑着道：“打算是三月中旬的样子。”
“地方呢？”
“本来随便什么地方都可以……但想了想……要不东方明珠？”苏远山眨了眨眼道：“据说已经开放观光层了，要不带霓国人上去开开眼？”
领导被苏远山这个想法整得有点无语：“……这算哪门子开眼？说得好像人家东京没高楼一样。”
“嘿嘿，主要是我还没上去过。而且，那里毕竟算是沪市的地标建筑，还是颇有意义的。”
一听到地标和意义，领导便沉吟了起来：“嗯，这么说，倒是可以，不过还得事先布置一下。”
“那就是管委会的事了。”
苏远山说着又忍不住望向小麻糕，领导见他模样忍俊不住地道：“吃吧吃吧，摆上来本来就是来吃的，又不是装样子的。”
苏远山嘿嘿一笑，再次拿了一块小麻糕咬了起来。
“书记，是这样的。这次，部里的想法和我的想法都倾向于，低调一点。”苏远山或者望向领导，他知道这位在其他方面挺能收敛，但一旦涉及到半导体行业，又是这种能扬眉吐气的时候，就未免有点本性使然了。
果然，当说到低调一点的时候，书记下意识的便皱了一下眉，不过很快又舒展开来，叹道：“是的，是该低调——那这么说，你这次邀请的对象，怕是没有会长和总裁级的人吧？”
“没有，但索尼的总裁应该会过来，毕竟他刚接任总裁。”
“是……久多良木？”
“嗯，久多良木健，老朋友了。”苏远山微微一笑：“这次半导体会议，虽然是由远芯起头，但在行业影响力方面，我们还是远不如霓国，需要有个偏向咱们的人帮着说话才行呐！”
……
离开领导办公室，苏远山又往晶圆厂跑了一趟，和实验室的几个呆在这边做实验的研究生讨论了一下实验进度后这才前往李明柳的办公室。
自从推出MLC颗粒和MP3的控制芯片后，李明柳这边的闪存部门就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除了架构部门在3D电路方案中取得了重大进步之外，罗鸣的团队也被一份为二，一个负责MP3芯片的继续优化，另外一个则由罗鸣亲自上阵，开始对大容量IDE总线的闪存设备进行攻坚。
说人话就是，他要搞固态硬盘。
“老罗牛逼吧？”李明柳笑着给苏远山续上咖啡，毫不掩饰自己“慧眼识人”的喜悦和得意劲。
“牛逼牛逼。”
现在的所有固态硬盘技术，都掌握在intel和闪迪的手中，而且已经开创了一个规模不小的市场。远芯如果能进入，那无疑是坐享其成。
“只不过SSD就不比优盘和MP3这种了……数据的安全性尤为重要。而且，如今的MLC闪存颗粒才面世，还需要大量的技术来进行优化……”苏远山望着李明柳，正色道：“师兄，真不能掉以轻心的。”
“嗯，知道。优盘的优化是姜涛那边在做，他们已经订购了一大批颗粒，估计下个月就能面世了。”
“至于固态硬盘这边……我打算带队好好研究一下，毕竟从理论上，MLC颗粒的理论寿命和我们测出来的实际寿命还有着很大的差距，还有许多可以提升的地方。”
苏远山听到李明柳说亲自搞，这才放心下来。
毕竟MLC是可以在商业和企业上进行大规模运用的，这就意味着可靠性一定要上去。
“对了，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这时李明柳又道。
“嗯？你说。”
“还记得当初我过来吧？我过来就是搞二级缓存的……”李明柳说着抓起一张纸，三两下便画出一片芯片的结构图来：“这几天我就一直在考虑，我们的MLC颗粒相比SLC颗粒，最大的缺点在于寿命以及读写速度。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引入cache机制？”
“如果有了一个高速缓冲区，那么读写排队就可以有一个很直观的改善。”
“除此之外……我还考虑是不是可以用主控芯片实现区域划分，把部分MLC的空间当成SLC来……”
苏远山听得眼睛直发亮！
老李可以啊！居然能够想到后世关于固态硬盘的两大“法宝”了！
“可以可以，这个想法不错，我支持！”苏远山立马表态：“不过技术难度考虑过没有？现在这方面你是专家了，我可帮不了你。”
“呵呵，我们几个稍稍评估了一下，觉得应该是个方向……而且再说了，我们的竞争对手可是闪迪和intel这种……如果没有一点绝活，想要去抢企业级市场，怕单靠性价比是不行的。”
“至于说技术难度……”李明柳说着淡淡一笑：“又不是没遇到过，我今年还不到三十，怕什么？”
“……也不年轻了啊师兄，得考虑一下个人大事了。”
“那要不你来？”
“……”
李明柳呵呵一笑：“等搞定这个，差不多就该结婚了——到时候请你当伴郎？”
“坚决不！”
“为啥？”李明柳好奇起来。
“这个口子开不得，开了之后，我一年到头啥事都不要干了，全当伴郎了。”
“……”
这时，门口传来一个乐呵呵的声音：“谁要帮伴郎？”
两人同时往门口望去，只见虚掩的房门被推开，一头乱发的罗鸣捏着一卷文件正站在门口。
第512章 第三代I/O协议
俗话说，提前一步是天才，提前两步那就是疯子——苏远山虽然并不十分同意，但他也清楚地知道，技术这玩意，如果理念太超前，要说服他人的时候就需要费更多的口舌。而如果刚刚只超出那么一点……则会容易太多。
譬如苏远山现在就绝口不提今后流媒体视频将会是互联网最核心的视听体验之一，更不会说今后会因为巨头们天然的垄断追求，从而会让互联网形成一个又一个的信息孤岛。
同样的，在计算机领域，他也只是在适当的时候推动了USB的发展，且与闪存架构互相呈螺旋进步的姿态。
但眼前这位……就有点意思了。
……
罗鸣此次来李明柳的办公室，是因为他在与梅捷以及星海GPU团队以及远芯CPU团队的相关技术骨干在吹国际牛时候，突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点子。
“星海的GPU计算能力越来越强，现有的PCI接口即将成为制约显卡计算和数据交换能力的桎梏。因此大家都希望搞个新接口标准出来，专门用来进行显卡通讯——据说intel对此也很有兴趣。”罗鸣望着苏远山，兴致勃勃地道：“山总，这你知道的。”
苏远山笑着点头：“上次不是说准备在PCI总线的协议基础上进行升级吗？换个接口进行核心数据直连就可以了吧？”
其实这便是历史上AGP接口所走的路子，只不过AGP当初是由intel在97年才提出来的。
自从远芯的CPU推出之后，苏远山便有意识地只在大局和方向上面对CPU团队进行把握，并没有涉及到日常的工作和技术当中。
当然，这不表示他就不关注CPU部门的发展了。
如今CPU部门已经分出了好几个研发团队，其中就包括了64位处理器架构，指令集团队，以及协议部门等。
“所以我就在想……为什么要搞显卡专用协议呢？搞通用协议不行么？”罗鸣目光灼灼地望着苏远山：“我们要干就干一票大的！对计算机现有的I/O总线进行全面升级。”
说着他不顾苏远山和李明柳眼中的震惊，便把手里的文件递给苏远山。
李明柳苦笑不得地坐到苏远山身边，看着这家伙到底是搞了什么幺蛾子出来。
苏远山倒是先一步清醒了过来，然后定了定神，开始看文件。
文件上，别看罗鸣写得多，不如说只是一个思路和设想……
在设想中，他的新一代——或者说第三代I/O总线标准理论上有如下特征。
第一，它的性能要比现有的PCI为主的I/O总线要快。
其次，它将拥有多种连接方式，甚至可以延长线把接口连接到机箱外部，从而实现和外设的高速通讯。
第三，它是一个综合多功能总线协议，并且采用拓扑结构，串行互联，相比PCI的共享带宽，它能为多个设备提供更多的协议带宽。
最后，它将会开放的，跨平台的，不仅仅是存储设备和显卡，甚至只要你愿意，CPU都能通过该总线进行连接。
……
李明柳先一步看完。
“不是吧老罗，你为了搞个固态硬盘，结果就要把现有的板卡总线布局全部折腾一遍？这和你买了一辆车，完了把全国的道路都改造一遍有什么区别？”李明柳哭笑不得地道：“别说咱们没这个影响力，就算有……在市场推动中，怕是也难以推得动吧？”
这时苏远山终于抬起了头，笑着道：“就连intel也推不动。”
见苏远山和李明柳两个大佬都一致反对，罗鸣不免有些稍稍失落起来——虽然获得了李明柳要推荐他提为P14的承诺，但罗鸣还是知道，自己之所以技术等级一直没能提升，主要还是远芯的技术等级制度中对创新这一部分看得很重。
他承认这是自己的弱项。所以这次他觉得……如果能够通过对固态硬盘的接口入手，让远芯抓住下一代接口全面升级的机会……最起码，对自己来说，也是一种证明。
苏远山望着罗鸣从兴致勃勃到失落，忍不住笑道：“老李说得虽然有点损……但你得承认，你这个干戈确实动得有点大了。”
“不过，你的这个想法很好，我很支持。”
罗鸣微微一怔：“怎么支持？”
“嗯……我想想。”
苏远山沉吟了起来。
坦白说，他之所以比李明柳看得还要慢，是因为他确实被老罗给惊艳到到了。
这一条一条的看下来，这不就是intel提出的第三代I/O协议么？
第三代I/O协议，也就是行业外的人们极少知晓的3GIO。
但如果说3GIO的升级版，那恐怕稍稍有点计算机常识的人都知道了。
PCI-E，便是基于3GIO的理念诞生的。
PCI-E虽然带了个PCI，但和PCI却没几毛钱关系。反倒是AGP接口，才是PCI2.1总线的升级版——而正是因为PCI总线的先天不足，导致了AGP最终被更快更优秀的PCI-E接口所替代。
现在罗鸣居然能够想到这一点，只能说……他是真的在计算机硬件协议这一块下了功夫的。
“这样，罗师兄……我仅从总线逻辑和协议工程的难度来看，初步估计，这玩意没个百人团队搞个一两年是不可能理顺的。而你也知道，提出一个总线协议标准，虽然有助于我们对计算机硬件，特别是主板和外设产品的影响力。但如果我们的影响力不够，则完全有可能推不动……从而导致了无用功。”
苏远山这么说，罗鸣听起来便顺耳了一点，他也点头道：“是，我主要还是考虑到，今后计算机的发展，确实需要化繁为简才行——而且现在的I/O总线太落后了。我们如果能够抢先提出来，应该会带来积极正面的意义。”
“那样的话，我们就需要再次联合其他企业了。”这时李明柳插嘴道：“老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当初推一个USB总线都那么麻烦……山总还专门跑去硅谷到处拜访你忘啦？而且现在都两年过去了，USB的应用还依旧缓慢……你就知道，要推出淘汰现在所有落后I/O接口的标准，那怕不是难于登天呐！”
“嗯，是的。”苏远山笑着点头：“不过，我认同罗师兄的眼光。I/O标准统一一定是今后的大方向。只是，我们现在只能慢慢走。”
“譬如，我们可以从ATA接口入手。”
第513章 又怂又贪
自从80年代诞生以来，PATA——也就是IDE接口到如今已经成为了主流，无论光驱也好，硬盘也好，都采用的是IDE接口。
然而，它本质上，还是并口总线，受到并口总线传输速率和信号干扰的影响。
而随着硬盘的读取速度和内存，CPU速度的提升，速率天花板极低的IDE接口很快便会被预测到瓶颈。因此，在千禧年前后，便有公司提出了串口硬盘接口，也就是SATA。
如今，既然远芯要涉足固态硬盘，那么，对现有的IDE接口进行升级……那就成了必然。
——如果按照罗鸣的想法，那就是直接在90年代便搞出PCI-E接口的固态硬盘……这太超前了，且不说技术难度和成本，就算砸锅卖铁搞出来了，怕也只能落得个曲高和寡的下场。
“现有的PATA（P：）总线的主要问题还是并行总线，天然不足，如果能够改成串行总线……那基本上就能满足未来一二十年的需求了。而且对于串行总线，我们还是有一定的技术储备的，毕竟USB就是一个典型的通用串行总线。”
罗鸣听完苏远山的建议，抿着嘴，沉吟几秒后点头：“嗯……确实，SATA（S：Serial，串行接口）的话，确实容易推动一些。那我和同事们讨论一下？”
“去吧，但罗师兄，你可不能等到SATA协议搞出来了才弄硬盘主控啊……”
“哈哈，知道的。现在我们的主要任务还是先利用IDE接口，先把主控芯片和产品设计出来，然后再一边攀技术，一边整理协议。而且就算协议好了，我觉得还是得保留IDE接口，以方便用户兼容。”
见罗鸣考虑如此周到，苏远山也就含笑点头。
……
“我靠，我就说这家伙这几天为啥没动静，原来在憋大招呢。”李明柳目送罗鸣离去，讪讪一笑道。
再怎么说，自己看重的得力下属在苏远山面前放了“人间大炮”，他也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嗯，罗师兄的想法其实不错的。就是想得太远了，我都不敢想呢……”苏远山呵呵笑道：“等这几年我们沉淀一下，有了技术储备，有了产品信誉和行业影响力之后，再来推动这些技术也不迟。而且推动I/O协议这种事儿，说白了，如果没有行业龙头参与，多半是要搞死的。”
“是啊……”李明柳叹了一声，紧接着又碰了一下苏远山：“当初你力推USB，是不是就想到了今天？”
苏远山点头：“是的，USB协议，是我们进入数码时代后，计算机与所有数码产品的高速通道。这次半导体会议，我就打算再推一推，让霓国那边的打印机和扫描仪企业可以考虑生产USB接口的办公用品了。”
“嗯。对了，这次你就真只邀请霓国的？”李明柳看了西边一眼——晶圆厂正在那边，而且，德仪的工程师团队同样在那边。
“你说呢？”苏远山似笑非笑地一眨眼。
“……我说个铲铲。”
“呵呵，德仪肯定是要邀请的。”
“就德仪？那星海呢？”
“星海就算了，星海要转型为互联网+控股企业。”苏远山摇着头，慢慢道：“霓国那几位行业的前辈建议我，最好邀请一下IBM……只是我现在还没考虑好。”
此次的霓国之行，苏远山除了邀请众人加入闪存领域这一使命之外，更多的，其实还是在观察和揣摩霓国半导体行业的态度和勇气。
态度指的是他们是否愿意在亚洲区域增加投入，扩大影响力，勇气则是是否愿意从商业角度来对抗灯塔国。
现在看来，霓国人是又怂又贪。既想扩大影响力，又不敢对抗灯塔国。
这样一来，就让苏远山有点烦躁了。
这时李明柳突然道：“如果你问我的意见，我的意见是……”
“是什么？”苏远山望着李明柳，他有点好奇起来，在以往，这种层面的合作，李明柳是不喜欢参言的。
“山，总不能把敌对意味搞得太浓了。”李明柳盯着苏远山，轻声道：“从纯粹的商业角度，如果IBM愿意加入闪存联盟，那么大势便成了一半。而且，就算你想要搞对抗……我觉得，我们和灯塔国方面，首先现在是对抗不了的。”
苏远山点头：“嗯，继续说。”
“其次，就算真对抗，我们也需要在敌人内部找盟友嘛。”李明柳笑了笑道：“要是能够搭上IBM的线，今后什么事都好说。”
“呵呵，想太多了啊老李。不过你提醒了我，我决定邀请IBM了。”苏远山呼了口气，立刻做出决断：“明天回去就准备邀请函。”
“还得看人IBM愿不愿意来啊。”李明柳笑着打趣道。
“放心吧，这点面子，我还是有的。”
……
时间很快进入二月，在春节的前一周，已经差不多一年没有回家的叶如黛终于给自己放了个假，赶在腊月二十三这一天抵达了HK机场，并由孙西慧派人送过了海关。
“先在这边住一晚上，明天我们直接坐飞机回省城。”
苏远山拉着她硕大的旅行箱进入酒店，一边走一边安排道。
“嗯，你安排。”叶如黛已经剪去了她的马尾，留了一头齐脖的中长发，再加上深色的大衣，这让她看起来成熟了不少。
毕竟，如今她的身份已经是互联网老板了……再像个学生小妹总会给人以一种不慎可靠的错觉。
进屋后，苏远山坐在沙发上，端详起叶如黛的新发型来，一边看一边摇头：“叶子，你这种发型不好看。”
“这已经是在稍微成熟一点的发型中最适合我的了。”叶如黛苦笑了一下，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根皮筋，在脑后扎了一个小髻：“这样呢？”
“嗯，这样好看多了。我说句话你别生气啊……你刚才那打扮，感觉像我姐。”
叶如黛是真没生气，反而笑眯眯地在他面前坐下，还顺便翘了个二郎腿：“那喊一声来听听？山弟。”
苏远山：“……”
叶如黛抿嘴一笑，然后突然便沉默了下来：“小山哥，我想把公司交出去了。”
第514章 年会
看着叶如黛眼中升起的疲倦，苏远山突然有点心疼起来。
在前世里，叶如黛和自己一起回国后，便直接回到了母校当老师。期间她拒绝了互联网风口中的大把机会，甚至还连正教授的职称也都不热衷，一心只想带好学生，教育好孩子。
所谓江山易改，秉性难移。看来这一世里，她依旧如此。
“没事，交出去就交出去吧！”苏远山几乎是瞬间便点头道：“我这就给嫂子打电话，让她安排一下，给你们估个值，让星海直接收购了。”
叶如黛见苏远山居然真的在掏手机了，一愣之下，连忙起身坐到他身边，摁住他的手道：“你……真说打就打啊？”
“当然。”苏远山把她的手放在掌心，凝视着她略微有些血丝的漂亮眼眸，笑着道：“反正你想做什么就做，我都支持你。”
叶如黛抿着嘴，垂下眼帘，半响后她轻轻呼了口气，再抬起眼帘时，眼中的疲惫已经一扫而光。
“不行，我起码要把公司拉扯上市才能退休。”
“……”看着叶如黛刚刚二十出头的年轻容颜，听着她嘴里冒出“退休”二字，饶是苏远山也忍不住噗嗤一乐：“大姐，退休这个词怕用得不恰当吧？”
“嘿嘿……打个比方而已。我很羡慕席总……想像他那样。”
“哎！”苏远山一声叹息：“谁不羡慕席总？”
别说叶如黛羡慕席小丁，就连苏远山都羡慕得不得了。
现在不说国内，就算在世界范围内，凡是设计算法的领域，怎么数，席总都是绕不开的大佬。
而且潘多拉实验室，如今在席总的打理下，已经成为一个拥有数学工具YXLAB开发小组、DSP芯片开发小组、人工智能算法小组以及各种与国际上诸多非营利性组织接轨合作的纯烧钱小组。
可以说，整个潘多拉实验室就是席小丁实现理想的“玩物”。
相比起来，虽然远芯也是苏远山的理想所在，可苏远山一天到晚要考虑的事情，考虑的顾及就太多了。
“所以等我退休，我就加入席总的实验室，然后带一些学生。”叶如黛抿着嘴，眼睛放光：“每天做自己想做的事，攻克自己喜欢的课题，想一想就觉得太美了。”
“……是，不过啊，席总带学生可以挑全国各地最牛的学生，你未必就行了哦？”苏远山笑着给叶如黛泼冷水道：“到时候招来几个笨学生就有你受的了。”
“拿可未必，我好歹也算是搜索领域的……”叶如黛刚露出小得意来，便突然觉得在这家伙面前说这些有点关公门前耍大刀的意思，连忙咳了一声，把话憋了回去。
倒是苏远山把她的话补充了出来：“呵呵，知道，你是专家。”
“勉强。”叶如黛轻咳了两声：“三月份，在墨尔本大学有一场互联网会议，已经邀请了我过去对搜索引擎方面的演讲……到时候你有空没？”
“呃，我怕是没空。”苏远山说着便把自己三月份要准备闪存会议的事告诉了她。
叶如黛便盯着他看了几眼，突然噗嗤一笑：“我们这谈的什么恋爱啊……一个个忙得跟什么似的。”
“要不就不谈了？”
“嗯？你说啥？”
“干脆直接结婚得了。”
苏远山便只觉得手背一痛——这妮子狠狠地拧了他一把。
“想得美！走，吃饭去，我饿了。”
……
当晚，苏远山终究是没有忍心打扰已经将近二十个小时没休息的叶如黛，让她好好的睡了一觉，然而第二天上午，他简单地安排了一下公司的业务，便和叶如黛一道返回了省城。
按照苏远山的想法，他是希望叶如黛能够留在远芯陪自己过年的。但人家姑娘已经一年没回家……父母早就望穿秋水了，于是苏远山只好叮嘱司机把她送回老家。
按照远芯的惯例，公司的年会历来都是一整个农历年的大事。而再此之前，也会召开远芯所有高层云集的年度总结大会。
只不过今年有些特殊，因为远芯的两个大佬，陈静和苏远山都在外地，因此原本应该在腊月十五左右举行的年度会议被延后到了腊月二十六这一天。
基本上，开完之后大家也就不用走了，直接等着年会即可。
……
“人呢？送走了？”
潘多拉实验室内，饶是到了年关时节，席总依旧坐在办公室内。
反倒是苏远山，跟个没事人一样在科技园里晃悠着。
“走了。怎么？嫂子想看一眼？”苏远山瞥了一眼刚刚进门的夏晓璇，打趣道：“要是嫂子想看，我就把她叫回来。”
“……山总……”席小丁和夏晓璇的关系在远芯基本上已经公开了，而且据说两人已经正式同居，就等着赶个时间扯证了。但夏晓璇现在名义上还是在苏远山实验室内“打工”的博士生，是以她面对苏远山这个并不怎么熟悉的老板，总还是有点放不开来着。
“别听他的，他这人就是每个正型。”席小丁呵呵一笑：“晓璇，要不你跟我妈说一声，就说今天晚上我不回去吃饭了。”
“嗯，行，那你们聊。”
夏晓璇点了点头，拿着一份文件便准备离开，末了又站在苏远山面前，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山总，今年的报告结语，你可得高抬贵手才行。”
“那必须的！”苏远山大手一挥：“我一定写得花团锦簇！”
“那谢了。”
……
目送夏晓璇离开，苏远山摇着头笑了起来：“师兄啊，人家姑娘本来挺活跃的，怎么和你谈恋爱之后，搞得这么羞涩了？”
席小丁一阵无语：“……你来我这不会是找乐子的吧？”
苏远山便收敛起了笑，摇了摇头。
“当然不是，后天的年度总结之后，远芯将正式转为创始人团队控股模式。师兄，你有什么意见和建议？”
听到这个，席小丁也平静了下来。
转为创始人团队控股，名义上是远芯控股性质的改变。但实际上……是苏远山开始分配利益。
第515章 元老院
远芯的控股模式，早在前年便开始酝酿，然后去年开始成立远芯控股，并将创始人列入远芯控股的股东名录。如今，创始人控股团队刚好六十人。
这些人，大部分是自远芯创立之初便加入远芯，属于元老中的元老。其余的，也大多是对远芯有着突出贡献，或者愿意上远芯这首巨舰的人。
这六十人，他们便掌握着远芯这个庞大体系的绝大部分权力和财富。
纵然是席小丁，面对即将到来的财富和权力分配时，他也不得不慎重起来——他知道，虽然苏远山和陈静计划了许久，甚至最早的想法还是他们三个人考虑出来的，但直到正式宣布之前，一切都是可以改变的，可以修正的。
而且席小丁也知道，苏远山对他的意见极为信任和重视，因此，他沉吟了许久才慢慢摇头道：“小山，我没有太多的意见。如果你只是问我的看法，那么我本身在物质上是一个低**的人，我很满足现有的状态。而且我相信，即便未来有什么变数，或者干脆说需要用到大量资金的时候，你也不会不管我。”
苏远山倒是没想到席小丁会说出这番话来，于是他含笑点头：“是，给你划个一两亿还是没问题的。”
“呵呵。所以，我不能基于我的低**来为他人做决定。”席小丁顿了顿道：“而且，远芯成立越来越久……虽然很多人都不是第一批加入进来的。但也有许多在江都大厦就跟着咱们一直努力到现在的。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就是构成整个远芯的庞大中坚。”
“是。”苏远山再次点头。
“所以，我建议，奖励股份一定要留够。”
“那你觉得奖励股份是预留在远芯科技呢？还是留在远芯控股呢？”苏远山马上问道：“现在我和陈静的打算是不留在远芯科技，而是留在远芯控股，方便今后有朝一日在迫不得已的时候上市。”
“嗯……”席小丁再次沉吟了起来。
当远芯股份制改革后，远芯科技将会成为远芯控股的全资子公司。如果员工激励股份留在远芯，那么目前远芯科技的股份便会分为两大控股方，一个是激励股份，一个便是创始人股份的远芯控股。
“我对企业制度并不熟悉，你们决定就行了。”席小丁想了半天最终苦笑道：“总之，咱们既然短时间内不打算上市，那么就要在福利和分红上给与保证。不然……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这话还是你说的。”
“呃……其余的要求呢？就没了？”
“我还有什么要求？没了。”
“那我就有要求了。”苏远山轻轻呼了口气，笑呵呵地道：“师兄，那你就来当第一轮圆桌主席吧！”
……
第二天，是整个远芯科技园到机场最繁忙的一天。从早到晚，一辆接着一辆的小车往来不绝，把从各地赶回来的大佬纷纷送到远芯。
这些人，非但包括陈静，王锐，段勇平等人，也包括了众芯的王朝新，德远的张汝金和梁梦松等人。
当然，也少不了苏远山的几个师兄，以及李明柳，高晓第等人。
在普通员工眼中，只是觉得这些大佬今年都来了，这年会怕不是要开出什么盛况来。但在大佬们眼中……这一次，是真正决定今后远芯权力架构的时刻。
苏远山并没有亲自迎接所有人，他只把陈静接了之后，便让周小慧和行政总裁刘红燕两人负责接待事宜，自己则和连住处都没回一下的陈静与席小丁一道来到了办公室。
这是真正的闭门磋商。
“这是大体的方案。”陈静从公文包中取出两份文件分别递给苏远山和席小丁。然后起身走向饮水机，又打开苏远山的书柜，拿了一盒苏远山留在这里的茶叶出来沏茶。
紧接着，她端起茶杯走到沙发边上，见二人都在认真地看，便轻声介绍道：“根据股权不决定地位原则，我认为目前的三层蛋糕似模式是比较好的。”
所谓三层架构，第一层便是远芯控股中的所有股东——包括创始人以及后续给出的激励股份的员工，然后第二层便是目前的六十人创始人团队。第三层，则是由六十人中选出来的十二位执行股东，设轮值主席。
——这是苏远山在参考了多方面，甚至还征求了领导的意见才为远芯最终确定的架构。如果稍稍注意一点便知道，它其实和国内的政治架构体系是一模一样的。
“其中投票权，你永久保持两票，轮值主席两票。其余人一票。”陈静说着又补充道：“不过这样就是偶数了，要不你三票？”
“……”苏远山抬头，见陈静笑吟吟地看着自己，无奈道：“静姐，别开玩笑了。如果我连说服你们的能力都没有了，那我就算要十票也是没有意义的。”
听了这话，席小丁微微一笑，却也没有言语。
不管什么决议，他只管签字，然后投苏远山的赞成票便是了。
但陈静却轻轻一叹：“小山，人心很难预测的。”
“人心再难预测，也没有未来难预测。”苏远山轻轻垂下眼帘，语气平静无比：“我说我能看到未来，谁敢不服？”
席小丁：“……”
陈静：“……”
“呵呵。”苏远山也觉得这个B装得有点大，忍不住笑了笑道：“不过三票也还行，我这么年轻……总是要体现一下优越感。而且说起来，我这是割肉给大家啊……”
两人同时一乐。
确实，远芯至今名义上依旧是“私企”，而这个私企最大的股东则是苏远山。
所有的股份和利益，都是苏远山无条件出让出来的。
“执行股东五年一选，轮值主席一年一换。”苏远山说着便自嘲起来：“搞得跟选举一样，要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咱们再搞什么国中国来着。”
“……想多了，谁有那么无聊？”陈静撇了苏远山一眼，见两人已经看完了文件，表情也严肃了起来。
“那么第一届的执行股东人选，到底是怎么定？选，还是任命？”
第516章 分蛋糕
这下，苏远山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道：“直接任命。”
“人选呢？”陈静马上盯着他问道。
“我们三个是定死了的，然后席总当主席。”
席小丁昨天被这家伙拉着讲大道理讲了一下午，早就烦得不行，现在也点头道：“无非就是多签几回字而已。”
“嗯，然后呢？还是按照企业和科研来分吗？”陈静当然不会反对席小丁当第一轮主席，毕竟这是她提出来的——而且远芯控股从某种意义上，是无法直接干涉到远芯科技这边的业务的。
“是，我们毕竟是一家有科技驱动的企业，科研的重要性毋庸置疑。”
“那人选？”
“要不我们三个一人报一个这样来？”苏远山见二人为难的模样，笑着提议道。
“可以。我先来，段勇平。”陈静毫不客气地首先报出了名字。
段勇平如今已经是远芯实际上的总裁，为陈静分担了相当一部分的工作和压力，可以说，如果没有他，在远芯去年如此快速的扩张中，先且不质疑陈静的能力，最起码，陈静身体上肯定是吃不消的。
而有了老段，陈静除了在跨国合作中需要以远芯董事长和CEO的身份出面之外，其余工作便轻松了许多。最起码不用全国各地到处跑，忙得脚不沾地的那种。
席小丁也点了点头道：“那我就推荐李明柳。”
“我推荐张汝金。”苏远山见两人看着自己，他呵呵一笑道：“老张也就差不多这一届，给老爷子点奔头，把德远搞起来。”
“那我推荐王锐。”陈静见苏远山和席小丁都推荐研发和工厂的人，忍不住白了苏远山一眼：“王锐可是你师兄！”
“蒋庆川也是我师兄啊……但我不推荐他。”苏远山嘿嘿一笑道：“我帮你推荐王朝新吧，老王今年正式加入远芯大家庭，而且他的能力也很强。从某种意义上不输与老段，只不过他一直局限在比较小的领域。不过这样也好，今后半导体封测必定是个和芯片设计一样重要的领域，他能深耕下去，绝对也是一方巨头。”
陈静点头：“行，现在几个了？”
“七个了。”
“其实按照我说……”陈静抿了抿嘴，迟疑道：“我其实想推荐朱元新的。”
“嗯？”苏远山和席小丁两人同时惊讶起来。
朱元新，是首都设计部门的负责人，也算得上是一方诸侯。
但这一次的十二人，显然不是看是不是诸侯，有没有工作能力，而是看是否有把控全局的战略眼光以及应对未来挑战的能力。
而且，朱元新因为加入远芯较晚，且属于当初“无人可用”的时候强行推出来的设计中心负责人。无论资历也好，还是成就也好，他都没有资格进入远芯的最高决策层。
更何况，他还并不在这六十人之中——倒是第一批激励股份会给到他。
见两人都望着自己，陈静沉吟了一会才道：“我在首都和朱元新共事了一年，虽然我是远芯董事长，但科技园一直是朱元新在负责的，我半点没有插手。”
“所以，从设计中心规划到建设完成，再从当初的三十几号人扩张到如今的三百多号人。朱元新把设计中心管理得井井有条。并且……”
“我虽然不干涉设计中心的具体事务，但四合院那地方你们也知道，办公和吃饭地点都很近，所以我们平时也聊了不少。我不排除他有刻意在我面前表现的意图，但就事实而论。朱元新对整个电子产品的设计方向和未来是有过深入思考的。”
“这种思考不是那种异想天开，而是从美学角度，从流行的角度，从欧美霓等国的诸多产品的历史发展和设计方面来进行分析的——在设计中心，朱元新主导并成立了一个专门针对国外产品的研究小组，应该近期就会推出一些比较详尽的报告出来，前几天我看过初稿，发现总结得很好。”
陈静一口气说着，端起水杯吹了一下，抿了一口茶后继续道：“既然我们走的是IBM那种巨头路线，产品的设计便一定是个极为重要的部门乃至领域。我认为，朱元新有能力带着远芯的设计中心成为国内最优秀——哦不，目前已经是国内最优秀了。”
“世界最优秀的设计部门。”
陈静说完便望向苏远山：“设计也是你所看重的，至于准不准，你考虑一下。”
苏远山一时竟然犹豫起来了。
朱元新上次的设计方案确实让苏远山眼前一亮，却没料到陈静对他的评价居然如此之高……只不过，这次明显是犒劳“元老”的……
见苏远山迟疑，席小丁和陈静对视了一眼后，他轻声笑道：“小山，不拘一格降人才，我信陈总的眼光。”
“我也信。静姐比我的立场还坚定，不可能被腐蚀，而且目光如炬，也不可能被蒙蔽。”苏远山皱着眉随口道。
陈静轻轻咳了一声，眼波流转，不留痕迹地瞪了他一眼。
“行！就不婆婆妈妈的了。”苏远山吸了口气挥手道：“当初刘备都敢用魏延，那我也敢用他朱元新。”
“咦？你这是想称王了？”
“呃……比喻，比喻。那就定下来！然后呢？”
“蒋庆川。”陈静马上又报出了名字。
随着段勇平这边全面接手远芯科技园的日常工作，蒋庆川便成为了工业区名副其实的一把手，执掌着远芯最大的一片土地，以及人口最多的一个部门。
虽然蒋庆川是搞技术出身，但既然他当了OEM工业园的领导人，那便是理所应当地该归于企业部分。
“那老田和老秦呢？”席小丁望向苏远山，又看了陈静一眼：“科研这边是不是多了点？”
“没事，我算企业这边的，我站在静姐这边。”苏远山笑呵呵地道。
陈静嫣然一笑，瞥着苏远山道：“科研的多不多不知道，但你的师兄……是不是多了点？”
“没办法”苏远山一摊手：“要不你找两个比他俩更牛逼的出来？”
第517章 圆桌会议
“人齐了吧？”苏远山望向陈静。
“齐了。”
“嗯……不过静姐你是不是多用了一个名额？”苏远山掰着指头，打趣道：“你看啊，我蒋，王两个师兄，老段，外加一个朱元新……”
陈静倒是不介意，笑吟吟地回道：“要不剔一个出去？”
“呃……得罪人的事就算了。”苏远山笑了笑，迅速在笔记本上写下名字。
苏远山虽然能够“看到未来”，但人的精力一来有限，二来他也不是所有领域都擅长。而这些人，便是目前在国内各个领域乃至行业中首屈一指的存在。同样的，在未来五年里，他们也将会是整个远芯最具影响力的商业领袖。
苏远山需要集中这些人的智慧来确保远芯这首大船在航行中有能力处理所有的麻烦。
至于说方向，远芯的方向，早已经随着苏远山一开始为远芯定下的布局而走向了无法回头的科研优先、自研优先这条艰难无比的道路。
确定好名单，三人又核对了一下其余措施，在简短的讨论后，苏远山决定还是等晚上开圆桌会议时，再聆听一下大家的意见。
紧接着，三人便开始挨个通知第一批执行股东。
晚上七点，用完晚餐后，得到统治的大佬们开始陆续前往远芯的会议室。
……
段勇平和蒋庆川走在一起的。
他俩在特区共事了相当长一段时间，还曾经一度传出了各种争权夺利的传闻，并且各自手下的骨干下属也纷纷有些“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架势，为了各种权力争个不休。但在两人之间，却是看得无比透彻，而且并没有因为下属的怂恿和蛊惑而迷失了方向。以至于，两人的私底下的关系还颇为友好。
“老蒋，你家的歌星这次来不来？”段勇平碰了碰蒋庆川的胳膊，笑着问道。
随着距离行政大楼越近，段勇平的心情便越是有些激动和紧张起来——过去的大半年，他曾经无数次的进出这里，并以副总裁的身份替陈静主持大局。
按理说，他是最不应该激动的。毕竟这里，他已经很熟了。
但想到自己才来到远芯尚不到两年，便已经触碰到了权力的巅峰……放在过去，他是连做梦都不敢想的。
“来，行程都安排好了。”蒋庆川双手揣在兜里，和平时严肃的既然不同，一副有点懒散的模样，他偏了偏头，看到段勇平不经意露出的严肃表情，微微一笑道：“老段，有点紧张？”
“嗯，主要还是山总他们搞得太神秘了。”段勇平自嘲的一笑，和蒋庆川联袂走进电梯：“现在至今不知道今晚有哪些人——你知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蒋庆川看了段勇平一眼：“不过我不信你猜不出来。”
段勇平便笑着摇了摇头：“呵呵……不瞎猜。”
他确实能猜到个大概。
虽然第一轮执行董事的人员他不知道，但远芯控股要采取的架构他是知道的。
十二个人，刚好对应圆桌骑士。
而按照远芯目前的发展状况，这十二个人，必定是拥有着影响远芯未来的决策的人，那么答案便呼之欲出了。
走出电梯，两人保持着步伐，在一路让过尚在加班的行政人员后，在通往会议室的走廊前遇到了周小慧。
“周秘。”段勇平心中微微有些惊讶——难道苏远山直接把周小慧推出来了？不过他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猜疑，笑着打招呼道：“这么早？”
“嗯，今天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钱。”周小慧抿嘴一笑，侧着身做了个请的手势：“二位，请。”
段勇平和蒋庆川不留痕迹的一对视，对周小慧点头致谢后走进了会议室。
会议室依旧还是那个会议室，而且依旧来了好几个人。
但与往常不一样的是，今天坐在主位上的，是从来都不肯坐那个位置的苏远山。
在他的左右手边上，席小丁和陈静两人已经早已就位。
……
七点。
远芯控股第一次执行董事会议正式开始。
以苏远山为首，席小丁，陈静，秦为民，田耀明，李明柳，张汝金，蒋庆川，王锐，段勇平，王朝新，以及朱元新，十二个人齐聚一桌。
“坦白说，我是不太喜欢主持会议的。”苏远山笑着一路望向众人，在得到所有人的含笑回应后自嘲地耸了耸肩：“所以我只是在这里代表远芯的两位创始人进行一个开场，然后便会把会议的主题交给席小丁博士。”
“在大家的面前，都有一份文件，这份文件，是远芯控股的股东名单和架构设想。希望大家看过之后，能够畅所欲言地提出意见。”
顿了顿后，苏远山很真诚地道：“诸位师兄，前辈。事关重大，还希望大家能够畅所欲言。”
“接下来，会议进程交给我们主席先生。”苏远山说着站起身，对席小丁伸手了一个请的架势，同时带头鼓起掌来。
掌声响起，颇有些声势。席小丁站起来，不留痕迹地冲苏远山无奈地笑了笑。然后整理了一下着装，和苏远山交换了位置，坐到了主位上。
苏远山的地位，只需要表现一瞬便可以了。
……
“趁大家看文件的同时，我简单说一下我们十二人执行董事的职责，以及和远芯科技的关系。”席小丁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平静地望向众人。
“首先，我们是远芯控股的执行董事，代表着远芯控股目前六十余股东，以及未来更多因为卓越功劳而获得股份奖励的股东的利益。”
“其次，我们在远芯控股的地位，并不影响在远芯科技的工作和职责。”
“最后，我们的责任，是为了让远芯科技拥有更加强大的应对未来挑战的能力。而不是，为了给利益相关者获取更大的利益。”
席小丁最后一句话说得就已经有点严肃了。
而且当他和苏远山和陈静讨论到底要不要明确指出来的时候，苏陈二人都表示，这个话，如果是苏远山和陈静来说，肯定有点不妥。
但由他来说，那就妥得不能再妥。
第518章 确定路线
这种几乎是指着鼻子说“不要拉小圈子”的话，只有席总这种地位超然的人说出来才不会引起不必要的揣测。
席总已经在去年就被评为了正高级教授——而且也是目前国内最年轻的正教授。此外，电科正在积极运作，争取把席总往工程院推进一步。
对于这点，苏远山是举双脚赞成。
席总无论是成就也好，还是能力也好，都是有目共睹的。而且他是在四年前，国内在“那种”情况下依然选择回国的常青藤名校海归……而归国后加入远芯，一手缔造了堪称半导体行业皇冠明珠的远芯EDA。而后又率领潘多拉实验室开发了与国外Matlab和Maple等其名的YXLAB——从此国内也有了专业的数学软件。
如今，他更是带领着潘多拉实验室在AI和深度算法方面开始了领先于国际的研究。
在这些功劳下，他编写的《初等算法入门》便有点像小儿科了。
如今在程序设计专业中，有个经典的笑话已经流传开来——说一本让你最想不到结局的书。
答案便是席总编写的《初等算法入门》。
初等，入门，看起来就简单无比。但真学下去之后才发现，这本书甚至可以让人学到硕博阶段。
在如此多的光环下，席总自然有资格成为工程院士的有力竞争者。
可以说，除了年龄和资历，他什么都具备了。
……
在说完这番话后，众人只是一笑，便接着看起了文件。
十分钟后，所有人都抬起了头，望向席小丁，同时不忘望向苏远山。
“大家可能注意到了，我这个主席，只是临时性的，一年任期。”席小丁升起笑意：“不过就算是临时性的，今后每一轮主席，也都会和我一样，拥有两票的投票权。此外，苏远山因为掌握着两位初创股东授予的权限，他固定拥有三票投票权。”
“那你当这个执行主席是不是就有五票了？”田耀明坐在苏远山身边，此时碰了碰他，小声问道。
“田师兄，你算数没及格。”
“额……四票。”田耀明为自己犯了个小学生错误而有点尴尬：“嘿嘿，说起来……要不我也把票委托给你？”
“……正经点吧。”
两人的小声交谈惹来了周围人的微笑——既然今天是来分蛋糕的，那么显然就不会有人在场面上过意不去。
而且从第一批执行董事的人选来看，除了这些人都是远芯目前各个部门和领域的佼佼者领导者之外，其中超过一大半的人，都是苏远山的“师兄”。甚至还有秦为民，蒋庆川，王锐这三个亲师兄。
如果非得走阴谋论，那么这个十二人的执行董事大会，其实颇有清末皇族内阁的意味。
而在场的人也都清楚，远芯能够走到现在，在远芯的发展方向上，苏远山是拥有绝对把控能力的。
这种能力和他的身份无关，只与能力有关。
……
“我来提一个建议吧。”这时张汝金见会场中大家都开始闲聊了起来，他冲身旁的陈静含笑点了点头，然后望向了众人。
“张博士请。”席小丁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现在我们远芯的业务，已经覆盖了半导体和电子产品生产两大部分。这就需要我们对远芯进行一个较为明确的定位了——远芯到底是一家半导体企业呢，还是一家电子数码产品企业？”
说着张汝金便望向苏远山，等待着答案。
作为德远半导体执掌者的他，自问比所有人都清楚一个拥有垄断地位的晶圆厂将会绽放出多么强大的实力。
就拿目前的intel来说，intel仅仅依靠其主营的CPU的设计与制造业务，便成为了半导体企业营收的第一名。
而且，利润丰厚无比。
在自我设计，自我生产的芯片领域之外，一切的电子产品都是“下等行业”。
然而，众所周知，半导体的发展，特别是晶圆厂的发展，是需要投入大量资金来进行持续的推动的。
就在去年，德远准备在特区扩建专业单一的闪存生产线，远芯这边在资金投入部分就有点跟不上的节奏了。
如果说，张汝金他今天没有坐在这个座位上，那么他或许会考虑一下到底要不要提出来——因为无论晶圆厂的股权怎么发展和变动，那都是他的事业。
但现在，他作为远芯控股的首轮执行董事，拥有着代表整个远芯集团利益的天职，他便不得不让大家提前考虑一下远芯在未来的发展侧重点了。
“张叔问得好。”
苏远山冲张汝金点了点头表示致意，然后又含笑望向四周一圈，顿了顿道：“我们这个执行董事会议，并不具备行政意义，只具备对远芯今后的路线，方向，政策的思考和讨论意义。”
“所以，席总才说，大家畅所欲言，不必拘束。”
“既然张博士在这里提出来了，那我在这里也正式问一下大家。大家觉得……我们远芯应该走何种路线？”
苏远山说着便望向众人。
他的目光和所有人一一交汇，最终停留在在陈静脸上。
这个时候……就需要有个捧哏的了。
席总作为主席，不能捧哏，要留着总结。
他的几个师兄更不能捧哏……那样太明显了。
只有陈静最好。
陈静冲他不留痕迹地一眨眼，又轻轻甩了甩头发，抿嘴笑道：“为什么非得要选定位呢？”
“说的没错。”苏远山轻轻鼓掌：“为什么非要选择呢？”
“远芯从成立之初到现在，一直都是两条腿走路。”苏远山一边说着一边环顾四周，最后回望着张汝金：“企业和科研是两条，自研与合作研发是两条。甚至就连星海与远芯，都同样可以看作是两条。”
“那么。在路线上，我们同样会选择两条。”
“半导体是一切电子数码设备的基础，芯片产业又是行业的皇冠。我们无法，也不可能放松投入。”
“而电子数码产品，则是真实贴近世界的产品，它能比芯片行业更加直观地改变世界。”苏远山说着，冲张汝金微微一笑。
“所以，张叔，我们全都要。”
第519章 朱元新高升
随着席小丁的一句“那就不打扰大家的休息时间了”，远芯这第一届执行董事会算正式结束了。
坐在最末席的朱元新悄无声息地观察着众人的举动，当见到苏远山的几位师兄闲聊着开始收拾东西，并三三两两的邀请去酒吧喝一杯后，他也收拾起文件来。紧接着，苏远山和陈静，以及席小丁和张汝金边走边聊出门后，他这才起身，然后跟在了段勇平的身后。
在这屋子里，除了陈总，他就和段勇平最熟悉。在激动之余，能站在熟人身边，能让他镇定不少，以免露出失态来。
毕竟，他是从来没指望自己会有机会出现在这里的。
就在跟着段勇平走出会议室，进入走廊时，段勇平突然笑着转身：“对了老朱，陈总让你去她办公室一趟。”
“现在吗？”
“嗯，现在。”段勇平笑着点了点头，他自然把惊讶隐藏得很好——事实上，不只是他，今天在场的所有人，恐怕都没有想到朱元新这个远在首都的、而且是最晚成立的设计中心总监也会出现在这里。
没错，朱元新现在还没有提副总呢！还只是总监级负责人。
“行，我马上过去。”朱元新顿了顿，见四下的大佬们已经走远，压低了声音道：“能不能问问是什么事？”
“能——但我也不知道，是陈总给我递的小纸条。”段永平呵呵一笑：“不过我猜应该对你的行政级别进行调整吧，你负责一方科技园，级别早就该升了。”
这句话，段永平其实也是卖朱元新一个好——他作为陈静的助手，当然知道今年有那些人要升官，朱元新是今年提升副总的第一批人选。
“呃……”被段永平这么一说，朱元新倒是不知道这么回答了，只好含糊笑道：“没有没有，我觉得这样就挺好了。”
“哈哈，可别过分谦虚了——快去吧。”
……
朱元新定了定神，他没有选择坐电梯，而是直接走楼梯下了两楼。
随着会议的结束，加班的行政员工也纷纷下班，朱元新让过这些行政小妹，走向位于通道中央的董事长办公室。
门虚掩着，依稀从里面传来交谈的声音。
朱元新轻轻咳了一声，然后叩了叩门，然后才慢慢推开。
陈静的办公室和苏远山办公室格局一样，外面有一个隔间，是秘书办公室，里面又有一道门之后才是陈静的办公地点。只不过此时外面的秘书办公室只是开着灯，秘书看来已经下班了。
而隔间的门却大开着，朱元新看到，苏远山和陈静两人一坐一站，正在闲聊。
“朱师兄，进来。”苏远山眼尖，在见到朱元新的第一眼便打了招呼。
“山总，陈总。”朱元新略微加快了步子，走进了陈静的办公室——他依稀记得，这还是自己第二次进来这里。
见朱元新进门，陈静便笑着转身，一边拿茶叶一边道：“老朱，随便聊几句，别客气。”
“好……欸，陈总，我来。”朱元新连忙上前——好家伙，让董事长给自己沏茶，这喝起来不烫嘴？
“没事，你们聊。”
面对着苏远山坐下，朱元新知道，原来找自己的不是陈静，而是苏远山。
“朱师兄，今晚没别的安排吧？”
“没有，打算回去整理一下会议报告。”
“害，整理啥……今晚本来就是大家一起吹个牛，聊下天的。”苏远山笑着道：“现在找你也是，我觉得有些地方还需要再聊一下而已。嗯……就是闲聊——师兄可能知道了，你进入执行董事会，是陈总力荐，我和席总都同意的。”
朱元新不留痕迹地吸了口气，心道我知道个……
坦白说，他今年过来，就没有进六十人团队地心理预期，就更遑论进入执行董事会了。他的心理预期很简单，先升个副总再说。
所以，直到下午他接到陈静的电话那一刻到刚才散会，他都一直有点懵。
“老朱，你猜我为什么要推荐你？”这时陈静端上茶杯，顺势坐到苏远山边上的沙发里，她偏头撩了一下头发，笑吟吟地望着朱元新：“别紧张，现在不是工作时间。而且，执行董事会里，大家也并不是上下级关系，而是朋友、伙伴的关系。”
苏远山在一旁捧着哏：“陈总说得好。”
朱元新见两人轻松的姿态，也慢慢平静了下来，他脑子一边迅速地转着，一边端起茶杯……然后被烫了一下。
放下杯子，朱元新轻轻咳了一声，苦笑道：“我如果说不知道……陈总会不会揍我？”
陈静被逗乐了：“哈哈，你试试？”
“我大概猜到一点。”朱元新缓缓呼气，而后望向两人：“刚才在会议上，您和山总都表示，远芯不做选择。”
“既然不做选择，就表示远芯今后将会在电子以及数码产品领域与国内外强敌进行竞争——甚至这种竞争，还包括了我们的合作伙伴，索尼。”
苏远山和陈静不约而同的微微点头，然后是以他继续。
朱元新见两人表情如此，心中愈发地确定起来。他定了定神道：“在电子和数码产品领域，核心的竞争力只有两个，一个是技术，一个设计。如今拜远芯这些年的积累和快速发展所赐，我们在技术领域奠定了竞争力基础。那么剩下的，便是设计部分了。而我作为设计部门的负责人……”
“你作为设计部门的负责人，将来是引导远芯所有产品走向的人。”苏远山接过了朱元新的话，虽然依旧在微笑，但语气却格外的凝重。
“朱师兄，这个责任很重。”
“是。”朱元新深吸一口气，不知不觉中挺起了胸膛：“所以，我们设计部门依旧成立了一个专门对世界优秀的产品进行分析和总结的部门，力图把握住世界的审美倾向——可能山总会认为，一个优秀的设计师是应该引导审美潮流的。但山总，即便我是远芯的设计中心的负责人，并且我敢打包票，我们的设计中心是国内最优秀的。但我也不得不承认，在大众电子产品领域，我们还有许多需要学习的。”
苏远山暗暗地松了口气。
看来此人果然还是清醒的。
第520章 两手抓
陈静笑吟吟地问道：“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
从二人眼中读出了对自己的肯定后，朱元新彻底放松了下来。他想了想，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其实在年前我就有个打算，只不过尚不成熟。”
“说来听听？”
“我想的是两手抓。”朱元新用上了这个目前朝野上下都十分热火的词：“一方面，我们看能不能与各大高校的相关专业，譬如美术，譬如集成电路设计这种专业进行教学研合作。甚至，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们看能不能推动某些高校成立专门，偏向电子产品的设计专业。以国内优秀人才的培养为基础，慢慢壮大并提高我们的设计团队和设计能力。”
“另一方面，我们也必须从国外吸引优秀的人才，获取，理解国外设计界的优秀思路。如果无法通过招聘或者挖人来实现，我们可以通过在国外成立设计公司的方式来实现。”
苏远山听得不住点头：“还有没有？”
“暂时就两手。”朱元新一摊手，苦笑道：“而且都还是不成熟的想法……”
“不，老朱，很成熟了。”苏远山笑着道，眼中满是欣喜。
陈静果然没有看错人！
远芯的未来，一定是以半导体为基础，然后涉足各个领域电子产品的巨型航母——现在只有苏远山知道，在未来，是有多少个产品领域，而产品设计又是有多么的吃香。
而且朱元新很清醒地意识到国内外的差距——审美是需要培养，且需要时间的。并且国内目前的设计路线，很大程度上还是由工程师驱动——即完成产品为第一要素。
只有那些老牌的电子产品企业，譬如索尼，譬如东芝，譬如苹果，他们才拥有顶级的设计师，能够在灵光一闪中，设计出让人一看就喜爱的产品。
远芯，毕竟不可能今后所有的电子产品都要靠苏远山来作弊。
“这样，明天的工作会议上，你会正式被任命为副总裁，主管设计中心。”苏远山也不打算兜圈子，直接道：“然后你回去后，好好整理一下这两个方案，在下一次季度高管会议上提出来即可，陈总不会拦你的。”
“嗯，好！”朱元新忍住激动，但又有点好奇地问道：“不是在执行董事大会吗？”
苏远山微微一笑：“执行董事大会，尽量不讨论具体业务，只讨论行业方向。”
……
第二天，年终会议如约召开。虽然和执行董事会的人员有所重叠，但大家讨论的内容却截然不同——年终会是业务总结会，会更多地听取各种报告。
紧接着便是一年一度的年会了。
相比往年，今年的年会要正式了许多，流程不变，演出则多了明星演出这一环节——虽然上台的只有一个杨莹莹，但已经足够了。
当晚，苏远山自然避免不了在酒席上轮番被敬酒，只不过这次却没了丁垒和pony来开他和陈静的玩笑。
毕竟，苏远山年龄见长，身份也日渐尊贵了起来。
年会结束后，员工开始准备放假，而远芯控股的第一届股东大会也正式召开。
六十一人的股东名单中，除了轮值的执行董事之外，他们的投票权也都是有限投票权，并不能对远芯控股的股份以及人事变动产生影响。
在股东大会上，席小丁除了正式宣布远芯控股对远芯科技进行全面控股之外，也宣布了股权配比，包括激励期权池等方案。
而股东大会之后，则是苏远山和陈静全面负责股权每个人的配比合约。
这是，真正的分红。
……
苏远山办公室。
“我们这样搞，今后上市可能真有点麻烦。”当送走最后一位拿到股份的创始人后，陈静对苏远山叹息道：“多过几年之后，我们就成了一家集体所有制企业了……”
“集体所有制就集体所有制呗。上市的话……”
苏远山沉默了下来，突然一笑道：“静姐，我们如果不让华尔街来分一杯羹，你说华尔街的大佬们会不会暴跳如雷，鼓动灯塔国制裁咱们？”
“……我不知道。”陈静很坦白的摇头：“不上市，就意味着我们不需要公布任何财报，可以隐瞒我们的决策和动向。但这也是一把双刃剑……因为少了透明，自然而然就会引来猜忌和戒备。当然了，融资也是一方面……”
“而且对普通企业来说，融资是最重要的一方面。”苏远山眼眸渐渐亮了起来：“但既然远芯没有依靠一分钱的融资便走到了现在，今后也不会缺钱。”
“难说……随着半导体周期的到来，而我们选择在这个时期加大对半导体的投入……”陈静再次摇头，眼中升起担忧：“现在我们非但是涉足了芯片设计和芯片光刻，甚至还连芯片封装也都涉足了……坦白说，前几天看张博士那架势，很有几分像大干一场的模样。”
“张博士就是一个建厂狂魔，他一天不建厂就浑身不舒服。”苏远山想到张汝金明天就要动身返回特区便是一笑——是的，他已经把工作地点转移到了特区，为新的闪存颗粒建立生产线做准备。
“所以，要是真遇到了半导体的周期性寒冬……小山，你应该比我更清楚那意味着什么。每次都有因为挨不过去而关停、贱卖的企业。”
“所以……静姐，这就是我们要为什么要成立闪存联盟的原因啊！”
半导体寒冬，就一般而言，受到冲击的……从来都是那些生产内存颗粒的企业。
而内存颗粒，泛用性太窄了。
远芯接下来要进军的闪存市场，可不是只能用在电脑上。
数码时代，如果按照原来的历史轨迹，将会在四年之后才会姗姗到来。但随着远芯解决最重要的存储和电源部分后，这个时代会提前来临。
就算半导体寒冬冷得再厉害，也冻不住一个处于上升期的行业！
而且，苏远山甚至还担心它不来。
因为每一次寒冬，便是一次洗牌。
在前世，洗牌的胜者是三星。
这一次，必定是远芯。
第521章 李高亮之约
腊月二十八，放假日。
去年春节的时候陈静和她哥一起回了岛上过年，今年就不打算再回了。再加上远芯这边有商务飞机，因此她得以与蒋庆川等人一起乘坐商务飞机前往特区，和陈道华一起过年——陈道华已经在特区买了房，也搞了装修，且有打算把父母接过来，但老两口在岛上呆习惯了不说，又觉得大陆总归还是有些落后……是以，陈静兄妹俩还在做父母的工作。
其实不止陈道华，蒋庆川，李明柳，张小龙等人也分别在各自所在的城市置办了家业。只是户口迁移还有点难度——无论是沪市还是特区，城市户口可不是一般的难。
但也有好消息，据说这两地都在筹备人才引进了，到时候对高科技人才的落户政策有有待。
只不过……在远芯这些大佬们看来，哪的户口完全不重要。
户口最大的影响，无非就是小孩读书，远芯这一帮人普遍晚婚晚育，个个都是“先富起来”的那一拨，也个个都是晚婚晚育的忠实执行者……而等他们的孩子成长到上学年龄时，远芯的学校早就建起来了。
是的，或许是看到远芯在各处建厂扩张搞得不亦乐乎，省城这边的相关领导终于还是坐不住了，各种旁敲侧击要让远芯不要忘本……同时还催促远芯把学校建起来。
不得不说，省城领导的想法很不错。
一旦远芯总部这边建了“子弟学校”，再加上远芯的娘家，电科。就意味着远芯这个庞大的半导体集团，就只在省城这一隅就能完成人才梯度的培养，从而形成一个完美的闭环。
……
“省里领导想得倒是美好，也不怕咱们远芯今后变成近亲繁殖？”
躺在家中的沙发上，苏远山乐呵呵地冲父亲笑道。
相比苏远山的没有个坐形，苏星河院士倒是更规矩一些。
“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母亲张秀云可不管儿子外面有多威风，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又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他：“多吃水果，你们两爷子都不吃水果怎么行？”
“哎……妈，我说的是真的，学术上的近亲繁殖。你问爸是不是。”
苏星河笑着点头：“是这个理，所以在西方国家，一般不建议本校的学生留校。”
“不过学校还是要建，今年明年会迎来一个结婚高峰期……紧接着世纪之交便是生育高峰期……到时候，孩子读书是个大问题。”
苏星河道：“还有那么多年，那现在岂不是只能建幼儿园？”
苏远山点头：“嗯，就从幼儿园托儿所建起，反正一切以方便远芯的员工为主。而且沪市那边，张博士也打算建个幼儿园——很多从岛上过来的工程师都是拖家带口的，对他们来说，孩子的教育确实是个比较具体的问题。”
这时张秀云推了苏远山一下：“你说得这么好听，你什么时候考虑个人问题？”
“啊？”苏远山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才22岁就被催了……
“我怕是要等几年吧。”苏远山揉了揉鼻子，嘿嘿笑道：“妈，别忘了我今年才毕业。”
“但你都副教授了。”母亲瞥了他一眼。
“咳……”苏星河连忙咳嗽了一声：“不要把这事挂在嘴边。”
“我知道！你以为像你？嘴巴藏不住话？”张秀云瞪了丈夫一眼，又抬头看了一眼时间，起身道：“晚上吃啥？”
苏远山看着父母，心中温暖涌动，伸了个懒腰嘿嘿笑道：“妈，你煮啥吃啥……”
“那好，吃面。”
“别啊……”
……
然而，晚饭终究还是没有在家里吃成。
毕竟，苏远山父子俩如今身份大不一样，能够在家里父子二人清净地聊聊天也都是极为难得的。
在知道苏远山到家后，好几个电话便打了进来，最后，还是李高亮院长仗着楼上楼下的亲近关系，老两口亲自下楼来把三人拉到了家中。
美其名曰，为了感激苏远山对李筱的照顾。
本来苏远山还想拒绝的，但一听到李筱便有些内疚起来，李高亮就李筱这一个女儿，却被自己“骗”到了霓国，如今过年都没回来……
……
“老苏，坐，小山，坐。”
到了李高亮家中，虽然家里只有老两口在，但依旧准备了一大桌子的凉菜。等到三个男的落座后，李高亮的老婆便又拉着张秀云进了厨房，准备炒菜。
“李叔，你这太客气了。”苏远山笑眯眯地坐下，心中暗暗猜着老李这是干啥来着。他看了一眼父亲，却不料父亲完全没半点反应。
“喝白的还是红的？”
“呃……我喝不来白酒。”
“行，那我和你爸爸整点白的，你喝红酒。”李高亮也不客气，从柜子里捞出一瓶开过封又重新盖上的红酒：“这是李筱去年回来的时候带回来的，说挺贵，让我别一口气喝完了——你别嫌弃就行。”
“叔你说的哪里话……我这人无趣得很，什么味道都品不出来。”
听了苏远山这句，李高亮和苏星河一对视，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确实，你这人啊……除了搞技术，还真没什么兴趣了。”
三个人先一边喝酒一边聊天，很快李高亮便聊到了苏远山的副教授职称上。
“小山，你马上就要当副教授了，本来按照规矩，你起码得等两年才能开课题。只不过既然都依旧破格了，学校也考虑就干脆破格到底……反正你都有实验室，条件那么好，不利用起来太可惜了。”李高亮笑着道：“你接下来是什么打算？带研究生？”
“看学校到时候怎么安排。”苏远山夹起一片牛肉放进嘴里，含糊道：“我今年主要还是会呆在特区那边……而且如果带研究生的话，坦白说，应用物理这一块，我也只是个学生，只能让人在实验室内自己捣鼓。”
“那带集成电路设计专业呢？”李高亮笑眯眯地看着他。
“嗯？李叔，什么意思？”
李高亮看了苏星河一眼，含笑道：“我的意思是，你带一下电路与系统方向的学生。”
第522章 有人拦席总的路
在座的两位，李高亮是电子工程学院的院长，苏星河则是计算机科学与工程学院的院长。
虽然分属不同的学院，且两个学院一个偏向于硬件电路，一个偏向于软件和系统，但着两个学科的专业也有相互交叉的桥梁学科，譬如各种逻辑电路的设计。
苏远山前世就是计算机科学专业，照样学了一身集成电路设计的本事。
只不过……李高亮为啥要让自己来带集成电路设计的研究生？
“李叔，你当着我爸这么说……怕是有点不好吧……我带哪门子集成电路设计……”苏远山看了一眼父亲，见父亲依旧淡定得跟个没事人一样，便知道这事怕是这老两位商量好了的。
“先别说那么多，就问你带不带得下来。”李高亮却不管，乐呵呵地给苏远山夹了一根鸡腿：“摸着胸口说。”
“额……”
苏远山心说放眼天下，就没几个比我更带得下来得了！
前世搞半导体设计搞了二十几年，算上重生的这五年，都已经是从业三十年了……
还有什么学生带不了的？
“不是，李叔。你给我说实话，到底为啥想要我带电路设计专业的学生——你要知道，我这边是没有办法上课的。而且，如果要学电路设计，芯片设计，直接往远芯几个小组一塞，不出一年，保准学得有模有样。为什么非得我来带？爸，你别笑……”苏远山望向父亲，苦笑道：“你俩瞒着我到底打什么主意？”
苏星河呵呵一笑：“没打主意，只是你李叔觉得，我们国家的芯片设计能力还是有限，而且芯片设计又必定是未来的热门专业。而你……又有天赋。再加上你的身份，看能不能今后在电子工程学院里面专门开设一个大规模集成电路设计的‘专业’专业。”
这里，苏星河用了两个“专业”。
这指向性就很明显了。
苏远山捞起鸡腿慢慢啃了起来。
他一边啃着鸡腿，一边望着李高亮，只见李高亮这才几年功夫，头上已经变成了彻底的地中海，油光瓦亮的——就如同他的眼睛中的光芒一样亮堂。
毫无疑问，李高亮是真有想法。
苏远山的集成电路设计能力，在电科一帮亲近的熟人眼中不是什么秘密。
如果能够让苏远山来带一批集成电路设计专业的研究生，再进入远芯历尽检验后，那么成立专攻集成电路设计的专业便水到渠成了。
而且退一万步说，有苏远山，有远芯在，这些专业的学生，今后是不愁没有用武之地的。
甚至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便是要定向为远芯培养人才……
苏远山抿了抿嘴，轻轻皱眉道：“李叔，原则上我是没问题的，我可以带。但毕竟电科不是你也不是我开的……我这边因为石墨烯的相关发现而授予副教授，虽然有些破格，但还算是能够理解，毕竟它有着深远的科研影响。”
“但再带集成电路方向……这是不是有点太过了？我自问有本事。但在别人眼中，我可是一天专业课都没上的。”
“好办，你发表一篇IEEE期刊即可，到时候我直接授你硕博文凭。”
苏远山一听眼都直了：“我……李叔，你这是干啥？”
“呵呵，成大事不拘小节。你有那个本事，怕什么？”李高亮不以为意地一笑：“对吧老苏。”
苏远山马上望向父亲——按照自己对父亲的了解，他大概是不会认同“成大事不拘小节”这种说法的！
然而，他却看到父亲居然点了点头。
苏远山立刻惊讶起来：“爸，你受啥刺激了？”
苏星河眉头微微一皱，又很快舒展开来，但什么都没说，只是摇了摇头。
苏远山马上望向李高亮。
李高亮呵呵一笑：“其实没什么，主要是有人拦着席教授的院士资格。”
苏远山猛地一怔……然后便深深地皱起眉来。
因为席总够牛逼，所以苏远山便一直没有怎么“关心”过席总。他只知道院方在运作把席总推进工程院的事。
而且在苏远山看来，席总进工程院，那是半点问题没有，要什么资格有什么资格。唯一欠缺的就是年龄——他还不够老。
可工程院不比科学院，要进去，最大的条件便是“工程”。
主导并实现了有着巨大的社会和行业贡献的工程。
“拦的理由是什么？”苏远山很快平静下来，向李高亮问道。
“如果席教授进了，那么秦为民，田耀明，乃至……你们最近搞得声势浩大的闪存联盟——那么李明柳，是不是也得进去？”
李高亮虽然带着几分戏谑，但还是有些明显的、表示着立场的不满。
苏远山缓缓呼了口气。
沉默半响后，他微笑了起来。
确实，远芯在半导体领域取得的成就太过耀眼，或许某些人生怕远芯动了他们的蛋糕吧……
特别是，学术这一块的蛋糕。
但很显然，苏星河，李高亮这些人，同样不是吃素的。
既然拦下了席总的院士推荐，那么东边不亮西边亮——席总已经是最年青的正教授，从职称上没有什么可走的了。
但苏远山还可以走。
既然苏远山有意进入学术领域，那就把苏远山推出来。
想到这点后，苏远山道：“李叔，我就不问是谁了——额……到底是谁？”
李高亮哈哈一笑：“你这家伙，不是说不问的么？”
“好奇嘛……”
“把好奇心用在正道上，科研上。”苏星河看着儿子，微微一笑：“我虽然不是很希望你年纪轻轻就……树大招风。但有些时候，被别人欺负到头上，咱们总是要反抗一下。”
苏远山见父亲也不愿意告诉自己，心中开始翻开小本本，猜测学校到底有哪些人是不希望席总更进一步的——要知道，席总可是周校长都希望推一把的人呢！
这都能拦着，想必不是普通人。
而且，到时候看电科这边到底推荐的是谁就行了。
这时张秀云从厨房门口探出头来：“你们聊完没？我们上菜了哦。”
“聊完了妈。”苏远山回头应了一声，马上冲李高亮点头。
“李叔，给我把博士帽准备起。我很想看看，在集成电路设计领域，谁敢不服。”
第523章 架构会议
“爸，现在学术圈就开始……”回到家中书房，苏远山给父亲沏好茶后，坐在沙发上。他忍了两秒，终于还是把那个形容词忍了下去。
苏星河吹着茶沫，含笑望着儿子：“你这话说得，好像什么时候学术圈的风气清明过一样。”
苏远山便挠了挠头，他上辈子就没混过学术圈，虽然叶如黛回国后在电科当了教授，可她就是个没追求的……平时也不给自己聊。至于父亲，那时候早就退休，更是和自己无从聊起来。
“说拉帮结派可能有点过，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朋友和圈子，世界也不是只围绕着远芯转。有时候想想也对，如果电科每次都推远芯的人……那今后电科干脆就改名叫远芯附属大学得了。”
听父亲少有的风趣起来，苏远山忍不住笑道：“如果我们真的搞了委培专业，那还真可以叫远芯职业技术学校——一听就很中专。”
“哈哈，所以，有时候退一步也是可以的，并且席博士本人也没什么意见。”
“他当然没意见了……席总身上有一个真正工程师、科学家的气质。对名利看得很淡，对技术看得很重。更何况他现在所处的领域是一片广阔的蓝海，而潘多拉工作室则是这片海上跑得最快的旗舰……身后跟着的都是国外那些著名高校和企业的实验室。这种把优秀的同类甩在身后的喜悦，不是一帮为了争个职称或者荣誉而蒙蔽了双眼的人所能感受到的——他们也没有这个实力和机会。”
苏远山瘪着嘴，毫不客气地点评着“某些人”。
苏星河见儿子这样，也只是微微一笑——年轻人向来喜欢忘事，这小子怕是忘记了，当初是怎么鼓动自己争这样那样的。
嗯，或者说，是儿子总会忘记自己说过什么，但做父母的却每一句都记在心中，并随时回味。
“小山，最近远芯发展怎么样？”苏星河不愿意在再在这个问题上和儿子多聊，毕竟来日方长，这小子的能力有目共睹，完全轮不到自己操心。
“额，怎么说呢？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苏远山用了一个万金油的回复来把父亲搪塞了过去。
……
作为成年人，春节的体验无疑是随着职业身份的不同而改变的。就更别说苏远山这种身份了……
从大年三十起，他便再没了自己的时间……不可免俗地进入到了拜年的环节。就体验而言，甚至还不如他呆在实验室里安静地做实验、写论文更让人愉悦。
春节过后，叶如黛也来到了省城，不过只来得及享受两天假期，远芯便正式复工。
好在叶如黛也是个讨厌闲下来的人，在等待假期结束的日子里，她索性就呆在了席总的实验室里，通过互联网和硅谷的小伙伴们进行联系。
至于苏远山，也呆在了他远山实验室里，算是正式带了几天团队。
时间随着温度的微弱上升而缓缓流逝，当第一缕春风吹起时，日历翻过了二月。
……
“叶子，你要后天才能拿毕业证是吧？”在席总办公室里，苏远山很有些歉意地问道。
“嗯，你要走就先走嘛。”叶如黛和席总共享着办公桌，算是席总的秘书——也亏得她身份超然，夏晓璇不会，甚至说压根就想不到吃醋哪方面去……
“我拿了毕业证后会先回老家一趟，然后就直接从省城上飞机，走霓国转去旧金山。”叶如黛熟练地报出自己的行程，想必是早已安排好了。
“哎……那我下午就走了哦？”
“你走就走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一旁席小丁悠悠地道：“这个春节你俩还没玩够？”
“咳……师兄。”苏远山无奈地看了席小丁一眼。
虽说叶如黛是他几十年的老婆，浑身上下都熟得不能再熟了……但两人现在的关系还十分的君子，苏远山还没有能够再“熟悉一遍”。
“算了，那我真走了，邮件联系。”说着苏远山站起身来，顿了顿道：“可能下半年，我会抽空再到硅谷一趟。”
“嗯，等你。”
……
乘上飞机，苏远山直接前往沪市。
伴随着距离闪存联盟会议的日期越来越近，各方面也都开始忙碌了起来。
虽然主题是关注下一代存储器——闪存。但远芯这次却不仅仅只是单凭画大饼，而是要切实地拿出一系列的产品和前景预案，让与会的企业切实地感受到数码时代到来的号角。
因此，特区方面，除了设计中心和工厂在加班加点地设计着可以播放MP3的全新概念手机之外，锂电那边也在为适配这款手机的聚合物锂电池进行着最后的测试。
除了特区，沪市科技园更是加班加点的在对下一代闪存架构进行着攻坚。
苏远山这次来沪市，便主要是参加李明柳主持的技术和成果会议。
“我这有一篇关于闪存架构的论文，如果你要的话，拿去发呗。”
在李明柳办公室里，李明柳笑呵呵地冲苏远山道。
苏远山要发一篇IEEE的事并没有瞒着他——毕竟就远芯现在涉足的领域而言，在闪存领域是最容易出成果的。
譬如李明柳的团队就已经发了两篇IEEE顶刊，三篇次一等的期刊了。
“啧，这么大方？”
“你负责写完就行。”
“那算了，凤尾续貂的事我干不出来。”苏远山咂嘴道。
李明柳第一时间还没听出来，而后才回味过来，哭笑不得地道：“都是基于你之前的思路的来着，我还不信你能在貂身上续出凤尾来。”
“哈哈，那可未必哦……”
玩笑开过，苏远山正色道：“老李，闪存领域，如今你比我更内行，所以我来多半会是狗尾续貂。”
李明柳也知道苏远山这种心气的人，显然不可能拿自己的成果来糊弄过去，微微一笑道：“你只是志不在此罢了。”
“你这马屁拍得……好吧，我接受。”苏远山呵呵笑道：“论文我还是打算从处理器架构方面着手找思路。”
作为雷霆和腾龙系列处理器的总架构师，他在这方面，还是有优势的。
第524章 CPU要加快
闲聊之后，两人很快便进入了正题。
李明柳拿出了为明天会议准备的资料递给苏远山，他知道苏远山虽然自称“不如自己”，但李明柳有着绝对的自知之明——正如他此前“拍马屁”说的那样，苏远山这等天才，现在在闪存领域不如自己，只不过是志不在此罢了。
要知道，现在闪存部门的方向，几乎都是苏远山当初制定下来的！而且事实证明，这个方向走得很对。
而众所周知，苏远山制定的任何方向，都是以技术为前提……
所以，说苏远山不懂闪存，那才是真不懂苏远山。
……
“现在我们的主要难点在于，我们的理论是够了。”李明柳抿着嘴，一旦说到具体的技术问题，他便严肃了起来：“在一个cell中存储三个信息状态——我们暂时把这种颗粒按照命名规律叫做TLC，Triple Level Cell——从理论上，是可行的。但实际上要解决的困难太多，主要还是电子逃逸以及电压状态的问题。”
“按照理论，我们需要侦测8个电压状态……这就需要控制芯片和晶圆厂工艺的同步提升，且随着晶体管数量和密度的增加，电子逃逸问题也越发严重。我们今年的开年会，便是主要讨论如何解决电子逃逸。”
苏远山一遍听着李明柳介绍，一边看着技术文档。
坦白说，如果不是他时刻关注着李明柳的团队，说不定他要看懂还真得费一番气力了。
“嗯，我还是那句话，闪存领域，如今你们是专业的。”
“就算是一个普通人，只要经过一万小时的深入磨练，都能够成为该领域的专家——这便是一万小时定律。”
李明柳微微一怔：“额？谁提出的？”
苏远山也是一怔，他随即想到，这个说法起码还得等十年才会被提出来……
“你就当我说的。就算普通人，一万小时都能成专家，就别说你们的团队了……你每天工作时间超过十二小时，真当我不知道？”
“没别的爱好罢了。”李明柳笑了起来：“笨鸟先飞嘛。”
“啧，什么时候这么谦虚了？”
“在你面前而已。”李明柳很坦然。
“……”苏远山不禁哑然：“行，反正闪存这一行，主要还是看你的。我回去琢磨一下，看能不能想到点什么歪门邪道的……”
李明柳：“……”
……
第二天，苏远山果然是没有能提出什么有效的意见，反倒是李明柳这边，集思广益之下，让苏远山还颇为受了不少启发。
譬如便有人提出，既然在现阶段，现有条件下无法很好地解决集成度和电子逃逸的问题，那么就干脆从控制芯片着手，利用算法对每个cell(单元)进行编程和优化，以最大限度地化解电子逃逸所带来的数据干扰。
还有人也提出，可以不管制程和集成度，先把这个tcl架构搞出来再说——因为现在一切都是建立在计算和模拟上的。
而大家都知道，伴随着及程度越高，制程越先进，便越是会出现玄学。
所以才有那句话“纸上得来终觉浅，觉知此事要流片。”
有时候，哪怕你设计得再完美，仿真过得再顺畅，一流片，说不定什么毛病都给你爆出来了。
会议结束后，李明柳便找到了苏远山，问他到底该怎么搞……
直到这时，苏远山才终于明白李明柳死活要“邀请”自己来参加这次会议的真正意图。
看来，李明柳还是偏向于先把架构弄出来，先流片试试。
对此……苏远山表示先缓一缓。
……
“老李这家伙……啊，有点过分，师兄你可别学他。”
苏远山笑呵呵地道。
参加完李明柳团队的会议后，苏远山便来到了高晓第这边，两人不可避免地聊起了之前苏远山的会议内容。
“老李咋了？”高晓第是苏远山同校师兄，因此两人见面就随意了不少，他歪着屁股坐在办公桌上，很是有些惊诧地望着苏远山。
他和李明柳共事许久，自然知道李明柳和苏远山的关系——比和自己都还亲密来着！而且李明柳这家伙当初谁都不服，就服席总和苏远山两人。
当然了，现在李明柳虽然名义上是他的上司，但实际上两人分属不同部门，且都是领导者，再加上这本就是个科研中心，是以大家平时没什么矛盾不说，反而还因为同在沪市的缘故，关系还比较好。
“他想让我支持他流片TLC架构。”
高晓第一怔，马上便大笑了起来：“过分，确实过分！这八字又一撇没就想流片？”
“你说一撇……倒是有，只不过确实时机不成熟，咱们还是省点钱和时间。”说着苏远山便正色道：“师兄，你这边呢？”
高晓第这边，苏远山虽然说是有意在培养CPU部门的独立经营能力，但不表示他就真的一点不关注了。
最起码，在他看来，高晓第这边，从去年CPU发布之后道现在，CPU部门的成绩是不合格的。
所以，这次他应李明柳的邀请来参加闪存会议，同时也是要给CPU部门敲一下警钟。
“我们这边，挺好的吧。”高晓第眼珠转悠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苏远山指的是什么。
如果说架构的话，现在架构正在按部就班地对微架构进行开发和调整，如果不出意外，今年国庆时期，便会推出新的微架构，以及更高的频率。
而明年，则是制程提升的一年，同时也是架构革新的一年。CPU部门已经有足够的预案应对明年的整体挑战。
“嗯……我指的是，业绩报告呢？”
苏远山望着高晓第。
听道苏远山说业绩报告，高晓第便立刻有些窘了起来。
自从去年CPU发布了之后，苏远山便和他进行了一番长谈。并且积极的支持他组建销售网络……
摆明了，这是要让CPU部门今后可以独立成为一个企业。
但如今好几个月过去了……除了发布之时拿到了不少订单之外，业绩并没有太多的提升。
毕竟，高晓第一直都是搞技术的。
苏远山轻轻叹了口气：“师兄，要加快市场步伐啊。”
第525章 万事俱备
“山啊……”高晓第坐到苏远山面前，面对苏远山的慨叹，他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他高晓第当然是远芯的老兵，甚至还是远芯这些部门领导中中唯一“系统性”地培养过过新人的大佬。而当初的新人，如今也都成了这边设计中心的骨干力量。
自从被苏远山几乎是手把手地拉扯起CPU团队后，高晓第便一直是实际上的CPU团队负责人——即便当初李明柳还在负责高速缓存的时候，其实整个CPU团队的主导权依旧在他手里。
原因很简单，他是苏远山钦定的架构设计师。这个职业或者说职位，不是那么好当的。
在国外，如果没有十年乃至更久以上的资历和阅历，没有对处理器，对市场，乃至整个半导体领域未来的发展方向有精准的把握和认知的话，想胜任架构设计师……那真的是妄想。
所以，当意识到这一点后，高晓第便开始向着李明柳看齐——学李明柳的拼命三郎精神。
这个国家是个基础薄弱的国家，远芯更是一个基础薄弱的企业。特别是在CPU方面，即便有来自星海cyrix团队的大力协助和支援，远芯的团队依旧走得艰难无比。
如果不是苏远山在最开始便规划出了架构方向，远芯想涉足CPU，恐怕也只能按部就班地从山寨开始。
而高晓第又是亲自谈下X86授权的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为了拿下这张门票，远芯付出了多少。
“明天我就去首都一趟，先把国内的几家整机厂商的业务拿下来。”既然不知道说什么，高晓第就干脆不说，索性直接表态道：“大不了我们让点利润好了。”
苏远山哭笑不得：“别，你的市场规划不会就是想到一出是一出吧？”
“那怎么办？现在西边我们进不去。要知道我们是纯粹的出口——除非我们吃政策以成本价进去，但那样的话，被说INTEL，怕是就连AMD都要告状……就更别说，我们的处理器和星海是同架构的，并没有明显的优势。”
“除此之外便是欧洲市场和东南亚这边，东南亚这边早就被AMD和星海占了，我们要进去也只有打价格战……欧洲市场，那是老美家的后花园。”高晓第摊着手，一脸的无奈：“你说，我们除了盯着国内，还能怎么办？”
“盯着国内是没错，但合作伙伴错了。”苏远山笑着叹了口气。
“嗯？你说说……总不能我们只盯着成电高科一棵树吊死吧？恕我直言啊，山……当初我们没有亲自进入成电高科管理就是个败笔。你是在学校长大的，我也在学校呆了六七年——你想想，咱们学校的那些老师们和校办能搞出什么名堂？”
“呃……”见高晓第无情地吐槽起自己的母校，苏远山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因为高晓第说得确实没错。
毕竟，成电高科当初在拥有远芯和众芯入股、既不缺钱又不缺技术，甚至还有苏远山指定了方向的情况下，依旧没有达到预期的业绩，这确实是有点糟糕的。
好在周校长还算有魄力，在见势不对的情况下，果断采取了苏远山的建议和推荐的人才，对成电高科进行彻底的改制。
只不过现在邱爱华才刚刚接手不久，成电高科的改革尚看不到成效。
“是这样的，师兄。”苏远山耐心地道：“我们是cpu设计和生产企业，是整机产业链中最顶部的一环，当然不应该死盯着一棵树吊死。”
“但要如何推广，方向和目标该朝谁看齐，应该选哪些企业作为主要的合作伙伴。这是需要技巧的。”
“那你说应该找谁？”高晓第目光灼灼地望向苏远山，很是好奇这家伙能说出什么花来。
“戴尔，惠普，IBM，康柏——这些知名的国际企业。”
“嗯？”高晓第怔了一下，疑惑地望着苏远山：“他们会选我们吗？”
“为什么不会选我们？如果内地能够给他们提供从从CPU到螺丝帽的零部件，再到生产线……他们就只需要提供设计和产品思路，然后把握品控即可。”
“即便他们在高端型号上用不到我们的处理器，但在中低端机型上，用起来怕是没问题吧？而且无论是面对大陆市场也好，还是面对周边的市场也好……我们都拥有成本和生产链条的优势。”
高晓第细细地品味着苏远山的话，眉头渐渐皱了起来。数秒后他慢慢点头：“可以，似乎是一条路子……现在国内还是认为洋品牌很牛逼，那我们就直接打入洋品牌的内部……毕竟那些电脑盲对处理器型号这些几乎没什么概念。”
“对的，主要是，这样就可以把我们的优势放大到极限。”
苏远山看了一下手表，站起身来：“走，吃饭去，我们晚上再好好合计一下，开个会。”
……
接下来的两天，苏远山便一直在抓着各部门的头头们开会。当然，更多的还是涉及技术和方向问题。
毕竟，他要拿出一篇上得了台面的IEEE论文出来。
而论文可不是写小说，是需要大量的理论和数据支持的。因此，他便在会议上，着重对64位架构进行规划和展望。
发paper这种活，他还是挺熟的，技术和理论越是超前，在一干坐办公室的编辑眼中便越是吃香。
……
回到特区后，苏远山又整天在两个厂区盯着，甚至就连锂电池的针刺和挤压和过充等安全测试他也没有错过，搞得王传富胆战心惊的——虽说加紧流片了一批充放电管理芯片，对安全性有着极大的提高，但这玩意终归还是有个概率在里面。
万一呢？
好在一切顺利。
就在久多良木健的飞机抵达沪市的同一天，苏远山拿到了这个世界上第一部搭载了闪存颗粒加聚合物锂电池的手机。
唯一有点可惜的是，手机操作系统团队出了一点小问题，他们并没有如月完成适配当下环境的功能机的操作系统。并且，播放器优化程度严重不够。
因此，这款手机的MP3搭建的是硬件解码芯片。
但依旧是，万事俱备。
第526章 只欠摄像头
“久多君，我来介绍一下，这是华晶半导体研究中心的主任周伯光教授。”
在久多良木健下榻的酒店中，苏远山和周伯光联袂造访。
“周主任，您好。”久多良木健最近也开始学了中文，虽然说得有点拗口，但总算能听得出来。
“久多先生，欢迎欢迎。”周伯光拉着对方的手，哈哈大笑：“这边请。”
久多良木健便不留痕迹地望了苏远山一眼，后者则对他轻轻地耸了耸肩。
没办法，国内的半导体行业性会议，华晶，是怎么也绕不过去的单位。而且周伯光和苏远山的私交历来很好，因此，当部里给苏远山说，是不是考虑也邀请华晶后，苏远山没有半点犹豫，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只不过，苏远山倒是没想到，周伯光会比自己还早了一天来沪市，就等着逮自己呢。
当然了，这次闪存联盟大会，主要还是交流感情，知悉技术，因此苏远山也就不避讳，拉着非要见自己的周伯光一起来见了久多良木健。
三个人进入酒店的茶室，在互相介绍之后，就跟朋友休闲一般天南海北地聊了起来。从晶圆厂制程聊到芯片行业的发展，再聊到半导体行业的未来……由于几个都是专业人士，倒是聊得异常开心。
就是苦了苏远山这个翻译。
好在周伯光确实也只是好久没见到苏远山了，想和他聊一下，并没有真的缠着他，当天中午吃过午饭后也就离去了。
……
“苏桑，周主任似乎是你们的竞争对手？”
在久多良木健套房的客厅中，苏远山和他相对而坐。
苏远山含笑点头：“是的，但更多的是朋友关系。”
久多良木健便感叹了一下：“能够和对手做朋友，倒是一件很美的事情。”
“呵呵，我们是先做的朋友，再做的对手——譬如，我们双方之间今后也必定会有产品和市场互相重叠的领域。总不能因此如此，我们之间的关系就改变了，对吧？”
久多良木健笑了笑：“是的。”
“主要还是，随着科技的进步，今后科技领域中，只要想有所作为，便一定是竞争中又带着合作的关系。领导科技企业不是开面馆，只靠自己的手艺就行。”
“呵呵，苏桑这个比喻很好。”
“只是有感而发吧……主要是我看到目前贵国的部分企业有朝着单一方向发展的趋向。”
半导体领域，在灯塔国对霓国持续的持续打压中，并不是所有企业都拥有奋起一搏的资本，更多的甚至是连反抗的心思都没有，直接就躺平了。
因此，最近几年来，霓国不少中小型企业就开始全面收缩，专攻自己擅长的领域，以求在该领域中获得不可替代的供应链地位，以此谋求生存。
听苏远山这么一说，久多良木健便叹了口气：“并不是所有企业都拥有卓越的见识和魄力的。”
“也对，怨不着他们。”苏远山说着便拉开公文包，把这款没有任何标识的手机递到久多良木健。
从外形上，这款手机采用了远芯已经成熟的对折式方案，主板也采用了两块，一块位于显示屏的背后，一块位于键盘的下方。
这样说吧，它看起来就像是屏幕稍稍大了一点，屏幕盖子稍稍加厚了一点的摩托罗拉V998。
除了外形，它第一次在下方取消了正负极的圆形充电插孔，转而搭上了尚未正式公布的microUsb接口，该接口可以进行数据交换，也可以对锂电池进行充电。
当然，作为一款可以当MP3播放器使用的手机，它一定是有3.5mm耳机插孔的。只不过因为系统的关系，尚且没有线控耳机的适配——这些都已经在安排中了。
久多良木健一看到手机便神色一凝，他知道苏远山不可能拿一台普通手机向他展示。
“久多君，这便是远芯在明年要向全球推进的手机，从某种意义上。它将永久地改变这个世界。”
“它搭载了MP3播放功能吗？”久多良木健一下便看到了耳机插孔和那不寻常的数据以及充电接口。
“是的。”
接下来，苏远山便针对手机的功能给久多良木健进行了详细的讲解，特别是提到可以设计一个小型的卡槽，来满足用户对存储功能的扩张需求后，久多良木健更是赞不绝口。
如果能够把目前昂贵的板载闪存芯片取下来，转而以可以外置的规范性存储卡替代的话，那么光成本上，就可以让用户有了更多的选择。
“真是巧妙的设计。”久多良木健很快便掌握了播放器的秘诀，开始在外置扬声器中播放起音乐来。
“目前的播放器功能只是过度方案，明年正式推出的版本中就搭载全新的播放系统以及其他系统……”苏远山笑了一笑，拿过手机，指向手机后盖的左上部分。
“久多君，这里预留了一个扬声器大小的空间。”
“嗯？”久多良木健盯着苏远山指的位置，疑惑地望着对方：“为什么预留？”
“因为在等你们呢……”
久多良木健怔了一下，两秒后，他迅速回忆起苏远山曾经给他说过的，关于对手机的设想。
“你是……在等感光器？”
“对！”苏远山呵呵一笑。
既然远芯拥有索尼这样的盟友，那么不推出“拍照”手机，那可真就是白瞎了这一层关系了。
在历史上，索尼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开始搞CMOS传感器的。
只不过，因为CCD传感器此时还是主流的方向，且几乎所有人都不是很看好CMOS——毕竟此时它的成像质量比起CCD来说差得有点远。
而现在的数码传感器，能够用的地方只有一个，就是数码相机和摄像机。在这两个领域，成本优势显然无法弥补图像质量的不足。
但手机不一样。
而且事实上，CMOS传感器一开始也不是通过手机流行，而是因为互联网的提速和加快以及社交的需求，从而诞生了视频聊天的需求——不需要清晰度的摄像头由此诞生。
随着手机的跟进，网络监控的跟进，低成本的CMOS这才得到了长足的进步。
如果靠相机和摄像机来推CMOS传感器，那不得等到猴年马月？
第527章 万一呢
“并不是每个人都对未来存在梦想……嗯，说准确的一点是，并不是每个人都对未来进行过设想。”苏远山一边等着久多良木健看着技术文档，一边对感慨着。
“虽然数码时代在我看来已经来到了。但由于每个人的局限性，因此只能看到自己所熟悉和接触的行业的未来。甚至有许多人压根都不会去考虑数码时代意味着什么……”
听苏远山感慨到这里，久多良木健抬起头，很是奇怪地看了苏远山一眼：“苏桑，你熟悉的行业是什么呢？”
“呃……”苏远山心说我熟悉的行业可就多了——当然这仅是“了解”的熟悉，并不是“擅长”的熟悉。
“可能是芯片设计。”苏远山给了个不确定的回答。
“所以，你是怎么想到把如此多的功能组合进一部小小的手机里面的？”
苏远山眨了眨眼：“可能是因为贪心？”
这就明显不确定甚至有些敷衍的回答，反而让久多良木健认真了起来，他定定地看着苏远山，良久后叹息道：“是的，人类的**总是无穷尽的——把它说得美好一点就是，人类的追求是毫无止境的。”
顿了顿，久多良木健继续道：“目前在芯片行业有两种声音，一种是认为既然是处理器，那么就一定要专业，譬如图形处理器和中央处理器一定要各自发展，这样才能培植出最优秀的产品，一种是认为可以集成在一起。苏桑，你怎么看？”
苏远山抿了抿嘴，他用脚趾头就能猜到，久多良木健这问题可不单单是问集成度……
于是他笑了笑道：“这虽然是芯片行业的声音，但应该也是PS项目组的声音吧？”
久多良木健便笑了起来：“是的。PS的成功，让我们不得不更加慎重地面对起下一代主机的硬件配置。”
“久多君，做游戏主机，你是专家……我是纯粹的外行。”
久多良木健连忙表示了一下谦虚。
苏远山呵呵一笑：“是真的，我太忙了，以至于并没有时间玩游戏。你送我的PS主机，我只开过两次机……”
苏远山这句话是真话，他上辈子虽然也是个理工男，一辈子追求技术，但哪里活得像这辈子这么拼？上班搞技术，下班陪陪老婆孩子，玩玩游戏，这才是他的生活状态。
“但我仅从技术角度而言……”苏远山沉吟了几秒后慎重其事地道：“久多君，我建议下一代PS主机走更加优秀的性能路线。”
久多良木健微微一怔：“意思就是，依旧采用独立的处理器和显示核心？”
“没错！”苏远山点头：“可能你已经知道，不仅是我们远芯，现在几乎所有的CPU企业都已经开始尝试在CPU中集成图形处理单元，对吧？”
久多良木健点头。
正式因为见CPU发展得如此快速，因此索尼游戏部门才有考量，说干脆和远芯或者星海合作，设计一款集成图形处理单元的CPU用在下一代PS主机上。
但久多良木健却隐约觉得，这样有点不妥。
“但我现在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久多君。集成图形单元的CPU远远无法满足游戏玩家的需求——最起码现阶段是如此。就算你们有优秀的引擎和API提供给游戏开发商，它的新能依旧无法在短时间内满足玩家的需要。”
“PS已经取得了成功，它的第二代产品需要的不是成本优势，而是保持性能优势。”
久多良木健听完后轻轻呼了口气：“谢谢，久多君。”
“不客气，其实……这是你们的人太懒惰了，只要稍稍调查一下，就知道现阶段的集成图形核心能不能满足你们的需求了。”
久多良木健眨了眨眼：“所以我就来打听了嘛。”
苏远山怔了一下，随即哈哈笑了起来。
——确实，再没有什么调查比问自己更加方便和准确了。
不过接下来两人倒是没有就PS2的架构继续聊下去，毕竟两人如今都不是负责处理器和游戏主机的具体事务的人了，更何况他们还有更重要的话题。
当看完所有的技术文档后，久多良木健闭上眼睛，沉默思索了几秒。
“苏桑，要推进MP3播放器以及这个手机……按照目前的网络下载速度以及互联网用户的普及率，似乎依靠网络渠道是不行的。”他睁开眼睛后望向苏远山：“必须要发行MP3光盘才行。”
“没错。”苏远山点头：“别忘了，我们有合作协议，可以发行MP3格式的线下光碟。而且，随着光碟的发行，也可以给你们的MD产品有一个比较长的缓冲期。”
久多良木健便轻轻点了点头。
MD，作为索尼在Walkman大获成功后又深入“霸占”用户耳朵的产品，是被寄予了厚望的。在索尼的规划中，MD起码还能风靡十年以上……
却不曾想，这才刚推出不久，就被远芯的MP3一棍子敲在了头上。
怎么说，久多良木健都是不甘心的。
但现在还好，毕竟MP3是受到互联网的网络速度所制约的……这就意味着，有相对足够的时间让索尼来调整战略，而不是跟个蒙着眼的傻子一样在MD上面一条道走到黑。
“除此之外，我们的DVD和最新一批的解码芯片，也会增加对MP3格式的解码支持。这就意味着，光是卖MP3格式的光盘，我们就能收获不少的版权。”
在这里，苏远山完全无视了可能出现……呃，一定出现的盗版。
毕竟，音乐版权随着互联网的普及，是必定要走一段无法控制的版权萎缩时期的。就别说在苏远山眼中，这玩意比起芯片来根本算不上什么，连毛毛雨不算。（卧槽……我要正版订阅！订阅就是我所有的收入……）
“那，苏桑。这个，什么时候可以给我们呢？”
久多良木健视线再次落在了手机上。
他从一开始便很好地隐藏了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得不那么急切。
但现在，这部手机就摆在眼前，纵然知道苏远山可能不会答应……但他依旧忍不住要问一下。
万一呢？
第528章 系统捆绑
“这是原型机，可不能给你。”苏远山打着哈哈，无情地拒绝了久多良木健。
久多良木健一阵无语：“……苏桑，你知道我的意思。”
“嗯。”苏远山点了点头，沉默两秒后表情平静了下来，转而认真地望向久多良木健：“久多君，刚才你已经看过了技术文档，大概能够明白，如果是你们索尼的手机事业部从头来研发，也最多不过一年时间，就可以完成目前这台手机了。而且我相信，按照索尼的设计能力，你们甚至会设计得更加优秀——我都有点想去你们设计中心挖人了。”
面对苏远山递过来的高帽，久多良木健连忙表示自己不接。
他确实看过苏远山给的技术文档——准确的说，是指标文档。他大致估计了一下，如果要从解码芯片开始，再到主板设计，还真的最少要一年以上才行。
但索尼可等不了一年。
在过去几年中，索尼的移动通讯设备部门不显山不露水的，悄无声息地便依靠过去几十年攒下的信誉，非但在霓国国内直接占据了一半以上的市场份额，就连西方世界，也成功地开辟出了市场。
以至于，随着手机的日益普及，移动通讯设备部门的收入一跃而上，成为了整个索尼集团仅次于电器和游戏娱乐的第三大营收部门。甚至就纯利润而言，还超过了游戏娱乐部门。
——正式这两个由久多良木健亲自负责的项目的大获成功，才最终把他推上了总经理的宝座，成为索尼的舵手。
而这些，都是和远芯密不可分的。
“苏桑。你知道，我们的手机方案，一直是采用你们的芯片的。”久多良木健望着苏远山，很认真地道：“而一款手机的成本，光芯片就占了接近一半。”
“我知道，久多君。”苏远山也很认真地道：“所以我表示感谢。”
远芯才开了年会，苏远山自然知道去年的盈利方向——伴随着手机市场的逐渐升温，现目前能够提供最优秀的移动芯片方案之一的YX架构系列处理器，逐渐展露出了它的潜力和吸金能力。
光去年一年，YX架构的处理器便卖出了六百万颗，给远芯带来了超过三十亿的营收，其中有四百万颗是用在了移动手机上。
按照今年的预测，这个数字起码还要增长百分之五十。
而这些处理器的海外客户大头，除了星海便是索尼了。
“但目前的这部手机，远芯并不希望授权给任何企业——特别是索尼。”
苏远山说完便盯着久多良木健，看着对方的反应。
不料对方压根没有反应。
“久多君，你就不问一下?”
久多良木健呵呵一笑：“苏桑，我们是好几年的朋友了。我自然相信你有自己的理由，而且也会告诉我你的理由。”
“……”苏远山便咳了一声。
“好吧，其实是这样的。这款手机，只是我们用来树立高端产品形象，揭开数码手机时代的号角，它的成本会不受控制的高。并且，它的技术还不完善。”
苏远山抿了抿嘴，轻声笑道：“就别说，我还在等你们的cmos传感器呢。”
“cmos传感器，还需要时间”久多良木健望着苏远山：“而且……如果适配在手机上的话，它的作用真的很小，完全无法与数码相机相比。同时……为了适配CMOS传感器，就连屏幕也需要升级。”
“苏桑，那样的话，成本会更高啊！”
目前手机的显示面板，为了节约成本，主要还是采用的黑白面板——就一个打电话发短信，再顶多能玩个贪吃蛇和俄罗斯方块，还要啥高端面板？
但如果加了CMOS传感器，拥有了“相机”的功能，那么显示面板就一定要水涨船高地跟上了，最起码，它得是彩屏的。
“是的。所以上次我道霓国，拜访富士通的时候，便着重关注了对彩色面板驱动。未来的几年内，京东方便会在该领域进行持续投入。”
“但这不重要，久多君。重要的是我们相信它是未来发展的方向。”
“你不会是等着我们提供CMOS传感器，你才会选择授权吧？”久多良木健见苏远山死咬着CMOS传感器不放，有些哭笑不得地道。
“哈哈，当然不是。”苏远山笑着摇头：“主要还是它最核心的部分还没有完善。”
“嗯？核心部分？”
“是的，系统部分。”
苏远山轻轻叹了口气。
在这一世，索尼的手机显然不再像过去的时空那样默默无闻了。而且在跟着远芯亦步亦趋之后，可以预见的是，即便在未来的智能机时代，索尼也必定不会落伍——好吧，最起码不会一开始就落伍。
那么，远芯就需要提前考虑把索尼牢牢地捆绑在远芯的未来的移动操作系统战车上。
远芯的系统之所以迟迟难产，主要还是因为在听到闪存颗粒有眉目之后，操作系统团队那边进行了一下大胆的迈进。
他们搞的系统，拥有相当可观的成长性。
换句话说就是，目前远芯的系统，可以算得上是昔日“安卓”的雏形。
只不过现在，这个雏形对于目前的手机来说，还是太臃肿了一点。
而又正因为是雏形，所以它拥有了决定未来方向的内核。
所以，苏远山要拉着索尼，把今后的系统也一起签了。
盟友嘛，可不就是一起面对市场的？
“当我们适配手机的操作系统正式完善之时，也是我们正式推出手机之时，同样，我也向你保证，远芯将一如既往地给，毫无保留地与你们共享技术。”
苏远山的这句话，对于久多良木健来说，毫无疑问是一种承诺。
久多良木健听后，不留痕迹地松了口气。
“走，苏桑。吃饭！”
“嗯，吃饭！”
……
第二天，伴随着与会的各企业相关部门的负责人陆续抵达沪市，也意味着首届闪存联盟会议缓缓拉开了帷幕。
让苏远山倍感惊讶的是，和霓国方面来的大多是技术部门负责人不同，IBM应邀前来的，是他们的大BOOS。
郭士纳先生。
第529章 三件事
“IBM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在前往机场的商务车中，一身职场女精英打扮的周小慧看起来比以往成熟，也沉稳了许多。
这次的沪市会议，计划中她并不会过来，而是以董事长助理的身份坐镇特区，一方面盯着远芯下属各个事业部的行动，另一方面也继续主导索尼和紫光以及远芯三方推动的办公设备业务。
只不过就在一大早，总裁办那边便打了电话过来，说收到了IBM的商务函传真和同步邮件，表示郭士纳先生的飞机将会在东八区时间晚上八点半左右抵达沪市。
当收到消息后，周小慧也就第一时间通知了苏远山。
然后苏远山考虑后决定，让她先一步到沪市，和自己一起去机场迎接——作为IBM这种巨头的掌门人，后世被成为传奇CEO的郭士纳先生，当得起远芯迎送到门口。
“不知道，见面问了才行。”苏远山闭着眼睛一边养神一边笑吟吟地道。
他都已经猜了一天，甚至还拉着久多良木健和周伯光一起帮他参详，结果每个人都不知道IBM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反倒是因为郭士纳的到来，让不少企业的技术官僚颇有些不自在起来。
“你真要问啊？”周小慧不由得一怔。
“当然了。”
周小慧便哭笑不得起来——她是知道苏远山脾气一上头，还真做得出来当面问人家来意这种事。
“放心吧，小慧姐，我虽然和郭总……额，路易斯先生上次错过了见面机会，但对他还是有耳闻的……老郭这人……你知道他上台这几年都干了些什么事儿吧？”
周小慧点了点头。
作为远芯如今已渐渐往名副其实方面践行的董秘，了解知晓半导体行业乃至整个科技行业圈子里的领导人，这是周小慧的必修课。甚至她还连某些商业领袖的**八卦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嗯，譬如盖茨先生这种。
“郭士纳是工科出身，后来转行做工商管理。从麦肯锡到运通，再到烟草公司CEO……他是一个纯粹的职业经理人。而且，路易斯先生向来以作风务实强健，魄力十足著称。三年前，他加入IBM，担任董事长和CEO，大权在握之下，半年内裁掉了四万余人，把负责全球的两百多号信息执行官削到了只有一个……”
“同时IBM也开始由大型机往企业服务方面转型，同时与intel和微软言和，进入个人电脑市场。”
听周小慧一口气把郭士纳的“丰功伟绩”给抖露了出来，苏远山呵呵一笑：“没错，自从郭总上台后，PowerPC联盟基本上就没了。”
“那他们现在是想继续在半导体行业走下去吗？利用我们这次闪存联盟的机会——一般来说，他们应该是和intel以及闪迪结盟才对吧？”周小慧满是不解。
苏远山点头：“所以，这次我们邀请都只是礼节性的……避免给人带来强烈的对抗意味。鬼知道他会亲自过来……这下有点难搞了。”
这确实难搞……毕竟郭士纳的咖位太大，这次的格局又被苏远山刻意地压制得有点小。
苏远山是那种轻易不动用“特权”的人，即便是迎接IBM董事长这样的级别的商业领袖，他也规规矩矩地让司机把车停在了停车场，转而和周小慧以及另外一辆车上的李明柳和他的秘书站在门口等候着。
几个人随意地聊着天，很快，晚班机便传来准点降落的消息。不多时，身材高大的路易斯·郭士纳和三个随从出现在了门口。
……
“路易斯先生这是第一次来沪市吧？”
上车后，苏远山吩咐司机直接前往希尔顿酒店——既然来都来了，苏远山也就不再想太多，按照接待流程走就行了。
“嗯，第一次来，和想象中的不一样。”郭士纳五十出头，因为常年的劳心劳力，让他外表看起来要稍年老一点，但精神气十足。他本来就是一张国字脸，笑起来格外有感染力。
“苏，上次错过了与你的会面，让我遗憾了很久。”郭士纳含笑望着苏远山，意味深长地道：“所以这次不能再错过了。”
苏远山不动声色，微微一笑：“倍感荣幸，而且还有点惊喜。”
“哈哈！只要有一双善于观察的眼睛，人生处处都能充满惊喜。”
……
在飞机上，IBM一行人已经用过了飞机餐，现在也没有胃口吃什么东西，于是在把几人安顿好房间后，便在楼下咖啡厅里点了一些小吃，然后由周小慧以及李明柳两人负责招呼郭士纳的随员。把一个安静的卡座留给了苏远山和郭士纳两人。
毕竟，郭士纳此番有点“贸然前来”的意思，双方都需要在接下来的合作或者交涉之前先进行一轮友好的试探。
既然双方都坐了下来，又没有了他人，苏远山这下就真不客气了。
“路易斯先生，坦白说，我真没想到你会亲自过来。所以我真的很好奇……”
郭士纳往咖啡里放了三粒方糖，一边搅拌着，一边微笑望着苏远山：“阁下对自己的闪存技术没有信心吗？光是闪存技术就足以让我过来了。”
“信心自然是有……但这样说吧。”苏远山苦笑道：“阁下是我尊重的企业前辈之一，IBM在阁下入主后如同凤凰一样涅槃重生……我很难想象，如果仅仅只是一个闪存技术，会让阁下在忙碌中亲自过来洽谈——这理应是技术主管的业务。”
听着苏远山给自己戴高帽，郭士纳只是一笑。他的生活习惯中并没有谦虚这一说法，但毫无疑问，能够得到苏远山这样优秀的天才企业家的认可和赞赏，他也是极为受用的。
在沉默了两秒后，郭士纳抿了一口咖啡，仿佛很随意地道。
“我这次过来，三件事。”
“第一件，我希望和你见一面。”
“第二件，我希望看看你们的代工厂，是否能够满足我们的业务扩张。”
“第三件，除了闪存业务，在晶圆厂制程技术上，我们可能有共同的目标。”
第530章 IBM的野心从未熄灭
听完后，苏远山低下头，同样轻轻抿了一口咖啡，并借此机会掩饰自己的心情。
越是这个时候，便越是要镇定。
于是，让他再抬起头来时，表情就如同没有变化过一般，依旧微笑地回望着郭士纳的目光。
然后……他轻轻点头，说了一声：“多谢。”
郭士纳明显怔了一下，然后不可抑制地笑出了声。一边笑，他一边摇头：“苏，看来传言果然不假，你是个比我们这帮人还要沉得住气的小狐狸——我没有冒犯到你吧？”
苏远山笑着摇头：“没有，在我的母语语境中，这一般是指长辈对晚辈的一种赞赏。”
“不仅仅是赞赏。”郭士纳缓缓呼了口气：“我是否可以把你刚才的道谢理解为，你认可了我们带来的意愿？”
“是的。”苏远山毫不犹豫地点头：“但是……有一点我不是很清楚——晶圆厂制程技术上，我们的共同目标是什么？”
“关于下一代制程导线的技术。”郭士纳说着耸了耸肩：“手下的小伙子们告诉我，你们的铜导线技术似乎已经取得了足够优秀的进步……”
苏远山深深地吸了口气。
原来如此。
看来，IBM想要继续在半导体行业里“权倾天下”的野心果然从来没有消失过——即便是前世，郭士纳砍掉了无数的部门，但晶圆厂却始终保留了下来。
毕竟，在西方科技圈子有一句名言——好汉必须要有自己的晶圆厂——这句名言还是AMD的桑德斯老爷子说的——于是AMD被格罗方德拖累了无数年。
有趣的是，IBM的晶圆厂，似乎最后还是被格罗方德收购的。
而说回现实便是，IBM从来没有放弃过在晶圆厂、在制程领域，特别是制程核心技术中的投入。
譬如，铜导线制程，IBM便是先与联电进行合作，完了最后还想卖给台积电，结果台积电认为IBM的技术有点拉跨，而且价格破贵，于是姜尚义和梁梦松两人便自己捣鼓，且大获成功……
至于IBM的铜导线技术，则最终卖给了格罗方德。
当然了，这些都是前世的事，这一世，似乎历史偏离了轨迹。IBM竟然把目光望向了远芯。
远芯研究铜导线的行为当然是保密的，但期间陈建国和团队发表的论文却是公开的。只要是同行，那看一眼就能知道远芯在干啥。
“关于铜导线制程的事……”苏远山沉吟了几秒后缓缓点头：“我希望在双方进行技术评估之后再进行后续的合作讨论。”顿了顿后苏远山补充道：“阁下明白，在科技领域，除非是只有一条路，或者是必须要集合众人的力量才能攻克的难题，否则……多一条方向，对整个技术领域的发展是有好处的。”
苏远山说得很慢，很仔细，他生怕这位虽然出身工科，但却已经搞了几十年营销和企业管理的职业经理人听不懂自己的意思，就差说出“如果我们思路不同，那就各走各的，到时候看谁的方案好”这句话了。
不过他多虑，郭士纳显然听懂了苏远山的话，在不留痕迹地微微皱眉之后，郭士纳含笑点头：“可以，也应该如此。”
“请喝咖啡，如果可方便的话，还请路易斯先生能给一张接下来的行程和事务安排表，方便我们尽主人的义务。”
……
把郭士纳一行送进客房电梯后，苏远山等几人转而进了另外一步电梯。
苏远山每次来沪市，也是住的这边的酒店。
回到客房，苏远山立刻便把郭士纳的来意告诉给了周小慧和李明柳。
“意思就是，他这次是来谈合作的？”周小慧长期呆在特区，很清楚目前代工厂那边的形势和优势。
在远芯率先实行垂直采购体系之后，位于特区的部分成为供应链体系一员的那些企业，在这一年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成长着——远芯的品控管理可是出了名的严格，再加上于玉茹的法务部直接空降了一个总监过去蹲在供应链上，想偷偷摸摸地搞小动作蒙混过关那是妄想。
而这些供应商企业，他们的成长，也是远芯代工厂，乃至整个特区的综合竞争力的体现之一。
低人力、低物流成本，再加上优秀的供应链管理体系以及品质，能够吸引IBM前来洽淡合作也就能够想通了。
“嗯，目前看来是这样的。而且今年苹果也会考虑在我们这边进行主机试产……再加上已经签下合作的戴尔以及摩托罗拉，代工厂那边的发展确实很喜人。”
“那制程呢？”李明柳作为技术负责人，眼光自然落在了制程合作上。他虽然不知道陈建国团队的具体进度如何，但知道陈建国的团队已经逐渐庞大，且获得了不少来自岛上工程师的加入。
现在看来，似乎陈建国的进度走得比较快。
“制程方面就要看了。”苏远山皱了皱眉，轻轻叹了口气：“坦白说，我不是很想和IBM合作。”
这边李明柳便轻轻松了口气，眼中露出了赞赏的意味。
蓝色巨人意味着什么，只要是个搞半导体，搞IT的人都知道……能够让IBM主动来找合作，如果换了其他人，怕是早就“受宠若惊”了。
要知道，这可是“合作”！
但苏远山却发自内心地不想合作。
光是这脾气，就表示这家伙是真牛逼。
“但很多事情不以我们的意志为转移的。”苏远山抿着嘴，犹豫不决地道。
他知道IBM的铜导线制程……不行。
当然，也不是不行，而是比不上台积电时，梁梦松他们搞出来的。
但这不是关键，关键是，他知道今后灯塔国是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要对国内，要对远芯进行封锁的。
那么，如果能够通过与IBM的合作，先一步把带着知识产权的铜导线制程授权给其他企业，也不失为提前埋下一颗地雷。
只不过，IBM是有点轴的……如果IBM的方向与远芯不一样，到时候合作起来反而影响进度怎么办？把远芯这边带偏了怎么办？
要知道，苏远山对铜导线制程技术是纯粹的外行。他只知道大致流程，其中的技术诀窍可是真正的一窍不通。
第531章 大会开始
很快，IBM方面给远芯这边递了一份日程预期表过来，远芯这边也加紧制定了接待人员的安排。
第二天上午，伴随着德仪资深副总裁姜尚文的到来，这次由远芯邀请和举办的国际半导体发展会议也正式拉开帷幕。
沪市领导应邀前来开场致辞后，作为一个资格的“工业党”，领导对于这次前来的诸多技术官僚十分地客气，并和苏远山以主人的身份带领众人前往东方明珠塔一览。
紧接着，苏远山又给领导和郭士纳安排了半个小时的单独会面时间，并由李明柳亲自担任翻译，以确保某些在技术上的词汇能够被准确地理解。
此后，周小慧便随郭士纳与他的秘书一起，乘远芯的商务飞机直接前往特区——书记特地给民航打了招呼才能在如此短时间内拿下航线。只留下IBM的技术总裁贝肯先生参与半导体会议。
直到这时，与会的诸多技术官僚们这才松了口气——这才叫话嘛！一干搞技术的在讨论如何推动存储器技术，他一个卖烟的坐着能听懂什么？
……
第二天，东方明珠电视塔圆桌会议中心，来自国内的远芯，德远，华晶。灯塔国的IBM，德州仪器。霓国的索尼，NEC，尼康，富士通，东芝等企业的技术官僚齐聚一堂。
除此之外，沪市科技局这边也派遣了一位技术官员来列席会议，把官方的态度和影响降到最低。
这里的人，除了极少数苏远山没见过之外，大多都是他在拜访中打过交道，或者听说过的。因此，作为此次会议的发起者，苏远山第一次正式站在了台前。
并且，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当张汝金在主持开场意识，对与会成员作介绍的时候，对苏远山的称呼是“Professor”。
“感谢张博士的介绍，谢谢。同时也感谢大家能够光临此时会议，我在此再次致以衷心谢意。”
苏远山微微对张汝金欠身点头，笑着瞥了一眼议程——今天应该是由李明柳来介绍目前的闪存技术进展的。但为了给众人留够足够的理解时间，与会的所有人，都在抵达之后的第一时间拿到了远芯提供的技术档案。
而之所以选择张汝金来主持，则是因为张汝金，作为半导体行业的老兵，无论是资历还是资格都以撑得起场子。
“既然在座的大家都是工程师出身，那我们就抛弃其他不必要的流程，直接进入到回答疑问的环节。”
苏远山话音落下，坐在他斜对面的，来自东芝闪存部门的负责人，冈本雄飞便轻轻咳嗽了一声。
所有人的目光便刷的一下望向了他。
冈本雄飞今年四十出头，原本是富士雄当初团队中的一员，因为东芝的短视，富士雄含恨离职后，他便成了富士雄的接班人。
而随着intel和闪迪在闪存市场上的推动，东芝也渐渐意识到自己当初可能错过了一个绝佳的行业。因此冈本雄飞的团队这些年也就越来越受到重视起来。
然而，技术领域不比其他，你一天不发展，便极有可能会被对手超越——因为技术是可以通过学习获取的。
就更不用说intel这样有着强大研发和创新实力的半导体巨头了。
所以东芝虽然是闪存的发明者，但这些年就跟局外人一样，眼看着“后来者”不断在容量和架构乃至应用上取得突破，而自己发布的**卡则无人问津……
你说他们心中没点别的想法……那显然是骗人的。
而远芯的MLC颗粒的出现，给了东芝自尊的最后一击。
在思想前后许久，东芝最终决定放下“尊严”，全面与远芯合作。
但就算是合作，作为霓国半导体行业里唯一一家真正拥有闪存技术的企业，冈本雄飞依旧还是要表现出自己的专业地位。
“苏先生，我们的问题是，你们是如何解决MLC颗粒中的漏电问题呢？”
苏远山笑意不减，偏头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左手第二位的李明柳。后者微微一笑，用英语回答道：“很抱歉，冈本先生，这是技术诀窍问题……但既然阁下能够关注到这点，我可以提示一下，这并不是我们架构设计部门一家努力的成果，而是晶圆厂，EDA，与我们，三方一起努力的结果。”
顿了顿，李明柳继续道：“仙童半导体的摩尔先生一直是我的偶像，他所提出的，集成电路上可以容纳的晶体管数目在大约每经过18个月便会增加一倍——也就是摩尔定律，是我们一直相信，也是一直在验证的定律。在它失效之前，我们有必要相信，它是正确的。”
听着李明柳说了一通偏题的话，冈本雄飞微微皱了下眉，颇有些不解地望着他。
“我提起这个的意思，是表示，随着今后的晶体管数量越大，密度越高，就意味着，芯片设计与晶圆厂以及EDA之间的合作便会越来越重要，越来越紧密。”
李明柳微微一笑结束了发言。
冈本雄飞听到最后也终于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随后，来自NEC的技术负责人又提出了问题，不过这次他倒不像冈本雄飞那样鲁莽，直接就问技术诀窍，而是选择问了远芯下一代闪存的进度。
毕竟，今天的第一天，远芯就是来给大家交底，让与会的所有人心中有数，有希望。
这才是联盟成立的根本。
李明柳看了一眼苏远山，见苏远山微微点头轻轻笑了一笑。
“藤田先生，如果阁下问我下一代闪存还要多久能够流片，那我肯定没办法回答你。但如果问进度，我倒是能够回答。”
“关于下一代的TLC颗粒，我可以很负责地说，我们已经解决了理论上的所有问题。”
在场不少并不擅长芯片设计的技术官员便被震了一下！
解决了理论的所有问题？那岂不是下一步就是直接流片了？
不过，冈本雄飞却是再次皱了皱眉。
他是见过富士雄当初搞初代闪存的……知道解决了理论，只是意味着有了一个努力的方向。甚至这个方向到底对不对，都无从知晓。
第532章 TF卡
“然后就所有的技术和方向而言，我也可以向诸位保证，我们的技术，是目前所有有关闪存的技术里面最先进的。”
这时IBM的贝肯先生突然饶有兴趣地问道：“李先生，请问你们是如何能够在两年内就完成对intel和闪迪的超越呢？”
“贝肯先生，不是两年，是三年。”李明柳冲贝肯一笑：“而且，我们远芯比intel，乃至闪迪都更重视闪存的技术和未来——你可能不知道，我们目前在闪存团队中投入的研发成员已经超过了四百人。”
听到这个数字，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
要知道，在场的许多人都或多或少的负责过具体的团队。甚至有些人现在都还在负责第一线的技术攻关——譬如冈本雄飞便是。
别说四百人，一个具体的项目，手下如果有个四十人，那都算得上是一个大型团队了。
四百人……这是什么概念？怕是intel和闪迪的研发人员加起来也没这么多吧？
冈本雄飞在这一刻，眼中终于露出一丝落寞。
——这怎么和人比？人家手下的研发人员是自己的十倍！就是远芯的技术人都是蠢蛋，可搞技术的都知道，对于技术领域，只要主导技术的是天才，就够了。
而远芯缺天才吗？
……
除了国内的与会成员，就只有久多良木健不为所动。
他反倒是赞赏地看了李明柳一眼，又瞥了苏远山一眼。
——与会的国外企业中，他与苏远山的私交最好，自然知道李明柳是苏远山最看重的手下，同时也是远芯科学委员会的五人众之一——就连设计CPU的高晓第都无缘进入，就能知道，李明柳的身份和技术是多么的重要了。
并且早在两年前，苏远山就告诉过他，数码产品是未来，闪存是未来，让索尼坚定不移地往数码方向发展。
于是这才有了如今索尼在数码相机等产品上对同行的领先——虽然领先得并不多，但要知道，尼康佳能这些，他们可是老牌的图像设备企业！索尼能够领先一头，依旧是非常了不起的荣耀了。
在接连又有几个企业的技术负责人提出了自己的问题，并被李明柳一一作答后，久多良木健环视了一圈，见众人再没什么问题，他便轻轻咳了一声，笑着望向苏远山。
“苏先生，刚才贵方都是从技术角度回答闪存的前景，而我想知道的是，在数码产品，或者说未来的数码时代中，我们要如何才能把已有的优势继续放大，保持技术优势的同时也获取最大利益呢？”
苏远山冲久多良木健微微点头表示致谢，然后，在心中很是得意了几分——你看，有时候多个朋友来捧哏是不是就美滴很？
“那就由我来回答良木君的问题吧。”苏远山笑着推开前方的笔记本，停顿了一下，确保所有人都望向自己之后才继续道。
“所以这便是我们召开这次讨论会的意义。”
“我们希望能够成立一个面向未来数码时代存储设备的联盟。坦白说，就是和在在座各位一起，共同应对未来的挑战和机遇。”
“成立联盟后，我们会联合推进闪存制程技术和理论技术，同时推进有关通用闪存存储设备的规则。”
“譬如我们目前就有一个很好的想法。”
苏远山说着冲身后的文晓倩招了招手。
文晓倩连忙停下笔记，开始起身将一叠技术文档挨个递交发放给与会众人。
“在未来，无论是数码相机也好，还是摄像机也好，还是手机也好，亦或是其他产品——我们相信，闪存，都必定是这些设备的唯一存储方式。”
“那么，在这些数码设备之间，如果能够采用一个标准的协议，那么对于闪存存储产品企业来说，无疑是最大的利好消息。”
“请大家看技术文档，这便是我们目前的一些思路。”
苏远山说着抿了一口茶，又看了一眼时间。
看来下午可以休息一下了。
……
由于上午“超额”完成了会议内容，远芯这边又抛出了第一个爆炸性的规则——Trans-flash Card——简称TF卡。因此，下午选择了修会，让众人好好地理解下TF卡的规则。
TF卡，虽然说起来是闪存部门提出的，但实际上的核心思路却是苏远山提出的。
就如同所有的产品都必须要有服务的对象一样，远芯第一次主导的闪存规则也必须要为远芯的产品服务。
譬如，手机。
在苏远山不断地强调下，远芯从设计部门到工厂，都对手机的内部空间管理得极为严格，因此，对未来需要为手机提供存储空间的闪存卡，也一定要遵循这个原则——小巧，轻薄。
在这种思路下，TF卡便诞生了。
而且得益于MLC架构和制程，它目前便可以最高支持到128MB的存储空间，且会随着架构和制程的提高而不断提高其理论上限。
“苏桑，你为什么不直接公布呢？”久多良木健坐在苏远山面前的沙发上，以轻松的姿势翘起了二郎腿，双手摊开在靠背上，笑着望向苏远山：“你得知道，一旦开始征求意见，就意味着……可能会拖得很久。”
“嗯，我知道。”苏远山给久多良木健倒了杯茶，笑道：“今天上午，是真谢谢久多君了。”
久多良木健笑着摇了摇头，表示不必客气。
这次他亲自来参加这个半导体会议，除了要和苏远山讨论双方在其他领域的合作之外，主要就是为了给苏远山站个台……
要知道，他虽然是搞技术出身，却不是搞晶圆厂，搞芯片设计的。今天上午，但凡涉及到芯片设计和晶圆厂制程的事，他是真的难以听懂。
“参与感是个很重要的东西。”苏远山抿着嘴，轻笑道：“我们不像其他企业那样霸道，我们对盟友，一向都是很尊重的。”
“而今后，不仅仅是我们与参加会议的企业，甚至将这个范围放大到两个国家的企业之间，互相的合作也必定会是越来越紧密。”
“所以，远芯希望能够为后续的合作，树立一个积极正面的榜样。”
久多良木健直直地看着苏远山，良久后感慨道：“苏桑，你真的很了不起。”
“嘿嘿……”
第533章 intel和闪迪的强强联合
第二天上午，会议继续。
由于昨天留够了足够的时间，苏远山相信，只要这些技术官僚们不是靠混日子登上高位的，那自然就会明白，远芯提出的标准方案其实已经很完善，并不需要他人再在技术范畴中进行补充。
让大家讨论，只是让大家面子上都过得去，也正应苏远山的那句话——尊重。
因此，即便是东芝的冈本雄飞也无法从技术上提出更多的建议，转而和其余厂商一起，讨论起如何才能在数码设备上进行读卡器适配的问题。
看着众人的模样，苏远山心中安定了下来——看样子，不需要再费周章就能够让这些企业在明天把协议签了吧？
就在这时，全面负责此时联盟会议后勤安排的周小慧推门而入，紧接着在苏远山耳畔轻声低语了几句，并将一份文件递给了他。
在场的人讨论得都很热闹，并没有人注意到苏远山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紧接着，嘴角边浮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让周小慧先离开会议室，苏远山随后轻轻咳了一声，当所有人都望向他之后，他用不紧不慢的声音道。
“刚才收到来自硅谷的一场下午才进行的发布会消息。”
苏远山说着，用眼角的余光看着IBM的贝肯先生，只见这位先生脸上也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
“是这样的，就在刚才，intel的CEO，安迪·格鲁夫先生与闪迪的联合创始人艾利·哈拉里先生召开了一场小型的记者见面会，双方宣布达成伙伴关系。同时，在见面会上，闪迪宣布他们已经正式突破了MLC技术，并完成了单片容量32MB的闪存颗粒。”
“intel则宣布，将会为闪迪未来提供最先进的制程芯片，并加快双方在固态硬盘，移动以及数码存储等领域的合作与布局。”
“同时，双方还宣布，正式推出名为Multi Media Card的存储器标准。”苏远山说着顿了顿，微微一笑：“多媒体记忆卡，听起来比我们还专业啊……”
面对苏远山最后一句的微嘲，在场众人却都没什么性质，所有人都处于一种有点迷糊的状态。
这……未免太巧了吧？
这边还在开会呢，闪存和intel就直接抢先发布了？
一时间，场面变得沉默起来，大家都互相看看，最终却没有任何人说一句话，都在保持沉默。
——就算他们都是从技术岗位升上来的，但最基本的商业和竞争意识肯定是有的。这种双方明显有互相竞争的举动，不是他们目前的身份所能够问的。
除了……久多良木健。
久多良木健一直在留意着苏远山的表情，特别是他本身就坐在苏远山的对面，刚好能看到周小慧紧抿着嘴的进出——他太知道周小慧在远芯的地位了，这个二十几岁的姑娘从一开始便是苏远山的贴身秘书，在远芯拥有着极大的权限和威望。
能够让周小慧直接进入会议室与苏远山耳语，且让她有些紧张的事，显然不是什么小事。因此，他留意了苏远山的每一个表情。
“苏桑，Multi Media Card的技术标准如何？速率和规格，读卡芯片成本如何？”久多良木健立刻问道关键的地方。
索尼毫无疑问是远芯的盟友，但如果闪迪和intel搞出的标准比远芯这边更有优势……那么就意味着，就算再是盟友，为了今后产品的生命周期和竞争力，也不得采用更先进的技术。
“具体的还没有公布，可能会稍晚一点。”苏远山微微一笑：“但我可以很明确地说，他们的标准绝对赶不上我们。”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已经提出了，而且是按照他们的技术以及使用习惯提出的。并没有考虑到市场以及合作伙伴的接受度。”
“而我们的标准，尚在讨论和制定中，并且是与诸位一起讨论的。我相信，我们的标准，一定会更优秀，更能让市场接受。”
苏远山的这句话让不少人马上镇定了下来。
确实，且不说远芯这边提出的标准在他们看来已经足够优秀了，就说那个MMC卡，它既然已经发布，就表示定型了。而远芯的TF卡，则有改进的可能。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唯一的一个消息了。
单一颗粒32MB的产品。
在资料中，远芯现目前单颗容量最大还只有16MB——比起市面上成功上市的，已经足够了不起了，就更别说远芯还在不断的推进着架构。
但随着闪迪单颗32MB的一出现……这就意味着，在纯粹堆容量的战斗中，远芯已经先输掉了一场。
苏远山说完后看了众人一圈，他不太相信没人能注意到那个单颗32MB的消息。
果然，IBM的贝肯轻轻咳了一声：“苏先生，请问远芯的制程计划中……要多久才能实现32MB的颗粒呢？”
（这里补充解释一下，历史上，96年时期的闪存单颗也就8/16MB左右，但由于MLC技术提早出现，所以容量也翻倍了）
苏远山见又是贝肯先生，心中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
郭士纳那老家伙……和自己见了一面便跑到了特区去，显然他是知道intel和闪迪的动作的！要知道，IBM可是intel推出的固态硬盘的大客户……
但即便这样，他依旧还是派了贝肯过来给自己“捧个场”……就像那句话说的，万一呢？万一远芯能给人带来惊喜呢？
不亏是老狐狸，两头都不吃亏。
“这个问题，就由张博士来回答吧。”
苏远山留意着众人的表情，知道这时所有人，甚至包括久多良木健都在期待的问题，便把话题交给了张汝金。
张汝金微微一笑，先抿了一口茶水，然后再清了一下嗓子。
“在与远芯闪存事业部，以及致远EDA的通力合作下，我们已经设计出了32MB颗粒的制程流程，后续的64MB颗粒的制程也在紧锣密鼓地设计中。”
“不出意外，在未来半年内，我们便可以看到单片64MB容量的颗粒了。”
说着张汝金和苏远山两人又同时望向李明柳。
李明柳轻轻叹了口气。
“既然同行们追得那么紧，两位老板又都看着我……那我就只能表个态，两年内，我们便可以完成多层架构技术的全面应用。到时候……只要晶圆厂制程支持，我们就能设计出单片1GB的颗粒也说不定。”
“届时，不仅仅是闪存芯片，就连传统的DRAM颗粒的架构乃至CPU架构，或许也会因此而受益。”
第534章 该画的饼
“该来的迟早会来。”
苏远山和李明柳并肩走在通往李明柳办公室的走廊中——下午照例休息，苏远山也需要给众人留够和各自身后企业之间交流的时间。
“该画的饼迟早也要画。”李明柳笑着接了一句。
“是啊……”苏远山叹了口气：“但老李，有句说句，我虽然喜欢往大了说，但你可见我什么时候吹过牛？”
李明柳眨了眨眼，仔细回想了一下，这家伙“预测”过无数技术发展的方向和阶段，有时候听起来就跟天荒夜谈一样，但真要说吹牛……那真算不上。
“所以，我希望你能搞定多层架构——而且我知道，那玩意很难。在目前，双层结构是我们的极限。而多层和双层是两个概念……”
虽然苏远山只是嘴里说着“希望”，但李明柳肩膀上还是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压力。不过他很快便剑眉一挑，嘴角翘了一下：“怕什么，理论我们都有了。”
“嗯，我现在已经不能在理论上给你们什么帮助了。但我知道，这个方向肯定是对的。我们肯定不能把全部希望都寄托于制程的突破上，那样未免也显得咱们这些搞设计的太窝囊了。”说着苏远山顿了顿：“这样，尝试性流片吧。下个执行董事会议上，你直接提，我帮你站台，给你要一亿下来。”
听了苏远山这句话，李明柳再次挑眉，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一把揽着苏远山的肩膀走进办公室：“山总，好兄弟！保证完成任务！”
“……我靠，注意点形象！”
两人身后，文晓倩捂着嘴吃吃的笑着，看着两人的背影悠然神往。
……
很快，从硅谷方面便传来了MMC卡的具体指标。但看到各种规则和参数后，不止是苏远山，就连与会的所有人都同时松了口气。
很显然，闪迪和intel这次，还真的是……自大了一点。
无论从技术参数还是外形规格上，MMC卡比起TF卡都落后了那么一点……特别是大小，它比起TF卡大了差不多一倍左右。而在容量上限上，两者则是一模一样——但远芯已经提加紧提出了后续的容量上限提升的指标，意味着当下一次技术进行革新时，TF2.0版本将会拥有无限的可能。
既然MMC卡比TF卡，光是在纸面上就毫无优势，那么到底该选择谁——最起码是在霓国这一帮搞数码产品的企业眼中来说，要选择谁，就再没有任何悬念了。
因此，协议签署得格外的顺利。
……
三月二十四号，以远芯主导的闪存连忙正式成立。
在联盟中，远芯将会与其他企业授权以及共享闪存颗粒的0.5微米生产工艺，并负责解决包括读卡器芯片在内的所有方案。
当然，并不是所有企业都有生产闪存颗粒的需求和能力，毕竟这玩意不能一窝蜂的上——成立闪存联盟的另一个作用便是如此，希望借助彼此在市场环节中的优势，对需求和产能进行调节，以避免形成类似于DRAM的半导体周期性危机。
坦白说，霓国这帮企业，对周期性危机是搞得有点怕的——因为IT企业的主导权并不在霓国手中，他们只能被动地接受市场带来的波折，哪怕有时候饮鸩止渴。
但现在面对数码时代的闪存则不一样，数码产品，目前作为一个新兴的，正在日渐扩大，甚至可以预见性地会成为未来时代主流的的产品……
霓国，是领军者。
他们能够主导市场——这也是为什么苏远山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把一帮霓国企业拉到了沪市来，并在那边目前的两大“行业巨头”宣布了战略合作之后依旧选择了和远芯站在一起的主要原因。
而IBM，则在短暂的考虑之后也选择了有条件地加入了联盟。
至于德仪……德仪是来拿制程工艺的，它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就别说德仪还有德远接近一般的股份，它可是主人之一。
……
“苏桑，接下来我要与你们国内的游戏游戏制作协会进行一番会晤，你有空没？”
在陆续送走与会的人员后，久多良木健留了下来。
“额……我看了一下，大概没有。”苏远山最近头都忙得有点昏，随手翻了一下密密麻麻的日程表，苦笑道：“不过久多君，你应该也要离开了吧？”
“嗯，接下来我要去灯塔国一趟。”久多良木健点头。
他作为索尼新上任的总经理，把外访的第一站放在了大陆这边，算是给足了面子。但他也不能逗留太久——索尼虽然把未来的宝偏向于远芯和大陆这边，但就目前而言，西边才是主要的市场，而且是绝对不能放弃，且不能有任何闪失的市场。
他可以借着开会的时期过来，但如果逗留太久，那就有点过分了。
“也好，我可能什么时候也要过去一趟。灯塔国……的技术……太强了，我们哪怕在某一小部分领域取得一点成就，都会忍不住担心，我们的成就到底是不是真的。”苏远山说着自嘲地一笑：“不像你们啊……”
“……”久多良木健一阵无语：“苏桑，不必自谦，你们已经是一家伟大的企业了。”
“还早着呢！要是二十年后，远芯依旧能够引领这个时代，那可能勉强算得上。”
双方聊了几句后互相告辞离开。
而苏远山，也几乎是掐着时间，马不停蹄地赶往了沪市领导的办公室。
……
领导依旧是准备着糕点，早已坐在了会客区等候着。
当苏远山风尘仆仆地进门后，领导甚至比他还着急，直接便站起身来。
“领导，您坐……”
“没事，幸苦了。”领导握着苏远山的手，并顺手把他的包也拿着放到了一旁，拉着他做到自己身旁。
见苏远山端起茶杯先猛地灌了一口，领导笑呵呵地道：“你这着急的……怎么感觉像是跑了马拉松？”
“嘿，您别说，还真就是马拉松。”
持续一周的会，可不是马拉松是什么？
面对苏远山的调侃，领导只是微微一笑，很快便问到了正事：“怎么样？”
“签了，并且在下个月，会有几个企业来沪市和进行投资考察。”苏远山说着抿了抿嘴，笑道：“书记，您可悠着点，沪市的地是真不便宜，且未来可期呢！”
第535章 学术搜索方案
虽然明明知道很多城市的城市规划都会在未来不尽人意，但苏远山却从来不会在这上面提什么意见——即便与领导的关系再好。
这是他恪守一个企业家的本分。
不过守本分，不表示苏远山就真的一点都不提了，就譬如沪市和特区，他一直都鼓吹和强调，这两座城市的未来发展的速度绝对超出所有人的想象，所以往世界级城市方向规划准没错。只是他也知道，这两座城市的规划可不是某位领导一个人说了算的——毕竟它们太特殊了。
对于沪市来说，中霓半导体会议在此召开，除了奠定了其在国内的半导体领军地位之外，更大的现实意义则是沪市可以对这些企业展示其在高新科技领域，特别是半导体领域的开放和重视，以及政府的支持力度。
因此，当听到苏远山说下个月便会有来自霓国企业的高层访问沪市后，领导很明显地轻松了下来。
接下来，两人又聊了一下会议期间的各种趋势，共同吐槽一下intel和闪迪的小动作，以及IBM的老奸巨猾后，苏远山又掐着时间离开了办公室，然后乘上了返回特区的飞机。
……
互联网中心，在这里已经呆了四天的高晓第就跟个游神一样满世界乱窜，丝毫没有高管的模样。
“高总，你这样晃得我实在静不下来啊。”
张晓龙坐在电脑后，哭笑不得地冲高晓第道：“要不你去周秘那边？”
“刚被赶过来。”高晓第抬起手，看了一眼时间，嘿嘿笑道：“老张，别这样，马上山总就回来了。”
张晓龙便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和高晓第两人无论是领域还是学校都是不搭边的，就算是年会，大家也只是点头之交。但这次高晓第赶到特区这边来与郭士纳“推销”腾龙系列CPU，作为远芯科技中心的负责人，张晓龙在随后的酒会上自然会全程作陪，因此两人喝了几顿酒后，一来二去也就熟了起来。
不过高晓第虽然天性有点“不拘小节”——说说得那啥一点就是“调皮”，他也知道张晓龙现在也忙，正在亲自上阵率领团队进行一个线上音乐网站的制作，自己打扰到对方实在不应该。于是他还是从书架上抽了一本书，坐到客座沙发上安静地看了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几分钟，张晓龙突然问道：“老高，你用过eso没有？”
“嗯？你指的是啥？大豆油还是网站？”高晓第抬头。
“……网站——大豆油是什么鬼？”
“额……eso，环氧大豆油——网站，你说的是搜索引擎吧？”
“是……”
高晓第便合上了书，嘿嘿一笑：“咱们老板娘搞出来的，咋能不用？我还提了不少建议呢——怎么？你有需求？”
张晓龙一阵无语。
在历经诸多考量后，叶如黛最终放弃了原来的域名，而选择了这个仅仅只有三个字母，且可以在某些特定场景下赋予其他含义的域名。
譬如在国内，可以说“易搜”，对于化工专业来说……也可以叫做大豆油。
作为远芯互联网中心的负责人，张晓龙自然是有渠道和进行联系的。
“刚才我突然有个想法……现在虽然的搜索速度和准确率都很优秀，但对于某些特定的文章来说，还是欠缺分析。”张晓龙说着顿了顿：“譬如，我们要搜一篇技术性文章，如果只知道这片文章的部分内容甚至是某些关键字，那么搜索出来的结果就会按照现有的算法进行展示——但问题来了，现有的算法，是按照访问权重来计算的，而不是文章本身的权重。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高晓第微微一怔，随后便咳了一声：“别整那么多专业词，你大致的意思是不是，假如你本身是要搜一篇论文，或者期刊，但却一不小心搜出了人家谁论坛的文章……对不对？”
“对。”
“嗯……这个想法不错。现在我们上网除了远程交流之外，也是找各种被人搬上网络的论文，而且今后随着互联网的发展，所有的文章迟早都会搬上网……如果能够进行专项查找，那对我们可就是个很好的工具了。”
高晓第这边正说着，门口便传来苏远山的话：“什么工具？”
话音落下，苏远山推开虚掩的房门，大步走了进来。
高晓第和张晓龙两人便同时起身问好，张晓龙也顺便把刚才的想法说了一下。
苏远山也怔了一下，很快便赞道：“想法很不错，我记得你们和eso那边有联系的，你直接给叶子发邮件，说一下想法，而且……我再加个建议，对期刊和论文进行归类，让eso工具化，以便能更快捷准确地搜索到学术论文和期刊。”
“好，我等会就发邮件。”张晓龙说着有些腼腆的一笑：“就是不知道会不会麻烦叶子姑娘。”
“哈哈，她感激你还来不及，怎么会嫌麻烦？”说完后苏远山冲高晓第点点头：“师兄，走，去我办公室。”
……
回到办公室，苏远山连口水都来不及喝，便开始问高晓第此次的和IBM商议的具体情况。
当然，结果他是知道的——IBM那边有意向。
但见识了郭士纳这个老狐狸在自己这边溜达了一圈然后片叶不沾身地回去后，苏远山就觉得，这年头，意向确实是最不靠谱的东西，除非写成采购合同。
只不过……按照现在腾龙系列CPU的状况，即便是IBM仅仅有个意向，也值得远芯紧紧地抓住。
“我和老郭只来得及见了一面——山，不得不说，接他那晚，你不带我过去就是个败笔啊。”高晓第叹了一声，哀怨地看着苏远山。
一旁的周小慧和文晓倩便偷偷一笑——高总这人呐，和山总相处时的这个坦然，是其他人学不来的。
苏远山便是一乐：“师兄，谁知道郭士纳虚晃一枪来着？我当时以为他要在沪市呆好几天呢。”
“行吧，下次记得带上我。”高晓第随口应道，接着正色起来：“虽然只和郭士纳见了一面，随后都和随从谈的。但那位叫安纳森的先生，显然是能做主的。”
“因为这货是负责采购的。”
第536章 高晓第搞不定
苏远山微微点了点头，示意高晓第继续。
“安纳森的意思是，在没有足够的利益前提下，IBM是不可能抛弃现有的，成熟的供应商以及产品链的。”
苏远山再次点头：“说得是对的，然后呢?”
“然后我们就对他们的顾虑提出了有针对的解决方案，譬如说利润和账期，我们可以给与所能接受的最大优惠。譬如稳定和兼容性，我们可以帮忙协同梅捷进行设计测试——娘的，哪有什么兼容性，纯粹是外行鸡蛋挑骨头——又譬如售后问题等等，我们都可以给与足够的配合。”
“都这样了他们还不答应？”这时文晓倩看了一眼周小慧，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
“不是不答应，而是等着我们继续让步。”周小慧轻声给她解释道：“郭士纳是纯粹的企业管理者，而且很擅长搞成本控制，他手下的采购负责人这么重要的岗位，显然必须贯彻他的意志和风格才能坐稳。”
这边苏远山听着自己前后两任秘书在轻声交流，苏远山悄无声息地回头看了一眼，当他看到周小慧日渐稳重的气质后，他嘴角浮起笑意。
看来周小慧果然不枉自己这么些年的栽培……
“小慧姐说得没错，看来他们确实还是在等我们继续让步。”苏远山接过话题道。
这时高晓第马上道：“那我们呢？继续提方案？”
“小慧姐，你觉得呢？”苏远山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周小慧——她比苏远山先一步返回特区，并且主持了与IBM方的见面。
周小慧仿佛预料到苏远山会问自己一般，沉吟了几秒后道：“暂时不考虑后续方案了，可以选择与其他企业合作。”
高晓第马上便望着苏远山。
苏远山再次笑了起来：“嗯，对！师兄，我们不能继续自降身价了——我知道你着急，但再着急，我们也是有原则的，咱们卖艺不卖身。”
“……”
“所以接下来，可以去和戴尔，惠普他们谈一下。如果IBM依旧摆谱，那我们甚至可以用比给IBM更优惠的条件与其他企业合作！总之，就是不能让人摆谱。”
“当然，也不是就这样晾着IBM，接触还是要保持的。”
高晓第便苦笑了起来：“行，行……娘的，做生意有这么多门道？”
苏远山哈哈一笑：“小把戏罢了。师兄啊……这里没外人，我给你个建议吧。”
“你说。”
“你不要看不起非技术出身的……管理者或者销售人员……”
一听苏远山说这个，高晓第先是一愣，很自然地便看了周小慧和文晓倩一眼，立刻如同火烧屁股一般叫唤了起来：“靠，你别污蔑我！我哪有看不起？”
好家伙，苏远山当着周小慧和文晓倩这俩秘书说他看不起不搞技术的……那不是把他架在火上烤么？
“你别激动。”苏远山呵呵一笑：“我问你，你在招聘的时候，指定要半导体相关专业的人是闹哪样——别忘了，那是招售后和市场人员。”
“额……如果招来的人一点技术都不懂，或者说了半天也不懂，那怎么搞市场？”
苏远山摇头道：“错了，师兄……卖产品不是设计产品。郭士纳一个卖香烟的都还能执掌IBM，而且还迅速让IBM起死回生……你说他懂多少技术？你信不信考他一道简单的能带图他都不知道？”
“额……”高晓第便挠了挠头。
“CPU难在芯片内部的技术和设计，而不是向人推销它的性能。你认识何薇吧？”
“何薇是谁？”
“你看看……”苏远山便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
高晓第这家伙，虽然表面上有点吊儿郎当，而且脾气还有点不好。实际上也是一个狠角色——他一直给自己的定位是和李明柳“不相上下”。但到底两人水平差距如何……因为两人现在走的方向已经不同了，所以再也无从考证。
因为是狠角色，所以也就是个“技术至上党”，有着天然的智商优越感。属于你有技术高看你一眼，没技术就……的那种。
“高总，何薇目前是手机事业部的销售副总监。而且，她学的和电子以及计算机半点关系都没有。但她当初上手卖手机仅仅只用了一天……”周小慧在一旁悠悠道：“后面成为张总商贸那边的销售冠军，被山总挖到远芯后一直负责市场推广和人才培养。并且她直到现在都升为副总监了，都还保持每个月都要亲自站一天柜台的习惯。”
“……手机是大众消费产品，CPU又不是。”高晓第犹自狡辩道。
“装机市场可不就是？”苏远山没好气地道：“走不了品牌机市场，我们还不能在装机市场推广一下么？目前中关村，百脑汇，装机市场热得一塌糊涂，这几大电脑城几乎覆盖了全国装机市场的渠道——你不会认为所有卖电脑都是电子工程专业本科毕业生吧？拜托，那玩意学了初中物理都能懂……”
“下个月，我把何薇借调给你。”苏远山见高晓第终于不再狡辩了，也轻轻叹了口气：“何薇就是从来没接触过处理器的，你看她是怎么帮你作市场策划的。”
“好……那与其他品牌机企业谈判呢？你借谁给我？”
“……”苏远山一阵无语：“要不要我把陈总借你，她擅长谈判。”
高晓第大喜：“那感情好！陈总出马，一个顶……”
“……梦嘛你！”苏远山不等高晓第说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抬头看了一眼手表，站起身来：“不和你瞎扯了，吃饭去！吃完饭我们再讨论一下架构问题。”
高晓第嘿嘿一笑：“这才是我的本职工作，强项。你让我卖CPU，那真的是有点为难我啊……”
“……”
面对高晓第的搞不定，苏远山不由得有些头大起来。
看来，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搞一个企业——特别是处理器这种后发的，充满了激烈竞争的行业。
但远芯现目前在处理器领域，远远谈不上优势。
原因很简单，苏远山虽然逆天般借用了cyrix的力量，再加上自己超前的架构方案，使得远芯CPU部门有了一步登天的机会。但因为与intel的协议，以及cyrix的剥离日期渐近，远芯接下来，只有靠自己。
远芯的底蕴和技术乃至人才储备，还是差点。
第537章 跟amd学习三部走
“山，这点我不同意。”
吃过晚饭后，高晓第罕见地对苏远山就远芯今后的64位架构的态度表示了反对：“我们吃X86架构的亏太大了，如果X64架构还要继续兼容X86，那这口气找谁出去？”
在苏远山办公室内，高晓第盯着苏远山，很认真地道：“我们直接从服务器和商务系统入手，未必就不能抢占到先机，出一口恶气。”
苏远山听得有些楞了，好半天才噗的一笑。
他就CPU的发展未来考虑了很久，最终还是觉得，要让远芯的桌面处理器真正崛起，真正有竞争之力，光靠制程和微架构的领先是远远不够的——就更别说制程未必就能走到领先的程度。
所以，他决定从三方面入手——说白了，就是全面学习当年的AMD的战略。
当初，AMD面对intel的霸主级地位，直接用了三招。
首先，是和intel不断拼处理器的最高频率，率先发布达到1G的雷鸟处理器。在那个……或者说当下这个处理器核心频率就意味着执行效率的年代，谁能把频率推得越高，就意味着谁家的技术“越好”——起码在消费者眼中是这样的。
其次，是果断推出了兼容X86，32位的AMD-64指令集，从而实现了从软件到硬件的无缝升级。而intel则相反，他们不知道脑子出了什么问题——或许是他们认为他们在处理器市场已经牛逼到为所欲为了——总之，他们联合惠普推出了完全不兼容32位架构的IA64，安腾，用来进军服务器市场。
最后，AMD率先推出了双核处理器——在一个芯片单环中设计集成两个核心，从此拉开处理器的多核时代。
嗯，intel也搞了双核，只不过他们是把两个核心凑到了一起，史称“胶水双核”。
在这三招之下，intel的市场迅速被AMD蚕食，最高峰时，两者甚至达到了平分秋色的局面。
当年AMD都能成功，苏远山不认为……自己有样学样还能差到哪里去。
只是……现在高晓第居然想学intel？
真是怎么死都不知道啊……
……
见苏远山笑得诡异，高晓第便有点不服气起来：“你笑啥……”
“师兄，我不同意。”
“……”
“正因为我们花了大力气才拿到X86的门票，所以才不可以轻易地放弃。”苏远山笑过之后正色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是，服务器市场是一个香馍馍，甚至只要我们做了，凭着我们的国庆和远芯的影响力，就能够在国内保有一定的市场。但如果只盯着国内，有意义吗？”
“没意义。我们的目标从来都是面向世界。而且你想过没有，个人计算机，凭什么就不能用64位处理器，系统？”
“那服务器市场就不要了？”高晓第犹自不服气地道。
“要，当然要。只不过现在不去争。我们的技术底子本来就薄弱——师兄，你摸着胸口说，如果没有cyrix团队，我们的腾龙腾得起来不？”
高晓第张了张嘴，最终还是紧紧闭上。
他是如今CPU团队的全面负责人，也是腾龙处理器的实际执行者，当然对腾龙处理器的诞生知道得一清二楚。
可以说，当初的CPU团队，干的全是“外包”的活儿。
但想了想之后，高晓第还是辩解道：“现在不一样了，团队都成长起来了——无非就是拼脑浆子，谁怕谁？这句话可是你当着席总说的。”
苏远山见这货拿自己的话堵自己，便是一乐：“那也要在正确的道路上拼！我们好不容易有了点技术和人才储备，就应该走我们已经熟悉的领域。什么独立的X64架构，不要考虑了。”
说着苏远山便正色起来，严肃地道：“师兄，我以我的技术前瞻和市场嗅觉向你保证，此路不通。”
见苏远山少有地严肃起来，高晓第也放弃了挣扎：“那……好吧，你说了算。”
“不，技术说了算——我在其他人面前还要藏着掖着，在你面前，我可曾藏过？”苏远山说着便盯着高晓第：“我是那种无的放矢的人么？”
听到这话后，高晓第倏然一惊！
是的，苏远山在任何场合，哪怕是在远芯内部，在席总面前。他历来都十分谦虚，从来不承认自己是什么“天才”。
但在他高晓第面前……虽然苏远山也不会自称天才，却从来都干的是天才才能干得出来——不，怕是连天才都干不出来的活！
对处理器架构的理解越深，高晓第便越是知晓了，要独立设计出一个优秀的架构需要多么伟大的天赋。
而苏远山，在二十不到就完成了——还几乎是手把手地带出了目前CPU设计团队的一干人。
这些人，也包括他高晓第自己。
想到此，高晓第深深地吸了口气，猛地一拍脑袋：“山，你说得对，妈的，我是有点飘了。”
“……呃，师兄……”苏远山见高晓第真性情起来，他摇头笑了一笑：“没事，服务器有机会，咱们先一步一步的来。不就是intel嘛，总有一天咱们要打得他们满脸桃花开……他们才知道花儿为啥这样红。”
……
在花了两天时间为处理器部门的几个小组明确了今后的方向后，苏远山也开始着手准备他的论文，他要对64位架构进行一个框架上的设计。
伴随着气温逐渐回升，日历很快翻过了三月。
进入四月后，苏远山一下子便感觉到时间不够用了——一方面要准备论文，另一方面要时刻关注着手机量产的进度，他还要准备甄选进入实验室的研究生。
同时，他还要准备回到远芯总部。
就在他看着几份学生档案举棋不定的时候，办公室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见苏远山皱眉，边上帮不了什么忙的文晓倩连忙起身：“我去看看。”
“嗯。”
不料苏远山刚刚点头，办公室房门便直接被推开了。
一个健壮的男子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两个彪形大汉。
见到来人，苏远山愕然一惊。
“傅哥？你干啥？”
“陈总叫我来的，然后来试试看闯一下。”傅振华有些憨憨的一笑，随即严肃了起来：“山总，我们来保护你的。”
“干啥？”
第538章 君子不离危墙之下
来人正是傅振华——也是远芯当年还在江都大厦时招聘的第一个司机，因为和乡里人赌气一口气生了三闺女的退伍军人。后来在工地上打工捡到一张报纸，看到了远芯招司机，就跑过来应聘了。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傅振华早已经成了远芯后勤主管车队和安保的总监级经理。
但保护……是哪门子保护？
有人追杀苏远山？
就在这么一会功夫，互联网中心的保安也小跑着跟了过来，甚至收到消息的张晓龙也都出现在了门口。
“怎么回事？”苏远山一头雾水。
“HK那边出事了。”傅振华一脸严肃：“HK首富的儿子被绑架了。”
苏远山眼瞳猛地一缩！他一拍额头——居然自己把这事儿给忘了！但他马上便想到了目前在HK那边的孙西慧，连忙道：“我这没什么，孙总那边呢？”
“就是孙总打电话给陈总，然后让我们来的——还提前说不告诉你。山总，这事儿不由得你，我们仨今后就跟定你了。”
这时张晓龙挥退了保安，进了办公室——他也认出了傅振华，打了个招呼后一头雾水地道：“到底怎么回事？谁被绑架了？”
“李佳成的儿子，可能很快就有新闻了。”傅振华给张晓龙解释道：“张总，还请麻烦帮我们兄弟几个安排一下办公室……”
“好好……”
……
随着傅振华到来，苏远山也接连接到了陈静和孙西慧的电话——看来这两人都是知道苏远山的脾气，直接不管不问，先把傅振华派过来再说。
按照苏远山念旧的性子，他显然不可能赶傅振华离开。
晚饭时，HK首富儿子被绑架的消息开始传来，苏远山也坦然接受了自己的身份比那位公子更尊贵的事实——自己要真被几个宵小之辈给盯上了，那怕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得，完了，这下没有人身自由了。”苏远山一边和傅振华以及他的几个兄弟以茶代酒碰了一杯，一边感慨道。
“山总放心，咱们只是负责你安全……又不管你的行程。”傅振华笑呵呵地道：“而且咱们的嘴都严实得很——老梁和老陈都是侦察兵出身，受过严格训练的。”
“嗨，你们这整得。来，梁哥，陈哥，吃菜。”
……
第二天，苏远山再次收到了来自许多人的关心——甚至他母亲也很罕见地打了电话让他小心点。
不得不说，HK的绑架案，确实给国内诸多不在意这方面的富豪们提了个醒——私人保镖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流行起来。
好在苏远山防的是绑架而不是暗杀，因此除了换了一辆防弹车给傅振华开之外，另外两人只是在苏远山需要外出时候单独开一辆车跟在后面即可。再加上苏远山大多数时间都是呆在办公室，对生活倒也没什么影响。
而三天后，许久不见的孙西慧赶来了特区。
……
“你这次还总算听话。”孙西慧见到苏远山已经换上了防弹车，又是他的老司机傅振华在这边，她便长长地松了口气。
苏远山能感觉到孙西慧的紧张，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暖意，也不管周围人，笑呵呵地和她拥抱了一下，轻轻拍了一下孙西慧的肩膀：“孙姐，没事，我又不出名。”
“谁说的？HK报纸早就把你描绘成隐藏的首富，大陆科技界的王子了。”孙西慧没好气地道：“你不知道，我听到消息的时候是真吓到了，感觉那张子强是兵分两路，一路冲着李公子，一路冲着你去的……”
“呃，没事没事。我这边马上就要回省城科技园了，那张子强再牛逼，也不可能冲进科技园来吧？反倒是你……你在HK才真的要小心。”
“我？就像你说的，我一不出名，二又没钱……”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向奔驰防弹车，然后转道前往酒店。
这次孙西慧前来，除了看苏远山一眼之外，主要还是前往闽省。
去年，苏远山拜托孙西慧与闽省的领导接触，在接近半年的洽谈中，终于敲定了一笔大概三亿人民币的投资。
这笔投资，孙西慧那边主要占大头，此外便是闽省的省会城市占一部分，以及张克那边要占一部分，投资额共计五亿人民币左右。
这笔投资会在闽省省会建立一个大型的物流中心，非但承担着自闽省各地的各种物资和货物周转之外，也承担着闽省对海外的物流运输。
而张克之所以会加入，自然是因为这完美地符合了张克在物流上的布局。
“谈得怎么样？”
“这次是签合同了。三年内建设到位，按照我和张总的估计，三年后，应该是国内小商品以及远洋贸易大肆扩张和兴起的时间，我们正好赶上。”
“嗯，那就好。闽省那边……怎么说来着，毕竟太过靠近前线，就算我们想搞高科技，心里也是有点那啥的。”苏远山呵呵一笑道。
在孙西慧面前，他自然不会隐瞒什么。今后两边到底要不要打仗，到底怎么回事……谁也说不清，所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对面脑子想不通呢？
三天后，从代工厂传来消息。
远芯的第一部MP3手机正式量产。
……
“按照目前的良率，成本阶梯多少？”
苏远山赶往蒋庆川的办公室，拿着流水线下的第一部量产机爱不释手。有些迫不及待地便开启了外放——里面内置的音乐可不是那种和弦铃声，而是真正的，128kbps的一首远芯买下版权的致爱丽丝。
见苏远山这猴急的模样，蒋庆川和已经在这里蹲了好几个月，都要蹲得发霉了的段永平相视一笑。
“目前的物料成本是八千左右——主要贵还是贵在解码芯片上。但MP3只要能卖得动，那么这个成本是会相应下降的，而且还会降得很快。”
苏远山便点了点头，虽然是自己设计，自己生产，但芯片的成本总不能按照沙子价格来计算……是必定要按照市场价来算进整个物料成本的。
“那如果我们的集成基带和手机操作系统方案成熟之后呢？”苏远山关掉外放，有些念念不舍地看着手机——可惜，它虽然功能亮眼，却始终是个缝合怪。
“那就便宜了。”蒋庆川顿了顿，呵呵一笑：“刚才我才和段总说呢，到那时，我们能革掉其他手机的命！”
第539章 研发中心的进展
此时，在远芯科技园总部，席小丁正在主持一月一度的各研发部门技术会议。
这种会议充斥着大量的技术方案和术语，于是企业方面只是按照惯例，从总裁办抽出了一个从技术转行政的主管过来列席和记录。
而由于席总是人尽皆知的“懒”，因此他能够来主持会议，大凡是能够到的大佬一半都会到场，就算来不了的，也会以电话会议的方式远程参加。
“刚收到消息，特区那边第一台MP3手机正式下线。”席小丁看了一眼传真，乐呵呵地望着坐在自己左右手的秦为民和田耀明两人：“两位幸苦了。”
“我们不辛苦，辛苦的在这……”田耀明性格向来要外向开朗一些，乐呵呵地指着电话机道：“据说MP3主控芯片是他们连夜熬出来的。”
这时电话里面传来李明柳略微有些失真，清晰无比的声音，听得出来，他还是挺开心的：“田总，按照山总的计划，我们的解码芯片只是第一棒，而且并不是给你们手机用的……真正要忙的还是你们。”
听到李明柳说这话，田耀明便和坐在他对面的秦为民对视了一眼，都有点苦笑的意味。
确实，苏远山嘴上没催促他俩……但从企业到研发，都已经达成了一个共识——伴随着数码时代的来临，无数精巧的小数码设备将会越来越多，那么芯片的功能性便需要越来越丰富。
在数码领域，在电子消费品领域，集成多个功能的SOC芯片，则是未来的王道。
“但这事急是没办法急的，我们这边也要忙着等苹果的人过来。”秦为民咳了一声，又抬手看了一下时间：“今天他们正好抵达，等会我还得去接他们。”
“嗯，那按部就班吧。”席小丁点了点头，笑着先揭过这一篇——自从带了本科生之后，他的脾气可好了太多，越来越往老好人那方面发展了。
“逸男，你们那边呢？根据欧洲电信协会上个月发过来的标准申请，似乎我们远芯这边的指数不够啊。”席小丁说着望向李逸男，态度稍稍严肃了一点。
原因很简单——如果非得说谁最能理解苏远山的技术水准的话，那么席小丁必定算一个。他知道无论是YX架构也好，还是腾龙架构也好，苏远山这个鬼才都能“帮上点忙”，在关键的时刻拉一把，推一把。
但在通讯协议方面，苏远山却一直没有提供实质性的帮助——席小丁知道，这是苏远山无法提供。
毕竟人的能力是有极限的。
苏远山在程序设计和集成电路设计领域已经表现出了让人乍舌的天赋和天才，如果再在通讯协议领域也得心应手的话，那苏远山怕只能用非人类来形容了。
因此，席小丁也对通讯技术部门格外的关注，甚至他的实验室在很早就与李逸男那边开展了跨部门的合作。
……
面对席总的目光，李逸男如今早已不再像当初那样紧张了——毕竟是偶像。而且他作为下一个进入科技委员会的热门人选，自然是有斤两的。
“席总，指数不够主要是因为3G领域的基础专利不是我们的……再加上高通的专利墙实在有够高，技术也够强，所以我们只申请一个核心专利。加上高通申请的另外两个，以及诸多的延展专利和技术，构成了如今的3G技术池以及四大标准的雏形。”说着李逸男笑了一下：“您别看我们……您要看欧洲，欧洲电信协会虽然是起头的，但欧洲那帮公司就没几个有能耐的，跟地主家的傻儿子一样。”
听李逸男这么说，众人都笑了起来，席小丁也忍俊不住。
技术和标准永远是领先于实际运用的，就在目前手机和基站厂商还在为是否升级到2G+，也就是GPRS而讨论的时候。专注于通讯技术和协议的科技公司们就已经开始了对下一代技术的布局和抢滩。
和前世一样，包括远芯在内，所有企业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目前码分多址技术——即高通的CDMA作为下一代通讯协议的底层技术。
其中几个有名的标准分别是高通自己搞的CDMA2000，欧洲电信委员会基于G**搞的W-CMDA和西门子的TD-CDMA，以及远芯的CCDMA。
其余的，则就如李逸男所言，跟地主家的傻儿子一样，没几个企业能够凑出一套稍微完整的标准。
而且也确实，如今在3G技术池中，远芯虽然只申请了一个核心专利——功率控制，但这个专利，随着几个标准的日渐成型，3G的未来越来越具象化，也逐渐体现出其重要性来。
“我们主要的目标还是在下一代标准上发力。”李逸男等大家笑过之后继续道：“山总当初给我们部门制定的目标也是如此，希望我们在第二代标准入场，第三代标准上喝汤，第四代标准上领先，第五代标准上垄断。”
“对了，田总，秦总。你们怕是要考虑一下……未来在SOC中，要集成3G技术所涉及的所有功能——包括不限于信号的发送，接受、电源管理，数字与模拟信号转换这些，全部都要。”
顿了顿，李逸男一摊手：“山总当初随口提的，不是我的意思。”
众人：“……”
……
研发部门会议结束后，众人三三两两离去。秦为民和田耀明两人稍微停留了一下，等到了李逸男。
“逸男，山总真这么说？”田耀明如今已经不是李逸男的领导，但他算得上是李逸男的伯乐，因此两人关系就算在私底下，也十分融洽。
“嗯。上次给他汇报功率控制专利申请通过的时候，他一高兴就这么表示了。说这个功率控制是核心中的核心……”李逸男抿了一下嘴，笑道：“田总，SOC有那么难么？”
“要不你来？”田耀明知道这家伙是个有啥说啥，口无遮拦的，佯怒道。
“额……算了，不是我的强项。”
“知道就好。”田耀明揽着他的肩膀走向一旁：“老秦，我们就不陪你了，你自己去接机。”
“……”秦为民瞪了对方一眼：“你这家伙，无非就是怕露怯口语不好嘛！”
“哈哈，是是是……你口语好，所以该你去。”
第540章 3G委员会
“到了是吧？好，那就麻烦师兄安顿一下他们，我看一看……大概一周之后，我就会回科技园这边，到时候一并来看他们。”
“是那个鲁因斯带的队吧？”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苏远山挂掉电话，轻轻地松了口气。
随着戴维·鲁因斯的抵达，远芯借来的第一批“外援”算是正式到位了。那么接下来，便是筹备MP3以及MP3手机的发布会。
苏远山打算把这个时间定为六月一日，然后采取全球同步发布的方式。好好地让世界看看，未来的手机是什么样子的。
当然，在这之前，一切关于手机的消息都是保密的。
在回省城之前，苏远山应邀前往了一次闽省，在这里和小舅，孙西慧，以及闽省的领导一起吃了顿饭。虽然大家彼此什么都没说，但默契之下，总是能感觉到的。
席间领导自然不免聊起了HK的绑架事件，在得知苏远山被迫接受了安保措施后，领导哈哈大笑后又严肃地告诫他，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今后可得注意一下安全才行——总之，就是给了苏远山极高的评价。
短暂的会面之后，苏远山便乘坐客机直飞省城，回到科技园。
……
“傅哥，我这都到家了，你们是不是可以休息一下了？”苏远山这边车刚停稳，他还没来得及开车门，前面的梁永军就已经提前下车，一个健步过来给他拉开了车门。惹得校门口的几个电科学生纷纷侧目，也让苏远山哭笑不得。
“呃……咳。”傅振华看了一眼前方的学生，迟疑了一下。
“相信我，这是我的地盘。别说什么劫匪，就是来一个装甲师都未必能抓到我——装甲师比我更清楚哪里的下水道井盖可以躲人吗？”苏远山开着玩笑道。
“哈哈，那行吧。”傅振华哈哈一笑，他也知道，相比HK，内地本身就要更安全，特别是经过了前两年的“严打”后，治安更是好了许多。就别说电科这种重点大学了。
“那我们就在校外写个宾馆，明天你走之前告诉通知我们就行。”
“呃……你不回家看看？”苏远山看着傅振华——他知道老傅早已经在省城买了房。
“晚上叫出来吃顿饭就行了，你快进去——欸，我看到苏教授出来了。”
苏远山回头，只见自己的父亲和母亲两人正站在校门内，正含笑而立。
……
到家后，自然免不了母亲的一番唠叨，说他一个人在外要小心点，现在盯着有钱人的匪徒太多了之类。
倒是父亲要爽快不少，说苏远山天天都呆办公室，又不出门晃悠，现在又有保镖在身边，哪有那么多危险……
“是的，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再说门口还有保安，外面还有员工呢——谁要真能杀进我办公室来，那我也认了。”苏远山翘着二郎腿，吃着母亲削好皮的苹果，笑呵呵地道。
“反正你要注意。”张秀云瞪了他一眼，转身走向厨房：“我弄饭了哈。”
“欸，好。”苏远山应了一声，然后转身面向父亲：“爸，咱们学校参与了邮电部的标准委员会吧？”
苏星河知道儿子第一时间回家肯定是有事，当下沉吟了一下后道：“是参与了，但具体参与到什么程度，我就不知道了。”
“嗯……说起来，咱们学校最近在通信领域上，好像都在一根筋地往有线通信方面走？”
电科虽然早在92年就成立了通讯学院，但主要的强项还是光纤通信——毕竟有大佬坐镇的国家级光纤实验室。
相比较之下，无线通讯这一块就要弱一些了，以至于话语权渐渐转移给了北邮那边。
“也不能说一根筋，毕竟咱们是综合类的科技大学，总有擅长的和不擅长的。”苏星河笑着望向儿子：“你问起这个干什么？”
“主要是我们接到了通知，邮电部一帮专家要来远芯进行考察。我想上面可能也是嗅到了3G标准在未来的机遇吧……”
苏远山说着便悠悠长叹了一声。
前世，他作为通讯（芯片）行业的从业者，当然对3G标准的最终确定过程再熟悉不过——如果真要说，三天三夜说不完。
简单地说就是，国内一开始其实是希望与欧洲电信标准委员会（ETSI）的WCDMA标准接洽的——因为国内在2G时代便一直采用的欧洲标准G**，后来也一直在推行GPRS，算得上是老用户了。
因此，由当时刚刚从邮电部拆分而来的信息产业部的领导们便组成了一个标准技术团队，参观也并邀请了欧洲电信标准委员会的专家们过来讨论技术。
当然，国内的一干专家们想法很简单——既然国内拿不出成套的标准，那么就干脆上个WCDMA的车，看能不能在WCDMA标准中加上国内的技术和专利，以便跟着混点汤来喝。
然而，技术交流会开始后，当国内专家指出WCDMA标准中的某些缺陷与不足时，并试图提出解决方案时，遭到了对方有理有据的全面否决。
原来，人家已经考虑到了所有的情况。国内专家们所有的方案，人家都已经考虑得不能再考虑。
换言之，我之珍宝，人家连看都看不上。
既然拿不出技术，那自然就没办法上WCDMA的车。
但彼时已经进入了新世纪，伴随着无线通讯需求的日益膨胀，新的通讯标准的成立已经迫在眉睫。
因此国内依旧不死心……最终由昔日邮电部的研究部门成立一个通讯公司，并与西门子达成了合作，买下了TD-CDMA的所有技术，并加上自己的技术，最终在国际电信标准委员会对标准申请截止日的前一天，提出了名为TD-SCDMA制式标准的申请。
有点让人不堪回忆的是，国内对TD-CDMA标准的技术加持，仅仅为天线技术。并没有对原本技术就落后甚至不完善的TD-CDMA进行有意义的升级和完善。
而后，TD-SCDMA交给了当时国内最大的移动通讯巨头，移动公司，并成为了移动最大的伤痛。
嗯，当时都不好意思叫3G，而是叫G3。
而现在，随着远芯的强势崛起和数年来不计回报的投入，这一次……应该不会再像当初那么遗憾了。
同时让苏远山感觉到欣慰的是，国家也因为远芯的动作，而提前意识到了通讯标准的重要性。
这次的考察，应该就是为不日便会举行的国际电信标准会议而作准备。
第541章 道路千万条
“国家意识到了标准是争夺未来通讯市场的入场券，这是好事。”苏星河虽然已经不再关注远芯的业务发展，但还是从苏远山的三言两语中知晓了情况，并顺势站在了一个颇高的高度来看待“并且有了邮电部专家的支援，远芯的标准应该会得到更进一步的完善。”
苏远山便嘿嘿一笑“那可未必。”
“你个臭小子……看不起谁呢？”苏星河笑骂了一句“别人我不知道，唐教授可是浸淫了几十年的专家，田耀明都是他手下的博士生，你敢说唐教授没水准？”
“不敢——但现在都是手机时代了，bb机时代的技术落伍了啊爸……”苏远山忍不住举例道“你看啊，你现在的单片机都已经推进到了三十二位了——再拿当年的八位机技术来，你觉得有用么？”
“……人总是会进步的嘛。”苏星河无语地瞪了儿子一眼。
“嗯，那就看他们进步了多少了——我虽然不懂无线通讯技术，但咱们远芯有的是人懂。到时候……嘿嘿！”
……
吃晚饭的时候，苏星河便帮苏远山打听到了本校进入邮电部标准委员会小组的教授名单——果然有唐教授。看来因为田耀明的成就，唐教授也是师凭徒贵，成为了无线通讯领域的大拿。于是晚饭后，苏远山便先去找唐教授聊了一下，打探了一下这次专家组过来考察的目的……
不出他所料，果然是国家准备协同远芯一起在标准上“一起发力”，争取在即将到来的国际电信联盟的标准会议上拿出一份亮眼的答卷。
嗯，前世是准备上da的车，这一世……上远芯da的车。
……
第二天下午，苏远山回到了科技园，稍事休息后，他便直接前往研发中心视察了戴维·鲁因斯带来的团队。
毕竟这是远芯的第一个外援团队，千金市马骨也得招待周到。
随后，苏远山便又与戴维和秦为民，田耀明几人一起，将就着在田耀明的办公室里开了个小会。
“昨天的会议报告我看了。”苏远山端着咖啡，就斜靠在书架边上站着，用英语说道“秦师兄，你们不是说等戴维过来就拿出研发进度安排吗？现在有大概的目标没有？”
说着他又望向戴维，笑问道“戴维，你们那边有什么进度安排和idea吗？”
——当初乔布斯参观远芯后，和苹果的合作就异常的顺利，但邀请团队过来，就比预料中的更加困难了。
毕竟，对这帮大爷们来说，离开世界的科技与智慧闪光之地硅谷，来到内地这个一听就穷乱差的地方，实在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就更别说有不少人还有家室，这种合作研发，可不是一两个月就能搞定，时间跨度必定是以年为计算的。
因此，就算有乔布斯和鲁因斯这个团队负责人作背书，要说服团队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于是远芯也退了一步，选择了先让那边的团队了解一下远芯的技术，然后再慢慢合作的方式。
说白了，就是要让这帮大爷们知道，远芯是一个藏龙卧虎之地，他们不是来扶贫的，是来接受教育的。
然后，事实证明，这一招果然有效。
这帮人，毕竟还是向往技术的。
所以抵达科技园时，鲁因斯的团队其实就依旧掌握了不少合作内容和方向——因此苏远山才有这么一问。
“暂时没有。”鲁因斯也是个老实人，憨憨地一笑，颇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们之前一直都只是对ar架构进行研发，尚且没有考虑到。”
苏远山便“嗯”了一声，也不说什么，低头抿了一口咖啡。
他的表情落在秦为民和田耀明两人眼中，这两人便都不留痕迹地苦笑了一番——这家伙，嘴上说不催，可表现比拿根棍子在后面赶还要让人心慌。
“这样。”秦为民咬了咬牙道“今年之内，我们完成i和内存控制器的整合，明年之内，让yx04的平台拥有比肩一台多媒体电脑的功能——只要你的手机能跟得上！”
苏远山猛地一抬眼皮“当真？”
旁边的鲁因斯也是微微一惊，立刻问道“还包括图形核心？”
“……图形核心就要再等等了……”秦为民看了鲁因斯一眼悠悠道——他懂，苹果团队这次过来，除了和远芯进行共同研发之外，其实主要目的还是希望能够解决pu—gpu的全面整合方案。
在苹果的布局中，平板电脑和笔记本电脑的优先级，从来都是最高的——最起码现在如此。
一旦yx架构顺利完成了pu+gpu的整合，就意味着苹果在这两个领域就有了极大的可设计空间和优势。
“那好，师兄，可是你说的——其实我要求不高，我只希望在yx架构中加个多媒体指令集，增加对音频和视频的支持——最起码，音频的支持要好。”苏远山笑着望向秦为民“不过师兄既然这么有信心，那我就等你好消息。”
秦为民“……”
田耀明“……”
“但是，多媒体指令集，还是要加。”苏远山笑了一笑，正色起来“师兄，你不嫌弃的话，那就我来吧。”
——他刚才沉默，真不是为了无声地催促，而是在考虑要不要自己动手。
毕竟，yx架构出自他的思路和提醒，走的也是ar“未来”的路子。而他在之后搞了那么久的ar架构，自然对ar的指令集熟得不能再熟了。
只是，自己确实太忙了。
……
五一之后，邮电部的专家组抵达科技园。
苏远山陪同席小丁稍稍做了接待后，剩下的一应事务便全部交给了李逸男。并且深知李逸男秉性脾气的苏远山特意告诫了他，让他注意态度，不要把气氛搞得太僵了。
当时李逸男见苏远山一副担心自己的模样很是不解，但当专家组开始“有备而来”地指出远芯的da标准中的某些缺陷时，李逸男终于知道为什么苏远山要提醒自己了。
于是，李逸男牢记苏远山的叮嘱，尽量用心平气和的态度告诉一干专家成员。
这些缺陷，远芯是知道的，同时也是考虑过的。之所以有缺陷，是因为所有的路都没通。
而专家组指出的路，只是远芯千万次尝试后放弃的一条。
。
第542章 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
面对着李逸男有理有据的回应，在场的专家组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嗯，沉默中还带着一点尴尬——除了唐教授。
作为田耀明的导师，唐教授和远芯的关系那是自然差不了，而且他本身和苏星河父子俩关系也不错。在见到自己专家组内的“同志们”吃瘪后，他非但没有“心有戚戚然”，反而还有几分不合时宜的开心……
毕竟，远芯的通讯技术的底子是田耀明打下的，甚至在一开始的时候，他也贡献了不少经验和智慧。
同样的，因为田耀明的关系，唐教授知道李逸男——这位年轻人是自己的弟子一手提拔起来的天才，从一开始的基站技术再到如今全面负责通讯协议，李逸男的地位也在远芯直线上升。
如果说在企业部门，地位上升最快的是本身就有一定地位和身份且是被挖过来的段永平，那么在研发部门，地位上升最快的就莫过于此人了。
因此，唐教授丝毫不认为，自己这个组里的同行们能够在这位年轻人面前讨到便宜。
就在这时，本次专家组的组长、来自邮电部四所的高级工程师楚志红摘下了眼镜，轻轻咳了一声“小李，我们认可远芯目前的da标准已经达到了国际先进水准。”
李逸男马上点头“那是自然，虽然在专利的整体数量上，我们并没有占多少份额，但三大核心专利之一却是我们拿下了的，而且根据我们的模拟，这项专利甚至是核心中的核心——这也是我们敢和高通叫板的底气之一。”
众人见这小伙子丝毫没有客气的意思，除了极少数人有些微微皱眉之外，大部分人只是一笑——搞技术的嘛，特别又是在远芯这种极为推崇技术的企业里，人才有点傲气是自然的。
楚志红也是一笑“不错，我们研究了一下，你们的核心专利是功率控制——可以克服远近效应，阴影效应和多址干扰。但想过没有，如果搭配更好的信号接收系统，那它就会变得如虎添翼。”
李逸男愣了一下，以至于一时间没明白楚志红的“如虎添翼”是什么意思——功率控制关信号接收什么事？
“信号接收？楚教授，您指的是抗干扰还是信号分析？”
“咳……我们有一个比较好的天线方案。”楚志红轻轻咳了一下。
“天线？我们有自己的天线方案……而且今后移动通讯设备的发展方向肯定是取消天线——准确地说，是将整个机身都作为天线。”李逸男马上摇头“而且，天线也不能算成是通讯标准协议。”
见专家组一干人再次有些无语，甚至有些下不来台，李逸男马上想到了苏远山对自己的告诫，他想了想笑道“这样，楚教授，如果你们的天线方案真的很好，我可以帮忙联系手机事业部，让他们看看能不能采用。”
“……”楚志红看着李逸男，嘴巴张了张，忍了几下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沉默几秒后，他慢慢点头道“嗯，也行。要不今天就先到这里，我们再熟悉一下标准？”
“好的。”李逸男很干脆地点头。
……
既然是邮电部的专家组，远芯这边的安排自然就是到位的，就更别说楚志红在四所是享受所长级别待遇的专家——当初，国产大哥大，yd9100，便是在他的主导下设计出来的。
只不过……随着远芯的快速崛起，yd9100连昙花一现都算不上，便迅速被手机给取缔了。
但如果真要说通讯技术，特别是模拟信号通讯技术，楚志红在国内，算得上是屈指可数的专家的。
楚志红与唐教授两人走在远芯宾馆后的小花园中。
“老唐，你对远芯是了解得最清楚的，你说说看，远芯这边到底是什么态度。”
唐教授轻咳了一声，苦笑道“你别问我，问就是不知道。”
楚志红有些不满地瞪了一眼自己的老同学“……你这个省城地头蛇都不知道——你学生不是在负责通讯协议吗？”
“田耀明早就防守给今天那个李逸男了，他自己去负责nebee实验室，专门为通讯设备和协议出各种技术和专利。但你要真说态度……”唐教授沉吟了一下，又往四周看了一眼，这才轻声道“老楚，我不瞒你，苏远山找过我。”
“……你不早说！”楚志红有些恨恨地，想了想又叹道“那个苏远山……真不得了啊，我们这一帮老头子过来，他只是招呼一下就走了——他是什么态度？”
“不是我不早说，而是我说了你们也不服气。”唐教授呵呵一笑“小山的态度是，无条件欢迎专家组。”
顿了顿后，唐教授马上道“但远芯是一个商业企业，如果邮电部这边确实有技术，远芯自然不会吝啬合作。但如果我们这边拿不出技术……”
听了这话，楚志红便满嘴巴的不是滋味起来。
良久后，他才幽幽一叹“原来今天是给我们一个下马威啊。”
“不算吧？”唐教授挠了挠头“我看人家都是有理有据的反驳，又没有胡搅蛮缠。”
“……老唐，你啊……别以为通讯协议是你学生搞的你就给远芯说豪华，你这是叛徒思维！”
“好好好……我叛徒，我投降。”唐教授乐呵呵地，完全不与老同学计较。
如果说田耀明是da的协议之父，那他就是协议之爷，或者协议之外公——他还需要计较啥？
“哎！既然你已经当叛徒了，那就帮忙联系一下苏远山吧。”楚志红悠悠一叹“部里所里的意思，还是希望我们能够和远芯合作。现在加入不了，就只能看能不能推动后续的合作了。”
……
与此同时，李逸男也来到了苏远山办公室，把上午双方的交流做了个大致的汇报。
“山总，他们居然想给我们的标准凑一根天线……”李逸男哭笑不得地道“哪有这样的？合着人家手机用我们的标准，还必须搭一根天线？”
苏远山听得哈哈大笑。
历史啊，还真他娘的惊人地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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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3章 光刻机的未来
“是这样的，李兄。”苏远山好不容易止住笑，低头喝了一口茶这才微笑道“专家组那边，你说他们如果没技术没能力……我是不怎么相信的。”
李逸男轻轻咳了一声。
“呵呵，你别不服气——这次来的人，他们哪个不是浸淫无线通讯多年的学者？论基础，任何一个人拉出来都是大佬，这点你得承认吧？”
李逸男这倒没否认，点了点头道“但山总，我们搞的可不是基础啊……”
“对，专家组成员们，主要是因为在固有的领域中呆的太久。或者说，不像我们这样有组织地，集中地，不惜成本地对专一领域进行突破。所以从表面上看，他们有些跟不上我们的脚步。但不能就此认为，他们本身没有能力。”
这一点李逸男就更没办法否认了。坦白说，当一开始看到专家组成员的名单时，他还是抱着一些尊敬的——毕竟他才离开学校没几年，当年学的课本都是这些人编写的。只不过后来发现这些专家们拿出的技术实在有点太拉跨……他才有点希望破灭的感觉。
“而且远芯作为一家国内的企业……这样说吧，不管从什么角度，我们给了邮电部面子，那么邮电部自然就会给我们回报。别忘了，内地市场，永远是我们的主要市场。”
“嗯。”
“所以，接下来的交流，主要还是集中在技术上，特别是你们目前的技术问题，拿出来和专家组一起讨论，然后根据各自的情况进行联合攻关，这才是最符合远芯利益的合作。”
“好，我明白。”李逸男点头，但还是没忍住，笑道“山总，但我总感觉……专家组怕没有那么靠谱。我们都没走通的路，他们也未必能行啊。”
“嘿！管他呢，反正合作嘛，就各凭本事，谁出力多，谁话语权就高。”
……
送李逸男离开后，苏远山便继续撰写他的论文，还一边拉着睡不着的唐文杰聊天。
当初唐文杰的论文由于顶刊的过稿太难，最后选择了相对较水，过稿要容易很多的ieeeae，当然了，不出意料的，ieeeae顺利通过并发表了——或许，对于ieeeae来说，这将是它收到的最有分量的期刊之一吧？
而唐文杰，现在也正在就finfet架构进行更深一步的研究，苏远山找唐文杰就是在和自己的师兄取经。
“山总，郑工来了。”
就在苏远山和唐文杰聊到今后的5n时代时，文晓倩推开门道“你看什么时候有空？”
“郑工？是郑振川吗？”苏远山一听马上给师兄回了个“回头聊”后站起身来“快请。”
“好的。”文晓倩抿嘴一笑，退出房间。
苏远山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然后打开书柜，在里面选了一罐最好的茶叶出来。
等他把茶刚沏好，许久不见的郑振川便推门而入。
“郑叔，快请坐。”
“哈哈，山总，如今见你一面可真难啊……”郑振川双手握着苏远山的手，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
自从光刻机项目组通过验收后，郑振川的团队便搬离了远芯，回到了成光所——国家已经为成光所追加了一个亿的专项投资，再加上远芯，华晶的协助，总算是把“宏芯光学仪器厂”这个摊子拉扯了起来。
宏芯光学仪器厂，目前主要的经营业务就是光刻机以及其他光学精密仪器。而郑振川，则是第一任厂长。
因为验收异常合格，所以宏芯才成立，便拿到了包括华晶在内的国内不少晶圆厂的订单——对于远芯来说，08微米的制程已经属于落后的产品线，但对于国内其他还在采用2微米制程的晶圆厂来说，则是先进得不能再先进的产品。
因此，郑振川最近这半年比谁都忙。
“郑叔，是您不来找我。”苏远山对郑振川无疑是发自内心的尊重和好感的，当下笑道“不过我话说说到前头，您要是来推销产品，我可不答应哈……”
“嘿！你这话说的。”郑振川笑骂道“我要真推销，你是不是要赶我走？”
“那不能。”苏远山打了个哈哈“听说你们的订单已经排到了后年，估计也没空理我们。”
“知道就好。”
两人闲聊了一会，郑振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后便正色起来“我这次来，是想找你谈合作的。”
“嗯，郑叔您说。”
“我们虽然最近拿了不少订单，但下一代光刻机的研发也一直没停过。”
“嗯，应该的。”苏远山马上点头“年初的时候，我去了尼康，虽然没有参观他们的生产线，但也知道他们的技术储备和产品已经领先我们的两代了——而且根据最新消息，最迟今年，inte就能突破035微米甚至025微米工艺。一旦晶圆厂工艺成熟，也就意味着光刻机的技术是成熟的，完善的。”
“是啊……”郑振川便叹了口气“压力山大，亚历山大啊！”
苏远山噗的一乐“郑叔，您可不是怕压力的人啊。”
“我是不怕，但这种才看到点苗头，就又被甩开老远的感觉确实不爽。”
“现在起码能看到对方的影子对吧？以前可是连影子都看不到呢……只要咱们使劲追，总能扯条裤衩下来。”
“哈哈，是这个理！”郑振川笑道“所以，你看什么时候能不能把你在硅谷的团队拉回来？好给咱们指点指点？”
说到硅谷团队，苏远山立刻一怔！
他瞥了郑振川两眼，很是迟疑道“郑叔，您说清楚……硅谷的团队不是有和你们在合作么？”
当初为了给郑振川他们的合作创造条件，苏远山专门成立了光学实验中心。而后又进驻了好些个项目组和实验室。如今郑振川的团队虽然离开了，但其他团队还留在这边。
这些团队的技术，都是围绕着光刻机服务的。其中最大的，则是赵凯东的光源团队。
而赵凯东的团队，也一直都在和远在硅谷的林本坚团队进行着合作——双方已经合作诞生了不少成果，且在世界范围内都有合作。
自然的，郑振川这边也是合作的对象。
但现在郑振川说“拉回来”，是几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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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4章 国家抓的曙光
郑振川在这时少有的扭捏了一下。
这份姿态落在苏远山的眼中，愈发地让人感觉到郑振川这次的来意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是这样的，小山。”郑振川这时朝着门外看了一眼。
“别看了，郑叔，我这里安全得很。”苏远山抿了口茶，好整以暇地等着郑振川能说出什么门道来。
“我不瞒你，国家希望大力推进信息化产业的进程——不知道你收到风声没有，邮电部都要准备拆分了，转而成立信息产业部。”
苏远山面不改色，心说这风声没有谁比我更早收到，他点了点头道“是，有传闻。而且从邮电部最近的动作来看，也确实如此——邮电部的专家组还在我们这里呆着呢。”
郑振川见苏远山知道，也不墨迹，继续道“而牵一发动全身，信息产业的基础就是半导体行业。因此，上头打算从基础入手，咬紧牙关支持半导体的基础行业。具体落实到我们头上，就是希望我们能够尽快地追赶上西方的步伐。为此……可以不计代价。”
苏远山听得眉毛一扬！深深地吸了口气后闭上了眼睛。
记忆开始与现实重叠。
在前世里，当国家意识到半导体行业的重要性后，对半导体行业的支持就一直持续到新世纪——或者说，从来就没有对国内的半导体行业放弃过希望和支持。
只是，奈何全特么是扶不起的阿斗。
这一世，因为远芯的横空出世，非但华晶保住了，甚至提前实现了盈利，成为国内引进技术的先进模范。除了华晶，成光所的光刻机也成功了。
并且，因为与远芯的合作，无数开头难的相关技术也正在一步步地走向实现——譬如工件台，譬如光源技术，譬如电机技术，譬如系统控制技术。
而这些技术，都是前世没有的，或者说前世未曾在此刻达到的。
有了条件，又有了远芯这样成功的经验，再加上远芯的智囊团不断地“上书”，包括苏远山也一直在用影响力推动着国家对半导体行业的支持……
那么国家自然就会有更多的想法。
“很好。”半响后，苏远山睁开眼睛，长长的呼了口气，笑意开始弥漫在他脸上“这是我今年听到的最好消息——郑叔，消息可靠不？我都没打听到呢。”
“咳……可靠。”郑振川见苏远山毫不作伪的笑，他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格局不是一般人能够企及的，当下笑道“所以，为了方便今后的继续研究，可能老赵他们的团队要回厂里。”
“嗯，应该的。”苏远山点头。
在郑振川说到国家有点“不计代价”的要在半导体产业投入时，他便猜到，目前在远芯搞联合研发的团队就一定要回到厂里去了。
至于硅谷的林本坚团队，如果能够回来，与宏芯光学仪器厂进行紧密的合作，那对国产光刻机的事业，更是有着不可估量的贡献。
“不过郑叔，我们这边还没收到消息。”顿了顿后苏远山道“而且……您总不能就这样把人带走吧？我这又不是旅馆……”
“嘿嘿，那当然不能。”郑振川知道自己能有今天、宏芯光学仪器厂能够成立，都和眼前这个年轻人不予余力的支持分不开的——无论说苏远山有投资眼光也好，还是其他什么也好，怎么也不能亏待他。
“那解决方案呢？”苏远山笑呵呵地问郑振川。
“那就要等，看国资委怎么说……反正是你们几个股东的事，我插不上嘴。”郑振川也不老实，推了个一干二净。
“嗯，行。”苏远山含笑点头，想了想又道“至于林本坚那边，我过段时间就要去硅谷，到时候我看一下，看他们有没有回来的意愿——不过我话说在先，别打我团队的主意，老林就算回来，也肯定是进入德远。”
“嗯嗯，只要回来就行，我们和德远也有合作嘛！”郑振川轻轻松了口气，笑道“对了，还有件事。”
“……您能不能一口气说完？”
“哈哈，最后一件了。你知道，虽然我们卖光刻机的不负责工艺……但国内目前的晶圆厂，确实普遍存在工艺落后、且没有技术突破能力的问题。目前远芯作为唯一一家拥有多个先进制程的晶圆厂。”
苏远山虽然立马知道了郑振川想说什么，但他还是忍不住纠正道“郑叔，远芯可不是晶圆厂。”
“呃……德远。德远那边有不少关于08微米的半导体产品工艺，看德远能不能授权一下？”
“这个我说了不算，您得找张博士。”苏远山打了个哈哈“虽然远芯是德远的大股东，但在业务上，却是半点都没有插手的。”
“……好吧。那你打个招呼总行吧？”郑振川一阵无语，依旧不死心地问。
苏远山含笑点头“好！我让他把刀磨快点。”
“……”
……
送走郑振川，苏远山吩咐文晓倩不要让人打扰自己，然后躺在了沙发上闭目养神。
当历史的发展偏移了原来的轨迹后，苏远山总是会认真地分析和总结。
很显然，这次苏远山就对国家的决心有点判断失误了。
“其实我早就应该想到，从打造‘芯城’开始，国家就开始在战略上进行试探和布局了。”苏远山睁开眼，嘴角付出一抹笑意。
说实话，他是真的开心。
国内的半导体行业，不是他苏远山一个人，也不是远芯一家企业能够振兴得起来的——这一定是需要举国之力，从意识到政策再到实施，每个环节都要进行大量的投入和重视才行。
而远芯作为龙头企业，所起的作用就是起好带头作用，并在黑暗天幕中撕开一条口子，让国家看到那一线曙光。
很显然，国家现在正在试图抓住这线曙光。
想到此，他起身抓起电话，拨通了张汝金办公室的号码。
目前德远那边确实有几道“冗余”的落后制程的工艺，如果其他晶圆厂同行真的需要，自然可以授权。
躺着赚钱的事，不干白不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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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5章 数字化期刊索引
“山总……”
文晓倩在门歪听到了苏远山打完电话，忍了几忍后还是推开了房门。
“嗯，什么事？”
“您说不让打扰您……但邮电部专家组的楚工和唐教授已经等了您很久了。”
“啊？那快请……”苏远山一拍额头，记起了刚才吩咐文晓倩的事，笑道“你怎么这么死心眼，我只要没睡着，就表示有空嘛。”
“……”
不出意料，楚志红这次是来确认苏远山口风的。
见唐教授在，苏远山也再次重复了自己的态度，表示愿意和专家组在接下来的合作中进行深度合作，同时为了表现自己的大度，他还一个电话把李逸男叫了过来。
这下几个人就在苏远山办公室里做了个下次的会前共识讨论，最后双方皆大欢喜。
……
半个月后，苏远山乘上了前往硅谷的客机。
同行的除了他的秘书组和安保小组之外，还带上了互联网中心的张晓龙一行人——张晓龙此来硅谷，一方面是要与索尼影音这边讨论网站的后续研发和相关技术需求，另一方面则是叶如黛也想和他聊一下。
落地后，依旧是唐文杰两口子来接的苏远山。
“你这规模是越来越大了哈……”
在繁琐的见面后，杨怡雯开车，唐文杰则和苏远山坐在后排，笑呵呵地给了苏远山一拳“你这么多人，私人飞机是不是装不下？”
“有点够呛，主要是油不够。”苏远山笑呵呵地趴在前排的靠背上，冲杨怡雯笑道“嫂子，你俩啥时候办喜酒？”
“快了，我拿到毕业证就办。”唐文杰抢着回答道。
杨怡雯便从后视镜中瞪了未婚夫一眼，笑着道“怎么，你的别墅是等不及了？”
“是啊，我钱包里的钞票早已嗷嗷叫唤，哭着喊着要上你家赶礼呢。”
杨怡雯扑哧一声“别惹我笑，开车呢——对了，叶子这会还在纽约呢，让你等等。”
苏远山假装差异“咦……还说给她个惊喜来着。”
“……”
……
纽约，ienepg——也就是《科学》杂志出版集团总部，叶如黛正在与现任总编沃尔夫先生进行成立数字期刊索引技术的谈判。
“沃尔夫先生，我们的搜索引擎技术毫无疑问是目前最优秀的，没有之一。”
会议桌前，叶如黛一反常态地没有穿她已经习惯的职业正装，而是扎着马尾，带了眼镜，一身学生模样的打扮，同样的，她的助理和其余几个技术骨干也是如此。
一看就是程序员的那种。
叶如黛这时并没有发言，而是在低头翻阅着资料，并偶尔瞥一眼手表。
说话的是拉里·佩奇，他虽然人年轻，但看起来却有点老相，顿了顿后，他继续道“我们除了可以为iene杂志的数字化工作提供帮助之外，还可以帮助你们建立优秀的索引。”
“我们有索引。”沃尔夫身旁的助手凯亚含笑望着这个年轻人，又瞥了一眼一言不发的叶如黛，笑道“这不是什么难的技术。”
佩奇眉头微微一皱，马上反驳道“但你们就不考虑，随着互联网的普及……”
这时叶如黛轻轻咳了一声，抬起头来。佩奇立刻便止住了话，转而望向叶如黛。
“是这样的，凯亚先生，沃尔夫先生。”叶如黛抿了抿嘴，一脸严肃地道“我们e的使命是为了让用户能够更加准确地搜索到他的目标——对于学生，学者而言，这个目标很大程度上会指向各类学术文章和知识。”
“他们可以在我们的数字索引网站上面搜索——如果一个学生，一个学者不知道我们的索引网站，那他一定是不合格的。”见叶如黛说话，这时沃尔夫也开口了。
虽然有点傲慢，但他说的是事实。（所以……不知知网翟博士……）
“但学术期刊却并非只有iene一家。”叶如黛针锋相对“如果能够通过一个简单的入口和关键词，就能搜索到所有的相关文献，那么仅从效率而言，就比记下一个网站要快很多。”
“就不用我再次重复，我们的搜索技术，是行业第一。”顿了顿，叶如黛摘下眼镜，很认真地望向沃尔夫“这是无可争论的。”
叶如黛的话让沃尔夫一干人面面相觑——甚至他身旁负责数字化的工程师更是虽然满脸的不服气，但依旧无话可说。
因为叶如黛说得对。
手握超链分析和页面评级这两大专利技术——坦白说，这两个技术没有那么难，但问题在于，e还他娘的真就把其他人的路给堵死了！
如今的各个门户网站，全部都用的e的引擎技术。
而相比期刊……要那就真的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了。
见场面一时间陷入尴尬的沉默，叶如黛知道再刺激这帮出版界的大爷对方怕是马上就要拍桌子了。她马上道“同时我们还有一套智能统计影响力因子的方案——如果我们达成合作，今后计算影响力因子就方便太多，我们还可以根据影响力因子对搜索结果进行排行。”
“而这些，对于ienepg来说是有优势的。”
“我们还可以根据版权费用，提供一套收费的方案。”
说完后，叶如黛便紧紧地闭上了嘴巴。
——她从来都是执行能力今极强的人，在收到张晓龙的建议后，她立刻便召集了员工开会，大家都表示，如果能够通过e搜索引擎，打通各个期刊之间的“壁垒”，那么无论对学者还是学生，都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
甚至叶如黛还考虑得更长远——通过对内容的分析，甚至可以杜绝抄袭。
但那太过遥远，目前的几个期刊都还在各自为政，都还处在搞“数字化图书馆”的初级阶段……
说白了，e的设想还是太超前了一点。
不过叶如黛相信，这必定是今后的趋势，也是迟早的事——她唯一有点烦的是，这些期刊出版社，实在是与互联网的开放与共享精神不搭边。
他们就想赚钱，而且还是赚知识的钱，甚至还想躺着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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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6章 故意的
叶如黛掐着点搭上航班返回旧金山，抵达机场时已经是当地时间深夜11点。
还好，苏远山和唐文杰两人在等着她。
“这是我的助理，eu，尤拉。”
下飞机后，叶如黛把身边一位学生模样的白人姑娘介绍给苏远山两人，然后二话不说便钻进了车后座，然后长长地呼了口气。
毕竟先谈判了一下午，紧接着又坐了将近七个小时的航班，她现在累得够呛。
“怎么？谈判不顺利？”苏远山转身趴在副驾的后座上，笑眯眯地冲她道。
“还行，对面勉强答应下来了，由我们提供技术支持。”叶如黛揉着眉心，苦笑道“张晓龙师兄这次过来没？”
“你召唤他，他敢不过来么？”苏远山乐呵呵地道。
“……”轻轻地瞪了一下苏远山，叶如黛又颇有些忍俊不住地道“不过说起来，这事儿远芯也不能置身事外。打通学术壁垒，这可是一件大事，对吧eu？”
“是的呢。”年轻的助理很有分寸地含笑点头，嘴里的普通话倒是挺标准。
苏远山嗯了一声“这事儿你们俩是发起者，我就不参与了。不过需要什么帮忙的你只管说——但我得提醒一下，国内看起来是一块蛮荒地，但里面的水还是挺深的。而且就价值而言……我并不认为现阶段国内的学术期刊具有多少价值。”
“那国内不管了？”叶如黛轻轻挑眉。
“管当然要管，但牵扯到国内学术界和教育界……你知道远芯在这方面是没啥影响力的。——这样吧，等你们这边先弄个眉目出来，有了样本我们再出口转内销，看能不能在国内搞一个全新的论文收录系统。”
苏远山倒不是说要多么想弄后世的知网，只不过既然叶如黛都涉足到这一块了，那他也就不介意帮忙推一下。
最起码，有远芯来兜底，后世学生查重的费用要便宜那么一点。
……
一路闲聊着到了硅谷，把助理送回酒店后，唐文杰再拉着两人回到别墅——此时已经是凌晨了。
别墅里其他人早已经睡下，唐文杰到家后也早不早地就去洗漱，完了给两人打了声招呼便让他俩自便。
然后，客厅中的两人这才发现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房间没了。
不是房间没了，是客房没有了。
“他们绝对是故意的……”苏远山看着只有自己的那间房还空着，哭笑不得。
叶如黛便瞪了他一眼。
苏远山马上回忆，解释道“也绝对不是我安排的，你得相信我！”
“……”叶如黛咬了咬唇，轻轻呼吸几下后轻声道“小声点——要不我睡沙发？”
“那个……我俩都大人了。”苏远山盯着灯下叶如黛微红的脸，有些结结巴巴地道，但他马上就烦躁起来“哎！还不如上辈子呢。”
“嗯？上辈子？”
“没事……随口吐槽一下。”
苏远山心说上辈子两人哪有这么“生分”，在苏远山先一步出国的当天晚上，他俩就很顺理成章地那啥了……
“走走，先进屋——我打赌，现在有人在偷听我俩。”
“……”
……
唐文杰举着手机，借着微弱的亮光踮着脚尖爬上了床。
手机昏暗的灯光下，杨怡雯瞪着大眼睛，正在不停地用眼神询问。
“这俩没救了。”唐文杰呵呵一笑，把手左手伸向枕头，杨怡雯便很熟练地枕在了上面。
“他俩说什么了？”
“好像说要通宵讨论个什么算法方案……娘的，现在的年轻人谈个恋爱都这么新潮的吗？”
“……”杨怡雯怔了一怔，半响后才叹道“确实有点新潮。”
当然了，苏远山并没有和叶如黛通宵讨论什么算法——他因为时差的关系可以熬，但叶如黛却没有。而且两人也没有一人睡床，一人睡沙发，而是合衣躺着，只不过叶如黛很快就熬不过倦意，在不断嗯嗯的附和声中就睡着了……
只不过，苏远山的胳膊倒是被她给压麻了。
**
第二天下午，苏远山准时来到星海总部，在和卡莉进行了一个简短的会面后，他便直奔总部科技园区的一隅——林本坚的团队自从被苏远山打包后不久，便以合作的名义一直安排在星海科技园区这边，。虽然名义上是客人，但由于星海和远芯的特殊关系，他们在这里并没有受到任何的差别对待。
甚至……在卡莉的隐约表示中，苏远山还读出了一丝她希望把林本坚的团队转移给星海的意味。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了。
“林叔。”苏远山笑呵呵地冲这个面目慈祥的老爷子打着招呼。
“山总。”林本坚站得笔直，伸手把苏远山引向办公室。
落座后，苏远山只是简单地寒暄了一下在这里是否还习惯之后便进入了正题。
“林叔，你有没有想过深入到晶圆厂去？”苏远山放下咖啡杯，正色道“您是行业的顶级专家，应该被我更清楚，今后半导体行业和半导体设备的发展趋势。”
“不敢不敢。”林本坚连忙摆手谦虚，但当听到苏远山说到半导体行业和设备的发展趋势后，他的表情也慎重起来了。
他在光学领域干了很久，自然知道现在的半导体设备——准确地说是晶圆厂——光刻机这一行业，早已经不像以前那样简单。
要知道，在二三十年前，光刻机可从来都不算什么高大上的设备，光学镜头之类，基本上全是从照相机上拆的……
但现在，别的不说，光光源部分，就已经让二三十年前的人们无法想象了。
这就是技术发展的魅力。
“今后肯定会是朝着越来越专业化方向发展，就算是目前我们这样，只提供相应技术的团队，也一定是需要和当前技术紧密联系，甚至进驻到光刻机制造企业，晶圆厂里面，和他们的技术保持一致性，才能够更好地生存下去。”
苏远山这句话说得还很委婉，事实上，林本坚这种很大程度上提供“技术诀窍”和某部分优化以及方案的小团队，小公司——这也是很多半导体老人退休后为了变现自己技术，搞点养老金的惯用行为——特别是岛上的半导体老人们最喜欢这么干了——这些团队在今后，是无法生存下去的。
今后，无论是晶圆厂也好，还是光刻机制造企业也好，都一定是极度的专业化，且一切靠产品说话。
现在，林本坚的团队，光源部分的进展很缓慢，他们更多的还是在走提供解决方案的那条路。
这样，是行不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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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7章 一生的情人
林本坚很坦然地接受了苏远山所说的现实，而且，苏远山虽然没有对他的团队提出任何进度上的要求——但苏远山不是作慈善的，投入总是需要回报的。
甚至林本坚本人，在面对同行强大的技术和专利壁垒时，即便心态平和如他，现在也有些忍不住了。
自己毕竟还是上年龄了，面对泥泞的前路，怎么都有些力不从心。
“所以山总的意思是？”
苏远山低头，沉吟几秒后望向林本坚“林叔，回德远吧。”
“沪市？”
“嗯。”苏远山点头“德远半导体的张汝金博士，您是认识的。”
林本坚便笑了笑“这个圈子很小。”
“是的——你们俩没过节吧？”
“哈哈，我们怎么会有过节？”林本坚摇摇头，沉默几秒后才道“不过，就算我愿意回去，我们团队里面的人，也未必愿意跟过来。你知道的……我的团队里，几乎所有人都在这边安家了。”
“安家不怕，可以搬家。而且，恕我直言，林叔，只要您愿意回去，其他人爱来不来。”苏远山说完便一缩脖子，往四周看了一眼“隔墙没耳吧?”
“哈哈！没有！”被苏远山的这顶高帽子戴下来，饶是林本坚知道他在开玩笑，心里也极为受用，笑着摇头道“我们目前的进展，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没有他们，我回去就是个光杆司令，也没用。”
“所以，就看您怎么说服他们了。”苏远山呵呵一笑“我现在能接受的底线，是给他们两倍于目前的薪水，同时妥善安置。”
“而且，他们过来的话，我还可以保证，给予他们一定份额的原始股票期权。”
当听到能给原始股票期权，再加上双倍薪水时，林本坚考量了一番，终于点头道“如果是这个条件，那我可以试试看说服他们。”
“嗯，但就算不能说服，我还是那句话。您是一定要回的——我可以立刻给你拉一只队伍，让您重新带。”
……
第二天，苏远山与叶如黛，秦思以及傅振华等人一同踏上了前往西雅图的飞机。
相比硅谷，盖茨先生还是喜欢呆在西雅图的微软总部。
在宾馆中，苏远山洗完澡后，秦思便拿了一套熨好的西服给他“换上看看。”
“不至于吧？就是个日常聚会而已，又不是什么宴会。”
苏远山看着没有牌子和标签的西服哭笑不得，知道这肯定是找谁给自己定做的——他的身材标准得很。
“再说了，我穿西服的话，叶子和你岂不是要穿礼服？”苏远山望向身穿牛仔衬衫和牛仔裤，带着鸭舌帽，踏着运动鞋，挂着耳机的叶如黛——这种青春的打扮才是她这种年龄应该有的模样。
“啊？我不穿。”叶如黛正在搬弄着p3呢，闻言立刻摇头“是不是就像婚纱那种？”
“对！”苏远山笃定地点头。
“那多麻烦啊！”
秦思一阵无语，但当她看到这两人年轻得让人羡慕的模样和装束时，心中升起了几分羡慕——自己当时也曾这么年轻过啊！
如今这一眨眼马上就三十了。
“好吧，好吧，不换就不换。那我也通知一下盖茨，免得人家盛装打扮，你俩整一身休闲过去，这确实不太好。”
“嗯，相信我，秦思姐，盖茨先生比我还讨厌穿正装。”
……
秦思安排的汽车从宾馆出发，很快便驶入了海滨别墅区的一栋别墅。
这里是秦思所安排的投资之一，按照就近原则，用来当作星海基金的会面地点。
进屋后，秦思先带着几人对别墅参观了一番，第一次见到这种奢华场景的傅振华颇有些不太适应，他作为苏远山的安保，从进屋就犯上了被迫害妄想症，暗暗揣测，要是苏远山被fbi之流追杀该从哪个窗口逃跑……
“真奢侈啊。”叶如黛虽然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奢华的别墅，但她好歹是见过大场面的人，除了感慨一下之外，也就没什么不适了。
反倒是苏远山，一直在嘀咕“秦思姐，低调一点行不行？这个怕不是太高调了吧？”
秦思微微一笑“我们接触的可不只是盖茨，也不仅仅是你……事实上，在老美这边，很多人都吃这一套。”
“唉！也对，不然怎么说腐朽奢靡的资本主义呢……”苏远山笑着叹了口气，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
“走吧，叶子。咱们迎客去。”
“嗯。”叶如黛闻言起身，偷偷地借着一旁镶嵌着金箔的柱子检查了一番自己的仪容，确定没什么毛病后收起了p3。
她虽然看似穿得随意，却和苏远山一样，是做了“精心”搭配的。
毕竟这次她非但代表着苏远山的女友，也代表着一个程序员后辈。要见盖茨先生这种前辈大佬，再怎么说，都是有点紧张的。
站在别墅铁门后，一辆银色的沃尔沃悄无声息地驶来。
叶如黛站在苏远山的身旁，秦思则站在苏远山的侧后方一点。
沃尔沃车门打开，盖茨先一步出门，然后顺势替后方拉开车门。
一个身穿长裙的、优雅的女士缓缓走下了车门。
当看到此人时，苏远山微微一怔！
叶如黛倒是没什么，只是悄声地问苏远山“他老婆怎么看起来比他大？不是说比他小吗？”
“……这不是他老婆。”秦思的声音轻轻传来。
苏远山当然也知道这不是盖茨的老婆，而是那位传说中……盖茨先生一生的情人。
“比尔，这是我的女朋友，叶如黛，你可以叫她叶子，或戴尔也可以。”
“噢，黛尔小姐，已经听过很多次的名字了。”盖茨大方地和叶如黛握手，同时退后一步，让出
。
第548章 未来之路
别墅虽然有一间堪比大型会议室的餐厅和餐桌，但为了营造轻松家常的气氛，大家的晚餐还是小厅里吃的。
苏远山和叶如黛自然坐在一旁，与盖茨两人对应着作为，至于秦思则单独坐在末尾的一侧，临时充当着管家的角色。
温布莱特放下餐刀，优雅地用餐巾擦了擦嘴角，而后又收起双手，微微偏头，含笑凝视着在一旁“不那么讲究”的盖茨。
她眼中的温柔，甚至让苏远山看得有点莫名的嫉妒……
——身边这位叶如黛同学，都从来没这么看过自己。
想到此，他便转头看了一眼叶如黛，恰好叶如黛也正转头过来望着他，两人视线交汇后……叶如黛看到了苏远山眼中的羡慕，而苏远山则看出了叶如黛眼中的赞叹。
更远一些，秦思见到几人的表情，只是微微一笑——今天盖茨居然带他的情人来，这可太有意思了。
温布莱特，只要是混it行业的，就没人不知道这女人的。她比盖茨大九岁，却因为智慧让当初尚且是个年轻小伙的盖茨先生迷得神魂颠倒——注意，她是被动的。在陪伴了盖茨无数年后，他们甚至一度希望走进婚姻的殿堂。只不过……后来因为盖茨母亲的强烈反对，最终两人选择了成为“灵魂伴侣”。
而根据各种传言，当盖茨准备和他现在的老婆结婚时，就特意去征求了温布莱特的意见，并获得了温布莱特的同意之后，他才最终选择和梅琳达成婚。而结婚之后的条件之一，便是他保留和温布莱特见面以及友谊的权力。
当然，作为华尔街和硅谷的“老人”，秦思自然知道更多的趣闻——这位盖茨先生，从来都不是一个可以和“专情”二字搭边的男人，说长情还勉强算。
不一会，众人用过了晚餐，继续前往二楼的阳台上，借着夜色和星光煮起了咖啡。
……
“黛尔，听说你们正在和ienepg进行合作谈判？”
温布莱特和叶如黛，秦思坐在一边，三个女人先是闲聊了一阵，温布莱特便突然问道。
“是，我们打算和世界范围内的学术期刊发行机构合作，成立一个庞大的期刊数据库。”叶如黛马上回答道。
她人年轻，不懂人情世故，看不懂场合，不表示秦思就看不懂了——就在上楼之前，秦思便告诉了她盖茨现在这次带温布莱特过来的用意。
盖茨自然不是向苏远山炫耀他有个优秀到让人羡慕的情人的。而是，让温布莱特成为他在星海基金里的代言人。
这次e要和全球范围内的期刊出版社合作，那无论是资金还是关系……都不是依靠纯粹的技术优势可以解决的。
“嗯，我能了解一下吗？”温布莱特含笑望着叶如黛，又用眼角观察了一下苏远山，然后很好地把那一抹感叹和羡慕藏在了眼底。
……
“对了，比尔，等下你得帮我签个名。”苏远山笑呵呵地道“不过我还没看完，只看了几页。”
比起三个女人，苏远山和盖茨这边聊起来就要轻松多了。他俩翘着二郎腿，先从最近的上演的电影聊起，然后盖茨又问了苏远山在石墨烯上的进展，最后还聊到了叶如黛的p3。
“——你在哪里买的？”
“机场，落地就买了。”
“那你看书可有点慢。”盖茨大笑道“而且你也没看到书末页的惊喜。”
“嗯？有惊喜吗？”
“是的，《未来之路》的诞生，受到了不少你的启发。”盖茨微笑凝望着苏远山，有些感叹地道“而且，我惊讶地发现，你们是朝着那条未来之路奔跑得最快的企业。”
苏远山便微微一笑，不谦虚，也不表态。
对于他来说，这一世的《未来之路》写了啥，他是真还没有看过——买当然是买了，这本书去年年底的时候出版，今年正是热起来的时候，机场书店到处都是。
但前一世的《未来之路》，苏远山却是看过的。
当时看了之后，他只觉得盖茨这个人可真敢想——是的，前世的苏远山，也不过是个按部就班的、被时代推着走的普通人而已。
（推荐一下盖茨写在96年的《未来之路》看了就知道这货多nb，而山总又为什么要拉上他了……）
“我们只是习惯性地往前多走了一点，并且敢想，以及敢做罢了。从这点上，你还是我的前辈……我都是跟你学的。”
盖茨早就知道苏远山喜欢夸人，但听起来还是很受用，当下便笑着摇了摇头“你比我更勇敢。”
苏远山抿了口咖啡，然后笑着抬头“你是指，远芯立足于大陆的事吗？”
盖茨笑着点头“是——我并不是对你的祖国有意见，但我依旧觉得，如果你能够全力在硅谷发展，那你将会拥有更多的资源和更大的成就。”
“这话，很多人都对我说过，包括那位扬言见了我要放狗的桑德斯先生。”
苏远山想到自己联系桑德斯的时候，桑德斯在电话中就“威胁”自己，说自己要是敢上ad的门，他就要放狗。
当然了，这只是老爷子用这种方式表达对苏远山这个昔日盟友的“背叛”的不满罢了——如今inte都尚未倒下，结果“联盟”倒是四分五裂了，这让桑德斯老爷子气得够呛。
“我也承认。如果我留在这边，单纯就事业而言，肯定会顺利很多。”苏远山放下杯子，看了一眼对面聊得正欢的三个女人，轻轻一笑道“但挑战性相应的也低了。”
盖茨便无奈地一笑。
专门挑难的关卡玩，这才是真正的牛人啊……
“不过就技术而言，我们确实遇到了一些困难。”苏远山说着便正色起来，这时对面的秦思回忆，冲身后轻轻招了招手，文晓倩便带着苏远山的公文包走上前来。
同时，露台上的灯光也缓缓亮起。
苏远山接过公文包，从中取出一份文件递给盖茨。
“这是我对未来的64位芯片和系统的一点设想。”
。
第549章 准备抢钱
苏远山从来没指望要在32位系统时代就把微软从inte身边抢过来，毕竟，无论是适配性还是用户习惯，inte联盟在如今都牢不可破。
说得不好听点，按照现在腾龙系列处理器的影响力，远芯想当小三都不够格。
但在未来……那就不一定了。
苏远山不知道inte是否要继续走安腾的老路子——如果继续，那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机会，他不把inte打得满地找牙就不信苏！如果不继续，那他就要依靠提前和inte进行接触与合作，先一步地在64位系统的时候把关系确定下来。
这是远芯在x86—ind这一生态链中取代inte的最好，也是唯一的机会。
拿到论文稿件后，盖茨很快便不顾场合，拿起了论文迅速看了起来——要知道，他可是能够用一百页论文度过周末的工作狂。
这份文件，算是苏远山在最近一段时间准备的初稿，在其中，他除了提出一套64位的处理器架构之外，还对处理器以及操作系统进行了展望。最终他指出，64位的系统和处理器，非但是未来的必然，同时它也应该更快地被实现。
因为技术，永远不可能等到用的时候才去突破它。
夜风渐起，苏远山趁着盖茨阅读文稿的时候抬头仰望星空，突然看到一粒流星闪过。
一向不迷信的他迅速在心底许了个愿。
——再给点时间。
……
“刚才你们聊什么聊得那么high？”
盖茨最终还是没和温布莱特留下过夜，两人在深夜都驱车离开——当然了，苏远山是派了人送他俩的。
送走两人后，苏远山和叶如黛走在堪称“辽阔”的草坪中，享受着难得的二人世界。
“就随便聊了一些女人的话题。”叶如黛双手背在身后，身子慢慢地晃来晃去——也多亏了这是西海岸，蚊子较少。不然穿着短袖的她怕是得被抬起来。
“还有就是聊了一下e今后的发展方向。小山哥，这个温布莱特是不是很厉害？”
苏远山便意味深长地一笑“能让盖茨这种人迷恋的女人，你觉得她仅仅只是厉害？”
“额……确实，相处了一下，发现她简直太……优秀了。聪明不说，然后每句话，每个动作，甚至每个眼神都让人如沐春风。简直就是个……”
苏远山替她总结了一下“完美情人。”
“对！完美情人！”叶如黛重重点头，然后马上望着苏远山“你是不是也想有这么一个？”
“我？”苏远山一怔，立刻哭笑不得起来，看来女人就是女人……“怎么扯到我身上了？”
“你就回答是不是就行了。”叶如黛却不打算放过他，直视着他的眼睛，搞得就好像她有读心术，能看穿一切似的……
“其实我一直忘了给你说，我有两个情人。”苏远山见叶如黛的模样，呵呵一笑，正色起来。
叶如黛一愣，就在眉毛尚未扬起的瞬间，她便觉察到了不对。
这家伙肯定是故意的。
然后她便看到了，苏远山眼中的一丝戏谑和微微的期待。
“那我猜一下……”叶如黛抿着嘴，眼角微微眯起，眉眼就宛如天上的弯月“是德先生和赛先生？——哦不，应该德姑娘，和赛姑娘？”（deray，iene，民主与科学）
“哈哈哈！不对，是赛姑娘和特姑娘。”苏远山大笑着，一把搂过叶如黛的肩，揽着她走向大门。（iene，tehngy，科学与技术）
科学与技术，才是陪伴苏远山终身的情人。
……
回到房间，苏远山趁叶如黛去休息的时候，他拿出了那本临走时盖茨签名的《未来之路》，认真地看了起来。
和前世中看过的类似，在这本书中，盖茨大胆地畅想了未来的世界——譬如他预言了万物互联，也预言了手持终端将会拥有现在p的功能。
相比前世，盖茨甚至把这个手持终端定义为了“新手机”。
很显然，这就是受到了苏远山的影响。
苏远山很快便翻到最后，见到了篇尾语。也看到了盖茨在总结中提到了他的名字，并表示受到了他的启发。
合上书，苏远山嘴角微微一翘。
当时在国内，这本书其实并没有怎么流传开来，但在国外……伴随着盖茨登上世界首富的宝座的影响力，再加上半导体行业的“突飞猛进”，确实是给了当时的互联网以及it产业极大的信心，在多种因素下，以至于it、互联网行业的泡沫迅速被吹大。
（题外话坦白说，马斯克在虚拟货币市场的操作给我上了一课——当然，我没炒b，但他让我见识到了一个人拥有资本能力的人的影响力是多么的恐怖。）
在隔壁书房，苏远山找到了秦思。
“秦思姐，接下来可以考虑大量吃进互联网企业的股份，然后做短线，时间跨度维持在两年左右。”
“嗯？你不是……不太喜欢进入股票市场吗？”秦思正在给今天的见面写个总结，闻言转过身来，有些不解地望着苏远山道。
星海基金这边，一直都注重长线的投资管理——相比股市的心跳，这种风险其实有一整套完整可控的流程的。
“是的，但看到钱不赚，总是有点那啥……而且我们现在的钱不少吧？”
“账面资产挺多的，但得变现才行。”
“那就稍稍变现一点，先抢一波钱再说——话说，你自己怕是已经杀进纳斯达克了吧？”
秦思便微微一笑“我怎么说也是有点小钱的人，就像你说的，现在的科技股就是抢钱，看着不抢，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嗯，那就在泡沫被戳破之前多赚点吧，未来有大用。”
秦思闻言一怔，当他看到苏远山
--
“是的，但看到钱不赚，总是有点那啥……而且我们现在的钱不少吧？”
“账面资产挺多的，但得变现才行。”
“那就稍稍变现一点，先抢一波钱再说——话说，你自己怕是已经杀进纳斯达克了吧？”
秦思便微微一笑“我怎么说也是有点小钱的人，就像你说的，现在的科技股就是抢钱，看着不抢，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嗯，那就在泡沫被戳破之前多赚点吧，未来有大用。”
秦思闻言一怔，当他看到苏远山
。
第550章 心虚的苏远山
“b，能问一下，你的判断依据是什么吗？”
破天荒地，在思索许久后，秦思首次选择了问“为什么”。
她不是对苏远山不信任，而是因为太信任，因此才会觉得异常的难以理解。
在投资界，除了联手坐庄操作市场之外——在秦思看来，这只是小把戏——真正的智慧是把握住经济的命脉，永远站在风口浪尖之上。
秦思知道苏远山很天才，特别是在程序设计和集成电路设计领域更是公认的天才，但他可从来没有过经济和投资领域的经历。
这种反差让秦思百思不得其解，以至于都快让她纠结成心魔了。
现在，当苏远山再次提出互联网时代的泡沫即将到来时，她知道，如果自己再不问一下……怕是迟早得落下心病。
“想知道？”苏远山笑呵呵地看着她。
“想。真想！”秦思毫不迟疑地点头。
“其实很简单……”苏远山见秦思一副求知若渴的样子，他知道这个问题秦思怕是在心底忍了好多年了。
“我并不是站在资本的角度来看待资本的风口。”苏远山收敛起笑，正色道“秦思姐，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比我对技术发展的未来考虑得更多，理解得更多——我一个人对互联网的理解，就抵得过华尔街所有的科技专家、技术专家加起来的理解——你相信吗？”
“而现在，有一个和我同样聪明的人，出版了一本与我对未来怀着同样信心的畅销书——你认为，作为世界首富的盖茨先生，有没有资格把这个气球吹一下？”
秦思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嘴唇，深呼吸了数下后还是慢慢点头“浩民说过，你是他见过最厉害的天才。”
“天不天才不重要，重要的是世界上这么多天才，只有我一个人在思考技术未来的同时，也相信未来，同时还有能力朝着我相信的方向前进。”
“而基于此，在我的方向没有犯错之前，那么互联网的发展便一定会如我的预期那样，会在爆发中陷入停顿，同时戳破资本的谎言。”
“我给这个时间，定的是三年。未来的三年内，一定会有无数的互联网企业上市，一定会有无数的热钱涌进互联网……而我们唯一要做的，就是提前离开。”
“明白了。”秦思缓缓点头。
“对了，艾珀斯坦这个人你知道吗？”
苏远山正准备离开，猛地听到这个名字后微微一怔“听过，据说是华尔街的花花公子？”
“是……艾珀斯坦想认识你一下。”秦思指着笔记本，打开邮件界面，耸了耸肩道“如果你没兴趣，我就直接说你没空。”
“没兴趣。”苏远山微微皱眉。顿了顿之后道“这人的风评不好，你最好也保持距离。”
秦思微楞“嗯？你哪里听来的八卦？”
苏远山心说老子从后世听来的八卦——这鸟人做了太多伤天害理的事，然后惹得不少人都跟着沾了一身骚，最后在监狱里死得不明不白……
他可不想和这种人打交道。
“这个你就别管了，总之，我不喜欢这人。”
秦思笑吟吟地点头“好吧，那我就直接回你不喜欢他。”
“……”
*
*
第二天，苏远山和叶如黛参观了微软的总部。此时梅琳达正在华盛顿待产——据说预产期是下个月，由此也可以看出，盖茨先生呐……最起码不符合叶如黛心中的好男人标准。
在盖茨的办公室，苏远山继续和盖茨就64位系统和处理器的方向聊了接近三个小时，最后盖茨终于口头上答应了苏远山。
“苏，很抱歉，微软无法在处理器中做出选择。但我能够答应你的是，只要你们推出了64位处理器，微软就可以为你们提供系统支持。”
“谢谢。”能够得到盖茨的这句回答，苏远山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不过，苏。”盖茨想了想，又认真地看着苏远山“你到底还要支持inux到什么时候？”
“……”苏远山望着盖茨真诚的眼神，突然有点“那啥”起来——远芯和星海一直都在给inux做着优化和适配，特别是远芯搞的inux发行版，更是隐约成了目前inux市场上的标杆。
自己这边巴巴地和微软搞合作，完了又偷偷摸摸地支持和ind竞争的系统，这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是这样的……”苏远山定了定神，知道自己有点理亏，笑着道“比尔，inux相比ind的优点，你比我更了解——哎！算了，我向你承诺，今后远芯只支持移动版本的inux系统，这样总行了吧？”
盖茨还是盯着苏远山。
“哎……今年内，远芯的笔记本就要上市，到时候x86架构的笔记本，我们预购预装ind95系统行不行？”
“这还差不多。”
为了在大陆ind95系统，他往大陆跑了可不止一次——但碍于大陆的具体情况以及定价策略关系，ind95在大陆的正版普及率极低，放眼望去全是盗版。
盖茨当然不慌，因为他和苏远山的判断是一样的。一个拥有十几亿人口的国家，是一个可持续发展的、巨大的市场。
微软要做的是百年事业，相比盗版，他更担心的是其他操作系统的普及。
但如果能够提高大陆用户以及p整机行业的版权意识，为日后版本系统的付费做铺垫，微软自然是乐意看到的。
“不过我更希望其他的p整机厂商也和你一样。”盖茨说着又望向苏远山“如果他们能够集中采购，我们可以给予很大的优惠政策。”
“慢慢来，比尔……”苏远山笑着安慰道“我的祖国还很穷，你要给她一点时间。”
……
在西雅图逗留了三天后，苏远山返回了硅谷。
而与此同时，在远芯科技园的会议中心，一场在规模上不知道该说大还是说小的发布会也正在紧锣密鼓的筹备着。
“陈总，这些字你能看得清楚吗？”
陈静站在会议中心的台上中央位置，一道光芒从她头顶的投影仪上照向身后的大屏幕。
台上一侧，段永平站在一台笔记本电脑前，正在用鼠标放大着页面。
。
第551章 各凭本事
“还行。”
陈静并不是近视眼，她戴的眼睛只是起装饰作用的平光镜。
“那我们来对一下词。”段勇平松了口气——这份为发布会准备的产品说明书是他亲手写的，然后写的过程中，又随时都在和陈静沟通交流，两个人甚至将“开个小玩笑”这种状况都作为“剧本”写了进去。
就是为了防止万无一失。
而且为了保证当陈静介绍到产品需要翻页时能够跟得上，段勇平决定亲自上阵操作电脑，以便与陈静的讲解达到完美的契合。
“不用对了，越对我心越慌。”陈静开了个小玩笑。
段勇平咳了一声，苦笑道“辛苦陈总了。”
“要觉得我辛苦就该你来。”
“咳咳咳……”段勇平猛地发出一长串的咳嗽声。
惹得一旁总裁办的小姑娘们偷笑不已——别人不知道，她们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段总这个人哪儿都好，就是面对人多的时候有点怯场。
陈静给他的这毛病总结了个名词，叫演讲恐惧症。
不过这次也是远芯第一次在科技园面向全国的媒体进行的公开产品发布会——相比上次政治意义更浓的pu发布会，这次就是纯粹的商业发布会了。
来的媒体包括有央台，省台，市台等电视媒体，以及各大科技杂志，报纸等平面媒体，此外还有就是互联网媒体以及运营商和经销商。
面对这么多人，又如此的浓重，别说段勇平有演讲恐惧症，就算他口若悬河，也应该由陈静这个e来主持。
就更不用说，一周之后，陈静还要再去西边灯塔国召开一场同等规模的发布会了。
至于为什么要一周之后才去，自然是因为……苏远山在那边。
“好了，我先简单试试开场。”
陈静也清了一下嗓子，开始走了一遍流程。
*
*
回到办公室，陈静又将两款手机和p3拿出来放在桌上，认真地思考着看能够再怎么加一些修辞的定语。
这时，安思莹敲响房门“陈总，山总电话。”
“嗯。”陈静放下手机，抓起一旁的座机，嘴角不由得浮起一抹笑意“你半夜睡不着？”
电话中苏远山的声音还真没听出来什么睡意，反而笑呵呵地道“我在想看能不能帮你加点词再吹一下咱们的产品……”
“那你想出来没？”
“没有。”苏远山倒是很老实——他也是看过文档的。
“那不就得了。”陈静嘴角含笑，轻声道“放心吧，老段和我已经过了好几遍了。而且我们主要是拿产品说话，除了发布会环节，还有体验环节。”
“嗯嗯，主要是体验环节，而且……”苏远山沉吟了一下，似乎迟疑了一小会“给记者们准备意思没？”
陈静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的意思呢？”
苏远山呵呵一笑“我的意思是听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也是听你的意思。”陈静也是一笑。
“……”又迟疑了几秒后苏远山这才轻声道“我们不开坏头。”
“嗯，明白，但吃住总要招待嘛。”
“那个自然。好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我这边先帮你把一切准备妥当，然后一周后回来。”
……
挂了电话，苏远山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明天就要进行的发布会，是远芯正式进军数码产品市场的第一炮。
这场发布会虽然开在国内，开在远芯科技园，但其影响，绝对是世界级的——它不是说让远芯的产品影响到世界，而是世界都在看远芯的这一炮是否能打响。
特别是霓国那边的盟友们。
如果远芯能够在国内这种“穷地方”都能轰出一片水花，那在国际上，绝对会轰出一道浪潮。
“细微之处见真章啊……”苏远山喃喃着，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最多三天，他就能收到结果。
第二天，苏远山强迫自己不去关注发布会的事情，然后访问了ad——准确地说，是接受了桑德斯老爷子的吐槽。
当然了，因为和inte签署的协议，远芯无法再与ad回到过去那种亲密友好的关系中，而且甚至因为在东南亚和大陆的市场竞争中，双方还因为市场定位以及价位的关系，成为了最直接的对手。
但苏远山还是希望和桑德斯保持着私人的友谊。
而桑德斯同样如此。
并且，虽然双方不能成为盟友，却不意味着双方就不能达成某种默契——苏远山和桑德斯达成的默契便是——价格一致，各凭本事。
几个小弟要掀翻大佬，就大的麻烦就是内耗。如果为了争夺蝇头小利，远芯，星海，ad，这三方在中低端市场大打价格战，杀得刺刀见红的话、毫无疑问，对目前依靠奔腾pr重回了性能和口碑以及市场巅峰的inte来说，是最喜闻乐见的。
第二天晚上，苏远山关掉了所有的通讯设备，并吩咐所有人都不要打扰自己，让自己好好睡一觉。
直到，第三天。
……
苏远山起得很早，而且他为了修心养性，特意还没有去打开电脑接收邮件——因为他直到，这个时候，正是第一波推出市场的产品给出反馈的时候。
他甚至连手机都没开就去洗漱了。
“啊……小山，这么早？”杨怡雯打着哈欠，穿着睡衣，耷拉着拖鞋走下楼梯。
“嗯，嫂子早。早上吃什么？”
“啧啧？你这是要跟我们弄早餐？”杨怡雯瞥了他一眼，一脸的“我不信”。
——苏远山这家伙，来这里就跟大少爷一样，连碗筷都不收一下的。
当然了，他确实也是大少爷。而且这里也没人指望着，也没人要求他收拾。
“嘿嘿，我问一下。”苏远山挠了挠头，嘿嘿一笑。
这时，文晓倩已经穿好了衣服，正在一边扎着头发一边下楼“我来我来，秦总的手艺我会。”
苏远山眨眨眼，眼见着文晓倩就要从自己身旁过去，他连忙叫住她“晓倩，你就没消息给我？”
“嗯？没有啊？”文晓倩摇头。
苏远山皱着眉，他盯着文晓倩，最终看到了对方眼中重重的血丝。
片刻后，文晓倩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她噗哧一笑“山总，一小时，五万台。”
。
第552章 远芯驻硅办
远芯，董事长办公室。
陈静、段勇平、万永亮，以及周小慧四个人坐在一起开了个小会。
“根据国家的政策方向，今后可能会越来越重视五一、国庆，春节这三个假期阶段的消费力体现。”陈静脸微微有些红，声音也略微有点沙哑，但精神十足，她翘着腿，认真地看着从各大商场和运营商营业厅发回来的统计数据——截至目前，远芯发布的两款手机销量已经累积突破了八万台。
远芯好不容易“憋”出个大招，显然不是为了冲着只赚吆喝去的。
因此，远芯这次发布的手机一共有两台。
其中拥有p3播放功能的手机型号为vid5，而采用了同外形设计的“普通”手机型号则只是按部就班地命名为vid5。
为什么要采用同款的外形设计？自然是为了满足用户不可名状的某些情感。
现在看来，这种策略似乎很不错，两部手机的销量占比为28左右。但价格方面，二者的价格却足足相差了将近三千元——vid5的价格已经直逼9000元的大关，一跃成为了全球最贵的手机之一。
“嗯，山总之前预测过。”周小慧作为苏远山长期的秘书，这次自然要留在远芯全面参与发布会，在听到陈静提起“假期消费力”的时候，周小慧便补充道“他说，随着国家经济发展，人民口袋里的钱只会越来越多——但穷怕了的老百姓很习惯把钱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段勇平哈哈一乐“这可要不得。”
周小慧笑着点头“所以，国家很可能会增加或者延长假期，释放购买力，同时带动旅游等第三产业的发展。”
陈静也点了点头，她和苏远山的看法是一致的。无论是从什么地方看，长假都有助于释放购买力。而且根据某些消息，高层已经在着手考虑增加公休假期了。
“所以节假日的销量只能做一个依据，而不是我们的最终目标，只是说，我们一定要对这种销售旺季的数据重视起来。”陈静说着轻轻咳了两声。
“陈总，要不休息一下？”周小慧就挨着陈静坐着，她见陈静眼中有血丝，脸上颜色也不对，便关切问道。
“没事。有点小感冒，等会吃两粒感冒清就好了——你离远一点，别传染到你。”
“……”周小慧便无奈地一笑，当然，她并没有坐开。
“对了小慧，硅谷那边怎么说？”
“山总说恭喜，辛苦了……”周小慧耸了耸肩，笑道“他也就会开空头支票——不过明天他会亲自去硅谷分公司那边检查一边场地和流程，然后再与乔布斯会晤，结束后便会直接回来。”
“那好。”陈静点头，半响后又有些遗憾地道“可惜了，要是他也留在那边，这次发布会声势还能更大。”
其余几人深以为然，但大家也都明白，现在远芯正处于上升的关键期，山总和陈总，那一定是要遵循某种准则的。
而论在硅谷的“面子”和影响力，陈静虽然是远芯的e，但比起苏远山……还是差了一些。她去发布，最多也就能邀请到星海的卡莉以及几个友商的高管来帮忙站台。
如果是苏远山，或许就能直接邀请到大佬们了。
“慢慢来，陈总，总是有机会的。”段勇平笑呵呵地安慰道。
陈静笑着点头“是，总有机会的。那就先散会，后天我直接去硅谷——老段，国内就交给你了。”
……
硅谷会不会因为远芯的这次发布会而沸腾苏远山不知道，但几个搞手机业务的老牌企业肯定是会坐立不安，这点苏远山是知道的。
以至于，当他来带硅谷分公司的时候，整个人都是飘的。
说是硅谷分公司，不如说是一个办事处，以为远芯之前的业务重心一直都放在周边，很小心地不和这些老牌的国际巨头们起在他们的地盘上抢肉吃。
说白了，就是远芯一直在西方市场上装孙子。
因此，这个办事处的人很少，负责的事务也乏善可陈，最多的还是负责远芯往来人员的接待以及与其他公司进行接洽，具体的业务基本上算是没有怎么开展——颇有国内“驻京办”的那种意味。
既然是“驻京办”性质的办事处，自然负责人就得是熟悉本地事务，消息灵通的人士。
路易斯·卡特，卡莉推荐的一个负责人，按照卡莉的说法是，这家伙技术不行，但业务和市场敏锐还是有的，而且是att里面老油条，关系网很广。只不过因为离婚，老婆分走了一大笔钱不说，还要支付抚养费，因此现在啥都不管，只要钱到位就能跳槽。
这种人，最适合远芯当下搞投石问路的策略了。
“b，你来了。”
卡特今年四十左右，西装革履，一副商业领袖的模样。当看到苏远山和文晓倩后，卡特大步迎了上去，把苏远山两人带进他办公室。
“卡特，方案准备好没有？”苏远山和他握了一下手后马上进入正题。
“准备好了，全部是按照总部发来的方案和流程制定的。”卡特精神抖擞，双目炯炯有神“老板，不过我有个不成熟的小建议。”
“嗯？你说。”
“是这样的，这次是我们全面进军北美市场的开始。那么这次发布会，就不应该仅局限在科技圈，而是应该从宣传的角度上进行考虑——当然，这不是对发布会的流程的建议，而是我认为，我们能够把发布会的影响力更加扩大一点。”
说完后，路易斯·卡特便紧紧地盯着苏远山。
卡莉确实是他的朋友，也正因为此，他才没有进入星海——倒不是他怕丢人，而是星海作为一家上市企业，就算卡莉是董事长，也必须遵循一定的原则。
而在衡量之后，他选择了远芯硅谷分公司这个目前总人数还不到三十人的小“办事处”，论其原因，还是他觉察到了远芯的下一步举动。
很显然，远芯这样的企业，是不可能放弃北美这块大蛋糕的。
他盯着的不是这小小的、只有三十人的分公司总经理，而是未来的远芯（北美）总裁。
。
第553章 我从来都行的
苏远山饶有兴趣地看了卡特一眼，心道这老兄还真有野心啊……
不过现在远芯以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管卡特的野心如何，从发布会之后起，远芯便会全面拓展海外业务。
为了这一天，目前负责远芯所有海外业务的王锐师兄都已经做好了和老婆孩子长期分居的准备了。
“你有什么方案没？”
“有，我们这次邀请的媒体偏向于互联网和平面媒体。比起大陆……差距有点大。”
苏远山心说这不废话？远芯是大陆的地头蛇，随便招呼一声，记者们巴巴地就赶过来了，要什么资源应有尽有。
而在北美这边，远芯目前能做的，顶多是搞几个大型广告招牌……然后在几个门户网站上用“内部价”搞点“聊胜于无”的宣传广告。
“我们可以邀请探索频道的记者过来准备一次访谈。”
“探索频道？divery&nbp;&nbp;hanne？”
“对。”卡特点头“我和探索频道的科技栏目主编是同学，我想，他应该很乐意在探索频道中与来自大陆的科技领袖进行对话。”
苏远山立刻对这家伙有点刮目相看起来——电视他肯定是要上的，但他的想法是一步一步，通过索尼的关系慢慢渗透进来，但这位老兄居然说可以让探索频道进行一个专访……
但苏远山马上又迟疑了起来“你确定科技栏目能够为我们做节目？”
“咳……不是我确定，是赞助费确定的，b。”
“……”苏远山忍住了白眼，想了想后并没有马上回答“这样，等陈总抵达后你和陈总讨论一下，看她有没有时间。”
“好！”
说完苏远山便仔细地检查起这边准备的流程来。
既然陈静在国内把发布会搞得无懈可击一般完美，自己这边自然不能给她拖了后腿，虽然无法在现场给她“站台”，这种前期保障工作，自己还是得给她准备得万无一失。
这边卡特见苏远山不再就“市场扩张”继续聊下去，未免有些失望起来。不过他也知道现在苏远山的精力都在这次发布会上，那他也干脆不再去考虑未来的策略，转而和苏远山一起，再次检查起流程方案来。
两小时后，苏远山又和办事处的人一同前往会议中心查看了一下现场——这边的发布会还要等四天，要布置的话，只有提前一天入场，所以现在也只能看一个大概，连彩排都没办法进行。
看完现场，苏远山见卡特一路上都欲言又止，知道这家伙野心不小，于是在上车之后，他便给卡特吃了个定心丸。
“卡特，这次发布会，远芯海外事业部总裁王锐先生也会一起来，到时候他会长期留在这里。”
“我们一定欢迎。”
“王锐是我师兄。”苏远山抿了抿嘴，很认真地斟酌着词汇“他是一个胸怀宽广的人——你可能知道，远芯目前的e，便是他亲自邀请进远芯的。”
虽然以卡特目前的身份，在远芯体系中还算不上高管，但好歹也是一方大员，总监级的。是以，他自然清楚远芯总部目前的权力架构。
海外事业部总裁王锐邀请e段勇平加入远芯的事，在远芯内部可是一段了不起的佳话。
也正因为此，卡特才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信心。
卡特顺着苏远山的话悠悠叹道“王总是个品德高尚的人。”
“哈哈，你这话可千万别当面对他说……不过，我师兄确实拥有极高的职业道德，他从来都不会忽略别人的成就。”
苏远山这话基本上算是裸地表明——只要你好好干，那么将来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卡特自然也听懂了。
汽车沿着硅谷大道前进，苏远山看了一下时间，又看了一下窗外——下午，他拜访乔布斯后便会直接乘坐航班回到国内。
有了国内这五一假期交出的答卷，想必乔总会对未来的数码产品有个更清晰的认识吧？
就在这时，苏远山的私人手机突然响起。
“小慧姐？怎么这么晚给我打电话？”
“你劝一下陈总，她生病了……现在正在……”
苏远山一听，屁股就跟火烧一样腾地坐直了，声音瞬间高了八度“正在干啥？”
“正在挂水。”
“我靠，你吓我一跳！什么病？严不严重？”
“医生说就是重感冒，只不过因为她长期劳累，导致了身体有些虚弱，需要休息……”
苏远山抿了抿嘴，只沉思了不到两秒便立刻道“这样，让她好好休息，不用过来了，发布会交给我来。”
“嗯……那我过不过来？”
“你不用过来，直接通知我师兄，让师兄带着团队和资料过来就行。”
“好。”
挂了电话，苏远山马上又拨通陈静的手机，在响了几声后，他便听到了陈静略有些沙哑又平静的声音“干嘛？哪个叛徒告密的？”
“别逞强了，静姐，生病了就好好休息，这边交给我就行了。”
“你又没发布会的经验，再说我这边全部都准备好了。”
光从声音上，完全听不出陈静有什么生病的模样。但苏远山显然……是相信周小慧，以及医生的。
“我没举行过发布会，不表示我就不会。无非就是脸皮厚一点，推销产品罢了——这活儿我其实挺熟的。”苏远山轻声道“放心休息吧，别搞得就跟电视剧的女主角那样。”
这句话让陈静噗哧一笑，也让她撤销了伪装。
“你真的行不行？”她声音开始变得有些无力起来。
“相信我，我从来就没有不行过。”
“……”
……
挂掉电话，苏远山仰着头，靠在了椅背上，他闭上眼睛，长长地呼了口气。
汽车悄无声息地停下，卡特和文晓倩两人对视了一眼，也不知道该不该打扰他。
“晓倩，帮我准备一下邀请函。”
“啊？好——给谁的？”文晓倩一怔，马上问道。
“苹果，微软，at≈t，高通，摩托罗拉。”
苏远山说着睁开眼，又深深地呼吸了一下。
既然天意注定了要由自己来硅谷打这一炮……那就得轰出个名堂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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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4章 国内的市场购买力
“卡特，刚才你是不是说，探索频道的科技栏目主编是你同学？”苏远山停顿了一下又问道。
“是的，b。”
“那好，就让他来做一个关于未来电子消费产品的发展的访谈对话，同时也邀请探索频道来我们发布会现场。嗯……对了，专访的话，最好再找个对象。”苏远山说着又眯了一下眼睛，脑中迅速闪过几个名字。
论关系，在这边和他最好的是盖茨，但微软的业务注定了，两人就未来的消费电子产品聊起肯定“不得劲”。而且他邀请了盖茨来帮忙站台，如果再邀请上电视的话……未免有点人情就欠得有点大了。
商场上欠的人情，可是要还的。
想来想去，苏远山发现，最适合的对象还是乔总。毕竟比起微软这种纯粹的p软件企业，苹果公司更偏向于消费设备。
只不过……乔总这人有时候执拗得有点过分，苏远山真吃不准这家伙愿不愿意卖自己一个面子。
“这样，给你一天的时间，看那边节目能不能确定，如果能，看能否把我和乔布斯的会面讨论改成电视对话的形式。”
听着苏远山的安排，卡特眼睛顿时一亮！
苏远山虽然在硅谷，在华尔街的名气很大——任何地方都追捧少年天才，而且是科技天才，硅谷也不例外——但在普通人眼中，怕是没人知道苏远山是何方神圣。
但乔布斯却不一样了，在北美这地儿，他的名气……妇孺皆知有点夸张，但知名度比起盖茨这个首富都是不差的。
如果苏远山能够与乔布斯进行一场电视对话……
想到此，卡特立刻兴奋起来“我马上飞马里兰州！”
“来得及吗？”文晓倩早就在来的路上把灯塔国的地图记在了脑海中，知道这个不出名的州在东边，从加州过去坐飞机大概要五六个小时左右。
苏远山则没管这么多，直接点头道“不管能否确定，都给我电话。”
“！”
……
临阵换帅，向来都是大忌，就算是苏远山也骤然紧张起来了。
他在陈静面前夸下的海口是自己从来“没有不行过”，实际上，他是真没有主持过发布会——他主持最多的是各种技术讨论会，以及各种汇报。
长期以来，苏远山在谈判中的“技巧”，很大程度上都是来自他对未来的掌握，从而有一种压倒性的心理优势，这种心理优势让他应付各种场面都能得心应手。
“多亏了盖茨那本书。”苏远山躺在沙发上，冲秦思一笑道“秦思姐，你还有没有电视媒体方面的朋友？看能不能帮一把。”
“有倒是有，但广告可以上，要像达到国内那样的正面宣传的话……很难。”秦思也在第一时间知晓了陈静身体抱恙来不了，但她对苏远山向来有点盲从，因此并不认为由苏远山来发布有什么问题，甚至她也认为苏远山来发布反而效果更好。
“那岂不是那个卡特说的同学也有点悬？”
“未必，探索频道毕竟还是一家商业企业，遵循市场原则嘛——你本身就有话题性，再加上和乔布斯这样的人一起做节目，收视率肯定不低。话说为什么你不邀请盖茨？”
“盖茨是最后的方案，如果乔总不给面子，那我就只有和盖茨先生聊一聊他的书了……”苏远山说着看了一眼时间，考虑了几下，最终还是决定给盖茨打个电话。
这家伙老婆预产期就快到了，苏远山得亲自约一下。
……
当晚11点过，苏远山接到了卡特的电话，表示他的老同学，探索频道的主编、制作人鲍威尔对于来自神秘东方的天才科技少年很感兴趣，也乐意见到苏远山能够与乔布斯这样的商业领袖进行对话。
挂了电话后，苏远山这才安心地躺下，美美滴睡了一觉。
第二天下午，苏远山先行抵达乔布斯的办公室——本来这次会晤是苏远山要向乔总推销远芯代工厂业务，以及再讨论双方在后续芯片开发中的一些方案和方向的。但由于陈静的缺席，又加上苏远山希望和对方进行一个公开的对话，所以上午的议程便骤然被打乱了。
好在乔总虽然是个“偏执”的人，但他的偏执却仅体现在产品和“梦想”上，而不是半点行程议题都不能改动的老古董。
更何况，相比苏远山和他讨论方向和技术问题，他更关注远芯发布会后在官方公布的销售数据——这也是苏远山为什么要把和苹果的会面安排在临行前的原因。
携发布会的成果，让乔总好好看看数码产品的未来是如何。
“史蒂夫，我向你坦白……因为我们的e临时生病，所以我会留在这边主持发布会。”苏远山甚至都来不及喝一口咖啡便直接开门见山地道“我希望到时候您能亲自参加我们的发布会。”
乔布斯也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便含笑点头，又礼节性地对陈静表示了关心后，他也很认真地问道“苏，希望你能告诉我，你们目前的两款手机的各自销量占比是多少。”
“嗯，28左右。但比例会逐渐变大——因为在我们的计划中，这次的vid5系列，主要是以概念的方式来拉动vid5系列机型的销售。所以在产能上，我们特意做了压缩，只不过我们没有想到，市场会给与如此热情的反馈。”
乔布斯默默地换算了一下，依旧被这个销售额震撼得有点无语。
就算一万部vid5系列手机，换成美元也是一千六百万美元，再加上四万部vid5系列手机，就意味着远芯光是发布会之后的一天，远芯就实现了六千万美元的销售额。
这种单日成绩，甚至已经超过了许多的老牌科技巨头。
“市场购买力有那么强大？”乔布斯似乎在自己问自己。
苏远山只是一笑。
乔总显然不知道国内的国情——他并不知道五一这个时间，已经因为国内几家大型的家电连锁企业在这几年坚持不懈的搞活动，而形成了一个暴发性的购买周期。
毕竟，乔总的目光还很狭隘地只盯着北美市场。
说白了，这家伙还是有点傲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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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5章 会有那一天
“其实除了市场购买力，我们这次发布会的成功，还得益于对生产环节中的成本控制，从而使得我们的整体成本变得及有竞争力。并且，vid对市场的冲击力不止如此。”
苏远山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份传真递给乔布斯“这是今天早上，我们才收到的，来自国内其他品牌的降价幅度统计。从这张表格中你可以看到，不管什么品牌什么型号，在vid5发布之后，都不约而同地将价格调整到了低于我们产品的价格区间。”
说到这里，苏远山心中一阵说不出来的爽快感。
让远芯成为市场能接受的，最“贵”的品牌，这条路他走了很久。甚至期间还用上了各种骚操作……但最终，还是依靠技术实现了这个目标。
除了哪些镶金镶钻的，市面上就再没有比远芯更贵的手机了——最起码在国内是如此。
“那接下来呢？你们要占据北美市场？”乔布斯看完传真后不动声色，再次沉稳地望向苏远山。
“当然。”苏远山也不藏着掖着，坦白着自己的野心“在我看来，北美市场，除了苹果，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这句话让本来表情很严肃的乔布斯露出了一丝笑意，同时也升起了一丝淡淡的后悔。
自从去年和苏远山见面之后，乔布斯对手机市场的看法有了改变——他原本的打算是借着移动通讯的浪潮，依靠苹果优秀的的设计能力，设计出出一款优秀的手机来进入市场，从而摆脱目前苹果面临的财务困境的。
但听了、并认同了苏远山对未来手机的展望后，他认为应该等一等。
现在进入手机市场，完全体现不出苹果的优秀——他心目中已经有了“下一代”手机的雏形，并且相信那一定会是颠覆整个行业的设计。只不过，按照目前的技术发展，距离他梦想中的手机还有一段时间。
因此，乔布斯才不着急，打算还是立足于传统的p市场，并依靠与远芯的芯片项目合作，持续推进手持平板电脑的前进。
等到时机成熟时，他再给世界一个惊喜。
但现在……远芯居然能够领导着世界进入“数码时代”，这着实让乔布斯有点担忧了——今后，苹果能在电子消费市场上战胜远芯吗？
“那祝你好运。”乔布斯很快便表现出了风度，冲苏远山微微颌首道“苹果暂时没有成为远芯对手的愿望。”
这下苏远山倒是有点惊讶了，他知道苹果这家公司的保密搞得有点神叨叨的，但乔总面对自己……总不能当面骗吧？
“你们现在还没有进入手机市场的打算？”
“没有。”乔布斯很坦然地回望着苏远山的询问目光。
苏远山挠了挠头，心道这不科学……您老人家不是应该准备立项初代ipne了么？
“……”被乔总的坦然憋得有点发懵，但很快，苏远山便笑着叹了一声“那太可惜了，我一直认为，苹果的设计有着不可替代的美感，如果在手机这一产品中，少了苹果的美……那这个世界就不太完美了。”
乔布斯笑吟吟地看着苏远山，心中也感慨无比——这家伙，明明是个厉害得不得了的人物，怎么夸奖起人来一套一套的？比哪些靠拍马匹吃饭的废物们都还要厉害，甚至让人听起来更悦耳。
——会有那一天的，乔布斯在心中回答了道。
紧接着，乔布斯便把话题转向了p3，在他看来，比起手机，这个小玩意能更最准确地体现出苹果的设计能力，而且更能迅速地占据市场。
当然了，苏远山也不吝经验，把远芯对闪存颗粒的规划以及预测告诉了乔布斯——在苏远山的计划中，远芯从来都不是一个生产u盘，p3，乃至未来的固态硬盘的电子产品企业，而是一个提供闪存颗粒和主控芯片技术、解决方案的半导体企业。
乔总要进入p3市场，他巴不得。
最后，苏远山也终于聊到了邀请乔布斯将生产环节转移到远芯的事。拿他的话说就是，苹果有着无与伦比的设计能力和思想，而远芯e工业园则有优秀的产品实现能力以及成本控制能力，如果苹果选择远芯工业园进行代工，那么，将会是最完美的天作之合。
对此，乔布斯也没有再推诿，而是明确表示，将会把下一代平板电脑的生产任务交给远芯工业园，进行试合作。
当到了下午五点时，乔布斯终于抬手看了一眼时间。
而苏远山也不约而同地看了一下手表。
就在这时，乔布斯的助理也走了进来，表示有来自探索频道的负责人前来拜访。
苏远山站起身来，笑呵呵地望向乔布斯。
“如果我猜测得没错……或许是探索频道希望我们两个能够做一期节目吧。”
“节目？”乔布斯眉头微皱，惊讶地望着苏远山。
“不瞒你，我其实先一步收到邀请。”苏远山轻轻抿了抿嘴，斟酌着词语，尽量用不引起乔布斯反感的方式向他传达着自己的意愿。
同时，他心里也不免有些叹息起来。
这人不熟，还真不好办。
……
……
目送苏远山离开，乔布斯转身回到办公室。
他向来都是工作狂，今天能够抽出这么多时间来陪苏远山，纯粹是因为对对方有着好感，而不是因为双方是什么合作伙伴。
“鲍勃。”乔布斯叫住了准备给自己关上房门的助手。
鲍勃站在门口，疑惑地望向自己的老板。
“你说，探索频道是不是苏远山叫来的？”乔布斯平静地望着自己的助手。
。
第556章 苏远山的前台
五月七日，圣克拉拉会展中心。
建于十年前的圣克拉拉会展中心是目前硅谷唯一的一家大型的、专业的会议中心，除了可以提供大型会展和讨论功能之外，也可以提供产品发布会，大型企业活动等功能。
就在前两天，这里才完成了一场由3（万维网联盟）举行的一场大型论坛，来自世界各地上百家互联网企业在此讨论了有关eb语言的安全性和跨平台的交流问题，并讨论了x和这两种eb语言在现阶段以及未来的发展问题。
x自不必说，它作为一种标记语言，对eb的数据描述和数据交换有着极高的适配性，目前已经得到了包括微软，ib，星海等软件巨头支持不说，同时也得到了eayb、e、yah、a等新兴的互联网企业的支持，前途必定一片光明。
但就有点尴尬了，作为一种脱胎于语言的脚本语言——也就是当初电科的苏星河教授团队为了搞单片机和嵌入式系统，而根据语言创造出的小巧的面向对象语言。
在经过开源又获得星海等互联网企业的支持后，它为了适应互联网的需求又衍生出了ript这一脚本语言。
相比x的对手只是自己的前辈，如今却有着另外的竞争对手——javaript。
是的，un最终还是慢悠悠地推出了java和javaript。
这次大会，大家主要还是讨论要不要定一个标准，不要用那么多脚本语言。
当然，可想而知，讨论的结果就是没有结果——不得不承认，在现在搞互联网的这帮人里，“浪漫主义”思想是很浓的，几乎没有人会带着偏见来看的出身。相反，因为语言在过去数年中的开放平台建设，使得它比java这个出身名门的后来者拥有更多的拥趸和支持者。
而坏又坏在了这帮人的“互联网烂漫情怀”，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在无法从功能上对两种语言排个高低和推荐度的时候，那么最好的方案就是交给互联网去解决。
换言之，爱用谁，就用谁——没有任何人和任何组织有资格给另外一种语言判死刑。
（语言，你们怕是都忘了这一茬了……我没忘，都用小本本记着，设定中，它本质上就是java的国产抢先版……）
……
发布会现场的后台，丁垒和pny两人陪着苏远山聊着天，简单地介绍完前两天的论坛讨论情况后便径直去了前面——他俩倒是很自觉地帮忙招呼起了那些互联网界的“客人”。
“还有几分钟。师兄，对一下词。”苏远山看了一下手表，又透过幕布看了一眼前台的人群，只见周小慧和卡莉两人正陪着一干科技圈的大佬们在聊着天——包括了盖茨，乔布斯，摩托罗拉的总裁埃利森，这些大佬们都到场了。
按照苏远山的意思，其实并不需要周小慧过来的，但最后陈静还是放心不下，她直接让周小慧带了小半个行政中心的人过来帮苏远山提前布置会场不说，周小慧也一直在迎接这些大佬。
不得不说，陈静还是考虑得更周到一些。
因为苏远山每次到硅谷访问，几乎都是带着周小慧过来的，从某种意义说，她便是苏远山的代表。如果这次她没过来，苏远山指不定要忙成什么样。
“嗯，小山，你紧张了？”王锐拿着稿子，冲苏远山呵呵乐道“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
“……呃，别开玩笑了。”苏远山抿了抿嘴唇，从缝隙中收回视线，定了定神道“场面比料想中的大了点。”
发布会定的时间是很早之前就确定了的，并没有考虑到前两天的论坛，也就更没有考虑到会有好多互联网企业的负责人居然也会留下来参加远芯的发布会了。
“你啊……你一直念叨互联网，自己却低估了互联网的传播能力。”王锐微微一笑，他虽然也有些紧张，但掩饰得很好——毕竟他只需要做个开场和最后亮相即可“根据访问统计，我们的官网在公布销量数据之后，访问量突然增加了十倍以上，而且大半来自海外。”
“嗯……这个我得检讨。”苏远山向来是个从善如流的人，之所以把硅谷发布会安排在国内发布一周之后，一方面他是为了给自己的硅谷之行做个注脚，另一方面也考虑到目前的互联网状况，应该不具备像后世那种“全球同步直播”的影响力，所以差几天没关系……
换言之，他还是低估了远芯在行业内的影响力。这就是一直怂着，结果怂到都快掩耳盗铃了。
在科技企业界，远芯早就不是那个躲在内地，假装没有野心的小白兔了。
“还好，我们的发布会视频没有流传出去，而且之前也只有国内媒体在国内进行报道……否则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未必，目前北美这边已经有人拿到了我们的手机，并在科技论坛上进行了拆解和分析……只不过影响力不大就是了。”王锐看了一眼手表，又低头默念了几句开场白后迅速和苏远山交流了一下，紧接着，他便走出后台。
伴随着周小慧的简单介绍，王锐以远芯全球事业总裁的身份开始了一个简单的发言，内容无非是感谢诸位前来参加发布会之类的客气话。
“接下来，有请远芯创始人、远芯科学委员会主任的苏远山教授为我们带来这次的产品信息。”
——怎么介绍苏远山的头衔，让所有人都犹豫不决，毕竟，他在远芯的正式职务，如今依旧是董事长助理。
如果真要拿发布会规矩来说，王锐这个全球业务总裁，都比他更有资格。
而且苏远山本人也不喜欢用董事长助理这个头衔。
所以，思来想去之后，最终还是决定，以创始人和科学委员会成员的身份来介绍他，也更符合他“天才”的身份。
毕竟，下面的很多人，都是冲着他而来。
整了整叶如黛亲手熨烫的西服，苏远山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缓缓走上前台。
当灯光落下时，从后排很突兀地传来了一阵掌声，紧接着，掌声便如同传染一般，迅速涌到了前排。
这一定是安排的托儿吧？苏远山心中想着，大步走到中央。
“大家好，我是苏远山。”
。
第557章 How much
“首先感谢朋友们的到场。”苏远山收起话筒，对着台下微微鞠躬。当掌声平息后，他微笑着收回视线，脑中闪过陈静给他的建议——让他千万记得，这是专注讲产品的发布会，而不是演说，更不是技术交流大会。
看来陈静还是了解自己的——苏远山最擅长的便是从技术角度切入然后在行业领域展开。他擅长到什么程度呢？只要谈到技术问题，他可以全程脱稿，且滔滔不绝。
“看了一下，今天来的朋友中，除了通讯设备行业和电子产品领域，互联网界的朋友也来的不少。”苏远山望着中间偏后的位置——以pny和丁磊以及叶如黛等人为首的互联网新兴“大佬”们正以小弟的姿态老老实实地呆在前面那些老牌的实体企业后面，哪怕前两天，他们还在这里的主人。
“很凑巧，今天我们的第一款产品，便是和互联网息息相关的产品。”
苏远山说完后双手放在小腹位置，然后侧身转向身后的幕布。
前台的角落位置，王锐迅速给perpt进行手动翻页——此时尚没有专门用于发布会的ppt翻页笔，只能用这种“笨办法”进行配合。
要知道，之前的发布会，基本上都是由发布会主讲人站在演示台前，边说边手动操作，不会像苏远山这样跑到前方幕布中间来。
随着王瑞翻开ppt的下一页，远芯p3的实物拍摄图也呈现在了画面中。
它的外形如同一个烟盒，下半部分是由一个圆周构成的四个方位功能键，方位键中央是一个无论是视觉效果还是比例都无可挑剔的圆形功能按钮。
在按钮区域的上方，是一片1540的液晶面板。
它的整个外型没有棱角，被很好地打磨成了弧形。
伴随着再次示意，王锐也将画面切换到了下一部分。这部分，则露出了它的底部接口——除了一个35的耳机接口之外，便只有一个irub的充电和数据接口。
苏远山走近演讲台，将p3拿到手中，再次走上前台。
“在开发过程中，我们叫它p3播放器，但现在，它有一个新名字。叫iui。”
“正如它的名字所言，它是用来播放基于互联网传播的p3格式的音乐文件的。”
“它采用了目前容量比最高的闪存颗粒作为存储器，理论上最高可达512b的容量。”
……
伴随着苏远山的娓娓道来，屏幕上也显示出了iui的各种参数。
“我们可以看到，相比传统的随身听，它的优势很明显——它可以很轻松地实现歌曲的替换，并对播放菜单进行随意的组合。”
“同时，它还可以充当数据存储和转移的ub移动存储器。”
“对了，有点抱歉的是……因为我们认为，对于iui来说，音乐是私密的，是需要享受的——因此，它并没有外放功能，只能搭配耳机使用。因此也就无法给大家进行演示。”
但下一秒，王锐便操作笔记本电脑，插入了一段简短的视频——画面中，iui在被按下的同时，发布会现场的音响里也传来了致爱丽丝的钢琴声。
“噢……这是一个意外。”苏远山笑着耸了耸肩。
会场上立刻传来一阵善意的笑声，紧接着，掌声开始响起。
苏远山抿着嘴，轻轻地呼了口气“现在，我们可以在这里宣布，它是世界上第一款让诞生于互联网的内容，走进现实世界的产品。”
掌声中，一个声音很大声地响起。
“h&nbp;uh？！”
这个声音就如同开了闸门一样，位于中后排的那些年轻人们开始纷纷喊了起来。
苏远山眼尖，看到那些人都是丁垒和pny这些家伙带动起来的。
“399美金。”
话音落下，口哨声不绝于耳。
……
发布会第一排，盖茨翘着二郎腿，一脸含笑地看着苏远山——当然，他也没有忘了用眼角的余光去观察和自己隔了一个卡莉的乔布斯。
卡莉坐在两人中间，当然不是她的资格，而是她得把两人隔开。
毕竟，苹果和微软是业界出了名的不对付。
盖茨看到，乔布斯自从苏远山拿出iui之后，他的脸上便一直保持了严肃，甚至还带着一点点震惊……
盖茨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是一名软甲工程师，但对产品美感的判断，盖茨还是有的。而且还不差。
早在这次发布会之前，苏远山和他在西雅图会面的时候，他便看到了p3的实物。甚至还体验了一下。
不得不说，远芯这个iui，确实无论从产品设计，还是功能上，都注定是一款革命性的产品。
或许是感受到了盖茨的目光，乔布斯眉头微微一皱，下意识地看了右边一眼，然后正巧遇到了卡莉的目光。
想了想后，乔布斯微微偏头，轻声道“卡莉小姐。”
“嗯。”
“你们拿到远芯的产品授权没？”
乔布斯知道，远芯和星海都是苏远山创立的，二者在各个领域都有着深入的合作和交叉授权。
“你指的是iui？”卡莉微微一笑后摇头“没有。”
“嗯……”乔布斯轻轻点头，不置可否后再次望向台上。
台上，苏远山正在讲解第二款产品。
也就是vid5型手机。
这款手机，从设计上，它采用的是翻盖设计，对乔布斯来说，他是看不起这种外形设计的——他是一个标准的简约风信徒，认为这种翻盖手机简直就是违反产品几何美感的辣鸡……
——看来确实该由自己来给消费者好好上一课，什么叫做几何美。
乔布斯心中如此想着。
就在这乔布斯一愣神的功夫，掌声和口哨声再次响了起来。
乔布斯抬头望向投影幕布，只见幕布上，先前出现的p3和手机被一个大大的加号连了起来，然后给了一个等号和问号。
苏远山深深地吸了口气，将vid5举在半空中。
舞台光正好把他的阴影打在了幕布上，遮住了那个问号。
“朋友们，这次，我可以给你们演示了。”
苏远山含笑将话筒放到手机边上，然后打开了免提功能。
演示音乐开始在发布会现场响起。
。
第558章 Ymico
“每一个对未来抱有希望的人，可能都这么想过——有没有一种设备，能够满足我们对精神生活的所有需求？”
“作为一家科技企业，我们也每时每刻都在思考着。到底是什么产品，才能够承载我们对未来的向往。”
苏远山将手机握在掌心，那边王锐也开始展示着手机的各种数据。
“在不久前，我有幸读过一本叫未来的路的书，书的作者预测了未来的各种场景——很凑巧，我们的产品和他的想象在这一刻发生了重叠。”
“下面，我来再次介绍vid5的特型——它虽然与vid5在外观上一致，但其中的技术却千差万别。”
紧接着，苏远山开始从配置，从电池容量，从存储空间，开始对vid5进行了一个全面的介绍。
“它拥有目前最先进的处理器，yx3133。同时搭载了支持语言的yi微型操作系统——这意味着，它可以提供一个基于语言的软件平台，让我们在手机上装载更多的优秀程序。”
“同时，它还支持gpr上网功能——甚至，你可以用它来进行邮件的收发。”
苏远山说到这里顿了顿，视线扫过前排，在盖茨脸上停留了一秒。
在这一秒，他看到，盖茨也惊讶了一瞬。
毫无疑问，这家伙是聪明的——苏远山心中想着。
整个会场，似乎都因为他这句话而陷入了思索。
苏远山已经连续讲了一个多小时，但他连口渴都没感觉到，反而越来越兴奋起来——而且兴奋中，还带着一丝遗憾。
因为这款手机，毕竟只是过渡产品。
yi系统远没有成熟，白瞎了yx3133这么优秀的芯片。而且闪存也是焊死在主板上的，尚来不及搭载tf卡的读卡系统。
但就手机本身，依旧有太多可以讲解的东西。
譬如，它破天荒地采用了iub接口进行充电和数据传输，第一次把手机“工具化”，“娱乐化”。
又譬如，它第一次采用了聚合物锂电，使得它在拥有高续航的同时，也能拥有可塑性极强的机身外形。
……
“最后，它的价格是。”
苏远山背对人群，望向幕布。
一个很简陋的动画，从左至右缓缓显出数字。
先是美元标志，紧接着，是一个阿拉伯数字“1”。
当看到这个1字的时候，台下便开始响起了口哨和掌声——总不能是一万美元！那么就意味着，它最贵也是1999美元。
这个价格，在硅谷这地，已经足以被所有人接受了。
这时，数字停顿了一下，苏远山也适时地转过身来，望向激情澎湃的人群——他现在已经搞不懂到底是“托儿”在起哄还是大家真的被调动起来了。
但管他呢，既然有人配合，那演就行了！
苏远山背着手，笑眯眯地道“大家希望第二个数字是几？”
台下异口同声“zer！”
“你们太坏了。”苏远山呵呵一乐，紧接着，显出了第二个数字。
1。
当数字完全显示后，整个会场……沸腾了。
1199！
（说明一下，我记错了汇率……前面有章说错了，已经做了修改，以目前为主。）
……
台下，摩托罗拉的总裁埃利森坐在乔布斯的一旁，当看到这个数字时，他整个人猛地一怔，差点就忍不住要指着苏远山的鼻子——有这么便宜的吗？
是的，1199美元，太便宜了。
甚至埃利森在这一刻还忍不住恶意猜测，远芯为了进军北美市场，是不是在搞恶意倾销！
但很快他便冷静了下来。
没办法，现在rb正处于对美元的贬值期，这个成本……远芯是完全可以做到可控的——因为他们从芯片设计到芯片生产再到整机组装，都有自己的生产线。
唯一需要用到外部采购的，可能就是屏幕了。
想到此，埃利森轻轻地呼了口气，开始等着散场。
“感谢大家的光临，我们下次再见。”
苏远山最后鞠了一躬后，在掌声中退回后台。
……
……
发布会是结束了，进军北美市场的战役却才刚刚开始。
但这已经不是苏远山的任务了——王锐的签证是半年，这意味着，他至少会在这边呆好几个月的时间。
从渠道到门店，再到与海关打交道，这些活儿虽然前期工作早就在开展了，但真正开始“上货”后，依旧还是有太多的事要做。
至于苏远山，则在散会后挨个对前来捧场的大佬们进行告别。
“很不错的发布会。”盖茨握着苏远山的手，一脸的“真诚”赞美“下次我也向你学习。”
“哈哈，你别笑话我了。我是因为紧张，所以才在台上乱转悠来着。”苏远山知道盖茨说的学习，自然指的是自己不拘泥于“演讲”的形式，而是站在台上中央负责引导“对了，ppt系统，我觉得还应该有改进才行。”
“嗯？什么改进？”
“譬如搞个激光遥控笔什么的与ppt配合，到时候站在舞台中央，就可以直接实现翻页，而不用现在这样，需要两个人配合。”苏远山说着耸耸肩“要不干脆我回头让人捣鼓一下，搞一套无线遥控设备出来。”
盖茨想了想后马上点头“嗯，不错。我等着。”
“……”苏远山无语地一笑“比尔，我以为你要问我yi系统的事。”
“我想过。”盖茨听苏远山说到yi，马上便认真起来“既然我们两个的认识，都是手机会往智能方向发展，那么一个小巧的系统，就一定是必要的。”
“是的。”苏远山也毫无保留地点头“那你们有想法没？”
当苏远山问到想法时，盖茨沉默了几秒，然后缓缓摇头“我现在只能告诉你，我暂时不知道应该有，还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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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过。”盖茨听苏远山说到yi，马上便认真起来“既然我们两个的认识，都是手机会往智能方向发展，那么一个小巧的系统，就一定是必要的。”
“是的。”苏远山也毫无保留地点头“那你们有想法没？”
当苏远山问到想法时，盖茨沉默了几秒，然后缓缓摇头“我现在只能告诉你，我暂时不知道应该有，还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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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9章 远芯的本质
在前世，当微软最终在操作系统领域所向披靡后——或者说，当微软最终下定决心要搞移动操作系统后，那已经是21世纪的10年代了。
微软的选择很壕，他们先是与已经落魄的昔日王者诺基亚合作，推出了搭配dphne操作系统的uia系列手机。后来见收效收效甚微，干脆直接打包收购了诺基亚的手机部门，以及各种专利。
然而，微软入场终究还是入得太晚了。
这一世，苏远山不知道微软是否会提前入场。但他相信，除非微软从现在就开始，立刻、马上、且投入全力与某个手机品牌达成毫无保留的深度合作，并在手机操作系统中放弃掉d的“祖传代码”和传统……
否则，微软是一定追不上远芯在移动智能操作系统上的速度的。
要知道，远芯的手机操作系统团队已经成立了三年，且这三年一直都在坚定地朝着“智能手机”的方向发展。
……
作别了重要的来宾后，苏远山在会客厅会见了已经等候多时的摩托罗拉总裁埃利森先生。
对于埃利森能来，苏远山自然是很开心的。要知道，在通讯行业，此时的摩托罗拉，地位就类似于计算机行业的ib。在通讯设备领域，特别是无线通讯设备领域创下了无数的第一，是当之无愧的大佬。
远芯在摩托罗拉面前，就是个十足的后辈——而且还是在内地市场与其不断竞争、不断“挑事儿”的后辈。
“埃利森先生，不好意思，久等了。”
苏远山大步走进会展中心的会客厅，紧紧地握着埃利森的手，满脸都是热情的笑。
“不客气。”埃利森和苏远山之前并没有见过面，并且因为互相竞争的关系，也并没有什么交集。
但远芯也从来没有放弃过对这些巨头的“幻想”——秦为民和王锐组建了专门的团队长年累月在各个通讯企业中游说和推销着yx架构。
是以，就算两者现在互为直接的竞争对手，此时也没有多少剑拔弩张的意味。
“苏先生，是这样的，我这次来，除了是希望亲眼见一见你们的新产品之外，还希望能与远芯就某些通信技术专利进行交换与合作。”既然和苏远山不熟，埃利森在简单的寒暄后便立刻进入了正题，提出了自己约见苏远山的目的。
坦白说，这些年，在大陆市场上，摩托罗拉一直保持着一个尚能接受的水准——就市场占有率来说，t位列进口品牌的第一，且品牌价值也一直保持着应有的水准。
更重要的是，这些年来在大陆市场的竞争，证明了远芯是一个“守规矩”的、值得尊重的对手。她并没有利用本土优势搞什么下三滥的操作，甚至还还在价格方面与摩托罗拉，西门子等国外品牌进行达成了某种默契。因此，单就国内市场而言，大家都是在稳定吃肉的——这也是埃利森最终下定决心约见苏远山的原因。
当然，埃利森不知道……如果没有远芯，如今整个国内市场都应该是“他们”的。
听到埃利森提出要求，苏远山几乎没做思考便一口答应“没问题，我们所有的技术和专利都可以进行授权。”
苏远山的干脆让埃利森便是一愣——有这么豪爽的科技企业？
见埃利森那完全抑制不住的疑惑，苏远山微微一笑“埃利森先生，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埃利森马上点头“你请说。”
“你觉得，我们远芯是不是一个科技制造企业？”
“当然。”埃利森心说你这不是废话吗……
“呵呵，其实大都数人都被我们远芯的行为给迷惑了。”苏远山呵呵笑道“就本质而言，我们远芯并不是一家制造型企业，而是一家技术支援型企业。”
“相比我们制造产品，我们更希望我们的技术和理想能够拥有普世和泛用性。”说着苏远山遥望了东北方一眼——那是华盛顿d的方向。
想到已经走在了路上的“aenaar安排”，苏远山嘴角升起一抹不留痕迹的嘲讽“我们一直认为，科技的进步应该是服务于大众，服务于世界，并超越所有国界的。”
苏远山这番政治正确到无可挑剔的帽子一扣下来，埃利森自然只好点头“是的。”
“所以，如果贵方需要什么技术和专利，直接与我们的专利管理中心联络即可，同时我们还可以提供各种技术支援。”苏远山算是再次给出了承诺，紧接着，他饶有兴趣地一笑道道“不过埃利森先生，相比在通讯技术上的专利……其实我更建议你考虑一下我们的yx架构。”
“yx架构？”
“是的，我们的yx架构已经更新到了第三代。它目前已经完成了基带整合，接下来会拥有更多的技术特性。”苏远山说着抿了抿嘴，很认真地道“坦白说，在现目前，无论是贵司也好，还是西门子，爱立信也好，在整合芯片角度上，都是落后于我们的。”
“你的意思是，让我们采用你们的芯片？”埃利森眉毛微皱，好不掩饰自己的惊讶。
“芯片，或者架构授权。”苏远山再次点头。
“……”
“埃利森先生，之前我们就提过了，我们是一家技术支援型企业——生产手机设备，完全是我们在无法拿出有效说服力的情况下，而做出的不得已的抉择。”
苏远山说着再次一笑“除此之外，我们还希望你们能够选择远芯的e设备制造中心作为代工基地。”
埃利森见苏远山似乎丝毫没有考虑过信任的问题——如果远芯对其他企业开放芯片供应，在远芯停掉相同业务之前，毫无疑问，是无法取得信任的——因为她掐着别人的脖子。
但苏远山是这样“天真”到以为世界上会主动有把脖子伸过来给他掐住的傻子的那种人吗？
显然不是，也显然没有这种傻子——最起码，摩托罗拉不是。
更何况，摩托罗拉在芯片整合上虽然落后，但也不至于到“投降”的程度。
那么……
埃利森眼神一闪，突然问道“远芯要把手机业务分离了？”
。
第560章 前来取经
送走一脸复杂的埃利森，苏远山在会客厅稍事休息了一会，又与探索频道的负责人商讨了一下节目环节，并定下了访谈时间后，他这才有机会松了口气，端起文晓倩买来的咖啡喝了一口。
“山总，是真的要分离掉手机业务吗？”文晓倩之前一直在负责做着记录，此时见苏远山忙完，终于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她作为苏远山的秘书，自然是知道远芯代工厂的分离是迟早的——甚至已经开始提上日程，最迟明年，代工厂便会如当初的eda那样离开远芯体系。
也正因为有了这个日程，再加上rb的贬值，使得代工厂接连拿下了大量的海外订单，同时也开始了新一轮的扩张。
但文晓倩却从来没想过，被苏远山如此看重的手机部门居然也会分离出去。
“你认为呢？”苏远山没有回答，反而笑眯眯地反问“不，是你认为分离出去好，还是不分好。”
“我……”文晓倩愣了一下，咬着唇陷入思索。
作为苏远山的新任秘书，她自然得到了来自周小慧的不少指点，而周小慧提醒她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跟着山总多学，多思考。
“如果说分割出去，最有利的，莫过于我们可以扩大我们的主体业务，譬如芯片出售，譬如技术引进和授权。”文晓倩回答着，但依旧有些迟疑“但分出去的话……恐怕我们的资金链会有问题。现在手机业务已经占据了我们接近一半的盈利……分出去，就算能够卖掉股权，那也无异于涸泽而渔。”
“嗯，分析得不错。”苏远山笑着点头“不过漏掉了一点。”
“哪里？”
“远芯的本质。”苏远山微微眯眼，轻声道“远芯的本质，或者说……我理想中的远芯，它应该是一个站在技术最顶端的，为全世界全人类提供着技术支援以及服务的企业。”
“从这点上，目前的所有业务，都是我们朝着这个目标前进的尝试。”
“……”文晓倩听得怔了半天，许久后才憋出一句“马屁”来“您……这理想可真伟大啊！”
“呵呵，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苏远山说着，看了一眼时间，就坐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他得养一会神。
就在之前不久，他收到了一条来自霓国的新闻——这条消息并没有在互联网以及国内所有新闻上出现，但他还是知道了。
新闻的内容很简单，几个霓国的右翼分子不知道哪根弦搭错了，跑到了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岛礁上插上了国旗，说这是霓国的土地。
这条消息，让苏远山倏然一惊！
——按照历史，似乎这个事儿提前发生了。
而且如果没有意外，那么，这个小岛礁将会在今后成为横梗在两国之间的定时xx。
“树欲静而风不止。”苏远山喃喃自语着，有些庆幸自己提前搞定了半导体会议——亦或者，可能正是看到了半导体会议的成功，才让某些不愿意看到两国友好的势力开始提前唆使搅局。
“山总你说什么？”文晓倩马上望向苏远山。
“哦，没什么。”苏远山抬起手腕，再次看了一眼时间，深深地吸了口气后站起身来“走，我们去隔壁会议厅看看，看他们那帮搞互联网的在讨论啥。”
……
不得不说，当下这帮搞互联网的年轻人还是很爱热闹的，即使他们的会早就散了，现在依旧还凑在一起瞎聊。
嗯，苏远山能理解。面对传统行业的大佬们，现在的互联网企业就是小弟弟。
在会议室，既然发布会已经结束，叶如黛也就不再藏着掖着，而是大大方方地把iui拿了出来，传递给众人欣赏，并且也与众人一起讨论着p3的传播以及版权等问题。
苏远山到来后，那些和他不熟悉的人多少有些拘谨起来，不过聊过几句后很快也就被他的幽默和对互联网的见识所征服，大家纷纷互相留下了联系方式后，这才依依不舍地散开。
留下王锐和卡特等人收拾会场，苏远山和丁垒，pny，张晓龙叶如黛等人前往别墅——前面两人死活要来作客。
……
“这别墅真好。”pny站在草坪上，由衷地赞叹道“等我赚钱了，我就在西海岸搞这么一栋。”
“你现在也能搞吧？”丁垒坐在一旁的秋千上荡来荡去，他现在明显瘦了不少，倒不用担心着秋千被他坐坏了。
“不能，再说也没那心思。”pny摇着头，自顾走到凉亭中坐下，和张晓龙两人端起茶杯，遥遥举了一下后笑道“我们仨又见面了。”
张晓龙也笑着点头“是啊，上次一别还是在远芯科技园的湖边——你现在怎么样了？”
说完后张晓龙又望向丁垒“老丁，你呢？”
“说真话还是假话？”丁垒跳下秋千，坐在凉亭另外一边，笑眯眯地望着张晓龙回道。
“随便。你说啥我都听。”
“呵呵……真话就是，没有在远芯爽。”丁垒望向不远处的别墅门口，见叶如黛和苏远山正一人端着一个果盘朝这边走来，便悠悠叹道“以前听小山给的方向就行，现在要自己担责任，要自己找方向……难。”
那边pny倒只是一笑，看来并不认同丁垒这话。
张晓龙笑着摇了摇头“你啊，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自己当老板还不爽？对了，你们的ip进行得怎么样了？”
这次丁垒和pny一定要跟着苏远山过来，自然还是因为这两家都已经经过了两轮融资，开始准备ip。
要知道，上市才是一个企业最快速的融资渠道。
而且eayb和e上市，更有另外一层意义在其中。
——他们需要用投资市场的反馈来证明，自己是互联网领域中的大佬。
。
第561章 偷听得好
五月初的加州，气候正适宜这种户外的聚会。
由于凳子不够，叶如黛又跑进屋去搬了一个小马扎出来，然后坐在苏远山后面，撑着下巴笑眯眯的听着这些“前辈”聊着互联网的发展。
她在硅谷这边待的时间最久，同时也在宾大待过，深知丁垒和poy两人在互联网行业，或者说在年轻人中的名气——从这次互联网大会这二人受到追捧就能看出来。
但她也知道，互联网，如今还是一个“小众”的行业，无论是社会地位还是经济地位，此时还都需要看“大佬”们的脸色。
“山总，我就事论事哈。p3这玩意，我觉得你们搞的下载网站有点不太行得通。”丁垒向来在苏远山面前很直接，胆子也很大。
“哦？你说说看，为什么。”苏远山笑呵呵地抓了一把开心果剥着，等剥好一小堆后顺手就递给了身后的叶如黛——她是喜欢吃这个的。
“不为什么，懂得都懂。”丁垒瞥了一眼叶如黛，嘿嘿笑道：“除非你把每一首歌的文件都加密，然后再对应解密，否则……按照互联网的传播速度和共享精神，谁会花钱下载？而且现在花钱都还那么麻烦。”
目前对于音乐版权，远芯和索尼的方案是提供在线收听和下载的方案——当然，下载并不是免费的，甚至收听也不是全部免费。
并且收费系统，目前也只是做了个雏形，且因为涉及到技术和银行系统的缘故，只能通过电话支付这种方式进行充值。
这对于习惯了后世随便扫个码，动动指头就能搞定的苏远山来说，实在是太麻烦了。
（题外话：国内的许多网站在0几年都还采用汇款转账留余数的模式——我的起点账号就是通过转账两百块零几分拿到的。）
并且正如丁垒说的，只要开放了下载，那么就一定会有人共享出来。这种“一生平安”的好人，互联网在什么时代，什么地方都不缺的。
“就更别说国内了……国内上网那么贵，除了公家的网络，谁舍得下载？就更别说收费了。”
丁垒一句话就给互联网影音版权判了死刑。
苏远山微微一笑，毫不介意：“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嘛。至于说付费渠道……这个我们倒是在做了。”
丁垒和poy马上盯着张晓龙望过去。后者却耸了耸肩笑道：“别看我，是席总那边在搞，好像是和硅谷这边一个团队在联合作线上加密支付系统。”
苏远山定投：“嗯，互联网要发展，线上支付系统一定是需要跟进的。而且还必须和银行挂钩，才能实现快捷支付。”
“山总，我倒是有个想法。”这时一直默不发言的poy突然道：“既然音乐网站采用的是预付费系统，那能不能发行储值卡？”
“储值卡？”
“对。就类似于ic电话那种……但不需要ic芯片，也不需要读卡器。而是直接发行一排加密数字。”poy目光炯炯地望向苏远山：“按照面值进行发行和销售，然后通过的账户系统对加密数字进行读取，以此来给账户充上等职的现金——我在这次会上偶尔听到有人在聊这个。我觉得挺好的。”
苏远山眼睛顿时一亮！
他这个曾经的魔兽玩家，居然把这个给忘了！
在网络银行以及线上支付系统出来之前，储值卡系统可是所有需要充值的互联网业务中最方便的充值体系了！而且方法简单，成本低廉，唯一的麻烦就是要有渠道。
但远芯，经过这么多年在北美的布局，渠道，肯定是有的了。
“不错不错！这个偷听听得很好！”
poy轻轻咳了一声。
叶如黛见状，抿嘴一笑，在苏远山腰上碰了一下：“换个词。”
“哈哈，无所谓了，这个创意我们要定了！”
苏远山大笑起来，忍不住鼓掌道：“我们甚至可以通过以赠送消费卡的形式，来对我们的p3以及vidoo5手机进行推广！晓龙兄……”
张晓龙是一直在负责音乐和视频网站的后端技术的，此时一听也立刻明白了这个储值卡的好处，马上点头道：“我回去就搞，这玩意应该简单，习总那边有现成的加密系统，拿过来就能用。”
“嗯，要快。越快越好！”
“那我现在就给习总发邮件，明天订机票回去。”张晓龙也是个说起风就是雨的人，见状就要起身。
“……也用这么着急，晚上再说，咱们先聊着。”苏远山拉了他一把，转脸笑眯眯地看着poy和丁垒：“你们是不是想ipo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点头。
既然是来取经的，那就没有必要藏着掖着。并且，苏远山从来都最喜欢有事说事。
“我其实没有太好的建议。”苏远山沉吟了几秒后认真地道：“你们只需要明白一点，资本看的从来都不是短期的回报和盈利，甚至是否盈利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希望。换句话说，就是看你们会不会讲故事。”
“现在对互联网企业有个最大的利好就是，在科技界，已经不断有大佬开始认可和对互联网做出了极为美好的预测——譬如盖茨。他的未来之路的热销，一般人可以理解为世人是好奇这位世界首富眼中的未来是什么。但对我们来说，我们就需要理解为，投资者也会因此而受到激励和鼓舞的。”
“在未来几年，不仅仅是微软。远芯，星海，同样会加大对互联网行业的投资。因此，这是一个极好极好的风口。”
“而站在风口上，猪都能起飞。”
丁垒：“……”
苏远山微微一笑：“现在就连黑帮老大都在张口闭口互联网了，你还不觉得这是风口吗？”
“所以，ipo很简单，就看你们会不会讲故事，讲未来。”
“那盈利模式呢？”poy马上问道。
“不用讲。”
“不用？”这下不止是poy，就连叶如黛也疑惑起来。
搞企业，不谈盈利模式……那谁还会投资？又不是作慈善。
“是的，不用讲，直接讲生活。”苏远山抿着嘴，微微一笑道：“开动脑子，讲未来的互联网生活就行——如果你们实在不会，就拿盖茨先生新书里面的生活来说就行了。”
“……”
第562章 流程不对
苏远山之所以会这么建议，完全是因为当初他曾被无数的“互联网生活”的广告洗脑过。远的不说，就说国内，在互联网泡沫爆发之前，满大街公交车身也都涂满了互联网企业广告。
你别说，国外的资本还真信这个。
晚饭后，丁垒和poy又逗留了一会后与张晓龙一道离开——在思考过充值卡系统会带来什么好处之后，张晓龙确实有点坐不住，恨不得立马赶回特区，是以他已经订好了明天的机票，准备先一步回去。而今晚，估计这三人会单独在异国他乡聚一聚吧。
至于苏远山，则呆在别墅里和师兄聊着天，难得地享受了一下“休假”的时光。
“这两网站你就真不要了？”
随意的聊着天，杨怡雯突然问了起来。
“什么网站？”
“丁垒和小马的。”杨怡雯对远芯这边的控股情况掌握得很清楚，她知道远芯如今在这两家互联网企业的持股比例已经降到了百分之三十五以下，一旦上市后，只要其他股东稍稍运作一下，就能挤掉远芯大股东的位置。
“这话说的……要当然是要的。”苏远山见此刻身边只有杨怡雯和唐文杰两口子，再加上叶如黛，笑了笑后便轻声道：“但上市之后，我们会减持套现。”
“你还减持？”杨怡雯一阵无语：“我能理解，你这是看空互联网吗？”
“不是看空，是我知道互联网的风头很不对，烧钱烧得太离谱了。”苏远山转头看着叶如黛：“叶子，你们现在是全靠融资在进行扩张对吧？”
“嗯——但是你要求我们这么做的！”叶如黛点了点头，马上又补充了一句。惹得苏远山莞尔一笑。
“是，互联网本身就是一个面向未来的行业。现在的扩张太快，迟早会遇到跟斗。”顿了顿，苏远山继续道：“其实目前很多资本都知道，只是谁都以为自己能够在泡沫破碎那一刻之前脱身。赌徒心态嘛……”
“我不一样，我小富即安，我会选择早点脱身……”
“你小富即安？”唐文杰笑道：“我怎么听着这话这么不对劲呢？”
“哈哈，不过我对互联网的未来是长期看好的——所以，到时候再来抄底。”
这时叶如黛想了想，总结了一下：“意思就是……先让他们烧资本的钱来扩张，同时再赚一波钱，最后再抄底，是吗？”
“没错，你总结得很好。”苏远山笑着夸奖：“资本都是王八蛋，能赚他们的钱就绝不放过！”
五天后，苏远山准时来到苹果总部。
当初面对探索频道科技栏目负责人的邀请时，乔总只是考虑了不到一秒便答应了。
但他提了个要求。
乔总很忙，没有那么多时间跑去马里兰州，如果要做节目，苹果总部就合适。既方便了他，也方便了苏远山。
于是探索频道的栏目组便扛着各种器材来了。
“史蒂夫先生，苏先生，我是这次访谈节目的主持人，乔治·布鲁斯”。
探索栏目的主持人乔治在苹果会议中心临时搭建的访谈现场中和两人打着招呼，将二人迎进了拍摄现场。
既然是访谈节目，那么观众是一定要有的。而且为了保证“公平”，这次的观众除了苹果的员工之外，还从斯坦福大学以及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这两所大学中招募了不少学生来充当现场观众，这些学生的专业几乎全电子以及i行业的。
在进行完访谈后，苹果公司还会安排他们对苹果总部进行参观，可谓一举多得。
“好，大家请安静，准备开始。”乔治·布鲁斯坐在两人中间的一个类似于讲台的位置后，在他前方的左右两侧，苏远山和乔布斯分别坐在沙发上。
从这种安排上来看，不像是对二人的访谈，倒有点像是二人要进行观点的碰撞。
苏远山和乔布斯也发现了这一点，不过两人并不在意。
“欢迎带来科技频道。”
伴随着掌声，主持人正式开场。
“今天，我们有幸请到了两位优秀的企业家来到我们的科技栏目现场做一期关于未来数码时代的展望。”
乔治以标准的主持人开场，含笑望着正中央的摄像机。
“我们都知道，互联网和数码产品以及越来越贴近我们的生活，甚至改变了我们的生活。但它到底会怎么样发展，未来又会诞生什么样的产品来继续改变乃至颠覆我们的生活呢？这便是我们今天要讨论的内容。”
“下面，我们有请苹果公司的ceo，史蒂夫·乔布斯先生对我们谈一谈他的看法。”
掌声响起，乔布斯拿起话筒，不留痕迹地皱了一下眉，并留意了一下苏远山的表情。
苏远山含笑望着他，并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
台下，周小慧和文晓倩两人互相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不不悦。
“卡特，为什么开场和流程不对？”周小慧马上转身望着卡特，表情严肃了起来。
卡特此时也皱起了眉头，闻言后低声道：“见鬼，不知道，应该是什么地方的沟通出了问题……”
“我觉得，不是沟通出了问题，而是脑子出了问题。”
周小慧的语气毫不客气。
卡特立刻便闭上了嘴巴。
他知道这个年轻姑娘——是的，周小慧今年都还没有三十呢——是苏远山长期以来的秘书，也是董事长助理，更在某种意义上是苏远山的代言人。
是走在任何地方，都能够代表苏远山意志的高管。
周小慧表示不满，他只能忍着。而且，他也知道周小慧为什么不满。
在这种访谈节目中，一般来说，开场白流程都是定下来的。并且给嘉宾的主要访谈内容也是有提前准备的——那种任由主持人和嘉宾发挥的访谈节目，只存在于娱乐界。
而这次，更是由远芯赞助了大笔美金进行的，有着明显宣传意味的一次访谈。
按照计划，主持人是会以远芯的产品来开场，并对远芯和苏远山做一个介绍的。
而按照现在的流程，苏远山和路人甲没有什么区别。
第563章 没有看法
“……所以，我认为，电子和数码产品本质上是计算机这一领域的延申。”
乔布斯发表了一通对计算机和数码产品的看法后，自己给出了一个总结。
作为一个产品经理，而且还是个人p行业的开创者，乔布斯的观点自然会侧重p领域本身。
苏远山在对面含笑点头，表示认同。
这时，主持人乔治接过了话题，风趣地道“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苹果公司并不会涉足数码产品领域？”
乔布斯看了他一眼“不，我们接下来就会进入这一领域。”
主持人便是一怔，同时台下也传来一阵骚动。学生们纷纷交头接耳，苹果进入数码产品领域？那是要做什么？
要知道，苹果的巅峰期早已经过去。虽然乔布斯在去年上演了一场王者归来，但苹果本身的产品业务并没有进行多少调整，依旧是以个人p和苹果为主，其次便是笔记本和pda（掌上电脑）了。
而pda，从本质上，还是搭载了一个操作系统的“电脑”。
“史蒂夫先生，能满我们的好奇心吗？”主持人看了台下一眼，笑着问道。
“rry，不能。”乔布斯耸了耸肩。
“噢……看来那一定是一款颠覆性的产品，很让人期待。”说完，主持人又望向苏远山。
“史蒂夫先生先生刚才谈到了他认为电子数码产品虽然是未来流行的方向，但依旧离不开p，不知道苏先生有什么不同的看法。”
苏远山拿起话筒，淡淡一笑。
“我和史蒂夫先生的看法是一样的。”
说着他便放下了话筒，并换了一个轻松的姿势。
主持人明显愣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苏远山。苏远山也含笑望着对方，还轻松地摊了一下手，表示自己确实没什么可说的。
……
台下。
周小慧往四周扫了一眼，见卡特已经不在身边后狠狠地呼了几口气——她满肚子的火找不到地方发了。
很显然，苏远山这是被气到了。
——她跟了苏远山这么久，如果说这世界上除了苏星河院士两口子之外，还有谁更了解苏远山的话，那个人一定是她。
苏远山现在看起来丝毫没用动怒，甚至还满面春风，涵养十足。但她可以用项上人头保证，只要这个主持人再不识好歹，或者有人胆敢招惹他，那接下来面临的便是他毫不留情的嘲讽。
苏远山在远芯，从来都是“老好人”的模样，只有周小慧见过苏远山在私底下时，实在忍不住后的“尖刻”。
那是站在智商和逻辑高地的碾压，会羞辱得人想跳楼的那种。
“呃……”在明显的慌乱后，主持人朝着摄影机一侧看了一眼，紧接着便低头翻起了卡片，同时脸上的表情在不断变幻着。当他再次抬起头来时，脸上已经重新升起了职业笑容“但苏先生，我这里的资料显示，远芯似乎更热衷数码产品的推动。”
“譬如这次，你便是代表远芯进行iui和vid系列手机的发布——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这便是标准的电子数码产品，对吧？”
苏远山笑着点了点头，同时也再次拿起了话筒。
台下，周小慧长长地呼了口气。
毕竟，这次是来搞宣传的，不是来和人吵架的。
……
“每个企业，都有擅长的领域和自身特点发展的方向。我认可史蒂夫先生的看法，是因为计算机确实是一切数据处理的基础。数码产品在目前来看，确实也需要经过计算机来进行数据处理和交互。”
在主持人放弃了小心思，开始履行他的职责后，苏远山也回到了正题。
“但交互过程，我其实还有一点想要补充。”
“不久前，就在硅谷才结束了一场互联网会议，其中有一个议题便是跨平台的数据交互。在我们看来，电子数码产品，它除了会是p的延申之外，同样也可以作为互联网的产品外延以及入口。”
“譬如我们这次推出的iui，便是可以将互联网上的音乐直接下载到一个比随身听还要小的闪存设备中进行随时欣赏的产品。”
主持人看着苏远山，眼神闪烁了一下后微微点头“能展示一下吗？”
“可以。”
苏远山便拿出了p3，然后上前递给主持人。
两人视线相交，背对着摄像机，苏远山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轻声道“乔治先生，乔布斯是给我面子才来，希望你尊重一下他。”
不理会主持人，苏远山继续回到座位上，对乔布斯一笑。
乔布斯也微微摇头，摊了摊手。
坦白说，如果不是苏远山，他肯定不会来——当然，也不能说苏远山面子就大到了他要帮忙的程度，他主要还是希望听到苏远山在面对公众的时候，会会未来的电子和数码产品秉持什么态度，发什么言论。
如果自己不来，那苏远山肯定就要找盖茨。
与其看那两人在台上互相吹捧，还不如自己当面听一下。
“苏，iui虽然可以利用p3这一格式，但还是必须利用p来完成下载。”乔布斯这时也不管上面的主持人，直接拿起话筒问道。
“是的，所以我支持你的观点，p依旧是未来不可替代的产品。但我倾向于认为，在未来某个时间段，它的娱乐属性会逐渐被其他新兴设备所替代，会更多地偏向于办公属性。”
“而来的工作，也会随着互联网和科技的发展变得越来越碎片化。”
“碎片化？”乔布斯微微扬眉。
“嗯……可以理解为移动化。随时随地，哪怕在家都能办公的那种。”苏远山稍稍解释了一下后笑着道“所以，未来一定是移动的时代。从这点上，在我看来，苹果的方向选择得很好。”
苏远山这里所说的方向，自然是指的苹果在往笔记本和掌上电脑方面前进的方向。
乔布斯便笑着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两个人很随意的聊天让主持人保持着微笑足足听了好一会儿，然后终于找到了切入点，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那么，苏先生能不能为我们讲一下，未来的办公方式和娱乐方式是什么呢？”
。
第564章 技术窃取
见主持人逐渐上道，苏远山也就打开了话匣子。本来这次的主题就是展望未来——所以苏远山才一直认为应该和自己来聊的是盖茨先生。
当然了，他也没用聊太多，而是很“小心”地引用了盖茨书中的几个观点，自己再做了引申。
“马歇尔·麦克卢汉在三十年前的《理解媒介人的延伸》中，便提出了gba&nbp;vige（地球村）和信息高速公路的概念——大家都知道这位吧？”苏远山一旦打开话匣子，那别人想插嘴那就真的有点难了，他现在掌握着主动，先看了一眼主持人，然后望向台下的学生们。
马歇尔·麦克卢汉，这位加拿大人，当初曾经被誉为继牛顿、达尔文、弗洛伊德、爱因斯坦和巴甫洛夫之后的最重要的思想家。是“电子时代的代言人，革命思想的先知”。
1964年12月28日的《国家》杂志，把麦克卢汉列为风云人物；1965年的《读者指南》列出四篇有关他的文章，分别刊载于《评论》、《纽约客》和《哈泼斯》。
一时间“麦克卢汉热”风靡灯塔国，他的著作也成为畅销书。1966年至1967年，这“热”潮达到顶峰，最著名的几十种报刊如《幸福》、《新闻周刊》、《生活》、《老爷》、《全国评论》、《党派评论》、《纽约客》、《新墨西哥季刊》、《周末评论》、《花花公子》等，都刊登了有关麦氏的文章。
他还不时应邀在电视上演讲，出尽了风头。他太有名了，欧洲语言里居然出现了几个以他命名的词汇uhani，uhanit，居然还产生了“麦克卢汉学”。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认同这位大佬。
批评者认为，他是“通俗文化的江湖术士”、“电视机上的教师爷”、“攻击理性的暴君”、“走火入魔的形而上巫师”、“波普思想的高级祭司，在历史决定论的祭坛前为半拉子艺术家做黑弥撒的教士”。
攻击他“出尽风头，自我陶醉，赶时髦，追风潮，迎合新潮。可是他错了”。宣判他的文字“刻意反逻辑、巡回论证、同义反复、绝对、滥用格言、荒谬绝伦”。（以上为py）
现在，随着互联网的诞生，马歇尔·麦克卢汉也再次“红”了起来。
而苏远山知道，这位大佬还会翻红——20年后，随着移动互联网时代的到来，他的“预言”会再一次被验证。从而被信徒们誉为“伟大的先知”。
……
有不少人纷纷举手。
“人类的教训就是不断总结教训，然后又犯下同样的错误。”苏远山先笑着抛出了一个纠结的结论这才道“所以，麦克卢汉教授的经历，让我们知道——我们认为不可思议的未来，很多时候恐怕并不是因为它不可思议，而是它尚未到来。”
“这便是我对未来的态度和看法。”
“好，感谢苏先生的精彩看法。顺便一说，我也是马歇尔·麦克卢汉的支持者。”主持人含笑望着苏远山，他看了一眼时间后开始把控流程。
“下面是提问环节，有没有对这两位优秀的科技领袖提问的同学？机会难得噢。”
这个环节自然是有的，而且也最“不可控”的环节之一。
但因为是拍摄的最后，且并不是主体，所以无论是苏远山还是周小慧，都并不十分在意——特别是苏远山，他自信还没有什么学生能够在it和半导体行业难到自己。
除非让他现场做题。
伴随着主持人的这句话，下面早就等不及的学生纷纷举起了手。
主持人也很随意地点了一个学生。
这位学生看起来应该是乔布斯的粉丝，提的问题居然是乔布斯有没有打算继续搞动画产业——他觉得皮克斯没用了乔布斯就没用了灵魂。
面对这种问题，台上几人都乐了起来。
——谁都知道，乔总当初搞皮克斯，纯粹是被“赶”出苹果后的整的“玩具”，他从来都有一颗立足科技领域的心。
接下来的学生问题便是问苏远山是否有涉足互联网的打算，苏远山的回答也是中规中矩，表示会视情况而定。
“好，最后一次机会，请那位一直在举手的同学。”主持人扫了一圈后，视线落在了周小慧和文晓倩身前的方向。
一个留着长发的男生马上站了起来，并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了话筒。
周小慧这时已经抱着臂膀，轻松了下来——虽然一开始有点不愉快，但那主持人在收到信号后选择了配合，也算圆满了。
毕竟嘛，远芯远道而来，还是以和为贵。
见这次点名了就在自己前面的学生，周小慧还有点好奇起来，不知道这位眼皮底下的学生能问出什么问题来。
“苏先生好，我是斯坦福大学电子工程专业的学生。我想先问一下，星海科技是不是也是苏先生创办的？”
苏远山拿起话筒，幽默地道“如果你打算继续问的话，那这算两个问题了。不过我还是回答你……算。”
“好的，谢谢。”
——还挺有礼貌，周小慧嘴角含笑，轻轻点头。
“我的问题就是，阁下一直在大陆，主导着远芯的发展，并且与星海进行了很多领域的合作……那么，是不是阁下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把硅谷的技术和专利转移到大陆呢？”
此话一出，周小慧嘴角的笑意瞬间便凝固了。她看着前方这位白人男生的背影，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她下意识地望向苏远山，只见苏远山也轻轻皱了一下眉。然后，她又望向主持人，只见主持人虽然也有些惊讶，但似乎并没有露出想要干涉或者圆场的意愿。
“还有吗？”短暂的安静后，苏远山微笑着望向男生。
“没有了。”
苏远山点了点头，轻轻地笑了起来“首先，我要感谢你，没有用窃取这个词——否则我就会担心ia破门而入了。”
在场的学生稍稍哄笑了一下，也冲破了些许的尴尬。
“然后，我要指出你问题的错误在哪里。”
“请说。”
“你的问题错误在于，你先入为主地把远芯标记为一个低科技价值的企业，这是错的。”
。
第565章 技术的天职
“你刚才提到星海，但你似乎并不清楚，星海r系统的底层代码，是由远芯首席科技学家席小丁教授一个字符一个字符敲出来的。同样，你也不了解，星海推出的系列手持移动设备中所包含的技术和专利，有超过百分之六十来自远芯。”
“那么自然，你就更不清楚，星海yrix团队推出的雷霆系列处理器所采用的索尔架构是由我设计出来的。”
苏远山虽然面带着笑，语气却丝毫没打算给这位学生留下半点面子。
当听到苏远山亲口说出是自己设计了索尔架构时，一旁的乔总悄无声息地叹了一下。
他也是被人叫做天才，从小叫到大的那种。但比起苏远山……真的还是比不了。
在场面引起小小的轰动后，苏远山没有给主持人任何机会，直接道“除此之外，你说你是电子工程专业的学生，那么，如果不出意外，你未来的事业将会是一名工程师——我很想问你一下，你对科技的态度是怎么样的？科技到底是为一部分人服务，还是应该服务于全人类？”
“我想，在座的各位，心中都应该有答案。而且不少人的答案还和我一样——技术，一定是推动整个人类文明进步的。”
“远芯在成长过程中，获得了许多企业的帮助——当然，企业是追求发展和利润的。但如果没有技术应该是服务于世界的这一前提，所有的合作都无法成立。而远芯，也正在努力地拥抱和回馈这些来自先行者们的善意。”
苏远山说完后顿了顿，终于毫不掩饰地皱了一下眉。
“硅谷的伟大，在于她汇聚并实现了人类朝着美好未来前行的向往；在于她的自由，包容；在于她能公平地对待每个人的梦想……所以，她才能成为全世界技术人才的向往之地、智慧的闪耀之地。”
“她天生就应该是把技术奉献给世界的。”
苏远山说完这句话后微微点头，然后放下了话筒。
片刻后，现场开始响起雷鸣一般的掌声。
……
“真的不自量力。”
周小慧鼓着掌，和文晓倩交头接耳，盯着前方那个微微发抖的男生，一脸的戏谑和不屑。
文晓倩抿着嘴，使劲地点头。
论讲政治正确，站在道德制高点，山总就从来没虚过谁。
结束访谈后，苏远山和乔布斯就再没和摄制组的人打交道，而是直接到了乔布斯的办公室，做了一个简短的私下交流。
至于交流了什么，因为两人都没有带秘书，所有人都不得而知。
接着乔布斯在学生面前露了个面，表示欢迎他们参观苹果。苏远山则离开苹果总部，回到了别墅。
“这下知道世道险恶了吧？”苏远山躺在沙发上，对着自己这两位秘书打趣道“就算是硅谷这种高知和精英汇聚的地方，依旧有着大量怀着偏见乃至歧视的人群。”
周小慧和文晓倩两人相视，都同时苦笑了起来。
她俩还真的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的。特别是周小慧，她跟着苏远山走南闯北满世界飞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巨头没见过？人家照样客客气气的……从来没说谁敢给脸色。
但今天就一个小小的访谈就遇到了对苏远山的正面挑衅……这确实有点出乎意外。
“这都算好的，其实今天我的最低心里预设是有人会问无关的事情，譬如什么鬼人权之类。”苏远山呵呵一笑，颇有些幸运地道“还好，都没偏题。这点阵仗小爷还不怕！”
说着这个，周小慧便是一乐“你那是不怕么？你那是洗人家脑壳……”（洗脑壳四川话俚语，不知道怎么解释，可以简单理解为，带着嘲讽、调侃的教育、贬低某人。）
“他活该，老子就是不服气灯塔国说一套做一套。惹毛了，老子今后天天说技术封锁就是人权打压……恶心死他们。”
“……”
“好了，不开玩笑了。”苏远山坐正了身子，抬手看了一下时间“小慧姐，你在这要熟一点，多留几天，帮我师兄把事情理顺再回。”
周小慧便点了点头，陈静执意要让她过来也有这方面的考虑。
“晓倩，定一下去东京的机票。”
……
当晚，王锐也来到别墅吃了顿晚饭，算是给苏远山饯行。席间，自然也不可避免地提到了访谈节目中发生的不愉快，同时也表示了对产品未来的担忧。
对于这点，苏远山倒是比较乐观。
毕竟从过往的经验来看，灯塔国的老百姓也是普通人，终究还是逃不开真相定律——除非灯塔国和国内签下类似于霓国的半导体协议，否则，按照现在人民币的汇率，远芯这种出口型企业，优势一定是极为明显的。
“但也不能掉以轻心，给你们的窗口期最多只有半年——半年后，就一定会有同类产品跟上了。不要小看摩托罗拉，西门子，爱立信这些老牌巨头的研发能力——说实话，我现在有点后悔eda走得太快了。”
志远eda那边一直在沿袭着苏远山定下的战略，还与潘多拉等几个世界知名的软件实验室进行了深度合作，提前让集成电路设计走进了“准智能”时代，在eda市场一骑绝尘的领先不说，同时也大大降低了芯片设计的难度和周期。
工具好使了，芯片设计的周期自然也就降了下来。
“而且苹果那边大概也会推出p3播放器……还有索尼和东芝也会跟进。娘的……我这是为谁幸苦为谁忙呐！”
想到自己几乎是一条龙地搞出了ub，又加快了闪存，最后自己躺着赚钱的时间却不过半年……苏远山便满嘴的不是滋味。
苏远山的这番话让众人都是一乐。
“所以，师兄。这半年不要想其他，全面谈渠道。不要考虑销量什么的，我们真正发力的是下一代的手机。”
王锐虽然是全球业务总裁，但他的具体业务一直都是偏向移动市场的，因此对远芯的手机进展很清楚。
远芯的下一代手机，将会搭载真正地操作系统。
“那基站呢？”
“基站？”苏远山似笑非笑地看着王锐“师兄，你真要在灯塔国搭成了基站，那就是裸地羞辱这边了。”
“不过我支持，你试一下。”
。
第566章 索尼的雪中送炭
在灯塔国卖基站……苏远山想一想就觉得刺激——哪怕最后被拔了，也表示自己曾经一杆红旗插进了敌营。
所以，他让王锐大胆地试一试——万一呢？人总要有点梦想的嘛！
第二天，苏远山坐上飞机赶赴东京。
……
从机场悄无声息地接上了苏远山后，久多良木健站在公司大门口把他迎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苏桑。”
“直接说事吧，久多君……”苏远山来不及和久多良木健客套，直接开门见山地道“也就只有您，能直接一个电话把我给叫过来。”
面对苏远山毫不掩饰的恭维，久多良木健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他知道苏远山这家伙从来不吝这种“毫无成本”的赞美和恭维，听了也就听了。谁还会接二连三的上当呐！
“是这样的，我们也打算修建一座专门用于生产闪存颗粒的晶圆厂。所以……”
久多良木健话还没说话，苏远山就跟屁股着火一般站了起来，瞪着眼道“不行不行！你这太不够意思了！”
索尼虽然有自己的晶圆厂，但它更多还是一个电子设备制造企业，而不是一个传统的半导体企业。因此当初在半导体会议上签署协议时，索尼是以采购商的身份出现的。
而作为目前唯一能够提供闪存颗粒的远芯——好吧，已经不是唯一了，te和闪迪也能提供了——远芯自然是索尼天然的供货方。
这才多久？索尼居然就要自己搞了……
苏远山和久多良木健私家甚好，因此也就毫不顾忌起来。
久多良木健咳了一声“苏桑。”
“我不听。”
“咳……你听一下嘛！”
“不是，久多君，现在半导体行业可不是以前了啊。”苏远山脑子转得极快，很快便给索尼“安排”了一条不能上马晶圆厂的理由“我在很久之前就说过，晶圆厂这种技术密集型企业，将来一定是技术越来越集中，越来越垄断……老大吃肉，老二喝汤，后面的就苟延残喘……”
“你们现在再搞，就算远芯授权生产流程给你们。等你们建好了，那不得到新世纪去啦？”
“所以，你担心什么呢？”久多良木健笑眯眯地反问道。
苏远山一怔。
是的，按照霓国人拖沓的天性，投产之前还不得找自己？于是他便狐疑起来，盯着久多良木健，揣测着这个老狐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他还是马上道“我是担心你们的钱打水漂！作为盟友，我有义务提出你们方案的不足，帮助你们止损。”
苏远山说得那叫一个义正词严，义薄云天。
久多良木健哭笑不得，再次咳了一声“而且这个晶圆厂，也不是我们索尼建设，而是我们与远芯一起建。”
“嗯？”苏远山再次一怔，在确定久多良木健不是信口开河后微微皱起了眉“是何种方式？入股德远，还是直接与远芯合资？”
“看你们方便。”久多良木健笑眯眯地道。
这下，苏远山便不得不认真考虑起来了。
伴随着他那一声“进入数码时代”的宣告，在未来，闪存颗粒一定会是一个无视寒冬的广袤市场。
这就意味着，现在提升产能，是怎么都不会亏的。
但远芯，现在是缺钱的。
远芯早在去前年就“败”光了家底，现在全靠现金流在支撑着庞大的研发和市场扩张的需求。而随着代工厂的剥离日期渐近，这意味着远芯又将失去一笔可观的流水——要知道，远芯才投入了几十亿人民币对代工厂进行扩张呢。
虽然得益于远芯整体业务的健康，远芯的流水状况还很健康。但再健康，也不足以支撑远芯再建一个动则几十亿人民币的晶圆厂了。
索尼这是来雪中送炭的？
“久多君。”苏远山思索几秒后正色道“于私，我们两人是朋友。于公，我们两家企业是盟友——在远芯的战略评级中，你们是唯一一家战略合作伙伴。”
久多良木健也正色起来，微微对苏远山鞠躬，表示感谢。
“所以，我希望你能告诉我，到底是什么原因促使索尼做出如此打算的呢？”说完后，苏远山便闭上了嘴巴，静静地等待着答案。
当然了，索尼不可能是来扶贫的，这点毋庸置疑。甚至因为远芯没有公开财报，索尼根本都不知道远芯现在缺钱——在索尼看来，远芯这样的企业，压根就不存在融资渠道。
想要钱，上个市就行了。
那么，索尼一定是看到了某种机遇，这才会考虑到与远芯合作，进军晶圆厂。
苏远山很想听听。
久多良木健抿了抿嘴，沉吟几秒后微微一笑“我们赚了点钱。”
“……”苏远山用了很大的功夫才忍住自己没翻白眼。
“呵呵，是真的。得益于手机和p游戏主机的热销，使得我们的事业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拓展。”
苏远山点了点头，认可了这个说法——在前世，索尼的手机确实不咋地。但这次因为提前拿到了远芯的一揽子方案，使得他们几乎在霓国获得了垄断性的成功，并且也顺利地依靠品牌优势进入了西方市场。
远芯卖芯片的钱，很大部分都来自索尼。
“这与和远芯的合作是密不可分的。”久多良木健补充道。
苏远山也点头，微微躬身表示感谢。
“苏桑，上个季度来自德远的产能报告指出，在未来的几年内，德远的产能虽然有计划地在进行着提升。但我们分析之后得出一个结论，德远的产能，无法应对未来的电子数码产品对芯片的需求。”
久多良木健抿了抿嘴，真诚地对苏远山道“对于索尼来说，这是一个机遇，同时，也是为了稳固我们的合作关系。”
久多良木健虽然说得很含蓄，但苏远山依旧听懂了。
德远半导体和yx架构的芯片，苏远山一直都没有对其业务进行干涉，就更不用说什么“主家”优势了。在目前，都是按照订单先后来进行出货和分配的。
但在他人看来，特别是合作伙伴看来，这无疑……是不行的。
要想保证自己的需求，要么找一家和行业不相干的供货商，要么，自己也成为股东。
。
第567章 索尼的野心
苏远山当然考虑过这种又当供应商，又是竞争对手的局面在今后肯定是行不通的。而且他为此也做了大量的准备——远芯的几大部门，在今后都是可以拆分出去的。
但他显然没料到影响会来得这么早，而且最开始担忧的还是索尼。
苏远山抿着唇，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久多良木健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顺便给他重新起了一杯茶，推到了他身旁。
沉默数十秒后，苏远山慢慢点头“久多君，谢谢你提醒了我。”
久多良木健微微一笑“苏桑，远芯是令人骄傲的，这点毋庸置疑。但未来它到底以怎么样的身份驶向远方……这是你不得不考虑的。”
“是的。”苏远山点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叹息道“我很早之前就想过，未来的远芯，会逐渐转为提供顶级技术和解决方案的研发型企业，依靠科技来引导和服务于世界。”
“真是一个了不起的愿望。”久多良木健听得悠然神往“那必定是一个汇聚着最顶尖技术和智慧的科技中心。”
“但科技中心不是一刻就能建好的，就像多级运载火箭，虽然最终上天的是火箭上的卫星，其他剥离脱落的都是助力推进器。但如果没有那些推进器，卫星是无法上天的。”
久多良木健含笑补充了一句“而且，推进器的分离，也是需要时机的。”
“是啊……譬如我想把手机业务分离出去，但手机业务目前又是我们的现金奶牛。怎么也不可能分的——它起码要支撑着远芯未来十年内的利润。”苏远山又端起茶杯，却发现已经空了。
久多良木健见状，拿起茶壶又给他续了一杯“意思是，今后你只想保留芯片业务？”
“嗯，准确地说，是面向未来复杂环境下的多功能整合系统芯片设计业务。”苏远山用了较长的定语来给未来远芯的发展加上了注释。
“久多君，你说，当未来技术发展到极致的时候，那些电子数码产品会是什么样的一种状态？譬如，网络信号可以在空气中就实现上gb的传输速率，譬如超级计算机可以进行每秒上京乃至上垓的运算次数……”（注1京=1016，1垓=1020）
久多良木健微眯了一下眼，片刻后笑道“如果那样的超算能够运行普通的程序，就现在的程序而言，怕是只需要一个显示系统就行了。”
“对！和我想的一样。今后啊，一定会朝着数据和计算能力高度集中的方向发展。”说着苏远山便笑了一下“譬如照相机，今后只需要一个镜头，一个显示界面，以及一个整合了菜单和通讯模块的芯片即可。咔！按下快门，然后数据瞬间就能上传到服务器，再由操作界面对服务器中的原始画面进行分析和操作。在这个过程中，甚至相机本身都不需要带存储卡的。”
“个人设备终端啊，只需要提供输入和输出功能即可。”
久多良木健听完这句后便是一怔，他马上想到了苏远山一直关注着的液晶面板业务，以及一直在催促自己的镜头——那可不就是未来的输出功能组件吗？
“苏桑，你真的是一直朝着这个方向在努力？”久多良木健迟疑着问道。
他入行二十几年，见过无数的异想天开的想法，但却从来没有见过像苏远山这样坚定不移地朝着其“梦想”前进的人。
“是的，我一直在朝着这方向努力。”苏远山毫不掩饰地点头“再加上人工智能，这两个方向一定会将第三次工业革命推向最。”
此时，在学术界已经开始兴起了对第三次革命进行总结的风气。不少学者认为，自原子能和计算机的发明和运用以来，目前的互联网和it行业的蓬勃，表示着第三次工业革命正在进行着最后的大爆发。
但爆发是爆发了，对于下一次工业革命到底是什么，却没有任何学者能够给出一个准确的预测和定义。
有学者认为，下一次工业革命应该是人工智能、基因革命和万物互联，实现赛博朋克里的世界。
又有学者认为，下一次工业革命应该是人类走出地球的开始。
但不管如何，现在正处于一轮蓬勃的科技革命浪潮之中，这是学界的共识。
“太远了。”久多良木健轻轻呼了口气，笑着摇了摇头“或许我看不到那一天了。”
“谁说的？很近好不好，我都听到脚步声了。”
“苏桑，你明白我的意思的。”久多良木健呵呵地笑道。
“嗯，我答应你。”苏远山毫不犹豫地点头。
久多良木健的意思是你不要说太远，先把眼前的问题解决掉。
就算再是盟友，也不希望把脖子伸进对方举起的刀下——万一手滑了呢？谁说得准？
而问题出现了，自然就要解决问题。面临远芯如今庞大的业务所带来的负面影响，索尼自己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毫无疑问，苏远山是感激的。
……
接下来，两个人便简单讨论了一下合作的模式。然后直到这时苏远山才发现，原来久多良木健早已蓄谋已久。
他希望与远芯以及德远三方联合成立一个晶圆厂，以接受远芯的技术和德远的制程工艺授权的方式，实现第三方独立制造销售。
换言之，就是这个晶圆厂，它不是目前最“流行”的专业代工厂（fundry），而类似于（垂直整合制造）id中独立出去的制造环节。
这样一来，一方面，它拥有来自远芯和德远的技术支持，另一方面，它又有着相对的独立性，可以不受来自远芯或者索尼这双方巨头的干扰，算是给目前远芯的尴尬提供了一个比较适合的解决方案。
同时，久多良木健表示，索尼的生产线也可以搬进来。
那样，大家都不用担心彼此的脖子问题了。
而当听到这一句后，苏远山立刻意识到，久多良木健怕不是单纯地为了脖子问题这么简单。
他这是……似乎要依靠这个契机，全面进入半导体行业。
。
第568章 歪门邪道
在此前，索尼的自有晶圆厂一直仅限于生产自己产品所需的零部件，主要还是d传感器以及部分通用零件和控制芯片。在半导体行业，完全就是个小透明，根本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
它的主要属性，还是一家电子电器设备制造商。
但现在，“摸”了远芯几年后，索尼也摸到了门道，意识到了半导体才是未来决定胜负和地位的行业。
于是，久多良木健这才力排众议，“搭上”远芯这一趟班车。
……
索尼会议室内。
久多良木健送走苏远山后，立刻便返回召集了高层会议。
“诸位，远芯以及初步答应我们的条件。”他坐在主位上，目光炯炯地望着两边的董事，即便他已经刻意地在保持着总裁的威严，但依旧无法掩饰眼中的喜悦。
这时有人突然道“总经理，现在霓中关系正处于紧张期……我们这样与远芯合作是否合适？”
“紧张？”久多良木健呵呵一笑。
他盯着这位部长——这位林下一郎的立场一直有点偏右，也一直有点反对索尼和远芯走得太近，而且认为索尼在合作中是吃亏的一方。
林下一郎口中的紧张，自然指的是前段时间由民间右翼分子搞出来的幺蛾子。
“只要没有打仗，那就不叫紧张。”久多良木健也和苏远山聊到过这个事，两人一致认为，谁爱闹闹他的去，自己该干嘛干嘛——双方的合作技术和产品都是基于基础和底层的，普通民众甚至在产品上压根都看不到对方存在的迹象。
“我们需要认识到一点，我们与远芯合作，是冲着彼此互惠，携手进入新世纪的原则去的。在大陆，有着我们本土无法企及的低成本优势和巨大的人口所带来的市场潜力——远芯最近的公告看了吧？那边的人也富起来了。”
“而且我去过大陆多次，亲眼看到过在这五年内，大陆发生着的变化，说是翻天覆地也不为过。”
“总裁的意思是他们能上演霓国奇迹？”部长虽然笑着，却明显带着有点不屑。
所谓霓国奇迹，是指的二战后，霓国的经济开始腾飞，从电子电器到机械产品，再到半导体，最终到卖掉东京可以买下整个灯塔国……
这是任何霓国人都骄傲的发展速度，也是他们傲视整个亚洲区域的资本。
很显然，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相信，大陆也能发生这种奇迹。
久多良木健再次皱了皱眉。
深受苏远山影响的他，对大陆也有着巨大的信心，但真要说相信大陆上演“霓国奇迹”……他也是有点不相信的。
“林下先生，你忘记了一点。”久多良木健对着林下一郎，很快平静下来，慢慢道“他们能否复制我国的奇迹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索尼的目标是朝着百年甚至更久远的伟大企业前进。这就意味着，我们不仅仅要把目光望向邻国，甚至还要望向更加贫穷和落后的地方。”
久多良木健想到苏远山当初抛出的人口市场论，很是坚定地道“我们坐在这里，不仅仅是为了我们短短的数年职业生涯负责，同时也要为索尼的未来负责。”
说完后，久多良木健便低头看了一眼文件，再次抬头道“接下来讨论，我们是否要与远芯联合成立的ai智能实验室。”
“在这之前，我先提醒一下各位，远芯的国际象棋程序，已经对在职业选手的对局中取得了一百五十连胜。”
……
这次苏远山就没有再到处溜达了，只是拜访了一下富士通和尼康——前者是液晶面板的主要合作方，后者是远芯惹不起的光刻机大爷，现在远芯扩张，而前阵子的订单都还没交付呢。
要知道，接下来，便是aenaar的签署了。
苏远山不知道霓国方面能不能顶住aenaar之下，来自灯塔国压力——如果霓国顶不住，那他现在还真就没辙了。
五月底，苏远山返回科技园。
陈静的病早就好了，也早就返回了首都，且已经白俄罗斯那边溜达了一圈回来，只是收获甚微。
……
坐在办公室里，苏远山一边整理着邮件，一边在看着一分最新的期刊。
“山总，你的学生到了。”文晓倩推开门，有些俏皮地冲他一眨眼“让他们去实验室还是来这里？”
“噢？来了几个？”苏远山放下鼠标，立刻就感觉有点头疼起来。
电科这边从来都觉得他是个没事人……生怕他休息到了。在年初给了一个胡萝卜后，现在立马就把活给安排上了——甚至他都没有任何的机会自己挑选研究生，全由他父亲一手给他包办了。
“三个。”
“得……全来了。你别说，我还真连这些人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让他们去实验室吧，我也去实验室看一眼。”
说着苏远山站起身，留下文晓倩给前台回复电话，自己则从走廊往实验室过去——为了几位大佬兼顾行政方面的会议和工作，远芯在实验室大楼和行政大楼之间新修了一条凌空走廊——有点类似于高架桥的桥墩那种。
这条空中走廊修好后，效果出乎意料地好。非但免去了实验室和行政大楼之间长达十来分钟的上下楼时间，也成了远芯的一道不大不小的风景，不少人都选择在这里合影留念。
“我觉得高锰酸钾添加后的反应时间不对，你看这个方程式……”
“哪里不对？我们做了那么多次实验了。再说你一个纯学物理的和我一个学过化学的闹什么闹……”
“那为什么每次反应到最后都是酸根？”
走近远山实验室，苏远山尚在门外，便听到了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
高锰酸钾？酸根？
他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实验室，发现没走错啊……
自己这不是应用物理么？咋成了玩化学的了？
这时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苏远山回头，只见三个两男一女两个学生同时出现在楼梯口。
见到苏远山站在门口“偷听”，这三人明显一怔。
苏远山点了点头，冲他们招了招手，笑道“来听一听。”
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好奇都走到门边。然后听了一大段的化学方程式后都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脸懵逼。
这下苏远山倒是听清楚了。
感情自己手下这帮人正在搞曲线救国，在打化学方法制备氧化石墨烯的主意。
这……这不是歪门邪道么。
。
第569章 山总这块天花板
就在不久前，经过各方的努力，特别是席小丁上了一篇“万言书”之后，远芯研发中心的博后站资格总算是批了下来。
成立博后站的好处显而易见，可以让之前那些被各个学校的导师们塞进来进行合作的博士研究生们，即便完成当前的科研任务乃至毕业后，也能继续留在远芯进行他们之前的科研工作，而不用担心资历或工作等问题。同时，也能最大限度地为远芯吸引各路优秀的人才。
为了科研的连续性，远芯这边对于各个实验室的小组也很宽容，基本属于任由折腾的态度。
譬如，早在去年底，远山实验室的夏晓璇和何春华的小组就完成了研究生阶段的毕设论文不说还发了两篇rpb（物理评论b）——这也是苏远山建议的，毕竟来日方长，没有必要一上来就冲击nature这样的顶刊。
完成阶段任务后，这群人也没闲着，在求得苏远山的同意后，开始专攻石墨烯的工业制备。譬如何春华就几乎扎根在了沪市，一直在尝试用vd（化学气相沉淀法）搞制备实验。而夏晓璇也没闲着，并且作为席总的女友，她在远芯科研领域能够获得的资源简直不要太多……
在一次研发中心的月会期间，夏晓璇遇到了特区锂电团队的负责人——程鹏和来自霓国团队的立本松。交谈之余，搞锂电的几位表示石墨烯优秀的性能可以运用在的电池领域，并且锂电团队里面，本身也有对石墨烯很感兴趣的研究员。
于是夏晓璇大喜过望，走了席总的后门，让席总帮忙撮合一下，看能不能弄点搞化学的过来……完了这边席总还在犹豫这样好不好呢，那边王传富就联系了科技园这边，说既然石墨烯有着优秀的电学性能，那就必须要搞，而且越早越好……
这下，夏晓璇就名正言顺的拉了半个团队和一帮搞锂电池的组成了新小组，成天合计着并最终合计出了一组无比复杂的反应式，并设计出了实验。
……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夏晓璇摊着手，给苏远山讲了一下来龙去脉“山总，你要不要看看我们的实验设计？”
“嗯，我看看。”
见苏远山很自然地点头，几位来自锂电团队的哥们就有些惊讶了——山总的牛逼人尽皆知，但他不是玩应用物理和集成电路的么？啥时候能搞化学了？
苏远山也不在意，因为当他听到介绍后，突然想起一件事了。
化学方法制备石墨烯，在后世并不是什么稀罕事，也不是什么歪门邪道——准确地说，石墨烯它就不能单独地算作单一某个领域。
huer法（悍马法，制作氧化石墨烯的一种方法），可不就是完全通过反应搞出来的么？
苏远山拿起实验设计，认真地看了起来。
然后……他便发现，隔行如隔山，自己最好不开腔。
“咳……我得承认，不是很能看懂。”苏远山放下文件，冲着众人坦率的一笑。
众人纷纷乐了起来。
“不过，我仅凭我的科学直觉认为，只要能反应，那就表示有路可走。至于实验失败……那太正常了，搞科研，而且还是全新的实验，失败了不丢人。反而每一次失败都是一次宝贵的经验——甚至到时候你们把所有的失败经验和步骤整理一下，说不定都能发一篇期刊呢。”
听苏远山风趣地打着气，大家更是心中一松，气氛变得愉悦起来。
“对了，给你们介绍一下。”苏远山往侧边站了一下，让出站在自己身后三位有点局促的研究生。
“林克松，甘小雨，他们两个都是应用物理这一块的，和你们的方向一样。”
林克松和甘小雨便上前一步，跟夏晓璇等人打了个招呼。
“嗯……这是岳弘毅，他是集成电路这一块的。”
夏晓璇眨了眨眼，笑呵呵地道“你同时带两个方向？”
“咳……主要还是得靠大家。小林，小甘，你们就先跟着夏博士熟悉一下环境，至于研究生课程……可能你们得先自学，不懂可以请教夏博士和这些前辈，也可以直接来办公室找我。”
“好的，苏……老师。”
……
安置完林克松和甘小雨这两个应用物理方向的“研究生”后，苏远山又带着岳弘毅穿过空中走廊，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那两人都好说，自己有那么大一个实验室，又有夏晓璇一帮人在，苏远山相信，用不了多久，林克松和甘小雨就能正式上道。
但岳弘毅的情况又不一样了——准确地说，这不是他的研究生，而是他父亲的。
同样的，岳弘毅也不是电科的学生，而是来自中科大，并放弃了保研的机会，直接硬考了苏星河教授的门下。
而苏星河教授在接触之后发现岳弘毅在处理器逻辑架构方面的天赋甚高，于是便想到了把他交给自己的儿子。
因为启蒙较早，岳弘毅今年才二十岁。他默默地跟在苏远山身后，看着比自己大不了两岁的苏远山，竭力地告诫着自己，一定要稳住心态。
——当苏星河教授提出让他跟着苏远山时，岳弘毅是很震惊的——他只是一个普通学生，所有的信息都来自官方渠道媒体，因此才知道苏星河院士是目前国内集成电路设计领域最顶尖的导师，甚至可以用没有之一来形容。所以他才会不管不顾，即使放弃保研、惹恼母校也要考入苏星河门下。
至于苏远山，他的了解并不多，只是知道，苏星河教授有个儿子，似乎在物理学上搞了个很大的新闻出来，发了一篇nature……
但当苏星河院士却告诉他，苏远山是腾龙系列处理器的架构设计者，如果他真有往处理器设计方面走的愿望，那么跟着苏远山一定是没错的。
直到这时，岳弘毅才四处托关系，开始打听起苏远山来——因为席总就是中科大校友的缘故，远芯这边的中科大师兄师姐挺多。
当获知岳弘毅可能会成为苏远山的“弟子”后，这些师兄师姐们无一例外都用了一种天降大运的语气告诉他——你走运了。
山总不仅仅是山总，更是国内芯片设计领域中的天花板。
。
第570章 天下无敌的AI
“弘毅，可能我父亲给你提起过了……”苏远山站在走廊中间，视线扫过科技园的一隅，最后停留在岳弘毅脸上，含着笑道“我时间不是很多，所以研究生课程，可能还需要你自学。”
“苏教授，我已经把专业课自学完了。”岳弘毅立刻答道。
听到岳弘毅叫自己教授，苏远山倒是愣了一下，随即想起了自己在父亲面前吐槽过的——自己喜欢被叫博士，教授这类学术头衔的事，想必，这家伙是得了父亲的指点吧？
苏远山笑着点点头“嗯，那就好。刚才一路走过来，我就在考虑，是直接把你塞进沪市呢，还是把你放到我师兄那边。”
“您是说秦博士吗？”
“对，这两边都是搞处理器的，只不过架构不同，一个是复杂指令集x86，一个是精简指令集yx——虽然二者并没有太多的不同，但随着今后指令集的完善和复杂，专精某一个方向，还是有必要的。”苏远山说着顿了顿，问道“你希望朝哪方面走？”
“我希望往x86方向走。”
“那好。”苏远山点头“但现在我又有点改变了主意，你直接过去的话，未必就能跟上节奏，而且很容易成为大环境下的螺丝钉。”
见岳弘毅有些不解，苏远山解释道“跟着企业团队，固然能够最快地学到本领，但学到的本领，未必就对科研有帮助，或者说，对更远的发展有帮助——否则，你也不会考虑读研，而是直接参加我们的校招了，对吧。”
成了螺丝钉，就意味着拧紧了。
岳弘毅轻轻地呼了口气，连忙点头。
“所以，你就先跟着我吧。然后我先交给你一个任务——在三个月内，你从指令集开始，独立设计出一款pu来。”
“啊？”岳弘毅睁大了眼睛。
“不要怕，我刚才看了你的资料，父亲对你的评价很高，我相信他的眼光。”苏远山说着继续前行“而且你可以利用所有的资源，可以向我请教，也可以和我几个师兄请教。”
“当然了，这款pu只需要拥有最简单的功能即可，你不要把它朝着可以跑d的方向设计……”
岳弘毅抿着嘴，迎着苏远山的目光，在微微思索后重重点头。
“那好，先跟我到办公室，让文晓倩给你办张牌，我在办公室给你留个位置，同时在师兄和席总那边也给你准备个位置——反正你不要怕，该开口就开口，想去哪就去哪。明白吗？”
……
既然是苏远山手下的研究生，这几位自然就不用操心他们的衣食住行了，文晓倩早就安排得妥妥贴贴。
送走岳弘毅后，文晓倩拿着一叠文件走到苏远山办公桌旁，同时递给他一张电话记录。
“山总，刚才接到巨人史总的电话，问你有没有空参加草堂会今年的聚会。”
苏远山闻言便翻开了日历，一眼望去，行程没有，但事儿特多。想了想后他眉头一皱“回一下，就说我这周末有空——嗯，算了，我自己回。”
“好，还有就是，后天有闽省的领导前来访问，你看是你出面还是？”
——此时陈静返回首都，段勇平蹲守特区工厂，真正的b级人物也就只有苏远山和席总这两人了。
“席总出面。”苏远山马上便把自己摘了出去“怎么这时候会有领导来访？……等等！那个省来着？”
“闽省领导，也是省会城市的领导。”
“得……跑不掉了，我来吧。”
来的是曾经一起看过球，一起吃过涮羊肉的那位……而且苏远山也相信，这位领导应该是冲着自己来的。
……
一天后，提早接到消息的苏远山并没有安排接待，甚至连很多人都不知道领导的身份，只是由傅振华开车直接把领导和秘书接到了办公楼下，然后苏远山一个人在门口以朋友的身份候着见面。
“是去我办公室逛一圈还是去研发中心逛一圈？”握着领导的手，苏远山笑呵呵地问道。
“客随主便，这次我其实是来你们省城开会的，这算是偷摸过来。”领导大笑道“你安排就行。”
“那就随便逛一圈，我们边走边聊。”
“行！”
当下，苏远山便带着领导先从行政楼开始，主要介绍了几个b的办公室，当得知陈静，段勇平，王锐这些人都在外面时，领导忍不住笑道“都说当官忙，我看当官也忙不过做企业的。”
“可二者的压力和责任不一样啊……领导考虑的是成百上千万人的口袋和口粮，而做企业只需要考虑自己企业的员工就行了。甚至因为行业优势，有时候更多的只是在出席各种仪式，瞎忙。”
“嗨，说到瞎忙，当领导又何尝不是？”领导笑着说道，完了还偷偷看了四周一眼。
这举动让苏远山忍俊不住起来。
介绍完行政大楼，苏远山又带着领导沿着空中走廊前往几栋实验楼。
“听说你们的ai技术已经天下无敌了？”站在走廊上，领导突然问道。
“天下无敌？”苏远山失笑道“谁给您掰扯的啊……”
“你们省领导。”领导笑呵呵地道“这次来开科技会议，你们省里领导把你们远芯那个一阵吹啊……”
“哈哈，那估计是说我们的蓝星ai。现目前看来，在国际象棋领域，确实是没什么对手。不过听说ib那边也在搞象棋ai，而且还是专门设计了一台超算。比起我们现在智能用电科的超算，他们优势很明显。”
“那岂不是要被追上？”
“嗯，追上也很正常，我们吃亏在硬件上。不过最近索尼有打算和我们成立联合的ai实验室，到时候专门设计一台超算来训练，ib就不是对手了。”苏远山笑道“技术嘛，都是螺旋式上升的，谁也不能保证说一辈子领先。”
“是这个理。”
由于不是理工科出身，即便领导对此有爱好，但对远芯的科技领域还是一头雾水，苏远山也没有过多地说太多技术上的术语，他更多的是聊着某个技术对未来有什么影响。
两人走出实验楼，来到湖畔。
站在潘多拉实验室外的树荫下，领导望着前方水域尽头处的楼房，若有所思地道“上次老总就是站在这里说，前面那两栋楼是国内半导体的希望？”
“是的。”苏远山想到两年前，老总来这边结果硬要多留一晚的事，嘴角不禁浮起笑意“不过现在光刻机已经搬走了，剩下的是电机和光学实验室。”
“听说远芯在国外还有研发中心？”
“嗯，但有一个研发中心马上就要搬回来……”
“为什么？”领导怔了一下，有些迟疑地问道“在国外的话，不是能够更好地利用国外的人才和技术吗？”
苏远山眼神一闪，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轻声道“我给您聊一下这次我在硅谷发布会的插曲吧。”
……
当苏远山把发生在苹果总部发布会上自己遇到的两次不怀好意的针对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后，领导紧锁起了眉头，半天说不出话来。
即便是认识苏远山之前，他对远芯都有了解，就更别说认识之后了。
在他的认知中，远芯这样有影响力的、重要的集团，苏远山这样的天才商业领袖，别说是个电视台的主持人，就算是个高官领导，也一定是客客气气的——换成灯塔国那边，那就得是州长级别。
可就这样的身份，还被人当众上眼药，搞针对。可想而知，那边是有多么的傲慢。
“那边啊……从来都是嘴上一套，行动一套。骨子里就没看起过我们黄种人。”苏远山长长地呼了口气“光刻机是未来半导体领域中最核心的技术壁垒，要是团队再留在那边，我担心万一技术有了突破，那边就会百般阻挠，不让他们回来了。”
“是这个理。”领导点头，和苏远山沿着湖畔缓缓前行。
苏远山也慢慢地给领导描述着科技的方向和未来。
。
第571章 人口优势论
“在基础科学领域，我们这边全面落后西方，这是短时间内无法改变甚至追上的。毕竟三次工业革命都发生在西方社会，他们的底蕴和体系太强了。”
昨天省城夜里下了一场小雨，今天也是一个老阴天，是以偶尔有风吹过湖畔，倒是在这初夏时节吹出了一分凉意。
苏远山抱着膀子，感慨道“在学术界，我们的话语权少得可怜，几近没有。”
领导只是嗯了一声，微微皱着眉头，当着很好的倾听者。他一直以为，苏远山这种少年成名又不缺钱，又还有喜爱的事业的年轻人应该是没有烦恼的——就算有也应该是少年的情爱烦恼。却不曾想，苏远山也有满腹的烦恼，甚至是忧虑。
是的，他听出了苏远山对西方世界怀着的深深戒备和忧虑。
“基础科学没办法弯道超车，但应用工程却是可以弯道超车。从当年那句‘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开始，咱们整个社会就有了重理轻文的现象，对于学生来说，偏科就意味瘸腿，但对于迫切需要跟上西方技术的国家来说，这是一种好现象。因为咱们的人口基数大，随着义务教育的进行，大学的扩招，这些理工科的学生将会转化为我们无与伦比的工程师优势。”
听到这里，领导突然便是一笑“据说你一直在鼓吹人口优势论？”
“嘿嘿……是的。”苏远山知道后世会掉入低生育陷阱，因此在思量数次之后，最终还是忍不住在一份参考中阐述了劳动力优势和人口红利以及消费潜力的优势。
当然了，他是以笔名投的，走的是远芯智库的名义。
只不过他还是有点怂，不敢去论证“并不是因为人口多而穷，而是因为穷才生育率高”这一观点。
当初搞计划生育，就是担心人口过多从而陷入马尔萨斯陷阱。但事实上，后世那些发达国家的身体力行地证明了，马尔萨斯陷阱用来解释生产力落后的农业社会，的战争和王朝更迭很有说服力，但面对生产力和教育认知水平极大提高的工业社会，那就不灵了。
一言以蔽之，马尔萨斯那套说辞，归根到底是通过对古典社会的问题“总结”而来。
当面对越来越复杂、越来越多变量的现代社会时，它这套理论，是不具备可预测性的。
现目前，苏远山也只能寄希望于通过鼓吹人口优势，为主流的人口膨胀论点亮一道逆光。
“而且我不止鼓吹人口优势，远芯也一直都是在朝着这方面发展和布局的——我们现在的主要业务就是朝着看起来穷的、但人口密度大的区域发展。未来的二十年，将会是科技爆发的二十年，只要我们牢牢占据了这些多人口国家的市场，那么未来就拥有和发达国家叫板的资本了。”
领导沉默了许久后慢慢点头“虽然我不予置评政策的好坏，但我认同你的人口优势。就像你说的，没有一个正常的国家会永远穷下去，直到被穷死。一个国家，地区的经济，总是随着全球的经济发展而水涨船高的。毕竟，当今已是生产力得到了解放的工业时代。”
苏远山便有些惊讶地看了领导一眼，马上笑道“不亏是领导，看得那叫高瞻远瞩。”
领导哈哈笑了起来，打趣道“你这马屁未免也太流于表面了吧？”
“不是不是，我是发自真心——现在很多人都把人口，特别是贫困人口当包袱……但想一想，贫困人口一旦动起来，那就是经济价值。所以咱们国家现在穷，主要缺的是发展机会。”
“嗯，所以各地都在搞招商引资，大兴土木，就是为了创造就业机会。”
领导只在远芯呆了一个下午，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吃便匆匆地走了，充分证实了他没有骗苏远山——他确实是偷偷出来和苏远山见个面聊一下的。
只不过来了，却听了苏远山的一肚子感慨，也不知道他乐不乐意。
但苏远山自我感觉还好，领导是个很好的倾听者。
晚上，苏远山给史大柱回了电话，约好了周末一见，只不过他确实没空到处跑，所以只好委屈草堂会的大家来省城一叙。
然后史大柱便笑称，只要苏远山管饭，大概所有人都不会介意来吃大户。
……
周末，草堂会一群二十来号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省城，苏远山自然不会食言，先拉着众人去了旋转餐厅海搓了一顿，下午则在众人的建议下回到了远芯科技园，把楼顶花园收拾了一下，将就着在远芯行政大楼上聊了起来。
“今后我也要搞这么大一个园子。”史大柱端着咖啡，站起身来望向远处，感慨道“然后养一帮科学家给我整黑科技。”
“老史，你想整啥黑科技？克隆人么？”打趣史大柱的是邓汉卿，云海智游的老总——他是省城第一家挂牌游戏制作公司的创始人，程序员出身。当初发展遇到困难的时候，得到了远芯创投的一大笔资金这才坚持了下来。随着他们在p上的游戏接连大卖，如今已经快速扩张成了国内最大的游戏制作公司之一。
说起来，这里面倒是有将近一半的人都在搞游戏。
“嗨，管它什么呢，只要捣鼓科技就行，就跟席博士那样——山总，席博士有空没？介绍一下认识认识？”史大柱说着转头望向众人笑道“咱们都是搞技术出身，对这位大佬那是真仰慕已久了。”
“很不巧……席总去首都开会了。”
“呃……看来没缘分了。”
苏远山便笑着摇了摇头“史哥，你别说席总了，我听说你在搞3d引擎？”
“不是我，是我们几个。”史大柱挨着求伯君和邓汉卿坐下，又冲其他几人扬了扬下巴“我们打算一起搞，弄个国产的出来。”
“这个可以有！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苏远山历来对这种底层性质的程序本地化很支持，当下便拍了胸口，顺便还建议道“对了，友情提醒，搞游戏引擎不比搞游戏，是要本着千秋万代去的……代码管理一定要做好，别到时候搞出一堆只能供着的祖传代码出来。”
“还有搞网站也是。”苏远山又望向几位高网站的笑道“星海那边的开源社区，一开始是由席总弄起来的，当时他弄的时候有点闹着玩的性质，就没怎么注意。后来他回国维护代码的更是换了好几茬，现在整得那叫一个乱……”
求伯君在一旁大笑“席博士也有马虎的时候？”
“马有失蹄嘛。”苏远山打趣道。
（对了，有人说搞游戏的之间不会这么和睦，那你就错了……在蛮荒时代，他们的关系好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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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2章 信产部的意义
“阿嚏……”
奥迪a6从远芯设计中心大门直接开到了后面的董事长办公室所在的四合院门口，席小丁刚推开车门，便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让站在门口来迎接他的陈静忍俊不住起来。
“感冒了？”陈静关切地问道。
“不是，估计有人骂我。”席小丁呵呵一笑，冲陈静点了点头，两人便直接走进四合院。
“席博士，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吧？要不要我陪你转转？”陈静见席小丁四下打量，笑着提议道。
“是第一次来，不过转就算了，你也忙。我只是过来瞧瞧——小山哥在这边也有房间？”
“有，额……你叫他小山哥？”
“哈哈，跟着我妹妹喊。”
陈静叫席小丁一副不在意的表情，笑着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越是在远芯呆着越久，站得越高——当然，她一直都站得高。但随着远芯的发展，她在整个商界的地位也越高，看得越多。她便越是欣赏苏远山和席总之间这种关系。
当初，席总因为苏远山一番话而选择留下来，而后又前往硅谷“开疆拓土”，一手创立星海，再然后二话不说便放弃了星海创始人和总裁的身份回到远芯，当起了一个不怎么管事的首席科学家……
这诸多选择，如果套以利益那套说辞，是无论如何也说不通的。
当然，苏远山也从来没有亏待过席总。
如今外界都说远芯是双头领导，她在明，苏远山因为年龄关系在暗。但只有陈静最清楚，远芯其实是三头机制。
席总，她，苏远山。
别的不说，就说上次足以改变无数人财富和命运的远芯股权分配，便由他们三人直接定了下来。
如果三个人起了分歧……陈静曾经很认真地思考过——苏远山一定会是那个不会同时与自己和席小丁起分歧的人——意思就是，他一定能够获得自己或者席总的支持。甚至，席总在某种程度上比自己还要更无条件地支持他。
所以那家伙，才是永远不败，永远能够执行自己意志的那个。
“陈总，这次我在p大开研讨会，遇到了以前本科的老师，他现在在电子工业部……但很快，电子工业部要撤了。”
“嗯？这么快？”陈静马上便认真起来。
她呆在首都的很大一个原因便是要梳理各路关系，打听各种政策变动，特别是来自高层的政策。国家在既成立发展与改革委员会之后，要组建新的职能部门的传言就一直没停过。而且苏远山也和她讨论过好几次，都认为在成立了发改委后，接下来的机构改革会相对缓慢一点，起码也要等到h回归。
“嗯，老师时间说得有点神秘，没说准确时间，但看老师的意思，应该最迟就在明年人代会上正式通过。而且就职能来说，是把邮电部门进行拆分，组建一个新的，面向未来信息化产业的专业职能部门。”
“小山和我也讨论过。”陈静立刻点头道“根据他的预测也是这样，邮电部现在的业务太冗沉了，有点政企不分的意思，国家迟早在这上面动刀。而电子工业部……是要合并进来？”
“是的。”
“那就意味着，国家的方向很明确了。全面推进电子信息产业——准确地说是半导体电子产业与网络和通讯的建设进程。”陈静很快总结道“这对我们来说，是个很大的利好消息！”
“呵呵，这个就不是我的业务了。”席小丁笑着道。
“你的业务呐……就是咱们远芯的牌面。”陈静笑着一记马屁。
“嚯，可不敢当。”
……
苏远山在当晚吃饭的时候便获知了信息产业部即将成立的消息。
和陈静一样，他表现得极为兴奋——这不仅仅是一个部门成立的问题，而是意味着国家战略发展方向的问题。
既然是战略发展方向，就意味着要有资源投入和政策倾斜。
前世的信息产业部成立得就很早，98年——也正是这一年，拉开了国内互联网创业的序幕，同时，信息产业部一纸“5号文件”，也给当时在国内横扫肆虐，哭着喊着都没对手的国外手机品牌套上了笼头。从而引起了一些列的连锁反应，促进了大批国产手机品牌的诞生和崛起。
所谓的“5号文件”，主要内容便是手机生产审批制——这也是国内一直被西方批评非市场经济的主要“罪名”。
而这一世，信息产业部提前诞生了。
但苏远山很理解为什么会提前。因为国内的半导体产业和软件、通讯乃至互联网企业，多了远芯这个能够搅动上百亿资产，隐藏连锁搅动上千亿市场的领军者的出现，再加上经济形势和不断有学者的鼓吹，使得国内目前在信息产业领域中的形式，比起后世的98年，还要好。
最起码，国内的基站和通讯终端的核心部件和成本，是没有被外人赚走的，是落在了远芯口袋里的。
而远芯，又是一家比中科院都还要狠、还要舍得往研发里砸钱的企业。
这种正向循环所带来的正面影响是无与伦比的。
……
“诸位，刚收到一个消息。”
苏远山站在包厢外只思考了不到一分钟，便决定把这个消息分享出去。
他建立这个草堂会的初衷，便是为了抱团，为了共享消息，而且他们又不是自己的竞争对象。而且这种职能部门改革的大事，向来都是瞒不过世人，甚至还会在各个行业和专家中进行论证以及意见征集的。
“什么事？”史大柱就挨着苏远山坐，刚才苏远山看了一眼电话就起身了，他很是好奇这个电话的内容。
“先不慌，是好消息。”苏远山顿了顿，走到自己的座位坐好后笑道“等会咱们回远芯吧，直接在远芯会议室开个会吧。”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惊讶不断。
自己这些人……去远芯会议室开会？
史大柱反而没有半点犹豫，立刻点头“好！”
末了，史大柱意味深长地冲众人一笑“诸位，远芯的消息渠道，比我们灵验多了。随便漏点消息出来，咱们都能够占到大便宜。”
“不至于，不至于。”
苏远山笑着摇头。
但这次，还真是有点至于——因为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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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3章 抛砖引玉
远芯会议室临时加了椅子才坐下这二十几号人，其中远芯的市场部总监曹小亮也出席了这次会议——他是段勇平的徒弟，如今正在全面负责远芯手机业务的国内市场拓展。
“信息产业部的成立，说它是国家确定战略方向的标志有点夸张，但比喻成号角还是没问题的。”
苏远山在会上直接告诉了众人即将组建信产部的事——不出他所料，在场其实有几位都有各种渠道听到了要进行机构改革的风声。但在这几位看来，这种国家大事轮不到他们操心，到时候等政策就行了。
甚至就连求伯君，也只是有些惊诧苏远山能够获得准确的成立时间，而没有想太多。
这么多人中，就只有史大柱和来自建立了讯通网络的骆志专表现得很专注。
于是苏远山觉得，需要给这些哥们“科普”一下，机构改革这种大事，是能够影响到所有人的。
在后世，任何一个大点的企业都有专门的政策研究部门，从消息的收集到对国际国内各种政策的预警和分析，政策研究部门事无巨细，绝对不会错过任何一点风声。
只不过在现在，国内的企业还没有开始流行设立这种部门机构。就算是远芯，也因为苏远山本身就拥有无比非凡的“分析能力”，从而节约了一个部门……
“在国外，很多大企业都有专门的政策研究部门，还会雇佣离职或退休的政要当顾问——不要想着国外就是一片天晴海蓝，同样还是讲关系的。”苏远山笑着给众人解释道。
史大柱坐在远一点的位置上，他先看了一眼坐在苏远山身边正在做笔记的曹小亮，这才问道“山总，那你们有没有请顾问？”
“以前没用远芯的名义请，但这次用了。”苏远山回答得只是点到即止，马上道“现在咱们没有政策研究部门，就只能靠我们自己推测。”
史大柱微微点头，他再次环视了一眼四周的同行，见很多人脸上都挂着有些迷糊，禁不住在心底微微一叹。
山总这次召集大家，明显就是让自己这些人从信产部成立的消息中琢磨出个道道来——譬如国家未来的举措是什么，要在哪些领域发力，甚至如果能猜到一点政策的方向那就更完美了。
在国内，什么最吃香？当然是提前了解政策最吃香了！
但同行们……格局还是太小了啊。
想了想，史大柱觉得还是该自己来捧个哏——毕竟他是会长。
“是这样的，我觉得哈，山总既然给咱们分享了内部消息，咱们就该好好想一想，国家今后会对相关产业怎么考虑和布局。说白了，就是咱们今天也当一回领导，站在领导的立场上，来琢磨一下到底该怎么主导国内的信息产业。”史大柱说完便含笑望着苏远山“山总，你说是不是？”
苏远山接连点了几个头“是，是。柱哥说得没错——我先举个例子，抛砖引玉一下哈，电科的宽带光纤传输与通信系统技术国家重点实验室，年前一口气拿出了十几项成果，全是与远距离通讯有关的技术。这就表示，从基础上我们有了加快部署光纤通信的条件。”
“而且说句不严谨的话，除非颠覆现有的物理大厦，否则光纤通信将是最优解，没有之一。就算未来无线通讯技术实现飞跃，光纤也一定是数据传输的主力。”
“所以，首当其冲的，便会是光纤制造的相关行业，而随着光纤的大面积部署，骨干网络的数据传输速率也会得到飞跃式的提升，再加上ad……对了，大家应该了解ad目前的情况吧？”苏远山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望向众人。
南方网的创始人钟离点了点头“国外已经实现了商用化，但因为标准还是不太统一。所以国内尚没有进行运用……据说要试点？”
“钟哥说得没错。”苏远山呵呵一笑“咱们国家对国外新技术的采用和引进向来比较慎重，但如果国内骨干网全面升级了——你说还好意思让人用56de拨号上网？还好意思说什么弯道超车？”
这时，一直在认真倾听着做笔记的曹小亮抬起头来，笑着替苏远山补充道“山总说到弯道超车，我这边有点数据可以佐证。”
曹小亮一说话，众人便都望向了他。
“根据最新的数据，我国的无线通讯基站增速和增量位于世界第一。虽然总数现在尚比不过发达国家，但超过他们是迟早的事……而且根据统计，大哥大已经基本在咱们国家绝迹了——这是所有国家都没有做到的。换句话说，我们已经提前完成了从模拟通讯时代往数字通讯时代的转移。”
苏远山赞赏地点头“继续。”
曹小亮抿了抿嘴，轻轻吸了口气继续道“数字通讯的优点显而易见，别的不说，就说短信在国内的兴起，就意味着我们在业务上完成了一次弯道超车。”
“没错！”苏远山大笑“国家又不是瞎子，尝到了甜头之后自然会继续跟进。说回光纤通信，那就是我猜测，国家会加快ad的部署。”
“至于说标准的问题……我倒是可以和诸位打个赌，电信那边一定会积极参与国际巨头们一起参与ad的标准落实的。”
——要是电信不积极，那苏远山就推着他们积极。
说到这里，就算再笨的人也听出来了，国内的互联网行业，将随着信产部的成立，从而迈开步子跑起来。
……
“那我也抛砖引玉一下。”史大柱见苏远山一下把气氛搞热了，马上道“山总刚才说到，电子工业部要并入信息产业部，那就意味着，未来的电子产业也将会和通信息息相关。这让我想到了……或许，手机将会迎来一个大的爆发。”
说着史大柱便望向曹小亮，笑呵呵地道“曹总应该最清楚不过了。”
曹小亮作为专门负责的国内手机市场的总监，当然是最清楚国内手机市场状况的人了。
“呵呵，目前国内手机市场的增量确实在稳步上升中。”曹小亮只是一笑“但爆炸……还差那么一点。”
“那如果来条政策，说直接取消入网费呢？”史大柱目光灼灼地望着曹小亮，又看了苏远山一眼。
这一眼让苏远山心中微微一怔。
老史有眼光啊！
——是的，什么入网费，初装费之类，其实一直都是被信产部所“抵制”的。
你没看错，信产部是一直支持取消入网费，初装费，附加费等等“额外”支出的，甚至很长一段时间，信产部的主要努力方向就是这玩意。
为什么？
因为这玩意，一开始都不是邮电部以及后面的移动公司搞的，而是源自国家给的政策，由财政部搞出来的……
——装电话拉线要成本，但这个成本，是属于公共设施，按理是应该由财政支出。但财政部说我没钱。
于是就给个政策，你找用户收吧！
它是这么来的。
同时，初装费也是目前在加入t中扯皮扯得比较多的一条政策。
苏远山相信，随着国家加入t的愿望高涨，以及信产部的努力下，入网费一定会越来越便宜，直至取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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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1979年g院(165号文件)同意收取电话初装费
1980年制定征收标准
1990年可以自由安装电话，程控电话收费5000元
1996年国家计委等联合发文，取消初装费下限
1999年初装费降到1000元
2001年7月1日取消初装费
//题外话，571章才说了一点马尔萨斯陷阱然后就被和谐了……麻烦高抬贵手，别瞎举报了。现在还敢从多角度多行业写扭转国运的书真的很少了，我这本甚至可以说是唯一一本了，要没了可就真没了。
。
第574章 “狼”来了
一群人讨论到了晚上11点，中途甚至还让后勤那边送了点小吃上来——这下就更像茶话会了。
由于时间太晚，加之众人都处于比较兴奋的状态，索性苏远山就把大家安置在了远芯的酒店里。
……
苏远山回到自己的房间，洗完澡后打开电脑，准备看两页paper就睡觉时，手机突然响了一下，紧接着门口便传来了敲门声。
苏远山只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嘴角便浮起笑意，走到门口打开房门。
果然，史大柱正有点“鬼鬼祟祟”地站在门口。
“柱哥，请进。”
“嘿嘿，没打扰到你休息吧？”
“没有没有，我是出了名的夜猫子。”苏远山让过史大柱，然后关上房门。
在客厅沙发坐下后，史大柱目光灼灼地望着苏远山，他迟疑了很久，这才仿佛鼓足勇气一般道“山总，有个事情，不说我睡不着。”
苏远山笑吟吟地看着他，一口叫出“手机？”
“是的。”史大柱深深地呼吸了一下，苦笑着摊手“瞒不过你。”
就在先前的讨论中，史大柱自从意识到了国家应该会加快所有信息化产业的建设步伐后，就一直笃定，国家一定会加大力度推进无线通讯设备的普及。
他看得很清楚，现在国内的手机市场潜力，从根本上还是属于市场自发的扩张行为——即老百姓有能力又有需求了，因此就买了，根本谈不上政策上的推动。
而现在曹小亮只拿基站数量说事儿，而不拿手机说事儿，其主要原因还是，目前的入网费太贵了。
现在一台便宜的手机不过三千多，二手的更便宜，但为什么就流行不起来呢？因为入网费就好几大千，甚至超过了手机本身。
如果……信产部真的要下决心推动通讯事业，那最方便的就是从入网费入手。
“山总，方便透露一下，远芯的基站部署进程吗？”史大柱搓着手，有些紧张地道“我脑子里有个简单的模型，或许可以判断出国家到底能发多少力。”
苏远山听到史大柱说“模型”，心底再次惊讶了一番，不过他没有正面回答史大柱——毕竟，这是确实是远芯的机密。
沉吟几秒后轻声道“老史，你是想从基站的部署速度和承载上限来推断手机用户能够有多少增量，对吧？”
“对！”史大柱重重点头。
“那我可以告诉你，不谈部署速度，光就目前我们部署的基站，就可以承载超过五千万的用户，并且基站由于采用了远芯的一揽子解决方案，所以可以进行无缝升级，这点你完全可以放心——我们的技术和计划是冲着全国十几亿人口上限去的。”
“至于你说部署进程，这个我真没办法告诉你。我只能说，尚未收到消息。”苏远山说着笑了笑“老史，你比我还着急呢。”
史大柱稍稍有些失望，很快便笑着叹了口气道“怎么不着急……我刚才甚至连手机品牌都想好了，发布会场景都想好了。”
噗……苏远山实在没忍住。
“你真要做手机？”
“想做！”史大柱点头“我大胆猜一下，远芯的定位是提供核心技术和部件，然后自己的产品走高端上游，漏出中下游和低端市场给同行——是不是？”
苏远山这下没有半点掩饰，点头道“是。”
“现在国内手机品牌，除了远芯之外，中低端产品就众芯，科健，波导这几家——对了，科健和波导的芯片是不是用的远芯的？”
“不是，科健和三星合作，波导和萨基姆合作。”
“那我做手机的话，远芯能安排出方案吗？”史大柱盯着苏远山，生怕错过苏远山任何一个表情“半导体也属于信产部的职能范围，牵一发动全身，我相信今后所有电子产品都只会越来越便宜——除了材料和技术突破之外，市场增强是降低成本的最大武器！既然我们有这么大一个市场，就一定能够把手机成本降到最低！”
听到史大柱的分析，苏远山沉默了几秒后突然一笑“行，没问题。”
“怎么安排？”
“远芯的芯片供应有一套完整的流程和方案，从本质上说，远芯是一家以芯片设计和制造为核心的科技企业，而不是一家消费电子产品制造企业。”苏远山慢慢道“所以，远芯不会拒绝任何规格的芯片的需求，以及不会有任何的偏袒。”
“甚至，我可以向你保证，老史，如果你能设计出超越vid系列的产品，那我将毫不犹豫地优先供货给你。”
不管史大柱信不信，苏远山这个态，是一定要表的。
“感谢！”
……
第二天，苏远山送走众人，重新回到他自己的工作中。
六月中旬，从硅谷传来消息，在经过一番考察之后，林本坚终于说服了团队成员，准备前往沪市。
但随后，苏远山便第一次体验到了神秘力量的强大——林本坚被灯塔国那边的有关部门拦住了，依据是怀疑他进行限制类技术转移。
当时的苏远山如临大敌，整个远芯上下都行动了起来，最终在远芯的法务团队和灯塔国分公司的顾问部门以及德仪的斡旋下，那边还是选择了放行。
甚至最重要的力量都是来自德州仪器。
毕竟，林本坚的团队是进驻到德远，而德远又有德仪接近一半的股份。
随着德远在苏远山的支持下，有点不要命地进行着两条腿走路——一条腿扩张，一条腿提升制程，如今的德远在业界的话语权越来越重，甚至在某些技术领域的进展中，德远已经超过了德州仪器。
所以，德仪必须为了德远的未来考虑。
七月中旬，林本坚团队分四批正式前往沪市，苏远山全程迎接。
七月二十日，远芯vid5系类手机以及iui全面上线北美市场，随机赠送的促销礼包中除了定制的ny耳机之外，还有价值20美元的音乐网站yui的账户储值卡。
一时间，数码市场风起云涌，iui在三天之内卖断货，vid5一周后卖断。
华尔街一篇文章指出，狼来了。
八月上旬，索尼集团总经理久多良木健悄无声息地抵达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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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引用互联网内容。
“蒋技告诉记者，1995年，乐至县邮电局开始出售天津合资企业生产的第一代摩托罗拉手机g-87。“这一批手机只有60台，非常紧俏”，蒋技说，他是通过朋友提前获知这批手机的出售信息，有幸买到一部。“手机卖4000多元，入网费6000元”，他告诉记者，总共花了1万多元。”
。
第575章 居安思危，坎坷前路
“今年二季度的财报已经下来了，包括第一季度的，就放在大家面前，鉴于要用到一些数据，我就先简单归纳一下。”
远芯会议室内，每季度一次的执行董事会正在召开。
本次会议的主题，毫无疑问是对过去的第二季度乃至上半年的工作做一个全面的总结，因此，就连一直扎根在灯塔国那边的王锐，也都赶了回来。
开场的是席总，主持会议的是陈静。
“上个月，得益于欧美等海外市场的开拓，我们增加了一点八亿美元的营收。这对目前外汇政策下的咱们，无疑是一项值得庆祝的佳绩。”陈静说着便望向瘦了一圈的王锐点头笑道“王总幸苦了。”
王锐笑着摆了摆手“分内之事罢了，大家都辛苦。”
话虽如此，王锐心底确实还是有几分“自豪”的——过去几年，他虽然顶着全球业务总裁的名头满世界乱飞，但真正做出的成绩还是只在周边的东亚和东南亚等国家。说得更准确点，就是东盟的穷国。
而且这些业务，大多都是远芯与其他国家的占垄断地位的电信企业进行的合作，讲究的是一个细水长流，共同发财。
这几年跑下来，基站确实建了不少，手机也推了出去——而且主要还是推的众芯手机，但真正说赚钱，那是真没赚多少。
钱都投去“帮”东盟的一干穷哥们搞基站了。
当然，王锐是无条件支持苏远山“农村包围城市”的战略部署的，但作为一个全球业务总裁，却一直没赚回美刀，也一直没能打入欧美霓等发达国家市场，他还是有些耿耿于怀的。
特别是最近两年，苏远山早就在扩张和引进以及国际合作中花掉了当初那几笔让国家外汇管理中心都垂涎三尺的外汇——要知道，当初远芯对外汇管理中心的态度可是很强势的……
所以，这将近两亿美刀的外汇，实在是给远芯重新赋予了底气。
“除此之外，德远半导体和特区e中心的业务也在稳步上升，德远营收二十二亿人民币，e中心营收三十亿人民币。特别值得一提的是，e中心签下了两笔海外订单，并且根据评估，e中心已经具备实现盈利，同时自我维持高速增长的能力。”陈静说着又冲蒋庆川一笑“蒋总，记得还钱。”
众人就哈哈笑了起来——因为今天有个议题就是讨论e制造中心分拆的事。
现在远芯代工厂虽然扩张得快，且保持着国内第一的规模，但也不是没有竞争对手。就说特区，就有走同样路线，甚至走得更彻底的富土康在一旁虎视眈眈。并且伟创力，捷普等早已经在东南亚周边完成了布局的国际巨头也纷纷瞄向了内地。
而远芯的代工厂下一步的目标便是走出国门，摆脱对远芯的依赖。因此，退出远芯体系，走专业代工路线是必然的。
蒋庆川苦笑，摊手道“陈总，您干脆把我卖了吧。”
如果说要在从这里选一个最不愿代工厂剥离出去的人，那人绝对是蒋庆川——他从一个技术主管跃居到现在掌管年产值上百亿的大型部门不过五年，而这期间，他做得最多，也一直都在做的时间就是不停地建厂，不停地改进生产线，优化生产流程。
钱……他从来就没有考虑过……
现在要剥离出去，就意味着今后要自负盈亏，想一想他就觉得心慌。
笑过之后，陈静又念了几个部门的情况，正如她所言，在过去的半年中，远芯的各项业务都在稳步上升中。
换成是其他企业，今天这会，无疑就是一场庆功会。
但在远芯……
“但大家都清楚，我们进军海外的道路是不平坦的。”陈静抿了抿嘴，收敛起笑，她朝着对面的苏远山看了一眼道“山总在硅谷发布会上的插曲，以及这次林本坚团队的转移，都表示了，西方并不愿意看到一家大陆企业在科技领域崛起。”
此话一出，气氛便顿时变得有了几分凝重。
“就不要说，西方社会正在准备新一轮的技术封锁了——我们有理由相信，远芯将会是新一轮封锁中受到影响最严重的国内企业。”
陈静说着这话便想到了，当初她才来远芯不久，苏远山拜托她为成光所那边搞各种光刻机零部件的事。
当时的八筒组织尚未解散，岛上几乎所有企业都有一份“紧跟步伐”的封锁项目文件。而她挨个对照着文件，最终选择了以梅杰的名义，用走私的方式给苏远山搞来了订单。
如果新一轮的技术封锁也像当年八筒那样，那远芯今后的路，可不止仅仅用“坎坷”二字就能形容的。
这时一直未曾发言的李明柳眉头一扬，沉声道“打破封锁的唯一正解只有技术突破，所以陈总，以后别砍我们经费了。你哪怕派个锦衣卫小组进驻咱们这几个研发中心，监督咱们花钱都没事。但别砍经费……”
苏远山见陈静秀眉一皱，立刻轻轻咳了一声“老李，你知道的，很多技术不是单纯靠堆钱就能堆出来的。”
“……”李明柳见苏远山突然插嘴，又见对面的陈静微微皱眉，他立刻意识到刚才那句话有点冲了，当下叹了口气道“陈总，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希望大家要相信咱们搞技术的真的还是在拼的，没人，也没福气享受。”
在场几个技术大佬便齐齐点头。
相比席总，秦为民，田耀明等大佬，李明柳向来以性子急著称，再加上他是苏远山最看重的研发大将，由他来给研发部门的一干埋头搞技术的理工男们谋话语权是最合适不过了。
——什么？你说山总？
——山总就是和稀泥的。
见李明柳转变语气，陈静也展开眉头，笑了笑道“我们都相信你们——远芯能有今天，可不是全靠在技术领域站得住脚吗？只是所有的投入都是一定要有度，而且企业扩张赚钱，不也是为了更好地投入研发吗？”
“毕竟，咱们是一家科技企业嘛。”
陈静说完顿了顿“接下来，大家自由发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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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6章 PDA
自由发言，自然指的是天马行空，有啥说啥。
见陈静想把下一个主要议题留到下午，段勇平就先轻轻咳了一声“陈总刚才那句我们是科技企业，让我都有点不敢说了。”
陈静便冲他轻轻扬了一下下巴，示意他别废话。
段勇平看了一眼众人，笑着道“刚才李总说的没错，打破技术封锁的唯一正解确实是技术突破。但万一搞市场封锁怎么办？”
听到这话，正在看报表的苏远山抬起头来，望向段勇平，而后用眼神示意他继续。
“既然咱们都往坏的方面考虑了，那就不妨往更坏的方面想——诸位别忘了，国家为加入世贸组织谈了多少年了？每次有点曙光的时候，要么这不对，要么就是那不对，然后一拖就是以年为单位。听说上次老总为这事都发火了……”
“所以我认为，远芯除了要考虑技术封锁之外，也要考虑市场封锁，譬如增加关税怎么办？提高检测指标和门槛怎么办？”
苏远山点头，双手撑起下巴，认真地问道“老段你的考虑是什么？”
“我觉得，除了把握住信产部成立所带来的机遇，扩大国内市场，稳固咱们的基本盘之外，是不是可以考虑进行一下投资方面的操作？”
在上月获得信产部即将成立的消息后，远芯企业方面也组织进行了一次深入的讨论，其中曹小亮给出了草堂会里的全部记录，给了段勇平很深的启发。
“上次我们就信产部成立的消息进行了讨论，我认为哈，既然可以预见到国内信息产业将会走上快车道，那我们就可以考虑适当地在现有投资部门的基础上进行有针对地扩大投资范围和额度，争取在产业大爆发的时候攫取到最大的利益。”
段勇平说着翻开自己的文件夹，拿出一份文件打趣道“如果不是去问总裁办，我甚至都忘了咱们还有个创投基金，这里是过去三年创投基金的数据——三年来，创投基金为一百余家创业团队提供了累计三千万的天使投资。”
“这些团队绝大部分都是软件行业，其中游戏开发团队更是占了半数以上。”
苏远山笑道“这帮搞游戏的其实还是赚了钱的，只是这帮家伙都不分红。”
“哈哈，是的。不分红就只有等到上市——但我了解了一下目前的游戏行业，目前游戏行业似乎就只有艺电和任天堂这两家，而这两家都是注重游戏发行，且都是业界老字号。单纯的游戏制作公司想要上市，怕是还够得等。”
“所以，咱们可以考虑一下，是不是可以从其他产业，譬如互联网行业入手了。”段勇平说完后闭上嘴巴，把话题交给他人。
这时对面从无锡赶过来的王朝新笑道“段总，听说当初互联网中心的两大互联网项目离开，原因就是搞互联网太烧钱了……咱们现在正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的时候，怕是没必要参合这趟浑水吧？”
“我倒是认为，既然远芯有投资部门，之前也有相应的举措，那不妨考虑一下朝着多个领域扩张。”接过话的张汝金，他虽然一直搞实业，但身在灯塔国多年，知道这种以小博大的天使投资在国外很是盛行，而且正在流行，因此建议道“只要管理得当，投资有度，未尝不是一种新尝试。”
张汝金说完后，几乎所有人都望向了苏远山。
倒不是这件事必须要听苏远山的意见，而是众人皆知，星海基金便是专门搞互联网投资的。
苏远山沉吟几秒后慢慢点头“我觉得张博士说得有道理，我们是一家科技企业没错，需要自身在科技突破也没错。但如果能够在国内互联网爆发之前完成天使投资，将来的回报肯定不小。”
“那行，留到下午再议吧。”陈静迅速记了几笔，然后又抬手看了一下时间，冲苏远山一扬下巴“久多良木健还在等你是吧？要不先散会？”
苏远山点头“行，下午再说。说不定久多良木健还能带点好消息过来。”
……
……
久多良木健已经在远芯的咖啡厅中呆了小半个上午，虽然咖啡厅中无论条件环境还是设施都是一流的好，但他依旧看了无数次的手表。
他是乘的半夜的航班过来，只是在飞机上睡了一小会。
“会议结束了？”
见苏远山朝他走来，久多良木健起身迎了一下。
“嗯，刚开完。让你等这么久，真不好意思。”苏远山和久多良木健握了一下手，两人坐回卡座。
苏远山见久多良木健眼中有点血丝，笑着摇了摇头“久多君，要我是你，直接先倒头睡他一觉再说……咱们俩难道还要讲什么繁文缛节么？”
“呵呵，正是因为不需要讲那些繁文缛节，所以我才等你。早点聊完，然后我早点补觉去。”
“……好吧。”
苏远山坐正了身子，好整以暇。
“苏桑，能给一个y的具体时间吗？”久多良木健目光炯炯地望着苏远山，一开口便问到目前远芯在此前几年一直默默无闻，如今却成为科技园这边最紧张的项目。
原因很简单，索尼通过对远芯最新公布的yx04白皮书的分析得出，这是一款可以给现有的手机以及所有掌上电脑等设备赋予全新功能高度集成的pu。
这意味着，远芯正在朝着苏远山所描述的数码时代坚定地前进着。
而作为远芯的盟友，索尼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苏远山抿了抿嘴，突然一笑——他知道久多良木健这次来肯定不是与远芯和德远签合作备忘书那么简单。
“久多君，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既然我们都已经发了白皮书给你们了，就意味着你们可以进行pb设计了嘛。”苏远山笑呵呵地道“只要你们按照技术方案设计，y是一定能适配的。”
然而，久多良木健却笑着摇了摇头“苏桑，手机固然重要。但yx04的强大功能，用在目前只能用来听音乐，玩贪吃蛇的手机上，未免还是有点浪费。”
“……”苏远山无语地耸了耸肩“直接说吧，久多君。哪怕是你们的商业机密……我也绝对当没听到。”
“哈哈，我相信你。”久多良木健哈哈一笑，随即正色道“闪存架构的革命，带来的影响远远不止优盘，手机，数码相机这些，也让pda有了更广阔的未来。”
说着，久多良木健便拿出一台pda（掌上电脑）放到桌上。
黑白屏，160*160像素，触控笔。
一看就透着复古。
但苏远山却认出来了，这玩意，是眼下最先进的pda之一。
papit&nbp;&nbp;1000，pa系列掌上电脑的开山鼻祖。
其中最值得称道的，是它的操作系统，pa——在微软的inde出现之前，它便是pda界的霸主，甚至还成立了pa联盟——很有意思的是，索尼便是pa联盟中的一员，曾推出过基于pa的pda产品。
苏远山记得，pda曾经火过一段时间，但随后不久便被pad和智能手机联手绞杀，最终连渣都不剩。
是以，他从来都没考虑过要搞这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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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7章 最后一块拼图
“好吧，我承认，y搭配yx0466，是目前最优秀的pda解决方案。”
苏远山把玩了一下papit1000后得出了如上的结论，末了还补充了一句“没有之一”。
这让久多良木健忍俊不住起来“苏桑，不用如此。”
苏远山耸了耸肩，幽了一默“我这人从娘胎里就不会撒谎——久多君，索尼的下一个领域是希望进军pda市场吗？”
“只是其中之一。”久多良木健也很坦然。
“那放心吧，远芯不打算做pda。”苏远山把papit1000推向久多良木健，靠在沙发上轻松地道“或者，我答应你……就算远芯要做pda，你的产品卖到哪，我们就把市场让到哪。”
“咳……咳……”久多良木健接连咳了几声，这才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
这家伙，不打算做就不打算做嘛，还想给自己卖个空气人情……
当然，苏远山不搞pda，除了这玩意注定要被淘汰这个理由之外，更大的原因是他希望在数码产品领域中成为生态系统的创建者。
正如他刚才所说的，y系统加性能强劲的yx架构处理器，搭配闪存作为存储器，再加上锂电池——未来数码产品领域的核心零部件就只差液晶面板这一块拼图了。
如今远芯能够提供上述的所有零部件，他何必再去和一帮把握不住命脉的哥们抢市场呢？
那些失去了创造力的巨头们在很多时候都不会错过任何一个新兴的产品和行业——特别是在互联网时代尤为明显，其根本原因，并不是巨头们已经穷到需要靠进入这些新领域来赚钱了——而是它们害怕。
它们害怕跟不上时代的脚步，害怕被时代淘汰。
所以，每出现一个新的产品，新的领域时，巨头大佬们都会以各种方式进入这个领域，有些靠施展拷贝写轮眼亲自下场；有些则从资本层面涉足。
总之，他们不敢缺席。
举个栗子，短视频。（大家知道我在说谁。）
但苏远山不怕。
起码从现在看来，他并没有发现有能够颠覆现有格局的产品诞生的迹象，一切还是按照原来的轨迹在前进，只不过因为远芯的推动，稍稍快了那么一点。
“不过久多君，在我看来，yx处理器最新的架构，用在pda上还是有点浪费。它完全可以挑起更重的胆子。”苏远山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意味深长地一笑“任天堂才推出了gaebypet，你没买个来玩？”
久多良木健马上便再次咳了一声。
他轻轻叹了口气，从公文包中拿出了任天堂在十天前发布的gaebypet。
不得不说，任天堂真的是业界大佬。即便p得到了无论霓国本土还是几乎大陆整个游戏制作行业的倾力支持，索尼要想撼动任天堂的地位，还是需要时日。
久多良木健以索尼电脑娱乐（e）事业部的负责人荣升至总经理，自然而然会对游戏市场投上更多的关注。因此，当任天堂今年在两个月内接连发布n64以及gaeby，且表现出明显积极的市场反馈后，久多良木健是真没办法坐的住了。
他不能让他开创的e事业部有半点闪失——那可是他的基本盘，大本营。
当然，苏远山是知道的，随着今年初，任天堂在f时代起的重要合作伙伴quare倒向索尼之后，其实就已经意味着任天堂王国衰落的雪崩开始了。
只不过，他没有必要告诉久多良木健。
久多良木健很坦然地点头“苏桑，如你所言，我们确实在考虑制作一款掌上游戏主机。”
“嗯，我支持你们。”苏远山也毫不含糊地点头。
如果说……任天堂愿意折下身子来找自己合作，那他还会尝试搞一下平衡什么的。但过去几年中，远芯其实一直没有放弃和所有的“潜在客户”接触，也包括任天堂——要知道，光n64就在全球卖了三千多万台的……
但那边明显把远芯视为了和索尼一伙的铁杆盟友，拒绝了远芯的一切方案。以至于，他们n64的pu宁愿选择ne这样的芯片设计二把刀来合作，也不愿意采用明显更先进的yx架构……
那苏远山就只能放弃幻想了。
“梅捷在前不久与星海就gpu的相关技术达成了合作协议，加上之前他们在板载显示核心上的投入，预计在未来的半年内，就能完成北桥芯片和显示核心的整合。”（注最早的集成显卡是集成在芯片组里的。）
“同时我们也在积极推动yx架构的显示核心的集成与整合。一年……久多君，最多一年，大概就能出结果。”苏远山竖起一根手指。
久多良木健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着苏远山，当听到yx架构在未来一年就能完成显示核心整合时，他眼中骤然升起亮光！
“好！”久多良木健低低地喝了一声。
“知道为什么我每次到霓国，都要去富士通那边一趟吗？”苏远山轻轻吸了口气，叹息道“久多君，目前，距离我们的拼图，就只差液晶面板这一块了……”
久多良木健收回眼中的喜悦光芒，慢慢地点了点头。
是的，在数码产品的几块拼图中，确实只有液晶面板稍差了那么一点。并且在最近一两年来，久多良木健也亲眼见到了霓国的半导体企业在液晶面板产业中的疯狂扩张，这让他每每想到都禁不住出一身冷汗——如果没有苏远山说服他联合富士通涉足液晶面板，恐怕索尼就真的会永远缺席这一领域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在数码产品的拼图中，除了芯片设计领域，其他的拼图里，都有索尼的存在。
“我会督促与那边的合作的。”久多良木健很认真地回答道。
“感谢。”
“应该的。”久多良木健顿了顿后又轻轻叹了口气道“但苏桑，这次有个不好的消息。”
“我未能说服尼康加入我们的事业。”
说着，久多良木健一脸的遗憾。
苏远山也只是遗憾了一瞬，但很快便笑了起来。
“没事，只要他愿意卖光刻机给咱们，当交易合作伙伴也行。”
——久多良木健口中的事业，自然指的是建立晶圆厂。
——他和苏远山一致认为，如果能够搞一家光刻机生产企业进晶圆厂，那无疑能够拥有更大的竞争力和抗风险的能力。
只可惜，尼康不傻。
嗯……又有点傻。
。
第578章 工业园的使命
虽然在行业内，尼康和佳能在很多时候都是并排着拿出来说，但在实际的市场占有率上，尼康还是比佳能的影响力大了那么一点。
作为光刻机领域的头部企业，尼康完全不需要亲自加入芯片制造业这个水深得一塌糊涂的市场——说得不好听一点，它就是造印钞机的，管你钞票增值还是贬值，反正印钞机有人买。
所说它聪明呢……
但深知半导体行业水深的苏远山却是知道，灯塔国那边马上就要成立euv联盟，从态度上就从来没有认可过霓国的半导体行业。
到那时，只有远芯，才是唯一的变数。
……
两人互相交换了最重要的消息后，久多良木健和苏远山草草地吃了顿午饭后便去补觉了，苏远山则继续参加执行董事会。
下午的议程中，关于加强对投资部门的倾斜获得了12票的认可而通过——十二个人，算上轮值主席的两票和苏远山的三票，一共十五票。
而且，有点让人啼笑皆非的是，这三张反对票来自秦为民，田耀明以及李明柳……
这三人的理由是，在经费日渐吃紧的现在，他们有必要表态捍卫研发部门的权益……
这让苏远山哭笑不得之余，也颇有些松了口气。
——这才是在没有进行“事先沟通和游说”的情况下，最应该出现的表决结果。那种无脑的认同某一个方案，只能认为他们是不称职的。
接下来对分割代工厂的讨论就要激烈太多了，虽然整体上所有人都认为代工厂的分割是大势所趋，但到底是立马分割还是再看一看，分割之后是否继续融资，还是筹备上市，所有人都有着不同的意见。
苏远山静静地听着众人的讨论，同时他也注意到，作为局中人，蒋庆川师兄只有满脸的无奈——他是知道的，他这个师兄还不太适应自己掌舵。
想到此，苏远山便笑了起来，轻轻咳了一声道“要不听我说几句？”
众人便都停止了交谈，齐齐望向苏远山。
“是这样的，从去年开始，代工厂就已经挂牌了，现在主要分割的还是财务核算和人事关系以及明晰股权。”苏远山抿了抿嘴，回忆了一下时间后轻声道“而且就我个人而言，我希望代工厂能够在两年后完成上市。”
“两年后？在哪里ip？”自苏远山开腔之后，陈静便一直紧盯着他，闻言马上问道。
“h。”苏远山想到两年后的“h保卫战”，嘴角浮起一抹笑意。
在华尔街巨鳄眼中，亚洲区域这片韭菜长得已经差不多了，是时候收割了……
因此，明年的金融危机势在必行。
当然，苏远山没那个兴趣和国际游资搅和在一起，而且无论远芯控股也好，还是星海基金也好，都是创业投资类，而不是金融对冲类。
远芯是做实业，做产品，是直面普通人的。因此有些钱即使可以轻松到躺着赚，都是不能去碰的。
同样的，苏远山也没有必要得罪那些人。
但态度中立，不表示苏远山就不能暗地捅他们一刀子。
（h保卫战很多书有写，估计大家都看腻了，到时候我看情况写不写吧。简单说下，h最后的战场是在股市，最后h政府出手抬恒指，空军大败。）
“为什么是h？”
“因为两年后已经回归了。”苏远山耸了耸肩，呵呵一笑“咱们总得给那帮土包子整点见面礼。”
众人听到从苏远山嘴里冒出“土包子”这三个字来，都不由得会心一笑。
——说起来，随着归国之日越近，h那边各路牛鬼蛇神都冒出来了，说是乌烟瘴气毫不为过。而且那边对大陆有着强烈的、近似于变态一半的优越感……
但在苏远山眼里，在现在在座的一帮人的眼里，那边还真是一帮土包子——科技领域中，整个亚洲范围内，在远芯面前，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哪怕是霓国人，在苏远山喊出那句数码时代降临了之后，也不得不跟在远芯后面喝汤。
陈静虽然也笑了笑，但终究还是不相信苏远山的“送礼”一说，只不过她并没有深究，而且上不上市，哪里上市，只能说是未来代工厂那边的远期目标，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变动的。
“那你的意思是越早分割越好？”
“嗯。”苏远山望向蒋庆川道“师兄，是不是有不少公司都在观望？”
蒋庆川点头“是的。就扩大业务而论，我们的独立性越强，便越有利于发展，这是必然。”
“那就行了，以你们发展为主。”
“那集团财务呢？”陈静紧接着道“代工厂的流水比重不小的……”
苏远山抿了下嘴，皱起了眉头，片刻后便是一笑“但扩大规模的投入同样不小。而且我相信你们比我专业，能想到平稳过渡的办法。同样我更相信，海外市场和国内市场将会在明年同时迎来一个大的增幅。”
“同时，财务状况也可以逼一逼某些本该是摇钱树的部门。举个例子，pu部门。”苏远山这时毫不客气地点了高晓第的名“pu部门的业务一旦展开，流水丝毫不亚于代工厂赚的那点幸苦钱。”
蒋庆川立刻咳了一声。
“师兄，你咳也没用，芯片本来就是最赚钱的行当。”
苏远山笑眯眯地道“结果在咱们这里搞成了需要输血扶持的行业了……你说气不气人？”
高晓第不在，苏远山损起来也就肆无忌惮了。
好在李明柳还有点良心，毕竟老高隶属于他负责的科技园下面，当下替高晓第分辩了几句，说pu的主要市场目前还是在西边发达国家，而那又是ia三家的天下。
“除了腾龙系列处理器，我们还有闪存业务以及由vid5和iui带来的锂电业务……这些都是在未来两年内会高速扩张的市场，只要我们不盲目扩张，其实没有太过必要担心钱的问题——如果真到了那一步，远芯还可以引入外资嘛！”
陈静瞪了他一眼，知道这家伙持有星海的股票目前已经过了冻结期，随时都可以从二级市场上抽出大把的现金来——按照星海的发展态势，他抛个几亿美刀完全不用担心影响股价——他这纯粹就是有钱任性。
“表决吧。”陈静不再多言，同时望了蒋庆川一眼“蒋总，不要担心，总部保证，会协助你们完成所有体系和组织架构的搭建。”
“谢谢陈总。”蒋庆川长长地呼了口气。
*
*
陈静和苏远山留到了最后，然后也没用去食堂，而是去了陈静的办公室。
吩咐安思盈关上办公室房门后，陈静也懒得给苏远山倒水，而是靠在办公桌边，双手撑着桌沿，皱眉望向苏远山。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代工厂的流水很重要的。”
“我知道。”苏远山坐在沙发上，见陈静不理自己，他也不挑礼，自己拿起水杯给自己倒了杯水。
“那是我的杯子。”
“没事，我不嫌弃。”
“……”
苏远山喝了口温开水，重新坐下后沉默了几秒，抬起头来，正色道“工业园的最大意义并不在于给远芯带来流水和利润，而是要以无法阻止的脚步走向巨头，走向全球最大的代工厂之路。甚至这样说吧，从某种意义上，它是领导国内实现工业化的先锋，重要性是和晶圆厂同等的。”
“最近两年特区的企业发展报告不知道你看过没有，如果你看过就明白，在工业园的带动下，特区的科技制造型企业呈现出飞跃似的发展。说白了，它是带着历史使命的，我们不能因为单纯的流水而耽搁它的崛起之路。”
“而且你想过没有？如果真的遇到了大挑战，甚至我们输血砸钱也要支持它扩张下去。”
当听到苏远山开始站在更高的层面讲道理时，陈静便轻轻地叹了口气。她神色复杂地看着苏远山，轻声道“你这家伙，是想当国士？”
“噗……不敢当不敢当。”苏远山喷了口水，接连摆手。
“不过静姐，说真的，也确实应该给有些部门一点压力了。”
“嗯，我同意。”陈静点头，一脸平静“你说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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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9章 代理商参观大会
沪市，
张江区工业园。
德远半导体的无尘车间内今天来了一群穿着洁净工装的参观者，他们在远芯pu事业部的市场营销团队负责人何薇，以及德远半导体高级技术主管陈建国的带领下，小心翼翼地参观着腾龙系列pu的工艺流程。
“诸位目前看到的是芯片生产工序的主要流程之一，物理气相沉淀。之前我们参观了光刻，化学气相沉淀，以及沟道刻蚀，想来大家都已经清楚，这些工序都不是一次性流程，而是需要进行多次重复，最终才能完成一片晶圆的加工。”
“物理气相沉淀主要是为芯片的内部生成金属层，把那些已经完成的晶体管连接起来——现目前，主流的工艺还是采用铝导线制程工艺，但在世界上，铜制程工艺已经被提上了日程。并且在这里，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大家，我们的铜制程工艺的进度，是全世界最领先的，没有之一——就连ib，他们都需要和我们进行合作，且接受我们的主导。”
陈建国的话带着一丝丝的骄傲。
人群不可避免地传来一阵躁动，有人小声问道“陈博士，换成铜制程有什么优势呢？”
“铜导线电阻小，自然发热量就低，就越能实现更高的频率。”
陈建国微微一笑，带着众人继续前往下一个车间。
……
pu事业部内，高晓第今天破例穿了一身西服。他坐在办公桌后，不停地看着手表。
一旁的秘书见他的模样，忍不住打趣道“高总，那边已经上车了，最多五分钟就到。”
“嗨，你不知道……有人偷偷给我报信，说山总昨天开董事会把咱们pu部门一阵好损……娘的！”高晓第扭了扭脖子，颇有些不服气地道“他丫有本事又不来，只知道丢苦差事给咱们。”
“等这次签下单子，老子一定得好好拿去打他的脸。”高晓第恨恨地道。
秘书便一阵无语。
当然，她太清楚高总了——高总和山总乃是师兄弟的关系，据说当年还和曾是小不点的山总在机房一起玩过游戏。
平时里，虽然高总嘴里总是没遮没拦的，但真要有人敢诋毁山总，他怕是第一个就会跳出来。
譬如就在之前不久，高总在饭后休憩时逛海外论坛，遇到有人列举当今“天才”的时候，有人提到山总，结果就有人说山总名不副实。当时高总就不服气了，和人家在论坛上大战了两个小时，末了还恶狠狠地放话，说别逼老子顺着网线过来收拾你……
——你瞅，这就是他俩的关系。
今天这场“声势浩大”的参观，自然是何薇被苏远山借调到pu部门后，对整个pu市场进行了长达两个月的摸索和调研后的一次大手笔。
何薇在深入了解了目前远芯pu的性能和同类产品的差距，以及各种市场反应之后，最终总结出了腾龙系列处理器目前最大的困局是“信任”。
无法得到市场的信任，无法得到“专业”客户的信任。
这里的“专业客户”，指的自然是在过去几年中逐渐形成的、盘踞在国内几个知名电脑市场的pu代理商。
于是何薇便做出决定，安排了这次邀约活动。
如果按照常理和流程，他们应该是先从前端设计领域开始参观，然后再参观晶圆厂的。但何薇直接便定下了先参观晶圆厂，最后参观设计中心的流程。
“让他们参观完之后就签单”——这是何薇的原话。
三分钟后。
“高总，来了。”秘书推开门，提醒早已站起身来的高晓第。
“嗯，保密协定拿好，走起。”高晓第整了整领带，挺直胸膛，大步走向门外，走出了个虎虎生风、一日千里。
……
“诸位，这是远芯pu事业部总裁高晓第先生。”何薇露出职业笑容，伸手向众人介绍着高晓第，紧接着她又挨个替高晓第介绍着每一个人的名字。
说实在的，这是个技术活。
高晓第的态度拿捏得很好，一方面没有过分的热情，另一方面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傲慢，就像是一次再正常不过的商业访问接待一般，只不过在把众人引进了接待室之后，他叫秘书拿出了一叠保密协定。
“又是保密协议？”来自徐家汇的徐阳徐老板见状，忍不住打趣道“高总，不会每个部门都签一次吧？”
徐阳和高晓第在一次机缘巧合下互相结识了，而当知道双方的身份后，两人也没断了联系，是以徐阳是少有几个愿意吃下远芯pu的代理老板之一。
“呵呵，主要是我们和晶圆厂是两个系统。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晶圆厂的工艺，大家看了可能都一头雾水吧？”高晓第说着耸了耸肩“我都看不懂。”
众人便都呵呵笑了起来。
确实，他们虽然都是搞it的，嘴里对pu的频率啊，总线啊，微架构啊，工艺啊，指令集啊什么的说得门儿清，但真涉及到具体的流程工艺后，他们可就真的是如听天书了。
这一路参观下来，他们只记住了一点，pu工艺复杂，德远半导体牛逼。
“不过接下来我们给大家介绍的技术，除了牵扯到设计流程之外，还有就是腾龙系列处理器的未来架构以及规划。这些……是真正的商业机密。所以，拜托诸位，一定要保密。”
见高晓第说得极为认真，众人也就都点了点头，纷纷拿起协议签了下来。
何薇和高晓第交换了一下眼色后便笑道“那接下来就由高总陪着大家，我这边先去准备一下晚上的节目。”
……
离开接待室，何薇快速来到市场营销部的会议室内，在这里，有她从手机事业部带来的团队，也有远芯营销部门的人员，还有pu事业部自己的销售团队。
十几号人早已坐在会议室中，等着她的到来。
何薇一边走向主位，一边挽起袖子，来到座位前，她没有坐下，而是撸起袖子，双手撑在会议桌上，满眼带光地望着众人。
“诸位，鱼儿进窝了！等到高总那边给他们喂完酒米，就该抛勾了。”
“我们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最后再整理一下合同，看有没有什么纰漏的，同时考虑好对方有可能提出的所有问题——大家一定要在这两个小时内把自己当成前来采购签单的代理商。”
说着何薇举起右拳。
“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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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0章 邀约套路
“我们整个pu设计部门一共有两千余人，其中的小团队不胜枚举，我就不一一介绍和展开了。”
高晓第带着众人一层一层楼地往上，每到一层，他都会介绍该层团队的作用和任务。
相比晶圆厂生产线，来访的这些代理商确实要容易理解芯片设计一些，特别是当高晓第介绍架构部门时，已经有人尝试和高晓第讨论索尔架构与inte的p6架构的优劣来了。
“嗯，p6架构确实改进了不少微架构，这是他们的优点，我们必须承认。但从底层逻辑上看，索尔架构比p6架构更具可提升性。”高晓第笑着望向众人，想了想又道“而且，我们的下一代架构已经在研发中了。”
众人一听立刻便来了精神，徐总兴致勃勃地问道“高总，比起现有架构有多少提升？”
“现在还不好说，毕竟还要受到晶圆厂制程的约束。但我可以告诉大家，这是六十四位架构。”
在短暂的沉默后，立刻有人问道“六十四位架构的话，那岂不是需要系统支持？微软会支持吗？”
“你说呢？”高晓第笑眯眯地反问了一句“盖茨每次来国内，必定访问远芯。远的不说，就说上次在硅谷发布手机，盖茨连老婆生孩子都顾不上，都要来帮忙站台……”
见众人一副了然的模样，高晓第微微一笑，带着众人继续参观。偶尔还会驻足在员工电脑屏幕前讲解一番。
时间慢慢过去，当来到最高一层后，高晓第提议道“我见大家也累了，要不咱们去会议室休息一下吧。”
说完高晓第便吩咐秘书，让行政办搞点水果饮料什么的过来，同时带头进入会议室。
由于只是休息，所以他做得很随意，压根就没往主位上走，而是随便拉了一根椅子坐下。众人见状也纷纷找了地方坐下，但都很识趣，没有人去坐主位。
不多时，秘书和两个后勤妹子送来了饮料和水果。同时，何薇也抱着一叠文件走进了办公室。
并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笑眯眯地坐到了会议主持的位置上。
……
远芯科技园。
苏远山正在带着久多良木健在参观席总的潘多拉实验室。
如今的潘多拉实验室早已脱离席总了当初的愿景——他梦想中的实验室，是一个真正名副其实的“实验室”，只有最多十几号人，且全部都是天才的那种。
但经过这几年的发展，虽然进的依旧是精英，但人数却不可抑制地变多了，而且小组也从当初的两三个，变成现在的七八个——如果算上有些大佬的兴趣所致的话，那能数出几十号项目出来。
对此，席总也很有些无可奈何。
总不能让那些天才般的灵感和创意就此湮灭吧？
“久多先生，人工智能是我们实验室的重点项目，我自己本身就是团队的一员。”席小丁翘着二郎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后微笑着用流畅的英文介绍道“如果你们和我们合作，肯定能有1+1大于2的效果。”
“我也这么认为。”久多良木健也用英语回答道，不过比起席小丁，他的英语就要拉跨不少了——不过没辙，苏远山这家伙今天老早就说了，他不想当翻译了。
“不过席先生，对于人工智能的发展方向，我们希望能够进行更宽的探讨。”
席小丁冲久多良木健微微点头“请讲。”
“根据你们依旧公布的成果来看，似乎远芯的人工智能是偏向于神经网络以及机器学习语言？”
这时苏远山打岔道“等等，久多君，你懂这神经网络和机器学习这些玩意？”
“……略懂”。久多良木健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只是晓得个概念“但苏桑，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希望能够双方共同在机器人领域进行一下探讨。并且，这并不冲突，对吧？”
苏远山心说不冲突才有鬼！
两个概念好吗！
但席小丁却眼睛一亮！几乎毫不犹豫就点头道“可以，这个方向不错！”
苏远山忍了几下，最终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看来那句话说得真没错——机器人，男人的永恒浪漫！
而且他也想起了，在后世，霓国人的互联网和人工智能确实有点拉跨，但机器人技术却棒棒哒……
“在未来的工业化进程中，机器人一定会是主流的趋势，必将会起到当初珍妮纺织机一般的效应！”
久多良木健兴致勃勃，全然没注意到席小丁和苏远山两人错愕的对视——原来不是造高达？
就在这时，苏远山的手机响起，他看了一眼后便直接摁下了接听键。
十秒后，他重重地拍了一把大腿。
“干得漂亮！”
……
第二天上午，苏远山亲自把久多良木健送到机场，当对方登机后他也没有离开，而是在机场外面等着下一班航班的抵达。
十一点左右，来自沪市的航班准点到达，何薇穿着黑色套裙，白色短袖衬衫，拖着一个小旅行箱出现在机场大门口。
当见到苏远山时，她微微一怔，连忙把旅行箱交给身后的同事，小跑到苏远山面前，不好意思地道“山总，您怎么在这？”
“当然是接你的。”苏远山笑眯眯地拉开商务车车门“你是功臣，先请。”
“哎……不敢当……不行不行，您先。”
“别磨蹭了，快上。”苏远山说着又对随后赶到的几位市场部的中基层领导笑道“大家一起。”
当所有人都上车后，苏远山最后一个钻进了车里。剩下文晓倩一个人凌乱了好一会才回到苏远山的座驾。
商务车被沃尔沃和奔驰夹在中间，一路驶向远芯。
“幸苦了。”苏远山见何薇脸红扑扑的，又见其他几人也都面露着拘束和兴奋，含笑道“知道你们牛逼在哪里吗？”
“山总是说我们拿下了总计超过两亿人民币的订单吗？”何薇轻轻呼了几口气，她尽量藏起最苏远山的崇拜，笑着答道。
是的，昨天他们拿下了未来一年内总计超过两亿人民币的代理合约——如果按照今年的全国二十五万台兼容机的市场估算，这就是国内将近一半的市场份额。
而在这个年代，买电脑的，可以说普遍没有什么品牌意识，全靠卖电脑的一张嘴，只要买电脑的肯推，哪有推不动的？
“是，但更重要的是，你们的这套方法不错，相当不错。”
苏远山由衷叹道。
（我老婆她们化妆品行业，老爱干这事了……嗯，传销也是这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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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1章 救火队员
“主要还是高总的一番话把那些老板逼到墙角了。”
何薇知道苏远山和高晓第的关系，而且从苏远山能够来接自己这帮人就知道，山总心中是有分寸的，是以她根本不需要贪什么功劳，相反对高晓第大为夸奖——山总不是才在董事会上说了pu部门不争气么？她帮忙捞一下面子，怎么也能手有余香。
“哦，高总怎么说的？”苏远山想到昨天高晓第电话中的得意劲就一阵好笑。
“他说，咱们远芯就有许多从国外那些巨头芯片企业回来的员工，可以说，在inte和ib这种企业里，别说让咱们国内的代理商去参观设计和加工工厂，就连他们自己企业里的华人员工，都永远无法接触到最核心的代码和架构，把华人当贼一样防……”
“咳……”苏远山笑着摇了摇头，也轻轻叹了口气。
高晓第这家伙，果然还是用了民族大义这根棍子。不过就pu角度而言，苏远山认为，这次用得还“可以”。
毕竟，那帮代理商的顾虑很大程度还是来自于对国产的不信任和这个年代对灯塔国的天然崇拜。
就更别说人家是做生意的，不是搞风险投资的，稳定地赚可靠产品的钱才是王道。
也好，只要走出了市场，得到了经销商的认可，那未来的路走起来就方便多了。
毕竟苏远山知道，未来的处理器零售市场的舆论风向，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由那帮“臭打游戏的”来推动的。
而远芯，对这点那是相当的擅长。
顿了顿后苏远山接着问道“那你们接下来的方案呢？”
“首先是广告要跟上，而且还要跟上出货时机。我们认真考虑了一下，只要咱们pu在兼容机市场的知名度上去了，那么也会反过来影响到品牌机的选择的。”
“然后是利润，再说要支持远芯，利润跟不上一切都是空的。所以我们ue会和梅捷进行一下联动，保证代理和经销商的利益。”
何薇说着便进入了工作状态，哗啦一下拉开公文包，拿出一份文件道“今年的p市场预测，国内算上品牌机和兼容机的总销量是接近90万台左右，明年的话，就算按照现有增幅，也应该有120万台的整体出货量——虽然比起欧美市场来说只能算蚊子腿。但如果我们能够依靠本土优势拿下一半的份额，那也算大蚊子腿了。”
“并且，在广告方面，我们打算与成电高科进行联动广告，在今年就把声势造起来。”
“一旦取得成功，我们就可以复制经验，从国内市场推广延申到整个亚洲区域，最后全面进军西方国家，完成农村包围城市！”
见何薇说得兴致勃勃，苏远山眨了眨眼，都有点不忍心打断她了。
但事涉未来的发展，他决定还是得拦一下——真要明年全面进军东南亚，那可不成打水漂了？就拿手机而言，他着急忙慌的都要进入西方市场，除了常规的扩大市场之外，主要还是提前把重心从周边区域转移走，以免受到即将到来的割韭菜危机的影响。
“何薇，我建议周边国家先缓一缓。”
“啊？为什么？”何薇下意识便反问了一下，随即就有点意识到问得有点不合适，紧张地抿紧了嘴。
苏远山笑了笑道“从今年开始，我们的手机和数码产品将会将重心放在西方发达国家，这对推广处理器来说，也是一个极好的机会，毕竟可以增加品牌认知。”
“就如同你刚才说的，广告的联动，是可以起到1+1大于2的效果。”
“而且，在未来几年内，远芯也需要新的利润增长点。就目前而言，周边国家的处理器市场已经被ia这三家吃干抹尽了——今年上半年高晓第不是一直都想进入亚洲市场吗？结果呢，差点成炮灰。”
“所以，与其在周边已经稳定了的市场格局里艰难开辟，还不如杀进ia的老家。毕竟西方市场相对而言，消费者接受新事物的能力普遍要强一些，再加上我们的手机和p3所带来的品牌效应，会有一个很好的心理暗示以及引导作用，只要利用好了，未尝不会产生美妙的化学反应。”（ai=inte，ad，）
见何薇一言不发，皱眉沉思。苏远山便呵呵一笑“怎么？怕了？”
“啊？没有。”何薇连忙抬头，轻轻呼了口气“我在想，要是这样的话，那就要去硅谷了……”
“嗯，但你们不用着急，先把国内的市场理顺。这边我也会让人给你们准备西边处理器市场的各种资料。到时候……”苏远山有点歉意地道“可能就需要你们满世界跑了。”
“没事，我们跑得动！”何薇说着看了一眼他的同事，其余几人也都笑着点头认同。
“好。等下回去你们去见一下陈总和段总，他们在等你们呢。”
……
何薇都来不及把旅行箱搬回宿舍就直接上了行政楼。
一路上，她心中有些忐忑起来——她没有想到自己能这么有面子，让山总亲自来接也就罢了——虽然实际上是顺路把自己这些人捎回来的，居然陈总和段总也要等着见自己。
难道真如传闻中的那样，远芯缺钱啦？自己拉的订单成救命稻草啦？
当然，这只要稍稍想一想就知道不可能了。
远芯的业务，除了pu有点拉跨之外，其他都蒸蒸日上，怎么可能差这点钱……
然后，当她来到董事长办公室，见到陈总和段总，并再次表扬了他们团队这次的邀约活动时，她才意识到，苏远山刚才在车上说的是真的。
然后，陈静下一秒的话就让她有点恍然了。
“何薇，正式任命你为远芯集团营销部总监。”
“啊……”何薇微微张嘴，巨大的幸福感瞬间淹没了她。
她才升到副总监不过三个月时间……
谁都知道，无论是企业还是政府部门，最难的就是从副职转为正职。而且她加入远芯这边不过两年时间，这已经算是坐火箭一般的升职了。
而成为总监，也意味着在远芯现有体系下，已经算半个高管了。
段勇平在一旁呵呵直乐，打趣道“怎么？还打算谦虚一下？”
“啊……不是……”
何薇脸一下红了起来，胸膛起伏中，深深地吸了口气“谢谢陈总，谢谢段总，我会努力的！”
“不用谢我们，你应该谢的是自己。”
陈静眉眼带笑，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
这姑娘当初被苏远山破格招进来，非但没有仗着“有关系”为所欲为，反而一直拼命工作，甚至长期都保持着深处一线“站柜台”的习惯。
这些优秀的习惯使得她提出了许多对柜台和店面销售十分有益的销售技巧，并推广到了远芯所有的关联企业中——能够让她的意见得到重视，大概就是苏远山这层关系对她的唯一帮助。
而现在，她又充当“救火队员”前往pu部门，短短两个月就交出了一份漂亮的答卷……
对于救火队员，远芯是从来都不吝激励的。
“何薇，营销部是个很重要的部门，从某种意义上说，它是可以决定整个远芯集团的所有营销和市场推广策略的部门，是市场扩张的战略指导机构。”
段勇平玩笑开过后，他正色起来，认真地、甚至有些严肃地叮嘱道。
开始接手企业后，段勇平便一直对营销部盯得很紧，看得很重，甚至他还一度希望把自己的弟子曹小亮推到这个部门来。
但陈静却告诉他，等一等，或许有更合适的人选。
这次，段勇平很服气。
何薇重重点头“是，保证完成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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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2章 封锁降至
“何薇的脑子很活泛，适合呆在营销部门。”陈静冲苏远山扬了一下下巴。
她坐在苏远山办公室的沙发上，苏远山则半边屁股坐在办公桌上，两人都用很随意的姿态在聊着天。
“嗯，十几亿人，总会出现那么几个在某些领域特别有天赋的人。”苏远山认可地点头，同时又道“但她在大的市场方向的把握上恐怕还是有点欠缺……”
“不是有你么？”陈静瞥了他一眼，笑眯眯地道“你是她的伯乐，总不会不管。”
“……”苏远山便一阵无语。
“别那么看着我，而且就人选而言，其实曹小亮也不错。毕竟老段的徒弟，而且老段这人……和你很像。”陈静端起茶杯，轻轻地吹了几口，却还是嫌烫，重新放了下去。
苏远山倒是第一次听到陈静说段勇平和自己很想，顿时来了性质“我俩哪里像了？说说看。”
“诲人不倦。”
苏远山一愣“是诲还是毁？”
陈静便白了他一眼，顿了顿后又叹息道“说真的，老段，还有你几个师兄……他们的人格真没得说。老段从小霸王带的人出来，说个个都是精英可能有点夸张，但每个人都可以算得上他的弟子，而且他也从来不担心‘教会徒弟，饿死师父’，说老派一点，就是都得到了真传的。”
“但曹小亮虽然有能力，却总没有你和何薇的关系那么亲近。现在营销部在企业这边的越来越重要，地位也越来越高，如果曹小亮上了，到时候你介入的话，总是有点不方便。”
苏远山听着陈静慢慢说着她让何薇上位的理由，心中顿时明白了陈静的意图。于是苦笑道“静姐，你别把我当万能的……而且我也没有委员长那种指挥癖，动不动就喊人前进十米。”
听到这个比喻，陈静噗的笑了起来——远芯流传着一个经典的笑话，说老蒋当年打仗，整夜睡不着，最终于打了个电话到前线阵地“将士们，听我命令，机枪阵地前进10米！”
“别偷懒，你自己说的，明后两年将会是最关键的两年。我们要一边维持扩张，一边准备迎接半导体寒冬，还要应对来自各方的压力……”陈静说着便皱起了眉，又重重地瞪了他一眼。
苏远山当然不会在大事上瞒着陈静，特别是对金融风暴这件事上——只有说服了陈静，远芯才可以提前完成重心的转移。
要知道，远芯从成立之初的对外扩张重点便是周边区域。
当然，苏远山并不是用一种算命先生的口吻告诉陈静说明年索罗斯要出手了之类云云，而是站在资本和金融的立场上来分析目前东南亚各国、特别是四小虎之流在外汇和金融制度上的风险。
再加上92年索罗斯做空英镑的前车之鉴，苏远山最终得出，这些亚洲虎，在庞大的国际游资面前就是一坨肉。
或许是苏远山的判断从来就没有失误过，又或许是其他原因，这次陈静同样选择了相信苏远山。
“好好……我不偷懒，我马上加班。”
“也别累……到了。”陈静说着叹了口气“别开玩笑，如果真如你所说的那样，我们的日子未必会好过。”
“不，静姐，我们一定好过。”苏远山抿着嘴，目光望向南方，沉默几秒后轻声道“他们的砒霜，我们的灵药。”
陈静也沉默了几秒后站起身“那好，我先回首都，下个礼拜飞伦敦。”
……
如果把市场推广看作是在冰面航行，那么破冰船便是最重要的工具。
何薇之所以得到了苏远山，陈静以及段勇平三人的一致认可，在于她找到了一条可行且行之有效的方案。就相当于，远芯终于有了一条破冰船。
而随着营销部的各种营销方案出台，远芯的关联企业也配合着远芯在国内p领域展开了一系列的匹配推广活动。
譬如，成电高科的家庭计算机，便第一次将搭载了“腾龙”系列处理器当成了卖点而出现在电视广告中。
而远芯腾龙系列处理器，也跟着inte有样学样，采取了简洁的广告方式，并加上了音效，并且这个音效是出自苏远山之手。
——当远芯pu出炉时，inte已经采用了“灯，等灯等灯”这段堪称经典的音效，有些遗憾。但抄不成“等灯等灯”，苏远山可以抄同样经典的indxp的开机音效……
于是他再次捡起吉他，又跑到一位买了钢琴的哥们家里，回忆了好久，这才准确地还原出了indxp的开机音乐，然后默默地在心中给盖茨道了声对不起。
除了电视广告，远芯也在诸如电脑报，计算机报，电脑爱好者等报刊杂志上加大了广告和“软文”的投放力度，特别在国庆期间，远芯推出了全新的腾龙166处理器后，更是直接邮寄了精挑细选的样品给主流的p界媒体以供评测。
在诸多组合拳之下，腾龙系列处理器总算成了那些“精通电脑”的人口中时不时会冒出来的名词。
品牌知名度的提升，外加追上inte最高频率的全新型号处理器上市，伴随而来的自然是零售市场上的推广便利和认可。
同样的，市场的反响也应证了何薇当初的判断——她已经顺利拿下了幻想和同方的批量订单。
只不过因为战略合作伙伴只能有成电高科一家，这些订单无非是填补对方的产品线罢了。真要在品牌机市场上抢占份额，在如今四雄争霸的情况下，最终还得看成电高科是否争气。
就在一切朝着看似美好的未来发展时，国庆节后，一条国际消息出现了。
它只在新闻联播上以简讯上出现了一瞬，但却在国内的科技领域，特别是急需与西方社会进行合作的科技企业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十月七日，aenaar签署，并定于十二月一日正式生效。
十月十五日，远芯召开第三季度执行董事会议。
这一次，会议由苏远山亲自主持。
会议的主题——《如何应对未来在科技领域的封锁和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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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3章 居安思危
会议室内，气氛严肃凝重，且椅子也多了几把——两个远芯重要直属部门的领导人，高晓第和李一男也出席了这次会议。
同时，就连作会议记录的“秘书”，身份都高得离谱——是如今已全面负责珠三角区域业务，有资格出席任何一场远芯高层会议的周小慧。
每个人面前除了各自的笔记本之外，还有一份额外的名录。
就算再严肃，开场白也不能乱，轮值主席席小丁依旧在主位，他简单地介绍了一下会议的主题后便直接将话题交给苏远山，同时继续低头看着自己笔记本。
从十天前，苏远山就发了邮件，让执行董事会的成员思考并探索a协定对远芯会造成何等影响，以及如何应对。
作为远芯整个研发部门的领导者、远芯首席科学家，席小丁第一次感觉到了如山一般的压力。
在这十几天内，他几乎停止了所有的科研工作，对远芯目前的所有技术领域的状况进行了一次彻底的摸底。同时还联系了海外所有与远芯合作的企业和机构，试探对方的态度。得出的结果是，不容乐观。
……
“诸位好，既然大家都提前收到消息了的，那我也就不再赘述，直接进入正题。”苏远山少有地用严肃的语气开场，在稍事停顿之后，他直接翻开笔记本。
“在这十天中，国内科技界和学界乃至集团内部，都对十天前的a协定的影响进行了讨论。当然，a安排的本质上是少数发达国家搞新一轮的富人俱乐部这一本质是毋庸置疑的。但就我知道的而言，对于a安排的影响，国内还是有着不同的看法和理解。”
“有部分人认为，a协定的主要目标还是偏向于军事，特别是对武器的出口进行管控，从而以此来加强西方社会在不安定区域的控制力以及扩大全球治理的影响力。”
“而对于民用部分技术，只要无法转化为军事用途，其实影响并不大。为此，这部分人还拿出了不久前的gp投入民用，甚至对国内也放开授权的案例来进行论证。”
苏远山说到这里就叹了口气“可这些人就忘了，gp的民用授权，伴随着的是e911命令，强迫运营商必须建立公众安全无线网络——换言之就是任何时间和任何地点都可以根据手机信号追踪到用户——娘的，这是想搞定点清除么？”
骂了一声后，苏远山继续道“我就不说葡萄牙西班牙乃至一帮东欧小弟了——是，他们某些领域确实还行，但他娘的他们会造原子弹么，会造洲际导弹么？就那么看不起邱小姐？真要是为了防止武器扩散，那为什么不喊咱们加入？真不怕咱们再卖几根二踢脚给中东老爷？”
（注邱小姐，国内第一颗原子弹的名字，代号596。）
（注2沙特老爷，二踢脚，大家应该都懂。）
众人都知道，即便在几年前，八筒解散，全国上下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苏远山也一直都保持着危机感。此时印证了他的“先见之明”，也确实该他发泄一下。
“所以，我说这些人呐……就是脑子瓦特掉了。”
苏远山一口气吐槽完，然后端起水杯喝了一口，长长地呼了口气后道“我没别的意思，居安思危，是我在鼓动我爸和小舅成立远芯的那个晚上便定下的基调。而现在，我们也要作最坏的打算——譬如，当有一天，咱们脚下这片土地崛起到威胁某些国家，进而引起全面对抗，断绝所有技术交流时，我们应该怎么办。”
“希望大家明白，这是未来我们的基调。”
苏远山这番话说完，所有人都默默无语——苏远山在过去的几年中，几乎从来都不提远芯创立之初的事。这是因为，苏远山在把远芯转为“大家”的。
于是这才有了远芯的股权大分配，有了创始人团队，有了远芯控股，有了这个执行董事会制度。
而今天，苏远山却第一次说出了是“他”“鼓动父亲和小舅成立远芯”……
这只说明一件事，苏远山不允许任何人质疑和反对他的判断。
——嗯，事实上，他想多了，没有人质疑。
在五年中，远芯的发展已经证明了，苏远山不仅仅是一个技术天才，二十二岁就成为副教授的牛逼人物；更是一个眼见卓越的、思想超越时代的企业家。他在大方向上的判断，从来没有失误过！
“基于这种考虑，我简单地总结了一下，远芯未来面临的挑战，将会出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首当其冲的，应该是我们晶圆厂的扩建。”
苏远山说着便望向了张汝金。
后者虽然微微一笑，但也满是苦涩。沉默了片刻后，张汝金摘下眼镜，又望了一下四周。
“我昨天才从霓国回来，在霓国，我拜会了尼康和佳能这两家光刻机供应商。他们虽然都表态，他们会以与远芯的合作为重心，但当提到a协定时，他们明显不敢给出承诺。”
“但也不是没有好消息。”张汝金知道，苏远山既然第一个便提到了德远，这就表示苏远山最看重的便是晶圆厂——因为它是目前远芯百分之八十以上的芯片的制造方。
“因为采用了远芯光学团队的不少技术，尼康那边也不希望把我们得罪得太狠，他们表示，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在a协议生效期完成我们的订单——当然，能完成多少，也是没有作保证的。但能插个队，也算是个好消息吧。”
苏远山点了点头，这确实算是一个“好消息”，就是有点像后世，台积电加班加点完成7n订单一样……
想到此，苏远山心中就一阵气血涌动。
沉默几秒后，张汝金又道“然后，既然要作最坏的打算，那么我们就要减少对国外清单上的尖端科技产品的依赖性。所以，光刻机自主化，迫在眉睫。”
张汝金戴上眼睛，翻开笔记本。
“但……情况也不容乐观。国内光刻机，有太多的零部件受到国外产业的制约。”
（这个会，真他娘的不好开，容我整理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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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4章 丧心病狂的远芯
就在张汝金开始介绍起国内光刻机现状时，苏远山笑着打断了他的话。
“张叔，好歹给咱们留点念想……”
张汝金一怔，当见到苏远山嘴角挂起的苦笑时，他也满嘴苦涩，继而笑着摇了摇头。
是的，这玩意，真不能深究。一旦深究下去，就必定落到国内的整体工业状况上去，而这个问题……太具体，也太沉重了，远不是远芯能够承担和讨论得起的。
现在远芯看似站在了和国外同行的同一个高度，甚至某些领域还有些许的领先。但国外的科技企业之下，是整整一座从基础到中端再到高端的金字塔。而远芯，则只是一栋在低矮平房中拔地而起的大厦——更要命的是，承载这座大厦的，还有许多是来自国外的技术和设备。
一座摩天大厦，就算修建得再高，再富丽堂皇。就稳固性而言，永远也不可能和金字塔相提并论。
这便是，为什么剥离代工厂会对远芯造成那么大的影响，苏远山也要坚持优先代工厂的发展的原因。
“光刻机那边，郑工简单地给我通了个气，表示目前暂时还没有受到影响。但他也未雨绸缪，加大了采购力度。”苏远山摇了摇头，眉头轻轻地皱起。
国内光刻机的发展已经偏离了原本的轨迹，从原本的杳无声息到如今能够提供满足国内08微米需求的436n-&nbp;&nbp;g-ine机型，其实这算一个好消息。
但这也意味着，它将极有可能提前遭到技术封锁。
需要说明一点的是，按照波长和线宽，理论上，g线光源也是可以达到025u节点的极限，但由于波长缘故，越是要达到极限，工艺也就越是复杂——如今宏芯的光刻机已经进厂半年多，华晶那边依旧在磨合着依旧很成熟的08微米工艺。再加上g线光刻胶目前最高也仅支持到05微米，是以……它未来不可期。
并且就连远芯，制程推进也是在尼康i线365n光刻机的基础上进行，虽然理论最小工艺节点依旧是025微米。但波长和线宽的优势，使得其更容易达到节点。
此外，早在去年，inte就推出了基于035微米制程工艺的pentiux，轻而易举地就回到了性能王座的同时，也彰显了其晶圆厂强大的制程工艺实力。
根据小道消息，inte的025微米工艺也在突破当中。
相比之下，德远这边，还在为035微米工艺打着攻坚战。
与此同时，尼康那边已经采用248n的rf准分子激光作为下一代光刻机的光源，紧接着便是193n的arf——也就是大名鼎鼎的duv。届时，凭借多重曝光技术，duv将会把制程节点提高到65纳米的干式光刻极限。
再往后……便是浸没式技术的天下了。
如果说，还有什么能够让苏远山有信心和勇气去直面光刻机的未来，恐怕就是“多灾多难的”双工件台以及目前八字都没一撇的浸没式光刻技术了。
沉默几秒后苏远山沉声道“对于国家来说，光刻机就是好不容易养出来的金宝贝，不可能就此不管的，我们只需要做好我们应该做的即可。”
说着他用力挥了一下手，仿佛想要挥去阴霾和迷雾。
陈静见状毫不掩饰自己的心疼，轻声道“要不自由讨论一下？”
“没事，下一条。”苏远山抿了抿嘴，紧接着望向田耀明，末了又看了一眼末尾的李逸男一眼。
“技术封锁，除了禁止引进技术之外，还包括从政策上阻止我们的技术以及产品扩张。无线通讯是未来的发展趋势甚至是未来方向，这已经是世界公认——就连咱们国家都开始成立信产部了。”
“所以，你们通讯部门的想法呢？”
田耀明在远芯一向以乐观开朗著称，此时也都皱起了眉头，他抿了抿嘴后还是没说什么，而是探出了身子，望了一眼李逸男。
李逸男会意，轻轻咳了一声后沉声道“就通讯技术和标准而言，我们已经初步完成了专利壁垒的构筑，同时也提前与高通，爱立信等通讯技术企业达成了相应技术的交叉授权。可以说，在通讯技术领域，我们并不畏惧任何封锁。甚至，因为我们拥有功率控制这一核心专利，我们还可以反过来制约他人。”
苏远山点了点头，示意李逸男继续。
“但如果鬼子们真的臭不要脸，要干涉我们进军海外，那……”李逸男说着苦笑起来“山总，您打死我也想不出什么措施来。”
李逸男的这番话让先前的沉重稍稍消了几分——总算是有个好消息了。
“而且现在不是流传着一种说法么，类似于基站这种关系着一个国家国民通讯的基础设置，覆盖一地就相当于搞了个技术殖民地……你说真要这样，光靠咱们出手怕是不行的。”
苏远山笑了笑，然后就知道自己问错人了——他应该问陈静的。
于是他示意李逸男结束发言，转而望向陈静“陈总。”
陈静言简意赅“四个字——让利，领先。”
“在过去几年，我们一直在东南亚周边各国搭建基站，采取与各国电信通讯企业合作，以合资，入股，延长账期，提供补助等方式一共累计建设了五千余座基站，得益于周边各国的经济发展，现在已经初步收回了成本。”
“至于其他区域……”陈静端起水杯抿了一口后接着道“上次我去欧洲，与各国电信企业的负责人交流过，在目前看来，欧洲各国普遍对咱们的技术还是怀着一定的迟疑。就更别说他们那边还有诺基亚，爱立信等老牌电信设备巨头了。”
“所以，我们想要进入发达国家市场，还是得靠技术突破——如果我们有了他人没有的技术，成为唯一选项，那就好办多了。”
“除此之外，可以封锁我们的设备出口，但不能封锁我们的专利授权和收费。因此，我建议，研发中心需要对目前我们的所有技术领域和进程做一个全面的统计，列出哪些技术是领先的、甚至具有支配地位的；哪些技术又是可以追赶、完成自主产权的；哪些技术是依附国外技术而存在的。统计之后，根据未来的发展，重点对某些领域进行攻坚，扩大优势，完成自主。”
“真到了那时候，就算我们产品只能依靠国内市场，但技术却可以进入世界——咱们吃专利总行吧？”
陈静的一番话落下，几个搞技术的大佬纷纷点头。
远芯被制约，主要还是在设备的引进上，在于国内落后的基础工业上。真说到那些比拼智力的领域，远芯是真的从没虚过。
——要知道，这可是有着小科学院之称的、号称海龟接待办的、每年几乎把国内那些最优秀的愿意进入企业的半导体和计算机相关专业毕业生都抢到手的、对技术研发的重视到了丧心病狂程度的远芯！
现在的远芯，就**是举国之智力撑起来的那么一个科技企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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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5章 三年不鸣
“我们这边很简单，与远芯分割，以公开、透明的方式转向专业的代工厂，同时谋求与资本的合作，尽快完成上市。”
“代工厂目前最大的优势还是我们拥有完善的生产和管理经验以及一大批优秀的流水线工人。我们计算过，就算再掐脖子，也无法撼动我们在后道工序上的优势。”
说到这里，蒋庆川终于还是没忍住，摊手道“就算再耍流氓，总不可能连个幸苦钱都不让我们赚吧？”
……
在苏远山把几个受影响最大的领域单独拧出来一一关注后，会议进入自由讨论的环节。
讨论中，朱元新举起手来。
陈静第一时间注意到他，于是马上咳了一声，并示意朱元新直接说。
朱元新会意，翻开笔记本的封面，在办公桌上扣出一声响动后抬头笑道“山总，陈总，席总，诸位。我觉得，面对封锁，咱们还是得把当年八路的那套搬出来。”
“八路？”
苏远山迟疑地望向朱元新——老朱是陈静力荐进入执行董事会的，说他很有想法。但就目前为止，朱元新在董事会上并不活跃，也没有提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
当然，这或许也与其身份有关。毕竟无论资历，还是部门重要性，身为设计中心负责人的朱元新都没办法和在座的大佬们相提并论，他有些露怯也是能够理解的。
“化整为零。”朱元新坐直身子“虽然远芯的整体属性是一家科技企业，但外界给咱们的定性主要有两个，其一，是综合了芯片设计以及生产的半导体企业。其二，是通讯设备企业。”
“但我想……我们可以拥有第三个属性，第四个属性，乃至无数个属性。”
说着朱元新便顿了顿，等着大家消化着他的概念。
“譬如，我们可以成为索尼那样的电子消费品企业。”
“在过去一年中，我们的设计中心致力于服务集团内所有产品的设计，但大家容我说句大话——远芯目前的消费类电子产品，完全吃不下设计中心的设计能力，公司的很多小伙都利用业余时间去赚外快了。”
听到说赚外快，有几人明显皱了皱眉。但苏远山却毫不介意，他似乎明白了朱元新要表达什么，示意朱元新继续。
“所以，为了让设计中心小伙们的精力能够得到释放，也为了设计中心能够更好的发展，更为了能够迎接数码时代……”
朱元新看了一眼众人，最终视线回到苏远山身上“山总，远芯有着国内最强的芯片设计能力、最强的工业实现能力，唯一缺的，就是创新型的数码和电子产品设计方案。”
说着朱元新叹了一声，似乎有感而发道“长期以来，咱们国家都穷困潦倒这是事实，但咱们从小到大谁又没个梦想呢？我小时候还想造永动机呢……连图都画好了。”
“因为穷而不得不压制梦想去随波逐流地搞钱，是目前整个社会的大趋势。但远芯不能这样，远芯应该是吸纳天才，诞生天才，诞生天才创意，以及为那些创意埋单的地方。”
“因此我希望，大家能够容许我们，绽放我们的想象力。说不定，就会有一款产品颠覆了未来呢？”
苏远山见朱元新说完，笑意弥漫上了脸庞，他轻轻点了一下头道“继续。”
得到了苏远山的肯定，朱元新双手不不自主地握了一下，又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接着道“如果我们能够在数码时代引领潮流，那就是打破封锁的最有力的武器——譬如正在风靡全球的iui……”
这时他身边的高晓第碰了一下他“老朱，你别光说得轻松啊，总要拿点东西出来。”
“我咋拿？”朱元新摊手笑道“我们是一帮设计师，所有概念都在脑子里，都在图画上——譬如最近院里就有小伙看到一篇文章，报道说国外有个fga在直播旧金山大桥，突然来了灵感，说要是能把这玩意成本降下来，那不是就能开家庭视频会议么？”
“但这种创意，如果放在以往，我们只会当笑谈，现在尝试一下也未尝……”
这时，苏远山突然打断了朱元新的话“可以，这个可以。”
朱元新马上望向苏远山，只见苏远山正在笑着冲自己点头。
“哦，老朱，你继续。”苏远山迅速在笔记本上记下了几笔后望向朱元新，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陈静的眼光果然……还是不错的。
这边朱元新又清了清嗓子，再次翻开笔记本一页。
接连被苏远山鼓励和认可，这也让其他人对朱元新的笔记本上到底写了啥升起了兴趣，纷纷朝他看去。
“除了在数码领域内开创新产品，引导潮流之外，我们还可以与传统的电器产业进行合作。”说着朱元新腼腆地笑了笑“盖茨先生的那本书，不是说未来是智能时代吗？我捉摸着，我走到门口，然后门就自动识别到我并开门，紧接着家里的电器就收到我回家的命令，空调该开开，电视该放什么台自己放，甚至还整个ai语音说欢迎主人回家，这就为你准备晚餐——是，这些是有点科幻。但席总，您说一下，要实现这些，难不难？”
席小丁也一直在认真听朱元新的发言，见这家伙突然ue到自己，微微吃惊之余马上便笑了起来。
“非但不难，而且还很简单，无非是程序罢了。”
“对，难的是推广和应用——但这些应该就是未来的方向，所以，我们是不是可以提前走两步？先和家电企业合作搞起来，远的不说，我们先实现家电的数控数显，淘汰掉传统的旋钮、按键这些总可以吧？”
听到这里，李明柳等一干搞芯片设计的就已经开始点头了。
是的，搞个数控，比起推进芯片的工艺，那简直就是幼儿园手艺了，有单片机就行。
“嗯，好，你继续。”苏远山再次点头，眼中充满了欣喜。此时，他也对朱元新那笔记本好奇起来——这家伙，是怎么琢磨出来的？
朱元新见状，缓缓地吸了口气，又看了陈静一眼后，再次翻开一页。
虽然承蒙山总当初对设计部门的看重，单独在首都这种地方成立了设计中心并让他去负责。但远芯所有人都知道，这个部门，真没那么重要，给人的感觉仅仅是手机部门的“附庸”。
——当初山总和陈总分别坐镇南北的互联网中心和设计中心，变相的也是在抬他们这些“看起来不那么重要的部门”一把。
因此朱元新是从来没用想过自己能进入执行董事会——无论是资历，还是部门重要性，身边“列席”这几位，哪一个不比自己更有资格？
当朱元新怀着感激和疑惑去找陈静倾吐心声时，陈静当时沉默了几秒，只表示，说她相信他能行。
然后，当苏远山在闪存联盟会议上宣布数码时代到来时，朱元新便感觉冥冥中有道伟力，替打开了自己的任督二脉，也给设计中心，给自己照亮了前路。
他加入远芯已经三年，今天他就是要来鸣一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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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6章 丢掉幻想，时刻戒备
“除了数码、家电领域，我们还可以尝试往其他领域发展，譬如汽车领域。”
朱元新望向众人“从成本接受程度来说，汽车也是有资格，甚至最早有资格享受到技术带来的便利的。”
“譬如，我们是否可以设计出淘汰掉目前卡带和d播放器的新型车载设备？而且加入gp定位芯片是不是就成了可以导航又可以进行视频播放的图像播放器了？”
“不知道大家听说过德国博世没用，他们在去年就推出了travepit&nbp;&nbp;rg05导航系统，我今年上半年去柏林参加ifa展会，特意感受了一下，说实在的，我这种程序设计二把刀都能判断出那玩意不难，难只难在地图数据上。”
“我们在国外搞不定数据，可以采取合作和购买的方式嘛。至于国内，现在尚没有人搞这个。”
苏远山这时又忍不住有些惊讶，问道“还没有吗？”
“没有。”朱元新笃定地摇头。
陈静那边也思索了一下后摇头“导航在国外虽然历史比较久，但一直受制于硬件条件，发展得很慢。老朱说的博世是一家老牌的汽车技术提供商，欧洲车的很多技术都是用的他们的。”
“当然，我不是说建议我们就要进入汽车领域……我只是表示，这些都是我们可以突围的方向。”这时朱元新总结道“在旧的科技领域，我们很容易就被卡住脖子。但新领域，特别是我们开创的领域，谁还能掐？”
苏远山再次点头“然后呢？”
朱元新又翻了一下小本本……
见他的动作，苏远山这下是真惊到了，这家伙想得比自己还宽？
“本来我之前还想着帮老高他们支一招的，但后来仔细想了想，发现这招不行……”
高晓第马上便转过身面对他“先别管行不行，你说什么招？”
苏远山也笑着点头道“说来听听看。”
朱元新便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道“我想的是，算上pu和梅捷那边的主板，既然咱们在p领域有了三大件的两大件，完全可以不用吊死在成电高科一棵树上，可以扶持几个小的品牌机企业起来……”
“后来我问了中关村几个朋友，深入了解了一下之后才意识到，目前国内p市场虽然看似战国时代一样乱得一塌糊涂，但市场规模还是不够。品牌机如今都在主打服务和售后，大肆拓展门店，这需要大量的资金和渠道，这种状况下小玩家根本没办法入场。”
听到这，苏远山又认可地点了点头。
“这下没了吧？”他笑着问道。
“没了。”朱元新老老实实地道“这些都只是我的一点点不周全的考虑，希望能够抛砖引玉。”
“很好。”
苏远山在笔记本上重重地画了两笔。
他向来不喜欢直接干预那些未来才会出现的技术或产品——因为很多情况下，这些产品都需要它真正的开创者投入极大的兴趣才能真正让产品“活起来”，让产品的周期充满创造力和生命力。
当然，p3是个例外——远芯必须要拿出引领时代，消化闪存颗粒发展的数码产品来。
……
当会议到了尾声时，席小丁终于轻轻咳了一声。
然后，所有人的目光都同时望向了他。
作为远芯首席科学家，掌管远芯所有科技部门的大佬，席总承担起了远芯在这次a协定签署之后的所有压力。
“刚才陈总说，要对远芯所有的技术进行一次摸底。”席小丁看着众人，有些无奈地一笑后，拿起笔记本轻轻在桌上拍了一下“其实这些天来，我已经摸过了，只是尚未形成报告——等整理完毕后，我会分发给大家。”
“首先，我要给大家说声抱歉。”
苏远山顿时就有些惊讶了“师兄，你抱哪门子歉？”
“过去几年，我作为首席科学家，但主要精力还是放在教学以及yxb上，就连潘多拉实验室，成立到现在，也没有诞生出让远芯扬眉吐气的成果。”
见席小丁开始自我检讨，众人便纷纷打起了哈哈，都表示席总这太谦虚了，别的不说，光yxb，如今就已经逐渐有了叫板atb的底气，成为国内高校必不可少的工具。就更别说在ai领域的成就了——那可是可以睥睨ib的成果。
“不是，诸位听我说。”席总只是笑了笑，摆了摆手“是这样的，我认可小山的理念。同时也正如之前远新兄说的那样，远芯理应是一个为兴趣和灵感埋单的企业。”
“但那也是有前提的——如果远芯的日子好过，自然没问题。如果远芯面临严峻的挑战，潘多拉是不能置身事外的。”
潘多拉实验室的性质，有点类似于教研组。当远芯其他部门搞不定某些技术的时候，往往就会送到潘多拉实验室，然后由一干大佬们来共同研究，给出解决方案。而平日里，这些大佬们一般干的事，都有点“不务正业”。
譬如，ai团队就是典型的例子，除此之外，网络安全、数据加密、数据分析、数据库，加密通讯、分布计算等等领域都有大佬在搞……
说起来，专利倒是拿了不少，但收益确实很小。唯一进行商用的yxb，也因为目标多是抠门的高校而没赚到几个钱。
“不，师兄。”苏远山打断了席小丁的话，正色道“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潘多拉实验室的这些技术在未来是我们用不上的——只要是技术，总有利用到的那一天。”
“就拿da来说，它诞生于二战时期，发明后就被束之高阁几十年，但最终还是重见天日，并成为了目前第三代无线通讯技术的基础。”
“远芯要成为一家伟大的企业，这个目标，不是只注重眼前利益就达成的。”
这时田耀明适时地插嘴笑道“我也这么认为，所以席总，放宽心吧。”
席小丁便无奈一笑，沉默几秒后轻叹道“那别的我就不多说了，明天我让人把资料送给大家。”
苏远山点点头，见众人都没了继续发言的意识，他便合上了笔记本，开始总结。
“今天，我们主要讨论的是最恶劣的情况下我们应该怎么做，应该朝哪个方向做。”
苏远山望向众人“其实，刚才朱师兄就给指出了我们要思考的重点——如何突围、如何扩张，方向朝那边。”
“同时，我们还要思考，哪些产品，哪些领域该优先立足国内，与国内市场一起成长；哪些产品该专攻国外，抢占先机。”
“并且，就我个人而言，我很认可刚才朱师兄举的两个方案的例子。一个网络摄像头，一个车载导航仪——甚至我们可以称其为车载电脑。这两个领域，是我们完全可以去尝试……哦，不是尝试，是可以立项行动的领域。”
听到苏远山总结的时候都不忘夸自己一下，朱元新再次握了一下拳。
“所以，今天的会议，决议只有一条。”
苏远山说着顿了顿，望向一直在做着笔记的周小慧。
周小慧也适时地抬头，同时甩了一下手腕。
“自力更生，加速扩张。”
“我们要丢掉西方长期以来赋予的幻想，时刻保持警惕防备之心。这样，才不会在未来被掐着脖子，跪地求饶。”
“今天的会议内容为绝密，会议记录随后封存——二十年后，我们再打开来看，看我说得对不对！”
“散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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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7章 汽车市场，不可或缺
就在众人起身准备离开时，苏远山又突然叫住了陈静等人。
“陈总和所有技术部门的负责人留一下——元新师兄，你别走，我们追加个技术会议讨论你刚才的车载电脑的提案。”
这时，已经走到门口的张汝金想了想后停了下来，重新走到自己座位边上——按理说，他是负责晶圆厂的，这里应该没他的事了。
“张叔？”苏远山笑着问道“有兴趣讨论一下我们讨论汽车芯片吗？”
张汝金笑着摇头“呵呵，不是，主要是我突然想到个事。”
“张叔您说。”
“汽车用芯片，需要用料成本和工艺成本都很高，这是你们考虑中要注意的。同时……我建议，在芯片设计过程中，多采用一下ga，fpga这样的可编程逻辑芯片。等到设计成熟，市场扩大后，再来流片专用芯片，这样可以相对平滑地控制成本。”张汝金说完，不留痕迹地看了一眼李明柳。
嗯，李明柳没注意到他这一眼。
苏远山立刻便会意了——李明柳等一帮人仗着自己的支持，一直都不把流片当回事。是，成本上苏远山能接受，因为那些芯片都是要大规模推出市场的，迟早都要解决工艺问题。
但随便一颗小控制芯片也要拿到晶圆厂去大费周章，就未免有点过分了。
于是苏远山接连点头“好的，我们这次也准备讨论这事呢。fpga这种通用芯片，远芯可以缺席，但未来国内肯定是不能缺席的。”
“嗯，那我先走了。”
……
张汝金和一干企业部门的人离开后，就只剩下了陈静和苏远山，席总，秦，田，李，高，朱等人。
除了陈静，全是远芯研发部门的大佬。
“元新兄，你提出的车载电脑的想法很好。而且你说得没错，汽车今后也必定会走向智能、科技与工业相结合的道路。我们在这个时候入场，赚钱都已经是其次的了，它更是在未来主导某个领域的契机。”
苏远山再次把朱元新夸了一番，随后又马上正色道“但刚才张博士说得也有道理，汽车产品涉及到人身安全，所以一定要慎之又慎，成本必定很高不说，而且最主要的还是芯片领域。”
“当然，我们先暂时不考虑整车的芯片体系，仅从车载定位系统开始。随后再慢慢延伸，为未来的汽车提供包括各种传感器和控制系统的全套解决方案。”
苏远山说到这里，在座的几位便知道为什么要留他们下来了——因为在场的，除了陈静和朱元新，大家多少都在系统，芯片，通讯上沾点边。
“但我刚才考虑了一下，车载导航，目前我们要解决好几个问题。”
苏远山抿了抿嘴，望向陈静“首先便是gp芯片的授权问题。”
陈静知道这家伙留自己下来就一定有时要麻烦自己，却没想到是这个……
坦白说，虽然目前西边并不禁止gp芯片流入国内，但是否能让一家来自大陆的企业生产gp芯片，在此时此刻就不好琢磨了。
就在陈静考虑的时候，高晓第突然插话道“山总，我觉得授权应该不难。”
陈静马上看向高晓第“为什么？”
“前阵子的演习的事，不知道大家听到过没有，反正就是二炮射了三枚火箭，第一枚命中，随后两枚就出问题了。”高晓第呵呵笑道“据说，这些火箭用的就是民用gp定位。”
陈静怔了一怔，咬着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时李逸男也跟着道“别的不知道，反正我听我搞卫星通讯的同学提到过，他最近忙的要死——你们猜他是不是搞北斗的？”
众人“……”
高晓第接着笑道“所以啊……如果由远芯这样的企业把gp民用技术引进到国内市场来，那么灯塔国怕不是睡着都要笑醒呢……”
苏远山也笑了，点了点头道“是这个理，西边老爱干这种把他国技术摧毁在襁褓中的事儿了。”
“但目前国内对gp的需求不大，我们的主要目标还是欧美日等发达国家。”苏远山又望向众人“怎么解决？特别是才颁布了e911号行政命令，强制要求各路无线通讯运营商都要满足网络定位。”
e911命令，由f（国通信委员会）在上月才颁布出来。这个行政命令虽然口号上是个能保障用户能够精确定位的好心命令，但他就没有考虑过要实现网络定位的成本和难度。
总之一句话，这就是个乱命。
历史上，e991命令是到最后也没能彻底贯彻实施的，只不过最终还是形成b技术（可以理解为多种方式定位）。
“这个是运营商的事。”李逸男一针见血地指出“我们只提供技术支持即可。山总，我认为主要的困难还是地图数据——我们是不可能获得这些资源的，只能与国外地图企业进行合作。”
高晓第再次道“怕是连合作都未必允许吧？”
见众人总说纷纭，苏远山也有点头大起来。
好在席小丁最后给了一个极有建设意义的提示，这才最终敲定了方案。
——即，尽量实现gp芯片自主化，对国外只推出硬件和操作系统，同时采取授权、硬件及技术支持的方式，与国外汽车企业共同推出导航仪，以此来加深合作，并逐渐渗透至整车芯片的合作领域。
至于导航仪的重心则放在国内，与国内的地图行业、车企、汽车市场一同成长。
……
技术会议结束后，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过。草草在食堂炒了几个菜后，一干人又各自忙起自己的事。
苏远山和席小丁并肩走在前往实验楼的路上。
深秋的夜风拂过，把一片枯叶吹落在苏远山的肩上。
“冬天要来了啊。”席小丁见他捻起落叶，像个诗人一般叹了一声。
“嗯，快到了。”苏远山背着手，把落叶梗在指尖滚来滚去，望向远处灯火通明的实验大楼“师兄，今天你说潘多拉实验室在瞎忙，我就给你指一条路。”
席小丁马上站定“你说。”
“你们实验室不是有人搞加密数据传输的么？”
“是。”
“搞个发动机防盗系统。”苏远山说着望向路边的一辆马自达——远芯的停车场里早已经停满了车，以至于现在颇有乱停乱放的趋势。
“你看电影里，随时都是车门一撬，然后拉两根线出来一搭便完事了。”苏远山嘴角一翘“要是能够实现车钥匙和发动机进行密码匹配，我看谁还能搭？”
席小丁只考虑了不到两秒便顿悟道“你的意思是，钥匙和发动机加芯片？”
“对。”苏远山点头“而且，这还会牵扯到整车的控制系统，一旦弄出来，对我们进军汽车行业，有着莫大的帮助。”
席小丁深以为然地点头，随后又迟疑道“但这东西怕是要和车企深度合作才行，我们哪有这个资源？”
“买一个就是了。”苏远山丢掉枯叶，语气淡然。
“反正将来我都是要造车的。”
（贺神州12号发射成功，天空1号对接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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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8章 省城的夜明珠
苏远山云淡风轻的语气把席小丁唬得一楞一愣的，好半晌他才噗的一笑“你这家伙，口气不小啊……现在国内车企似乎都是国有的吧？难道你想收购国外的？”
“国外大品牌就暂时算了，那真买不起。如果是小品牌或者山寨车间这种，我何必要在国外买？”
“……”席小丁见这家伙说得煞有其事的模样，忍不住惊讶起来“你不会是真想买个汽车厂吧？”
“我真想。但就像你说的，现在国内有点名气的车厂都是国企，最多拉上霓国搞搞合资。”
这时再次一阵风吹过，苏远山感觉有点冷，索性把夹克的拉上，抱着手臂慢慢朝前走去。
“上个十年，国内诞生了不少民营车企，但随着国家政策执行得越来越严格，能够活下来的很少。”
苏远山所说的政策，指的是国家为了规范行业，在80年代搞了个轿车行业生产许可授权，最开始只有一汽，二汽，和上汽这三家拿到了授权。
但国内情况大家都懂……只要有钱赚，再加上造车梦，哪怕是农民，都能拉扯起来一个生产轿车的山寨厂。是以，在过去的十年间，各种品牌的低价轿车满地跑。
然而，随着国家政策的执行力度日渐加大，别说民营车企，甚至连地方政府介入的车企都要偷偷摸摸地干才行。
譬如历史上的奇瑞便是如此——一开始偷偷摸摸的买生产线，建厂房，完了娃都生出来了，国家依旧不松口，不发执照，也不允许给车上户。
无奈之下，奇瑞只能曲线救国——曾一度委身于上汽，整了个上汽奇瑞出来这才敢开卖。
“你不会打算买个民企吧？”席小丁瞪大眼，哭笑不得“别的我不清楚，民企车我还是知道点的——那些两三万块的车，没空调就算了，连收音机都砍了，甚至全车上下就一根安全带。”
说着席小丁好像想起什么来“对，我记得省城好像就有一家造车的，以前出租车坐过，我的天，那酸爽……”
苏远山乐了“你说夜明珠？”
“好像是叫这么个名字。”
“嘿嘿……巧了，我还真打算花点小钱，把夜明珠买下来。”
席小丁“……”
——夜明珠汽车，在省城算得上大名鼎鼎，以至于工厂建好后，外面那条无名道路就被叫成了夜明珠路。
和这个年代所有的车企一样，夜明珠汽车——厂子名叫天驹——也是先搞钱从国外拉回生产线，然后从仿照开始，以低价来占领市场。
坦白说，这些未能完成蜕变的车企，在后世看来，他们生产的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工业垃圾”。
但在当下，他们却是这个国家“造车梦”的一个缩影。
“主要是，我们要的车企，是需要完全执行我们的意志的企业。”苏远山微微一笑，语气却不容辩驳“这一点，是合作乃至合资都无法做到的。”
“……你是不是早就有这个打算了？”
“是。”
省城郊区，渐渐荒凉了起来的夜明珠路今天突然来了一辆漆黑的奔驰轿车。
奔驰虽然开得慢，但依旧还是在布满了小坑洼的路面上碾起了不少碎石子，一路上噼啪不断，颇有几分放鞭炮的味道。
路旁是一排平房，从原本的招牌来看，这应该是一排小店，只不过如今有半数都关了门，挂上了门面转让的牌子。
偶尔有开门的小店，也是门可罗雀，几家店主干脆凑到一起搓起了麻将。
夜明珠路的尽头，是一家占地十余亩的工厂，工厂的右侧大门，竖挂着两块招牌。
省城天驹汽车股份有限公司。
省城天驹汽车研究所。
传达室歪，一扇三米高的大铁门把厂区隔出了两个世界。
检验车间内，有十余个工人和技术人员正围着一辆崭新的“四不像”在交流着。
说它是四不像，是因为这车看起来像时下最流行的奥拓，但却又加装了一般只有越野才装的保险杠，而且车身底盘也远比奥拓更高——最扯的是，它的背后居然挂备胎。
这样说吧，这车，就是把奥拓伪装成了越野。
工人和技术人员在不停交流，但厂长和总共却不在场。
……
厂长办公室内，总经理和总工程师相对而坐。
“李总，我真的想走了。”
说话的是天驹的总工程师孙笑川，今年四十一岁。
当初天驹成立时，他被李君右造车的拳拳之心所打动加入了天驹。第一辆夜明珠汽车tj-1便出自他手——虽然是仿造的起亚普莱特，而且为了压缩成本，砍掉了能砍的所有内饰和功能。但那辆车，还是被市场所认可了的——五千台的销量，进入出租车公司，用户遍布全国，这便是成功的标志。
但第二款仿制的轿跑tj-2就没那么成功了。
孙笑川向来不喜欢找借口，既然第二款失败了，那就趁着还有点底子赶紧研制第三款。
然而……这第三款。
坦白说，就算出自他的之手，他依旧认为这违背了一个汽车工程师的基本操守。
是的，这辆改装出来的四不像，是老总李君右执意要这样搞的，而且还颇有孤注一掷的念头——甚至连口号都想好了，不满意一年内可全额退款！
于是孙笑川觉得，是时候自己离开了。
“孙工，何必呢？”
李君右虽然是个退伍军人出身，也随时都自称大老粗，但也知道孙笑川此时离开，一定是对天驹的未来失去了信心。
“咱们的tj-3就是一辆越野小吉普，它一定能满足时下用户的需求——不是都已经有上百个订单了么？”
“李总，不是订单的问题。”孙笑川两只大手互相握着，深深地吸了口气，想着该怎么说才好。
就在这时，虚掩着的办公室突然被车间主任一把推开。
李君右不悦地抬头，他军人出身，又遇到心情不好，顿时便多了几分威严。
“老王，咋咋呼呼的干啥？”
“李总，远……远芯来人了，好像是他们董事长助理。”
“远芯？”李君右迟疑了一下，望向自己的总工程师“哪个远芯？”
孙笑川也微微错愕“是开发区那个远芯？”
“是的。”车间主任压抑着兴奋，不住点头。
“他们在哪？”李君右站起身来，急切地问道。
“在车间看车。”
李君右一巴掌拍在办公桌，冲孙笑川大笑道“孙工，我没说错吧，大订单这不是就来了？”
说完，李君右意气风发，大步朝着车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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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9章 远芯助你涅槃
孙晓川纳闷归纳闷，但他现在既然身份还是总工，那么来了大客户……
算了，总得站好最后一班岗。
于是他紧随李君右身后前往车间。
远远的，他便看到，一个身穿职业西服的年轻女士站在车前，双手背在身后，正在和身旁的同伴小声交流着。
两个远芯的人员围绕着车身不停指指点点着，脸上挂着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笑，装配组长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陪着笑介绍着。
……
“李总你好，我是远芯的周小慧。”
周小慧从身旁众人的反应判断出了来人的身份，她稍稍收敛了一下，对着李君右伸出了手。
“周总好，欢迎欢迎。”李君右打着哈哈，大步上前，伸出双手，但马上意识到对方是个姑娘，立刻收回左手，只是右手握了一下，同时左手接过了周小慧身旁一位姑娘递过来的名片。
周小慧，远芯科技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助理，副总裁。
“周总，这边请……”
李君右快速扫过名片，迟疑了一下后借着伸手邀请的时机，把名片顺手递给自己的总工，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孙晓川接过名片看了一眼，心中不禁升起几分骇然——他虽然之前还担心会不会是打着远芯招牌的骗子，但出门后他看到院子里停的车就知道不是了。
奔驰500，车牌号是省a-yx105。
为了表彰远芯的贡献，政府特意为远芯准备了一批特殊的车牌号——yx字母打头的车牌号码。这批号码，让省城本地人一眼就能认出来那些车是远芯的。
105的座驾，再加上名片上的董事长助理和副总裁头衔……
孙晓川毫不怀疑，这个叫周小慧的年轻姑娘，一定就是远芯那位美女董事长的副手。
那岂不是？名义上的二号人物？
但她为什么会来这里？那可是远芯！他们怎么可能看上自己的车？
……
“不知道周总来我们所里……”
一番寒暄和介绍后，李君右问起了对方的来意。他知道远芯是国内一流的科技企业，而恰好他也喜欢称天驹为研究所——一听格调就更高一些。
到现在，他冷静下来后，显然也不是很相信自己起初的判断。毕竟，远芯的地位在那里……如果说90年代之前，天驹在省城还算有点名气，有点话题的话。那么90年代之后，省城的所有话题便全部都集中在了远芯身上。
就连省城的普通老百姓，无论是面对外地的来人还是走出省城，嘴里三两句后就绝对离不开远芯，俨然各个都是远芯的精神股东。
远芯不可能是来集体采购车辆的。
“嗯，是这样的，我听说李总是军人出身？”周小慧瞥向办公桌上的玻璃，只见下面压了一张黑白的军人照片。
“是，当过几年兵。”
“呵呵，那想必李总也是个爽快人，那我就直说吧。”周小慧微微一笑道“远芯准备进军汽车行业，抱着不能舍近求远的态度，我们来了。”
“你们是……”李君右闻言一怔，迅速与自己的总工对视了一眼后迟疑起来“想和我们合作吗？”
“不，是收购，全资收购。”
周小慧说着示意秘书办的副手，拿出一份文件。
“根据我们掌握的资料，天驹的投资股东一共有三方，而且全是红牌楼那几家，当初一共投资是五百万。”
“而三年前，天驹又进行了一次股份改革，目前大股东是李总和公司管理层，其余几方持股比例已经低于了百分之五十。意思就是，李总是可以对天驹做主的，对吧？”
“然后，在过去六年中，天驹一共销售了五千三百余台被省城人民称为夜明珠的轿车……”周小慧说着顿了顿，笑道“说个题外话，当年打车的时候，我坐过。”
“但是，贵司一直都面临一个严峻的问题。”
周小慧合上文件，双腿交叠，双手放在腿上，望着李君右和孙晓川慢慢道。
“贵司一直没能获得国家下发的轿车行业生产资质，就连上牌，都很难。”
李君右知道自己不能再沉默下去了，他马上辩解道“我们有省上和公安厅发的生产拍照。”
周小慧微微一笑“省上发的，不灵。随着国家政策的明晰，以及产业上的大布局，这种地方政策一定会被取消。”
“那远芯为什么还要收购我们？”这时孙晓川终于忍不住了。
他知道这样问不好，有点贬低自己的意思。但如果不弄清楚对方的来意……别说他，怕是李君右也连觉都睡不好。
“因为对于远芯来说，牌照不是关键。”周小慧笑呵呵地道。
孙晓川和李君右一对视，两人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一丝无奈。
是的，对于天驹来说，是天大的事。但对远芯……却不是个事儿。
“那关键是什么呢？”
“关键是你们是一个完整的团队。”周小慧说着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抽出一份合同递给李君右。
“这时一份收购意向，李总可以看看。如果觉得可行，或者认为价格可以商榷，那么可以到远芯山办来找我，今天我就不打扰了。”
……
回到科技园，周小慧和傅振华两人把此行的“考察”汇报给了苏远山。
实际上，这也不算考察。&nbp;毕竟作为落魄的凤凰，也作为省城唯一造轿车的企业，天驹的事，随便在当地拉个人都能问到，甚至连各种隐秘八卦，小道消息，公司内斗什么的都一清二楚。
不得不说，这就是一个山寨小作坊。此时的员工也从鼎盛时期的连带销售的三百多人缩减到了如今的一百多人——还好的是，离厂的都是些有头脑有想法的销售和其他行政岗位人员，剩下的都是些有点一根筋的技术人员。
而就这，这些技术人员也不是时刻都呆在厂里，而是采取轮休的方式，拿着微薄的保底工资。拿李君右的话说就是，等待涅槃。
“涅槃个鬼。”
这是当时苏远山的原话。
两天后，一辆全新的拉风改装车出现在了远芯大门口。
见多识广的门卫，愣是没有认出这有着四个轱辘的玩意是何等型号，师出哪派。
（注都发布了我才意识到这名字是带带大师兄，改了改了……我开始还纳闷这随手打名字居然还是个词组。p我给龙套起名一向对着键盘瞎按，要不就是直接拉同学朋友的名字。p2:这名其实还挺应景，总工可不就是背锅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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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0章 智能汽车，终极形态
远山办公室。
即使凳子就在屁股后面，岳弘毅也很紧张地站在苏远山的身后，目不转睛地看着苏远山的显示器。
这是苏远山交给他的任务，或者说“入门考试”。
——五个月前，苏远山让他从指令集开始，在三个月内独自一人完成一款处理器的设计，在这期间，他可以请教远芯的所有人。
两个月后，岳弘毅拿出了自己的方案，向苏远山申请延长一点时间。当时，苏远山压根就没看他的方案便一口答应。
这让岳弘毅松了一口气之余，又略微有些紧张起来——小苏教授连看都不看一眼方案，这是啥意思？
但沉浸在设计中的他已经顾不上揣摩导师的心态，转而将所有精力都放在了pu的设计中。
今天，便是他交出答案的时刻。
……
苏远山仔细的检查着岳弘毅的设计，看得出来，这孩子确实有点心气——五个月时间便从零设计出了一款简单的16位的精简指令集处理器不说，还形成了一篇比较完善的论文。
“不错。”苏远山抬起头来，冲岳弘毅含笑点头“如果对你要求低一点的话，光这篇论文，改改就能毕业了。”
岳弘毅明显松了口气，却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他本来就不善言辞，只好腼腆的一笑。
“看得出来，你对芯片设计是有着自己的理解。”苏远山笑道“你能说说，你对今后的打算吗？是进厂？还是继续深造，专攻某一个领域？”
岳弘毅想了想道“我暂时还没考虑那么远，如果说愿望的话，我的愿望是成为一名架构设计师。”
“嗯。”苏远山考虑了几秒后点头“那你先回去休息几天，然后我给你安排任务。”
岳弘毅默默点头，顿了顿还是问道“老师，还是设计处理器吗？”
“不是，是熟悉我的项目，同时帮我用硬件语言描述逻辑功能。当然，如果你能提出更优秀的方案，我也可以采取你的方案。”
岳弘毅压抑着喜悦，问道“是加入老师的工作吗？”
“是的。”苏远山笑着点头——他就喜欢这种不知天高地厚，额……敢于挑战的年轻人。
就在此时，周小慧推门而入。
……
“李总好，我是苏远山。”
苏远山走出座位，与李君右和孙晓川握手后，把两人引进接待区。
看得出来，这两人颇有些拘谨，在这两天应该是找人打听过了远芯的权力架构。
“山总，承蒙远芯看得起，我们董事会一致认为……可以接受远芯的收购条件。”李君右见苏远山不主动提起，而是笑眯眯地望着自己，他便在心底叹了一声，一边拿出周小慧交给他的收购要约，一边摆明自己的态度。
苏远山和周小慧两人对视，同时一笑。
“山总，不过我们也有条件。”李君右定了定神，尽量让自己从气势上不弱于苏远山。
“嗯，你说。”
“我们希望能够保持天驹技术上的独立性。毕竟，我们是一家拥有八年历史的车企。在八年中，我们积累了不少经验，还获得了十余项国家专利——我相信，远芯也正是看到这一点，才会选择与我们合作。”
顿了顿，李君右继续道“当然，既然是全资收购，我们肯定会接受远芯的监督和领导，这毋庸置疑。”
苏远山便咳了一声，对这位倒是有点刮目相看起来。
李君右的这条件，摆明就是说，远芯虽然财大气粗，又是高科技企业，但在造车这一行，确实十足的外行。
那么，就不要外行领导内行了。
“此外，我们觉得……3000万的收购价……有点低了。”
苏远山笑眯眯地点头“还有吗？”
李君右便和孙晓川眼神交流了一下，然后摇头。
“那我来说吧，先说收购价的事。”苏远山端起茶杯，吹了一下茶沫后抿了一口，这才笑道“首先，我想问一下李总，孙工，你们是想造车呢，还是想赚钱？”
李君右闻言一怔，随即笑道“山总这话说得，当然是想造车了——您看，偌大一个省城，就只有我们一家车厂。要是我们不造，那就没人造了。”
苏远山摇摇头“车厂又不是肉联厂，没必要每个城市必须一个。灯塔国那么大，你能数出几家造汽车的？”
他这话就让李君右没办法回答了。
确实，企业越大，越是正规军，市场竞争力也就越大。
放在十年前，类似于天驹这样作坊式的车厂还能依靠低价车、仿造车存活。如今随着市场越来越规范，用户对品牌、对配置也越来越挑剔，一味地走超低配置、超低价格路线，已经无法满足用户的需求了。
到了最后，国内市场也会如发达国家一样，形成几个巨头垄断的局面。
“如果李总的梦想是造车，那么这三千万已经足够了。它足以让红牌楼那几家收回投资，也让李总能安心无忧地再踏征程。”
“其次，远芯后续对天驹的投入，可不止三千万，甚至不止三亿三十亿——我说句实话李总别介意，远芯一座稍具规模晶圆厂落地，保守投资都是十亿美元起步。”
李君右顿时便有点无语，但片刻后，他还是笑道“是的，都说晶圆厂就是印钞厂，投资当然不是汽车这种行业能比的。”
“但两个行业，又是有联系的。”苏远山意味深长地一笑“李总，你不会真的认为，远芯收购天驹，就是为了让天驹按部就班地改进生产线，扩大产能，最后争夺市场这样走吧？”
这时，孙晓川终于忍不住问道“那……远芯是？”
“智能汽车，或者说汽车智能化。是就目前的科技状况下，可预见、可实现的终极形态。”
“所以，刚才李总所说的，不干涉技术业务……”苏远山呵呵一笑“那远芯老老实实建晶圆厂，卖手机就行了。我凭什么要入场汽车？”
李君右和孙晓川两人再次对视，两人眼中都充满了震惊。
只不过，李君右的眼中，则多了一份灼热的光芒。
苏远山将这份灼热尽收眼底。
——这位总工，据说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只不过胳膊拗不过大腿，这才搞出了楼下停着的那辆四不像出来。
李君右深深地吸了口气“问一下山总，能说具体一点关于智能汽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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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1章 山总是对的
“远芯将会以天驹为试点企业，最终打造出以搭载导航、影音播放等为主的界面交互系统，建立以由传感、电子控制器、驱动、控制程序等组成的整车电控系统。”
“说直白一点，就是我们造的汽车是搭载一整套自动化控制系统的，而不是四个轱辘顶个铁皮玻璃盒就能跑的那种车。”
苏远山说完便是一笑“李总，你认为，远芯该不该干涉造车技术和方向？”
李君右再次一怔，喃喃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苏远山见状，索性便挑明了“这样说吧，如果我不嫌麻烦，直接投钱从霓国买一条生产线，从全国各地招兵买马，李总你认为可行不可行？”
“但那样，山总未必就能拿到生产资质。”李君右犹自有些不服气“现在国家卡得很严，就连很多地方政府介入都要偷偷摸摸的，我们毕竟是老企业，也曾经有过成绩，未必就没有机会。”
“周秘似乎说过，对于远芯来说，资质从来都不是问题。”
苏远山收起微笑，平静地道“别忘了，老总来参观过咱们远芯。当时他给我留了句话，说有要求尽管提。”
“除此之外，国家对汽车行业进行规范，限制的还是那些投资不上规模，只想着靠仿造来赚快钱的作坊式工厂——而我说了，远芯的投资是三亿三十亿都兜不住底的。”
“之所以选择收购天驹，完全是因为，你们有一个成熟的团队和底子——远芯要快速进入市场，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磨叽。”
苏远山望向两人“李总，如果你能在此时做决定，那么接下来就草拟协定。如果不能，我可以再给三天时间。”
说完，苏远山便看了一眼手表，站起身，冲着二人微微点头，道了一声失陪。
……
目送周小慧返回行政楼，李君右左右张望了一下，突然感觉在远芯，自己二人太渺小了。
——虽然如今有点落毛凤凰的意思，但李君右好歹也曾是这座城市有过那么一点名气的人物。
然而在远芯，见识了苏远山的强势后，他才知道，自己所引以为傲的东西……在别人眼中，根本连什么都不是。
是的，远芯太有钱了。
他在打听远芯的时候，一个知情的朋友告诉他，能够被远芯看上，那他走运走大发了！然后便给他介绍了远芯如今的情况和地位。
在国内就不说了，远芯是有着小中科院之称的强大科研型企业，就算在国外，也是敢和国际巨头掰手腕的存在。
区区三千万，还抵不过远芯半天的营收。
“李总。”这时，一直沉默的孙晓川突然叫住了他。
“孙工你说。”
“刚才我一直在想山总那句话，他问你，想不想造车？”
“废话！我不想造车我当初找你干嘛？”李君右瞪了孙晓川一眼“我做梦都想造车！”
“那我们直接上去吧。”孙晓川盯着李君右，轻声道“过了这村，怕是就没这店了。”
李君右随即明白了孙晓川的意思，他眼神复杂地看着行政楼大门，嘴巴张了张，终于还是没能说什么。
孙晓川也望着行政楼，自顾自地道“刚才下楼我一直在想，山总说的是对的。”
“如果我们继续这样瞎折腾下去，迟早是一条绝路。而有远芯加入，我们才可以放心大胆地进行技术改进，才能对得起门口的那块汽车研究所的招牌。”
李君右闻言一震，沉默数秒后用力地一跺脚。
“走！”
说着，他重新走向行政楼。
*
和天驹的协议签署得很顺利，同时为了稳定军心，远芯也没有把事做得太过分，在几番讨论后，给李君右等人留下了创始人股份。
同时，李君右最担心的全面换将换帅的情况也没有发生——苏远山在二人旋即返回后态度好了许多，承诺除了引入远芯的人事和财务管理制度以外，并不会对目前天驹的管理层大动干戈。
在苏远山看来，能够在穷得一塌糊涂的情况下还能保持着将近两百号技术人员追随，证明天驹的领导层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但在研发上……远芯便全面插手了。
汽车研究所升格成了汽车研究院，成为继yx架构，x86架构，通讯，闪存，互联网之后第六大研发中心。
同时，汽车研究院也对目前的研发体系做了大刀阔斧的改革，除了保留原有的汽车各领域的架构之外，新设立了电控，车载智能，以及电动机研究中心。
苏远山是个在科研上舍得投入的人，也是个耐得住寂寞的人。
既然锂电池技术已经逐渐走向成熟，那电动汽车也该提上日程了。
当然苏远山也不会一蹴而就地死磕电动车——就算国外，怕是也很难在2000年就接受纯电汽车的出现，就更别说还一天到晚都停电的国内了。
同时，远芯也需要借助在燃油车上实现一系列的技术突破成果。
更何况燃油车在国内，本身就拥有极大的上升空间——此时的汽车市场，连日后的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至于汽车研究院的负责人，苏远山考虑再三，还是选择了原天驹的总工孙晓川。
毕竟，这是一家车企，他派个搞集成电路设计的过去主持研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而且这人也确实科班出身，本身就有两把刷子——最重要的，是孙晓川能领会和认同苏远山对未来汽车智能化的判断。
……
十二月，伴随着第一次气温骤降，a协定正式生效。
或许是为了吹散寒流，远芯操作系统团队和索尼同时传来了好消息。
操作系统这边，自然是y系统正式宣布全面适配，而索尼那边，则是宣布了一项基于结构的图像传感器技术。
相比目前在数码相机等领域运用得最火热的d传感器，感光器拥有耗电量低，结构简单等优点。
但缺点……现在也很明显。
根据索尼方面的反馈，说它成本有点高。而且由于技术尚不怎么成熟，成像质量上，那是远远比不过d的。
成像质量比不过苏远山认了，毕竟d感光器已经发展多年，你一个刚出来的货色凭啥比得上人家？
但成本高，这就有点违背苏远山的记忆认知了。
这玩意，不应该是很便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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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2章 YOS要称王
“松田君，回去的时候给久多君捎个信呗，就说你们的晶圆厂搞不定，让他让德远代工。”
远芯y团队所在的11f门口，苏远山和一位工牌上显示名字叫松田一郎的霓国工程师聊了两句后忍不住打趣道。
——远芯和索尼在达成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后，互相派遣了不少员工挂职交流和学习。
当然，这种交流一般都是针对己方需要或者薄弱，或者展开合作的领域。譬如霓国方面派的员工便是系统和芯片设计方面的，而远芯则是派遣设计中心的。
松田一郎闻言，耸了耸肩——这是他来远芯跟着众人学习惯的习惯“山总，我可没资格跟总经理先生说这个。”
“啧啧，看来你们总经理确实有点脱离群众了。”苏远山大笑着走向11f的会议室。
操作系统团队，过去几年内，是在远芯最没有存在感的团队，而且身世颇为“飘零”。
操作系统团队的前身还要追述到江都大厦时代，为了解决传呼基站的汉字留言和发送系统而成立的，而后这帮人马又搞了基于g的短信系统。再然后，苏远山决定暗中帮襁褓中的inux一把，于是成立一个inux的发行版小组……最后几经整合，形成了远芯的系统开发部门。
在这期间，系统团队先是挂在通讯事业部，后面独立成单独的团队，再然后又回到手机部门，最后部门改革，又重新回到通讯部门……
也多亏了团队负责人陈刚是个叫嚣着要干掉微软的“野心家”，一门心思都在代码上，否则……换个人怕是早就造反了。
当然，作为远芯的元老，虽然陈刚的操作系统团队一直身世飘零，但在待遇上却一直没得说。陈刚本人按部就班的就走到了p12上，只差一步就能上到p13了。
……
操作系统团队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会议室也是严格按照2级团队的标准来装修布置的。电视，播放系统，投影系统应有尽有。
苏远山走进会议室，一群人便起身鼓掌欢迎。
与会的人员中，除了团队本身的骨干成员，也有来自手机部门和索尼方面的工程师。
“大家坐下吧，我来旁听一下。”苏远山挥了挥手，也不挑礼，笑眯眯地坐在最尾席。
陈刚今天特意打扮了一下，看得出来，他确实有点激动——毕竟这半年来，爷爷不疼奶奶不爱的操作系统团队是过去几年来被最重视的时刻。除了老天和段总会隔三岔五的过来招呼一下之外，席总和山总也会时不时的溜达一圈。
到了最后，山总甚至还直接催了起来。
“咳……山总，诸位。废话不多说，直接上演示。”
说着陈刚便打开笔记本电脑，将画面通过一台才上市的dp投影仪投射到幕布上。
“为了方便演示和推广，我们特地开发了基于inux的模拟器。如果有必要，后续我们也会开发基于ind版的。好，大家请看。”
陈刚移动鼠标，先打开模拟器，然后再加载系统。片刻后，一部略显粗糙的手机模型便出现在了画面上。
“我们的y系统，目前主要适配全系的yx架构微处理器，当然，也可以通过编译，适配其他的架构。”
“y的系统框架整体上可以提供有四层架构，从低到高，分别是内核层，系统层，应用框架层，以及应用层。”
“我现在从最底层开始讲解——众所周知，我们团队最开始就是来自inux的开发版团队，但后面考虑到inux的强制开源并不符合我们作为一个商业企业操作系统团队的追求，所以我们采用了类unix风格，同时也遵循pix规范。从某种意义说，y，和inux是同门师兄弟的关系……”
苏远山见这家伙大有忆苦思甜的举动，连忙打岔道“老陈，别追忆往昔了，直接说重点吧。”
陈刚正在酝酿情绪，猛地被打断，郁闷了几分钟终究觉得还是不去扭苏远山这个大腿，但还是忍不住道“山总，当初可是你让咱们放弃以inux为内核的。”
“那时我有远见之明。”苏远山笑眯眯地一挥手“赶紧的，直接进入应用层。”
“呃……好吧。”
陈刚三两句跳过了对底层架构的说明，又顺带解释了一下系统曾，然后便直接跳到了顶层架构。
“这样说吧，y之所以难产，主要还是我们一直在对应用层框架进行优化。毕竟，别看y麻雀小，但它是个平台级的系统。只要按照我们的开发者指南，便可以开发出基于y的各种应用程序出来。”
这时，来自手机部门的一位工程师举手道“陈总，应用程序大小多少？”
“心有多大，程序就能多大。”陈刚笑眯眯地道“我知道手机部门在想什么……你们无非就是想搞什么电子邮件，什么记事本，什么文档阅读，甚至还有internet浏览器——是不是？”
那位工程师便嘿嘿一笑。
“放心吧，全部都有。”陈刚自负的一笑“这样说吧，你可以把它理解为，一个与ind和inux以及a同等地位的操作系统。只不过，相比前面三者专注于p领域，我们的y更专注于低功耗的手持移动设备领域。”
苏远山听得微微点头，但他显然不是来听陈刚吹牛逼的——陈刚这套说辞，应该是在开发商大会上给下游的合作商们吹去。而不是来“糊弄”自己。
于是苏远山马上道“你不是有模拟器么？演示一下。实机适配呢？要等多久？”
“实机适配估计也就这个月吧，演示很简单——您看好了。”
随着陈刚鼠标点下手机按键，操作系统便立刻进入了一个控制界面。
里面显除了电话簿，游戏，邮箱，文档，internet，甚至还有个阅读……
“这些，算是我们提供的原生应用程序吧。”陈刚继续用鼠标模拟操作，将所有的应用程序都掩饰了一遍。
苏远山默默点头，作为一直关注的对象，他自然知道y已经有了后世安卓，或者说i的雏形。但很显然，一个操作系统，最关键的是生态的打造，而不是它能实现多少功能。
于是苏远山再次道“你刚才说要提供开发者指南，那准备好没有？然后就是应用框架和工具，你能提供多少？”
“要知道，给出一个系统固然困难，但要让所有开发者乃至用户群体都接受，更难。”
“用户感受，我们现在暂时考虑不到，那是开发者要考虑的事。但方便开发者的环境和工具，你考虑了多少？”
苏远山说着撇了一眼松田一郎，只见后者把头点得就跟鸡啄米一样——此人便是索尼为pda做应用开发的负责人。
陈刚闻言，再次自负的一笑。
“山总，别将咱们。从今天开始，我们马上就会成立专门的框架和工具小组，全力以赴地为开发者服务。”
“那好！”苏远山站起身来，也不墨迹。
他望向同时转头看着自己的一干程序员们，突然一笑。
“那么，从今天开始，操作系统升级为独立的一级实验室。”
在场众人一怔，随即爆发出喜悦的呐喊。
掌声如雷，迅速传遍整栋大楼。
陈刚在一瞬间有点眩晕。但当他看到苏远山那久违了的笑意时，他长长地呼了口气，笑意开始慢慢在脸上弥漫。
——作为在江都大厦时期便加入了远芯的老员工，陈刚得承认，远芯在对待老人，特别是目前依旧工作在一线的老人这方面，确实干得不错。
但待遇虽好，他陈刚却不是只追求待遇的人——如果是这样，他早就可以依靠着创始人团队成员以及p12的高级工程师身份在远芯得过且过，提前过上退休养老的生活了。
他是有追求的人。
打败微软这是当初他喊出来的口号，虽然被人一直戏谑，他也知道……这有点不可能。
但人嘛，总得有点追求。
无法打败微软，不表示不能和ind一较高下——因此，inux的远芯发行版，是目前inux诸多发行版中最为出色的版本，别说国内，甚至连国外不少商业型笔记本和主机都会预装yx发行的inux系统。
但随着x86架构军团的日益壮大，ind系统也如日中天起来。
特别是ind95之后……几乎所有搞系统的人都意识到，在个人桌面操作系统领域，怕是没有人能够打败ind了。
然而，陈刚却认为，桌面系统干不掉ind，不表示在其他领域也干不掉。
基于对苏远山提出的数码时代以及移动互联网和掌上智能设备的认识，陈刚觉得，这是自己的方向。
因此，当苏远山问道，他是否已
经考虑了搭建生态时，他才会那样信心十足。
生态链，是远芯一干人口中永远不离的话题，甚至是整个远芯发展的方向和指引。
他又怎么可能会不考虑到？
而现在，苏远山当着这悠悠众人承诺，操作系统升级为独立的一级实验室。
这意味着，山总……认可了。
在远芯，能够得到山总的认可，是一件荣光。
“谢谢山总。”
陈刚深深地吸了口气，示意同僚们冷静一下。而后，他迎向苏远山的目光。
“山总，别的不说，在移动设备的系统领域，我们……”
“要称王。”
。
第593章 王者之路的绊脚石
既然操作系统团队要在移动数码领域称王，那苏远山就由不得操作系统团队对未来发展的规划有半点偏差。
在看过业务发展纲领后，他直接干涉了陈刚的企划，制定出了一整套发展目标和规划，同时让陈刚准备在一个月之内召开发布会。
发布会地点，自然是一月初的在拉斯维加斯举行的e（国际消费电子产品展）。
而发布会之后，远芯将会组织成立一个基于pda的y联盟，等到远芯推出完整适配y的手机之后，这个联盟将会继续扩张，并最终迎接移动互联网时代的来临……
这，大概就是王者之路吧。
……
一天后，久多良木健在今年第四次抵达大陆。
这一次，他是来揭牌索尼（大陆）有限公司的成立。而索尼（大陆）的设立地点，在考虑良久后，索尼依旧还是如历史上一样，选择了在首都成立。
除此之外，他还带来了pda团队，并作为第一个完全独立于本土之外的海外部门在特区成立——就挨着远芯工业园的边上。
这番操作，就可谓有点司马昭之心了。
当然，也少不了给苏远山带来第一批的传感器。
平心而论，目前的传感器用在相机上，确实有点渣。用在手机上倒是可以，但现目前没有彩屏手机不说，就算能给手机搞上彩屏，那成本也不是普通人能接受的。
再加上本身就因为良率而成本逆天——就算不加配套的系统开发成本，这都是让人无法接受的天价。
而天价，可不是消费类型电子产品的前途。
“为什么不让德远代工？”
坐在温暖的办公室内，苏远山盯着久多良木健，一脸的不理解。
“嘿嘿……”久多良木健也不嫌尴尬，笑了两声后道“苏桑，你能保证吃下上百万颗订单，我就让德远代工。”
“……”苏远山心说你丫居然敢将我……
不过站在久多良木健的立场，即便他相信苏远山的判断，对传感器的未来怀着信心。但在现目前，传感器比不过d传感器也是事实。
如果在技术尚未成熟，甚至尚未找到合适的产品，又在成本上无法取得优势的情况下就贸然交给晶圆厂代工……那生产出来一堆传感器卖不掉，这个锅谁背？
而且久多良木健还是其他的考虑。
索尼，德远，远芯这三方成立的晶圆厂获得了沪市的大力支持，地皮早就拿到了不说，政策上也一路绿灯，要什么给什么。
可以预见的是，这座注册英文名为“yd”的晶圆厂，将会在一年半以内就建成投产。
届时，yd除了生产闪存颗粒之外，还可以利用更先进的制程生产感光器。
总之，在索尼的立场，肥水不留外人田，能薅一点是一点。
苏远山把久多良木健的心思看得门儿清，但他也想不出什么好招出来——远芯最近几个月的大动作太多，以至于朱元新那边虽然成立了网络摄像头研发小组，但实际上进度推得很慢。
毕竟连专用的视频压缩处理芯片都没有，远芯这边要从新研发。
“这样吧”苏远山沉吟了一下道“我们两边联合成立一个视频处理技术小组，看能不能加快一点步伐——我也不骗你，除了手机上拍照功能之外，我们也有其他想法。”
“是互联网摄像头？”久多良木健笑眯眯地问道。
“……久多君，过分了啊……你搞间谍？”
“nn……不至于不至于。”久多良木健哈哈大笑“主要是你们设计中心的交流员工目的性太强了。”
“看来保密意识还不够啊。”苏远山叹了一声。
久多良木健就乐呵呵地看着这家伙表演“呵呵，苏桑。你知道的，就算知道了你们要做摄像头，我们也是不会涉足的，和你们不做pda一样的理由。”
苏远山心说那不废话……
摄像头成本拢共就那么几样——镜头，传感器，芯片，其中传感器又是大头。索尼是当之无愧站在产业链顶端，拿走头部利润的企业，再和一干下游抢饭吃，那得多没品？
同理，远芯不做pda也是如此——芯片加y系统在加闪存就奠定了远芯产业链顶端的身份，就更不用还涉及到y对应用生态的布局了。
至于为什么苏远山会支持朱元新搞摄像头这个辛苦活，一方面是远芯起码可以实现芯片的自产。
另一方面，这样一来，远芯也有堂而皇之的理由介入到索尼对镜头和传感器的调校领域中去。
就像索尼不指望染指远芯几大核心芯片的技术一样，苏远山也不指望染指传感器的核心技术。但如果能够在后期调校领域插上一脚，那么远芯必定能够在未来手机摄像头的画质领域上拥有绝对优势。
而最后，索尼尚未意识到，传感器在未来将会是一个多么庞大的市场。
远的手机就不说了，光说国内，光说全面安防网络本身，就是一个海量的摄像头市场——在那之前，互联网的视频聊天摄像头，简直就是个小儿科。
“那咱们就不多废话了，联合成立一个专门的调校部门，先从小目标干起，先把网络摄像头搞出来，然后再逐步普及到相机，手机上，怎么样？”
久多良木健没有犹豫，直接点头“可以。”
苏远山笑眯眯地端起茶杯。
“干杯。”
*
第二天，数月未见的丁垒悄无声息地来到了省城。
“哟呵，采访一下，作为国内第一家将在纳斯达克上市的互联网企业，丁总，此时此刻您是何种心情？”
苏远山办公室内，他冲着脸蛋越来越圆的丁垒就是一阵打趣。
——就在本月，从硅谷传来一条消息，顺利完成ip，定于本月二十四号上市，也就是传说中的平安夜之日。
不得不说，能够给一家来自大陆的企业安排如此具有意义的一天上市，这表示纳斯达克还是很看好大陆的互联网企业的。
“山总，别开玩笑了……”丁垒接连摆手，脸上颇有些紧张“我现在是亚历山大，亚历山大啊……”
“怎么就大了？我见你们ip效果很好啊。”苏远山这下是真有些不解了。
作为远芯旗下第一家分割出去的互联网企业，苏远山对自然不缺关注，在完成ip的当天他就收到了消息。
这次公开募股，计划发行以每股5美元的发行价发行5000万股，但认购就超额了三倍——虽然比不上后世动不动就几十倍的认购，这也算是一个了不起的起点了。
丁垒有啥可担心的？
“担心跌。”丁垒在苏远山面前有一说一，坦白地道“小山，远芯现在还是第一大股东，你得拉师兄一把。”
“你说具体点。”苏远山也收起玩笑，正经问道。
“虽然离开远芯，但咱们哥几个从来都没忘关注远芯的情况，知道远芯最近两年是关键时期……”丁垒轻声道“只可惜，咱们只能帮忙吆喝一下，帮不上其他的忙，特别是钱这方面。”
“丁师兄，这话就见外了，兄弟几个，只要有心就行了。”
“嗯……但……”丁垒张了张嘴，忍了半天还是没能开口说下去。
苏远山见这家伙期期艾艾的模样，皱眉思索了几秒后问道“是不是担心过了锁仓期之后，远芯会大量减持？”
在美股市场上，虽然没有明确的法律规定必须要锁仓——就是在ip上市的一段时期内，锁定上市企业的原始股东出售股票套现——但在证券市场上，为了保证投资者的利益，一般来说都会和原始股东签署禁售协议的。
这个禁售时间，一般来说是半年。
而那时，正是远芯最缺钱的时候。
丁垒沉默地抿了抿嘴，轻声解释道“目前我们在门户网领域竞争得很激烈，yah，a，以及微软的n都在不同的领域和我们争夺第一的位置……”
苏远山微微一笑，打断了丁垒的话，笃定道“放心吧，我自己再给你承诺加锁半年。而且发行后，我保证不会跌。”
丁垒猛地抬头“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人？”苏远山呵呵一笑。
丁垒便想了想后一阵点头，但末了还是不放心地问道“不会跌……是股价走势还是？”
“跌多少，我会吩咐星海基金那边买多少，放心好了。”苏远山干脆地道“你得知道，这是咱们国内第一家在纳斯达克上市的企业……有给后来者定位的意义。”
“是的是的，我也这么想的。”丁垒一阵点头，长长地呼了口气。
苏远山见状又笑道“而且多发展一下走遍业务，譬如p3，你完全可以从y
ui版权中心租借版权，提供在线收听业务，也可以提供流量入口，进行收费下载。”
“总之，还是之前的那句话，互联网是一个拼创意的行业，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见苏远山依旧一如往昔般给自己“出谋划策”，丁垒忍了几下后终于还是没能忍住，长叹一声道“小山，等我把网站理顺了，我就交给其他人，到时候回来远芯养老——就算打杂都可以，你不会不欢迎吧？”
“师兄，言重了。”苏远山笑着摇头。
他不知道丁垒到底是真情流露还是装的，但起码这个态度……是好的。
接下来两人又不可避免地聊到了pny的e——很显然，目前的资本对e这种主打聊天交流的纯免费通讯软件并不十分感兴趣，或者说，并不如门户网站那么感兴趣。
以至于，e被两次融资后的资方建议，暂时不要ip，等等看再说。
对于这点，苏远山只能说……华尔街的大佬们还是有点“图样”了。
当然，苏远山并介意。
因为，这两人迟早会重回远芯的怀抱。
就在这时，文晓倩推门而入“山总，收到苹果的邮件，乔布斯先生打算近期来访，你看怎么安排？”
苏远山微微一怔，算了一下日子后想了想道“回复一下，就后天吧，我在特区鸿远工业区和他见面。”
说着他便叹了口气“王者之路的绊脚石来了。”
……
鸿远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即重新挂牌后的远芯工业园。
上次苏远山在硅谷召开发布会后，曾经与乔布斯进行过密室磋商。具体讨论过什么，没有第三者知晓。
实际上，乔布斯是劝说苏远山放弃y系统，加入到他的队伍中去，为此，他可以给远芯签署全面授权协议。
如果换了个人，不说睡着了都要笑醒，但肯定会开开心心地接受的——乔布斯的固执和抠门世人皆知。别说授权，就是谁敢模仿一下，都会直接一棍子把你狗头打爆——曾经的盖茨先生就被乔总叫到过苹果总部教育过……
这世界上，能有几个盖茨？
然而，苏远山却是压根都没考虑就一口回绝了。
当时乔总就很无法理解地问他，为啥？
既然是密室磋商，苏远山自然不会拿什么世界需要多样化这套说辞来糊弄对方，而是直接坦然表示，他和乔总对操作系统的理念不同。
于是两人又就理念争执了一番，最终谁也未能说服谁。
最后，虽不至于闹得不欢而散，但总有那种看彼此不是一路人的感觉……
当然，双方都是大佬，知道此买卖不成，不能影响其他合作，只不过乔总当时给苏远山撂了一句话，颇有走着瞧的那股味道。
两天后，乔布斯搭乘的飞机经由东京转道，准时抵达特区机场。
在机场外，苏远山低调地将他迎上了商务车。
“jb，你们这次的新产品是pda呢，还是p3播放器？”
苏远山以很悠闲的姿势靠在座椅上，和乔布斯相对而坐。
他知道苹果对新产品的研发向来守口如瓶，但正因为此，他便越是忍不住想试探一下。
乔布斯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是个机灵鬼，丝毫不为所动地淡然道“你猜。”
苏远山微微一笑。
他话音落下，便看到乔总的眼皮弹了一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苏远山便是一笑“放心吧，代工厂是专业的，没有泄露半点你们的信息，包括物料信息。”
“我相信。我好奇的是你是怎么猜出来的？”乔布斯自然相信苏远山没有必要骗自己。
“因为我们的观念一样嘛。”苏远山打着哈哈，一副你我是同类人的表情。
随着y的出世，各自数码产品的问世，苹果和远芯将会不可避免地走上对立和竞争之路。
即便今后会因为竞争而导致对立，甚至全面对立，苏远山依旧希望，能和乔总在保持私认的友谊。
a协议，带来的不仅仅是封锁，而是风向。
苏远山需要有人帮自己个人站台，越多越好。
。
第594章 锂电池的三个安全
这次乔布斯是来拜访代工厂的。
相比历史上，乔总提早一年回国了苹果，这意味着，他面临的财务压力也就更大，也更需要谋求突破，压低成本。
而作为产品设计领域的扛把子，苹果在此时此刻选择进入p3播放领域那是在正常不过了。
毕竟，远芯已经推出了概念，甚至还铺了一条p3渠道的道路。
不难猜。
……
在鸿远代工厂，苏远山与蒋庆川亲自陪着乔总参观了生产线，甚至苏远山还很“大方”地让他参观了远芯vid5的流水线。
当看到一个个技术娴熟的年轻工人有条不紊地完成着各道工序时，乔总沉默了半天，走出车间后才问苏远山，这些年轻人的工资有多少。
“如果加班时间比较多的话，平均月薪可以到600美元。”蒋庆川替苏远山回答道“一般来说，四百到六百美元之间比较多。”
乔布斯不留痕迹地吸了口气，继续问道“那内地平均薪水呢？”
“这个就要看什么地方了……”苏远山笑着答道“就整体而言，我们毕竟是一个落后的发展中国家。”
听了这句，乔布斯却是一笑“那为什么远芯的vid5在内地上市就取得那么好的销量？”
“因为人口基数大啊，乔总。你别忘了，这可是一个十二亿人口的、每年gdp保持百分之八以上增速的国家……”
乔布斯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苏远山的说法，片刻后他又问道“但这样的增速能维持多久呢？”
苏远山抿了抿嘴，目光越过厂区，望向特区一栋栋拔地而起的高楼，沉默几秒后笑道“十年起码有吧？”
“嗯……那也是了不起的成就了。”乔总点了点头，沉吟几秒后望向蒋庆川“蒋先生，我们是否可以找个地方单独讨论一下其他产品的代工事宜？”
这个要求……当然不能再可以。
蒋庆川含笑点头。
*
既然双方要谈合作，苏远山就没必要继续跟着了。双方约定第二天下午继续会晤后，苏远山转身便去了一墙之隔的索芯锂电。
索芯，依靠着商业化的锂电池方案和技术，非但在去年拿下了国家科技成果奖不说，也把从gy到省上再到特区的诸多奖项拿了个遍。
什么最佳中外合资企业啊，民营企业先进单位啊，科技创新示范园区啊之类……光奖状就挂了满满一墙。
当然，也少不了和诸多前来领导视察的合照，带着一股浓浓的国有企业的气息。
不过这里也确实如奖状所说的那样，是目前国内，除了远芯之外，外国人最多的地方——嗯，其实就是索尼的锂电团队。
“竹内先生，在这里还习惯吧？”
在大厅中，苏远山先和王传富握了一下手，然后转向索尼锂电团队在特区的负责人竹内平之问候道。
竹内平之，是索尼锂电发明人西美绪最得力的下属，除了见证过商业化锂电池的诞生之外，还参与过索尼锂电的标准定制。
索尼把他派过来带团，可想而知对索芯是有多么重视了。
当然，这边索芯是专攻聚合物锂电，索尼在本土的实验室则是专攻18650锂电。为了不跛脚，苏远山也一直让李筱的团队跟在索尼那边进行联合研究。
“这里很好，很习惯。”竹内平之一口广味普通话，说得虽然有点慢，但好歹能听清。
苏远山便是一笑，紧接着又跟程鹏握了一下手——这个当年在未名湖畔的长发文艺青年，如今早以及剃成了精神的平头，整个人精干无比。
“山总。”
“呵呵，程师兄，幸苦了。”
“嗨，还行。不如李筱——话说，你啥时候把她召回来？这天天跟我诉苦呢。”
“咳……再等等。”苏远山最怕李筱撂挑子，倒不是说现在李筱的工作在那边就无人能替代了——主要是，李筱这一回来，可是没多少地方安置她。
她是见过苏远山“光屁股”的“青梅竹马”这种身份就不说，光她是远芯锂电池项目“创始人”这个身份，就注定了不能随便安排一个位置就把她给打发了。
“走，我们去接待室坐一坐。”
这次算是苏远山临时过来，因此大家也就没有汇报工作的意思，只是当成平时的闲聊，简单地介绍了一下目前厂里的情况。
得益于搭上代工厂垂直采购体系的快车，以及远芯不遗余力的宣传和带动——是的，远芯在vid5系列手机的宣传上已经喊出了“充电半小时，待机一整天”的口号。
平心而论，功能机时代，特别是对于那些只有通话功能，连个贪吃蛇都没有的功能机，续航有个p用……
但架不住远芯开始卷啊。
更何况，相比目前主流的镍镉镍氢电池，锂电池的最精妙之处就在于没有记忆效应，随冲随拔，完全不用必须等到彻底没电才敢充电。
在这种情况下，索芯在最近半年的业绩大增，同时国外的电池企业也纷纷花费巨资投入进聚合物锂电领域。
“那接下来你们怎么考虑的？”苏远山自然相信王传富，此人虽然审美不咋地，但市场洞察力和对技术方向的把握却是没得说，他问也只是出于习惯。
“继续深根安全技术，同时……段总那个充电半小时，待机一整天提醒了我，我觉得，我们可以在充电速度上下点功夫。”王传富说着望向身边两位搞研发的负责人“就锂电本身来说，提升密度肯定是可以提升电池容量，这个是毫无疑问的。而且现在也远没有到极限。”
“但也和芯片制程一样，密度终究会有达到上限的那一天。到时候，如果没有新材料的突破。要想增加某个时间段内的能量输出，怕是就只有从充电时间上想办法了。”
竹内平之和程鹏同时点头，看来这二位也是很认可这点。
苏远山也很认可。不过在他的记忆中，似乎快充这技术是手机厂搞出来的。
当然，不管谁搞，起码现在是没人搞的——段勇平的那句口号，也只是为了着重指出“半小时”这个概念，彰显出锂电池随用随冲的优势。
而且，电动汽车，可不是靠的就是这个？
“这个方向不错，搞出来之后可以用作授权方案，增加竞争力。不过你们有头绪没？”
这时程鹏笑道“无非就是在安全允许的范围内加压罢了，到时候写个协议应该就行。”
“那可以，但要注意，锂电池最重要的是安全，安全，安全。”
苏远山接连重复了三个安全，而且说得很严肃“只要发生一起自然或者爆炸事件，那么就会带来不可估量的负面影响——别忘了，现在我们是锂电行业的领军者，也是这个市场的开创者。”
“现在我们的对手是成本，是用户认可。但我们的敌人……却是代表着落后技术的镍氢、镍铬等传统充电电池。只要锂电池发生一起事故，敌人就会抓住机会，大肆攻击。”
见苏远山很罕见地用这种严肃的语气交代事情，竹内平之也就罢了，但程鹏和王传富便神色一整，知道了这件事在苏远山心目中的重要性。
“放心吧山总。”王传富沉声道“虽然谁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但真有那么一天，我们一定会立刻做出反应。我马上专门成立一个小组来预防这种事故——哦不，直接我来负责！”
“可以。”苏远山轻轻呼了口气“现在是概念推广期，你来盯着正好可以突出安全的重要性。”
……
又聊了一会，苏远山在索性蹭了顿饭。直到第二天上午，他才回到远芯互联网中心。
去年一年，他都在这边呆着，直到代工厂和索芯都走上正轨才回到省城。
时隔半年，他的办公室依旧保持着原样。
不过这次既然是过来陪乔总的，苏远山也就懒得开电脑装模作样地办公了。而是在互联网中心溜达了一圈，算是假假地检查了一下众人的工作进度。
最后，他回到张小龙办公室，准备聊一会天后继续蹭饭，完了准备下午和乔总会面。
就在他俩聊着丁垒上市的事时，张小龙接了个电话，然后便神情古怪地看了苏远山一眼。
“你咋了？”苏远山有些莫名其妙。
张小龙捂着话筒“老邱没有你的电话？”
“老邱？哪个老邱？”
“咳……成电高科邱爱华邱总，问你有空没，中午邀请你吃个饭。”
“噢！有有有！”苏远山一拍额头，大笑起来。
邱爱华，曾经是特区电脑城的老板之一，马愠的同学。当初陪着马愠过来推销企业黄页，当然也有“大家都是搞互联网的，认识一下”的
心态。结果马愠见过苏远山后就再没有了下文，反倒是邱爱华被苏远山一眼看中，并顺便把他推荐给了成电高科。
如今，邱爱华在成电高科董事会——准确地说是周校长的支持下，已经在有诸多山头的成电高科重站稳了脚跟，开始大刀阔斧地进行改革和扩张。
苏远山不知道成电高科目前的状况如何，但他知道，何薇似乎最近一直在和那边接触，或者说，帮忙……
。
第595章 三分天下，高科得一
何薇就和邱爱华坐在同一辆车上，就在刚才，邱爱华问她要苏远山的电话时，她出于一种自己也搞不明白的心理，谎称自己只有苏远山办公室的电话。
加入远芯后，她从来不敢说自己是被山总和周秘“举于野”的——虽然她坐火箭一般的晋升速度让人着实眼红和猜测，但整体来说，并没有人怀疑她的能力。
毕竟，她确实有能力。
从国内正红火的手机市场到逐渐日暮西山的传呼机市场以及dvd市场，何薇在过去两年一直都负责远芯和华远商贸那边营销策划。
并且她给两边的市场部同时提出了市场下沉的建议——既要保证各大城市主体市场，也要同时随着经济建设的步伐下探到次一级的市场，并最终形成覆盖全国的销售渠道。
这个建议，直到现在都在坚定不移地被执行着。
而后，她被苏远山直接转入pu部门去负责营销策划，充当救火队员。三个月后，她便准时给苏远山交出了一份堪称圆满的答卷。
如今，只为苏远山的一句话，说成电高科是远芯和梅捷重点扶持的企业，会是影响到远芯在桌面p行业的整体布局后，她便收拾收拾就过来了。
……
“何总，你怎么看着比我还紧张？”
挂了电话，邱爱华见何薇一副紧张的模样，开着玩笑道。
成电高科目前的主要资方就三家，远芯，众芯，电科——这三家都与苏远山有着莫大的干系，邱爱华自然清楚何薇这个营销部总监的分量。
后来接触之后他又发现，何薇也和自己一样，是来自销售一线不说，而且两者在市场推广的理念上也有诸多的共识。
是以，当两方团队开始积极推进市场后，除了何薇成功地协调了成电高科与远芯pu部门以及梅捷这两个供应链大头之间的诸多环节以外。
在市场推进方面，双方团队也产生了1+1大于2的效果，推出了许多优秀的营销方案。
就在上个月，成电高科专卖店的销量在一系列的活动之下达到了创立以来的最高峰——光一个月，就抵得上去年同期的一个季度。
要知道，11月份，那可是p市场淡季中的淡季。
如今恰逢山总来了特区，邱爱华自然要拉着何薇一起，好好地表示一下感谢，以及“汇报”一下工作了。
毕竟苏远山是他的伯乐。
“见山总，总会有点紧张。”何薇并不掩饰自己的情绪，轻轻笑了一下后，又对着玻璃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着装仪容，这才推开车门，与邱爱华一起走向互联网众芯的大门。
虽说苏远山喊他们就在楼下等着，但当下属的，怎么好意思等老板自己下来？
……
特区大酒店。
四人围坐在雅间的大圆桌边，看着不断被服务员端上来的酒菜，苏远山不住摇头笑道“老邱，浪费了。”
“嘿嘿，没有没有。”邱爱华一阵摇头，迟疑了一下道“要不，让傅总他们一起？”
苏远山很直接就摇头道“算了，别管他们，咱们不兴面子上的功夫。”
——自从出了h的绑架案后，傅振华的安保小组对苏远山是真·形影不离。他走到哪，傅振华就跟到哪，说什么都不听。
对此，苏远山也没辙，只能随他去。
好在他向来喜欢呆在办公室里，也给他的安保小组省了老多事了。
这时服务员将最后一盘菜端了上来，张晓龙看着满满一桌，笑问道“老邱是客家人吧？”
“嗯，是。”
“难怪，都说客家人好客，今天可算见识了。”
“哈哈，就算不是客家人，也不敢怠慢了几位啊……山总，张总，何总，请。”邱爱华端起酒杯，先一饮而尽。
当然了，喝的是啤酒，而且一人仅限一瓶。
至于何薇，则举起了手中的椰奶，象征性地和众人碰了一下。
第一杯酒之后，邱爱华便打开了话匣子，当然，三两句不离感谢远芯，感谢何总。这让苏远山算是真正切切见识到了国内企业家“真实”的一面。
估计也就只有远芯这种靠技术吃饭的企业，才不会把大把的时间都浪费在酒桌上。
“老邱，你们明年的目标是多少？”放下酒杯，苏远山问道。
邱爱华先看了何薇一眼，这才斟酌着答道“如果一直按照目前的势头发展，明年我们应该就能做到国内品牌的第一。”
“今年虽然还没过去，但根据我们对前三个季度国内p市场的调查，可以大致得出，今年国内p销量总计应该在90万台左右。”
“其中，国外品牌机占据了接近40%的份额，以戴尔，ib，康柏为首。国内品牌机只有30%出头的样子，以幻想，方正，浪潮，长城，还有我们，以及其他小品牌为主。剩下的30%则是兼容机市场。”
“按照这样计算，今年我们的市场占有率已经接近了整体上的6%，仅次于幻想和长城。”
听邱爱华随口就道出数据，张晓龙眨了眨眼，去看苏远山的反应——很显然，他对这个百分之六的市场占有率很不以为然。
然而，苏远山却听得不断点头“不错，已经很强了。”
听到这句，邱爱华便偷偷松了口气。
要知道，他虽然加入成电高科已经一年，而且也得到了来自最高层的支持，但奈何成电高科的此前的业务实在太烂了，如果不是靠着“关系”，怕是早就成了扶不起的阿斗。
并且接手成年高科以来，除去协调关系摆平山头这种技术活不说，光是要在全国开设专卖店，搞装修，培训人才这些，那可都是需要付出时间和成本的。
苏远山似乎看到了张晓龙的疑惑，微微一笑，解释道“去年成电高科的国内市场占有率只有不到4%，今年能到6%已经很不容易了。这表示，专卖店方案是行得通的。”
“就是成本有点高。”邱爱华笑道“今年还得多亏了远芯和众芯两家大股东支持……不然售后渠道肯定建不起来。”
“嗯，应该的。”苏远山笑了笑，又沉吟了几下后轻声道“明年你们能做到第一，我是相信的。但如果真的只以国产品牌第一，甚至是品牌机市场第一为目标，那顶天了也就是全国市场的10%份额。”
“那山总的意思是？”
“其实我希望，你们能成占据绝对优势的霸主，天下三分有其一的那种。”
“咳……咳……”邱爱华捂着嘴好一阵咳嗽。
“怎么？没信心？”苏远山打趣道。
“不是，山总，您让我明年就做到三分之一的市场……这个，这个……”
“额……”苏远山知道邱爱华会错意了，笑着解释道“不是明年——当然，如果明年能做到最好。”
“……”
“其实，邱总，如果政策对了，明年未必就不能做到三分之一的份额。”这时一直在认真倾听的何薇突然道。
她一开口，顿时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你说。”苏远山扬了一下下巴，眼中含着毫不掩饰的喜爱和鼓励。
“嗯。”何薇微微低头，又抬起头，往门外看了一眼。
“没事，何总，这里安全。”邱爱华目光灼灼。
“最近两个月，我们的团队和邱总算是兵分两路，对国内p市场的消费群体进行了一次摸底。坦白说，专卖店的想法很好，对品牌的推广有着莫大的裨益——甚至还给了我一些有关远芯业务的启发。”
何薇顿了顿后道“当然，现在想法还不成熟，就先不说了，接着说回p市场。”
苏远山深深地看了一眼何薇，心中却想她能从品牌机专卖店想到啥？难道要把小舅一脚踢开，提前就开搞远芯4店？
“根据我们统计，目前品牌机市场的消费主力，主要还是企业以及学校和机关等企事业单位……而这里面，关系这种我们就先不考虑，我们从其他方面来分析。”
“在这些企事业单位以及机关里，电脑还是个高端设备，不会用不敢碰的人一大把。因此，稳定和随叫随到的服务是第一要素。”
“而在普通企业里面，除了稳定和服务之外，还需要考虑到成本——前不久幻想推出了双子星系列，主打的就是低成本。”
“所以，当我们把这些需求综合一下，是不是可以推出专门针对不同客户需求的不同机型？”
“它未必是配置上的差异，而是包含了价格，服务，配置等整体上的不同。同时，为了应对这些客户，我们还可以开发出专门针对这些客户需求的软件——譬如开发一套简单易学的引导软件，开发练习打字的软件，开发一点什么随机小游戏，小工具等等…
…”
何薇显然是有备而来，顿了顿后继续道“远芯有个概念叫精准化，对不同的人群进行不同的品牌和价位进行精准定位，最大限度地满足客服的购买**和需求。我想，用在p行业，应该也是可行的。”
苏远山猛地道“商用机。”
何薇一怔，马上点头道“对，推出新概念，商用机！而且还可以成立专门具有针对性的新品牌。从外观到配置到价格，都要有自己独立的风格。”
邱爱华一边点头，一边迅速地思考着，半响后他用力握拳“漂亮！何总！”
一旁的张晓龙一乐，悠悠道“我们何总当然漂亮。”
“咳……”何薇咳了一下，但也顾不上张晓龙的玩笑，笑着道“邱总，你一直在说幻想有中科院的后台，却没说中科院只是一个科研组织，不具备下达行政命令的能力——如果真的幻想那边想要走高层路线，强制机关和单位选择他们，你觉得，远芯是吃素的么？”
“对吧，山总。”
“呃……”苏远山倒是没想到这丫头居然推自己一把，不过他也看得出来，何薇是希望自己给邱爱华打个气。
“这样说吧，国家还是希望能够看到国内品牌通过市场化的手段崛起。”苏远山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分析起了高层的意图“比如远芯，就市场而言，就几乎没有得到任何来自行政上的干预和支持。”
“因为只有这样，市场化竞争出来的企业和产品，才拥有对外扩张的实力和勇气。”
说着苏远山便想到了一句名言，笑眯眯地问道“教员有一番话，就是专门说咱们这些‘资本家’的。你们谁还记得？”
“什么话？”
——“你太高看他们了，他们懂什么是资本主义？资本主义是靠侵略和掠夺别的国家而积累资产的，他们敢侵略谁呀？他们只能剥削本民族的百姓，或者贱卖自己国家的资源，以满足自己贪得无厌的私欲。”
“所以，国家，还是希望咱们在国际上有竞争力的。”
何薇嫣然一笑，重重点头“没错！所以，邱总……在所有的关系和条件都公平的情况下，最大的突破口，还是要落实到产品和营销策略上来。”
邱爱华头点得跟鸡啄米一样，两眼放光“何总，要不你来咱们这儿当老总吧，我给你打下手！”
“咳！”苏远山猛地咳嗽“你想得美！”
……
吃过午饭，在得知苏远山接下来还要与乔布斯会晤后，邱爱华直接便告辞离去——拿他的话说就是，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方案，一刻也不想多耽搁。
何薇倒是留了下来，在苏远山办公室内汇报了一下工作。
当然，该说的，她差不多都在酒店说完了。
更多的嘛……则是来接受苏远山的夸奖的。
“何薇，做得很好。”苏远山由衷地赞道“采访一下，你是怎么想到这一系列举措的？”
“其实就是多听用户的需求和声音，把自己当用户。”虽然没了外人，但何薇还是有点拘谨，她双腿并拢，两手合十放进膝盖间，腼腆地一笑“我们团队经常模拟销售的情况，然后看提出什么方案，给出什么需求最能打动用户，远芯很多人都是我们的实验对象呢。”
“哈哈！这招不错，难怪老段会对你赞不绝口。”苏远山感慨笑道。
两人又随意闲聊了一阵，直到时间到了下午两点半，何薇这才告辞离去。
半小时后，乔布斯准点抵达互联网中心。
苏远山将尚未上市的梅捷笔记本放在茶几上，同时打开电源，启动模拟器后，这才走出办公室，前去迎接。
——这一次，乔总来到了他的主场，那么就该轮到他来说服乔总，加入y阵营了。
想一想，都刺激。
。
第596章 山总怂恿乔布斯复仇记
说到苹果的pda，后世不少苹果粉丝总会将其与ipad联系起来，并以此来证明ipad的历史是多么辉煌，血统多么悠久，纯正。
事实上，虽然ipad乃至整个平板电脑体系确实是基于pda而诞生，但ipd和苹果的pda——appen（eagepad），其实并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甚至在此时此刻，牛顿pda，还是乔总看到就烦的一个产品。
这就不得不提到另外一个大名鼎鼎的名字了。
约翰·斯卡利——苹果上一任e，商业天才，曾经主导了百事可乐对可口可乐的全面挑战。
或许是天才惜天才，又或许是认为苹果啥都不缺，就缺一个能卖出产品的营销天才。于是乔布斯找到了已经是百事可乐总裁的斯卡利，并说出了那句酷得不行，让人一听就受不了的名言。
——“你是愿意卖一辈子糖水，还是和我一起改变世界？”
于是斯卡利就加入了苹果。
在美妙的磨合期内，或者说蜜月期内，苹果绽放出了耀眼的光芒——推出了第一台a（麦金塔电脑），以及a的广告。前者被誉为最棒的产品，后者则被誉为最伟大的广告。
然而，美好的愿景终究只是愿景。很快，二人便就理想和现实产生了分歧——就在对a进行定价时，二者不同的理念发生了对碰，并最终变得不可调和。
乔总还是愿意卖便宜一点，因为昂贵不是他改变世界的初衷。
而斯卡利则坚持保持利润，且最终追求利润的斯卡利获得了董事会的支持。
当矛盾不可调和时，乔总就有点后悔把这个浑身充满铜臭的家伙招进来了。于是计划着将斯卡利赶出公司，让当时负责欧洲的业务主管替代斯卡利。
却不料这位主管先生向斯卡利走漏了消息，最终让斯卡利获得了在董事会面前与乔布斯激烈辩论的机会，并促使董事会进行二选一。
然后大家都知道了，利润至上最终战胜了理想主义。
此后斯卡利虽然复制了他在百事可乐的套路，并成功地将苹果的业绩提高了十倍，但这些业绩，是来自对苹果全系产品生命力的压榨得来的，就类似于开了一个天魔解体。
再加上te联盟的崛起，反噬，终于还是不可避免地来了，面对不断萎缩的市场和下滑的业绩，斯卡利勉强支撑到了93年，依旧无力回天，黯然离开苹果。而随后，在经历过一段群龙无首的日子后，董事会最终决定，请回乔总。
——毕竟乔总是创始人，毕竟乔总再次用皮卡斯证明了自己的天才……为了苹果，给乔总认个错，不丢人。
而牛顿pda，就是斯卡利在面对perp阵营即将溃败后推出的续命之作。
很显然，这玩意没能为斯卡利续命成功。
——你说，面对把自己赶出去的“仇敌”捣鼓出来的产品，乔总会是什么心情？事实上，在历史上，乔总一回归就把这个价格昂贵，然后功能齐备，看似什么都能做，却不知道能做什么的玩意给直接叫停了。
而根据苏远山掌握的消息，相比较历史的轨迹，因为提前回归苹果，因为远芯的出现引起的诸多变数，此时的乔总，似乎也有些迟疑，到底要不要直接砍掉牛顿pda。
苏远山的目的很简单，劝乔总重新搞pda，同时放弃n，放弃夏普代工，转而拥抱y，拥抱鸿远。
……
乔总依旧行走如风，同时在一干程序员们面前表现出了良好的风度，一路给含着笑，点着头进入了苏远山的办公室。
或许是产品经理的天性使然，乔布斯第一眼便停在了那台梅捷笔记本上，他顺势坐到沙发前，用眼神询问起了苏远山。
“要上e（国际消费电子产品展，每年1月份，拉斯维加斯）的新产品，要不你给点评一下？”苏远山大咧咧地道。
“……”乔布斯一阵无语，不过心中对苏远山这种对自己的信任也颇为受用。当下接过笔记本，认真端详起来。
越看，他的表情便越是严肃。
这台笔记本采用了最新的yx04架构处理器，拥有66hz的总线频率，主频为260hz。
——目前yx架构处理器已经分成了三个方向，一个方向便是方向，主打低功耗，多系统，多模块集成，主要适应手持移动电子设备。
一个方向则是偏性能方向，走高总线，高频率路线，主要应用于专业p以及移动p上。
最后一个方向则是走定制化路线，为各种专用场景进行授权和定制化的技术支持。
除了采用了高频处理器之外，它还拥有121寸256色tft液晶显示器，支持800600的分辨率，集成在主板上的显示核心自带了2b的显存。
需要说明一点的是，虽然这是梅捷第一款正式推出面向市面的笔记本，在设计过程中，它的主要目标群体还是远芯的员工，或者说类似于远芯员工的人群。
——这样说吧，从立项之初，所有人都对它在市场上纵横睥睨没有抱什么希望——包括苏远山也如此。
毕竟，笔记本市场现在主要还是ib，康柏等采用x86架构，d操作系统等笔记本的天下。
这款笔记本，从头到尾就不是为了迎合那些习惯了d的用户，而是精准定位日常使用ux的程序和设计人员。
但在苏远山的强烈要求下，这款笔记本在外形设计上又完全没有妥协，把轻薄化，或者说扁平化走到了极致。
它最高处的厚度，仅有两公分。
如果说，抛开架构和系统方面，它真有什么吸引人的，那就是它看起来确实好看。
乔布斯合上顶盖，反转背面，认真地查看了一番背部，而后又离开了一点距离，端详了一番。
苏远山一直笑眯眯地看着他，就像朝邻居小孩炫耀玩具一般。
“设计得很不错。”乔布斯重新揭开屏幕，望着苏远山，很认真地道“很漂亮。”
“谢谢夸奖。”苏远山心说这可是坚定不移地朝着ab外观进化的设计，带着苹果转基因的……怎么可能丑了？
“系统用的是ux？”
“嗯，目前ux已经能够适配多种开发环境，且支持的应用程序也愈来愈越多，从工作角度而言，完全能够满足需求了。”
乔布斯便了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抹说不清是遗憾还是愤怒的情绪——他离开苹果十年，也是d崛起的十年。如今微软如日中天不说，就连开源的后起之秀ux，也在普适性方面追上了他曾经的骄傲。
“乔总，你怎么不看看正在运行的程序？”苏远山见乔布斯对模拟器只是扫了一眼，好奇地问道。
“是你们新开发的工具软件吗？”
“是系统。”苏远山呵呵一笑，起身顺势坐到乔布斯身旁——他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比乔总矮了一个头。
娘的！
控制着触控板，苏远山加载y。在短暂的等待后，y的g亮了起来，随后进入系统。
这一次，苏远山加载的界面是一台pda。
乔布斯深深地看了苏远山一眼，事先重新落在了屏幕上。
“这是我们专门为手持移动设备打造的操作系统，就目前的功能来说……jb，他比n强大了太多。”
“无论是系统响应速度，还是内存控制机制，还是硬件需求，还是开发及维护的成本，亦或者是i的支持。它都远胜于n，以及pa。”
“我不知道苹果是否还对eagepad（牛顿pda的官方名）报以希望，但如果eagepad不做出改变的话……那必定是没有前途的。”
苏远山说得很坦然，也不怕得罪人。
从乔布斯的反应来看，他似乎并没有因为苏远山的实话而生气，反而有点松了口气的意思。
沉默几秒后，乔布斯笑了一笑“是的，那就是一个失败透顶的产品。”
苏远山忍不住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心说这是你仇人搞出来的，当然了。
不过他依旧笑道“但也有不少经验，不是吗？最起码，它证明了pda市场，在未来几年内，还是一个值得发展的市场。”
乔布斯不知可否，反问道“远芯要进入？”
“不，我们提供芯片，提供系统就行了。”苏远山再次老实回答。
乔布斯也再次深深地看了苏远山一眼。
自从回归苹果后，他对苏远山做了详细的调查，然后他便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确实很厉害。
但苏远山的厉害，和他不一样。
苏远山是一个技术天才，甚至还是一个天才企业领袖，却并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是一个天才
的产品经理。
这也是乔布斯愿意和苏远山保持友谊的最大原因——即便面对苏远山这样的天才，他依旧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产品经理，没有之一。
很快，乔布斯便问道“你的意思是，你提供芯片，提供系统，提供生产……然后让苹果提供设计，重新进入pda市场，对吗？”
“是的。”苏远山也不含糊“我从来都认为，苹果是这个世界上最具科技美学的企业之一，如果pda市场上少了你们的身影，那么……这个世界未免就太没趣了一点。”
“更何况，就我个人而言……”
苏远山索性摊手道“jb，咱们是朋友吧？”
乔布斯一怔，没想到苏远山会这么问，但他只是犹豫了一瞬，便含笑点头“当然。”
“所以，我也看斯卡利不爽，甚至在你回去之前，我都从来没有去拜访过。”
“有人说，你的回归是上演哈姆雷特的王子复仇记，但我却不一样，我认为你是上演王者归来。但不管是谁，仅从市场和话题角度，人们还是愿意看到你能证明斯卡利不行。”
苏远山这段话说得已经足够直白，直白到就差揪着乔总耳朵说——你赶紧把eagepad停了，从系统到处理器，全部丢掉。然后重新设计一款appepda，告诉斯卡利，告诉世人，也告诉董事会的那些瞎眼狗，表示你才是最牛逼的产品经理。
王子复仇记，谁不爱看？
乔布斯何等人也，于是，他再次深深地看了苏远山一眼，陷入了沉思。
良久后，他望向苏远山“你们的新手机，是否也会搭载y？”
“是。”
“有实机适配吗？”
“暂时没有，但一个月后……”苏远山差点就说漏嘴，把索尼要发布pda的消息泄露了“一个月后，我们会拿出样机展示。”
“嗯，我考虑一下。”
苏远山目光灼灼“我真不觉得，你有没有必要为了pda而专门开发一个系统——除非你还想再n上继续修修补补。”
“不，苏。这又回到了我们之前的分歧了。”乔布斯望向苏远山，认真地道“你对操作系统的理念，和我是不一样的。”
“……”苏远山便一阵无语。
这人怎么这么轴？
或许是不愿意再在这个问题上挑起争执——毕竟乔总现在也上年龄了，要老成许多，他笑了笑道“不过我承认，你刚才对pda的描述给了我思路，让我再考虑一下。”
得到这句话，总算是让苏远山安心了一点。
一步一步的慢慢来——他如此安慰自己。
先从pda搞起，再忽悠到手机，平板，最终全面占据移动平台——这样一来，未来移动系统差不多就是y的天下了。
什么？你说安卓？塞班？
苏远山盯着呢！不管安卓还是全卓还是塞班，只要敢冒头，统统消灭掉。
……
送走乔总后，苏远山又在特区停留了两天，顺便拜访了一下特区领导，又视察了一番正在扩建的晶圆厂后，他才前往沪市。
既然来都来了，沪市自然是要去一趟的。
当然，pu，闪存，铜导线制程，林本坚的团队，这些都是关乎未来的技术，苏远山必须时刻盯着，以表现出对这些领域的重视。
只不过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技术也不是一天就能突破的，除了加油鼓气之外，苏远山也帮不上什么忙。
最后，临走的前一天，苏远山拜会了沪市的领导。
在领导者，苏远山从来从来都是一副轻松惬意的姿态——拿他的话说就是，没事，顺便过来聊聊。
“下次你最好准备点实际的！”领导翘着二郎腿，冲苏远山“埋怨”道“不然让人知道我抽两小时来陪你聊天，怕不是得被人举报？”
“不会不会，陈秘不是那种人。”苏远山冲一旁拿着笔记本的秘书乐道“陈秘，是不是？”
“咳……”
“不过领导啊……这次，我是真来问您打听消息的。”
苏远山说着，便坐正了身子，目光炯炯。
“您说，这次人代会，能不能通过信产部的决议？”
。
第597章 1997，爆发开始
动身到特区之前，苏远山就已经收到了风声，要在本月召开今年的最后一次高官会。
据说……要在会上讨论信产部的事。
——作为信产部直接相关的行业，苏远山恨不得这个部门明天就挂牌。
“你不是消息很灵通么？”领导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看了苏远山一眼，乐呵呵地道“我又没接到开会通知，我哪里知道？”
“……领导，别开我玩笑了。”苏远山苦笑道“您要是不给我准信，那到时候好事赶不上趟可就别怪我了。”
“嘿！你小子。”领导瞪了他一眼，但也没有继续逗苏远山，而是沉吟了几秒后道“这次叶主任上京，我还是知道一点消息的。确实，这次会上要落实信产部的成立。”
苏远山立马便长长地呼了口气。
领导便忍不住笑道“你这么激动干嘛？你和新任领导有关系？”
“嗨，关系再好也没和您好。”苏远山既然得到了准信，心情也放松了下来，笑眯眯地道“而且我还真猜不到是哪位，要不您给我提前透露一下？让我好活动活动？”
“别搞歪门邪道，我也不知道。”领导这是真的瞪了苏远山一眼“也别乱说。”
“呃……也就您面前说一下。”苏远山知道领导这是提醒自己，笑了笑道“您知道的，远芯一直都是靠技术吃饭，远的不说，最近还在和西方市场和爱立信，摩托罗拉，索尼，星海之流干仗呢。”
领导一怔，随即想到这家伙是星海的大股东，这不是左右互搏么？摇头一笑后，领导随即记起了，这家伙刚才还说有好处。
“你刚才说什么好处来着？”
说到这个，苏远山便马上正经起来“领导，我们之所以对信产部如此关注，是因为这是一个信号——这表示国家将会全面加快对信息化产业的建设。”
领导点了点头，他自然知道信产部的意义。
“政策方面的调整我们先不去考虑，就市场方向而言，我们认为，信产部一定会推动对目前老百姓深恶痛绝的初装费，入网费的取消——说实话，这个费用在特殊阶段确实有他的重要意义，非但我们收，霓国，老美这些地方也都收过，甚至我们还是参考的国外。”
领导再次点头，示意苏远山继续。
“因此，逐步降低直到取消入网费，是必然的。”
这时陈秘书插了句嘴笑道“小苏教授，这个入网费肯定不会收到天荒地老嘛。”
“是的呢。只不过，它从某种意义上说，已经成了我们国家信息化产业建设的绊脚石了啊……”
苏远山说着就一阵感叹。
说实话，现在都还在收好几千块的入网费，这让苏远山真的有点无法接受。
原因很简单，相比前世，这一世，有远芯。
——前世，在g网络的发展初期，除了付出高额的基站设备和技术费用之外，这些钱还多半都由国外巨头赚走了。
可这一世，远芯为了推动国内的移动通讯基建事业，算得上是不遗余力。从报价到账期，可以说，远芯拿下国内市场，纯粹是靠自己的实力拿下的——别忘了，在远芯之前，国内的模拟基站已经建设了将近十年。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再是有利益集团阻挠，也挡不住远芯在国内搞基站的如虹气势。
如今已建设基站的承载能力远远超出了在网用户的规模，如果国家再不把入网费降下来，那势必会影响国内整个移动通讯行业的发展。
历史上也是如此——成立信产部后，为了扶持国产手机，分别搞了三步。
第一步，从国债、初装费中抽了一共二十亿来重点扶持国产手机业务，并每年抽取，持续投入。
第二步，逐渐降低并最终取消入网费。
第三步，发出1999（5）号文件，颁布在境内生产手机的许可牌照——g手机优先国内企业，然后再合资企业。dd甚至一度只发给国内企业，外资企业只有t一家“老朋友”拿到了许可。
到了最后，甚至干脆连合资和独资的手机制造企业都不批了。
如果没有这三步，前世的国产手机想要崛起……做梦吧！
但这一世，一切都变了。
因为远芯的异军突起，成功地扛起了国产手机的大旗，并依靠供应链和技术优势，配合众芯这个专门走中低端不说、还一口气发布了n个品牌的地头蛇，逼得国外品牌那是苦不堪言。
当品牌无法享受溢价时，国外品牌就只能压缩成本，尽量与远芯保持同一个价格区间。而要保证成本，就必须在国内合资建厂，以此来规避关税成本。
牵一发动全身，要知道，任何关税条目，都是在t谈判中可以拿来讨价还价的筹码。（国内刚谈t的时候，6000多种商品的平均关税是43%……所以入世之前的走私才那么猖獗。）
现在这种局面，自然是国家乐意看到的——你不是说咱们不够市场经济么？我都没管你，该是够市场了吧？
那么现在，就看国家还会不会像以前那样搞“三部曲”了。
……
苏远山简单地给领导分析了一下未来手机行业再国内即将迎来的变革，又结合数码领域的形式分析了一通。表示，沪市作为目前国内最国际化的都市，理应利用好这个优势，为国内，也为世界提供一个优秀的展示平台。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领导自然也就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再搞一个展会？”
“对！”苏远山含笑点头“目前世界几大电子产品展已经成型，如果我们邯郸学步，显然是比不过拉斯维加斯，台北，柏林这些搞了几十年的地方。而是要专注某个他们没有注意到的，又特别有发展潜力的领域。”
“是，所以你才建议我搞半导体产业展，对吧？”领导笑呵呵地摸了摸头发——沪市的半导体产业展已经举办了一届，说空前成功倒不至于，但起码霓国和部分西方的半导体行业大佬们都来了。
“是的，类似的还有省城搞的软件展。现在已经搞了四年，一年比一年好。国外那些软件巨头想要进入国内市场，软件展是必须露脸的。”
“嗯，省城的软件和游戏行业确实做的不错。”领导点了点头，又目光灼灼地望向苏远山“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再搞个手机展？”
“手机展多俗？国际移动电子产品展览会！”苏远山连名都给领导想好了——后世国内太热衷搞这些博览会了，真要一场不落的参加下来，说不定还没参展完，产品就该换代了。
“可以，可以！”领导品味着展会名字，想了想后马上问道“是不是国际上目前还没有专门搞移动产品展的？”
“对，没有。”
领导哈哈大笑“小陈，记下记下，回头咱们就上常委会讨论。”
“对了，你别光怂恿我开展会，到时候你们远芯有什么产品没？”
苏远山嘿嘿一笑“有！不过时间上嘛……如果能够在五月份开搞，就很合适了。”
领导再次大笑“你时间都给我安排好了？”
“不不不……可不敢，主要是五月份有省城的软件展。如果二者的时间间隔刚好，我觉得应该可以让同时涉足了软件和电子产品的参展企业，特别是国外的企业，顺路就参加了，不用单独再跑一趟。”
“而且，五月份，也是远芯要发布全新产品的时间，也算是给展会增加点人气吧。”
既然苏远山话都这样说了，那领导自然是满口答应。
“最后，领导。我个人建议一下哈……展会，最好邀请国际专业搞展会的公司来筹备和策划，譬如百森这种，不要担心花钱——就算交学费，也是很有意义的。”
见苏远山说得坦然诚挚，领导也微微一笑，他抬起手看了一下时间，直接起身走向苏远山，在他肩上轻轻拍了拍，又用力捏了一下。
“嗯！听你的。”
“走！今天早退一下，我请你去食堂吃个饭。”
……
圣诞节的前一天，伴随着丁垒在纳斯达克敲响钟声，意味着成为了国内互联网进军纳斯达克的第一股。
陪着他敲钟的，除了几个元老和股东之外，还有稍微有些落寞的pny。
当然，这家伙一开始是想邀请苏远山去，还怂恿叶如黛，以让他去过圣诞节为由，顺便敲个钟……
当时苏远山就问叶如黛，她是啥想法。
叶如黛告诉他，你别理，而且你也别来，我忙得很。
当然，远芯作为大股东，如果缺席这么有意义的上市敲钟的话，势必会带来一些不必要的猜疑，因此正好在灯塔国那边开展业务的王锐便代表远芯参加了敲钟仪式。
王锐作为远芯董事会执行主席团成员，又是远芯资深总裁，当然能够代表远芯了。
同时，王锐也不可避免地被记者问道，远芯对上市的股票有什么看法，有没有信心之类的老套问题。
王锐便按照苏远山的吩咐，直截了当地告诉记者，远芯很看好eayb未来的发展，同时也对互联网充满信心，将会长期持有的股票绝不动摇。
这一波之后，的股价首日便大涨，迎来了开门红。
……
而与此同时的国内，一条不是相关产业的人根本注意不到，甚至可能还会嫌“国家又在瞎折腾”的新闻出现在了电视上。
96年的圣诞节，第八届qgrd常委会第三十一次会议圆满结束。
会议上，通过了信息产业部成立的决议。
就在同一天，gy也批准中国联合通讯公司的成立。
是的，直到这个时候，才有联通。
……
元旦后的第二个周末，陈静从首都飞回省城科技众芯，张汝金和蒋庆川以及王朝新、王传富等人从特区坐商务飞机一同返回。
按时间来说，这个点开会应该是到了财年总结会。但这次与会的成员却并不是企业的财年会议，也不是执行董事大会。
而是为了应对国家政策变化和风向的相关行业以及部门会议。
说得更直白点，就是只有手机以及相关部门的领导参加。
“开场白我就不说了。”
陈静提早了一天返回，但依旧没空休息，和苏远山讨论到了晚上12点过。
不过虽然熬了夜，但她今天依旧精力十足，整个人明显处于亢奋的状态。
确实，变革来了，且一切都朝着利好远芯的方向发展。
“虽然不是财年会议，但我们还是要请段总介绍一下去年手机市场的情况。”陈静说着冲右手边的段勇平点了点头，示意他接棒。
“好的。”段勇平清了清嗓子，目光环视了一圈四周——今天席总没有来，代表技术方向的苏远山身边就只坐了秦为民和田耀明，以及李逸男这三人。
整个会场放眼望去，全是企业这边的。
“简单说点就是，96年度，我们手机国内累积出货量达到了100万台，实现营销45个亿，占据全国市场份额的15%。”
说着段勇平就顿了一下，然后望向苏远山“占据国内4000元以上的中高端机型份额的55%。”
他话音落下，苏远山便带头鼓起掌来。
——坚持走中高端路线是他的既定目标，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他完全相信段勇平有本事把全国份额再翻一番！
原因很简单，他要卖基带，卖芯片。
掌声中，王朝新忍不住叹了一声“段总啊……我们走了接近两百万台都赶不上你的业绩，就更别提纯利润了。”
“都是一家人，就不说了嘛。”段勇平呵呵一笑，立刻又正色道“刚才的全国销量数据，是大致推断出来的，但理论上不会存在多少误差。今年的手机销量，确实相比去年翻了接近两番，达到了七百万台——要知道，去年的手机用户才不到400万，移动最新的统计就已经超过1000万户了。”
“是的，国家也正是看到了移动通讯的蓬勃发展远超想象，所以才加快了信产部的成立。”苏远山点头补充了一句，然后示意段勇平继续。
“那么明年……按照国家大力扶持的这个势头，我们估计，起码也得翻一番才行——就算翻不了，突破一千万也一定轻轻松松。”
“但最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目前国内正建设得如火如荼的手机生产基地。”
段勇平低头看了一眼文件，又望向陈静，见陈静点头后他转向一旁的蒋庆川笑道“蒋总，这是你的专业，就由你来介绍好了。”
蒋庆川轻轻地吸了口气，含笑点头。
“放在今年全年不说，就说最近一个季度。”
蒋庆川望向众人，轻声道“97年度，我们的生产计划是一千五百万台来自各个品牌的手机。”
听到这话，不明所以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万永亮马上问道“是为国内市场生产的么？”
“当然不全是。”蒋庆川笑着摇头“据我所知，就算我们这样强大的生产力，也不过只占生产任务的少部分。”
“意思就是，97年，不仅仅是国内手机市场爆发的一年，同时也是国际市场大爆发的一年。”
（注尊重事实，真没瞎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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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8章 YX架构的阶段性胜利
陈静轻轻咳了一声。
“蒋总说得不错，根据市场上各友商的态度和方向，今年确实会迎来一波移动和数码产品的大爆发。不过，国内订单的增加，还是有额外的原因，我还是来补充一下吧。”
听到蒋庆川把最近几个月来的订单大增以及国内大肆新建生产线原因，完全归于全球通讯市场大爆发，陈静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
蒋庆川便点头，冲陈静微微一笑“陈总请。”
陈静便看了一眼苏远山后，再环视了四周一圈，最后视线落在眼前的笔记本上。
“从96年中旬开始，我们就嗅到了发生在东南亚某些国家的不寻常的金融行为。为此，为了保住之前数年在东南亚区域的投资成果，我们联合星海基金的金融专家对该区域的异常金融行为进行了深入的分析。”
说着陈静便是一笑“顺便帮某些国家做了一点金融与货币制度上的全面体检。”
众人被她这个比喻逗乐了。
在座的除了几个纯粹搞技术的，或多或少都懂点金融——在很早之前，山总就曾经拿索罗斯狙击英镑的事来举例说明了东南亚区域某些国家的金融政策存在着巨大的风险。
嗯，这些国家，说白就是那几只蹦跶得很厉害的，被当作市场经济发展典范的小老虎。
当时山总就曾经开玩笑一般戏谑道，也就是这些韭菜没没熟透，否则早就有人来割了。
“然后我们便发现，这些经济行为，是明显带着预谋的。譬如，在七月份的区间货币交易中，有人通过借入利息较低的日元获得资金，然后存入泰铢获取17%的隔夜利率，进行套利外汇交易（arrytrade）。”
“而随着我们对这些国家整体金融制度的全面剖析，最终认为，该地区发生类似于92年英镑，95年墨西哥比索的金融危机的可能性极大，风险极高。”
“因此，这才有了我们提前对东南亚区域业务的收敛和扩张重心的转移。”
“而世界上，聪明的企业不止远芯一个。并且，一个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事实是，我们已经成了很多企业的研究对象。拿设计师的话说就是，我们是摸着石头过河，但后面一帮同行摸着我们过河……”（注在96年甚至更早的时候，霓国就有学者开始关注和担忧亚洲区域的货币危机，因此远芯不算开挂。）
陈静的话再次引来一阵笑声，而且笑声中，众人都还带着那么一丝骄傲。
“所以，这次国内的加工型企业突然爆发，订单增加，也有一部分有企业开始撤离的缘故。”
“随着信产部的成立，以及国内市场的表现和预期。也会使得国外同行越来越重视国内市场，而为了降低成本，他们也会增加在内地建设生产基地速度。”
陈静说着便看向蒋庆川，语气变得有了几分严肃“所以，蒋总，对于你们鸿远来说，今年是至关重要的一年。既要积极扩张，又要应对各方面的挑战。一旦你们站稳了脚跟，那么……只要亚洲区域发生了金融危机，就一定会造成制造业的大转移。从目前的东南亚，彻底转移到我们这边来。”
“届时……就不用我说了吧？”
蒋庆川抿着嘴，重重地点头。
这时田耀明却有些迟疑地道“陈总，不是我抬杠哈——如果亚洲真的发生了金融危机，那为什么我们能独善其身？会赢得制造业转移？”
“因为我们有金融主权。”苏远山言简意赅“而且金融危机不是经济危机，师兄啊，你别把两个概念搞混了。”
“呃……好吧，你们说了算。”田耀明也干脆，耸了耸肩，就当看戏了。
……
会议继续。
之所以单独把鸿远拉出来说，完全是因为今年对鸿远的未来极为关键，拿苏远山的话来说就是“成龙成虫，就看今朝”。
而且蒋庆川来这边可不单单只是参加个会议这么简单，接下来远芯企业方面的头头们还会和他商量对策，制定扩张计划——拿苏远山的话说就是，今年鸿远的扩张没有目标，如果非得说有，那就是时刻保证有空余的生产线。
为此，鸿远可以进行各种融资、并购手段，全力以赴进行产能扩张。
（注，真实历史是，国内96年手机产量为400万部出头，97年这个数字扩大了十倍，为4000余万部，就不说其他制造业了。可想而知，亚洲金融风暴，国内吃得有多饱——所以，索罗斯真的是大好人，别黑他。）
“说回信产部的几个举措，特别是联通成立的意义，以及对我们的影响。”
陈静喝了口水后继续道“根据已知的政策，联通将会成为目前唯一一家集有线网络、电话，以及无线通讯业务的企业。同时，根据小道消息，相关部门准备让联通接收并运营目前市场上较为混乱的传呼业务，以此来作为业务基础。”
“而且我们还得知，国家还会在近期剥离基站业务，成立铁塔集团，专注于基站建设——李部长，你们那边已经收到消息了，对吧？”
李逸男长期以来都在负责通讯技术和设备的研发，而且还曾经深入基站建设的一线，只是最近一年他确实觉得跑起来太累了，远不如呆在科技园埋头搞技术舒服，这才没有下基础。
“是的，陈总。”李逸男点头“国家搞的这些大动作，基本上就是给联通铺路的。”
“对，所有的一切，就是为了给联通铺路。”陈静重重点头“而且，再根据小道消息……国家会对联通，电信，移动，这三家采取企业管理的办法，允许在一定程度下的市场竞争。而竞争的结果，不用我说，大家应该都会明白吧？”
众人便再次笑了。
之前的手机市场是移动一家独大，宽带和电话市场则电信完全垄断，无论是资费还是入网费，大家都没得选。但现在有了联通这个竞争者……很显然，国家是希望联通当那条“鲶鱼”的——鲶鱼效应，搅动市场，增强企业活力。
“陈总，你哪来那么多小道消息？”
“听的。”陈静随口一答，再次望向众人。
“诸位，那么接下来，就该是你们各自拿出方案和举措，确保我们在接下来一年的利好市场中，完成最漂亮的扩张！”
“谁先来？”
众人都摸着笔记本，互相对视了一眼后，秦为民碰了碰田耀明，田耀明又碰了回去。
最终，还是秦为民拗不过老田，移动了一下凳子。
yx架构，是远芯进军整个移动和数码时代的基石，他当仁不让地应该先来。
……
“我先对过去几年来，yx架构部门的业务进行一个简单的总结和汇报吧。”
秦为民轻轻咳了一声后，低头看了一眼笔记，笑道“首先，从授权来说。截至目前，我们yx架构已经完成对三十余家芯片设计企业和单位的ip授权。这些企业和单位涉及到到各个领域和各个行业。譬如电科的超算中心，他们获得架构后就一直往超算方面发展。”
“又譬如特区的华微，他们让远芯架构活跃在了目前国内各大网关和路由器上。”
没人注意到，当介绍到这里的时候，苏远山突然露出了一股欣慰的神情。
“又譬如联电分离出去的联发科，他们的方向也和我们的基带芯片一样，走低功耗高度集成的芯片方向。”
这时对面万永亮便问道“那岂不是和我们的基带芯片形成直接竞争了？他们有竞争力吗？”
“当然有！”秦为民斩钉截铁地道“老万，yx架构的授权，你甚至可以理解为白送——除了哪些开源的架构，就再没有比我们更便宜的了。”
“此外在西方，还有一家rie，华钜。他们依靠yx架构生产的r168x系列芯片，如今已经成功打开了市场，特别是东南亚国家，那些小品牌手机，要么采用rie的芯片，要么采用联发科的……”
“如果再算上星海——去年一年的简单统计是，采用yx架构的处理器，全球出货量已经突破了2000万片，覆盖了手机，数码产品，家电，p，超算等各个领域。”
“可以说，在yx架构的扩张和布局中，我们已经取得了一个比较好的阶段性胜利。”
这时，苏远山便带头鼓起掌来。
众人见苏远山都鼓掌了，也不管苏远山是不是为了给师兄面子，反正跟着拍手就行了。一时间，掌声不断，搞得秦为民都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了。
当然，也有人知道，苏远山是真心认为这个“阶段性胜利”是值得表扬，值得大书特书的。
譬如陈静，她就知道，苏远山的最大愿望从来不是赚多少钱，而是能够有多大的影响。如今yx架构在精简指令集领域中一枝独秀，对苏远山来说，这
无疑是巨大的成功。
“我们接下来的重点，除了加快yx架构的全球化、全面化的影响力扩张之外，也会对手机进行重点优化。”
“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移动市场的爆发，我们会推出多种整合方案，产品覆盖从低端到高端的全部生产线。同时也会扩大产能，降低成本。”
秦为民说着便看了一眼坐在对面，正目不转睛盯着他的王朝新。
“王总，届时基带芯片的价格，将会比目前便宜至少三分之一，甚至更低端的，还会便宜到目前一半的价格都不止。”
“好！等的就是这个！”
王朝新心中一块石头落地，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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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9章 一个市场的毁灭
众芯的诞生，源于当初苏远山前往无锡亲自找华晶流片，结果碰巧帮忙解决了张建军的问题，在当晚的饭局上，他的一通对未来市场的描述直接征服了王朝新。
于是王朝新当机立断，选择全面拥抱远芯。
在当时，许多人都认为王朝新是疯了——技术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它能值几百万？
要知道，那可是91年。
但王朝新，一个搞纺织的，还真的就信了苏远山的邪。非但雷厉风行地完成了江阴厂的改制，还不顾一切地加紧生产寻呼机。
后面发生的一切就不用说了——随着国家开放民间资本进入传呼台，传呼机的市场瞬间被引爆。
而拥有远芯技术支持的众芯，愣是在传呼机领域完成了对t这种大佬的超越——是，因为各种零部件和材料的缘故，众芯传呼在使用寿命上确实不如摩托罗拉等大佬，后者在测试中，理论寿命可以长达十年以上，而众芯的则只有六年左右。
但那又如何？今年就是第六年了——谁还把一个六年前的传呼机挂在腰上？
众芯在寻呼机市场领域赚得盆满钵满之余，也没有忘了扩展新领域。
同时远芯也一直很支持众芯，只要是新技术，直接就丢了过来——别的不说，就说无绳电话，远芯都没生产呢，就直接交给了众芯。
而王朝新也没有辜负苏远山的新任，无绳电话直接占据了国内市场份额的一半以上不说，品牌远销整个东南亚区域，营销已经突破了五个亿。
就更不用说手机业务了。
如今，众芯那边已经形成了以中低端手机、无绳电话、传呼机等通讯设备为利润增长点，半导体后道工序以及芯片设计为技术沉淀方向的新兴半导体企业。
论个头，在国内民营科技企业领域，除了远芯就数它最大。甚至还屡屡被“芯城”无锡拿来当作典型与远芯列在一起，美其名曰“双芯”。
这次王朝新过来，除了要讨论信产部成立之后的通讯设备发展方向之外，还要讨论如何处理传呼机的业务。
——如果从传呼机的销量和用户增长速度来看，寻呼市场依旧是一个蓬勃发展的产业。因为它的成本和技术决定了，它可以拥有足够低的成本下沉空间。
这样说吧，现在最贵的传呼机还是四五百块一台，相当于同档次手机的1/10左右。而且随着国内对公用电话设施的铺展，也使得手机并不是刚需——一台传呼机基本可以满足日常生活的需求。
而只要肯降，王朝新现在就能拿出成本不超过100块的中文传呼机来。
从长远看，传呼机必定是会被手机淘汰的。只不过，这个淘汰时间是多久，淘汰的方式是渐进式？还是垮塌式？
谁也不知道。
——嗯，或许只有山总能看得出来点端倪。
……
在秦为民介绍了yx架构未来一年的规划后，王朝新见周围人并没有发言的意图，他便抢先一步翻开笔记本，望向了苏远山。
“山总，陈总。我们的业务，自然是跟着远芯布局发展，这个我就不重复说明了。作为定位中低端的出货方，相比远芯专注高端，我们应对市场有更灵活和适应的优势，反正到时候不停出货就行了。”
王朝新三言两语跳过了手机业务，倒也让人众人颇有些忍俊不住。
特别是段勇平，一边笑一边摇头“老王，悠着点，今年信产部这么一搞，肯定会有不少小企业来涉足，抢低端市场的。”
“没错，王老哥，真要悠着点，巨人的史大柱正在拉斯维加斯发布新品呢。”苏远山也笑着提醒道“据说北美定价299美元。”
“……这么便宜？”王朝新便是一怔。
“嗯，这家伙呐……真是属鲶鱼的。”苏远山想到史大柱的策略，不由得有些佩服这家伙——他进军北美市场，纯粹就是去搅局的，299美元的手机，几乎是压着成本过去，然后赚就只赚个退税的钱。
“所以不能掉以轻心。”
“嗯，明白了。”王朝新点了点头，迅速在笔记本上记了一笔。
“诸位，其实相比手机，我更担心的是我们的传呼业务——在去年，我们的传呼机销量突破300万台，而根据统计，传呼机用户的增长率也一直保持着良性增长，截至上个月，国内传呼用户已经达到了2500万。”
“而现在，又传出了新成立的国字号的联通要全面接手传呼台……这无疑是个大大的利好信息。”
说着王朝新便望向苏远山，希望对方能说两句。
苏远山感受到王朝新的目光，知道这位在想什么——好几年前自己就说过，传呼机必定是要淘汰的，看来这根刺扎在王朝新心中已经很久了。
想了想后，苏远山微微点头“是，确实是利好消息。可以预见的，传呼机市场目前还没有饱和。”
“什么时候饱和……什么时候淘汰呢？”王朝新马上问道。
苏远山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这才望向王朝新，又环视了一圈四周的人。
他看到，何薇都已经把笔尖伸向了本子。
“回答之前，我先说个科学史上的故事。”
“当初，量子力学刚刚诞生的时候，爱因斯坦教授是一直反对的，他承认量子力学看起来很美好，但很显然，量子力学并没有把人类理解上帝更推进了一步——这里的上帝，我倾向于认为指的是这个世界的终极奥秘。”
“于是爱因斯坦便说出了那句名言——我相信上帝不会掷骰子。”
“换言之，就是爱因斯坦认为，大自然在本质上是决定论的而非概率论的。再换言之，就是任何事情的发生，都是有迹可循的。”
“但如何去发现痕迹，却是最难的。譬如我们都清楚，传呼机会被淘汰，而且会被手机淘汰。但痕迹怎么找？”
陈静冲他扬了一下下巴“是的，痕迹呢？”
“痕迹就是，经济的发展趋势，消费者的购买力和购买**，手机的成本和价格下跌，消费者追逐新产品的风气，乃至潮流……”
苏远山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蘸着水在桌面上不停地画出一条条直线，最终，这些线就如同穿过凸透镜的光，汇聚到了一点。
“当诸多的因素都汇聚到一点时，人们就会突然意识到这年头，谁还买传呼啊？”
“当有人开始说这句话时，就是传呼全面被淘汰的时候。”
“如果你非得让我给出一个时间，我会说，两年。”
“这两年，寻呼机市场会全面下沉到中小城市以及乡村，当然，还有学校这种购买力不够，但又有通讯需求的地方。”
“而两年后，它便会全面的被淘汰，会成为人们口中‘谁还买那玩意儿’的玩意儿。”
王朝新用力的抿着嘴，眉头紧缩。
与苏远山长期以来的交往，王朝新当然知道苏远山极少下定论。但当一旦下定论，你就最好相信——事实上，他这么多年来也是这么做的。
当他无法做决定的时候，就会请教苏远山，然后选择无条件相信苏远山。
只不过这一次……苏远山似乎很笃定地认为，传呼机会直接到一个高峰，然后直接就没了……
这实在太反直觉了。
毕竟传呼不是当初的大哥大——手机的诞生，就是为了替代大哥大的。
沉默思考良久后，王朝新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山总，能问问，为什么是两年吗？”
苏远山微微一笑，正准备回答时，却突然看到斜对面的何薇举起了手。
他眼中便是一喜，立刻道“何薇，你来说。”
“好的。王总……”何薇身子微微超前倾了一下，好让王朝新看到她。
“因为，两年的时间，正好是我们预计的，手机换代的区间。同时，两年后，大概也是入网费大大降低，甚至取缔的时候。”
“现在，我国市面上正在销售流通的手机，实际上是大大超过了在网用户的——这里的手机，还包括流入二手市场的旧手机。根据我们统计，目前市面积压流通上的二手手机大概在一百万部左右。”
何薇双手交叠着，几乎不假思索地报出了目前手机市场的数据“而两年后，这些旧手机……除非彻底坏了，否则一定会再次流进市场。到那时，你是愿意花200到300块买一个二手手机呢，还是愿意花100到200买一个传呼机？别忘了，手机的一大功能就是可以当传呼用呢。”
苏远山含笑点头。
在后世，因为有手机降价，然后先进技术淘汰落后技术这个万能理由，以至于很少有人真正去探寻传呼机市场突然就消失的直接原因。
新手机的降价，必定导致二手市场的积压和降价。当库存临界线到来时，二手手机就直接把传呼市场给摧毁了。
——其实现在就可以看出端倪来，任何一个卖传呼的通讯小店铺，都同时挂着收售二手手机的牌子。
听完何薇的话，王朝新终于长叹了一口气。
“可惜了一个好市场。”
去年光卖传呼他都卖了好几个亿，想到两年后就没了，这说不心疼那是骗鬼的。
何薇嫣然一笑“王总，传呼的历史使命已经完成，不可惜，手机才是未来的王道。”
“嗯，对！”王朝新很快便重整心情，笑问道“小何总，那你说说无绳电话呢，别告诉我众芯现在的三大通讯设备，两个都是夕阳产业了……”
“无绳电话……这个您得问山总。”何薇眼珠一转，ue了苏远山一下。
“咳……别担心，无绳电话属于市话类，寿命长着呢。”
苏远山咳了一声，重新望向陈静，又含笑望着张汝金。
陈静会意，用眼神询问了一下王朝新后，望向了一直神色严峻的张汝金。
“张博士。”
“嗯，陈总。”张汝金一直在倾听众人的讨论，此时见陈静叫他，他自然知道，也该轮到自己了。
如果说，yx架构是远芯手机业务的基础，那么德远晶圆厂，就是远芯所有芯片业务的发动机。
如果没有德远，一切都是空谈。
“首先，我先给各位汇报一个好消息。”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望向了他——晶圆厂的好消息？那会是什么好消息？
“两天前，我们的制程小组已经顺利完成了035微米制程工艺的突破——我们是继inte，ib，以及ne之后第四个突破035微米制程工艺的晶圆厂。”
张汝金话音刚落，苏远山便和陈静带头鼓起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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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按照时间来算，德远的制程进度依旧落后了一年左右，但起码在制程节点上是追平了。
众所周知，目前无论是闪存或者内存颗粒的容量也好，还是pu的性能也好，受到的最大影响还是晶体管的数量。
制程工艺越高，晶体管数量就能做到越密集——这便是摩尔定律成立的核心。
远芯在96年的下半年，其实过得并不好。
根本原因就在于，inte那边提前完成了035微米节点，以至于他们靠着先进的制程，轻而易举地就重回并霸占了pu的性能王座。
除此之外，闪迪和inte的联盟，也在不断地推出高容量的闪存颗粒，截止上个月，他们已经推出了单颗容量为64b的闪存。
而远芯这边，虽然李明柳的团队已经从设计上完美论证了3d结构的可行。但受限于工艺的制约——准确地说，是蚀刻技术的制约，迟迟无法实现他的高楼大厦架构。
现在德远也突破了035微米节点，那就意味着，远芯就拥有了和i（inte，andi）联盟继续在闪存单颗容量上一教高下的资本。
“除了工艺节点的突破，我们在特区的晶圆厂也会加快速度，争取在今年下半年就完成投产。”张汝金知道眼前这些搞芯片的，搞手机的都在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所以根本不卖关子，直接了当地喂定心丸。
“但是……如果真的爆发金融危机……怕是会引发半导体行业的整体寒冬。”
张汝金说着便望向苏远山，一脸严肃“小山总，寒冬之下，没有晶圆厂能够独善其身。”
苏远山抿着嘴，轻轻点头。
然后，他展颜一笑。
“等的就是寒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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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0章 连通的董事长
历史的车轮并不会因为远芯的崛起而偏离方向，顶多，它会滚得快一点。
所谓半导体周期性寒冬，从经济角度上讲，它是产能过剩导致了市场风险上升——这里的风险，指的是消费市场的增幅无法承受产能在无序扩张下所带来的。
而从技术角度来讲，则是新技术，新制程，新工艺的提升对落后工艺和产品的全面碾压。
这个周期，一般来说是4到5年——刚好是2到3代的工艺节点。
然而，历次的所谓寒冬中，那些走在制程工艺和技术最前列的晶圆厂，就没有一个是被压垮了的，甚至连影响都很小。
被寒冬压垮的，全是特么一干造dra颗粒的、毫无技术节操的赚钱机器。
苏远山丝毫不担心德远会被波及。
德远从成立之初就几乎没有涉足dra颗粒——因为德远有用来自远芯和国内的大量订单兜底，完全不用去和一帮短视的晶圆厂抢dra颗粒的快钱。
并且德远的方向是nand闪存颗粒，相比dra颗粒，这是一个朝阳得不能再朝阳的领域。再加上德远一直寻求工艺的突破，远芯的兜底，除非未来的金融危机导致全球的p和电子产品市场萎缩……否则，德远将稳如老狗。
金融危机会影响全球吗？
张汝金会担心，但苏远山却不担心。
亚洲金融危机，本质上一群富人对一群刚刚赚了点钱的，甚至尚未脱贫的伪中产的掠夺盛宴。而这些热钱，又会回到灯塔国的金融市场，并最终将互联网的泡沫吹到极致。
苏远山就在这里等着。
……
“张叔，反周期投资你比我在行。我们不是搞对冲基金的，甚至都不是跟风搞端起利润的企业。”苏远山安慰着张汝金，也给所有人再次坚定信念“我们是一家坚定不移地，无限看‘多’技术发展和技术大爆发的科技企业。因此，扩张将会是我们在未来数年内不变的主题。”
“在我们遇到无法逾越的阻碍之前，所有的行业周期震荡，都无非是小波折，一脚跨过去就行了。”
“嗯，行。”张汝金见苏远山言之凿凿，当下也就不再多说——反正他最拿手的就是建厂，苏远山给他个机会，让他把“红旗插遍”，那他巴不得。
“那我们德远其实就没什么了，就算咱们建厂速度快，罗马也不是一天就能建成的，只能按部就班地走。”
“哦对了。”张汝金合上笔记本，准备结束发言之前突然意味深长地一笑“德仪那边，准备前来洽谈035微米工艺的转让。”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齐刷刷地望向苏远山。
——在座的，除了何薇是新提拔起来的高层之外，其余人，都是远芯老得不能再老的元老。当然知道，远芯当初为了引进设备和技术，被德仪那边先是逼着二选一，接着又是几番周折，亲自前往德克萨斯总部“舌战群雄”……甚至苏远山都谈得冒火了。
这才很委屈地拿到了05微米的工艺。
期间的付出，可不是钱那么简单，甚至有些条款，都有“丧权辱企”的嫌疑。
苏远山好整以暇，抿了抿嘴。
片刻后，他展颜一笑。
“让他们来！”
……
这场专门针对移动通讯市场的会议整整一天，除了听取和整理各个部门的应对方案，这场会的主要议题还是调整节奏。
让所有部门都统一思想和节奏，避免在面对即将到来的移动市场大爆发时出现产业链的不协调。
紧接着又是执行董事会和财年大会——这让苏远山不甚唏嘘，这会实在是太多了。
一月十三号，一行来自首都的客户抵达了科技园。
……
科技园大门，苏远山和文晓倩两个人站在门口迎接客户。
因为来人指名道姓让他来就行了，不要麻烦日理万机的陈总。
伴随着商务车停在门口，头发依稀有些花白的杨伟昌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便自己拉开了车门。
苏远山自然是三步并作两步的赶了上去。
“小山，你是不是没想到？”杨伟昌丝毫不顾及秘书和下属在场，见到苏远山后便哈哈大笑了起来，眼中全是得意。
“是，完完全全没想到。”苏远山很老实，在得知杨伟昌——也就是杨怡雯的爹是连通集团首任董事长时，差点惊得没把眼珠子掉下来。
“其实我也没想到。”杨伟昌拉着苏远山的手，大笑着走向科技园的大门“走，进去说。”
苏远山轻轻咳了一声，望向杨伟昌身后的几个下属，苦笑道“杨叔，虽然我认识这几位哥，但这好歹是……”
杨伟昌再次大笑“噢对，给你介绍一下……”
在大笑中，苏远山和连通集团目前的几位高层正式见面握手。
是的，这几位都很面熟——因为好几人都来自当初的外经贸委。
……
进入科技园，陈静就算再忙，也得出来迎接一下。当然了，她知道苏远山和杨伟昌的关系，于是很自觉地不掺和进两人之间的交流，而是给足了连通其他高层的面子，亲自把其余人带到接待室。
至于杨伟昌，则直接到了苏远山的办公室。
“杨叔，亮哥最近工作还好吧？听说生了个女儿？”苏远山亲自给杨伟昌奉上茶水，陪着他坐到沙发上聊起了家常。
“嗯，还马马虎虎吧，是生的女儿。”一说到孙女，杨伟昌褶子上都是笑“小家伙很可爱——来，给你看看照片。”
说着杨伟昌便从公文包里掏出皮夹子，抽出一张彩照递给苏远山。
照片中，一个估计也就不到半岁的婴儿，手里抓着一串亮晶晶的项链，正在冲着镜头直乐。
“嚯！钻石项链？”
“嗯呐！她姑姑送的。还说什么小女孩一定从小就要富养——嗨，你说这是什么歪理邪说？”
话虽如此，但杨伟昌的言语中却满是骄傲。
全国上下同级别的官员，大概也只有他敢正大光明地对孙女“富养”了吧？
要知道，高层已经放出了风声，接下来的重心，就是为改革开放保驾护航，要严厉地打击**——这，也是为什么移动会换帅，而连通董事长这个被寄予厚望的重要职位，会让他杨伟昌来上马的原因之一。
众所周知，他杨伟昌的女儿，是上过财富杂志，被列为全球女性富翁前十的人物。
而且他女儿的财富，是发迹于国外，干干净净，清清白白。
再加上与远芯的关系，再没有人比他更适合执掌连通了。。
。
第601章 连通的野心
“小山，知道这次我来是为什么吧？”
杨伟昌一边收起照片，一边冲着苏远山笑眯眯地道。
苏远山便嘿嘿一笑“猜到了一点，不过杨叔，您来晚了两天——早两天来的话，王朝新还在这。”
杨伟昌便顿了一顿，很是古怪地望着苏远山“你以为我是来问你要铺货，要账期的？”
苏远山便怔住了——新成立的连通，听说上面给了三十个亿的启动资金。这些钱看似不少，而且还不用投入基站，可连通是一个要开展集网络接入，有线电话，无线寻呼，手机运营为一体的大型国企……
别的不说，光租门面，雇人发工资都够他喝一壶。
而众芯那边，一直以来都和移动保持着良好的合作关系，前后推出了十余款低价机型，有效地帮移动打开了市场。
再加上连通还有传呼业务，所以找王朝新才是正经的——远芯都是高价手机，在各大通讯商城都是“镇场子”那种，就算进营业厅，也从来不会打上运营商的g，高贵傲娇得不行……
远芯的品牌格调，就是靠这样一点一点死撑着熬上来的。
“那杨叔您总不会来找我聊天吧……”苏远山一时半会也猜不到杨伟昌葫芦里卖什么药，一摊手笑道“当然，就算您找我聊天，我也怎么都有空。”
“哈哈，就算是找你聊天的——当然，合作也有，不过那些后面再慢慢说，先聊天。”
杨伟昌说着放下公文包，沉吟了一下后，气质立刻变得严肃了几分“小山，你知道，我虽然一直负责外经贸委，但真正做生意，却没做过。”
“你亮哥和你怡雯姐，在知道我接下了这趟差事后，都强烈要求我来找你取经——其实他们不说，我也肯定会来找你。”
苏远山一听这话连忙摆手，连称不敢当。
杨伟昌笑了一笑，正色道“小山，别谦虚。连通是个被国家寄予厚望的企业，不管从行业角度还是从家国角度，都不允许它有半点闪失。而你，是公认对整个信息产业行业看得最准，摸得最透的企业家。”
既然杨伟昌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苏远山也就不再谦虚——他要再糊弄下去，怕是杨怡雯嫂子半夜都得给自己打电话来教训自己。
沉默了几秒后，苏远山轻声道“杨叔，不瞒您说，我们这几天，其实一直都在讨论信产部组建，连通成立之后对行业的影响。”
杨伟昌点头，然后顺手掏出了笔记本和签字笔，望着他“你说。”
苏远山一看这记笔记的架势，立刻就慌了“杨叔您这干啥？使不得……”
“你别管，说你的。”杨伟昌一挥手，示意苏远山继续“要不你就把你们这几天的会议记录给我。”
“……”
无奈中，苏远山从信产部成立的意义讲起——这得到了杨伟昌的认可——再结合国际国内形势，以及国内的经济发展趋势，把未来几年内的技术发展和业务趋势很认真地杨伟昌描述了一番。
特别是当说到传呼机的寿命将会在三年内以一种超出常识的状态终结时，杨伟昌整个人冒了一头冷汗。
——因为现在连通内部的主要声音还是倾向于先巩固“家底”，即从邮局剥离出来的寻呼台业务。
坦白说，国家真没起什么坏心思。
根据保守的估计，除去极度落后的贫困山区不算，只算城市和部分有条件的乡村人口，传呼机的目标用户群体都起码有一亿以上。至于乐观估计，这个数字还得翻上一两番。
而现在才两千多万寻呼机用户，这个市场，还大得很。
“意思是，寻呼机会在接下来的两到三年内迅速扩张，然后戛然而止瞬间消亡？这是你们的判断？”
“是的，是以我为主的判断，并获得了远芯营销和市场部所有人的一致认同。杨叔，您知道，去年众芯光传呼机就卖了接近五个亿……他也很心疼，但没办法。”
“能否通过扩大业务，譬如网络寻呼业务来获得转机？”杨伟昌依旧不死心地问道。
他动身之前便在连通内部开了高层会议，其中副总之一，也就是传呼198/199全国台的负责人就提出了要加深传呼业务与互联网的结合。
杨伟昌认为这个想法很好。
然而，苏远山依旧缓缓地，坚决地，甚至还一丝惋惜地摇头。
“杨叔，或许在其他人看来，传呼被手机替代，只不过是高级通讯技术对低级通讯技术的取代——如果只是取代，那么只要保持服务和价格优势，就能延长生命周期。”
“但可惜的是，它不是。”
苏远山抿着嘴，轻声道“本质上，手机是集数码、通讯，网络为一起的智能手持终端设备。传呼机的消亡，只不过是它征服随身智能数码与娱乐设备领域中的、一场毫不起眼的毁灭。”
“当一架坦克碾压过来时，您认为蚂蚁用什么武装能够苟活？”
杨伟昌沉默了下来，良久后长长地叹气，而后又突然一笑。
“谢谢你，小山。”
“杨叔，见外了。”
苏远山也暗暗松了口气。
其实杨伟昌不来找他，在得知杨伟昌执掌联通后，他也一定会想办法提醒的。
因为历史上的联通，就曾被突然雪崩的传呼业务拖累得苦不堪言——要知道，历史上的联通可是和移动前后脚成立的，底蕴深厚，还是上市公司都遭不住。
就更别说现在这个刚刚成立的“婴儿”连通了。
杨伟昌迅速地记下了关键话语——他需要用刚才苏远山那番话来说服自己的同僚。但马上，他便想到了新问题。
“那手机呢？会被什么替代？”
苏远山一怔，心想这老爷子还真会举一反三……
“不知道。”苏远山坦白的摇头。
“或许是全息眼镜，又或许是智能投影手环，也或许是脑机接口——谁知道呢？到了那一天再说好了。”
一个个名词听得杨伟昌一愣一愣的，半响后他哈哈一笑“那太科幻了，咱们不聊，就聊当下。”
“嗯对，就聊当下！聊聊你们的da协议。”
苏远山再次一怔！
“小山，3g，会是我们连通弯道超车的机会吧？”杨伟昌目光灼灼。
苏远山重重点头“是，必须是。”
“那全面商用还有多久？”
苏远山竖起3根手指。
“3年。”
*
*
下午，苏远山和陈静把杨伟昌等人亲自送出科技园大门。
“快下班了，要不走一走？”陈静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又看了一眼时间，还有半小时就是下班时间，于是提议道。
“行。”苏远山回头看了一眼，没见到“英魂不散”的傅振华，心情顿时一阵轻松，转身对文晓倩道“小倩，你回去给办公室说一声。”
“……”文晓倩看着两人居然就这样往人行道上走了，心说你二位这是要干啥？不过她还是顺从地走向保安厅，跟门卫打了个招呼。
片刻后，两个保安就骑着自行车，慢悠悠地跟在两人身后十几米远的地方。
……
“我靠……文晓倩太过分了。”苏远山转回头，他知道这俩保安肯定是文晓倩叫过来跟着的，忍不住嘀咕了一声。
陈静微微一笑，双手插进长风衣的兜里，踢着腿慢慢向前走着。
“我记得刚来的时候，这两边还都是农田，连路都是泊油路，现在都已经是水泥路了。”陈静视线越过不时驰过的汽车，停留在对面一栋栋毗连而建的高楼上“对面好像是软件园吧？”
“嗯对。上个月yxb独立出去的时候，开发区的二把手还专程跑过来，找到席总说，让咱们把互联网中心也搬过去呢。”
“噢？结果呢？”陈静转身站定。
苏远山微微一笑“席总说你给我一边凉快去。”
“哈哈！”陈静忍俊不住，腰肢弯了一下，随即意识到这样未免太不淑女了，于是轻轻瞪了苏远山一眼，把笑收敛了几分“他真这么说？不怕给穿小鞋？”
“给不了，二把手是他研究生时期的同学。”
“……噢！”陈静抽出手，抱在胸前，抿笑了起来“那可真穿不了。”
“不过席总的同学，应该很年轻吧？这就副厅了？”
“只是席总年轻，他的研究生同学普遍比他大个五六岁。”苏远山顿了顿“不过席总今年也三十了……”
站在路灯下，苏远山望向道路尽头的城区，此时路灯已亮，省城里也逐渐升起了光明。而街灯下，一座接着一座的楼盘拔地而起，将原本荒芜的开发区渐渐变得繁
华起来。
“时光啊……”苏远山眯着眼，遥想着今后脚下将会变得和主城区一样繁荣之后便感慨了起来。
平心而论，苏远山的叹息完全没有半点其他的意思。
他只是想感慨一下，成立远芯这几年来，时间过得就跟流水一样。就如这四周的原野，他尚未来得及驻足看一眼，便变换了景致。
几秒后，身边突然传来陈静悠悠的叹息“光景不待人，须臾发成丝。”
苏远山微楞，转头间，只见陈静微仰着头，像极了一个伤春悲秋的文艺女青年。
。
第602章 德仪的叛徒
陈静很快便收起了文艺范，见苏远山一副愣住的模样，解释道“李白的诗，感慨时间。”
“额。”苏远山赔了个小心“抱歉……不是故意的。”
“……你道这个歉就是故意的了。”陈静瞪了他一眼“而且我觉得我不老。”
苏远山张了张嘴，然后马上意识到，在女人，特别是有点年龄的女人提到年龄的时候，男人最好闭嘴。
陈静见他识趣，也就不再为难他，继续朝前走去。
“对了，今天你和杨总聊什么来着？”
“就聊了一下连通今后的发展，而且看得出来，他们野心不小。”苏远山说着顿了顿“他们打算率先搞3。”
“嗯，我这边也聊到了。”陈静点了点头，叹道“3啊……现在标准到底怎么样了？李逸男上次会议说得倒是很好，但听说国际电信标准委员会就要开始公开征集3标准了……而且还必须要有一定数量的专利要求……”
“放心吧，我们的专利数量要求没问题的。至于技术嘛……我们和高通互换了专利，现在复用技术支持两种模式……”
陈静马上打断他“说点听得懂的。”
“好，简单点说就是，在目前比较牛逼的三个标准中，我们的标准，就网络传输速度而言，以微弱的优势领先欧洲的wcda，较大优势领先于cda2000。当然，咱们da标准的专利也不是远芯一家贡献，还有来自星海以及霓国、泰国，马来西亚等几家电信企业。”
“目前标准主体已经完成，我们对da的最大贡献是功率控制这个核心专利，不管200，都必须要用到。”
陈静慢慢点头，笑问道“你的意思就是今后我们就能靠吃专利费躺着赚钱了？”
“哈哈，做梦吧！”苏远山失笑道“怎么可能……我们的技术还是基于升级而来，有很多技术都需要别人支持和授权才行。”
陈静便瞪了苏远山一眼“你说新马泰的电信企业也有专利提供，他们什么时候行了？”
苏远山却不屑的瘪嘴“行个蛋，基本上都是些可有可无的技术，而且还是我们手把手教的——你明白这为什么。”
陈静微微一怔，然后默默点头。
她当然明白——和国外的通讯企业、特别是电信运营商合作，唯一的目的就是为了推广标准。
只要da能够走出去，那基站设备，基带芯片，手机，就都能走出去。
这就是扩张。
“但好难啊静姐……”苏远山抱着臂膀，被迎面吹来的寒风冷得一缩，他赶紧朝着远芯门口走去。
他声音从风中传来“东亚范围，特别是儒家文化圈内……政府的力量从来都是空前强大的。想要通过企业行为影响政府的屁股，太难了。”
“太他妈难了。”
……
一月二十八日，姜尚文搭乘的航班准时抵达沪市。
作为德仪的资深副总裁，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内地了——去年远芯主持召开闪存联盟，他便代表德仪来过，并获得了lc颗粒的工艺授权。
——远芯对德仪的工艺授权，采取的是免先期授权费，从已销售颗粒中分成的方式。
这种方式，可以最大限度地让晶圆厂不必有额外的前期投入就可投入生产，迅速推动市场普及。
只不过，德仪并没有生产。
是的，德仪在衡量再三后，并没有如约生产lc颗粒。
事实证明，德仪的考量是对的。因为就技术而言，虽然远芯率先发明了lc架构，并宣称这是拖动数码时代来临的火车头。但随后tl和闪迪便反手一击，证明了远芯想要和s联盟这种老牌的半导体企业、特别又是在人家搞了许多年的领域中称王称霸，那还嫩了点。
却不料……就在这年关将近的一个月内，先是德远宣布突破了035微米工艺极限，紧接着不到一个月，远芯也宣布推出单颗64b的闪存。
这还不算，一个“默默无闻”的，叫远众微电子的芯片设计公司同时宣布，成功攻克了nand闪存在ldpc纠错机制中的软判决关键算法，并同时推出8两款闪存主控芯片，前者主要面向高端的ssd市场，后者则可以可以使目前的b闪存盘接近b12协议的传输极限。并宣称，b协议，应该升级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远众微电子，除了在两年前宣布发明了优盘之外，便再没有在业界激起多少浪花，一方面，优盘并没有达到普及的程度，就连b接口都尚未完全普及。另一方面，市面上也有不少企业涉及主控芯片领域。
是以，除了那些被远众微电子四处发传票状告侵权的企业之外，业界很少有人注意到这个一看就是走大运撞出了b闪存盘的小企业。
但现在，敏锐的行业大佬们意识到，如果远众微电子的两款主控芯片真的不是吹牛的话……那么，或许闪存市场怕是真的要迎来一番地震了。
s联盟之所以强大到让人顾忌和无条件的信任，最根本的原因便是这两家企业在ssd固态硬盘上掌握着话语权。
而众所周知，ssd固态硬盘，是由一颗又一颗的单d闪存颗粒组合起来的。
现在……这个远众微电子非但宣布实现了固态硬盘主控芯片，还推出了领先的纠错技术……
……
“要变天了啊。”
走出机场，姜尚文抬头看了一眼阴沉沉的天空。
四下张望中，便看见总裁助理圣光峰含笑迎了上来。
“姜博士好，张博士临时有事走不开，所以就委托我来越俎代庖了，还望海涵。”
姜尚义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悦，和圣光峰握手后微微一笑“光峰老弟这是哪里话？你不也是咱们德仪的老人——要是张博士连个老朋友都不叫来，那我可就真要埋怨几句了。”
“哈哈，是是，姜博士这边请。”
两辆商务车使出虹桥机场，朝着市区行去。
一路上，姜尚义和圣光峰绝口没谈公事，只是一味地闲聊着，感慨着沪市的变化。
“这才不到一年，沪市就又是新面貌了。我记得去年来的时候，这里还是一大片的建筑工地，现在居然都已经成商业小区了？”
“呵呵，沪市底子好，所以发展得快一点。”
“嗯，确实。不过这个速度，还是未免有点太惊人了。”
此时汽车驶入城区，此时临近下班高峰期，汽车也渐渐多了起来，竟然有了几分要堵住的趋势。
“边上那么多人是在做什么？买手机？”
圣光峰顺着姜尚义的目光方向望去，只见街边一个店铺外挤满了人群，就像是在抢购什么东西。
“对，连通开业，买手机的。”圣光峰指了指人群上方的招牌，笑道“连通开业大酬宾，在连通营业厅购买指定型号的手机，1000块入网费返1000话费，相当于取消了入网费。”
“取消了入网费？”姜尚义立刻惊讶了起来。
他作为德州仪器亚太地区的总裁，对大陆的半导体很了解，自然知道此时的大陆，入网费甚至比一部手机的成本还要高的。
“怎么……大陆不是还有一家运营商吗？这个……是国家强制下的命令，还是？”
“自由竞争吧，具体我也不清楚。而且连通对这个活动捂得严严实实的，今天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圣光峰便笑了起来“张博士就是因为这事召开生产会呢，毕竟如今手机行业牵一发动全身，德远的产能有一半都在手机芯片上。”
姜尚义便微微点头，沉默了下来。
毫无疑问，代工生产手机芯片这种热门芯片，光就利润而言，是大大超过了dra颗粒的——dra颗粒虽然需求量大，流水高，但在市场逐渐饱和的现在，利润已经很微薄了。
甚至可以说，已经快到经不起什么风吹草动的地步了。
除非几个晶圆厂失火，否则周期性寒冬指日可待。
……
商务车渐渐驶出城区，前往张江工业园。
一路上，姜尚义保持着沉默和思考，只是偶尔接上圣光峰的话。
到了德远半导体大门，商务车直接开了进去，停在了办公楼下。
“姜博士，这边请。”
办公楼下，张汝金依旧没有现身。
直到这时，姜尚义终于微微皱了皱眉，但他还是一笑而过，随着圣光峰的指引前往电梯。
出电梯后，笑容可掬的张汝金三两步迎了过来，连声抱歉。
“尚义兄，有失远迎，实在抱歉，请。”
“张兄哪里话。”
二人互相谦让着进入张汝金的办公室，圣光峰则将几位德仪的随员带去了接待室好生招待。
待秘书奉上茶水，又关上了办公室的房门后，姜尚义盯着张汝金，突然苦笑“张兄，看来这次我来得不是时候？”
“哪里哪里……”张汝金含着笑，把茶杯往前推了一推“尝尝，这是从小山总送来的，据说是特供茶。”
姜尚义点了点头，端起茶杯，片刻后问道“小山总有空吗？”
“他比我还要忙，昨天才去了霓国，这一趟回来，怕是得等到春节了。”
姜尚义眼神闪烁了一下，看着张汝金，便不免有些恨恨地了。
——这个老张头，就是德仪的叛徒！
第603章 昏招频出的德仪
“拜托了，兄弟们，今后上课的时候认真听一下课。就算远芯号称半导体行业的黄埔军校，你们进来的时候，也起码要有点基础。”
cp设计中心，高晓第正在给刚从德远那边结束流程熟悉返回设计中心的员工进行入职培训的第一课。
这批人，无一不是来自国内各大知名高校集成电路设计专业的优秀毕业生。
但这些人，在面对高晓第这个自称“校长”的cp设计中心负责人时，却是半点脾气都没有——据说现在架构部门的一半领导都是当年远芯在租办公室的创业期，由高总亲自带出来的。
或者说骂出来的。
只有一个人有点不服气“高总，我们没上课的机会了。”
“那现在就认真听。”高晓第敲了一下白板“诸位，你们去晶圆厂呆了半年，想必也了解了一块芯片是怎么诞生的了。”
“同时，我们还知道，制约cp性能有三条腿。”说着高晓第便顿了顿“不知道你们教材更新没有，反正我们当年是毛都没讲，只讲了制程和流水线，指令集这些基础得不能再基础的玩意。”
下面一干人便摇起头来。
他们弄得最多的也是91单片机，虽然91单片机经过这么些年的发展，已经在国内遍地开花，衍生出了各种不同的架构和指令，但作为学生，哪怕是研究生，也肯定只是从最原始，标准的搞起。
“我们的腾龙系列处理器，之所以能够和tl搏个来回，主要还是咱们的微架构……”
高晓第正在会议室口沫横飞，却不料大门突然就被人推开，然后他便看到李明柳站在门外。
高晓第马上道“嗯，当然，还有李总当年搞出来的缓存技术也是很有优势的。”
新员工“……”
“高校长，还没完？”李明柳冲一干新员工点了点头，乐呵呵地道。
“那今天先散会。”高晓第也很干脆“大家记住一点就行，在芯片设计领域，远芯是最牛逼的。”
……
李明柳和高晓第两人并肩走进电梯，并沿着电梯上到楼顶的阳光房。
秘书很快上来准备了一副茶具，虽然只有两个人，却有四个杯子。
“你是不是吹得狠了一点？”李明柳端起茶杯，他这句话显然指的是刚才高晓第说远芯是最牛逼的这句话。
“嗨，不吹狠一点，这些人怕不得见了tl就得跪下？而且某种意义上，咱们也确实是最牛逼的。你看姜涛那家伙不就搞了个大新闻出来？”
李明柳便笑着摇了摇头。
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二人口中的姜涛以及罗鸣也来到了阳光房坐下。
见人来齐，李明柳便咳了一声，正色道“诸位，山总走之前让我们拿出固态硬盘方案，用在四月份的半导体成果展会上——大家应该都明白，去年下半年s联盟搞的那些小动作，明显是在戏耍咱们。”
“我说句不好听的话，如果不是山总面子大，那帮搞闪存的鬼子怕是早就投敌了——你们看德仪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说到德仪，在座几位脸上便露出了古怪的表情。
——听说山总当初在会上知道德仪要过来时，很诡异地笑了一下，说让他们来！
然后完了他自己一声不吭就跑到霓国去了。
嗯……似乎德仪的资深副总姜尚义，此刻正在张汝金那儿吃瘪吧？
笑过之后，李明柳继续道“所以，我们非但要在最快时间内搞出固态硬盘，还要最大容量，最快速度，最高安全性。”
“今后，闪存市场，非但是单颗粒的容量之争，也是产品性能之争。”李明柳说着便望向姜涛和罗鸣两人“二位，怎么说？”
罗鸣当初拿了一套全面改进/o的方案出来一阵死磕，当然，现在没磕出来。但并不妨碍他的团队如今在系统总线领域的造诣。
至于姜涛，则完美应证了，什么才叫做三年不鸣，一鸣惊人。
作为当初远芯派道众芯去的技术支援组长，他被王朝新留下来之后紧接着就被委以大任，一手拉扯起了远众微电子。
有一说一，一开始的远众微电子，其实并没有什么大志，只是想趁着国内各种芯片奇缺的机会，随便搞点活干——毕竟头顶有个远芯，芯片设计领域，谁敢和远芯抢第一？
却不料，随着远芯涉足闪存领域，苏远山更是亲自派了李明柳过来，拉着远众微电子就开始搞闪存……
李明柳工作起来多吓人啊！你想混日子？怕不得被拖死……
于是，在李明柳的洗礼下，远众微电子逐渐完成了蜕变。
“老李，按照现有的市场和技术，你的要求其实没问题，但天花板效应太严重了。”姜涛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这一低头的瞬间，露出了不再茂密的头顶。
“事实上，目前制约固态硬盘发展的，或者说，制约整个nand闪存领域发展的，还是协议。无论是b12，还是ata，都有点跟不上闪存硬件技术的发展了。”
李明柳道“b别担心，已经有团队再推进了，马上就能给出b20方案。主要难点还是硬盘接口。”
说着他便看着罗鸣。
如果说他李明柳是山总最牛逼的大将，那罗鸣就是他手下的砍刀。
“我们有思路。”罗鸣知道李明柳最关心的就是闪存产品，很认真地道“但大家知道，提出一个总线方案很容易，但要推广起来就难了——我们和梅捷那边讨论过，甚至还和日立，东芝等老牌机械硬盘厂商也都联系过。怎么说呢，在存储行业，我们的话语权还是不高。”
这时高晓第一挥手道“老罗，先别诉苦，你的思路是什么？”
“搞一个新的串行硬盘解决方案，直接淘汰掉目前的ata协议。而且，如果我们能够大一统/o接口，那么cp也可以直接进行干涉。”
高晓第一阵无语“……你这么搞起来就有点大费周章了吧。”
“是有点费周章，但我觉得，下一代/o接口大统一是必然，不是我们搞，就会是搞。”罗鸣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如果说真要搞出一块理论上nb的硬盘的话，给点时间，我们可以和梅捷那边尝试弄个新的ata接口出来——但要是别人不配合，又通不过标委会，那就亏得有点长。”
李明柳眉头深锁，在这一刻，他突然很想问问苏远山了。
掏出手机，迟疑了半天，最终还是未能拨出号码。
“那不管了，给你一年时间，你搞个牛b的接口出来。然后老姜，你们也拿个当下最优解的ssd方案出来，我亲自给你挑颗粒。”
“还有老高，老罗说的对，/o接口迟早要大一统，不是我们跟着tl走，就是我们自己搞……只要我们能拿出优于现状的技术，合纵连横，那是山总的任务。”
说完，李明柳深深地吸了口气“号召力是怎么来的？当然是靠技术不断领先来的。我们落后一点，那步子就要大一点。”
“不怕扯着蛋？”
“怕个蛋！”
……
此时，张汝金的办公室。
“尚义兄，上次签署的05微米制程的合约中，虽然有基于德仪05微米制程诞生的技术要无条件共享授权。但我们的035微米工艺，核心却并不是基于05微米制程诞生的——他是我们的技术副总梁梦松博士带着团队另辟蹊径实现的，希望你能明白这点，而且这里面还有来自远芯光源团队的贡献。”
张汝金虽然依旧一副老好人的模样，但语气却变得逐渐强硬了起来。
姜尚义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只好端起茶杯，大大地喝了一口。沉默片刻后，他叹了一声道“张兄，我知道上次转让05微米的时候……总部确实有点刁难。但你作为德仪的老人，应该知道总部的顾忌。”
张汝金眼皮也不抬地道“尚义兄，在其位，谋其职。我是德远的董事长，我率先考虑的就应该是德远的发展和未来。”
“而你也说了，我是德仪的老员工，干了二十年的那种。”张汝金说到这里，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只不过笑得有点苦“但我那样求人，都没人松口。甚至就连我之前建的那些厂，防我就跟防敌人一样。”
“最后还是小山总一口气跑到德克萨斯，答应了诸多不公平的条件，这才让总部完成了授权。”
张汝金慢慢道“尚义兄，我还是要点面子的嘛。”
话已至此，姜尚义便明白，这次自己怕是说什么都没用了。
“我说句不好听的话，尚义兄。”
姜尚义心说你还能说出更不好听的话来？
“张兄请讲。”
“德仪，从一开始，就没有把远芯当成真正的合作伙伴。而是当成一个利用
的对象，以及增资的工具。”张汝金端起茶杯，慢悠悠地道“在这种心态下，以至于昏招频出。”
“作为对比的，便是索尼。”
“小山总这次去霓国一共十天，光在索尼就要呆四天，双方会讨论在数码产品领域的全线合作。”
“结果可能你还不知道。”张汝金说着指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索尼股价，今天大涨百分之五。”
第604章 要干就干票大的
东京，索尼总部。
“意思就是，你来这是故意躲着德仪的咯？”
苏远山和李筱都把手揣进兜里，慢悠悠地走在实验室外的草坪上。
“n！当然是来看你的。”
“滚蛋吧你。”李筱白了苏远山一眼，抬起脚，作势欲踢。
吓得苏远山赶忙跳了一步。
李筱站定，想了想后正色道“不过我是真想回去了，你还记得我们锂电实验室刚成立的时候不？那时候程鹏师兄提出了个想法，说是想搞复合正极材料。后来为了兼顾稳定和商用化，我们才选择了专攻磷酸铁锂。”
“而现在两边加起来好几个正极材料团队，也主要是在磷酸铁锂，钴酸锂这两个领域方向突破。”
苏远山一怔，立刻站定“继续说，你的想法是？”
“这边西美绪老先生呢，也一直想在复合材料上面继续突破。经过多次筛选后，还是用到了当初我们实验室提出来的想法。”
“用一定比例的镍和锰来替代部分钴，构成镍钴锰酸来取代之前的钴酸——从理论上，非但能够降低成本，而且能量密度也可以达到更高，比磷酸铁锂都还要高。唯一的缺点就是……”
“不稳定？”
“对，不是很稳定。”李筱说着便想到了当时在远芯的时候，化学实验室刚成立，苏远山也不管他们，任由他们折腾不说，经费也安排得足足的。让他们好好地放飞了一把自我。
想起来，在远芯的那一年多，才真的是最开心的时候——实验室里面，堆满了在学校里面申请不到的实验原料，谁要是有什么新想法，新实验，立马就能开干。
或许是运气好，虽然实验室烧了好几次，但从来没有造成过严重的损失，就更别说人员伤亡了。
“所以我的意思就是，既然索尼和我们当时同时都想到了镍钴锰酸，那证明这个方向应该还是比较靠谱的——你得知道，有时候搞材料真的还是看运气，我呆在这边，除了做分析就是碰运气。”
“既然这样，我还不如回去，单独拉一票人来搞镍钴锰酸，你觉得呢？”
苏远山抿了抿嘴，慢慢笑了。
“你别笑，说行还是不行嘛！”李筱瞪了他一眼。
“行，当然行！”苏远山呵呵点头。
他这次过来，其实也想把李筱给捎回去——当初李筱过来的主要目的，除了交流和学习技术之外，也有“监督”“渗透”的意思。
毕竟，那时候和索尼才开始合作，留一个心眼防止彼此留一手总是对的。
而这次，苏远山前来和索尼谈判合作的目的之一，就是让索尼直接把18650电池部门也直接撤销，全面整合进索芯电子领域。
根据久多良木健的反馈来看，索尼高层是比较认可搞这个大融合的，毕竟聚合物锂电的未来肉眼可见。
而一旦大融合，届时市面上就再无“ny”电池，将完全由“x”代替。
那么这样一来，所有的“留一手”就再没有了意义。
当然了，苏远山也不能就此就放弃对锂电技术的投入——双方再是合作融洽，彼此也有个技术贡献在里面，哪一方贡献多，在索芯里面的话语权就高，这是必然的。
说得更久远，严重一点，就是未来在新能源领域的话语权要高一点。
只不过还是那句话，她地位有点高，不好安排。
但现在，既然这边实验室依旧按照原来的轨迹走到了三元锂这条方向上，那苏远山自然也就乐得顺水推舟了。
在确定苏远山没跟往常一样糊弄自己后，李筱用力地握了下拳“省城，火锅，等着我！”
“……你不能去省城……”
“为啥？”李筱便是一怔。
“因为……”苏远山咳了一声“因为科技园是国家一级安全科研部门，不能进行危险实验。”
“我靠！！！那又不是炸药！”
接下来的几天，苏远山又接连走访了霓国的各个半导体企业，除了邀请参加第二届闪存论坛之外，还邀请了部分企业在五月份参加yir联盟。
有一说一，苏远山确实也不是真要故意跑霓国来躲着德仪——虽然他肯定要晾德仪一下，真正原因还是为了与霓国厂商在闪存领域，在y领域继续加深合作。
而且除了他来霓国，陈静也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去了欧洲。在帮沪市做吆喝的同时，也邀请一干想要搞移动设备，或者准确点说是移动智能设备的企业加入y联盟。
毕竟，马上国际电联就要宣布正式征集第三代移动通讯标准了。
而众所周知，那意味着手机“高速上网”时代的来临，甚至更乐观一点，是移动互联网的到来。
在机场别过久多良木健，苏远山于二月九号回到了国内。
……
办公室内，苏远山前脚才回来，后脚李明柳就赶了过来。
“老李，别这样……你让我歇会。”
苏远山见李明柳手里扬着一叠文件，冲自己很是有几分得意，立刻苦了个脸起来。
“行行，我反正有时间。”
李明柳也不着急，把文件往桌上一丢，便自己拖了一根椅子，对着苏远山的办公桌坐了下来。
他还翘了个二郎腿。
“咳……你这家伙。”苏远山无奈，打开文件夹，翻了起来。
而只看了一眼目录，他就立刻认真起来了。
几分钟后，他看完了方案，算是知道了李明柳这么有底气的来源了。
“方案不错！但你想过没，老李……你这样，就意味着我们接下来将会和te直接刚正面了。”
——坦白说，苏远山是很不愿意和te就如此早地就在闪存单颗粒容量上进入对抗的。
原因很简单，nand闪存不比芯片，随着制程的提升，固然能够增加晶体管密度，但也要解决电子逃逸的问题。
而这又涉及到了技术积累。这方面，目前的远芯是真比不过。
就别说，te这家伙，最擅长的就是把敌人拉到自己擅长的领域，然后用各种丰富的经验打败对手。
譬如现在，te在pu领域就开始鼓吹主频至上论了——而目前影响主频最大的，还是制程。它拥有制程优势，谁能比得过？
当然，相比这个，苏远山还是乐意见到ata和ahi技术提早出现的——就在这份文件中，高晓第团队和罗鸣团队同时拿出了两个技术，足以把目前的硬盘带宽从ata的理论上限1gb提高一倍。
这已经比ata10还要快了。
而ata，是te三年后才正式拉了一票人提出来的。
李明柳端起茶杯，优雅地吹了下茶沫。抿了一口后，抬起头来。
他剑眉一挑，似笑非笑“你不会怂了吧？”
“我怂个屁！”
苏远山把方案往桌上一丢，想了想后站起身来。
“要干就干一票大的，我们直接定制机走起！”
。
第605章 金融风暴的前夜
一个国际标准的诞生无外乎两种情况，一种是由国际性的标准化组织或者行业协会制定。譬如i，ieee等。另外一种则是由拥有影响力和号召力大公司单独，或者联合提出。
而标准的成立和推广，说简单呢，它简单到爆炸——举个栗子，18650。
18650锂电池，当时索尼率先商用的时候，为了节约成本，完全从自己的便利方向直接就给后世所有同形锂离子电池定下了标准——18直径，65长度，0表示圆柱状。
而如果说难，那就可以难于登天。
也举个栗子，ub。
即便当初苏远山拉了十来家企业，又出了主要技术支持方案，在顺利推出之后，直到今日，普及率依旧不高——即便ub技术没有收取一分钱的专利，但控制器成本也是额外的支出，对于锱铢必较的低端主板和鼠标键盘等外设而言，这无疑是不合算的。
但这一次，苏远山不打算像ub搞那么累了。
他要学苹果，只需要直接拿出解决方案和产品，然后管你其他厂商支不支持，只要用户用了接受就行——其实后世在手机上的许多标准和技术便是如此，完全成了自家的专有技术。ieee？那是什么玩意儿？
而且就算有标准，要想在规格上完全大一统也是做梦。
就譬如苹果，光一根数据线就桀骜不驯了n年，愣是不和安卓“同流合污”。而安卓阵营也搞笑，都是ub头子还得分个4、5、8p。
这太不环保了。
……
“搞起来搞起来，两方面入手。一边还是走笔记本，把咱们远芯黑科技的招牌打出来。”
“一边走专用工作站，服务器，这些市场其实都是可以肆无忌惮地推技术的。”苏远山抿了抿嘴，笑道“先找相关搞这些业务的企业联系一下，如果愿意合作自然好，如果没有，就我们自己搞，或者扶持一家企业搞。”
“而且今年我们马上就会立项服务器专用pu，准备迎接互联网时代对服务器的需求。”
李明柳“那系统支持呢？”
“ux系统可以搞发行版支持这没事。系统的话……大不了我去跪求盖茨！”苏远山呵呵一乐“赚钱嘛，不丢人。”
李明柳“……对了，梅捷那边笔记本卖得怎么样？”
“反正没亏。”
距离梅捷正式推出3210型号笔记本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在一个月前的e展上，梅捷的这款笔记本虽然不能装d系统，但光就生产力工具而言，它已经能够胜任绝大部分场景了。
因此，虽然零售市场上几乎无人问津，企业订单倒是获得了不少。
既然没亏，那项目自然就有了继续下去的动力。
两人又聊了一会后，李明柳便告辞离开。
随后，文晓倩还没等苏远山伸个懒腰，便报了一摞文件过来。
看着文件，苏远山再次一阵头大。
“小慧姐呢？”
“周总去天驹那边检查工作了。”
“……一个个的就知道往外面跑。”苏远山摇摇头，盯着文晓倩使劲看了几眼，最终还是微微摇头。
文晓倩不明所以，偷偷检查了一番自己的着装。
“没事，你出去吧。”苏远山示意文晓倩离开。
——这姑娘还是嫩了一点。
当然，就算文晓倩不“嫩”，他也不好意思为了自己偷懒而再推一个董事长助理出来了。毕竟周小慧身份特殊，几乎跟着他见证和参与了远芯崛起过程中的所有重大场景。
这份资历，在整个远芯都是独一份。以至于，不少人都认为，周小慧是未来接替陈静和段勇平的不二人选。
“签不完的文件，开不完的会……”
苏远山叹了口气，翻过文件看了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他都在会议中度过，好在这样的日子没持续多久——因为春节快来了。
而且，叶如黛同学也给了他一个惊喜。
……
“怎么都不说一声就回来了？”
机场外，苏远山顶着冷润的细雨，快步迎向叶如黛。
半年多不见，叶同学似乎更苗条了一些，脸上的婴儿肥也少了一点，她见到门口的细雨，又把羽绒服的帽兜顶到了头上。
“免得你大费周章……哎，箱子有点重，拖着走吧。”见苏远山上前就要提两个旅行箱，她连忙道。
苏远山自负地一笑“没事——哎……你这装的是啥？”
“书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傅哥，帮个忙呗。”苏远山见傅振华就在两米开外处等着自己。
“唉……山总，你刚才自己说的。”傅振华走近二人，和叶如黛打了个招呼后一手提一个箱子，步履轻盈地走向停车场。
“咳……看来还是得锻炼一下。”苏远山也把羽绒服的帽兜带上，两人走进细雨中。
上车后，傅振华直接朝着电科方向开去。
“这好像不是回科技园吧？”
“嗯。回家——你不会怕到我家吧？”
叶如黛轻轻瞪了他一眼，猛地有些羞怯了起来“总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苏远山大咧咧地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迟早的事儿。而且我妈对你那可是望眼欲穿，念叨多少次了都不知道，就指着你帮她圆梦呢。”
叶如黛好奇起来“阿姨让我圆什么梦？”
“你猜！”
傅振华从后视镜中看到叶如黛一副不明就里的模样，打心底会心一笑。
当然了，他肯定不会说小山总的母亲是什么梦……于是憋着笑，一脚油门进入干道。
……
叶如黛，苏星河是见过的，也知道这姑娘是自己儿子看上的——事实证明，自己儿子眼光确实不错，于是便更多了几分欢喜。
而张秀云则要“务实”许多，她先从叶如黛的身材长相打量起走，然后再从细微之处开始观察，当见到叶如黛进门之后便要跟着她进厨房后，脸上的更是绽开了花。
既然叶如黛第一次来自己家里要挣表现，苏远山也懒得管她——反正家里平时都有保姆，只不过年底了，保姆也得回家。
再说母亲知道自己不喜欢有外人在，她巴不得能亲自给自己做饭来着。
于是父子俩就在客厅里一人端了杯茶，翘着二郎腿，开着电视机，就跟俩地主老蔡一样，天南海北地聊了起来。
见儿子偶尔就往厨房门口看一眼，苏星河便微微一笑，冷不丁地问道“你俩啥时候扯证？”
“随便。”苏远山呵呵一笑，毫不在意父亲的突袭“再说我说了也不算啊，她在那边还有一摊子事呢。”
苏星河便笑着点了点头。
作为集成电路领域的专家，他当然了解，甚至这个网站刚出的学术搜索是每个搞科研搞学术最重要的工具之一。
“的学术搜索很不错，上头都有想法了。”苏星河教授看了厨房门一眼，笑道“说看能不能在国内也搞一个。”
“嗯，她也有这个想法，这次回来就准备成立个分公司。”
“那岂不是要呆上一段时间？”
“是啊，非但要呆上一段时间，说不定还得请学校帮忙通融通融，走走高层路线。”
“哈哈，那没事。”苏星河一挥手，豪气无比“她本来就是咱们学校的毕业生，如今在海外创业有成，回来反哺国内，肯定是大力支持的。”
“啧……爸，你这太官腔了哈。”
两人说笑中，这时叶如黛终于还是拗不过张秀云，被直接推出了厨房。
见她还是有些拘谨，苏远山便干脆一把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然后道“叶子，给咱们苏院士汇报一下工作，到时候好给你开个后门。”
“咳……”
……
晚饭后，乘着母亲帮叶如黛收拾客房的时机，苏远山把她拉进了自己的卧室。
房间中，除了床铺换上了最新、大概也是最贵的四件套之外，所有的一切物件都没动过。
床头挂着史泰龙，床尾贴着周慧敏。
书桌上贴着玻璃，下面压着苏远山从小到大的相片。
书桌靠墙是一台燕舞的双卡收录机，上面放着一排英语磁带。
再远一点是用红绸布盖着的er-310学习机，书架上放着他从小到大的课本和几本电子类书籍。
——除了多了一台空调，其余的就和苏远山六年前醒来时看到的一模一样。
这也让叶如黛暗暗称奇“小山哥，你这房间未免也太有年代感了吧？”
“嘿
嘿，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苏远山拉开椅子，让叶如黛坐下，自己则坐床沿上，满口跑着火车“等今后功成名就，我要把这里搞成苏远山故居，以供后人瞻仰。”
“噗……”叶如黛忍俊不住，低头看起苏远山小时候的照片来。
台灯的光芒映照在她微红的脸上，这让苏远山想起了和她在曼哈顿租房时的情景。
当时苏远山拿的是哥大的奖学金，而叶子则是拿的纽约大学的奖学金——虽然学业无忧，但想要生活得好点，那是万万不能。
再加上当时家里因为小舅的事，一直没有恢复元气，所以很多时候，苏远山都是靠着叶如黛的救济才没去刷盘子——毕竟自己的老泰山是厂长，90年代就能开上奥托的牛人。
两人租的小屋中，也是有这么一盏台灯。而很多时候，也是自己坐在一旁，看着她低头看书，或者写着论文。
这样贫寒又静美的日子，两人一共度过了7年。在七年中，他们靠着一辆八手皮卡走遍了小半个灯塔国——直到苏远山毕业加入te，她也紧跟着在硅谷入职雅虎。
就在两人计划着要游遍整个北美，然后就攒钱买一栋海边别墅时，苏远山收到了秦为民的邀请，让他回国加入国芯。
而那时，纵然已经怀孕，叶如黛依旧支持苏远山回到国内。
她说，如果你不回去，你一辈子都不会快乐。
于是她便跟着苏远山回到了国内，并安心地在电科当起了她的副教授。
再然后，女儿诞生……
长久以来，一直被压抑的记忆如同电影一般快速在脑海中掠过，苏远山的眼睛竟然有些模糊起来。
……
“你小时候比现在好看。”看着苏远山成长的轨迹，叶如黛抿嘴一笑，转头望向苏远山，正好看到苏远山在用力眨眼。
“怎么了？”
“没什么，好像有点灰。”苏远山揉着眼睛，笑了起来。
叶如黛推开椅子，她当然能看得出来苏远山在撒谎——这屋里的摆设虽然就跟故居一样陈旧，但所有家具都一尘不染。
哪有什么灰尘。
站到苏远山面前，叶如黛轻咬着唇，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苏远山突然就流眼泪了。想到两人在硅谷别墅时，苏远山就老爱躺自己怀里，她便轻轻抱着他的头，拍了拍肩膀。
她轻声问道“到底怎么了嘛。”
“就是突然有点感慨。”苏远山用力地吸了口气，仰头笑了起来“没事，除了有钱点，什么都没变。”
……
叶如黛在苏远山家里只呆了一天，毕竟还有三天就要过年，她得回彬城——不过她也说了，春节后就在省城给父母买一套房子，以后免得跑来跑去的麻烦。
不过叶如黛走了，苏远山却没能闲下来——已经回国的李筱天天都下楼找他玩，美其名曰是要躲避相亲。如果不过苏远山带着叶如黛回家的消息传遍了大院，估计她能干得出来让苏远山当他男友的事。
然后，春节过去，春风也逝去。
在缅怀了三分钟后，苏远山打开文件夹。
——这是一条来自远芯创投金融风控监督部门的报告。
报告中显示，就在昨天开始，又有一股明显试探性的经济行为发生在泰国。
依旧是赚取隔夜利率的老套路，依旧是……来路不明的国际游资。
“看来索罗斯要动手了啊。”
苏远山闭上眼，用力地揉着眉心，和内心的做着对抗。
——没有任何人比他更清楚这场席卷整个亚洲的金融危机的走势和胜败，只要他愿意，他便能够在这场风暴中，获得比量子基金还要高的收益。
而远芯，是缺钱的。
就在他的沉默中，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他瞥过屏幕，看到来电显示是秦思。
。
第606章 真·闪存之父
“山总，量子基金准备在泰国干一票，跟不跟？”电话中，秦思的声音听起来很冷静，丝毫没有讨论做空一个国家货币时该有的兴奋。
当然，也有可能是她克制得好。
苏远山抿着嘴，一直沉默着。
“山总？”
“秦思姐，你的意见呢？”长久的沉默后，苏远山轻声问道。
这下换秦思沉默了。
苏远山提示道“你不用考虑我的态度和倾向，你遵从你自己的分析和逻辑。”
“好。”秦思轻轻吸了口气，轻声道“华盛顿共识，你知道吧？”
“嗯，你说。”
“基于华盛顿共识，市场可以通过最少的干预自行处理好市场的一切——那么，在自由经济下的任何行为，都可以看作是市场的自我完善。”
“通过分析，目前四小龙四小虎这某些国家和地区所呈现的繁荣，本质上是因为外资的涌入而导致国内经济的膨胀。他们的繁荣是虚假的，泡沫的。”
“嗯，继续。”苏远山点了点头。
“所以……替他们戳破泡沫也是好的。”
秦思的话，无疑表明了她的态度。
苏远山继续抿着嘴，沉默几秒后道“秦思姐，抛开我们对华盛顿共识的认知歧义不说——我不认为华盛顿共识是万能灵药，但有一点是对的，做空手段是挤压泡沫的有效方式，它的存在是合理的，带有警示性的。”
“但秦思姐，资本又是不可控的——万一把东南亚的经济搞得稀巴烂，好几年都缓不过来怎么办？别忘了，我们离开东南亚，主要还是为了规避风险，而不是永久离开，东南亚依旧是我们的重心。”
——苏远山纠结的问题就在于此。
金融危机当然要发生，否则无法完成产业转移。
但金融危机也不能玩得太过火——现在秦思能够调动大把的美刀，要是她也入场，再加上自己这个算无遗策的作弊者帮忙，那么，极有可能就变得无法收场起来。
一个穷得跟非洲似的东南亚，对远芯没有任何意义。
更何况，苏远山还要时刻防备着最坏的局面——万一灯塔国现在就开始搞远芯，那仅靠国内的市场，是断然无法养活远芯的！
所以，耕耘了五年的东南亚，依旧是远芯的基本盘之一，不能搞得太烂。
“这样，你抓紧时间回来一趟，先把前期准备工作做好——我们毕竟不是国际游资，见到钱就扑的，得有目的和针对性。”
“好，我明天就回来！”
挂了电话，苏远山又揉起了眉心。
后世对亚洲金融风暴有过诸多的分析，几乎谁都知道是从泰国开始，在泰铢投降后，国际游资就跟疯了一般席卷整个亚洲，菲律宾，大马，新加坡——四小龙四小虎中，唯一没有受到影响的就是岛上。
而放眼整个亚洲，也只有岛上和大陆因为有着大量的外汇和严格的金融管控而没有受到波及。
“这次真的是火中取栗了。”苏远山一咬牙，抓起手机，又拨通孙西慧的电话。
……
东南亚上空的幽灵并没有对国内产生哪怕一丁点的影响，相反的，不断还有外资进入国内，抱着资金和业务大肆涉足低端制造业。
已经彻底分出去了的鸿远自然也不会放弃这个机会，仗着身处无论是地理还是政策还是供应链都无比优越的特区，蒋庆川一边开足了马力消化来自世界各地的订单，特别是手机订单。另一方面，在四月初，鸿远也首次公布了97年第一季度的财报。
财报显示，鸿远第一季度实现营收45亿人民币，相比去年同期增长80。
这份财报一出，整个亚洲区域的工业生产界顿时一片哗然！
众所周知，代工厂就是个赚辛苦钱的活儿，虽然经手代工的产品最终市场价可以从几十到几千。但中间的代工费却未必就能差多少——反正都是看焊点，看流程，看工艺。对于e的产品，最多再赚个原材料过手费。
因此，代工厂的营收，从来都是不高的。
但鸿远却猛地爆出了45亿人民币这个堪称“巨额”的营收！
它想干啥？宣布自己已经成为亚洲最大的新兴生产基地了吗？还是……要打算融资上市了？
然后，鸿远便召开了首次融资洽谈。
……
于业界的一片哗然中，乔布斯再次来到国内，在见证了远芯的vid6系列手机后，悄无声息地与远芯率先签下了y的使用授权合约，且表示，苹果不会出现在五月份的y大会上。
对此……苏远山表面上一副你太不够意思了的样子，心里却爽得不行。
此时的苹果百废俱兴，一心想着在a上持续发力，收回曾经的失地和荣耀。压根就没想过要专门搞一套“小”系统。
只要他肯用y，那苏远山就能等着潜移默化地让他用下去。
送走乔布斯不久，苏远山又迎来了来自霓国的一位重量级的人物，并亲自带着他前往沪市上任。
……
沪市机场，李明柳和闪存项目组的几位负责人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当看到苏远山让一位年过五旬的大爷先走之后，李明柳忍不住低声调笑了一句“得，这次这位爷是真大神。”
话虽如此，李明柳还是大步上前，双手紧紧地握着这位身材矮小，面容和善的老爷子，脸上少有地升起了敬仰“富士雄先生，欢迎阁下来到远芯。”
这位看起来毫不起眼的老爷子，便是苏远山找了各种关系，最终才让其松口答应前来远芯的舛冈富士雄。
这位富士雄，可不是一般的大神。
是真·闪存之父。
无论是闪存的概念，还是nr闪存，亦或者nand，都是出自这位老爷子之手——最可笑的是，东芝只奖励了他几百美金就把他打发了。甚至很长时间内都绝口不提富士雄这个名字。
直到前年，远芯突破颗粒，去年又成立nand闪存联盟，又引发连锁反应，逼迫te和闪迪组成i联盟与之对抗。
富士雄觉得，自己要是就这么算了，怕是到死都咽不下这口气。
于是早已离职东芝的富士雄选择了起诉，认为自己的贡献被低估和磨灭了。
如今，他就算接受了远芯的邀请，也依旧没有撤诉甚至都不接受和解，他就是想让东芝知道，当初他们是多么的短视和不公。
苏远山和李明柳不留痕迹地交换了一下眼色，然后马上便替李明柳介绍道“富士雄先生，这位便是李明柳。”
“我知道，我听过，你很了不起！”
富士雄紧紧地握着李明柳的手，也不管李明柳听不听得懂，用日语接连表扬着，像极了一个终于找到失传多年弟子的民间老艺术家。
。
第607章 最后一次合作
既然是真大佬，那远芯自然不吝待遇——哪怕富士雄再无诞生惊艳成果的机会和能力，他的身份也价值千金。
千金市马骨的千金。
在访问过沪市科技园、见识过了远芯闪存部门上千号人的队伍后，富士雄受到的震撼可想而知。
“苏桑，我现在毫不怀疑你们在闪存领域所取得的成就了。”
坐在楼顶温暖的阳光房中，富士雄无比感慨。
“这一切都得依赖桀冈先生当初奠定的基础。”苏远山这句话听着像是拍马屁，但实际上还真不是拍马屁——因为据他所知，给富士雄发的特殊贡献奖差不多已经在路上了。而且此人在今后，会多次被人提起，应该获得诺奖。
当然了，此时的富士雄，尚未意识到自己有“那”么的牛逼。而且还沉浸在东芝给自己的不公待遇，与远芯给与的礼遇所带来的对比的感慨之中。
“而且，桀冈先生，目前闪存正在朝着全新的方向努力奔跑……”
“嗯，我看过你们所有关于闪存的论文。”富士雄点头，虽然直接打断了苏远山的话，却并不让人觉得不妥，他笑道“我这几年也一直在想，脱离了市场的技术，虽然未必就不是好技术。但如果能尽快地进行市场化，那么技术就能早一日绽放光芒。”
苏远山便和李明柳齐齐一笑。
看来老爷子在郁闷之余，也确实做出了反思——如果当初他发明nor之后，东芝能够迅速做出反应，开发产品，降低成本，那结局肯定就不一样了。
“所以，今后闪存的方向，必定是以降低单位数据存储单元的成本，尽快被市场和消费者所接受为关键。”
“是的。”苏远山和李明柳同时点头“那桀冈先生，今后想考虑往哪方面继续研究呢？”
“我想继续沿着你们开辟的方向，往多层电子结构方面进行尝试——因为按照目前你们提出的理论，提高容量的架构方向也就两条路。而多层电子结构相比较3d架构工艺而言，而容易达到上限。”富士雄这一刻眼中终于多了几分神采，显出了一丝野心。
苏远山能明白这老头的野心。
——有始有终。
他既然已经搞出了闪存，如果能够再在闪存的某个方向上触碰到巅峰……那么，作为一个搞技术的工程师来说，无疑是人生最大的圆满。
看来这老爷子的野心真的不小。
“我相信，桀冈先生一定能够达成心愿。”苏远山说着便站起身，伸手道“再次欢迎阁下加入远芯。”
……
为了富士雄的加入，沪市科技园迅速成立了一个闪存技术实验室，富士雄为实验室负责人，专攻下一代闪存架构以及相关技术。
苏远山则在第二天就直接返回了省城，抓紧时间为迎接五月份的几场大事做最后的准备。
……
“索罗斯今天正式站出来说看空泰铢。”
苏远山办公室内，周小慧拿着最新的简报递给苏远山，顺便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当然，她早已有了自己独立的办公室，只是她还是习惯每天过来坐一下，顺便把一些资料和文件亲自递到苏远山手中。
“老套路了，无非是唱衰加剧恐慌而已。”苏远山接过简报看了几眼“泰国外汇虽然少，但好歹还是能抗一阵子。”
“那能抗多久呢？”
“谁知道，两个月吧——比起这个，我更担心我们那边的业务怎么样，我们合作的电信商和商城是否有预案。”
周小慧便耸了耸肩，无奈道“现在泰国那边人心惶惶，虽然政府方面一直在安抚，但还是有小规模的挤兑潮。我们的合作伙伴嘛……怎么说呢，如果到时候泰铢全面失守，说不定还能加速我们的扩张呢。”
苏远山便笑了一笑——如果泰铢大面积贬值，合作伙伴拿不出外汇来结算给远芯，那远芯自然就能在市场和话语权角度谋取更大的收益。
“嗯，有道理——但你就不怕人家直接来个申请破产？”
“……没这么流氓吧？”
“谁说得准？”苏远山丢下简报，笑呵呵地道“反正我们随时保持关注和联系准没错。只要记住，远芯一定要在东南亚当好人就行了。”
周小慧便点了点头，迟疑了一下后问道“话说，闪存实验室那边……规格是不是有点高？一下就来个1级实验室……”
因为坚持科研为主的道路，远芯现在大大小小的实验室已经有好几十个，虽然按照远芯的布局，这些实验室的重要性都毋庸置疑。但1，2级实验室，却没有多少。
远芯的实验室分为四级。其中独立一级实验室的规格最高，目前只有三个。
潘多拉，。
一级实验室，从“政治意义”上讲，是和远芯目前的几大部门平级的。
“有人有意见？”苏远山微微一怔，他最近一直在忙着准备五月份的几场大戏，还要抽时间和沪市那边开会讨论架构，连这边的各种会也都只是看一下会议记录，倒是真不知道周小慧说的这种情况。
“算是吧，毕竟……你知道的，一级实验室的牌子不好拿。yos的陈总熬了几年才拿到这块牌子呢。下面一堆二三级实验室，总是有点想法的。”
苏远山慢慢点头，突然一笑“那你是怎么看的？”
周小慧“燕昭王买马、筑黄金台的故事我还是知道的……”
“呵呵……其实这只是其一。而且富士雄不是什么马骨，也不是郭隗。他对闪存的贡献，是诺奖级的——这点会随着时间而被证明。而我们拥有了富士雄，就意味着我们有了正统性——除了东芝不舒服之外，其他霓国企业都会下意识地这样认为。”
“但我管它东芝舒不舒服？”苏远山不屑道“对富士雄的特殊贡献奖马上就要发下来了，到时候富士雄以远芯闪存实验室主任的身份领奖，再酸一下东芝，这带来的影响还不值得一个1级实验室？”
“最主要的，闪存是我们进军数码时代的基础，谁不服，拿成果说话——李明柳都没意见，谁再有意见也得给我憋着！”
周小慧“……”
就在这时，文晓倩推门而入。
“山总，收到德仪发来的传真，德仪董事长兼，文森蒂先生准备前来拜访。”
苏远山一怔之下，随即笑意满面。
“回一下，就说我随时有空。”
三天后，文森蒂的飞机经东京直飞首都，在首都与陈静进行了短暂的会晤后，直接前往了省城。
苏远山自然一口气迎接到了机场门口。
在前往科技园的路上，两人谈笑风生，绝口不提任何关于合作与工艺转让的事，只是感慨着省城的发展。
“我记得上次来的时候，对面的软件园还是一片工地，如今都已经成了赫赫有名的东方硅谷了。”文森蒂和苏远山来到屋顶，一边享受着由玻璃锁住的天然温暖，一边望着对面的软件园感慨不已。
“是的，当初我们远芯是工业区唯一一家科技园，四周都是农田。现在才几年，我们的高楼就已经落伍了。”
苏远山给文森蒂斟上茶水，也颇有些感慨“所以，文森蒂先生，内地是大有发展的。”
文森蒂回过头来，望向苏远山，很有些深意地问道“嗯，但周围贫穷的人家呢？他们的生活得到改变了吗？”
——当初苏远山为了与德仪合作引进技术和设备，特地把文森蒂带着去周围的农村转了一圈，并在德仪的董事面前慷慨陈词，说大陆的老百姓也有人权，也有向往和追求美好生活的权利。
而当时，作为的文森蒂，也是鉴定地站在苏远山的一边，这才最终推动了双方的合作。
“当然！”苏远山回答得很干脆“他们当然生活得更好了——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再带你去走访一圈。”
盯着苏远山看了几秒，文森蒂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了，我相信你。”
“但这个国家太大了，就算是风，也只能慢慢地吹……但即便如此，我也相信，要不到十年，我们的口号就会改变。从解决温饱，到奔赴小康。”
听到苏远山说出十年这个词，文森蒂便愣了一下，再次摇头微笑“可惜了，我明年就要退休了。”
“也欢迎你来啊——如果你愿意，远芯可以聘请你为顾问——而且那必定是我的荣幸。”
文森蒂一怔，在发现苏远山确实是以极大的真挚说出这句话时，他忍不住一笑“苏，你这是对我进行贿赂吗？”
“……”
开了个小小的玩笑后，文森蒂突然正色起来，他盯着苏远山轻声道“我确实就快要退休了，所以，苏……你明白我的意思。”
“嗯。”苏远山点头，也严肃地道“是这样的，文森蒂先生。我一
直认为，德仪既然和我们进行了这么久的合作，那么一定会尝试了解一下我的祖国以及我们民族的性格。”
“但现在看来，很可惜，你们并没有。”
文森蒂眉头微皱，有些微微的惊讶，示意苏远山继续。
“如果你们了解过，就会知道，如果把民族和国家拟人化来看待，那么，我们的国家便是君子——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那种——这是一句谚语，意思是，哪怕我们只收到一点点的小恩惠，也会给与对方更多的回报。”
文森蒂再次怔住，细细地品味起苏远山的话来。
“这次的泰国发生的货币做空，将不可避免地带来金融危机，同时更会不可避免地波及到整个东南亚区域——我想，你们一定做过相应的判断。”
文森蒂收回思绪，轻轻叹息后点了点头“是，那是最坏的局面。”
“如果一件事，经过合理的推研，最终会走向最坏的局面，那么它大概率就会走向最坏的局面——墨菲法则。”
“而到那时，半导体寒冬将会不可避免地到来——甚至现在，都已经可以初见端倪，dra颗粒的价格已经开始降了。”
“而我们，早在去年就为你们提前安排了转型闪存的策略——甚至还为了让你们尽快离开dra颗粒这个大泥潭，给你们的授权方式还是毫无先期投入的纯抽成授权。”
“但你们呢？”苏远山一脸平静地望向文森蒂“文森蒂先生，一年了，授权的限制期都已经过了。”
——没有授权费，只有抽成的授权合约，那自然有生产条件的限制。
“是。”文森蒂不得不承认，就在德仪的观望中，s联盟和远芯不断推出新技术，新产品，这才一年时间，闪存颗粒便扩张为一个上百亿美刀的市场了。
而更要命的是，这个市场，是与新兴的数码时代相伴而生的。
如果说去年，当苏远山喊出那句“数码时代来临了”还有人不相信的话，那么到了今年……伴随着优盘，p3播放器，pda等数码产品的风靡，则再无人有疑问。
“所以，文森蒂先生，德仪的问题，不仅仅是制程的问题，而是发展思路的问题。”
苏远山一席话，说是字字诛心或许过了点，但每一句都戳到了德仪的痛处，这确实是真的。
在前期的发展中，德仪依靠代工以及各种模拟和专有芯片以及dra，迅速挤进了半导体行业的前十。
但只要亚洲金融危机一来……怕是德仪又得掉下去。
“说句自大的话，就发展方向而言，远芯的目光，一直是超前，且正确的。”
“嗯，远芯和星海的发展已经证明了你的眼光。”文森蒂毫不犹豫地点头。
毕竟，这两家的崛起是有目共睹的。
“所以，文森蒂先生，如果仅仅只是追求制程，德仪依旧会落伍的。”
苏远山眉头紧缩，一脸忧虑地望着对方，仿佛自己才是时刻担忧德仪前途的德仪。
文森蒂抿了抿嘴，沉默良久后认可了苏远山的话。
“所以，文森蒂先生，和我们合作吧，在下一个领域热起来之前进行合作。”同样沉默数秒后，苏远山真挚地望向文森蒂“我会给德仪035微米制程，而且如果你们仍然需要的话，我通过会再次授权闪存的工艺许可——但这并不是合作的前提。”
“如果德仪依旧还高高在上，认为远芯觊觎你们的技术和专利的话，那么这将是我最后一次向你们发出合作的邀请。”
文森蒂眼瞳瞬间一缩！他下意识直起了身。
“什么方向？”
“汽车芯片，模拟方向。”
第608章 暗度陈仓的应用中心
苏远山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
然而，他内心深处却丝毫不像表面上那么平静淡定。
德仪……当然没有他口中所说的那么糟糕——历史上，后世的德仪，只是离开了角逐晶圆厂制程的舞台，远没有离开半导体行业。
相反的，它依靠着在模拟芯片和dp领域的优势，在后世的汽车芯片和电源管理芯片等领域中大放异彩。
而最近这几年，只不过是这家有着悠久历史的老牌半导体企业的阵痛转型期罢了。
而对于远芯来说，这也是难得的最后一次抱德仪大腿，从而弥补远芯短板的机会。
是的，远芯也有短板，甚至还有短得有点发指。
在模拟芯片领域——远芯只能算个小学生。
对于其他行业来说，有短板才正常，毕竟不是每个企业都是ib。
但对远芯来说……
这样说吧，目前的远芯，是国内唯一一家有能力在某个领域做到顶端，做到有国际竞争力的企业。
再加上国内那么多的高校把自己的优秀毕业生送进远芯——毋庸置疑，远芯每年的校招，选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在当前这个历史时期，如果一个企业汇聚了当下最聪明的大脑，却只是将目标定位于“赚钱”的话……是会被后世唾弃的。
而且不仅是学术界对远芯高度认可，放在高层也同样如此——远芯成立以来，就没有遇到过乱七八糟的破事。
曾经不止一次有人和单位给高层写过“举报信”，说远芯是一家“资本主义”企业，是一家垄断企业，是一家半导体托拉斯……
但所有的举报都石沉大海。
据说工科出身，后面又转向金融的领导看到一封很“重量级”的举报信时当场就火了，说——这些人懂个球的托拉斯。
——远芯董事长陈静，曾经不止一次地参与高级别的半导体相关会议，每次都会建议国家在半导体行业的原材料等基础领域大力投入研发，摆脱国外技术和原材料的控制。
有不涉足原材料市场的托拉斯么？
如此种种待遇，决定远芯还真如西方某些言论所说的那样，它是一家举国之力支持起来的科技企业。
它天然就应该承担更多的责任。
……
文森蒂的内心也翻涌不已。
苏远山的判断没错，德仪如今正处于一个不知道该向何处着力发展的“彷徨期”——是，德仪目前在dp，在专用芯片，在代工规模等领域依旧很强势。无论自身产品，还是对星海以及德远的投资，都让这个六十余岁的老企业看起来活力十足，健康状况良好。
但大企业同样有所畏惧——害怕迷失方向。
昔日的ib何等风光！但从永不倒下的蓝色巨人到濒临破产，用了几年？而如今再次焕发青春又用了几年？
只要路走对了，哪怕一个籍籍无名的小企业，也能在短时间内成长为一方巨头——譬如此时此刻的远芯。
沉默良久后，文森蒂慢慢点头。
“汽车模拟芯片吗？”
“是的，汽车模拟芯片。我们已经买下了一座汽车制造厂，而且我也不怕告诉你……我们准备颠覆目前的防盗技术，让偷走一辆车的难度不亚于入侵五角大楼。”苏远山说着耸了耸肩，笑了起来“你还没说，要不要和我们合作呢。”
文森蒂也笑了“这只能表示，你在这个领域已经有底气了，不是吗？”
“嗯……在加密数据传输领域，我们还是有一定心得的。怎么样？文森蒂先生？”
“我接受你的邀请。”
德仪的董事会很快便通过了双方的合作议案，并意外地没有遇到a的阻拦。
这只能说，如今的远芯今非昔比，不再是那个眼巴巴要求着转让技术的小老弟了。
只不过在合作方式上，双方还是遇到了不知道是神秘力量的干扰还是什么。并没有达成在国内成立联合实验室的目标，但德仪表现出了积极的合作态度，表示各自成立实验室，然后双方可以互相派出技术交流团队，然后共享成果。
对于此，苏远山表面上表示很，但心底却骂起了娘……
这摆明了是想摸远芯的底，顺便再把远芯的精英团队拉过去接受“熏陶”。
于是在人选上，远芯最终决定派出潘多拉实验室的鳌拜带团——鳌拜是远芯数字加密通讯领域的第一把刀，是去年唯一一个晋级p14的大佬。
最主要的是，这货心气特高，膝盖特硬，看到白人老爷跪不下去的那种。
时间很快来到五月，泰铢的恐慌终于开始扩散了，出现了大规模的挤兑潮。
虽然泰国央行依旧不断提高贷款利率，并出台了各种措施来阻止国际游资对泰铢的抛售，但这样的代价是其国内市面流通货币减少，股市和楼市开始承担压力。
这些年来，依靠吸收外资和扩大出口所造成的泡沫，终于到了所能承受的极限。
……
五月二号，ieee的特殊贡献奖也终于发到了富士雄的身上。
在纽约总部的领奖大会上，富士雄先是感谢了ieee对自己的认可，然后表示，虽然闪存在问世之初，因为某些企业的短视，使得闪存没能早一点体现它的价值，但te和远芯等有着卓越眼见的企业的努力，使得它成为了构建数码时代的基石，这无疑是值得庆幸的。
最后，他表示，自己已经加入了远芯，并成立了闪存实验室，为下一代闪存颗粒的架构提供绵薄之力的同时，也欢迎全球的闪存领域技术专家一同探讨，一同努力，把闪存事业继续向前推进。
这篇发言可谓中规中矩——除了对某些企业的“点名”之外。
在领完奖后，富士雄没有多做停留，直接便回到了沪市，开始与李明柳一起主持第二届的闪存联盟会议。
如果说去年的第一次的主题是成立联盟，构建市场，那么这一次的主题便是技术展望，制定并推行标准。
除了继续推动去年公布的tf卡之外，今年的主题是为了满足对容量有着更高需求的数码相机等设备——于是，eure&nbp;&nbp;digita&nbp;&nbp;ery&nbp;&nbp;ard，简称d卡从此诞生。
在目前的技术条件下，d卡已经可以做到256的容量，按照当前数码相机的像素和分辨率，其照片的容量，已经完全超越了胶卷相机，体现出了无法替代的优势。更重要的是，大容量存储卡的诞生，可以把选择权交给用户，使得面对传统相机的竞争力大大提高。
苏远山并没有参加闪存会议，他的重心是y。
五月八日，展会的前一天。
沪市展览中心。
这栋建立五十年代的老建筑，承载着沪市数十年来的繁华变迁和荣耀。它曾经是沪市各种大型会议的指定场所，在各种展会兴起后，对它的功能进行了扩展，三万多平的展会面积不算大，但算上功能区域，容纳个上万人是区区小事。
沪市这次听从的是苏远山的建议，找来了百森国际展览有限公司当顾问，从选址到布置，再到对各个企业发布会的时长和顺序安排，全部由百森给出意见。而且沪市这边也非常鸡贼，每个意见，都会问“为什么”，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好学上进的气味。
……
在展会中心的小会议室内，远芯拿着领导给披的条子开了个后门，有幸避开了乱糟糟的中心会场，找到个安静的地方。
“段总，你注意把控好时间，主办方只给了我们三十分钟时间。”因为事关重大，因此这次由总部的营销部全面负责，准确的说，是由曹小亮来负责。
虽然在私底下，曹小亮一直都喊段勇平“师傅”，但在公开场合，他一直都是按照规矩叫段总。
“嗯，放心吧。”段勇平接过曹小亮递过来的发布会进程表，看了一眼后笑道“我又不是山总。”
说到山总，众人便都齐齐一乐。
——山总是出了名的脱稿大王不说，也是跑题大王，经常性就思维发散，离题万里。
众人正笑着，这时办公室大门被推开，苏远山笑呵呵走了进来“刚才谁叫我？”
“哈哈！”段勇平一边起身，一边冲苏远山笑道“刚才小亮让我悠着点时间，我说我没你那可以一口气讲几个小时的本事。”
“嗨，我那都是瞎扯，跑题来着。”苏远山走到段勇平身边，示意他坐下，自己则在一旁拉了把椅子随便坐了下来，而后笑眯眯地看着众人。
“我是来给诸位加油的——明天的发布会我就不来了。”
曹小亮在一旁笑道“放心吧山
总，咱们准备得妥妥的。”
“嗯，妥就好。”说着苏远山又望向段勇平“老段，着重还是y。上次我们参加e，连场都没上，全靠笔记本演示，以及索尼急匆匆推出的pda——这次不一样，这次非但我们有手机，索尼也推出了第二款完善的pda，只要多念叨几句y，大家就会形成固定映像。”
“我明白。”段勇平点头，拿起流程安排和关键发言递给苏远山“对系统有专门的介绍。”
“那行。”苏远山接过流程表看了一眼便放下，这份表他自然也是看过的“我一路过来，看到不少‘敌人’……所以就只提醒一下大家，注意我们这次展会的目标群体。”
段勇平点头，接过话题，望向众人道“没错，这展会中心这么小，为什么？因为目标群体是商家——是来自全国各地，乃至世界各地的电器城，通讯商场，甚至手机铺子的老板们。当然，也少不了产业链上的各路豪杰。”
“因此，大家不要把这次展会当成站柜台卖产品，而是要当成市场部搞营销。同志们，这次敌人很多，很强……单说手机领域，光是国际品牌就有几十个，就别说国内今年突然冒出来的一帮猫儿老鼠了……”
听到段勇平把一干国内新晋的品牌比喻为猫儿老鼠，众人便再次一笑。
……
见段勇平安排得明明白白，苏远山也就彻底放下心来。
回到酒店的会议室，y的负责人陈刚正在挨着一行一行地检查着开发者手册，力争万无一失，绝无纰漏。至于其他人，则是在对数台基于ny的pda的应用程序和部分功能在进行最后的测试。
当然，这是磨去了商标的。
如果说在e上的现身的y只是提供一个系统和平台之外。这次的y系统签约会，则完全是有备而来。
除了完善了手写识别系统之外，y部门还开发了数款基础应用。譬如基于y的拨号程序，ter浏览器，邮件系统，日历≈记事本，世界时钟，以及p3播放器和歌词显示等等。
当然，让苏远山最看重的，还是应用中心——这是一个连接到远芯互联网中心在h机房的平台程序。pda用户在联网过程中（如果pda硬件支持的话），可以通过它在平台下载应用安装程序，然后直接安装。
“山总，我觉得……这帮家伙怕没几个自己搞应用的。”陈刚见苏远山进门，苦笑起来“我眼都看花了。”
“呵呵，那就歇一会。”苏远山随手拿起一台pda把玩了起来。
这台索尼pda，和后世的35寸手机类似，但全部都是黑白屏，而且厚度也厚了几分。它提供了tf卡扩展插口，以及iub接口进行数据通信以及充电，此外还提供了一个35耳机插孔。
整体而言，握持感还是保持得不错。
苏远山在手中掂了一下，笑着摇头道“索尼还是略微有点抠门，连个rj11（de接口）的口子都不留。”
“那样成本可就太贵了。”陈刚放下手册，笑道“我和索尼的聊过，他们认为，有rj11的地方，一定是家里或者办公室，有笔记本或者台式电脑，用不着pda。”
“嗯……也对。”苏远山拿起触控笔在屏幕上点了几下，迟钝的反应让他无比怀念智能机时代的电容屏。
但得益于yx架构的优化，使得应用打开的速度很快，而且丝滑无比。
“有没人想过用我们基带芯片来做这个？把这玩意加上通话功能？”苏远山举起pda，朝着众人问道。
一干正在笔记本面前加班加单的工程师闻言抬头，其中一人点头道“我想过，但算了一下成本……太贵了，估计卖不动。”
苏远山嘿嘿一笑。
“嘿嘿……那可未必。”
。
第609章 诺基亚发起的全面攻势
其实把pda和通话功能结合起来的尝试很早就有了——三年前，ib就搞出了一部tft电阻屏的手机，ib，它没有实体按键，完全用电阻触摸笔来操作。
只不过碍于存储空间和系统，使得它的功能看起来虽然花哨无比——这也是它被公认为第一款智能手机的原因——却只能算聊胜于无，远远称不上智能。
同时它的价格也毛贵，上市之初便卖到了899美元。
——要知道，远芯去年上市的vid5，搭载了p3功能，内置了512的运行内存和128b的闪存空间，也才不过1199。
ib的这次尝试失败后，就没多少人继续头铁地尝试搞电话和pda的结合了。
而随着手机逐渐变得便携和时尚化，使得pda这个笨重的大个头也就老实了，专注起自己的本职工作来。
毕竟，是真的有人忙得需要这么一个pda来协助工作的——举个栗子，苏远山虽然没有pda，但周小慧，文晓倩她俩都有……而且日历还都安排得满满的。
如果按照历史的发展，真正意义上的智能手机会在两年后诞生在摩托罗拉那儿——天拓a6188。
但就算是进入了新世纪，人们依旧把这种全触控屏、带系统的手机当成一个可以打电话的pda，而没有意识到，它将会进化成一个拥有庞大生态系统的智能数码平台——以至于有人叫嚣智能手机会革掉台式机的命。
直到iphne横空出世，这才真正将智能手机的概念推广开来。
现在，远芯非但提供了基带芯片，还提供了操作系统。如果还要等到十年后……那只能说，同行们的想象力实在是太贫瘠了。
……
苏远山拿着触控笔，打开记事本，随意的写了个字，发现索尼这帮家伙除了日文而且还是假名之外，就只搞了英文的手写识别……
“索尼有点过分了吧？他们就差住在席总那边了，居然不给安排汉字？”苏远山又写了几下，发现确实无法识别中文后忍不住吐槽道。
索尼的pda充分吸取了之前的产品，特别是牛顿pda的教训——牛顿pda就是在手写识别栽了大跟头，从发布时的万众期待到上市后的万人嘲笑，最终导致了斯卡利的黯然下台。
因此，在确定立项之后，久多良木健便拉了一票人住进远芯，与远芯联合开发手写识别程序，同时也授权给y，作为系统级应用。
“快了，下个版本吧……主要还是汉字有点复杂。”陈刚笑道“幸好潘多拉那边帮紫光搞了r，有识别的基础，否则真够呛。”
“那还好，还好咱们可以通过升级包自行升级，否则那还不得被骂死？”
陈刚点头，很是感慨道“山总，你说如果今后pda或者类pda手机全面普及，人手一个的话，那咱们的应用中心岂不是就可以躺着赚钱了？”
“嗯……理论上是这样。”苏远山含笑点头“不过现在嘛……”
现在的y系统，乃至整个pda市场，都还处于方兴未艾的阶段。就别说那些pda厂商，压根都没考虑过，卖出pda之后还可以靠应用商店赚钱。
当然，3g标准上个月才开始征集意见不说，80211协议也是这个月才被ieee正式列为标准。pda想要联网，还得依靠增加调制解调芯片搭配rj11接口连接电话线才行。
“说什么都还早，大家加油！”
……
第二天，展会正式开始。
远芯的一条默契规则是若无必要，目前的几位能代表远芯的老总不会同时出现在一个正式的公开场合。
因此山总并没有出现在展会现场，而是任由段勇平全权负责。
主办方给了远芯足够的面子，远芯也拿出了十足的诚意。
段勇平在展会的开场便接连发布了三款数码产品，分别是搭载了歌词显示系统、增加了tf卡接口的iui播放器。以及搭载了最新yx0566处理器的vid6，以及vid6两款数码手机。
这两款手机，非但都支持时下最流行的p3播放以及歌词显示，歌曲管理之外，更是因为远芯与高通等通信技术公司交叉授权，更是支持包括gpr在内的全部频段。
也就是说，无论你是何时何地何处，也不管当地运营商采用的频率是800，还是1800，亦或是1900，vid6都能满足你无缝接入的需求。
在此技术上，搭载远芯的信号甄别技术，vid6系列手机更是可以灵活地在g900、d1800和p1900之间进行切换，以便始终保持通话不断及通话质量。
“这就是我们推出的新概念。”
段永平举起因为采用了高度集成，而仅有8毫米厚的vid6，对着台下人群笑着说出了远芯倡导的又一概念。
“三频手机。”
“我们的vid6系列手机刚下线的时候，我就迫不及待地带着它去了某些基站频率混乱的地区——不得不说，体验非常好。再无那种打着打着电话就要喂两声，然后还要拍一下话筒的情况发生。”
台下人群顿时传来一阵善意的笑声。
能来这儿的，都是天南海北各处跑的人物，自然知道因为前期的种种技术原因，目前国内的基站频率并不完全统一，有些地方，特别是早期的基站基本都是g900。有些地方则是1800——后者的穿透力明显要更高。
就别说出国了，以往国内的单制式手机，去了国外根本用不了——因为北美地区几乎都是g1900。
“除此之外，得益于y系统的强大和pu的高度集成，这两款手机还支持gpr网络下的de模式！”
段永平望着台下，只见曹小亮给自己指了指手腕，再竖起了两根手指，知道只剩下两分钟了，于是也不卖关子，迅速道“意思就是，当它通过ub接口与电脑，或者笔记本连接时，只要通过安装在电脑中的拨号程序，即可把它当成一个de，实现随时随地上网。”
“最后，它们的价格分别是。”
“6999，4999。”
在一阵掌声中，段永平把话筒交给了主持人，随后鞠躬下台。
……
相比去年发布的vid5/5系列，这次分别便宜了一千左右。原因自然还是因为经过这一年来，无论是闪存还是dra颗粒，成本都得到了大幅度的降低。
“不知道诺基亚要发布什么机型，这次看他们准备得很充分，而且保密做得很严格。”
段永平回到远芯的展位，与几个熟悉的经销商打完招呼后和曹小亮转到台后，拧开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后笑道。
很显然，他对远芯的vid系列是充满信心的。
说实话，进入手机领域这么久，他就没见过能够在技术和创意上赶上远芯的——说句大话就是，放眼望去，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去年远芯整整卖了大半年的p3手机，才有摩托罗拉在年关的时候匆匆地推出了一款支持p3播放的。
但那时，远芯早已凭借iui和vid5在市场上赢得了口碑和刻板印象，一说到p3手机，那必定就是vid。
就别说今年的这些黑科技技术了。
这时，诺基亚内地区域的负责人开始介绍他们发布的几款手机来。
“师父，要不要出去看一眼？”曹小亮笑着问道。
“不去，等会拿几张宣传册就是了，现在听一下。”段永平翘着二郎腿，抱着水杯，乐呵呵地听着同行做着介绍。
一边听，他一边摇头——果然没有什么创意。而且没创意不说，还一口气发布四款……各种颜色各种形状都有。
这是准备主打外观流么？
音箱中传来同行的声音“对了，忘记了给大家说个事。我们今年上市这四款手机，有三款都支持p3播放，同时支持id闪存卡槽扩展。”
段永平听得暗暗点头——这才像话。
id卡，便是去年te与闪迪联合制定的、对标tf卡的一种通用闪存卡，无论是体积还是技术指标，都与tf卡不相上下。可以说是旗鼓相当，对抗激烈了。
“大家可能很期待价格……”
发布人笑了笑，声音从话筒中传来“诺基亚长期以来一直秉持尊重用户，给用户更多选择的理念，我们并没有在机身内部搭载固定存储，而是全部交给用户选择——因此……”
“诺基亚1750的价格是3999。”
“诺基亚2760的价格是3699。”
“诺基亚2710的价格是2999。”
“诺基亚3370的价格是1999！”
当听到第一部1750的价格时，段永平并没有什么反应，反而微微翘了一下嘴角。但当随后的价格越来越低，直至爆出1999后，他的脸色瞬间一变！
……
德远晶圆厂。
苏远山不参加发布会，不表示他就此就能够闲着了。
在pu团队参加完早晨的技术会议后，他又接到了师兄陈建国的电话，说让他要是有空就过去聊聊……
“师兄，梁博士。”
苏远山大步走进陈建国的办公室，很出人意外的，梁梦松居然也在。
“山总。”梁梦松伸出手来和苏远山用力握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异常沉稳，但眼神却出卖了他的内心。
来德远都这么久了，他自然能够知道，当初为什么张汝金博士会几次三番地邀请自己——眼前的山总亲自点的名，说要把自己挖过来。
不得不说，在一开始的时候，梁梦松对梁梦松并不怎么了解。他醉心于晶圆厂技术，对苏远山的大名，也仅仅只是知道这人据说程序设计和芯片设计有点牛逼，有天才的称号。
但加入了远芯，又与陈建国一起工作后才知道……
山总的牛逼，是全方位的。
而这样一个全方位的天才，能够因为自己的一点点薄名而全力邀请自己，还给予积电无法达到的地位和待遇……
这只能说，山总就是他的伯乐。
“梁博士，辛苦了。”苏远山双手和梁梦松紧紧一握，很认真地笑道“我一直没过来，可不是忘了你们制程小组的贡献，而是准备把这段时间忙完了，拉着你们团队到总部去表彰一下呢。”
“呵呵，分内之事。山总，请坐。”
梁梦松自然不必在意——突破制程之后，张汝金就直接给团队发了一大笔不菲的奖励，还给众人安排了假期。只不过梁梦松并没有享受假期，而是一头扎进了陈建国这边的实验室。
原因嘛，自然是他看到了铜导线制程的曙光。
但曙光看到了，麻烦也来了。
苏远山坐下后，陈建国亲自给两人斟上茶水。
“小山，是这样的。”陈建国沉吟了一下道“我们不是在和ib一起搞铜制程吗？他们那边在几天前提出了一套流程，表示已经完成了铜制程工艺。”
苏远山立刻便是一怔“这么快？不对……怎么没听到风声？”
梁梦松难得的一笑“因为他们不靠谱。”
苏远山马上便望向梁梦松“怎么回事，你们说来听听。”
梁梦松便和陈建国对视了一眼，然后梁梦松抿了抿嘴道“他们的工艺，确实已经完成了。但首先，成本很高。其次，有瑕疵——准确地说，是无法对目前的铝导线制程产生颠覆性的撼动。”
“他们可能是觉得他们那边发生了灵异事件，所以想让我们来试……然后我们试过之后呢，得出的结论也是一样。”说着梁梦松就耸了耸肩“所以他们不靠谱。”
苏远山再次一怔“那继续突破就是了呗？”
这时陈建国悠悠道“问题就在这，他们打算就此宣布铜导线工艺完成。然后准备进行贡献划分——我们的贡献只能占到30不到。”
听到这个百分之三十不到，苏远山眼睛一下子就鼓了起来。
“我靠？老子辛辛苦苦立项4年，到头来百分之三十不到？”
“是啊……我的青春呢。”陈建国涵养很好，他摸了一把日渐稀少的头发，呵呵的笑着。但眼中的不忿，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的。
自从他从联电返回之后，苏远山便让他组建了铜导线制程实验室。
当时，苏远山给的时间是七年，经费不算。
从一开始的“白手起家”，手下一个人都没有，到如今一百多个高级工程师没日没夜的奋战，陈建国就是铜导线制程实验室的中流砥柱。
就算骄傲如梁梦松，都对他佩服不已。
可以说，铜制程，就是陈建国的青春。
但现在，他的青春居然连百分之三十都不值……
苏远山迅速冷静下来，他知道，这两人今天叫自己来，显然不可能接受这个划分，以及……这个结果的。
先不说陈建国，就说梁梦松——历史再变，梁梦松的牛逼不会变。
在拥有了德远这个更大的平台后，梁梦松只会越来越牛逼。
于是，苏远山望向梁梦松。
果然，梁梦松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山总，我们其实也有方案，只差一步。”
。
第610章 四面“楚”歌
“继续搞我们的。”
当听到梁梦松说也有方案时，苏远山没有半秒的犹豫。
他不懂铜导线工艺，但懂自己师兄，懂梁梦松的天赋——如果这两人都同时泄气了，那他说不定还真就任命了。
但这两人都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就表示技术的真理依旧掌握在远芯手中。
“那合作怎么办？”陈建国毫不怀疑苏远山会如此表态，他只是担心接下来的合作——因为按照合作要求，如果某一方率先拿出了成果，那后面的合作便会朝着一个方向努力。
“给你们两个选择。”苏远山抿了一下嘴，很快便给出了回答“如果你们的路子理论上能行，而且很快就能完成的话。我们就采取拖字诀，一边搞自己的，然后一边给ib说我们这边技术重复不了，反正就是各种找茬。”
“第二个办法就是据理力争的答应他们，同时我们自己继续搞我们的，到时候反戈一击。”
梁梦松和陈建国对视了一眼“没有其他选择了？”
“那就是直接终止合作。”
梁梦松“……”
陈建国“……”
很显然，终止合作是不现实的。
毕竟ib和远芯都是有头有脸的企业，这种毁商誉的行为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干的。
而且这次合作起一开始起主导地位的还是远芯——当时远芯这边因为先走了几步，所以表现得很强势，估计也激发了ib的奋起追赶之心，于是才导致了他们最终先拿出了方案。
只不过，ib这个方案在陈梁二人看起来确实有点水。
沉吟了几秒后，梁梦松道“那我们拖一拖吧，陈博士，那你去那边看一看？然后我在这里盯着步骤——如果运气好，大概一周就能出结果。”
陈建国点头“那行，我过去看一眼。”说着他便是一笑“运气好——哈哈，真的是又回到玄学上了。”
苏远山见两人配合得亲密无间，也定下心来，打趣道“二位师兄，别整玄学啊……你们这又不是模电……讲什么玄学。”
这时文晓倩在门口叩了两下，随后便捂着苏远山的手机走进门来，脸上的表情颇有些凝重。
“怎么了小倩？”
“段总的电话，说发布会那边有点不对劲。”
发布会不对劲？
苏远山微微一怔，狐疑地接过了电话，然后先听到的不是段永平的声音，而是王朝新的声音。
苏远山对着话筒喂了一声。
片刻后，电话中传来段永平的话语“山总，诺基亚，西门子，摩托罗拉，这几家都公布了新手机，很便宜。”
苏远山眼帘微微一缩“有多便宜？”
“最便宜的不到2000，最贵的也刚刚持平我们的vid6。”
这时电话中传来王朝新的声音“马上到我们了，我已经通知各大渠道把价格全线降下来——山总，四面楚歌啊……”
四面楚歌？苏远山有一瞬间茫然起来了。
几个意思？集体降价？全线降1000？走低价路线了吗？
轻轻地吸了口气后，苏远山点头。
“……你们决定了就行，我现在在德远这边，12点在酒店等你们。”
“小山，怎么了？”陈建国从文晓倩和苏远山的表情上就意识到了发布会可能出现了情况，联连忙问道。
苏远山眼神瞬间恢复清明，笑了笑道“呵呵，没什么。就是几家手机大佬玩不起，耍赖降价了。”
苏远山说着便站起身来“那我就先回了，你们这边就按刚才说的办，只要心里有底，只要技术能领先，那ib就不是个事儿。”
“那行，你去忙吧。”陈建国对苏远山有一种谜之信任，在他眼中，就没有自己这个天才师弟搞不定的事。
“嗯对了。”苏远山望着梁梦松“梁博士，请你让张博士整理一下我们在德远加工的全系芯片的成本，然后给出个成本降低的预期出来。”
梁梦松意识到这恐怕不是单纯的降价问题，但他也不懂手机行情，只是立刻点头“好！”
……
离开德远，苏远山脸上表情顿时严肃了起来。
坐在车后排上，他拿起电话，想了想后拨通了陈静的电话。
从陈静语气来看，她也应该是刚刚得知了展会上的情况。
“静姐，你看能不能那搞到国内手机制造业最新的出货量，实在不行第一季度的也可以，对，能具体到每个厂最好。”
“嗯，没事。”苏远山笑了起来“放心吧，他们降价对远芯没什么影响，主要影响的还是国内企业，特别是采取了我们方案的国内企业。”
“那先挂了，我再和营销部那边联系一下。”
挂了电话，苏远山马上又拨通了何薇的手机——何薇正在特区那边完成与成电高科最后的合作，而且这半年来，成果斐然。
果然，何薇也早一步收到了营销部给她的消息，她在电话中告诉苏远山，她会在下午赶过来。
……
回到酒店，苏远山才来得及洗把脸，便又接到了小舅的电话。在电话中，小舅先嘿嘿笑了两声，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告诉他，自己签了价格保密协议。
苏远山坐到沙发上，满口的不在乎“小舅，没事。你们开卖场的，签了保密协议就要遵守。不然人家怎么敢和你们做生意？”
“是是，毕竟我们现在跟家美和安宁也争得不可开交，现在国内市场还是扩张期，我们是半点也不敢松懈。”
“是的，小舅。放心吧，多大点事啊——要是降价就能解决一切问题，那市场部，营销部这些全都该下课。”
“嗯，话虽如此，但你们和众芯还是要小心点……这次国际品牌来势汹汹啊——他们一方面在国内吃了不少地方政策，另一方面成本这会又压低了不少，很有竞争力的。”
“谢谢小舅提醒，我们马上就要开会讨论这事儿呢。”
挂了电话，苏远山紧紧地抿起了嘴。片刻后，他翻开笔记本，开始迅速写起会议议案来。
……
中午12点，段勇平和王朝新准时出现在酒店。
“小亮呢？”苏远山没只有这两人，不禁问道。
曹小亮的能力必然是有的，而且和何薇比起来，他更加沉稳，更擅长推进具体事务。
如果不是此时正是需要开发各种营销手段和方案，而是像后世那样有着专业的营销体系的话，曹小亮其实比何薇更适合实际主持营销部。
因此苏远山对曹小亮的印象也很深刻，而且感觉也很不错。
“他去市场逛一圈，要等会再来，我们先吃饭，不等他。”
“那好。”苏远山便不再过问，和两人一起走进包厢中。
因为要讨论接下来的对策，是以几人吃饭的时候并没有多聊什么，苏远山只是听着两人讲述着上午展会的情况。
毫无疑问，这次展会上……国外品牌的集体降价，从哪看，哪都透露着阴谋的味道。
这世界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不过四个人都没有聊太深入，就当闲谈。
吃过饭后，四人一起回到苏远山的套房，刚坐下，文晓倩还没把茶泡好，曹小亮便急匆匆地背着个大挎包上楼了。
进门之后，曹小亮二话不说，拿起挎包就开始往茶几上一倒。
哗啦！满满一挎包的手机。
“山总，我们营销部的兄弟跑了小半个上午才买到这些。”曹小亮接过文晓倩递过来的矿泉水，咕噜噜地灌了一气。
完了摸了一把嘴，笑道“这次发布会上的国外品牌，除了还没上市，同步开卖的手机就这些。有几款实在太火爆，我们买不到。”
苏远山笑着点了点头，他知道，这显然是营销部打算用来分析的。
……
曹小亮把宣传页挨个放到茶几上，然后又把已买到的、同步开卖了的手机摆在上面。按照宣传页上的价格，从高到低排了下来。
这些手机，最贵的是摩托罗拉的一款翻盖手机v76，标价4999。
但相比没有搭载固定闪存的vid6，摩托罗拉v76的配置无疑看起来要亮眼许多——它虽然没有显词功能，但依旧有p3播放功能，以及板载了128b的闪存，自然也支持id扩展卡。
然后最便宜的则是诺基亚一款名为3370的直板手机，只标价1999。但值得一提的是，这些手机的外壳，都是彩色的，且可以更换的。
苏远山一路从外观看下来，这些手机，和他记忆中的功能机完美地重叠在了一起。有那么一瞬，竟然有点恍惚起来
。
几个人把这些手机都把玩了一圈之后，都认为比起远芯的vid系列是差远了……
但人家价格确实卖得便宜。
“螺丝刀有没有？”苏远山望向曹小亮。
“不用拆，山总，他们还是用的老一套方案。基带外置的，只不过主板的集成度稍高了一点。”段勇平顺手揭开一块后盖，取出电池在手里掂了掂，嘴角不屑地一翘“镍镉电池。”
“妈的，难怪这么便宜……”王朝新接连取了几块电池，发现都是目前已经被宣布为“夕阳产业”的镍镉电池后骂道“我们又是高性能，又是锂电池的，成本当然贵多了。”
“嗯，主要是这几家都在内地合资建了厂，吃了不少政策优惠，再加上我们去年才和西边签了相关电子元器件的贸易协定，大大降低了关税……他们成本能够压下来很正常。”苏远山放下手机，靠在了沙发上。
“现在估算不出这些手机的成本多少，但毛利应该很低。他们是也是看到国内成立了信产部，然后连通和移动都大幅度降低了入网费，这才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苏远山笑了一笑，但眉眼中依旧藏着忧虑。
毫无疑问，这些国外品牌是冲着远芯来的——准确地说，是冲着yx架构来的。
现目前，整个国际上就只有yx架构一家的基带整合技术最为成熟。而且也在搞基带芯片的芯片设计公司中，有两家是拿的yx架构授权。
如果再不遏制一下yx架构，发达国家的脸怕是都要丢尽了。
“那我们怎么办？”王朝新有点焦急，他才准备今年全部换整合芯片，以便帮远芯出货，分担成本，没想到就出这一档子事——国产手机居然在成本上比不过国外品牌，这也算是比较滑稽了。
“放心，王哥，总不会让你亏。”苏远山笑了着安抚道“再说了，晶圆厂那边正在优化工艺，成本很快就要降下来了。”
“我们主要还是吃亏在锂电池上，目前锂电池成本还是偏高。当然……从消费者角度来看，我们还是心黑了一点。”
苏远山这番话说出来，饶是众人都有点着急，但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确实，远芯手机一直保持着高额的毛利，就拿这次的vid6系列来说，vid6的售价4999，其中毛利达到了55。而vid6，毛利更是达到了60。
而王朝新那边，因为是坚持走量，他的手机之前在大趋势下，一直维持着2000到4000这个中低端价位，毛利也有30以上——事实上，在今天之前，所有品牌手机的毛利都在30以上！
大家一起赚钱嘛！
可谁曾想，诺爱摩西这几家老牌通讯企业不讲武德，丢掉了高贵的品牌溢价……直接开启了价格战。
不客气地说，这些手机里，毛利最少的，大概不到20。
“接下来怎么办？反正我们是直接降价了。”王朝新说着就是一阵肉疼，众芯手机不比远芯，一直定位都是略低于国外品牌的那种。而之前国外品牌的价格也一直维持在3000到6000这个价位——整体算下来，这次平均降低了1000。
如果众芯不跟着降价，可想而知，光是品牌定位就能把他们压死。
“先不慌，下午有各种资料过来。”
苏远山抿了抿嘴，视线落在一众只有外表不同，但内在却几乎一模一样的功能机上。
他并不担心远芯手机——这样更显了远芯手机的与众不同，算得上是成就了远芯的品牌价值。只要今后远芯手机一直拿出新技术，再适当定位，那就能坐稳高端品牌第一的宝座。
苏远山真正担心的是众芯，是那些才开始和远芯合作的国内企业。
如果这些企业不帮忙推锂电池，那么索芯那边的业务，显然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至于基带芯片……苏远山也不慌。
芯片是远芯设计的，德远代工的，远芯拥有绝对的定价权。
大不了，他不要利润，只要流水。
他还不信了，内置基带的还玩不过外挂基带。
。
第611章 遥望华强北
下午六点左右，何薇带着团队从特区抵达了沪市，当晚七点，市场部的副总裁肖子明也赶了过来。一时间，整个远芯营销和市场两大部门齐聚沪市，临时把这里当成了战场。
而一个下午时分，各路资料，包括与远芯合作的那些企业目前的诉求和状况也都迅速汇聚了过来。
拿文晓倩的话说就是，科技园的传真机都差点因为过热而烧着了。
……
九点，闪存事业部的会议室内灯火通明。
李明柳和高晓第两人自知帮不上什么忙，只是来露了个脸便告辞离开。
由于是两个部门的扩大会议，所以中层以上的领导都有参加，把一个可以坐下二十号人的圆桌会议室挤得满满当当。
“好了，大家把手头的事停一下。”段勇平见所有人都到齐，宣布临时会正式开始。
“今天白天发布会的情况想必大家都已经了解，我就不再重复了。现在只说国外友商降价的动机和后果，然后我们再讨论对策。”
段勇平低头看了一眼笔记本，又用余光看了坐在旁边的苏远山一眼，心中感慨不断——今天下午，苏远山一直对他和王朝新两人分析此次国外友商降价所带来的影响和后果。
在远芯，山总的居安思危人尽皆知，从这次的对手降价来看，如果换成普通人，怕是只会认为长期以来被远芯和众芯等联手在中低端市场上挤压驱逐的国外品牌，这次降价是奋起一搏。
应对方法，大不了跟着降价就行了。
但山总却认为，这次集体降价事件中，国外友商们有着更加深远的意图。
“根据目前已经获得的资料和情报来看，我们首先得承认，这次降价行为，意味着国外同行对我们国家的政策、市场方向、人民群众的购买力等因素判断把握得很透彻。”
“再加上目前东南亚金融市场的震荡，使得大量投资撤离东南亚区域的同时，也转入到了咱们国内。通过与国内企业、与地方政府的合作，目前国外品牌在国内生产的手机，成本可以降到很低。”
“成本降低，意味着利润提高，但他们却并没有享受高额的利润，而是选择了降低售价，并且全线铺开的方式……这意味着，国外品牌提高了对国内市场的重视。”
“坦白说，这对vdoo还好，但对其他国内品牌，就未必是件好事了。”
“而且这次发布的机型中，国外品牌采用的方案还是老一套方案，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是在利用成熟的、低成本的、落后的方案来阻止我们所采用的soc基带整合方案。以便为他们的基带整合方案赢得追赶的机会。”
段勇平说着便敲了敲桌子，表情严肃起来“诸位应该都清楚，yx架构对我们意味着什么——我们瞄准的未来是数码时代，手机只是数码时代最具代表性的一件产品。”
“在数码时代，远芯，就是数码时代的架构，就是x86。”
“大家翻一下文件第五页，便是目前国际上基带整合方案的企业和情况。我们可以看到，在基带整合领域，我们的完成度是最高的，走得是最快的。”
苏远山虽然早已看完了所有文件，但依旧还是按照段勇平的吩咐翻了过去。
得益于yx架构“干”掉了ar的优势，再加上对通讯协议的提前布局，远芯自然而然地在整合方案中走到了前面。
当然，比起后世的高通，tk，三星，苹果等的soc芯片，现在的集成度当然不够看，只是整合了处理器和调制解调模块以及各类接口，dsp、信道编码等功能还需要外挂。
其中追赶得最紧的，莫过于高通和摩托罗拉基于ps架构的整合方案，其次便是华钜和联华科基于yx架构的整合方案。
至于欧洲，则因为架构全面碾压，苹果的撤出，已经失去了整合芯片的机会和能力……
很显然，伴随着3标准的提上日程，各大通讯设备企业都已经意识到了，移动互联网时代，高性能的soc才是最佳乃至唯一的方案和出路。
而现在看来，在这条路上，跑得最快的，无疑是远芯这匹黑马。
再不拦一下……远芯将来怕是比tl还要麻烦。
“而且根据消息，tl也打算介入低功耗处理器领域。”段勇平望向众人，表情严肃“这事关远芯在未来的基带芯片领域中的话语权，所以，大家不能被国外品牌降价抢占市场的行为所迷惑了。”
段永平的一席话算是给这次的会定下了基调。
“大家谈谈各自的看法，看我们需要从哪些方面着手，才能完美的应对。谁先来？”
随着段永平视线扫过，曹小亮又往身侧看了一眼，何薇对他微微一笑，冲他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我今天就在发布会现场，那我就先抛砖引玉说一下吧。”曹小亮清了清嗓子，望向众人道“发布会还没结束，我们留在沪市的营销团队就到处去买新手机。也买了不少——大家都看到了。”
“通过下午的拆机分析，以及蒋总传真过来的资料，我们可以大致得出这次降价品牌的成本和毛利。当然，这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陈总发过来的手机出货量和通关数量，以及前几个月的移动用户增长速度资料。”
“根据这些资料显示，今年在国内，手机的销量将会比去年有着大幅度的提升。这个幅度，不是翻番那么简单——到年底，手机用户极有可能达到两千万。也就是说，在大幅度降低了入网费的刺激下，今年每个月的平均销量，将会达到110万台。”
“而就算除去百分之十的旧手机再入网流通，平均每个月也有100万台新手机出现在用户的手中——就算每台手机只卖2000块，这也是超过240亿人民币的新兴大市场！就不说国内人口众多，经济更是处在飞速发展的态势，未来极为可期了。”
“可以说，今年要是谁能拿下国内手机市场的半壁江山，谁就拿下了15亿美元的营收——去年的半导体行业，第十名的营收业绩刚好15亿美元。”
“在这种情况下，赚钱多少都是次要的，占据市场才是主要的。更何况，刚才段总也说了，国外品牌是在用落后的方案来占据市场，为他们落后于我们的整合架构争取喘息的时机。”
“所以，降价，是唯一的应对方式。但具体怎么降，我这里有两个方案。”
曹小亮说着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沉声道。
“第一个方案，直接利用我们产业链齐备的优势，用最快的速度推出底价系列的手机，亲自上阵。”
“下午我简单做了一个计算，如果我们亲自上阵的话，我们可以把p3手机做到两千元的成本。按照百分之二十的毛利，也就是2400元左右。在性价比和配置上，可以对目前最便宜的诺基亚形成碾压式的竞争力。”
“第二个方案，则是我们的vdoo依旧保持现有的模式和价位不变，定位于绝对高端——说起来，根据反馈，这次同行其实还算帮了我们的忙，让远芯的品牌价值瞬间就提了起来。”
众人便是一笑。
“但因为要考虑到yx架构的推广，所以我们更多的是要扶持我们的合作企业——除了我们让出利润之外，怕是还得给合作企业提供更廉价的解决方案，否则他们很难和耍起无赖来的国外品牌竞争。”
曹小亮见苏远山微微点头，便轻轻呼了口气。
都这个时候了，他当然知道山总对远芯的使命安排是什么——远芯要成为一家拥有世界级影响力的、站在生态链顶端的企业。那么yx架构的推广，是必须坚定不移的。
看样子，恐怕只能走第二个方案了。
“我补充一点吧。”何薇见曹小亮结束发言，其他人又没有要接话的意思，抿了抿嘴后道“最近我虽然一直在成电高科那边，但也在关注手机行业。我这里有去年和今年上半年新注册的手机品牌的数据——坦白说，对于一些作坊式工厂而言，他们才不在乎什么架构什么方案，只要能赚钱，就是好方案。”
“而现在，除了我们提供的方案之外，国外譬如萨基姆，西门子等都有提供廉价的基带方案。加上廉价的电池和液晶面板，再配合小作坊式的生产，没有税收成本，甚至还用水货元器件等等，它们的成本甚至可以降到七八百块以内。”
“当然，这些手机就不要说什么质量，功能了，只能说，它们能接打电话。”
“这些手机，已经出现在了二三级市场上，全新的售价甚至可以便宜到一千左右……”
“而且这些劣质手机，还有打着vdoo旗号的……总之就是怎么糊弄人怎么来。”
“山寨机。”苏远山给出了一个更顺口的称呼。
何薇一愣，点头道“对，山寨机。”
“相比国外品牌，无论从整个‘
国产货’而言，还是从我们soc的竞争力而言，这些山寨机，才是我们的大敌。”
苏远山慢慢点头。
确实，山寨机对国产品牌整体价值的拉低是有目共睹的——虽然买的人也知道便宜无好货。但真用了之后，还是会骂娘，并把这个锅扣到“国产品牌”上。当有点经济能力后，就会开始“崇洋媚外”了。
现在，山寨机一出，再加上国际品牌普遍降价，使得正规的国产手机骤然变得艰难起来——别的不说，如果远芯拿不出解决方案，这些手机厂商很难继续支持远芯。
苏远山紧锁着眉头，用充满充满期待的目光望向何薇。
迎着苏远山的目光，何薇深深地吸了口气“山总，段总。小亮刚才说的两个方案都有道理，但我更倾向于第二个方案——因为我们是正规军，且长期以来，我们都在竭力维持远芯的品牌价值，其中的艰难……这点万总应该深有体会。”
万永亮作为何薇的老上级，此时忍不住一笑，感慨道“是啊，又是拍宣传片，又是请国际明星代言，还请各路写手不停吹捧……哪怕是个村姑，也能捧进皇宫当贵妃了。”
“呵呵，是的，所以咱们远芯的手机，现在就是个贵妇。你让她再去下田干活……那人家就会觉得，落魄了。”
“更何况，我们要是亲自下场，就表示把我们的合作伙伴全部推到了对立面……这个，显然有违我们的初衷。”
“所以，第二个方案，是我们的唯一选择——我不是很懂技术，所以我想问问，我们的yx架构，能否把成本做到最低？我们能否就像计算机的板卡一样，设计出一个极低成本的公版pcb？”
“这样一来，我们的合作方，就不需要有任何技术设计上的投入，只需要确定外观就行。”
“说白了，就是他们去找代工厂，然后代工厂就给出价格不等的pcb、液晶面板、电池，话筒乃至外观供他们选择。只要确定了，马上就能够组装出厂，他们只需要考虑渠道和市场。”
“这样一来，我相信成本还是可以降下来的。最起码，是可以和国际品牌有得一拼的。”
曹小亮转身望着她“何总，你的意思是，把手机当成电脑那样？弄个组装机市场？”
“对！”
苏远山听得嘴角动了动，片刻后他微微一笑“何薇，你是不是在华强北呆过？”
“啊？是的山总，华强北的电子市场很活跃，虽然目前以电脑为主，但二手手机的流通也很频繁。”
苏远山便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华强北啊……
这个创造了无数奇迹，甚至被某些极客玩家们称为圣地的神奇地方……
确实，再没有比它更能海纳百川的了。
“我这里，有德远提供的远芯各系芯片的成本。”苏远山翻开文件，视线落在yx0333上。
“yx0315，是最早的基带芯片，我们用得不多，主要还是提供给霓国和东南亚方面。如果出货量能够上到五千万颗，那么它的工厂成本可以便宜到25美元。我们拿走10美元用以支付各种专利费用，顺便赚点稀饭钱，就是35美元。”
“再加上其他器件，大概一台基础功能的手机的物料成本能低到80美元。”
苏远山说着望向众人“你们要降价，那我就降。”
“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你们要推得动，然后……尽可能地搭配锂电来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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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2章 这一波很猛
在前世，国内消费类电子产品的形象经过了四个阶段。
最早的收音机阶段嘛……就不说了，因为没有什么国外品牌做对比。而且那时候物资匮乏，是彻底的供方市场。可以把质量做到很好，而不用考虑市场承受能力，因此无论口碑还是质量都很好。
紧接着便是改革开放之后，大量国外品牌进入国内，开始从各个指标上碾压老牌的国内品牌。这个时候，国内品牌就不得不采取低价的方式，老老实实地摆正自己不如人的位置。
再然后，便是山寨机大量兴起的时代。
这里的山寨机，可不仅仅是山寨手机——山寨手机都是很后面的事了。那些店铺组装的电风扇，电视机，音响，占据了广阔的农村市场。
便宜，是唯一的优势。
甚至各行各业都是如此。
——举个栗子，xx皮鞋。
山寨手机，只不过是山寨大潮中的最。
最后一个阶段，经过漫长的山寨期，国内的电子产品终于摆脱了“便宜+劣质”的低端形象，变成了“便宜+好货”，同时也拥有了一定的创造能力。
然而，固有的刻板印象已经形成，国内品牌的品牌价值迟迟不能突围，使得无法享受品牌溢价的红利，只能在中低端苦苦挣扎。
要么就是依靠各种花样百出的营销和宣传，把稻草卖成金条。
但如今，远芯花了那么大的代价和精力，才让国内的消费者对国产品牌树立起了信心——最起码手机领域是如此——苏远山当然不愿意再看到山寨小厂再把手机行业拖进深坑。
后世，消灭山寨机的也是正规军。
现在既然国外同行一边降价，一边给山寨厂提供廉价方案，从而上拉远芯，下压才刚刚起步的国产正规厂家……
苏远山当然不答应！
……
散会时，已经是晚上11点过。苏远山也就懒得回希尔顿，而是直接住在科技园的酒店。
“何薇，说说成电高科那边的情况。”
苏远山走在科技园的林间小道中，对跟在身后的何薇问道。
“好的山总。”
何薇赶紧上前走了两步“经过一年的扩张，成电高科的品牌机专卖店已经有了效果，在个人电脑市场上，认可度相当高。再加上咬牙贴进去的售后网络已经初步建立……”
“这样说吧，只要不出大的纰漏，家庭用户这一领域，算是站稳了脚跟。今年如果不出意外，会是市场第一。”
“嗯，不错！继续。”
“然后商用机方面，成电高科推出了新的融天品牌，这个品牌目前一共有五个系列，可以说覆盖了从高到低的所有需求……经过最近两个月的统计，市场反响很好！特别是银行和政府机构，我们拿得最多了，甚至银行和政府还不点名地指定要我们的机器。”
“哦？为什么？”苏远山惊讶问道“走了高层路线？”
“嘿嘿……不是。”何薇有点不好意思地道“因为商用机的处理器是咱们远芯的嘛……然后拿安全什么的忽悠一下……”
“我……”
苏远山一阵无语。
得！自己还担心今后被人用安全借口堵门呢，却想到自己人反倒是先祭出了这个大杀器。
“最好还是别这么宣传，一来太不专业，属于睁眼说瞎话。二来我们是要走出国门的企业，要是别人也这么对我们……你说你心里憋屈不？”
“嗯……不过就算不说这些，我们还是有优势。企事业单位和政府部门，最恼火的就是售后问题，一大堆不懂电脑的人在用呢……我们有着反应最快速的售后队伍，光这一点，就足以让我们灭掉其他几家了。”
“是的，精准定位加快速售后反应，再加上远芯的联动宣传……我还真不知道其他几家怎么抢。”苏远山顺手拉了一根树枝，笑了起来“好了，回去休息吧，你这个救火队员，辛苦你了。”
何薇忙道“没事，不辛苦，不同的行业有不同的体验，也有不同的经验，也能更好为半导体行业服务。”
“嗯。确实……远芯虽然涉及的行业看似很多，但核心还是在半导体、芯片领域。只要芯片起来了，所有的行业都能带得动——你看te就知道了。”
何薇默默点头，突然俏皮的一笑“山总，我们什么时候能打败te？”
“打败te？”苏远山哑然“早着哩！别说te，光是ad……哦不，连yrix都够我们喝一壶的。”
“yrix不是已经没有我们的技术供应了吗？他们难道还能构成威胁？”
听了这句，苏远山便停下步子，很是惊讶地看着何薇，当意识到这姑娘是确实这么认为时……他无奈的笑了起来“何薇，你是真觉得远芯天下无敌啊？”
“不是……是您太厉害了。”或许是觉得这句话的马匹屁味特浓，何薇脸突然有点红“大家都这么说的。”
“别听他们瞎吹，我又不是神仙。”
……
第二天，苏远山就没有再参加段永平主持的会议了，他只把文晓倩派了过去，下午则在希尔顿这边会见客人。
准确地说，是安定军心。
“大家放心好了，支持国产品牌的突围和健康发展，一直是远芯的既定路线。”
希尔顿十六层的茶室内，苏远山对着以史大柱为首的几个老总笑着道。
这些人，有巨人的史大柱，也有科邦的仇玉良，夏欣的卢良成，熊猫电子的马天平等。
他们几位全是采用远芯方案的手机厂商，而且也都是最近一年左右才依靠着国内手机市场的增长而逐渐发展起来的。
在过去一年，因为只有远芯能够提供全套的解决方案，并留下了中低端市场的空缺，再加上远芯自身立足高端给国产品牌带来的积极影响，使得这些国产品牌活得很滋润，对远芯也非常支持。
却没料到国外品牌会奋起一搏，直接把价位拉低到他们的同等乃至还要低的程度……这就有点过分了。
不得不说，国外品牌在目前还是有号召力的。
“山总，话虽如此……但就算我们亏本也卖不过啊，老外这波来得太凶了，他们的价位定得太准了。”科邦的仇玉良一脸忧色“主流的2999左右，刚好把我们的价位卡得死死的。除非我们集体亏本卖到2000以下——但还有1999的诺基亚在守门呢。”
“难搞，真的难搞。”仇玉良摇着头“我们这一波要是顶不住，那么今后中端市场就得彻底沦陷，咱们这些就只能做低端手机了。”
国外品牌这一波来得凶猛，主要还是国外品牌在高端市场干不动vid，于是就直接来干中低端市场，特别是中端市场——目前国内手机市场一大半的利润都在中高端上。
而因为定位的缘故，远芯手机虽然有品牌号召力。在整体利润上，是真没后世的苹果那么恐怖。
毕竟，现在的国人才刚刚有点钱。
所以，整个手机市场，实际上超过七层的利润都集中在了中端型号上。
国外品牌搞这一波，相当于要把国内品牌全面挤压出利润最丰厚的价格区间——除非远芯把定价往下探。
但那样一来，远芯就相当于裁判亲自下场，势必会影响国内品牌的信心和信任。
这时史大柱突然道“山总，当年霓国人是不是就是在半导体市场这么搞老美的？用低价优质的产品冲击市场。”
苏远山点头，心说如果按照历史发展，要是信产部不出台五号文件，对手机搞生产许可的话……国产手机怕是压根没有翻身的机会。
“那，国家会不会管？”史大柱目光灼灼地望向苏远山，他知道，远芯是有高层路线的。
苏远山深深地看了史大柱一眼，缓缓摇头“我们才和欧美等国签署了相关产品的t条约，并且这些国外品牌都是才投资进国内的……不是那种单纯的出口到我们国家。”
史大柱的眉头便皱了起来“那意思就是，国家不管了？”
“除非我们大溃败，否则国家肯定还是希望我们能自己努力，杀出一条血路来的。”苏远山笑道“我们当然不会大溃败了，就是今后的日子可能会有点艰难——大家都要绷一根弦。”
这时包厢门被叩响，文晓倩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
她先礼貌地跟一干老总打了个招呼后，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份文件递给苏远山。
这时所有人都不说话，全部望着苏远山手里的文件。
——在此前，苏远山虽然一直都在宽他们的心，但具体要拿出什么方案和措施来，却一直没有明说。只是告诉他们，远芯的营销和市场部正在开会，加紧讨论。
“好了，诸位，现在我可以明确告诉大家了。”
“远芯会准备模块化方案，提供从pb到外观的全套解决方案，按照目前的零部件价格——如果你们量大，而且愿意走最最低端，甚至可以把物料成本控制在600元以内。”
此话一出，所有人眼珠子都愣住了。
史大柱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山总，你没开玩笑吧？”
“当然没开玩笑。”苏远山笑着把文件递给史大柱“自己看吧。”
史大柱狐疑地接过文件，看了几眼后脸上表情便极为复杂起来。
其余几人见此情景，终究还是没忍住，纷纷站到史大柱身边看起了文件内容。
苏远山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后笑道“诸位，虽然从某种意义上说，咱们在座的都是手机行业的竞争对手。但现在特殊情况，还是得枪口一致对外才行。”
“在目前的功能机时代，手机从功能和性能上能够提供的溢价很少，最多从外壳和附加功能方面玩一点花样，除此之外就是看大家的渠道和销售水平了。”
“说真的，我不觉得这次国外品牌的降价是多么坏的一件事——最起码，他们能够倒逼着我们节约成本，走向正规。”
“当然了，真正要完成突围，还是需要从技术，从世代上碾压他们。”苏远山放下茶杯，平静地望向几位老总“功能机时代，我们守住底线即可，等到智能机时代，我们定要打得他们连妈妈都不认识。”
……
作为一家执行力极强的年轻企业，远芯在做出全面扶持中低端手机企业的决定后，整个远芯和相关联的企业便迅速行动起来。大批的pb电路设计师开始入驻鸿远代工厂，同时德远那边也迅速调整产能，加紧了对yx0315系列基带芯片的生产。
一天后，苏远山在希尔顿酒店的会议厅内，和y团队面对来自世界各地受邀而来的pda生产商以及有意在数码领域发展的企业代表，召开了第一场y推广会。
“y是远芯操作系统实验室历时五年打磨出来的，专为移动环境下的低功耗平台而设计的系统。请注意，它与pa、n、ep等微型系统相比有着更加完整的可扩展空间和平台优势——在y面前，这些古老的就如同d与d之间的差距。”
苏远山一边对着投影仪进行着讲解，一边留意着在场的五十几位各个企业的代表。
这次远芯精心准备了近百台索尼的pda，就是要保证人手一台，好好地震一下这些人。
“大家可以对比一下，我们提供的pda和此前市面上采用其他的pda——不客气地说，我们提供的pda，才真正对得起它的名字perna&nbp;digita&nbp;aitant。而其余的……也就差不多算电子词典吧。”
这时，坐在第一排的三星代表举起了手。
苏远山笑着点头“李先生，请说。”
李在容也微微一笑“苏先生，y的优点毋庸置疑。但我留意到，在远芯给出的方案和规划中，你们似乎有意打造一个由远芯掌控的应用管理中心？嗯，希望这是我的错觉……”
苏远山眼睛眨了两下，见几乎所有人都望向了自己后，他忍不住在心底骂了几声娘。
李家的这小子……还真他娘的贼精呐！
“当然不是。”
苏远山很快便一口回绝“哦，我指的是，远芯不想掌控应用中心。所以……确实是你的错觉。”
“应用中心虽然目前在授权版本中，确实是指向远芯架设在h和北美的数据存储器。但本质上，它只是属于y配套服务中的一部分，你完全可以自己架设服务器。”
“但我有必要提醒，y的竞争力和生命力，是建立在开放平台之上的。”
苏远山望向众人，笑了一笑，慢慢道。
“开发者文档，不仅仅是给你们的，也是给世界所有愿意为y系统提供应用的开发者的。”
。
第613章 盯死塞班
大不列颠联合王国首都。
伦敦。
pson（宝意昂）是一家成立了十几年的老牌数字设备及技术开发商，相比它的悠久历史，位于北美，开发出了pal系统的palpt只不过是个小老弟。
在欧洲，领域的大佬，是第一批推出pda的专业数字企业，在整个欧洲拥有高度的认可。
今天，pson位于伦敦的总部会议室来了一群特殊的客人。
……
pson的创始人大卫·波特左手端着咖啡，右手举着提示棒，为应邀而来的客人描述着poc的未来。
“在未来，poc将会分为三个方向。为了方面，我们暂时给它们起了名字，分别叫parl（珍珠），artz（石英）和crystal（水晶）。”
“这三个子系统，将会继承poc的绝大部分的核心代码，仅仅只在不同的产品中提供不同的接口和特殊优化。譬如珍珠，便可以用在智能型手机上。”
“石英和水晶，则用在笔式输入通讯器，键盘输入通讯器上——你可以认为它们本质上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我们为了对未来产品实现差异化和多样化而所作的布局。”
“相比远芯正在发布的yos，我们的poc有着小巧，功耗更低，更能适应当下环境等诸多优点。”
随着大卫·波特的讲解，会议室的其余人也都不停地翻看着资料。
他们几人，自然是来自不愿意“受制于”远芯，或者说……无法从心理上接受yos的企业。
诺基亚，爱立信，摩托罗拉。
“诸位，你们认为如何？”大卫·波特目光灼灼地望着这几人。
其余几人含笑点头。
“那为新公司取个名？”
“syban？”
……
沪市，希尔顿酒店会议室。
自从李在容打开了提问的先例之后，其余人的问题便接接踵而至。整个推广会的下半场，变成了苏远山回答疑问的专场。
面对这种情况，苏远山心里乐得不行，甚至都有些感激起李在容了——这家伙怕不是专门给自己当托的吧？
众所周知，一场推广发布会，最担心的就是没人有问题。
问题越多，疑问越多，便表示兴趣越高。
“我们坚定地认为，即便没有yx架构，其余的整合型soc也会往功能处理器与基带处理器相结合的方面走，因为那样才是移动手持设备发展的未来和方向。”
“未来的手机也好，pda也好，还是各种专业的数码播放设备，乃至专业设备——譬如刚才有朋友提到过的手持移动支付系统——都必定走向智能化。”
“而yos，便是智能化设备的展现平台。”
苏远山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后含笑望着台下众人。
似乎没有人再举手了。
“请问谁还有问题吗？”
“最后一个问题。”李在容似乎是为了强行圆满，朝后看了一眼后举起了手。
苏远山示意他继续。
“苏远山先生，请问远芯的下一个目标是结合pda与通讯功能的‘智能型手机’吗？”
李在容放下手，笑呵呵地望着苏远山。
苏远山眨了眨眼“你猜！”
会场中传来一阵快活的低笑。
但片刻后，苏远山正色道“在座的大家都是相关行业的代表，没有消费者，那我就很坦诚地告诉大家。远芯在数码产品领域，一直都愿意扮演技术的展示者和趟路者的身份——我们会把所有最新的技术都用在那些看似不可能，看起来没有市场的产品上——即便它的定价高昂，极有可能失败。”
“p3播放手机如此，c也是如此。”
“因为就算失败，也能给我们的合作伙伴提供一点经验，哪怕是此路不通。”
“远芯，过去没有，现在不会，今后也不会利用产业链的地位身份，与广大的合作伙伴抢占市场——譬如这次的手机降价事件，我坦白地说，远芯完全可以利用产业链的优势进行全价位的产品投放。”
“但我们没有，我们采取的方针依旧是坚定地支持我们的合作伙伴。”
“所以，远芯希望我们的合作伙伴能够开辟的新领域，新的产品。但同样的，远芯也不会放弃对新产品，新领域的探索，然后留下广袤的市场给合作伙伴——这是作为核心零部件以及解决方案的远芯的应尽职责。”
说完后，苏远山便再次望向李在容。
李在容含笑点头，似乎很满意苏远山的回答，慢慢鼓起掌来。
片刻后，掌声如潮水般响起。
……
……
为了“感激”李在容的捧场，苏远山在第二天中午单独请了李在容吃饭。
毕竟，双方虽然上次在霓国没有谈拢，但起码有一面之缘。
而且，李在容，似乎也有事情想和他单独聊一下。
只不过相比李在容在东京随便就能找到顶级的料理店，苏远山对沪市就是真不熟悉了——他这人向来对口腹之欲没什么要求，甚至一旦想的事上头之后还会觉得吃啥都没味道。
于是，他就在希尔顿请李在容吃了顿法国菜。
“李兄，请随意。”
“嗯，谢谢。”李在容系好餐巾，伸手想要去拿红酒，却不料被苏远山抢了个先。
“这里不用麻烦你，我们自己来就行。”苏远山握着醒酒器，冲一个不知道是哪国的老外姑娘微微一笑“我们谈点私事。”
“好的先生。”服务员微微屈身后便笑着退后了几步。
苏远山给李在容倒上红酒，又给自己倒上一杯后笑着举杯道“欢迎李兄来沪市。”
“感谢你的款待。”
“李兄，三星手机是准备全面进军大陆市场了吗？”苏远山知道三星一直都有搞手机，甚至历史还悠久得很——早在80年代就推出了车载无线电话，后面汉城奥运会的时候又推出了真正的大哥大。
嗯，有一说一，全是山寨的摩托罗拉。
嗯……大哥大时期，摩托罗拉就是被无数企业摸的石头。
进入九十年代后，三星这个倔脾气的也挺牛，虽然山寨，但也没有放弃自己的研究，在远芯推出解决方案后的第二年，也就是95年，三星也解决了方案，推出了真正的s手机。
只不过这两年过去了，三星手机依旧没什么起色，而且还是在棒国内打转，即便在欧美有点市场，还被认为是低端产品的代表。
现在大陆市场方兴未艾，正是各路豪杰大展身手的时机，三星不可能不想进来。
“是的。”李在容也很坦白“大陆是个优秀的市场，我们不可能放弃的。”
“欢迎。”苏远山笑着道。
“远山兄，你这句话说得好言不由衷。”
“呵呵，反正现在国内市场比汉末群雄时期还乱，也不差你们一家。但我友情提醒一下，你们要在大陆站稳脚跟，怕是先得干掉诺爱摩那几家才行。”
“是的。”李在容说着便叹了一声。
这次，三星也有参加展会，而且还很低调。他们虽然头顶了个进口品牌的名头，但竞争力还真比不过诺爱摩。
就算他们想再往低端走，抢占国内品牌的市场也不行——因为有远芯这个提供一站式解决方案的巨头在力挺，国内品牌天然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所以？你们有什么打算？”苏远山又对李在容举了一下杯，就跟老朋友聊天一般问道。
李在容也就跟老朋友聊天一样回答道“跟你们学。”
噗……
苏远山差点没忍住。
他吞下红酒，笑了起来“跟我们学什么？”
“把目光放在未来。”李在容笑着望向苏远山“所以，我这次主要是为了yx架构而来。”
苏远山眨了眨眼，笑意弥漫。
“欢迎。”
……
……
五月二十五日，远芯宣布yos联盟正式成立。
在官网名单中，，星海，三星，惠普，松下等知名t电子产品企业赫然在列，基本上占据了目前pda界的大半壁江山。
而与此同时，一条仅出现在科技时报简讯中的消息也放在每日简报中，递到了苏远山的办公桌上。
宝意昂联合诺基亚，爱立信，摩托罗拉成立syban公司，poc系统更名为syban。
看到这条简讯后，苏远山很是怔了一下。
“小倩，今年是97年吧？”
“……山总？”文晓倩很是惊讶地看着苏远山，在一瞬间她还以为
苏远山迷糊了“hk今年回归。”
“噢噢……是的。”苏远山呵呵一笑，将简报放到一边。
没想到，塞班居然提前一年出现了。
而且还是熟悉的配方。
连合作伙伴都是那几位。
想了想，苏远山拿起简报，在塞班成立的新闻后面批注了几句，吩咐文晓倩拿给yos实验室，让陈刚那边专门找人盯着，盯死那样的盯。
——不管是塞班还是安卓，见一个就得扼杀在摇篮中，苏远山说到做到。
接下来的简报大多就是与东南亚的局势有关了，譬如最近刚召开的东盟财长会议，很显然，泰国央行方面已经快要扛不住了，正在找一干盟友想办法。
但随着国际游资不断涌入，非但是泰国，周边的几条龙虎都成了目标，不时有空单出没。在这种人人自危的情况下，东盟各国也表示爱莫能助。
而且最为关键的是，灯塔国，似乎忘记了泰国这个当初的小弟和盟友，并没有提供支援。
简报附带了远芯创投风控部门的分析，认为最多泰国再顶半个月，便会彻底放弃固定汇率。
而那时，泰铢将会一泻千里。
“真正的暴风雨就要来了啊。”苏远山快速将简报浏览完毕，正准备进入工作时，办公桌上的直通电话突然响起。
接起后，陈静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
“小山，总裁巴旺准备来访，你定个时间。”
苏远山闻言精神一振，马上翻看起日历来“我后天开始有空，你呢？”
“我后天估计不行，到时候就你负责好了，反正东南亚那边的合作伙伴早就想见你一面了。”
苏远山想了想便笑道“那行，你安排好通知我一下就行了。”
“好的。”
苏远山挂了电话，长长地呼了口气。
远芯和的合作，早在传呼机时代就开始了的，后面更是远芯率先入股的国外通讯企业。
在远芯的支持下，一改前世的小弟地位，一跃而成了泰国仅次于tot（泰国国有电信企业）的大型通讯企业。甚至在基础设施建设的规模上，还要超出tot。
只可惜，远芯在金融风暴之前就停止了在泰国的扩张，转而将重心放在海外……否则，说不定现在已经是泰国第一大运营商了。
现在泰国国内金融震荡，利息超高，股价房价暴跌，人们纷纷挤兑美刀，再加上外资撤离，整个中产阶级都人心惶惶……
然而，看似百业萧条，对于某些行业，特别是基础服务行业来说，却是一个绝地翻身的好机会。
所以高层显然是坐不住了。
深呼吸了几次后，苏远山又拨通孙西慧的手机。
铃声只想了一声便被接了起来。
“孙姐，是我呢。”
“呵呵，知道是你——我昨天还在和秦思打赌呢，你到底要稳到什么时候。她说你要等到泰铢崩盘，我说你就这几天，看来还是我更了解你一点哈。”
电话中，孙西慧的声音透着小得意。
苏远山哈哈大笑“是是是，你更了解。孙姐，和西那瓦那边接触得怎么样了？”
“接触得很好，只不过嘛……你知道的，西那瓦老板的身份非同一般。而且这本身就是个家族企业……我们很难谋取到更大的利益，从合作的角度倒是没问题。”
苏远山微微一笑，心道当然了。西那瓦的老总将来可是要登顶的人物……而且早在几年前就壕掷200亿泰铢买下了tot20年的经营权。
站在这个角度，远芯是西那瓦的“敌人”。
“谋取利益先不谈，我们就谈合作。你看能不能约一下那边的负责人来远芯访问一下？”
“可以，什么时间？”
“后天如果能来，最好。”苏远山说着顿了顿，嘴角微微一翘“就说，远芯会促使与tot的合作。对了，最好能邀请他们家族里面能管事的人。”
“好！”
挂掉电话，苏远山想到那位漂亮的暹罗女领导，心中稍稍期待了一下。
如果真的是那位过来，那自己还真得好好准备一番才行。
留个好印象。
第614章 风暴之下，众生平等
苏远山和周小慧站在机场外，一边聊天一边等着飞机抵达。
“听说as的这位很漂亮？”周小慧和孙西慧她们几个人有一个小群，平时几乎不聊工作，尽聊八卦。
当孙西慧告诉她来的是个大美女后，她才意识到山总今天打扮得如此帅气是为什么。
as，便是西那瓦家族成立的电信公司。
“不知道，我也是听说。”苏远山耸了耸肩，低头检查了一眼自己的衬衫，还好昨晚下了一场雨，今天不热，否则他还真不知道该穿什么了。
不一会飞机抵达，在人群中，一个一眼望去就气质非凡的女性在几位随从的簇拥下走出了通道。
苏远山和周小慧心有灵犀般相视一笑。
果然是美女。
“秋小姐，欢迎来到省城，我是远芯的周小慧。”周小慧先上前一步，对汉名为秋英月的as目前实际上的三把手做着自我介绍。
秋英月和她握了一下手，用带着明显口音的中文含笑道“你好，周小姐。”
紧接着，她又冲苏远山打着招呼“你好，苏先生。”
“远芯欢迎你，秋小姐。”苏远山含笑上前，与对方礼节性地一握。
回到商务车上，苏远山和秋英月并没有聊工作，也没有聊目前暹罗的状况，而是直接从她的出生地清迈聊起，然后又聊到她的祖籍。
“不知道这次秋小姐有没有想过回祖籍看看？”
“时间上来不及，可能只有等下次了。”秋英月从窗外收回视线，含笑道“反正都在那里，又不会跑路。”
“呵呵，是，有的是机会。”苏远山笑着点头，心里却想着，这位美女兄妹俩今后可都是“跑路”了的……
聊天中，商务车很快驶入开发区。
苏远山见到，当看到四周毗邻接踵的一栋栋高楼时，秋英月明显露出了一丝惊讶——因为机场高速的边上全是典型的乡村。
而这才半小时不到，便仿佛时空穿越了一般，进入了现代化的都市。
——在经过省城政府的规划，嗯……特别是远芯的抗议后，开发区原本想要招揽工厂的方案被废除，继而成为了一个以软件和互联网产业为主的高新科技产业园。
同时为了更好的打造名片级的示范园区，电科也正在积极筹备建设高新区分校。
周校长的想法很简单，他要在自己彻底退休之前，为电科奠定今后的“百年基业”。——如果说省城有意把高新区变成东方的硅谷，那么电科就要成为硅谷边上的斯坦福。
既然是示范园，那么无论公共设施还是布局，那必定是现代化的。因此，秋英月不适应极为正常。
“英月，欢迎来到远芯。”
远芯大门口，孙西慧含笑而立。
她与总裁巴旺两人早已等候多时。
……
在远芯的楼庭花园中，苏远山，孙西慧，秋英月，巴旺四人围坐在茶几边。
四人都会英语，因此也就省了翻译。
“目前贵国的情况确实很糟糕，我们用各种经济模型都推算出，泰铢的失守都是必然——这已经不是靠你们财长的几句口号所能支撑得住的。”
苏远山用的闲聊的口吻，但三两句总不离暹罗目前的形势。
“作为远芯最重要的市场和合作伙伴，我们除了希望能够在这次金融风暴中尽可能地全身而退之外，更希望暹罗能够尽快撑过泡沫破灭的阵痛，恢复生机与活力。”
苏远山的视线虽然一直在巴旺与秋英月的脸上交替停留，但他的所有注意力却都放在秋英月的表情上。
“远芯不是一家单纯依靠产品攫取他国财富的企业，而是一家愿意与所有国家一起让人们生活变得更加美好的企业。这是远芯的初衷，也是远芯的方向。”
苏远山看到，当他说出这句话后，秋英月的表情多了几分赞赏。
“所以，远芯会尽可能地在自身的业务领域内，为贵国的恢复做一点贡献。”
秋英月微微点头，抿嘴笑道“那苏先生打算怎么做呢？”
苏远山抿了抿嘴，含笑道“等那些赚热钱、发国难财的都滚蛋了，我们再一起重整河山。”
未来几个月，从半导体到流水线加工工厂，暹罗会有大批的企业破产。
远芯当然没那个心思，也没那个能力拯救暹罗，但收购两家封测厂，收购整合几家流水线工厂还是可以的。
秋英月再次点头，只是微微有些叹息。
现在她哥所在的政府正处于风雨飘摇、诸事不利的时期。
作为一名学习公共管理和政治学的硕士，又在企业里工作数年，她自然能明白，目前暹罗的经济局势，除了天降数百亿美元给央行，否则没有任何人可以逆天而行。
就算强大如远芯，也只能暂时避开泡沫破裂的锋芒。
还好，远芯是第一个表示不会放弃暹罗的企业。
只是，她兄长的政治抱负，怕是短时间内难以实现了。
……
第一天喝茶聊天，第二天苏远山便带着这两位正式对远芯进行参观。
为了照顾到秋英月对技术的理解，苏远山每介绍到一门技术的时候，总会耐心地讲解这个技术会运用在什么领域，目前在国际上是什么水准。
当然，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毕竟是电信公司的，哪怕平时听也听得耳熟了。
所以，当见识了远芯实验室环境下的3网络后，她明显是被震住了。
目前远芯的da基带处理芯片已经完了先期设计，目前正在fpa芯片上进行测试。当然，距离真正商用肯定还早，但用来做实验室环境演示是够了。
苏远山见秋英月和巴旺两人各自拿着一部3原型机爱不释手地体验着上网功能，当下便微微一笑“根据已有的情报，我们da的网速是最快的。”
这台原型机，因为懒，所以索性就“抄袭”了索尼pda的设计布局和屏幕驱动，同时在yos中内置了拨号系统。如果不是其pda样式和布局的黑白屏，咋一看，就真有点类似后世的“杂牌”智能手机。
“能够打电话吗？”
秋英月注意到这部原型机有话筒和听筒和拨号界面，举起来问道。
苏远山看了田耀明一眼，后者便笑道“秋小姐，如果你能在远芯再多呆一个月，就可以了。”
秋英月抿嘴一笑，由衷地叹道“你们的速度可真快呀。”
苏远山意味深长地一笑“这次金融危机的波及必定广泛而深远，但人们的生活还是要继续，国家还是要发展。”
秋英月和巴旺同时望向苏远山。
“在奔跑中，一群人跌倒了。这时候，比的不是谁跑得快，而是看谁能更快地爬起来。”
“3技术，带来的不仅仅是更快的网速和通话质量，更多的是新的模式和业务生态。谁先完成3布局，谁就拥有对外扩张的优势。”
“所以？”
“所以，财神爷……你觉得呢？”苏远山转身望向对技术更一窍不通孙西慧，笑眯眯地问道“现在就你最有钱。”
孙西慧抱着肩膀，呵呵一笑“我是外行，你们决定了就是。”
“……”
一个月后，坚持泰铢不贬值的暹罗财长在耗尽了300亿美元的外汇储备后宣布辞职。同日，暹罗央行宣布放弃实行了14年的固定汇率，开始实行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度，同时宣布将利率从105提高到125。
当天，泰铢对美元的汇率曾一度达到332∶1，贬值幅度超过30。
泰铢失守，东南亚金融危机正式爆发。
天下大势，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再没有资本敢观望停留，纷纷以各种方式逃离。
暹罗境内，接近六十家金融机构宣布停业，其数量占暹罗金融机构的一半以上，其存款总额占全国总存款额的三分之二以上。
泰铢汇率也持续走低，最高贬值率甚至超过了40。
一时间，企业也纷纷破产，从数千家到上万家……失业人口将近三百万人。
狂风暴雨之下，众生平等。无论贫富贵贱，不管你是亿万富翁还是中产阶级，亦或是平民百姓，无一幸免。
亿万富翁有债台高筑宣布破产，只能卖饼维生的，中产阶级有失去了轿车洋房，进入工地打工的，平民百姓则无时无刻不面临着高通膨所带来的物价飞涨的灾难。
金融危机，就如同一场巨大的海啸，迅速席卷马来西亚，新加波，菲律宾等东南亚各国。无数的国际游资就如同秃鹫，蜂拥着冲向一个又一个金融市场。
所谓的四小龙四小虎，在它们的眼中，已俨然只是美味的尸体
。
……
八月中旬，最炎热的时节。
一条并不起眼的新闻悄然出现在了铺天盖地的金融信息中。
远芯控股低调地宣布，已于近日与，as，星海（hk）签署了关于在通讯以及设备领域合作的意向书。
意向书表示，在未来，四方将进一步加深在通讯领域的合作，特别是在基站和用户服务方面，和as将会进行“前所未有”的合作，以携手共迎未来的移动通讯时代。
除此之外，四方还会以各种方式共同出资成立一家专注通讯设备制造的企业。
泰安电子。
伴随着和as公开意向书，已经在金融风暴中跌至谷底，宛如一滩死水的暹罗股市中，突然泛起了一缕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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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你们要看番外不？这一段的任意评论点赞过100我就写。想看哪方面的可以直接回复留言，就当正文某些情节的补充。）
（为什么是100……因为追读少……）
第615章 科技的滚滚洪流
首都，西城区，连通总部。
作为一家新成立的企业，哪怕是央企，如今也只能暂时在金融街租房办公。
当然了，既然是央企嘛……董事长办公室的规格还是不能丢的。
毕竟杨伟昌现在算是享受副部待遇。
四十平米的大办公室，进门就是两排大书架，上面列满了各种经济和电子类著作，深色系的家具尽显大气。
“小山，你们这一招是火中取栗啊。”
因为连通发展迅猛，杨伟昌最近很是得意，在沙发上坐着，翘着二郎腿，捧着保温杯，乐呵呵地冲苏远山道。
他看到远芯公布的消息，便一眼就看穿了，远芯这是希望借助于和泰国的两家电信企业合作，全面占领泰国的电信领域的同时，也以此为跳板，实现对整个东南亚的扩张和渗透。
苏远山坐在他对面，闻言耸了耸肩，似笑非笑地道“没办法，国内某些通讯企业不支持咱们，咱们就只有往国外发展了呗。”
“嘿！你小子！谁不支持你了？”
“不知道，我什么都没说——也不知道是谁家的营业厅把国产手机放在犄角旮旯，显眼的地方全部推洋品牌。”
杨伟昌便笑了起来“既然是市场行为，那就要遵循市场规律，这不是你当初提醒我的么？怎么？你自己就忘了？”
“呃……”苏远山想到自己当初确实老把这句话挂在嘴边来着，却不料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悻悻道“反正要给国产品牌点活路。”
杨伟昌知道这家伙在开玩笑——他苏远山的时间多宝贵？怎么可能专门跑来自己办公室来装可怜。
而且从连通的角度来说，杨伟昌选择在营业厅偏向于支持国外品牌也是有理由的。
连通才成立不到一年，正式运营也才半年。虽然依靠一开始的突袭打了移动一个措手不及——是的，联通诞生的使命便是打破电信和移动的垄断。（历史上也是如此）
但连通终究只是一个才成立的企业，就算奉旨办事，想要迅速打开局面也依旧不容易。
好在连通没有包袱，又确定了目标，抓住了今年手机降价的绝妙时机，再加上获得了国际品牌的支持，这才在这半年中完成了一次漂亮的突破。
截至目前，连通的手机用户已经超过了三百万户，且依旧保持着每月四十万户的增速——这个增速，已经逼近移动这个老大哥了。
至于说支持国产品牌的手机发展……
站在杨伟昌的角度而言，除了远芯，其他的品牌，想要获得政策上的倾斜只有两种情况。
——要么它们即将全军覆没，国家再不出手，就断绝了中低端自主手机品牌的火苗。
——要么它们能够在竞争中完成蜕变，就算不能达到远芯的程度，也起码要有一战之力。
这种态度，在后世有个特别贴切和时髦的词儿。
养蛊。
果然，苏远山很快便正色道“杨叔，既然你拿我的话来堵我，那就别双标——远芯有的是方案来支持国产品牌。最多再一两个月，国产手机就能拿出符合区间价位的型号。到时候你别来个什么洋品牌天然就高贵一点什么的就没意思了……它们也就欺负一下没有根基的友商，有本事来高端价位和远芯刚正面嘛！”
杨伟昌憋住笑，接连点头“行行行，我公平公正好吧？”
“嘿嘿！”苏远山便放松了下来，翘起二郎腿，微微一笑“那我们就谈正事。”
“……”
“杨叔，hk回归了，你们没点想法？”苏远山眉毛微扬，语气中充满了诱惑。
杨伟昌微微一怔，迅速正色道“你说。”
“杨叔，不是我说，是您说……”
杨伟昌便佯装瞪了苏远山一眼，沉吟了起来，片刻后他慢慢道“我们确实对hk市场有过考察，但你也知道，hk不比内地，没有铁塔集团给我们提供帮助——所有业务都要靠我们自己开展。就算有你们远芯，在目前这个非同寻常的阶段，我们也不敢贸然进入。”
“别说我们，电信和移动也在最近收紧了资源，生怕金融风暴波及到hk。”
苏远山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国有企业，特别是连通这种央企，在国内可以仗着政策大开大阖而不用考虑其他。
一旦出海，那就是要面对真正的资本和狡猾的敌人。
特别是现在hk刚回归，别说连通是家新成立的，还不到五百万用户的小企业。就算移动这种拥有上千万用户的“老”通讯企业，到了hk，也得乖乖的盘着。
举个栗子，移动在hk的资费，只有目前国内资费的一半——于是移动就被罗湖区的用户天天骂娘。
要知道，一g两制，那可是要坚持年不动摇的。
“但又回到您刚才说远芯的那句话了。”苏远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轻声道“杨叔，不管火中取栗也好，还是富贵险中求也好。金融风暴之下，本土的各行各业都全面紧缩，正是咱们这些生力军强势落地的时机。过了这村，怕是再难找到这店了。”
“现在泰铢崩盘，金融危机席卷整个东南亚甚至整个亚洲。国际游资与那些持华盛顿共识的政府来来回回的交锋就那么几招。”
“国际游资建空仓，然后借钱，造势，砸盘。而那些政府呢？也就两招，动用外汇接盘，提高利率。但您也看到了，提高利率的后果就是股市楼市这些高资金需求和流通的领域承受压力——然后国际游资双管齐下，多领域做空。最后政府外汇耗尽，宣布投降。国际游资吃干抹尽，赏俩钱走人。”
“而这个时候，我们去扩张，别的不说，光房租、人工成本是不是就便宜下来了？”
听苏远山劈里啪啦地说了一大阵，杨伟昌却缓缓摇头“要是经济迟迟恢复不过来呢，人们失去了消费能力呢？”
“杨叔，别忘了，我们是干什么的。”苏远山呵呵一笑“我们是基础服务商！什么是基础？就是离不开的那种。”
杨伟昌笑了一笑，点头表示认可，但随即道“不过小山，你这是建立在hk即将遭遇金融风暴，以及抵挡不住所作的判断。现在……还没有迹象金融危机会在hk爆发，以及hk会抵挡不住。”
“放心吧，国际游资怎么可能会错过hk？”苏远山瘪嘴道“hk打的是金融自由港的招牌，就算hk政府有外汇，也不敢贸然下场——要是才回归港府就强力干预，怕是今后的路只会越走越窄。”
杨伟昌眉头微微皱起。
突然他望着苏远山“星海基金是不是也在一起？”
“……别冤枉好人！”苏远山断然否认“星海基金又不是对冲基金，星海玩的是高级的远期投资。”
杨伟昌“……”
“所以，杨叔，有想法就做好准备，远芯随时支援——顺便带国内品牌出个海。”
杨伟昌慢慢点头“你说得对，按照现在的情况看，比起周边国家和地区，国内确实要稳定许多。如果周边能够在这次金融风暴之后快速恢复，那也确实是我们走出去的好时机。”
“放心吧，科技引领经济。一个移动通讯，一个互联网，两大新兴行业正朝气蓬勃。科技洪流滚滚巨浪之下，有啥带不动？”
“在咱们搞技术的眼中，那些搞经济的专家全改行当木匠，也丝毫不妨碍技术革命带来的社会推动力……”苏远山说得眉飞色舞“所以听我的，准没错！”
“……”
听着苏远山的胡说八道，搞经济出身的杨伟昌哭笑不得“去你的吧！”
这次苏远山上京，当然不是为了撺掇杨伟昌提前进军hk，顺便给手机合作商叫一下屈这种“小事”。
他是来视察京东方的。
陈静最近一直在东南亚各国到处飞，让合作伙伴安心的同时，也在寻求机会，争取为攫取到最大的利益。
是以，就只有苏远山亲自过来了。
毕竟，京东方有大惊喜给他。
第二天，当苏远山抵达京东方时，王冬升与索尼和富士通的技术代表迎出了老远。
“走走走，繁文缛节就不要了，又没外人。”苏远山迅速和几人握了手，便急匆匆地往里走“让我看看成果。”
几人见状，纷纷止不住笑意，带着苏远山便赶往实验室。
经过苏远山几次三番的催促，再加上陈静也随时关注，京东方最近两年的节奏骤然加快，非但提前完成了一座代线工厂以及代线工厂，目前一座代线工厂也就要完工——这座代线工厂是专门瞄准即将热起来的pda市场的。
代线的划分，是按切割出来的玻璃基板的大小而来的。
譬如，代线的规格（），常用于寸
以下的产品切割。
除了在代线和投资规模上奋起直追，京东方的技术也没有落下，依靠着三个臭皮匠的努力和远芯的干涉，京东方对用于手机的技术投入了不少精力。
这一次，他们便是让苏远山来检查小尺寸显示屏的彩色驱动成果的。
……
伴随着一名工程师接通电路，一块长约厘米，宽约厘米的显示屏闪烁了一下，紧接着便显出了红黄蓝三原色，再然后，便是一个简易的色阶。
苏远山抿着嘴，视线落在这块约莫寸显示屏后的那块电板上，脸上的表情复杂至极。
这些家伙……果然是搞的实验室产品。
“怎么样？色。”王冬升冲苏远山呵呵一笑“用在手机上，那就是彩屏手机，美得很！”
“是……是美。但你们用的是什么协议？还有……你这玩意能装到手机里？”苏远山指着驱动板，哭笑不得地道“你怕不是直接拆的显示器的驱动面板吧？”
“额……不是。”王冬升见苏远山会错了意，笑着解释道“就是因为没有现成的协议，所以我们才纠结了许久。”
在听着王冬升介绍完后面这块极具工业风的驱动板的来历后，苏远山这才意识到，此时还是年……
意思就是，别说dsi协议，就连后世的ipi标准委员会，这会还连胚胎都还不是。
在后世，任何一个搞手机的都会接触到ipi标准——这是由ar、诺基亚、意法半导体和德州仪器在年的时候发起的一个标准组织，旨在为移动通讯设备——准确地说就是手机，提供一个通用的协议标准和解决方案。
以此来降低设备商的生产门槛和成本，提供兼容方案。
到最后，这个标准组织的成员扩大到了数十个，全是业界有名的大佬。
ipi协议包罗万象，譬如摄像头接口si、显示接口dsi、射频接口digrf、麦克风喇叭接口slib等等……
现在的意思就是，京东方这一帮人自己搞了个专门用于手机的显示接口协议。
“呃……”苏远山望着几位有些郁闷的工程师，特别是几位霓国工程师，不好意思地到笑道“抱歉，我理解错误了，我向诸位道歉。”
众人便连说没事，同时松了口气。
辛苦一年的努力不被认可，反而被大老板吐槽，换谁心里都不舒服——而且你说这位大老板是个啥都不懂的还好一点，可以在心里骂一下，但偏偏这位老板却是以技术天才而闻名……
以至于，有几位都开始动摇信心，以为自己自己的努力真的是白费了。
“那意思就是，接下来的任务只需要把这坨给做到集成化就可以了？”
王冬升含笑点头。
“那要多久？”苏远山左右看了一眼，又问道。
按理说，远芯搞集成电路是强项，但术业有专攻，这玩意这么大一坨，加上协议也是这边搞的，怕是换谁来都不好使，这差事还得落到这帮人身上。
一个霓国的工程师站了除了，用生硬的汉语回道“山总，给我们半年时间。”
半年……苏远山默默想了想，走到那位工程师身旁，伸出手握了握，笑着点头“那辛苦你了。请问怎么称呼？”
“我叫唐泽二雄。”
“嗯，加油！”苏远山松开手，突然觉得这人有点眼熟，再加上他的姓……
“e的唐泽一男是你什么人？”
“是我的兄长。”唐泽二雄微微一笑“兄长说，远芯是个好地方，如果有机会，让我一定要过来，于是我就来了。”
苏远山再次握住唐泽二雄的手，在心中默默感慨了一番后笑道“这里虽然不是远芯，但依旧是好地方，谢谢你们为京东方所作的贡献。”
。
第616章 一个行业的屈辱
“当初远芯还是小不点的时候，e的人应邀来远芯看eda，顺便帮我们建下无尘车间——他们以为我们能买他们一套洋垃圾来着。”
在王冬升办公室里，苏远山回忆起了昔日往事“那个唐泽二雄的哥，唐泽一男，就是第一次来远芯考察的，我俩很聊得来。他也认为，霓国企业普遍陷入了困境。一方面无休止的逼迫员工加班，另一方面却行动缓慢，思想陈旧。就算加班，也是在熬时间，根本没有效率和产出。”
“可就这样一个有想法的人……上次我去霓国拜访e时，他依旧在原来的职位，没有能够前进一步，我见他整个人都有点熬颓了。”
苏远山说着感慨道“说实在的，现在世人还觉得，我们gdp超过霓国起码要等三十年。我就从这些小事判断……哪里要什么三十年！倒过来，十三年还差不多。”
王冬升数学极好，他稍稍心算了一下便笑了起来“那这把劲可得加足了，起码要长期保持以上的gdp增速才行。”
“呵呵，去年霓国开始收紧银根，导致了东南亚各国的金融危机放大，也或多或少影响到了我们的出口。但就这样，我们也依旧保持了以上的增速。所以有啥不可能的？”
苏远山当然记不起前世历年来的gdp增速具体多少，他只是依稀记得，国内在远芯成立之前的那两年，因为“皆知勿言”的事件而导致了自年代以来的高速增长骤然刹车。
直到北方帝国解体，春风南巡后又才开始加速。
之后在亚洲金融危机中，虽然国内几乎没受影响，但整体环境还是导致了增长放缓，增速跌下了。
最后便是加入wto，经济再次腾飞。
奥运过后的第二年，也就是年，名义gpd正式超过霓国。
要知道，当初都是零几年了，互联网上还有人认为想要超过霓国，怕不是得等二十年——那些帖子还挂在天涯和贴吧哩！
之前不知道具体数字，但这一世，苏远山是知道的。
自从远芯诞生，苏远山每一年都在关注着国内为接轨国际而公布的gdp数据。
自从年起，每一年的增幅，都是超过了的。就算去年，来自霓国的投资减少的情况下，国内gdp增量也超过了，接近。
今年已经过去了三个季度，按照已经公布的情况来看，今年国内gdp超过也是妥妥的。
这让苏远山底气十足，也颇有些骄傲。
这些比历史上多出来的gdp增量，都可以算是因为远芯的诞生而引起的连锁反应。
换言之，这就是他苏远山的功劳呀！
注gdp历史数据，年增量为，年为，年为，年为。
聊过闲条，王冬升便把一叠厚厚的文件递给苏远山。
这份文件，是他在认真考虑许久，又对国际同行的现状以及国际国内液晶面板的应用以及现状仔细分析了很多次才得出的方案。
当然，这不是他一个人的智慧，而是包括了霓国的行业分析师以及诸多客户的集体认知。
——虽然在基调上，大家都认为液晶面板是未来的主流和趋势。
但这个主流什么时候来，以何种程度来，市场能够承担多少产能，产能又能扩展多少市场，与同类产品的竞争力又如何……消费者的购买力又如何，接受度又如何……却是复杂无比。
甚至因为金融危机的爆发，还要考虑到行业洗牌，市场恢复的因素。
所以，这是一份庞大到让人光是想一想就要脑袋爆炸的行业分析。
它足足有两百页。
苏远山接过沉甸甸的a白皮书。
文件的重量让人安心。
“老王，你要让我仔细看完，我怕是真没时间。”苏远山看着封皮上的《液晶面板产业现状及发展分析》这几个字样，苦笑道“我估计也就只能看个简介。”
王冬升便嘿嘿一笑“你就帮忙给大体内容把把关，其实这份分析，主要还是为我们接下来的方向服务。”
苏远山翘起二郎腿，把白皮书放在膝盖上，一边翻开，一边点头“嗯，你说，我边听边看。”
“首先，逆周期投资是必须的。乘着目前霓国经济紧缩，行业收紧……我们没有理由错过这次机会。”
苏远山点头“嗯，必须的。”
“但逆周期投资的力度，需要到什么力度？”王冬升望向苏远山，目光炯炯“山总，我说句拍马屁的话你别笑。你对液晶面板的支持，我王冬升是看在眼里的，感怀在心的。”
苏远山便抬起头来，笑着摆了摆手“这话……咳……说实话，国内也没第二个能搞液晶面板的了。横刀立马，也只有你王总一人。”
两人互吹了一通，突然意识到这马屁太露骨了，同时大笑了起来。
一边笑，王冬升一边摇头，感慨道“不过说实在的，这个机会确实千载难逢啊……”
“嗯，所以我支持你们积极扩张。”
苏远山说完后便继续翻阅，他翻的速度很快，基本上一目十行，不到五秒就能看完一页。
王冬升也不管他，继续道“除了投资力度，还有一个大问题就是投资方向。”
“就目前而言，包括我们在液晶面板领域投入和涉及最多的还是整体面板技术以及玻璃基板技术，其他产业和技术还是牢牢掌控在其他国家手里。譬如薄膜晶体管（tft），光源，滤光片等等……这些材料严重依赖进口，如果无法实现可替代的国产化，那么我们的成本肯定是降不下来的。”
苏远山没有抬头，接嘴道“这个没办法，国内起步太晚了，要形成像样点的产业链，没个十年八年甚至更久、没有国家的支持肯定是不行的。”
王冬升微微一笑“所以，建立和完善产业链，也是一个发展的方向。”
苏远山继续一边翻页一边道“这个方向可就大了，还得看国家对液晶产业的整体认识如何。一方面要增强我们的竞争力，另一方面又要保证国内相关材料领域产业的孵化和成长状态……话题太大，必须得专门讨论。”
王冬升问道“那你倾向于呢？”
“我更倾向于掌握核心技术和一到两个核心材料的自给自足，以此来增强产业链中的话语权。”
说话间，苏远山已经翻到了六十多页，突然他停了下来，抬头看了一眼后起身从茶几上的笔筒里拿起一只铅笔。
“六十八页，这里的预测保守了。”
王冬升马上坐到苏远山身旁，只见这一页的内容是对未来液晶面板相关产业的预测。预测中，在十年后，液晶面板技术和产业将会获得一个较大的爆发幅度。
——这些可不是瞎预测的，而是根据已有的技术进程，制程推进，以及目前主流的显像管技术，以及更先进的等离子技术的发展而得出的。
“哪里用的着十年，顶天了七八年。”苏远山圈了一下，又往前翻了几页后笑道“你太高估等离子技术了，我就这么说吧，等离子技术它不是一个和液晶长期共存的先进技术，而是一个会直接在大众消费类电子产品领域被液晶全面淘汰的产业，顶天了会存在一些特殊场景中。”
王冬升神色突然有些怪异起来，他怔怔地看着苏远山，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苏远山惊异地一扬眉“咋了？认为我说错了？”
“不是……”王冬升深深地吸了口气，他摸了一把脸，苦笑了起来。
“山总，我是真服了。”
王冬升这句话说得情真意切，毫无保留。
——苏远山刚才一目十行，几秒钟就翻一页不说，还能一直跟自己聊天，完全跟得上思路和节奏。光是这份一心二用的本事，就让人佩服了。
可王冬升万万没想到，苏远山这一目十行还真不是翻闲书，而是真的把这份换了旁人怕是看一眼就要眼晕的报告给看进去了。
此时，他心中现在只有一个大写的服字。
“……”
苏远山倒没意识到王冬升到底服什么，他还以为王冬升佩服自己有魄力给目前正被炒得如火如荼的等离子电视判死刑呢，便笑着解释道“等离子电视的技术太复杂，但优势却不明显，或者说可以被抵消。”
“你看，只说驱动，等离子面板驱动涉及到高压、数据存取、时序控制，哪样都都要比液晶要复杂许多，我就不说显示单元的环境了……更是复杂。”
“技术复杂，就更容易带来技术的垄断，而越垄断就越容易舍不得放开。相反，液晶面板就没那么多毛病。现在大家都在搞，生怕技术落后……这就是优势，当优势奠定到一定程度后，只要有一家搞液晶面板的来个爆发，那就是等离子的末路。”
“老王，我们要推动
一个产业的发展，不能仅说这个产业的优点，还要着重说它竞争产业的缺点。”
王冬升听得两眼放光，接连点头“是是是！受教了，真受教了。”
“呵呵……继续。”
苏远山说着便再次低头看起文件。
王冬升“……”
当苏远山走马观花的看完这本白皮书，他也和王冬升聊得差不多了。
“我个人认为，我们还是立足技术，然后扩大产能，特别是世代技术，一定要紧咬住和跟上——只要我们有了产能，有了面板技术。那么国家见势不对的时候，就能立马对我们进行扶持。”
苏远山说着合上白皮书，沉默了几下，又轻轻叹了口气。
他想到了历史的轨迹。
——历史上的液晶面板产业，是一部真正的屈辱和血泪史。
当金融危机之后，霓国的液晶面板行业开始全面衰退。与此同时，三星，lg等依靠强行砸了几十亿美刀进市场逆周期投资，从而获得了统治权。
霓国见状，开始四处寻求合作与产业转移和扶持。但最终，他们选择了岛上。这一方面有亲疏的关系，又与国内当时压根就没形成产业有关——那时的京东方，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儿，压根承受不了霓国的二十年功力。
当然，霓国也不是把岛上当亲儿子那样扶持，只给了面板技术，而保留了液晶材料、偏光片、滤光片、玻璃基板等上游材料的技术和产业链。
说白了，就是让岛上给他们打工组装。
然后……霓国就退居幕后，开始专精材料和相关技术。
当然，霓国放弃液晶面板的争夺，也与当时的等离子技术大行其道有关。在松下，日立，先锋等一帮人的鼓吹下，等离子俨然成了电视行业的唯一未来。
而获得霓国扶持的岛上开始奋起直追，四处勾搭，最终与棒国企业联手把持了绝大部分面板市场。
从此，国内的所有需求液晶面板的行业从此进入了任人宰割的至暗时刻。
零几年的时候，岛上非但严厉禁止大陆的企业投资岛上的液晶行业，甚至也不允许岛上的液晶行业投资大陆。
直到京东方宣布新建代线，岛上这才不情不愿允许岛上企业面板在大陆建厂，但必须要落后一个世代以上。
其实这都还算是好的，技术封锁嘛，能理解。
当所有的材料、所有的技术都被垄断时，国内的液晶面板领域，成了别人任意拿捏的面团，完全失去了议价权。
——最恐怖的时候，棒国的三星、lg，岛上的奇美、友达、中华映管、瀚宇彩晶等六家国际大型液晶面板企业，曾经在至年之间，召开过多达次的私下会议，协商面板产量、数量、价格以及相关的技术信息、以达到对大陆出售面板的步调一致。
换句话说，就是它们对大陆的面板市场，有着绝对的统治权。
当然，年的时候，这些孙子被罚了，而且是发改委第一次对国外企业开出价格垄断罚单。
就是罚得有点少，才亿软妹币。
……
“山总？”王冬升明显注意到了苏远山的失神。
“噢，没事。”苏远山抿了抿嘴，眼神恢复清明。
沉默几秒后，他的眼神渐渐变得坚毅起来。
“你再组织人手，把材料仔细检查一遍，修改一遍，要没有任何纰漏。”苏远山把白皮书递给王冬升，自己摸出了手机。
王冬升抿了抿嘴，眼中充满了惊喜——虽然他是希望苏远山能够帮忙往部里递一下，但看苏远山这样……似乎是他打算自己递？
但就要拨号的时候，苏远山却犹豫了。
他举着手机，王冬升问道“你说，要见老总，是找部里递话好，还是直接找办公厅？”
王冬升一怔，眼中的惊喜瞬间变成了狂喜。
“办公厅！当然是办公厅！”
（那个，能要下月票不？好像每个月累积有张月票的话，能抽次奖……）
。
第617章 我们工艺比IBM都牛逼
王冬升目不转睛地盯着苏远山，看着对方翻动着手机的电话簿，然后按下了拨号键。
办公室很安静，他完全能听到手机听筒内传来的嘟嘟声。
嘟嘟声响了五秒后，电话被接起。
苏远山“喂”了一声。
“薛部，您好，我是远芯的苏远山，小苏。”
王冬升屏住呼吸，脑子里马上想起，办公厅姓薛的只有一人，就是副主任——身在京城，这些重要机构的领导，他是真能耳熟能详。
然后……王冬升纵然知道自己不该听，但山总既然没避开自己，又和自己坐得这么近，显然是不避讳和计较的……
于是他便竖尖了耳朵，听话筒中的薛主任是怎么回的。
——都说远芯有高层路线，他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苏远山一个电话打给办公厅的大佬……
于是王冬升便听到了，电话中传来一阵稍稍压低了的爽朗笑声“你号码我存着的，小山总，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听到薛副主任的口气不是公事公办，也没那么陌生，苏远山顿时心中一块石头落地。笑道“没事可不敢打扰您。”
“那你说吧，什么事。”
“薛部，是这样的，我现在在首都京东方。在对液晶面板行业进行深入调查和研究之后，我们一致认为，液晶面板是关系着未来千亿美元级别的大市场、现状则是一个迫切需要支持的行业。”
苏远山一开口就把目的先报告了出来——这也是他和高级领导打交道悟出来的经验。先说来意，让领导有个提前认识，然后就可以酌情做出安排。
那种来不来就说“我给您一个大惊喜”的……太儿戏了。
“所以就想请您帮忙问问，看领导有没有时间……”
苏远山说完便抿着嘴，和王冬升一起紧张无比地等着回复。
片刻后，薛副主任笑道“那你等会哈。”
苏远山和王冬升面面相觑。
等会？
电话也没挂……这等会是几个意思？难道老总就在边上？
就在这一愣神的功夫，电话中便传来了老总的声音“小苏，你要见我哇？”
苏远山立刻一正“领导，如果您有空的话，我和王冬升想向您汇报一下液晶面板的行业状况，以及京东方的发展思路。”
领导在电话中只是停顿了两秒便马上回道“嗯，那我明天下午三点能安排一个半小时的时间，你看够不够？不够那就只有等几天了。”
“够了够了，我明天准时赶到。”
领导这么客气，苏远山哪敢说不够……
挂了电话，苏远山和王冬升一对视后，两人又同时看了一眼时间。
“看来得加班了！”
“没事，我再帮忙看看主要的市场预期方面，这个方面你们还是太保守。”苏远山说着拿起白皮书，再次翻到未来市场和技术预期的篇章。
……
经过加班加点的修改和讨论，最新的白皮书终于在第二天上午成型。
苏远山没有作多少贡献，只是就市场的影响和预期方面，他从目前的数码产品，到pc产品，再到未来的电视技术等领域做了一个比较详尽的预测。
并且在相关介绍内容部分签上了“苏远山按”等字样。
这倒不是他非得贪个功，而是……“世人”皆知，他苏远山是“狂飙突进”的急先锋，“叫嚣”着国内能在30年内完成工业化的“猖獗之徒”……
如果换成别人的意见，未免会给人以一种故意说大话的感觉。
只有他苏远山说出来才合情合理，才能引起足够的重视。
无它，苏远山吹过的牛逼，都实现了，或者正在实现。
……
下午两点半，苏远山与王冬升准时走进办公厅的接待室，当时间指向两点五十八分时，领导的秘书出现在门口，引着苏远山二人走向领导办公室。
进门后，刚好三点，分毫不差。
刚落座，领导便看了一眼手表笑道“给你们一个小时谈液晶面板行不行？留半个小时谈点其他的。”
苏远山一怔，然后迅速点头“好的，谢谢领导。王总，你请。”
当下王冬升便深吸了一口气，拉开皮包，取出两本厚厚的白皮书。
苏远山眼角余光看到，领导和薛部两人眼睛瞬间就看直了，甚至领导本来的姿势还有点轻松的，此刻也坐直了起来。
“你们……这是行业报告？”领导接过白皮书翻了一眼，立刻便意识到苏远山这两人是有备而来。而且这个准备……未免也太骇人了一点。
苏远山自然知道领导和薛副主任为什么这么震撼。
在目前的改革开放进程中，国有企业就不说了，哪有什么行业发展白皮书……顶多几页十几页的报告，有几十页那都算是了不得了。
而民营和合资企业要正规以及注重一点，但无论是规模还是高度都决定了，这些企业无法拿出如此“规模”的行业报告来。
别的不说，就连远芯这样的巨头，递给上面的行业白皮书也只有不到百页——主要还是因为半导体行业不同于液晶面板，不需要用详尽的分析来证明它有多重要。
并且王冬升这份报告明显带有霓国企业的风格——详细！
“领导，你们只需要看前面的简介就行，具体的由我来介绍。”王冬升定了定神，开始对液晶面板行业进行介绍。
今天上午，他和苏远山一直在讨论该从什么地方切入主题，又应该怎么抓住重点，最终商量得烦躁了，苏远山就建议，直接说，这是一个经过我们计算，未来会达到上千亿美金的市场就行了！
“我们之所以来，主要还是因为经过分析和预测，液晶面板在未来会打败所有的竞争对手，包括目前看似很先进的等离子面板，从而完成移动数码设备，pc显示设备，工业以及电子设备显示，直至需求量最大的电视等所有显示面板的大一统。”
“意思就是，它将会是未来所有产品显示端。”
这时领导微微点头，问道“芯片，电池，再加上显示，是不是就是整个移动数码产品的基础？”
“对对！”王冬升接连点头。
领导便笑着看了苏远山一眼，示意王冬升继续。
时间很快过去。
看得出来，在接到苏远山电话后，领导和薛副主任是做了准备和了解的。特别是薛副主任，很能问到相关的点子上。
好在王冬升乃是国内最了解液晶面板行业的人，没有之一，他自然能够应对自如。
王冬升瞥了一眼手表，发现时间马上一个小时，便开始总结道“所以，领导。我们希望国家能够对液晶面板的相关产业进行扶持——不是为我们京东方，而是为了增强国内整体液晶面板行业乃至数码家电的国际竞争力。”
“意思是你们京东方就不要扶持了？”领导笑着问了一句。
“咳……我们要进行反周期投资，现在需要大量的资金……”
领导慢慢点头“嗯，现在无论hk也好，还是国内也好，经济形势都不是很稳定。上市融资这条路，短时间内难以行得通。”
说着，领导眉毛就皱了起来“我现在不能给你表态，但你们今天描述的产业未来，我是记下了。如果真的如你们所说，那么这个领域，我们要重视。”
听完最后这句，苏远山和王冬升便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只要重视，那就达到效果了。
说完后，领导又望向苏远山“小苏，我们单独再聊聊。”
苏远山起身目送薛副主任把王冬升送出门，然后重新回到座位上，正襟危坐。
领导见他一副严肃的模样，忍不住一笑“别那么紧张，你就把我当个木匠就行。”
“啊？”苏远山立刻傻眼了。
木匠？
然后他马上便想起了，两天前自己似乎对杨伟昌说过……让研究经济的改行当木匠也不影响社会发展……
“那个……杨董事长真是……嘴碎啊。”苏远山苦笑起来。
“呵呵，今天上午，他来我这说有想法，打算走出去，后面才说是你撺掇的。”领导说着便严肃了起来“我知道远芯有经济分析专家，然后……星海基金似乎更是一家掌管了上百亿美元资产的投资基金？”
“没有上百亿，只有几十亿。”苏远山很老实“主要是为了星海科技的股价和控股权考虑，不能全部抽出来。”
领导便慢慢点头，突然看着苏远山问道“这次国际游资，星海基金是不是也在里面？”
“是。”苏远山这下就更坦白了。
——他好歹也是当过爹的人，对领导这种中
老年人的心态门儿清。
关起门来，远芯这个立足国内的企业，就是这片国土上的亲生娃。
自家娃在外面干了坏事，闯了祸，只要肯承认，那就没事。
但干了坏事还撒谎，那大人就受不了了。
果然，在听到苏远山坦白之后，领导笑着摇了摇头“坏事别干太过火了。”
“嘿嘿，只是浑水摸鱼，并且主要还是用在我们的通讯技术和设备的扩张中。”
领导听了便点了点头，远芯的目标和远景规划，在高层中完全不是什么秘密。对远芯能够有这种胆量和想法，高层自然是不遗余力的支持的。
“嗯，不过我警告你啊，别动hk。”
“哪能呢……hk肯定没问题，能挡得住的。”
“那你就给我说说，你们对这场金融风暴是什么看法。对国内而言，又有什么可借鉴的意义。”领导说完，便目光炯炯地望着苏远山。
他虽然不是很相信苏远山除了是技术天才之外，还能是个经济天才。
但想到苏远山背后还有一个星海基金……那苏远山的角度和看法，就很有必要了。
从某种意义说，这小子就是敌人。
……
半小时，苏远山当然不能聊得太深，而且聊太深了，会显得有点班门弄斧——虽然他并不认为，自己依靠后世的经验得来的教训会没有用。
经济学家嘛，事前预测的本事可以没有，但事后总结的能力那是一套一套的。
苏远山着重聊了一下这次金融危机为什么会爆发——根据后世的经验，极少有人在当前就把锅扔到霓国头上。
毕竟霓国的资金紧缩不是即时可见的，而是需要通过汇总、分析、总结才能得出的。
现在，大家都在积极寻求自身金融政策的漏洞。
（注此处结论采纳自后世对97金融危机的分析得出。）
“你的意思是，根源其实是在霓国？”领导听着苏远山的论点，很有几分新奇。
“嗯，东南亚区域的繁荣，离不开霓国的投资。说白了，就是霓国把自身的泡沫，自家的水放到了东南亚区域。而当他们采取硬着陆的方式戳破自家的泡沫后，开始紧缩资本，这样一来就导致了各国的高负债率——您想想看，泰国去年和今年的负债率已经超过了外汇储备，多吓人。”
领导慢慢点头“继续说。”
“高负债就意味着高风险。索罗斯他们，也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能够轻而易举就击溃泰铢，继而引发席卷整个东南亚的金融风暴。”
“如果真要说挡住，其实也简单。要么就是实行严格的金融管控制度，要么就是有能够匹敌国际游资的外汇。”苏远山偷偷观察着领导的脸色，知道领导是关心hk，便补充道“譬如hk这种，本身外汇就充足。只要政府肯出手，那国际游资肯定就只有输掉的。”
领导再次皱起了眉，片刻后，轻轻一叹“还是得看hk自己的打算，毕竟这牵扯到自由港的信誉。”
苏远山便笑了笑，不说话了。
就在这时，一阵嗡嗡声打破了短暂的平静。
苏远山连忙拉开包，发现自己居然忘了把手机给文晓倩，连忙拿起手机准备挂断。
但当他看到来电话的人时，却忍不住怔了一下，没能下得去手。
领导见状便笑道“如果重要就接呗，老嗡嗡嗡的你听着不急？”
“嘿……可能是好消息。”既然领导允许，苏远山便当着领导的面摁下了接听键。
电话中，梁梦松的笑声传来。
“山总，这次不靠运气，也不靠玄学了。可以正式宣布，我们的铜制程技术，比b的方案更优秀！”
苏远山一握右拳，低低地喊了一声“干得漂亮！不过我现在不方便，等会我回给你，先挂了。”
挂了电话，苏远山望着一脸好奇的领导，深深地吸了口气。
“领导，我们晶圆厂的铜导线工艺，全球第一！比b都厉害！”
领导听不懂铜导线工艺，但全球第一，比b牛逼，他是听懂了。
“好！果然是好消息！”
。
第618章 EUV联盟
王冬升在薛副主任的办公室呆了剩下的半小时。
而也直到这时他才知道，薛副主任非但对液晶面板的行业做了功夫去了解，甚至了解得还很深入，和他还谈到了液晶面板在电视上的运用……
这个信息让王冬升一直保持着亢奋的状态，也对苏远山的影响力有了一个直观的认识。
看来，这次液晶面板行业的崛起有戏！
……
半小时后，苏远山被秘书送了出来，两人和薛副主任道别后回到车内。
“刚才薛副主任一直在问我液晶面板的行业状况和我们的情况，并提醒我，如果有决议，可能会对京东方进行一次视察。”
王冬升望着苏远山，眼中的血丝都充满了神采“山总，这是不是意味着有戏？”
苏远山笑着点了点头“最起码是得到重视了，而且我有感觉，这次国家的方向有点不一样……”
“不一样？”王冬升一怔“什么不一样？”
“嗯……不好说。”苏远山眯着眼摇了摇头。
他自然没办法告诉王冬升，这一世，在国家在发展和规划上，很明显感觉到，相比前世，国家在半导体、电子产业方面投入了更多的资源和政策倾斜。
拿半导体行业举例而言，，两大政策一个没拉下，且都取得了较为圆满的结果。
如今沪市和无锡两大芯片制造基地已经基本成型。
沪市方面，自然是以德远为主的高端芯片制造，以及与远芯科技园、远众微电子等为主的高端芯片设计企业为中心的高端设计和制造产业。
而无锡则是以华晶为主的中低端芯片制造，辅以半导体原材料以及半导体设备制造企业，从而形成了一个“芯城”。
如今随着东南亚金融危机爆发，国内相对受到的冲击较小——是，国内的五大行以及各省国投确实有不少的呆账坏账，但整体而言，因为没有直接受到金融危机的冲击，现目前还处于可控状态。
这样一来，国内就成了这场风暴中一个相对安稳的停锚地。
再加上配套的设施和政策优惠，使得国内吸引西方社会投资的能力大大加强——今年四处开花的电子厂就是明证。
这种局面之下，再加上信产部提前成立，在这半年大力推动网络设施的基础建设……
这诸多的种种改变，让苏远山意识到，国家正在借着远芯这只蝴蝶翅膀扇起来的一缕微风，朝着半导体、朝着电子行业快进了那么一步。
这当然是好事。
……
回到设计中心，苏远山主持了一个跨企业和部门的联合会。让设计中心的手机项目组与京东方搞了个联合实验室，专门对手机面板的协议和技术进行优化。
至于负责人，在征得王冬升的意见后，直接交给了唐泽二雄负责——根据风评，此人既有霓国人的严谨认真的品质，又有着霓国工程师少见的果敢。
再加上苏远山有心栽培一下，唐泽二雄自然而然成为了实验室负责人。
京东方那边，则开展了下一步的技术研究——是苏远山指定要的技术，电容式触摸屏。
散会后，朱元新把苏远山带到了实验中心。
实验中心位于第九、十层两层。如今已经挂牌了好几个实验室，分别涉及到了数个创新型的产品领域。
坦白说，建立这个实验中心，朱元新还是有私心的。
远芯作为一家技术驱动的科技企业，最看重的就是技术突破和实现能力。
换言之，地位最高的，就是各个领域的工程师……
因此，虽然设计中心依旧是脑力劳动，且还极度烧脑，但在其他几个科技园眼里，自己这帮人无非就是个画画的……
哪怕是绘制印刷电路板（pb）的设计师——这些人都是集成电路设计出身的，也因为他们的设计难度要低于芯片设计领域，也显得地位有点“低下”……
这种“歧视”，或者说优越感，在远芯虽被严厉禁止，但终归事实就摆在那儿。
搞芯片的，搞协议的，搞系统的……这帮人真的是走路都要精神许多。
所以，朱元新就趁着去年远芯全面加速对数码产品的布局后，一口气建立了好些个实验室。
这些实验室，说用来证明他们不是只会“画画”有点牵强，但朱元新确实是想要证明一下，能够诞生出创新产品的头脑，同样是天才的头脑。
没有什么高低贵贱。
（题外话，这些优越感，是真有……特别是优秀程序员，芯片工程师，平时的平易近人，自嘲码农，全特么装的。接触久了就知道，这些家伙优越感爆棚，d。）
走进视频设备实验室，所有技术人员全部站了起来，对苏远山鼓掌欢迎。
“别别别，诸位，有话好好说。”
苏远山一边摆手，一边笑着打量四周，看着到处都是电子元器件的实验室，亲切感大增“前天你们说要等一阵子，今天呢？”
“山总，今天刚好，主要还是之前驱动有问题。”
回答的是负责网络摄像头项目的裘志刚，他让苏远山和朱元新分别坐到两台电脑前，然后让他们打开视频通讯程序。
“山总，朱总，程序粗糙了点，你们将就一下哈。”裘志刚知道苏远山可是写代码起家的，见苏远山一脸玩味地看着程序界面，连忙搓着手解释道。
苏远山呵呵一笑“没事，测试嘛，哪怕你给个调试界面我都能接受。”
随着他点下视频通话按钮，他和朱元新的电脑界面上同时跳出了一个的黑屏小窗口。
伴随着画面跳动，小窗口上开始出现彼此的头像。
“测试的协议是走的局域网，要快不少，而且几乎没有延迟。ter网的话，只要是目前的adsl条件下，也基本上能够比较流畅地进行视频通讯。”
苏远山默默点头，视线落在架在显示器上方的摄像头上。
嗯……准确地说，这只是一个把os镜头焊在电板上的，连工程样品都称不上的实验品。
苏远山见画面噪点很多，异常的糊，忍不住问道“这像素多少万的？”
“万的。”
“难怪……”苏远山吸了口气，总觉得哪里看着都不爽，他皱着眉，想着该如何在现有条件下既能降低成本，又能让图像质量稍稍好一点。
毕竟……五万像素，还是太低了一点。而且噪点这么多，显然优化不够。
于是实验室气氛便有点诡异起来了。
众人原本是很开心的，但突然见苏远山这表情……都纷纷猜测山总难道不满意？
苏远山沉默着，突然发现四周没了动静，他回头一看众人脸上凝重的表情后，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表现不对。
是的……在他看来，现在的这摄像头的质量实在太糟糕了。但在身边这些人眼中，这却是他们忙碌了大半年折腾出来的，第一款直面普通消费者的消费类视频摄像头产品！
有了它，可以说，普通人之间，面对面通话就变得触手可及起来。
这样的创举，说伟大当然过了，但必定会有其历史价值和意义的。
转念之间，苏远山便深吸了一口气，不住地摇头“嗯……这玩意确实麻烦，我暂时也想不到好招。”
说着他便笑了起来，站起身，对裘志刚伸出手“老裘，恭喜你们！下一步就是一边优化，一边尽快推进市场，先从发达国家走起！”
“推出市场的时候，要注意配套方案，多考虑应用场景，这方面，你们可以和互联网中心联系配合一下。”
见苏远山接连认可，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感情刚才山总是在思考方案……
于是掌声再起，实验室内又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
……
与此同时，灯塔国，硅谷。
灯塔国能源部副主任史坦利先生刚刚回到酒店。
就在半小时前，他才从tel的总部出来，与tel，ad，ib，摩托罗拉，以及劳伦斯利弗莫尔、桑迪亚和劳伦斯伯克利这三大国家实验室的负责人共同商议了成立euvll的相关事宜。
“格鲁夫真是老糊涂了，居然建议把尼康加进来。”
史坦利一边扯下领带，一边对秘书抱怨道“他们还嫌在尼康门口天天排队不丢人吗？”
听到史坦利吐槽tel的首席执行官，秘书只是一笑——这种大佬，他显然不方便跟着吐槽。
不过他认为自己的老板说得对！
眼见着即将成为光刻机的终极光源，如果还不另想办法，依旧沿着老路，还要顺带拉着霓国人玩……
今后尼康门口排的队怕是更长。
更何况，euv技术的领域涉及之广，之深，也绝对不是霓国企业能够参与的。
但euv是一项庞大的光源技术项目，它的诞生必须要伴随着光刻机企业，仅仅依靠目前这几个半导体晶圆厂以及实验室是不可能完成的。
所以，史坦利也很头疼。
现目前，灯塔国内的光刻机企业已经在霓国人的打压下全面溃败。
说难听点，怕是连大陆那一帮捡垃圾的都比不过……
想到大陆，史坦利就更头疼了。
大陆那边完成了光刻机自主，虽然比起霓国那边差了老远，也比不上荷兰人，但总归还能用，而且正好弥补他们落后的元器件生产。
坐在沙发上，史坦利翻开文件。
这是一封荷兰人递过来的申请书。
——荷兰人觉得，他们可以。
总不能让荷兰人加入进灯塔国能源部主导的联盟吧？
秘书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后，神色诡异地望着他。
“老板，德州仪器的文森蒂，星海的卡莉，以及……德远半导体的rihard&bsp&bsphag（张汝金）要见你。”
史坦利猛地抬头，眼神中充满惊讶“他们来干什么？”
“谁知道？”秘书耸了耸肩，幽默地道“或许是请你打高尔夫？”
“……”
半小时后。
三个人鱼贯走进酒店会议室。
张汝金跟在卡莉的身后，相比文森蒂和卡莉，他最不抱希望，所以表情最轻松。
毕竟嘛……他这次主要是来和ib签技术协议，顺便看能不能再挖几个人回沪市。至于说euv联盟……
这样说吧，在苏远山的不住念叨下，他早就意识到了，灯塔国对这边的封锁乃是意识层面，而非政策层面——即便没有政策，也会无中生有出来各种阻挠。
说白了，就是灯塔国要牢牢把持先进的技术和设备优势。
所以，这次他跟着老上级和卡莉来，纯粹就是来看热闹的。
“史坦利先生，请给个理由。”
进入会议室后，卡莉的性子很直，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星海已经收购了斯塔尔公司，正式进入了光刻机光源领域。并且，我们还有pu，gpu这两大芯片业务，其中gpu更是行业的龙头企业。”
“所以，你给我理由，为什么uevll要把星海排除在外。”
卡莉说完便撸起袖子，直直地盯着对方。
史坦利知道这女人不好惹——这女人上过财富杂志，时代周刊，可以算是灯塔国内女权崛起的代表。
于是他笑了两下，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直接望向文森蒂和张汝金。
“文森蒂先生，里卡德先生。你们也是怀着这个疑问？”
文森蒂当然是了。
今年德仪因为制程落后，被苏远山拿捏了一把，让他深刻意识到了制程工艺受制于人不好受。
但被苏远山拿捏也就算了，苏远山是大陆那边的。可euvll是由灯塔国能源部主导的……
那凭什么要把德州仪器排除在外？
“史坦利先生，我只是怀着期望，怀着技术应该是诞生于世界，服务于人类的想法而来。”
相比之前两人的神色凝重，张汝金反而笑了起来“euv作为下一代光源，极有可能是人类在硅基芯片上的极限工具。因此，我们德远有责任为它贡献一点力量。”
听到张汝金这情怀满满、政治正确的废话，史坦利也笑了起来。
“技术没有国界，但技术却能被我们敌对的势力和国家所利用。所以，抱歉，里卡德先生。”
张汝金便含笑点头，涵养十足。
史坦利又面向卡莉“卡莉女士。”
卡莉一脸的讥笑“史坦利先生，你是不是要把星海科技开出国籍？”
“不。”史坦利表情严肃了起来。他望着卡莉和文森蒂，慢慢道“根据以往的经验，你们存在泄露和转移技术的可能。”
。
第619章 下一代光源的抉择
气氛在这一刻骤然冷了下来。
文森蒂今年已年过六旬，头发和胡须都已经花白，在短暂的惊愕后，怒意瞬间升起。
他站起身，双手支撑在桌沿上，怒目望着史坦利。
“我可以认为你这是在对德州仪器进行指控吗？”
史坦利毫不退缩“我不是对你进行指控，我只是坦言一个事实。那就是，你们为大陆的远芯提供了多少帮助，你们是明白的！”
“扯淡吧你！”卡莉的火气腾就上来了“星海成立在远芯之后，你说我们提供帮助？”
史坦利冷冷一笑“星海的最大股东是谁？”
“是星海基金。”没等卡莉回答，史坦利继续道“星海基金的最大股东是谁？”
“星海的大股东是谁不重要。”卡莉瞪着史坦利，一字一句道“我只告诉你，星海科技是一家总部位于硅谷，并遵守本国法律，其董事长以及超过四分之三的员工都是本国公民，其余人也是拥有合法永久居住权的硅谷企业。”
“我们与远芯科技的所有合作，都是在互利互惠的基础上，并遵守相关的法律规定所进行的合作，我希望你明白这一点。”
卡莉说完后便腾地起身，干脆利索地走出办公室。
有了卡莉的这一通火，文森蒂反而冷静了下来。
他皱着眉，沉默凝视了这位能源部中以强势著称，还明显带着冷战思维的技术官僚几秒后慢慢道“史坦利先生，你任意夸大的做派，很有克格勃的风采。”
史坦利便耸了耸肩，表示自己根本不介意这个评价。
这时，张汝金突然悠悠道。
“史坦利先生，我想请教一个问题。”
“众所周知，铜的电阻小于铝，因此可以在更小的面积上承载更大的电流。而在大规模集成电路中，如果用铜导线工艺替换如今的铝导线，能达到更密集的晶体管设计，提高芯片效能。同时，铜的抗电子迁移能力也优于铝，因此，处理器的可靠性也会得到极大的提高。”
张汝金知道对方是技术官僚，对这些门儿清，因此并没有刻意解释，而是直接问道“德州仪器实现了铜导线工艺，阁下认为，该工艺应可以授权给我们吗？”
史坦利先是怔了一下，随即便是一笑，然后又望向文森蒂“你们实现了铜导线工艺？”
文森蒂理都懒得理他。
张汝金微微一笑“我们德远半导体，实现了目前最优秀的铜导线工艺，比ib的优秀许多。”
史坦利的笑瞬间凝固。
“而且，我们愿意授权给德仪。”
euv联盟的成立，无疑表明了能源部或者说政府的态度。那就是，技术一定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苏远山不一样，他就是要要恶心一下那帮人。
更何况，相比远芯接下来的浸润式技术，铜导线工艺远谈不上核心。
铜导线工艺只能让德远领先一时，再加上德远现在的产能主要还是集中在yx架构以及闪存上，对于铜导线需求最急切的x处理器反而因为市场缘故并没有产能，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
因此，授权给德仪，让德仪和星海联手，一边恶心ai两家，同时再踩一脚岛上那两家想爬起来的代工厂，是怎么看怎么划算的事。
事实上，因为远芯长期不懈地坚持挖人，岛上的工程师已经流失了很多。以至于德远科技园这边的小区都被人称为小——小区里一大半都是岛上的工程师。
苏远山从首都直飞沪市。
……
“梁博士，晶圆厂制程工艺我是纯粹的外行。”
苏远山和梁梦松走在科技园的葡萄长廊下——这是张汝金见远芯这边葡萄路搞得挺好，刻意也py了一个，再加上可以在葡萄架下听到牛郎织女说话的传说，对岛上这帮工程师的安抚效果意想不到的好。
苏远山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和梁梦松一道坐下，呵呵笑道“所以我就不班门弄斧了。”
“哪里，山总的全领域精通，是世人皆知的。”梁梦松说得很坦然“我们还是希望山总能够指出方向。”
“真不敢——不过如果说方向的话，那就只有一条。”
“德远的制程优先，不用考虑任何其他因素的优先。就算今后上市了，要考虑到这样那样，也要坚定不移地这么走——股票爱买买，不买拉倒，大不了远芯回购。”
梁梦松舔了一下嘴唇，身上升起一股燥热。
——厂里都说自己是个技术狂人，但自己这点狂，在山总面前，还真的只算小儿科了。
“山总，这可是你说的。”梁梦松笑了起来“制程推进很花钱的。”
“花钱怕什么？只要在关键制程上领先一步，一笔单子就赚回来了。晶圆厂是个赢家通吃的行业，谁掌握了先进制程，谁就掌握了高端芯片代工的定价权。”
梁梦松点头，他当然清楚，今后的制程推进会越来越难，投入需求也会越来越大——当然回报也肯定足够丰厚。
但远芯还有个问题。
“山总，那要是遇到光刻机禁售……怎么办？”
说到光刻机，苏远山马上便沉默了下来。
euv已经如历史轨迹一样成立——asl这个荷兰小公司，在签下了几乎是卖身契之后终于得以进入了euv联盟。
可以想象，在接下来的数年内，asl将会迅速从技术上同时对尼康佳能进行追赶，并如历史轨迹一般完成euv的技术构想。
但历史轨迹又不一样的是，asl完成对尼康佳能超越的关键团队，目前在苏远山手上。
“只要国产光刻机仍然在追赶，禁售就不会发生。”苏远山抿着嘴，沉默地望向远处的一栋大楼——那里便是林本坚和赵凯东的联合团队所在的实验室。
“而且我们一直都与多方的光刻机企业有技术支持和合作，这种交错的关系之下，除非德远受到了明确的针对，否则不会发生。”
梁梦松不擅长这些“大棋”，他只需要知道，苏远山说不会，那他就不用担心了。
而且德远目前也确实是尼康的友好客户，在去年wa协定签署后，国内半导体产业都风声鹤唳了许久，尼康为此还特意安排了工期……后面证明，霓国方面除了加强了检查之外，并没有干涉德远的订单。
“总之走着看，我们技术越有优势，就越有讨价还价的本钱。”说着苏远山站起身，朝着前方的实验室走去。
……
“林叔，赵叔。”
苏远山见两人同时站在门口，连忙上前握手，梁梦松也上前打了招呼。
见到跟在苏远山身后的梁梦松，林本坚倒没什么，赵凯东则是微怔了一下——此时张汝金不在，按照规矩，负责接待陪同苏远山的显然应该是德远的二把手来……
按照职位算，梁梦松只能排到德远的第五。
这架势，看来苏远山是真铁了心的要全力推制程突破了。
在接待室落座后，苏远山简单问了一下目前的进度——在光源领域，因为林本坚的加入，赵凯东团队进展得很快，他们即将完成的准分子激光光源技术。
虽然比起国外同行落后了差不多一年多，但好歹算是追上了。而且就现有的技术和理论来看，将会成为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无法突破的光源。否则灯塔国那边也不会成立euv联盟，找寻新的出路了。
当然，对于如何跨越，除了euv之外，也有其他的方案。譬如尼康和svg就在准备攻克的hef激光，以及电子束投射(epl)，离子投射(ipl)、甚至x光等等……
总之，就是解决的办法一箩筐，放眼望去全是路。
但具体哪一条是真正的正道，谁也不知道。
嗯，只有苏远山一个人知道。
因为这些方案，都败给了眼前这个乐呵呵的老爷子。
“林叔，赵叔，之后你们的想法是什么？”坐到沙发上，苏远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赵凯东和林本坚对视了一眼，随后笑着道“看样子都要停留很久，你这么着急？”
“我本来是不着急的。”苏远山很坦白“主要是老美那边搞euv，搞得我有点心慌。”
赵凯东便笑着摇了摇头“虽然说光源要比光刻机领先很多，但的光源现在都尚未用在光刻机上，你心慌也没用。”
“至于说下一代光源，其实我和老林并不十分看好，因为hef激光可以说要完全推翻现有的光路系统，非但物镜要重新搞，光刻胶也要重新研制……最主要的是，波长步进提升不大，且投入产出比太高了。”
“euv，听起来很不错，有点下一代光源的意思。但你看eu
v联盟那架势……就不是我们这个小作坊能够完成的。”
苏远山便笑道“有您二位在，咱们这实验室可不是小作坊。”
“呵呵，不管是不是，但设计师不是有句话吗？摸着石头过河……既然前面有人趟路了，那我们也干脆摸着石头过河就行了。”赵凯东笑道“tel不是拉了那么多企业吗？你也可以拉一个嘛。”
苏远山“……”
他算是听明白了，赵凯东的意思是，让他也搞个euv联盟。
苏远山倒是想搞，可现在要是搞的话，那就不是远芯主导，而是所有人给霓国人打工。
于是他便望向林本坚。
“林叔？你有什么妙招没有？”
（注虽然有点枯燥，但……总归还是得写。。。）
。
第620章 新的全球业务负责人
面对苏远山带着期许的眼神，林本坚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回国之后，他便和之前一直远程联络的赵凯东团队一头扎进了193narf光源的研发中。现在正是小有成就，看到曙光的时候……
坦白说，他还真没空去考虑193n之后的事。而且长期呆在硅谷，他对灯塔国的技术实力和技术远见是再了解不过了。
既然灯塔国那边都已经瞄准了euv，显然，这意味着必定是个方向，起码也是之一。
不过……既然苏远山问的是“妙招”，而不是下一代光源的方向……
那林本坚倒还真有点想法。
“妙招谈不上，只是在很早之前有点不成熟的想法。”林本坚有些腼腆地笑道。
苏远山眼睛亮了起来“林叔您说。”
“我在几年前发过一篇论文，当时就想过，如果无法从光源上缩短波长，那么可以考虑其他物理手段来实现。譬如在镜头与曝光区域中间加上一层水，这样就能把波长降下来了。”
说着林本坚便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的思路。
听完林本坚的介绍，这边苏远山还没说什么，赵凯东和梁梦松便齐齐一楞——他俩人都是和光刻机老打交道的工程师，立刻便意识到这想法有点过于异想天开了。
赵凯东道“老林，你这个怕是不好搞吧？”
梁梦松也点头“有点过于……咳。”
林本坚只是笑了笑，他现在也没空去整理方案，只是随便一说，自然不指望说服这两人，而且这也不是什么迫在眉睫的事情……
于是，他们三人都没有见到，苏远山眼中升起的笑意。
“嗯，总算有个想法，什么时候我找看您那篇paper看看。”苏远山笑着点头“现在我们主要还是得解决193n的问题。”
“现目前，实现了arf激光光源的主要有两家，一个是yer，一个是小松。我们和斯塔尔，ib之流只能说在后面追赶……但我相信，追到最后，还能咬着光刻机光源的应该就只有我们一家。”
//注小松株式会社，00年与uhi联合成立gigaphtn，加上yer，自此进入arf光源双雄时代。当然，yer获得a的支持在euv光源上拉开距离，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苏远山的话，自然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
历史早就证明了，只要你敢没有这个技术，国外就敢搞封锁，要不卖高价。
——其实这种事儿远芯也干过。去年远芯在北美发布的p3和vid5，为什么卖那么贵？真以为成本高昂？
当然还是因为当时只有远芯一家推出了p3功能。
今年的北美发布会上，在同行们纷纷推出同样功能手机和p3后，vid6的首发价早就降了下来，而且到现在已经进行了两轮的价格调整。虽然依旧还是市面上最贵的手机，但起码价格不会高得逆天。
“小山，不过我现在有点担心。”赵凯东接过苏远山的话道“老赵那边催得倒是凶，说什么要自主自产，但他现在和小松，yer接洽得很频繁。到时候别我们把光源系统搞出来……他不用……就有点烦了。”
苏远山还真的怔了一下，他仔细想了想，顿时乐了——好像，似乎，大概……郑振川真能干得出来这种事！
要知道，郑振川是铁了心的要把光刻机搞上去。
而且郑振川也比任何人都知道，光刻机走到最后，一定会是“万国造”。
就目前而言，没有任何一个企业，一个国家，能够完成越来越精密的高端光刻机零部件全部自产。
所以在郑振川看来，国内光刻机要真正崛起，绝对不能只盯着国内市场——那样只能造出一堆运用在低端产业链上的光刻机。
所以……郑振川积极与世界先进的零部件供应商接触，那自然无可厚非。
其实别说郑振川，就是苏远山也是这么干的！
——只要国产光刻机一刻不能追平尼康佳能，那德远的光刻机首选便必定是尼康佳能。
换言之就是，只要远芯这边的光路系统一刻不能追上yer、小松，那郑振川的光路系统首选便必定是yer，小松。
“天道好轮回啊。”苏远山大笑起来“我们借郑叔他们逼国外卖我们光刻机，郑叔他们借我们逼国外给他们提供光源系统……”
赵凯东一边摸着稀释的头发，一边摇头，丝毫不觉得脸红地笑道“嘴里说着支持，实际上都是利用，就跟我们催长光所一样。”
要知道，光源系统可不是单独的一个激光器，还包含了整个光路解决方案的透镜组和整套控制方案。
现目前，实验室这边的物镜系统主要还是采用的蔡司透镜——比较有利的一点是，蔡司目前与尼康佳能等透镜大佬竞争得很激烈，远芯这边还不愁采购。
但是，基于未雨绸缪，自主自产的方针。这边实验室也和郑振川一样，不停地给长光所的透镜实验室加油鼓劲……喊他们早日在技术上追欧超霓。
那么意思也同样是——只要国产透镜一日追不上尼康佳能蔡司，那么远芯这边便必定要选择那三家，而且还得选最优秀的。
唯有这样，光刻机才能在最终的产品市场领域里拥有一战之力。
……
众人笑过之后，苏远山却渐渐沉默了下来。他望向赵凯东和林本坚以及梁梦松三人，轻声道。
“林叔，赵叔，梁博士。我不止一次地说，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是一个拥有十三亿人口的大国——它的人口是欧美日的总和。”
“除非有人敢证明，这十三亿人的智力水平普遍低于所谓的发达国家。否则，我相信，聪明脑袋的比例是一样的。”
“而所有的技术，都诞生于人类智慧的结晶和创造。那么，欧美日加起来能完成的事，我们也一定能完成——最起码，抛开自然资源，技术层面应是如此。”
“也就是说，当时间尺度放大到五十年，一百年，乃至更久远之后……我们终究有一天会把所有的领域都追上来。”
“所以，纵然我认为光刻机这样汇聚着人类最顶尖智慧的技术，需要数个国家、无数聪明大脑的共同努力才能完成。”
“但我同样认为，我们应该有独立完成的可能性。”
“而我们现在，唯一缺的，只是时间。”
“所以，即便我们的光源系统只能当备胎，我们也必须坚持搞下去。”
//注见本章说，说多了怕被404。
离开实验室后，梁梦松跟在苏远山身后半步，两人沿着葡萄路一路走向厂区实验室。
或许是在思索接下来的发展，苏远山并没有说话，而是一直低头思考着。
梁梦松也没说话，但他并没有想技术问题，而是看着苏远山削瘦的肩膀。
他坦白，他确实感触于苏远山的那番话。
或许……这就是超越了技术成就的、更高的使命感吧？
“梁博士，我刚才在考虑林博士说的想法，我觉得可能有点搞头。”苏远山突然站定，望着梁梦松认真地道“我相信我的技术直觉。”
梁梦松怔了一下，但见到苏远山的表情后，他也立刻认真起来。思索数秒后摇头道“山总，光源系统不是我的专业，所以我不能下结论。但如果真的引发了你的技术直觉，我会选择支持林博士试试看。”
对搞技术的而言，技术直觉是一个很玄妙的东西，那是一种无可名状的技术指引。
优秀的科学家、工程师都有。
而苏远山的直觉更是敏锐，是公认了的——他才二十岁就手握两篇重量级的nature，甚至还极有可能是诺奖级的发现。
这种人的技术直觉，就算错了，也是值得一信的。
苏远山便点了点头。
他主要还是得先给梁梦松打个预防针，别到时候林本坚一提出方案，自己这边就马上无条件支持……总会显得有点太牵强和偏心。
梁梦松这样的人物，愿意相信自己是一回事，可不表示他就没有自己的判断和立场了。
“走，我们厂里看看。”
苏远山正说着，落在两人身后的文晓倩突然举着苏远山的手机小跑着追了上来。
……
硅谷，菲尔兹酒吧。
唐文杰和陈建国两人表情凝重地望着眼前的王锐——王锐自从来到灯塔国这边后，就只有开执行董事大会的时候才会回国一趟，平时主要都在灯塔国和欧洲之间飞来飞去。
此时的王锐，比起上一次见到他，明显瘦了太多，而且眼珠和脸色都蜡黄的。
虽然人还是非常精神，总感觉
他哪儿不对。
“师兄你别闹，我给小山打电话。”陈建国握着手机，一脸严肃。
王锐哭笑不得，端起咖啡抿了一口“你才别闹，我身体好得很。就是一直水土不服外加不停倒时差搞得有点没胃口，被你说得我就跟得了绝症一样。”
陈建国理都不理他，直接就拨通了苏远山的电话——这师兄弟几人虽然平时很少见面，但苏星河教授的门下有一个专门的e群。包括苏远山在内，几个师兄弟全在里面。平时无论是遇到生活的不顺心也好，还是工作上的麻烦也好，大家都会聊几句。
正是这样的交流，使得几位师兄弟关系非但没有因为距离而淡了，反而还更加的深厚。
“小山，我和老二见到锐哥了。他最近又瘦又黄，整个人都不对劲。”
电话中，苏远山的语气一下就紧张了起来“你发个视频过来我看看？”
陈建国一怔“我怎么发？又没带相机……”
电话中，便听到苏远山“靠”了一声“那你赶紧带他上医院检查一下啊！”
“我来说吧。”王锐一边摇头，一边伸手接过了手机。
“小山，我真没事，就是这边饮食不习惯，再加上时差关系。瘦了点，其他一切问题没有。”
“你可不是瘦了点，你是瘦多了好吧！”唐文杰在一旁悠悠道“锐哥，你现在有一百斤没？”
“……”
“好好好……我听你的，我现在就去医院——我告诉你，一声最多给我开几个汉堡，让我多吃点。”
被苏远山说得实在受不了，王锐总算是答应了下来，把电话扔给了陈建国。
一天后，检查报告出来，hid-pugh&nbp;&nbp;a。
三天后，省城机场。
路易斯·卡特和秘书乘坐的航班准点抵达。
但还没下悬梯，省城九月的骄阳便给了他一个下马威。卡特连忙松开领带，跟着人群快步走向摆渡车。
走出出口，卡特一眼便看到了，一个漂亮端庄的、约莫三十左右的女士举着一块写有他名字的纸板。
……
“你好，我是卡特。”卡特连忙走到她面前，尽量保持着微笑，用生硬的汉语道。
“卡特先生，你好，我是总裁办的安思盈。”
安思盈先用汉语打了招呼，然后用英语引着卡特走向停车场。
上车后，纵然知道对方英语很流利，但卡特依旧不知道该如何搭腔。
总裁办……听起来似乎不是山办的人……那她就是普通的行政职员吗？
见卡特一脸迟疑的模样，安思盈微微一笑“卡特先生，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直接问我——对了，再介绍一下，我是总裁办负责人，同时也是兼陈总的秘书。负责帮助、协调陈总和段总处理各项事务。”
卡特神色一凝，马上记起这位是谁了。
因为上任充满，卡特完全没有时间熟悉远芯高层架构的领导都有谁，他除了兴奋之外，满脑子都是面临“考试”的紧张。
他迅速升起笑脸，再次伸手道“安小姐好，天气这么热……真是麻烦你了。”
“应该的，卡特先生将会是远芯的海外业务负责人。本来山总说要亲自来接你，只是很不凑巧，遇到了上级领导来参观……于是就只有我来了，还希望卡特先生不要介意。”
卡特不留痕迹地松了口气。
他当然不介意了。
当然……如果这位女士只是个普通职员，那他肯定还是会介意一下的。
但这位竟然是董事长秘书！那他怎么都介意不起来了。
说到底，他现在还只是远芯海外事业部的副总裁。
他的顶头上司还是资深海外总裁王锐。
只不过王锐因为生病需要修养，他这才在王锐的推荐下直接一跃而成全球业务副总裁，并负责主持实际工作。
望着窗外不断变换的景色，卡特一边考虑等下见到山总之后要说什么，又不由得想到了山总当初在硅谷的时候对他说的那番话。
“他是一个胸怀宽广的人——你可能知道，远芯目前的e，便是他亲自邀请进远芯的。”
卡特也记得，自己当初似乎是顺口恭维了一句，说“王总是个品德高尚的人”。
而现在，卡特很想再说一句那样的恭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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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1章 目标，财阀
从王锐拿到检查单到住进医院，只用了不到十小时。
据说是山总在远芯直接下了命令，让他两个师兄把王锐拖着进了医院。然后告诉王锐也别想着回国了，就在灯塔国那边住下就好。
于是王锐终究还是拗不过山总，在住进医院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把卡特叫到身边，说准备推荐他负责推进远芯在北美乃至整个欧洲的市场。
然后，就当着卡特的面，王锐打了三个电话，分别是山总，陈总，段总。
电话打完后不到半小时，卡特便接到了陈总的电话通知，让他立刻启程前往省城。
这一切，在卡特看来就跟演电影一样，透着那么的不真实。
直到上了飞机，他才终于有时间反应过来，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
苏远山和陈静把发改委信产部的大领导一行送出远芯大门，然后苏远山又看了一眼时间，估摸着卡特应该快到了，就干脆站在了门口。
“静姐，你要不先回去？我来等一下咱们的全球业务负责人。”
陈静抱着臂膀，回头看了一眼，想了想还是摇头道“算了，没什么特别要紧的事，也等一等吧。”
苏远山便点了点头，和陈静一起站到门柱边上的那颗大树下。
两个保安见状，不由得身子挺得笔直，目不斜视。
“说实话，静姐，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苏远山偏头看了一眼陈静的侧脸，见到陈静也有些削瘦单薄后叹道“以后你也要注意身体，别一个二个跟拼命三郎似的。”
“……你别危言耸听，我身体好得很。”陈静瞥了他一眼，想到自己当初生病这家伙也是急得不行，眼神柔和了下来，微笑道“不过还好，王总只是代偿期的肝硬化，只要治疗得当，还是可以控制的。”
“嗯，也算万幸了吧。不然真要有啥事，我咋给他老婆孩子交代……”
两人随意聊着，没过几分钟，黑色的奔驰商务车便驶了进来，而后一脚刹车停到了两人面前。
董事长办公室。
为了简化程序，苏远山索性就和陈静一起对卡特进行入职见面。
“卡特先生，这是职位以及待遇调整方案。”陈静将中英双语的文件递给卡特后，和苏远山坐到长沙发上。
苏远山顺手递了一支签字笔给卡特。后者快速地浏览了一遍，然后愉快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放下笔，卡特轻轻地呼了口气。
从这一刻起，他便是远芯这艘巨型航母的一名高管了。
“卡特，我需要对你的业务做一些说明。”苏远山见这人眼中神采不断，想到此人在很早之前就露出的野心，不由得暗暗一笑道“远芯的全球业务部门是独立于营销和市场之外的部门，拥有自己的营销和市场架构。但同时，也会和营销以及市场部门产生交叉业务。”
“山总，我明白，王总给我介绍过。”
“嗯。”苏远山便点了点头“你们部门的业务范围涉及很广，并不仅仅局限于电子数码产品，还包括通讯设备以及芯片领域，这些都是你们要负责海外推广的。”
苏远山说着强忍着把叹息忍了下去。
王锐这一病，海外事业部虽然不至于受到太大的影响，但部分业务肯定还是作相应调整的。
原因很简单……因为有些业务，需要负责人对远芯绝对的忠诚和可靠。
而王锐推荐这位卡特，显然是看重了卡特的能力和进取心——在当前远芯急需打开欧美市场的状况下，卡特出身自at&t的资历和经历让他天然就拥有优势。
卡特再次点头“我之前虽然负责北美市场，但也和王总一起去过其他区域，对远芯的业务有所了解。”
陈静便微微一笑“那你就谈一谈，接下来你如何开展工作，从什么领域，哪里的市场着手？”
9月20号，h。
伴随着东南亚的沦陷，金融危机已经开始变得愈演愈烈，h也不可避免地遭到了波及。
只不过这种波及多半是心理上的——也就是敌未至，人先乱。
最显著的一点便是，国际游资还没开始大规模的做空呢，h的股价便自个降了下来。
颇有“我先躺下，你就不能把我打倒”的幽默。
西贡，传说中的富人区。
两辆全部挂着窗帘的黑色沃尔沃悄无声息地驶入了一栋沿海别墅。
沃尔沃停入车库后，傅振华率先下车，他很是敏锐地观察了四周一圈后这才拉开车门。
“傅哥，你别搞得就跟来到敌占区一样……拜托，这是孙姐的家里。”苏远山一脸的哭笑不得，转头对和自己坐在同排的秦思道“秦思姐，你说是不是？”
许久不见的秦思抿嘴一笑“安全重要。”
“h古惑仔很多的，山总。”
“你是电影看多了，傅哥。真当h主义铁拳砸不下来？”
说笑中，苏远山与秦思一道走下汽车。在门口，早已知道二人来了的孙西慧见傅振华的阵仗，也忍不住抿嘴一笑。
“有点过了啊老傅，这里好歹是我家。”
“孙总，当初可是你喊我24小时不离身的。”傅振华乐呵呵地冲孙西慧一笑——当初他进远芯，孙西慧便是他的面试官，更是他的直属上司。
“嗯，对，还是安全点好。秦思，小山，请。”
三人鱼贯进入二楼的书房。
……
或许是知道自己一没文凭，二又没空学不进去东西，孙西慧的书房并没有如同“成功企业家”那样装模作样地放上满满的几个书架以彰显自己的学识——就是现在很流行一个词儿，儒商。
也没有摆出什么古董来装饰自己的格调……
她的书架上，倒是摆满了各种小手工艺品，有木制的，有竹制的，有陶制的，还有各种刺绣和甚至塑料橡胶制品。
样式也各不相同，有娃娃，有山水画，也有说不清什么玩意的小摆设，小雕件。
与其说是个老总的书房，不如说是一个略微有点少女心的手工艺爱好者的房间。
见苏远山饶有兴趣地在这些手工前驻足停留，孙西慧一边磨着咖啡一边介绍道“这些都是国内发往海外的手工制品的样本，当然，这些其实量不大，只是我觉得有点意思，就留下来了。”
“嗯嗯，不错，比摆一摞书有意思多了。”苏远山不住地点头。
之前为了给闽省的发展提供一点帮助，苏远山让孙西慧在闽省与小舅和政府一起兴建了要给物流中心，其功能主要是对外贸易。
再加上对走私的打击，闽省的物流中心俨然成为了整个东南沿海区域最大的进出口中心。孙西慧一边帮忙把内地的轻工业和手工产品运到欧美等地，一方面又从海外引进各种原材料和国内的稀缺商品，来回赚两头的钱……说盆满钵满有点过，但确实是日进斗金。
如今华大贸易下面已经拥有超万只集装箱，并提供出租业务。
嗯……也是日进斗金。
“我是真没时间看书，放点小玩意还能时不时的养一下眼。”孙西慧磨好咖啡，那边秦思顺手接过去便开始煮了起来。
伴随着淡淡的咖啡香气，三个人坐在宽敞明亮的沙发上进入了正题。
秦思从小包中取出pda，翻了两下后将pda递给苏远山“过去半年，我们赚得不多。也就十几个亿吧，主要还是得考虑到影响。”
“嗯，足够了。”苏远山点头，连忙推开pda，就跟这玩意烫手一样“别给我看，我怕我控制不了。”
孙西慧便噗的笑出了声。
秦思也一脸无奈。
“是真的，这种钱来的太快了。如果换成以前，远芯不缺钱的时候，我还会云淡风轻。但现在远芯缺钱得要命，我真怕我忍不住。”苏远山正色道“所以，别诱惑我。”
孙西慧随口吐槽道“嗨，你说得就跟你下场就能稳赢似的。”
秦思则微微一笑——孙西慧不知道苏远山的投资直觉多牛逼，她可是亲自见证过的。
她毫不怀疑，苏远山真要以赚钱为目的，那他绝对能够纵横金融市场，无往不利。
这人……就跟开了挂一样。
“说正经的，h是千万不能动的。”
秦思点头“我明白——而且我和你不一样，我只是觉得，金融手段很有意思，就算不赚钱，也很有意思。”
苏远山便笑道“那你和我妈一样。”
秦思便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我妈也是，她觉得打麻将很有意思，就算不赢钱也很有意思。”
秦思“……”
“钓胜于鱼。”孙西慧起身端来咖啡，给出了一个准确的总结。
……
“接下来，其实目标应该不是h。”秦思抿着咖啡，轻轻撩了一下头发“世人都说，咱们这些资本大鳄有个什么黑暗会议……讨论共同进退。实际上，真没有。”
“那你们靠什么才这么行动整齐划一的？”孙西慧一直在做实业，对金融不说一窍不通，但总归不是专业。
“默契。”苏远山替她回答道。
“是的，默契。”秦思笑着点头“资本的默契，譬如稍稍分析一下，就可以知道……国际游资的下一个主要目标是棒国。”
苏远山慢慢点头，然后笑了起来。
棒国……
即便是棒国的崛起有着西方政治大棋的因素，但作为儒家文化圈，或者说筷子文化圈的一员，棒国人有着和大陆人民一样吃苦耐劳的精神，这点，同样是无法否认的。
这种精神，是其他国家所不具有的。
而且苏远山还知道，这个国家的人民……甚至有点狂热。
在历史上，面对国家外汇枯竭，迫不得已向if（国际货币基金）求援时，棒国人民认为政府和if签署的条件认为是“卖国”，当if“狗”。
于是愤而开始献金。
是真正的捐献金银首饰，捐献美金。
在这种狂热的驱动下，棒国终究还是缓了过来，甚至某些企业还有余力搞逆周期投资，最终完成蜕变。
上辈子，苏远山管不了，这辈子，他得管一管。
“棒国可以加大点力度。”苏远山吹了几口咖啡，轻声道“说实话，四小虎这种软脚虾就不说了，四小龙中，就棒国对我们的威胁最大。”
“h，岛上，新加坡，棒国。这次岛上显然是安稳的，他们的经济政策就跟王八一样……对不对秦思姐？”
秦思含笑点头“就算他们经济政策开放，目前国际游资的手段也未必凑效。岛上外汇太多了，谁也碰不过。”
“对，h现在是自家的就不说了。新加坡……体量太小，早就躺平了。只有棒国，体量最大，又因为地缘政治，有老美的支持。而且最主要的是，他们有财阀。”
“财阀是家族高度垄断下的畸形产物，拥有极强的行动力，能够在短时间内调用强大的资源，并全力执行某项决策。”
说着苏远山就正色起来“虽然我竭力反对那种把远芯比喻成财阀的说法——远芯的架构显然是集体股份制。但不得不承认，从实际影响和行为看，远芯确实和棒国的财阀很相似。”
“不。”这时孙西慧摇头笑道“远芯，乃至整个远芯和星海体系，执行决策的条件是因为……大家都愿意相信你是对的。是不是，秦思？”
秦思抿嘴一笑。
是的，与其说远芯&星海体系，不如说是“苏远山体系”。他只要一个决定，就能调动起庞大的资源，朝着一个方向前进。而这个前提，是建立在所有人对苏远山的信任之上的。
除非苏远山接连犯错，否则，所有人都会持续地相信他。
因为这些人，是知道远芯如何快速成长到如今的体量的。
“过奖过奖。”苏远山恬不知耻地嘿嘿一笑，随即道“所以，我们不能给那些财阀们火中取栗的机会——相信我，只要有一丝机会，那帮人就会把握住，而且不顾一切地撕开一条口子。”
秦思慢慢点头，眉毛也轻轻皱了起来“可是，就算我们毫无顾忌地跟进，也未必就能真正击溃一个国家吧？我们这点钱才多少……”
“不需要击溃国家，只需要击溃g，或者三星中的一个就行。”苏远山说着轻轻握拳“少一个敌人，也是好的。”
“哪怕让它们元气大伤，都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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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2章 远芯从不落井下石
“财阀的优点明显，但缺点也明显。为了达到高度垄断，旗下各个企业之间的财务，股权交织过密，是真正的牵一发就能动全身。”
苏远山品着咖啡，悠然道“找好突破口就可以了。”
“那这突破口怕是不好找。”孙西慧拿起咖啡壶，给苏远山续了一杯，又丢了两块方糖进去“家族企业，外人又拿不到股份，再说棒国人普遍民族意识比较严重，排外情绪挺浓的，跟爪哇（知道是哪里吧）那边差不多。”
听到爪哇这两个字后，苏远山马上便是一怔，整个人眼神迅速凌厉了几分。
沉默几秒后，苏远山慢慢道“爪哇不是徘外，是排夏，这个狗比地方，有排夏传统。一帮孙子好吃懒做不求上进，然后把所有的问题都归结到华人身上。”
“这次金融风暴之后，那帮孙子更是把怒火都迁移到华人身上。”
孙西慧和秦思同时惊呆了。
她们认识苏远山好多年，在她们的意识中，苏远山就算偶尔会爆点粗口，也只是为了加重语气或者开玩笑，决然不会用如此贬低的口吻去具体到某种族群。
放在西边，他这就是妥妥的种族歧视了。
而今天，她们是第一次见到苏远山甚至带着怒意去抨击一个政府和族群。
但苏远山却不管，他知道爪哇那边的国内矛盾和政府不作为，一定会导致情绪的爆发……
深呼吸了数次之后，苏远山轻声道“我们在那边的人一定要注意安全，见势不对立刻要全部撤出来。”
孙西慧马上紧张了起来“这么严重？”
“嗯，别忘了卢旺达才过去几年？别以为到了90年代、迎接新世纪了就没有这种事了……”
说到卢旺达，这次就连秦思也都紧张了起来。
那场惨案，普通人碍于信息不知道，她们这些人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唉，什么都不敢写。）
“总之，小心为上。”
……
或许是为了散去心中的阴霾，苏远山走到窗前，对着巨大落地窗外的阳光张开手臂。然后他便看到，一辆别克驶进了别墅大门。
不到一分钟，苏远山才刚刚重新坐下。书房外便传来说话的声音，紧接着，房门便被哗的一声推开了。
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出现在门口。
孙西慧见状，连忙起身，对着男孩招手“岩岩，过来，叫叔叔阿姨。”
男孩却在一愣之下，脸上迅速升起嬉皮笑脸，用流利的粤语回道“咁后生，叫咩阿叔阿姨？帅哥靓女，你哋好呀！”
苏远山和秦思面面相觑。
“嘿！怎么说话的？”孙西慧怒了起来“过来。”
“唔闲啦，你哋慢慢玩。”男孩却毫不为所动，依旧嬉皮笑脸的，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抱歉……娃没教育好。”孙西慧一脸歉意，朝门口走去“我叫他进来道歉。”
“不用了，孙姐。”苏远山升起笑意“小孩子嘛。”
孙西慧听苏远山这么说，也一边摇头叹气，一边重新走回沙发。
“不过，确实没教育好。”苏远山笑眯眯地道“是不是上初中了？”
孙西慧大囧，脸红了起来“是……主要还是被惯的，又没爸管教。”
“嗯，小孩子的教育很重要——给我说说赵岩在学校的表现如何？”
一说到在校表现，孙西慧就再次苦起了个脸，唉声叹息起来。
当初小孩在内地时就无法无天，后来孙西慧见势不对，把他接到了hk，满以为自己能管教一下……
却不料，这小家伙只是安分了不到一个月就又原形毕露。而且还满嘴的粤语，说普通话太老土了。
至于成绩……只能说，没有倒数——毕竟请了家教。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现在，就只有期待他长大点就懂事了。”孙西慧又是摇头叹息。
秦思也在一旁叹道“孙姐啊，见你这样，我都不敢要孩子了。老陈说明年就要一个来着。”
“嗨，我这是特殊情况，你和陈博士两人都是高知，孩子肯定能教育好。”
“那可未必了，我俩也忙着呢。”
见两女的开始聊到家庭，苏远山便咳了一声。
“孙姐，我有句话……说了你别介意。”
孙西慧立马望着他“你说。”
“按理说，我是没资格管赵岩的。但我们这帮人的孩子……是不允许学坏的。”苏远山虽然在用微笑的语气说话，但话里的意思却异常明确。
孙西慧抿着嘴，再次苦起了脸。
叹息皱眉之间，她仿佛突然就老了许多——要知道，她虽然已经过了三十五岁，但保养得完全看不出来实际年龄，顶天了也就三十岁左右。
“特别是他满口的hk话，我听得很不舒服。”
“嗯……”孙西慧只能轻轻嗯了一声。
“远芯的英才学校，今年刚收小学和初中——他也差不多十二三岁了吧？可以独立了。”苏远山微笑道“如果你放心的话，把他交给我，我来安排。”
听了这话，孙西慧立刻道“我当然放心！但……小山，会不会太耽搁你了？”
“不耽搁——或者说，比起耽搁什么的，我更愿意看到一个品行习惯都符合远芯价值的孩子成长起来。”顿了顿苏远山道“我不是想安排别人的人生，但如果我们做不到彻底抛开对下一代的关照，那么……像赵岩这种小家伙，就注定不能愉快地玩下去。”
孙西慧沉默许久，长长的叹了口气。
是的，她就这么一个孩子，而且也不打算再婚再生。
那在东方传统的思维中，她的一切财富都将会由赵岩来继承。
所以，这孩子不能养“坏”了。
“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苏远山挥了挥手，笑呵呵地道“你们两个把他叫进来，我单独和他聊一下。”
……
或许是傅振华告诉了赵岩苏远山是谁，又或许是意识到了母亲邀请的客人非同一般，所以赵岩在被孙西慧叫进来后，十三岁的小男孩有了一点拘谨。
但眼神里还是有着一抹不在意。
随着房门被关上，小男孩终于紧张了起来。
苏远山笑呵呵地看着身高也就一米五左右，尚未发育的赵岩，点了点头道“坐吧。”
“我叫苏远山。”
“你可能不知道我是谁，但你会知道我是谁。”
“明天，你就回省城，然后就读远芯英才中学，住校制。”
“有问题没？”
赵岩攥着手，紧张地望了一下门口，再回头时已经咬紧了牙。
“别把三岁小屁孩的那套拿过来，我问你，有问题没？”苏远山依旧笑呵呵地望着他。
“有。多少零花钱？”
“怎么不说粤语了？”苏远山一挑眉，似笑非笑“还有，没有零花钱，一分都没有。”
“从明天起，你就只能是个无情的学习机器。”
小男孩瞪大了眼睛，鼻孔里开始冒着粗气。
“我说了，别把三岁小屁孩的拿套拿出来——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开始自己编程了。再过四岁，我都创立远芯了。”
“我不管你小时候多缺父爱，又多受娇惯，我也不需要你理解，我只需要你记住——除非你能证明你不是你母亲亲生的，否则，你没有资格浪费你的青春。”
“就这样，去早点收拾东西。”
赵岩离开，孙西慧和秦思再次回到书房。
两人刚才当然是在门口偷听了。
“你这样……会不会不太好？”秦思看了孙西慧一眼，迟疑道“压力会不会大了点？”
“压力？”苏远山失笑“无非就是打击一下他的自信心也叫压力？秦思姐，知道不……赵岩，包括你我的孩子，将会拥有这个世界上别人最梦寐以求的能力——投胎。”
“我当然不是说我们的孩子就一定要像我这样，像我们这样——他成为普通的平凡人都可以，甚至我还很乐意他拥有平凡又快乐的人生。”
“但一定不能成为熊孩子，特别是有钱的熊孩子。”
苏远山正色起来“有钱人家的熊孩子，不好好管教，要出大事的。”
听到这里，孙西慧终于一咬牙“好！小山，你就把他当自己儿子，今后该打打该骂骂！”
“可别……我哪能有这么大的儿子？”
“……”
第二天，苏远山说到做到，直接让人把赵岩送回了省城。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根本无法与苏远山这样强大的力量
做对抗，小男孩选择了沉默和顺从。只是在分别时，他愣是没看泪眼婆娑的孙西慧一眼。
紧接着，苏远山与孙西慧与as的负责人在hk进行了第二次的会晤。
自然，秦思是避开了的。
“秋达新先生，秋英月小姐，欢迎二位。”
苏远山和孙西慧站在别墅门口，准确地叫着二人的汉名。
暹罗宣告放弃固定汇率后，也就意味着本届政府应对金融危机的彻底失败。没过一个月，政府便宣布辞职。
而作为本届领导人的副手，秋达新也跟着一同辞职，退出了权力中枢。
既然退出了权力中枢，就意味着，他可以毫无顾忌地再次投身进商业领域。
“苏先生，久仰。请”
秋达新有着一张和善的面孔，此时从政界下来，面对苏远山和孙西慧这种来自故国的精英，自然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矜持气息。
四个人在一团和气中进入了二楼书房。
孙西慧依旧以主任的身份替三人煮着咖啡，苏远山则替这队兄妹俩介绍起了一旁的手工艺品，并顺带替孙西慧应下了去暹罗看看的承诺。
“苏先生，我冒昧问一下，你对这次金融危机有什么看法吗？”
落座后，秋达新并没有第一时间谈到此行的业务和目的，反倒问起了苏远山对金融危机的看法——就算远芯没有伸出橄榄枝，专注软件和电信产业的西那瓦，也对远芯进行过深入的了解。
因此，他很想听听，这个被誉为传奇的天才企业家的声音。
“看来秋先生还是心系暹罗人民。”苏远山笑着收拾了一下茶几，又顺手帮秋达新放好咖啡杯。
“是这样的，秋先生。我无意冒犯，但我还是认为，身上流淌着华夏血统的子民，向来都有反思的精神。意思就是，一旦遇到了问题，我们会第一时间想，自己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对……然后再来做出改变和改进。”
秋达新怔了一下，立刻大笑起来“是，是的。”
苏远山微微一笑“其实按远芯的经济团队分析来看，这次根源主要还是在霓国。说到底……包括东南亚各国也好，还是大陆也好，都是因为实行了改革开放，借助了外来的资金而崛起……”
苏远山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慢慢地替秋达新分析起了金融危机的根源。
说到底，还是因为四小龙四小虎的经济发展是依托在霓国的雁行策略上，特别是四小虎更为明显。
一旦霓国感冒，那这些国家和地区，必定会打喷嚏。
……
“所以，经济形势变坏，再加上国际游资恶意攻击，东南亚各国经济政策的弱点便会被急剧放大，最终导致全面崩盘。”
秋达新长长地叹了口气“只可惜，现在已经晚了。”
“不晚，不晚！跌倒再爬起来就是了。谁先爬起来，谁就能继续跑，不是吗？”
“嗯，对！”秋达新神色一正，重新笑了起来“所以这次我们过来，是希望远芯能够加大投入，除了我们本国市场之外，我们还可以借助先爬起来的优势完成扩张。”
苏远山含笑点头“那秋先生的意思是？”
“目前马来西亚的运营商d因为金融风暴陷入了财务危机，正在向外积极寻求合作。”顿了顿，秋达新道“经过这次危机，其实东盟各国已经意识到，如果要真正拥有抵挡类似风暴的能力，就必须要加强各国之间的联系，特别是经济之间的联系。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一盘散沙。”
苏远山微微点头——这位一个月前还是暹罗的副领导，说的话自然可信。
“所以d首先寻求的便是东盟成员内的帮助，但现在……风暴之后，所有企业都人人自危。听说是欧洲有企业很感兴趣，愿意提供帮忙。”
“d?”苏远山微微一怔，立刻想到了，在大马的通讯市场，虽然远芯的影响力很高，但这家公司的基站通讯设备用的却是诺基亚。
看来，还是只有远芯是好人。
从来不落井下石。
第623章 得管管超人
秋达新端起咖啡，借着雾气升腾，他认真地观察着孙西慧。从对方的眼神中，他看得出来，这个被誉为hk柜王的女人，对苏远山是言听计从的。
既然如此，那就只需要说服苏远山即可了。
“其实我们之前和淡马锡也有过合作的讨论。”秋达新抿了口咖啡，接着笑道“只不过……淡马锡太神秘了，比远芯还要神秘。”
苏远山便哈哈一笑“我们可不神秘，我们不公布财报，主要还是因为我们懒……再加上作为一家正在成长期的企业，财报怎么也好看不起来，所以就干脆不公布了。”
懒自然是玩笑，不好看也是借口，主要还是，远芯不需要让人知道它涉足了多少领域。
至于说淡马锡……这家由新加坡财政控股的企业，从成立到现在，都没有公布过财报，早就有最神秘的企业之称。
它涉足和控制的领域之广，让人乍舌。
并且其由政府完全控股的特色，也被国内所引进和学习——两年前成立的国投集团，便是模仿的淡马锡。
只不过……国投嘛……就算是苏远山，也不敢多说。
他啥也不知道，啥也不敢说。
“但我们认为，东盟的经济领域，其实最好还是从民间资本互相交流比较好一点。”秋达新笑眯眯地望向孙西慧“孙总，您认为呢？”
“嗯，我赞同。”孙西慧含笑点头。
“我也赞同。”苏远山话虽如此，想到的却是后世这位秋达新先生在稳定领导之后，为了规避领导人不能经商的政策，从而将他一手创建的西那瓦一半的股份卖给了淡马锡。
从而使得暹罗最大的电信企业成为了“外国”企业。
这也成了政敌攻击他的借口，从而引发了巨大的民意浪潮。
只不过此时，苏远山只能呵呵笑道“孙总是财神爷呢，咱们远芯只能算是干苦力活儿的——但我有必要说一点，秋先生。远芯的最大作用还是在市场扩张中提供技术保障和设备支援。”
“当然，一旦泰安电子正式投产，通讯设备便会由泰安负责。因此我们也希望，你们能够派遣技术团队来远芯进行交流和学习。”
秋达新看了一眼妹妹，秋英月抿嘴笑道“到时候还希望远芯不吝指教。”
苏远山微微一笑“指教不敢当，远芯的态度从来都是合作与开放。赚钱并不是唯一的目的，让技术服务于所有人，这才是远芯的追求。”
秋达新含笑点头，举起了咖啡杯“干杯。”
“干杯。”
……
按照计划，泰安电子将会在曼谷建立，以低价收购和整合原来破产的电子工厂为主，生产业务，则以整机组装和加工为主。
至于手机生产的零部件，则由特区的鸿远提供一揽子的解决方案。
在现阶段，双方算是各取所需。
既满足了远芯以暹罗为跳板，以东盟各国之间经济往来合作的关系为优势，来达到对整个东盟乃至东南亚区域的合作与渗透。
又满足了秋达新站在国家立场上对恢复经济，拉动人口就业的期盼。
毕竟，这人是真有家国情怀的，特别是对底层人民额外关注，苏远山很喜欢。
当然，秋达新自然也明白，单一的组装厂是无法拥有竞争力的，如果依旧盲目地引进外资建厂，迟早沦为如前十几年一样“出卖劳力”的产业链最低端。
因此，他也提出诉求，希望远芯能够从通讯技术领域达成合作，从“根”上加深两者的关系。
这一点，苏远山自然是答应的。
远芯从来不是一个想吃独食的灯塔国式的企业——就算苏远山想，在大陆拥有超越灯塔国的实力和影响力之前，他也只能想一想。
前世的老东家，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当灯塔国开始高举安全大棒，明确围剿时，老东家表态愿意和所有企业合作，甚至说出了公开芯片源码这样“刨腹证粉”的话来，也依旧无济于事。
——到那时，就算是个瞎子都能看出通讯基础技术和设备的重要性，你还想满世界的去刨食，你以为你谁？
是照亮世界的灯塔？
但如果现在就能够把握机会，先从对国内的感情最好的暹罗做起，再慢慢让技术普及开来，形成东南亚区域再也离不开远芯……
那说不定就成了。
而且说得不好听一点……东南亚诸国，能够在技术领域撼动远芯的领导地位？
想多了！
注刨腹证粉，《让子弹飞》，小六剖腹让人看到底吃了几碗粉。
送走秋达新兄妹，孙西慧和苏远山并没有立刻回屋，而是在屋后的游泳池边坐了下来。
菲佣拿了两套泳衣，问她要不要换上，孙西慧望向苏远山“要不要下水玩玩？”
“算了，没那闲心。”苏远山躺在沙滩椅上，喝着一旁的冰镇果汁，笑吟吟地道“孙姐，你这地方真好，如果不是忙，我还真就想长期住下了。”
“住呗，又不收你房租。”孙西慧挥手示意菲佣离开，也整个人都蜷在椅子上，冲苏远山一扬眉“话说，我感觉你对秋家兄妹的态度很好……是我的错觉吗？”
“不是。”苏远山放下果汁，摇头道“主要是，这对兄妹还是有理想和抱负的，我比较喜欢这样的人。再加上暹罗确实一直都是我们东南亚策略所觅求的突破口……”
“嗯……的确。”孙西慧立刻想到了远芯扩张的第一步，确实就是暹罗——当时卖传呼过去的第一站就是暹罗，然后true&bsp&bsprp还派了人过来与远芯联合开发泰文传呼，电话都还是孙西慧接的。
而后的手机基站合作，孙西慧也参与了，她和陈静一起去的泰国，然后最终拿下了true&bsp&bsprp的合作方案，完成了远芯基站在海外的历史性突破。
再往后几年，远芯就一直在东南亚诸国建设基站，提供基站设备，与诺基亚，摩托罗拉等巨头争夺得热火朝天。
如今，远芯与西那瓦与true&bsp&bsprp再度展开合作，同时入股大马的digi，意味着远芯吹响了在电信和通讯业务上进军东南亚的第二轮号角。
以前是卖设备，现在是技术渗透，控股。
当然，孙西慧不知道……这一切都只是铺垫。
甚至连接下来的g都不是重点，最重要的，还是g，g，未来。
“对了孙姐。你这边是怎么考虑的？”苏远山突然转头望向孙西慧“hk在未来一年肯定会乱得一塌糊涂——参考东南亚就知道了。”
孙西慧一惊“你不是说hk能挡住吗？”
苏远山摇头“挡当然是能挡住，只能说港币不崩溃。但hk作为自由港，金融政策宽松，热钱涌动，再加上回归带来的不稳定……受到的影响远远大于国际游资的做空行为本身。”
“就这样说吧，别人或许是火烧到面前了，才会惊慌失色。但hk这里，哪怕见到一点火苗，就会跳起八丈高。你看最近的股价，是不是就体现了人们的心态？”
“……”孙西慧咬了咬唇，沉默几秒后突然一笑“我没想法，我也不懂金融——只知道对我们没什么影响就行了。再说不是有你么？你说怎么办就是了。”
“……”
苏远山无语了好一阵才慢慢道“那既然这样……就等好了。到时候先吃一波索罗斯先生的空头，然后再说下文。”
孙西慧再次一惊“还有下文？”
“当然了……”苏远山呵呵一笑。
超人就是在金融危机后吃得盆满钵满，最终成为这座城市的毒瘤。
当然，比起超人，现在孙西慧还嫩了点，但加上连通……就未必了。
超人的两大业务，房地产和电信。
房地产，苏远山管不了也不想管。但通讯行业，苏远山能管，也必须管。
第二天，苏远山抵达特区。
互联网研发中心自从开始明确了提供基础技术和服务后，便开始渐渐退居在了幕后。以至于存在感更低了。
只不过在如今国内如火如荼的数据机房建设中，总是能见到几个气质截然不同的工程师。拿电信和连通工程师的话说就是，这帮叼人，一看就是远芯的。
不过……退居了幕后，老本行还是不能丢。
譬如张晓龙就正在和远道而来的两位客人就网络技术问题讨论得热火朝天。
“poy，你怕是得考虑到系统资源占用吧？e现在越来越臃肿，要是再搞多人视频聊天，那岂不是会卡死？”
张晓龙转着笔，对poy的语气没多少客气——这也是他们当初“三巨头”之
间的默契，在讨论纯技术问题时，一定不能顾及颜面，一定要有一说一。
“卡不死，老张，你忽略了一点。”poy大热天的穿着个长袖衬衫，此时正躲在空调下面享受凉风，闻言撸起袖子，趴到办公桌上“你看哈，其实优化一下内核，系统资源根本占用不了多少，反而我们最担心的是网络资源——目前国内adsl才开始搞试点就不说了。就国外虽然搞得早，但他们最多还是用的isd和dd。也就是说，刚好能跑得起来。”
“所以，视频传输过程中的数据压缩才是重要的，这个你是内行，得你来——再说了，今后摄像头的像素，质量肯定也会越来越好——朱总，你说是不是？”
朱元新倒是坐在沙发上，乐呵呵地看着两人争了半天，此时闻言笑道“这个我们说了不算，得看索尼那边。不过据说索尼很快便会推出廉价的万像素摄像头……”
“你看看，十万像素啊！”poy碰了碰眼睛，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这要是全高清传输，那得占用多少的网络带宽？”
就在这时，办公室被人推开，苏远山乐呵呵地站在门口。
“诸位，挺热闹的哈。”
……
打过招呼后，苏远山听两人三言两语说清了争执的焦点。这才明白，poy原来是想趁机搞多人视频。
但张晓龙认为e本身就够臃肿了，怕是搞不起来。
至于朱元新……他要推出一款面向消费者的“新”产品，自然是要央求这些大爷来提供应用支持。
不然谁买你的？买来干嘛？
“山总，你给指条道。”poy自从上市受阻，现在也开始收缩起了业务，沉下心来专注把e搞好，服务提供好，然后再寻求利润增增长点。
于是朱元新带着摄像头找到张晓龙，张晓龙又给他打了个电话后，他便屁颠屁颠地赶来了。
现阶段，只要是能够给e增加竞争力的功能，他是推进得不遗余力。
面对着poy的期待眼神，苏远山沉吟了几秒后问道“现在你缺钱不？”
“缺，怎么不缺……”
“那你也先别在e上搞多人视频了，那玩意技术实现起来难度很大。”
张晓龙马上便接嘴道“那不是一般的大！”
苏远山笑着点头“e的功能还是先不要太花哨得好——譬如，你可以搞一下单对单视频的功能嘛，采用数据直连的方式，不走服务器转发，也不需要额外的之处。”
“嗯，这个肯定是要搞的。但我觉得……多人视频也是一条路子。”
“是路子，只不过实现起来有难度。这样，我给你建议……你没钱，远芯可以投点，你搞个在线的聊天网站。”
“聊天网站？”poy微微一怔“我们有聊天室的。”
“不是聊天室。”
苏远山四下看了一眼，抓起笔，抽了一张a纸出来就开始画。
一台服务器，以广播形式连接了几台电脑，而每台电脑都画了一个摄像头标识。
“采用视频房间制，然后轮流坐庄制，坐庄的用户可以开启视频，然后服务器对房间进行广播。这样就类似于读书的时候，咱们班上搞的节目一样，挨个来表演。”
苏远山丢下笔，笑眯眯地看着三人“你们觉得如何？”
思索几秒后，朱元新率先拍手道“我觉得很好！这不就是个人show吗？”
张晓龙也马上点头附和“对，个人秀！”
poy一边抿嘴，一边慢慢点头，也笑了起来“嗯，是。那我网站的名字都想好了——liveshow！”
朱元新不住点头“不错不错，这名字不错。那要不我们搞个联名？我们第一款摄像头还没品牌呢！”
说着朱元新便望向苏远山“山总，这名字可以？”
苏远山耸了耸肩“我无所谓，反正我起名无力——你们看着办。”
“缺钱找我。”
（ps好忧伤，一个领取大神之光的人都没有……）
。
第624章 老东家的野心
远芯这帮人的执行力都极强，poy也不管自己是早就分家出去了，坐到一边拿起一张a纸就开始构思页面布局，朱元新则在一旁指指点点——画画嘛，这活儿他熟。
苏远山则看了一下表，事件已经是下午四点。
“华微那边什么时候过来？”
“我还没给那边回话——我哪敢给你安排行程？”张晓龙一边笑着一边拿起了电话“你定个时间？”
苏远山想了想后直接道“就现在吧，然后晚点安排个饭局，完了之后找个茶楼好好聊一聊。”
“要安排饭局？”张晓龙颇有些惊讶地看了苏远山一眼，但很快还是拨通了华微总经理办公室的电话。
——华微算是远芯的老合作伙伴了，从最开始的eda，他们那边就是第一批采购的。后来也第一时间就拿了yx架构的授权，并以此架构为基础，设计了两款极为优秀的交换机专用芯片。
如今华微的路已经确定得很明显，就是他们走电信有线系统，提供包括数字机房，交换机，宽带设备，互联基础设备等一揽子服务。
如果说远芯的通讯事业部走的是无线基站方向，那他们就是走的有线网络方向。
因此，同时作为数据机房的技术提供商，华微与互联网中心这边的交集挺不少，张晓龙也代表互联网中心在特区举行的几次企业家会议上遇到过华微的任总。
今天，便是任总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风声，知道苏远山要来特区，所以特地打来电话，请张晓龙帮忙介绍一下，他想拜会一下山总。
张晓龙给任总的回复是，他能联系山总，但不知道山总有没有空。
然而，当他给苏远山打了电话后，苏远山只是在电话中愣了两秒，便一口答应了。
答应了不说……还当天就返回了特区。
现在，居然山总还说要晚上安排饭局？
——远芯世人皆知，山总最讨厌的就是饭局了。
“老任说他马上就到。”挂了电话，张晓龙望向苏远山“山总，饭局安排在哪？”
“随便，就对面酒店都行。”苏远山想到老东家的作风，嘴角微微一翘“任总这人我听说过，军人出身，做事雷厉风行的。”
张晓龙点头笑道“如果不说，一般人还真看不出来，老头挺懂技术的。”
苏远山心说当然了，这位当年是自学计算机，数字和自动控制的牛人……完了还自学外语。就算参军，也是当的工程兵，搞技术的那种。
再次看了一眼手表，苏远山估摸着这位怕是差不多已经出门了，便整了整衣衫，朝着外面走去。
——按照他的了解，老东家如果不能在分内赶到就算他输！
“你们跟来干嘛……让我透透气行不行？”
苏远山见张晓龙与文晓倩马上就要起身，连忙拦住了两人。
……
不到二十分钟，华微老总任志飞和他的副手郑宝勇便风风火火地赶到了互联网中心。
当在门口见到苏远山的时候，任志飞差点就错过了，还是他的副手拉了他一把，他才猛地刹住脚步，望向那个冲着自己微笑的年轻人。
“山总？”任志飞明显有些错愕，试探性地喊道——虽然在业界，苏远山的大名无人不知，但真正在正式场合露面却很少，甚至都没有留下任何照片。
任志飞也仅仅是在电视上惊鸿一瞥地见过他。
“是我，苏远山。”
“任总，郑总，你们好。”苏远山含笑伸出手“欢迎二位来到远芯。”
任志飞与郑宝勇两人连忙上前，握手后，两人心中同时不免有些忐忑起来——苏远山忙就不说了，他的身份也不可能一个人杵在门口迎自己……
别看华微如今在业界已经小有名气，但比起远芯，华威甚至连人家一个部门都比不上。
“走，进去聊。”
苏远山看出了这两人的疑虑，笑着将两人请进电梯。
这次他亲自迎出来，仅仅只是为了表达对记忆中二位老领导的敬意。
……
在会客室落座后，苏远山先开起了玩笑。
“任总，国内都说咱们两家是电信双巨头，一个搞有线，一个搞无线。那我们今天算不算井冈山会师？”
“算。”任志飞虽然年过五旬，但精气神依旧不亚于中年人，爽朗的一笑后望向苏远山“山总，但我们比起你们的业务差远了，实在不敢称巨头。”
“会好起来的，我们吃亏主要就吃亏在底子和基础。就算国外业务再艰难，但只要国内市场迅速发展起来，将来跳上船的时候也会颤两颤的。”
“是，国内市场确实大有潜力可挖。”任志飞顺着苏远山附和两句后便目光炯炯地望向苏远山“但国外市场同样也是扩张的好机会。”
苏远山含笑点头，示意任总继续。
“我们……这次来，主要还是想搭一下远芯的船。”
“哦？”苏远山念头直转，马上便猜到了，老东家估计是瞄准了远芯和暹罗的合作所诞生的市场空间。
“任总的意思是？”
“我们的意思是，在远芯面向东南亚区域的扩张中，我们也可以做出一点贡献的。”
说着任志飞便拉开公文包，抽出一份文件递给苏远山“我们目前在网关和交换机领域有着不弱于思科的技术储备，并且我们的海外目标，接下来也主要是东南亚区域……如果能够与远芯合作，面对思科，诺基亚，摩托罗拉等国际巨头，我们的竞争力肯定会大大增强的。”
苏远山接过文件，迅速浏览了一下。
这份文件无非就是目前华微的成功案例以及可以提供的解决方案。
看完后，苏远山微微点头，沉吟了几秒后笑道“可以，目前正是互联网和移动网络大爆发的前夜，我们如果能够携手并进的话，在国际上肯定能拥有更多的话语权。”
任志飞神色便是一振！他看了郑宝勇一眼，后者会意，马上又抽出另外一份文件来。
“山总，我们还有个想法。”
“哦？郑总请说。”
“是这样的，我们发现，在不少领域的专用设备中，芯片的成本占据了超过整个设备一半以上的成本，而这又主要是因为设计和制造asi的成本太高的缘故——因为这些专用设备的专用芯片是无法形成产量的。我想，基站芯片也是如此吧？”
苏远山闻言眼睛一亮，他含笑看着郑宝勇——这位头号技术大将，难道是想搞fpga了？
fpga——field&bsp&bspprograable&bsp&bspgate&bsp&bsparray，翻译过来就是，现场可编程门阵列。
什么意思呢？外行人对它有个形容——“万能芯片”。
这个形容虽然很民科，但也非常恰当。它可以通过不同的编程方案实现不同的功能，甚至上一秒它可以是一块视频解码芯片，下一秒又变成通讯数据处理芯片。
它和它的前辈，pal，gal，向来都用在芯片设计完成后的验证程序中。当然，也可以直接当成功能芯片使用。
果然，郑宝勇的下一句话便是“在之前数据处理量不大的情况下，我们还可以用gal等芯片来代替。但随着数据处理需求越来越高，gal这种芯片就不够用了。我们要么设计专用i，要么就采用目前最先进的fpga芯片。”
“而在我们国内，目前fpga领域还是一个空白……”
郑宝勇知道眼前这位年轻人是曾经威震硅谷的天才，对芯片设计门儿清，也就不再藏着掖着，腼腆一笑道“所以我们想，能不能与远芯进行一下合作，把fpga搞起来。”
“可以搞。”苏远山立刻答应。但马上他便问道“你们有技术底子没有？别忘了，国外光就pal，gal就已经发展了几十年，fpga也发展了十余年，专利墙挺高的。”
苏远山这句话是把郑宝勇给问懵了，憋了两秒后才道“我们……可以和志远一起来探索。”
“……”
苏远山见状便笑了起来。
感情八字都没一撇啊？他还以为老东家这边能给自己一个惊喜呢……
嗯……不过能够意识到fpga的重要性，也算不错了。
而且野心不小。
苏远山前世虽然专门搞手机处理器，但身为业内人，当然明白fpga会在未来的移动基站领域有多大的市场了——就不说在航空航天军事等领域。
只不过，搞fpga可不是嘴一张就能搞的。
和普通的i芯片不一样，fpga是一个技术壁垒极高的行业，有人认为fpg
a公司就是半个&bsp&bspi&bsp&bsp设计公司+半个eda软件公司，硬件结构复杂且良率低，软硬协同再提研发难度。
fpga&bsp&bsp企业的硬件开发部分属于典型的&bsp&bspi&bsp&bsp设计企业，与一般&bsp&bspi设计企业不同的是，由于&bsp&bspfpga&bsp&bsp硬件需要配套&bsp&bspeda&bsp&bsp软件一起使用，fpga&bsp&bsp公司通常需要自行研发适配自家硬件的&bsp&bspeda&bsp&bsp软件，因此也算半个&bsp&bspeda&bsp&bsp软件公司。
由于fpga&bsp&bsp版图及布线复杂，硬件设计难度较大，加之软件和硬件协同开发，系统工程的难度进一步升级。
想了想后，苏远山笑道“我也不瞒你们，其实志远那边已经在和peg开始联手尝试了。”
“peg？熊猫电子吗？”
“对。如果你们想涉足，我可以给你们牵个线。”
“……”郑宝勇有点傻眼地看着苏远山“远芯难道不看好fpga？不想涉足吗？”
“不……我想得很呢。”
苏远山当然看好了fpga了。
所以，在发现远芯没有余力，国内也没有技术储备后，苏远山打算曲线救国。
。
第625章 使命的问题
因为其可编程的特性，纵观整个可编程逻辑芯片的发展，无论是，亦或是fpa，其诞生之初，便天然与某些无法大规模生产，但运用场景又多的专业领域相关。譬如航空，航天，航母……
在这些领域走向全面数字化的过程中，如果为一块没有什么数量需求、说不定还会随时修改的专用芯片去刻意流片，那成本怕不得海了去了。
因此，基于熔丝技术的可编程器件便应运而生。
熔丝技术，可以简单理解为，在一个设计好的逻辑门阵列中，只需要输出特定的电压，便能熔断这些逻辑门中的某些线路，从而使其逻辑门阵列变为可用，形成可用的芯片。
如果还不能理解，就把它当成一大片铺在地板上的积木。熔丝就是抽掉某些积木，让地上的积木变成可用的形状。
反熔丝技术，就反过来。
也正因为此，在初期，可编程芯片与单片机一样，是对国内禁售的。
历史上几个搞fpa的公司，无一不是从军队和航空领域采购起家，最后才逐渐推向民用市场。
而现在，即便是后世的fpa行业的xlx（赛灵思）和altra（阿尔特拉）双雄，如今也是一副“小老弟”的状态。
截至今日，最先进的fpa也才不过一万个逻辑门。
原因很简单，搞fpa的都是些无晶圆厂的c设计公司，一切都要看代工厂的脸色，而代工厂，则是出了名的开印钞机——有动不动就能良率到95以上的、需求以百万千万计算的业务，谁会正眼看fpa？
当然，fpa还有和单片机有功能重合等原因，所以很长时间内都处于蛰伏状态，直到90年代末期才骤然爆发。
这其中有需求增长的因素，譬如基站设备等；也有半导体寒冬，能腾出产能；还有fpa能够更快地用上新制程新工艺——因为它不像专用c那样需要有应用场景、高研发周期——使得它成为理想的工艺推动芯片，这些就不赘述了。
如今，郑宝勇居然在当前就能够判断出，今后fpa的应用场景将会大大增加……
不得不说，不愧是华微的“二号”人物。
而苏远山，自然也不会放下fpa这个今后将会与自家业务息息相关的领域。
相比后世只剩下赛灵思和阿尔特拉这两大巨头以及包括ttc（莱迪思）和cros(美高森美)在内的一干在市场份额上显示“othr”的配角，现今的fpa领域还是百花齐放的阶段。
苏远山瞄准的是ckloc（奥肯斯）。
星海已经开始了与奥肯斯的接触，一旦完成收购，奥肯斯便会从不起眼的小弟变成推动fpa进程的急先锋，在德远代工厂的支持下迅速完成蜕变。
……
饭局之后，一干人又喝了两小时的茶，期间众人纷纷聊起了对行业的展望和发展，特别是对国内市场的展望。
看得出来，任总对国内也是充满了信心。
而且苏远山也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的老东家很急切地想探自己的口风，想摸一下远芯今后是否要涉足交换机领域。
对于此，苏远山很只是很隐晦地提到，远芯不会涉足有线网络业务。
要给国内同行留一口饭吃，这样国家也放心。
在特区又呆了两天后，苏远山又飞了一遍沪市，视察了科技园的业务后这才返回省城。
他并没有回省城科技园，而是直接回了电科的家中。
毕竟，国庆节到了。
……
电科宿舍楼。
看着苏远山一边赶蚊子似的示意傅振华等人回去，一边走向自己，张秀云踮着脚张望了几眼后失望起来。
言语中明显带着埋怨“小叶怎么没回来？”
“妈，灯塔国又不过我们的国庆节。”苏远山嘿嘿一笑，把从沪市带回来的特产递给母亲“沪市大领导推荐的，你尝尝。”
“……”张秀云拉开袋子一看，发现不过是些糕点，顿时哭笑不得“我是缺饼干吃的人吗？”
“是是是……那我以后就不买了——要不给你整点钻戒？你和爸结婚多少年了？有三十年没？”
“你说呢？”一说到这个，张秀云便立刻瞪了儿子一眼“你马上都24了，还一天到晚让女朋友在外面跑？”
“……她那边忙，我有什么办法？上半年不是在这边呆了几个月么？放心吧，过年的时候她会回来的。”
苏远山好说歹说才摆脱了母亲的埋怨——看来在母亲心中，自己这个儿子确实已经成功到不需要再拼事业，只需要给她造孙子就行了。
回到家，苏远山换上拖鞋，直接一屁股躺到沙发上，嗅着沙发崭新的气息，他不由得打趣道“哟呵，换新沙发了？多少钱？”
“不知道，你小舅送的。应该挺贵——话说你小舅是不是最近赚钱了？”
“他啊……赚大钱了。”苏远山在沙发上掂了掂，觉得弹性是不错，但依旧瘪了瘪嘴，笑道“不如之前的老沙发合屁股。对了，爸呢？”
张秀云拿过围裙走到苏远山身旁——她知道儿子不喜欢家里有外人，所以在得知儿子回来，便直接给保姆放假了。
“你爸啊……忙得很，一天到晚也不知道哪有那么多开不完的会，给我系上。”
就在母子两的絮叨中，房门直接被人用钥匙打开，片刻后，一脸凝重的苏星河院士出现在了门口。
……
十分钟后。
“爸，这是好事吧？”苏远山皱眉思索了许久，这才有些迟疑地道。
就在刚才，他父亲告诉他，周校长因为身体和年龄的原因即将退休。而在未来由谁主导电科这件事上……老周倾向于推荐苏星河。
当然，电科这样的重点学校的校长，任免权肯定是在上头，但作为在任上干出了不菲成绩的老校长，老周显然对继任者还是有建议权的。
“嘿？”苏星河望向儿子，有些不解“你当初就说，我当个院长就差不多了，再往前就是深根技术……”
苏远山点了点头。
确实，他之前觉得也自己父亲只要拿到院士和院长就够了，刚好不是那么忙，也没那么多压力，又有不俗的资源，正好可以在学术领域里继续前行。
而苏星河也是这么考虑，这么做的——他作为远芯的创始人，背后有如此庞大的一个科技企业帝国支撑着，他可以说完全不用考虑任何金钱上的问题，从而专心地投入科研。
政治地位的提升，只是能让他在学术圈里多点话语权而已。
但当校长，就不一样了。可以说，当了校长，考虑的就是学校的发展，这样基本上就放弃了自己的学术进步。
苏星河觉得自己才过五十，还能再在学术上奋斗奋斗。
“爸……”苏远山抿着嘴，啜了几下牙花“那我们先讨论一下，为什么周校长会考虑你……”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远芯了。”苏星河教授不假思索地道“我当了电科校长，你是我儿子，远芯还不得多支持一下电科？无论就业也好，还是教学研也好，还是其他合作以及资源，电科都相当于拥有国内所有高校所没办法拥有的资源。”
“这个资源，清北二校都眼红得不得了。”
苏远山便嘿嘿一笑“这个确实。咱们电科帮嘛……”
“老周现在刚好打下了分校区的基础，又大刀阔斧地新建院系——得，要是干得好，全是他基础打得牢，要是干不好，全是继承者的锅。”苏星河教授一边说着一边摇头“平时看他多正直的一老头，没想到肚子里焉巴坏。”
苏远山被父亲给逗乐了。
看来父亲虽然一心搞学术，这院长还是没白当，有那么一点政治经验。
不过在苏远山看来……老周也未必就是想着“使坏”。
经过远芯的蝴蝶翅膀这么一煽，如今的电科早已不是历史上的轨迹。周校长也把握住了机遇，借着远芯的崛起而迅速振兴电科。
别的不说，电科的电子工程、信息技术，计算机软件工程等“面向未来”的专业，就已经是国内翘楚。
老周的野心，是把电科建设成为对标斯坦福的国际一流学校。
而纵观国内、校内，能够完成他这个夙愿的，也就只有苏星河了。
“那你是怎么考虑的？”苏远山知道父亲心里不是很乐意。
“我也很纠结，对我来说，现在当什么官都不重要，是吧？”
苏远山含笑点头——父亲是第一批工程院院士，又是远芯创始人，这双重身份之下，谁敢小瞧他？
“但老周和老唐说得也对，电科现在确实是面临极大的机遇，要是抓住了，就能飞起来——国家又要评重点工程学
校了知道吧？电科肯定是首当其冲第一批电子类院校。甚至可以说寄托了全国的希望……”
苏星河教授说着眉头便皱了起来，沉默几秒后望向苏远山“要不我们推荐你李叔？你应该要支持他吧？”
苏远山微微一怔，然后笑着点头“爸，谁当校长，远芯都要支持，这点毋庸置疑。”
“但你当的话，就不仅仅是远芯支持的问题了……而是远芯必定要帮助电科成为大陆的斯坦福。”
“这是使命的问题。”
第626章 *******
一旦牵扯到使命问题，话题就略微有些沉重和严肃了。
沉默许久后，苏星河一声长叹。
苏远山知道，父亲依旧在纠结。
想了想后，他问道“爸，你现在主要方向是哪里？”
“超算的并行处理体系结构。”苏星河顿了顿解释道“说具体点就是数据交换和处理——所有的计算节点都是可以用钱堆上来的，唯有技术是钱办不到的。”
“嗯……”苏远山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超算的运算能力当然是可以通过堆pu以及提高单个pu的计算能力来获得提升，也就是可以用钱搞定。
但在同样的硬件条件下，谁能够更好地把这些处理器的性能发挥到极限，那谁才是真正的nb。
“但爸，这活儿你只需要盯着就行吧？你提出个目标，让其他团队成员去完成就可以了。？”
苏星河便看了儿子一眼，很是惊异地道“这能和自己亲手实现和亲眼见证比吗？”
“……”
听到父亲这番钻技术钻到牛角尖的言论……苏远山也不知道该欣慰还是该咋的。
父子俩再次陷入沉默。
苏星河盯着桌上的茶杯，雾气升腾起来，又渐渐交织。就如同他此刻的心情。
“算了，让我考虑一下。”
“不，爸。”苏远山抿了抿嘴，替父亲把茶杯推到他身边“我觉得，我们最好考虑一下，上面是什么态度。”
“上面能有什么态度？”苏星河反问道“上面当然还是先得尊重老周的意见了，咱们是专业类院校，不是其他综合大学。你总不能派个不懂技术的行政校长过来吧？”
“是是——但我的意思是，你觉得上头对咱们学校有多重视。”
“这……”苏星河沉吟了起来，很认真地想了一会才回答道“确实很重视，这几年来，除了首都的某些学校，外省的话，唯一接待过几个大老板的学校就是电科了。当然，我们可以理解为这是与国家的战略发展方向有关。”
“那意思就是，即便周校长不推荐你，在上面希望崛起一所符合国家战略发展方向的电子类大学的前提下，那么这个责任也有可能落在你身上。对不对？”
苏远山见父亲愣住，他便微微一笑，继续道。
“一座大学要真正崛起，可不仅仅只靠单纯的砸钱那么简单。就拿专业类院校来说，首先就要有技术沉淀，还要有学科带头人——这个学科带头人的能力和影响还能比肩世界，然后还要有科研的资源，产出的能力，就业的优势，优秀的生源——相比之下，砸钱简直就是小儿科。”
“而在咱们国内，大学要崛起，还有一点，甚至我认为是最重要的一点——学术风气。”
苏远山表情渐渐严肃起来，轻声道“爸，上上下下都在讲改革，学校当然也不可能例外。《教育改革和发展纲要》从93年提出到现在四年了，可真正见了多少成效？”
“反而是因为加大了对论文、对学术成果的要求，反而……我就不说了吧。”
“这样说吧，如果我是上面，我也会考虑让你来带电科。为什么？”
“因为要改革，就要触动部分人的利益。触动了利益，就要站得正，就要没有污点和被人攻击的弱点。”
“一个领导的垮台，无非就两个问题。要么经济，要么作风。至于什么刚愎自用，不注重团结，打压同僚之类的说辞……那完全可以反过来说是有魄力，有决心，不徇私情。”
“你有作风问题没？”
苏星河正在仔细听儿子的分析，猛地听到他问这句，顿时哭笑不得起来“臭小子你别闹。”
苏远山微微一笑“那经济问题，自然就更没有了。”
“鲁迅先生说，就算再有缺点的战士，也是战士——而在我看来，爸，你除了有时候有点轴之外，没啥缺点，更没弱点。”
“你也没有其他人的忧虑，其他人即便想改革，但一旦失败，或许就什么都没了，所以才会瞻前顾后。”
“而爸，你呢？别忘了，你身后有远芯十万员工，你的学生中还有国产pu之父。我就问你，谁能把你怎么着？谁敢把你怎么着？”
“真当我苏远山是吃素的？”
“所以，爸，你就是一个没弱点的战士、是一把领导们最希望的锋利武器！”
“要我是你，我就会选择带领电科离开逐渐浓稠的泥潭，朝着我们梦想中的大学前进。”
苏远山一口气说完便静静地看着父亲。
苏星河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苏远山也不着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沉默许久后，苏星河突然长长的呼了口气，慢慢地念出了一句诗。
“……”
“嘿嘿，这就对了嘛。”苏远山轻轻地呼了口气。
“不过你小子说得倒是热情澎湃……但真要走，该怎么走，我是半点头绪都没有。”苏星河瞪了儿子一眼“你说得那么好听，有什么建议没？”
苏远山微微一笑。
“重视基础，唯才是举，学术优先，三个公平。”
苏星河一怔“三个公平？哪三个？”
“公平，公平，还是……公平。”
苏远山在家只呆了三天就回到了科技园。
五天的中长假，让远芯顿时安静许多。
抛开已经在省城安家的员工不提，不少家在外地的员工也搭乘各种交通工具回了老家。
一时间，远芯有点空荡荡的。
不过普通员工放假，某些部门的领导却依旧还在加班。
……
营销部的会议室内，何薇正在主持今年国庆促销活动的中期反馈。
除了营销部之外，市场部也合并一起参加。
苏远山列席了会议——是的，他一个人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并且打定主意一言不发，只带耳朵。
“截至昨天晚上，从各个渠道传来的数据已经汇总放在诸位面前了，第二页就是。”何薇说着垂下眼帘，翻了一下文件。
“相比去年同期，我们的销量虽然有所上升，但根据反馈来看，整体市场占比是下降的。销量的上升，只是国内整体市场的扩大给我们的错觉。”
“——希望大家务必要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不要被蒙蔽了。”
“然后，这说明，我们的品牌价值虽然已经被认可，但国外品牌在中高端的策略，依旧产生了影响。”
何薇说着又翻开一页“但根据过去半年来的数据，特别是五一的数据来看。期间出货的增量超过去年同期的五月到十月的增量——当然，我们同样需要减去整体市场扩大带来的增量变化。”
“得出的数据依旧翻了一番，这意味着，在过去的半年内，相比去年。我们的品牌营销策略是有成效的，这次的活动方案也是成功的。”
苏远山在对面带头鼓起掌来。
众人也都纷纷笑着鼓掌——自从五月份被国际品牌联手“围剿”后，在场的这一干人几乎就没能好好地过一个周末。营销部，市场部，品牌运营部，有一个算一个，所有人的精神都绷得紧紧的。
现在见到成果斐然，大家也都不免长长地松了口气。
“但远芯也不仅仅只有vid一个品牌要关注，我们同样是目前大部分国产品牌手机的垂直整合方案提供商。他们的成败，关系着yx芯片的成败。所以，大家反到第五页。”
“友商的消息要迟滞一些，只有两天，但从这两天来看，效果也是极好的——我们从国外品牌以及国外品牌在国内的傀儡企业的中心开花策略中成功地守住了阵地，现在变成了相持的局势。”
“而下一步，我们的目标便是，要在稳定现有市场占有率的前提下，从相持阶段转为进攻阶段，完成两面包夹，彻底占领市场！”
何薇说着，两只拳头往中间一碰，冲周围的人笑着问道“战术上叫什么来着？”
“钳形攻势”
苏远山笑着给她补充。
“对，钳形攻势！”何薇抿嘴一笑，随即扬眉“诸位，讨论一下。特别是从价位布局方面。”
……
苏远山之所以参加这个会，自然还是因为手机市场实在干系太大，容不得有半点闪失。
在会议中，他除了那句“钳形攻势”之外，就再没有说什么话，而是一直在静静地倾听。或许是为了在他面前“挣表现”，除了一开始，某些中层负责人还有些拘束，后来当开始畅所欲言时，大家就彻底放开了。
一个个方案被这些人接连抛出。
譬如有人就建议，远芯可以尝试在当前价位推出多几款产
品，争取覆盖到目前所有手机的款型，把差异化做好。
除了差异化，还有人建议远芯可以推出目前就只有几个大佬正在“测试”用的概念机，或者纪念版手机，把品牌价值稳固下来。
苏远山一边听着，也一边随手记着。
何薇抬起手看了一眼时间。
“时间差不多了，那今天先就这样。诸位提的想法我都记着在，大家回去后再仔细考虑和讨论一下哪些想法可行，如果可行，就拿出方案——老规矩大家都懂的，我们是集体智慧，补齐方案才是最重要的。”
“散会。”
随着何薇一声散会，苏远山也合上笔记本，和身旁的同事们打着招呼，准备去食堂吃饭。
却不料，何薇叫住了他“山总……等一下。”
“嗯？”
“我有点事想和你汇报一下。”
……
当所有人都走了之后，何薇坐到了苏远山旁边隔了一个座位的椅子上。
苏远山侧着身子，翘起二郎腿，捧着茶杯——像极了正在教育学生的老师。
“山总，我上次不是说……有个不成熟的想法么？”何薇双腿并拢，还真有点像个学生那样。
“怎么？现在想法成熟了？”苏远山打趣道。
当初何薇说，从成电高科的模式中，她受到了一点启发，苏远山当时就想，她会不会是想到了专卖店。
“嗯，不是想法成熟，是我觉得……时机成熟了。”何薇笑着抿了抿嘴，认真道“山总，我们也可以开一个品牌直营店。”
何薇话音落下，她便看到，笑意在苏远山脸上瞬间绽放。
然后……苏远山的笑，反倒让她有点紧张起来了。
“嗯，你继续说。”苏远山一边笑着一边点头，同时举起茶杯抿了一口“就是类似于品牌机那种的对吧？”
“是，但也不全是。”
何薇收起紧张，进入工作状态“是这样的，要建立一个品牌直营店，或者专卖店，或者什么旗舰店——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产品线。”
“如果一个品牌店，就只有几款手机，那就算把手机摆满专柜，也只能惹人笑话。”
苏远山含笑点头“是的，你继续。”
“所以，我们的品牌店，不能定位于手机专卖店，而是远芯所有的产品专卖店。”
“之前不成熟，是因为我们产品线不够。而现在，我们远芯的消费类电子产品，除了手机之外，还有p3播放器，以及即将发布视频摄像头，笔记本电脑，乃至各种贴牌代工的优良配件。”
“再加上今天老肖说的概念型手机——我觉得，构成一个专卖店的产品要素差不多就齐了。”
何薇说完便望着苏远山，等待着答案。
冥冥中，她有感觉……苏远山一定会支持自己这个想法的。
苏远山一直保持着笑意，即便在思考时也是如此。
片刻后，何薇似乎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对了，这个专卖店，将会延续远芯一贯的格调。不会像其他手机店一样遍地开花……它更多还是承担形象以及宣传功能。”
“譬如在店面装修和风格上，就要符合与体现我们远芯的理念——因为不是每个用户都能认识远芯。他们除了从产品上，就只有从广告上看到了……但广告是会骗人的。”
“而我们的专卖店，便是让用户了解远芯的一个渠道，一个窗口。同时，它还可以承担售后的……”
何薇话音未落，苏远山的声音便响起。
“可以。”
何薇猛地止住声，两秒后，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抿紧了嘴巴，眼中神采开始飞扬。
苏远山再次笑着点头。
“收假后的季会，你也参加吧，到时候准备好方案，我们争取直接敲定。”
。
第627章 深蓝的挑战
时至今日，在国内，在远芯品牌运营部的长期不懈的宣传下、以及市场操作中，远芯的品牌价值算是树立起来了。
但在国外，远芯还远远不行。
一方面，相对成熟的市场中，用户相对理性。另一方面，远芯对海外的宣传力度投入还是不够，海外用户对远芯的了解不够。
正是基于这点，王锐才会在病倒后推荐卡特这个北美本地人来担任远芯的海外副总、实际负责人——毕竟，现在北美市场是最大的一个市场，也是远芯的消费类电子产品主要瞄准的市场。
但……这还是不够。
产品要卖得好，信仰不能少。
在互联网不向后世那么发达的当下，提前开始建设远芯直营店，作为宣传远芯的窗口，确实是一步好棋。
于是，当国庆收假后，何薇带着一整套方案在参与季度总结会提出时，获得了所有与会大佬的认同。
……
10月中旬，陈静前往暹罗，低调地参加泰安电子的奠基仪式。
苏远山则抓紧了好不容易“闲”下来的时间，在实验室里认真地呆了几天，深入地对他的实验室小组的进展进行了解和掌握。
然后，一篇由他担任通讯作者的关于《氧化反应制备石墨烯的方法》的论文通过邮箱递到了nature。
苏远山之所以能够“厚着脸皮”担任这个通讯作者，当然是不是因为他是老板、又是两篇nature在手的大佬。而是因为，他记起了，这波人搞的这套方法很眼熟——在后世，它叫huer法。
如今huer法被远芯一帮人误打误撞的弄了出来，只能说，运气好。
……
潘多拉实验室。
“谁给你说这靠运气？”
在远芯，能够用这种语气对苏远山说话的，大概也就只有席总了。
“玩化学不是靠运气靠什么？”苏远山毫不介意，乐呵呵地斜躺在沙发上，就差来个葛优瘫了。
一般来说，只要是实验室有了什么好消息，他都会来席总这边坐一坐，聊一聊。
席小丁哭笑不得“你这家伙，你不知道他们浪费了多少经费，消耗了多少耗材——哦对，你确实不知道。”
“呃……你是实验室老大，所有人都归你管，当然你清楚了。”苏远山呵呵一笑，伸了个懒腰“快下班了，要不出去走走？”
席小丁看了一眼桌上的闹钟，起身点头“行。”
两人并肩走在潘多拉实验室的树荫之中，此时已经是深秋，这些移植了四五年的大树早已经茂密无比，在夏天就是个天然的温度调节空调。但在秋天，未免有些阴冷起来。
席小丁体质向来不怎么好——当初他一直脸色苍白，被苏远山拖着去了医院检查，结果医生说他没什么毛病，就是气血虚。
气血虚这玩意，追究起来那可就没完了。于是苏远山便吩咐厨房专门给席总准备鸽子汤，这一两年补下来，总算是让席总有了几分气色。
嗯，据说年底他就要结婚，然后明年就要小孩。
“对了，ib前两天发来邮件，说要邀请咱们手谈一把，我给你说过没？”
两人在一处凉亭停下，席小丁瞅见石桌上有本杂志，拿来垫到凳子上坐了下来，冲苏远山问道。
“咦？没有，你说说看。”苏远山一听顿时来了兴趣“怎么约的？”
“他们的深蓝嘛，今年五月份在与加里·卡斯帕罗夫的对决中，取得了两胜三平一负的成绩——你知道加里·卡斯帕罗夫不？”
苏远山把头点得跟鸡啄米一样“知道，国际象棋冠军，牛人。”
“对，就是这人。赢了卡斯帕罗夫后，他们又调试了一下，据说已经哭着喊着没有对手，准备退役封存了。”
席小丁呵呵一笑“然后，也不知道从哪打听到了咱们的蓝星，那帮人就找上门来，说让咱们两家的超算来比一比。”
“怎么比？比运算速度？”
“当然不是了……比逻辑，比学习能力。”席小丁顿了顿“简单地说，就是我们同时初始化，然后输入数据，看谁家的机器学习能力更强，然后再根据结果来进行1v1对决——我们大概是这个方案，不过ib那边还没回复。”
“那硬件的影响还是很大的，我们没有搞专业的象棋超算，怕是要吃亏吧？还有……怎么比呢？通过网络来比？”
苏远山一边问着，脑子里却全是如何利用这场比赛来增强远芯的影响力。
要知道，那可是ib！
就算再落魄，也是蓝色巨人，被写进了教科书里的存在。
从某种意义上说，ib就是现代计算机科技的代表。如果远芯的超算能够战胜ib……就算不能战胜，只要打平，也是一种莫大的荣耀。
想着想着苏远山就有点燥热起来，干脆站起身，目光灼灼地望着席小丁“你们胜算高不高？”
席小丁见这家伙一副猴急的模样，知道他在想什么，失笑地摇了摇头“你别这么功利行不行？”
“这由不得我不功利好吧……”
“……好吧，我们猜测，ib之所以没即时回复，应该是他们知道，他们的学习模型没有我们的优秀。”
说着席小丁自负的一笑“我们没空研究专用的超算处理器，但模型还是没问题的。只要硬件条件一样，他们……不行。”
听到这句，苏远山哈哈大笑了起来“不错！如果他们接招的话，我们就来个全球直播！”
“……过了吧？”席小丁迟疑道“再说你上哪全球直播去？”
“那搞国内直播！我去找电视台！”苏远山用力握了下拳，脑海中飞快闪过如果远芯在ai方面赢了ib的影响。
——对席总，对潘多拉来说，这还真不算什么，甚至对远芯的意义都未必有多大。
更大的意义，还是在于打败ib所引起的一系列自信。
要知道，席总现在开设的计算机软件工程实验班，已经有了后世t大“姚班”的味道，被成为“席班”。在电科，是收分最高的班级不说，也是享受各种资源待遇最高的。
如果席总的团队能够战胜ib，那么“席班”的地位便会牢不可破，成为电科一张金灿灿的名片。
除此之外，国人可以不知道学习模型是什么，不知道ai是什么，他们只需要知道ib，只需要知道远芯打败了ib。
就行了。
最起码，能让普通人的膝盖稍稍硬那么一点。
就在这时，席总的手机响起，他接过电话听了几句后冲苏远山一摊手。
“得，如你所愿，ib的回复来了。”
“怎么回的？”
“说明年六月一日，一决雌雄。”
10月底，陈静走了一圈东南亚，然后与孙西慧一同返回远芯。
她回来，也带来了东南亚各国各地的状况——大的风暴虽然逐渐消退了，但风暴后的余波并没有结束。
在这些受到波及的地区中，表面越是繁荣，受到的影响便越大。
特别是爪哇和菲律宾这两个国家，金融风暴就仿佛变成了实体风暴一般，整个国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衰败起来。
在之前，那些人声鼎沸，车来车往的工业区，如今已经变得门可罗雀，衰败无比。而大街上，也再没有过去的车水马龙，甚至就连汽车都少了许多。
特别是菲律宾的首都，大马尼拉，这个在六十年代被誉为“东方的纽约”的国际化大都市——是的，菲律宾曾经是亚洲第二大经济体，仅次于霓国——虽然在过去持续衰败，但在金融危机之前，依旧还是能够保持着一定的体面。
但这次金融危机之后，无数贫民窟铁皮棚户屋仿佛一夜之间就冒了出来。大街上，也随处可见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和乞丐。
而就在同一时间，h，也终于迎来了国际游资的第一波攻势。
……
“很简单，这次只是试探。”
苏远山办公室内，陈静，孙西慧，以及刚刚赶到的连通董事长杨伟昌四人围坐在茶几边上好整以暇地喝着茶。
虽然是苏远山的办公室，但他这个人向来懒，于是就只好委屈陈静当地主，负责端茶递水了。
在一周前，国际游资开始对h以一种“决绝”的态势发起了攻击。大举沽空港股和汇市。
为了为维持联系汇率制度，h金管局见势不对，直接就在市场上抛售美元吸纳港币，以避免港币贬值。
同时，金管局也如苏远山所料的那样，直接加息，最优惠利率由875提高到95。
隔夜拆息率更是丧心病狂的由9提
升至300。
这样的结果，对于沽空港币当然作用大大的。
然而……沽空港币虽然是止住了，但加息所导致了紧缩却导致股市来承承压。
短短的一周之间，恒生指数便从13000点跌下了一万点，直接下跌了33432点，跌幅达27。
港股市值累计损失超过7000亿港元。
“试探？”杨伟昌一扬眉“这么大的阵仗了还只是试探？”
“当然。”苏远山微微一笑“h的外汇储备足够，国际游资只是虚晃一枪，测试一下政策，以便卷土重来而已。”
“那真正的目标呢？”
苏远山眯着眼，望向东北的方向。
“自然是棒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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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8章 时刻谨记多根弦
不过今天这四人坐在一起，显然不是讨论金融危机的。
他们讨论的是如何才能有效地“利用”hk目前的危机，完成一次“壮阔”的进军。
特别是苏远山，他知道自己和远芯如今已不是当初的“人微言轻”，已经有足够的影响力去推动某些决策。
只不过这些决策的领域，一定是要和技术相关，甚至是半导体相关。
就如同上次他为了不让液晶面板的历史重演，从而下决心亲自推动后。如今发改委已经开始积极考察液晶面板整个行业，同时也有不少领导开始积极频繁地视察起京东方。
王冬升笑称，他这两个月见的大人物比之前半辈子的都多。而根据他的反馈，政府方面似乎也考虑和霓国方面达成共识，以扫清相关设备的引进，以及技术合作中的障碍。
这个就很好。
但事涉hk的未来，这就已经脱离了苏远山“应该考虑”的范畴。他如果再多参言，未免就有些僭越了。
但……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不管嘛！
……
“hk的第一波只是股市承了大部分压力，楼市的惯性还在，还没有彻底崩。”
苏远山收回视线，没有过多地讨论棒国，那边自然有秦思和“她的朋友们”在折腾——这样说吧，这种资本巨鳄做空分食一个泡沫经济体，谁入场谁赚钱，砸钱越多就赚钱越多，根本不用人担心。
“孙姐，你那边的楼赚了多少？”苏远山望向孙西慧。
孙西慧摇了摇头“没多少，来回的话，大概赚了不到十亿吧，毕竟前几年楼盘价格本身就贵。”
杨伟昌知道孙西慧当初是苏远山在五年前就派去了hk的，此时听她说光卖楼就赚了十亿，不禁倏然一惊“美金？”
孙西慧嫣然一笑“杨总说笑了，港币。”
杨伟昌松了口气，笑道“我是被吓到了——前阵子不少屯楼的老板都在高位把楼盘卖了，据说成交量都是数十亿美金级别的。”
“嗯，李家嘛。”孙西慧点头“只不过我们又不是炒楼的，只是卖了两栋之前准备用来做增值投资的商业楼，现在就连我们自己的总部都在租人家的地方办公呢。呵呵。”
“那你这也算是楼市做空了？”
孙西慧抿嘴笑道“差不多。”
“小山，那楼市触底要多久？”杨伟昌便感慨地笑了笑，望向苏远山问道。
如今金融风暴之下，各路神仙都跳出来了，有说自己早就有先见之明的，也有从根源找问题的，也有言之灼灼说hk不会有事的——这帮事后诸葛亮，就是没要给敢说hk的股市楼市能够跌到多少。
杨伟昌不搞投机，他不关注股市，但楼市却涉及到前期的投入资本。
上头已经说了，支持他走出去。要政策，可以给。但要钱，没有。
作为一家才成立不到一年的企业，即便是带着“万般偏爱”诞生的连通，在此时选择进入hk，也实打实的属于火中取栗，双线开战，需要从各方面计较成本。
既然是火中取栗，那这个火候的掌握，就变得至关重要了。
所以，杨伟昌必须让苏远山给出个靠谱的准信，还得让他也无法置身事外——要抓栗子，得两人一起抓，休想把连通怂恿了就跑。
“根据最早遭遇金融危机的暹罗和马来西亚等地来看，楼市的反应比股市要迟缓不少，且具有延迟性和惯性。所以崩盘，就未必意味着触底。”
苏远山记不清hk楼市在97之后的谷底是什么时候，只知道楼市崩盘之后还会持续走低几年。
“而且我们不可能等到触底，毕竟比起成本，时机更重要——就跟孙姐说的那样，我们又不是炒房的。”
“根据国际游资的动向分析……等到棒国结束，整个亚洲区域基本也就只剩下hk了。”苏远山给杨伟昌吃着定心丸“差不多明年，等到那些金融公司开始破产，就差不多是时候了。”
苏远山还在心里补充了一句——等到有人接二连三的开始跳楼。
“到那时，无论是人力成本还是其他投入，都会比现在便宜不少，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提前搞定各项准入许可，提前准备设备。”
“而且，我个人建议哈……人员的招聘和培训，可以先一步进行，特别是电信行业的相关从业人员。”
苏远山顿了顿继续道“这些提前招聘的普通员工也好，还是管理岗位也好，先可以拉到内地来进行统一培训，与内地派过去的管理岗位先做好团队整合和建设。”
“你等等，我记一下。”杨伟昌也不在乎自己身份，直接掏出笔记本和签字笔，一边迅速地记着，一边道“你的这个想法很好！我们部门开会，一直都在考虑市场方案，还没意识到团队的整合。”
苏远山便是一笑“杨叔，主要还是脑子里面要多根弦。”
“什么弦？”
“（不敢说的方针）当然是对的，但咱们搞企业的，可不能那么搞，更不能形成什么独立王国，山头主义。”
“现代企业需要的是活力，是执行力，是如臂使指的掌控力。”
“就拿远芯举例，信不信远芯一个电话打到硅谷要求执行方案，明天北美分公司就能把报告发到静姐和我以及老段的邮箱来。”
陈静和孙西慧两人便同时一笑——为了给杨伟昌提个醒，苏远山第一次在他人面前展示他对远芯体系的强大掌控力。
杨伟昌停下笔，微怔之后陷入了思索。
“除了掌控力之外，还有就是企业文化——远芯的企业文化和精神是永远激情，永不作恶。前者是保持对技术的追求，后者是对行为的自我约束……”
“当然，内容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无论集团有多大，涉及到多少个国家和地区，员工又来自何方……他们都必须信奉同一个企业文化。”
“哪怕这个追求就是单纯的赚钱呢。”
在苏远山的记忆中，国内讲企业文化，还是从新世纪后才开始。
事实上这玩意，也才在国外提出十年左右。如今国内企业管理尚处于初级得不能再初级的阶段，官员管企业，家族管企业的情况比比皆是。
纵观国内所有行业，也就只有t软件行业要稍稍前卫一点。
当然了，远芯就更前卫了——早在五年前就引入了陈静这个当初的职业经理人，如今的股东。
作为一家由姐夫和小舅子合作成立的企业，如今两大创始人都已退出，这放在世界，也算是企业界的奇迹了。
杨伟昌一边听着，一边慢慢点头“有道理，就跟我们d一样，必须要统一思想，才有战斗力。”
苏远山点头道“所以，员工的培养，可以先走一步——再说得哪个一点，我们这些人去hk，怕是不该只盯着市场，只盯着赚钱吧？还应该为加深hk与内地的联系与认同出点力，对不对？”
“对。”杨伟昌再次点头。
苏远山微微一笑“那剩下的就是股份安排了，先说好，远芯现在穷，只能设备和技术入股。”
“一毛钱也没有？”
“一毛钱也没有！”
远芯当然不是没钱，而是远芯的钱要用在刀刃上。
在东南亚区域的电信业务扩张，只能依靠引入星海以及华大的资金，然后远芯以设备技术入股的方式来完成。
当天下午，三方敲定了联通华远hk有限责任公司的初步合作意向——是的，因为要引入“外资”，连通这边只能以合作成立控股子公司的方式完成扩张，而无法用分公司的名义。
毕竟……就算是杨伟昌，也不敢在此时将“外”资引进一个国企——他没几个脑袋可掉。
但合作建立子公司，却是上面给了单独政策批准的。
外资是外资，但人不是外人。
送走杨伟昌，孙西慧便一副坐不住的模样。
苏远山和陈静对视，两人都是一笑——孙西慧自然是想去看儿子了。
“孙姐，我劝你忍住。”苏远山悠悠道“小家伙才入学一个月，正是考验期……你这一看不就全完蛋了么？”
孙西慧一怔，立刻眼眶就有点红红了起来“他这个月表现怎么样？”
“不怎么样。”苏远山实话实话说“这孩子是带着逆反的心理过来的，前两周还好，不招惹别人，但最近总是免不了小孩天性，认识了几个人，又有苗头了。”
孙西慧马上紧张起来“没有闯祸吧？”
“暂时还没有，不过我就等着他闯祸呢。”
“啊？”
苏远山笑着点头“我等着他闯祸，然后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让他每天来我办公室了。”
“啊？！”孙西慧再次瞪大了眼“这……不会影
响到你吧？”
“影响我？”苏远山呵呵地笑了起来。
陈静也是忍不住一笑。
苏远山的宽容性格和表现很容易给人以错觉——特别是孙西慧这种，在苏远山还是少年的时候就离开远芯的人，更是在心中把苏远山当成当初的那个小弟弟。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苏远山的年龄见长，和他相处久的人都能感觉出来，苏远山的远不像他外表所表现那样“好说话”。
这个当初的少年，如今的年轻人，有着一股远超普通人的坚韧毅力和果敢决断。只要他下定决心要推动的事，就没有推不动的——即便他从来都尊重为每个人的选择，依旧能够让人感觉到无形的压力。
“放心吧，孙姐。赵岩算是我们这一代人后代中的老大，他在童年放飞了自我，现在也该收敛一下，为今后的远芯子弟做个表率了。”
说着苏远山看了一眼自己的办公室。
“我这地方这么宽，摆个书桌还是可以的。”
……
11月初，沉寂已久，甚至一拖再拖的沪市科技园终于传来了一个让人振奋的消息。
历时半年，由罗鸣主导的固态硬盘团队在多方合作下，终于完成了sata协议的实验室应用。
苏远山这次就懒得再跑了，他让这帮吊了自己半年胃口的家伙直接带着技术文档和实验室成果来远芯汇报。
伴随着李明柳的力推，罗鸣如今已俨然成为能够代表沪市科技园的三号人物——被李明柳笑称为老实人终于站起来了。
此时，罗鸣正带着他的团队骨干一共五人在苏远山办公室汇报情况。
“山总，怕是得用一下会议室的投影仪才说得清楚。”
罗鸣一边喝茶，一边看着桌上那一摞三公分高的a4技术文档，笑着对苏远山建议道。
苏远山此时则把玩着手里一块只用记号笔写了个tst的，符合25英寸标准的固态硬盘。
他着重看的是接口。
当然，罗鸣他们搞出来的sata接口，和记忆中的sata接口显然不一样。但万法归一，为了满足数据的传输和抗干扰，整体上二者是接近的。
听罗鸣说要用投影仪，苏远山便惊诧起来“你不会是打算让我听一遍你们完整的协议内容和技术吧？”
罗鸣也是一怔“你不听么？”
“我听个鬼啊……”苏远山哭笑不得，想了想后起身在自己的笔筒里翻了一下，翻出一把小螺丝刀来。
“这些协议内容，我能听懂才怪了。你直接给我说技术指标就行，譬如带宽多少，目前的数据传输和处理的实际极限又是多少，瓶颈在哪，今后的带宽升级计划这些就行……”
苏远山一边说着一边拆起了固态硬盘。
这边罗鸣和几个同事一对视，纷纷无奈地一笑。
但无奈中，也有一点小小的满足感——看来还是有山总不懂的领域嘛！
“那好……整体而言，我们是超到了预定的目标——五月份的时候，我们拿出的计划是通过新接口，把带宽提供到到15b/s。但根据老高那边的意思，在搭配高级端口控制技术后，这个带宽应该很轻易就能达到上限。”
“毕竟姜涛他们的主控芯片处理能力很不错。”
苏远山点头，示意罗鸣继续。他自己则拆开固态硬盘，检查起了里面的闪存颗粒来。
“所以，我们也纠结了不少时间。最终还是确定了20b/s的带宽标准。”
“现在你手里的这款1b的固态硬盘，采用了十六片64b的闪存颗粒，实际连续读取速度已经达到了200b/s。”
“这还是没有搭配ahc的结果，就已经是普通硬盘三倍效率了！”
罗鸣说完，眼中开始有光芒闪耀。
第629章 给你个惊喜
“不止3倍，因为理论上目前没有任何单个机械硬盘能够达到50MB/s以上的速度。”苏远山纠正着罗鸣的错误。
目前的消费级机械硬盘的接口普遍采用IDE接口标准，虽然理论上拥有最大能支持到133MB/S的带宽。但实际上，因为机械硬盘本身的硬件局限性，使得其远远达不到上限。
固态硬盘倒是可以满足上限，但目前intel和闪迪的固态硬盘全部采用的是SCSI接口，走的是服务器和工业应用场景，且压根都没看上消费级市场。
当然了，远芯就算想看上也没办法……毕竟成本在那里，消费级市场上很难接受一块万元的硬盘。
推出SATA接口和固态硬盘，只能说是远芯的一盘大棋，为接下来的定制型主机服务。然后再慢慢依靠技术降低成本，最后进行固态硬盘的普及。
“我算上了磁盘阵列。”罗鸣呵呵一笑：“既然要做对比，就要把敌人全副武装起来嘛。”
“……”
苏远山放下硬盘，视线重新落在那一摞资料上：“你们不会给IEEE也直接拿这么一摞就过去吧？”
“差不多，不过我倒是觉得，现在咱们技术在手，要不要IEEE都没关系。目前我们已经和富士通，东芝达成了共识，他们表示愿意接受SATA标准，然后希捷西数迈拓IBM那边也都发去了技术邀请函——只要这些硬盘大厂都愿意接受，到时候我们再组个SATA技术委员会，直接齐活，压根不用IEEE盖章。”
“至于主板厂那边倒是要好好考虑一下看怎么推动。现在梅捷陈总也越来越抠了，不再像以前那样一说上马就上马……”
听罗鸣说到梅捷变抠门，苏远山便是一笑。
确实，PC市场的逐渐兴起也就意味着市场逐渐走向成熟，梅捷如今虽然稳坐头把交椅，但岛上一帮小弟还真的是来势汹汹，把价格战打得出神入化。
这种情况下，任何一点成本的节约都弥足珍贵，梅捷自然不敢像以前那样说支持就支持。
而且……这也表示着，板卡厂正在走向它在产业链中应有的地位——它的利润区间和地位，是无法与最顶端的芯片设计以及晶圆厂相比的。
至于产业链最低的整机厂商……那地位自然就更低了。
“放心吧，主板厂现在竞争很激烈，除了堆料降价之外，很难在板卡固有的范畴上发展出先人一步的技术来提高竞争力。一旦有一项技术能够为整机体验带来质的飞跃，就算成本再高，有追求的板卡厂家也是会接受的。”
“就别说我们的目标是专用型主机了。”苏远山说着再次拿起固态硬盘：“不过比起推动接口，我现在更关注的是它的成本……这玩意成本目前多少？”
“如果按照现在的产能来算的话，光是主控芯片成本就贵的离谱，一块少说也得十万美刀。”
苏远山被气乐了：“滚蛋吧……报个五万台的价。”
“那就便宜了。”罗鸣简单算了一下：“除去必要的利润，差不多在700美金左右。”
“这还差不多……远芯先采购一万台怼笔记本上。然后其他的，你们尽快拿出服务器和工作站的方案来。”
“未来两年是互联网大爆发的两年，届时将会有许多IO密集型服务的运用场景，这点上，固态硬盘比机械硬盘高出太多了……那些机房里，就算再贵也得上。”
说着苏远山上完最后一颗螺丝，盯着罗鸣，忍了几下后才道：“明年3月份，我能见到一台目前最牛逼的笔记本，对吧？”
这帮家伙，硬生生地拖了自己半年……把自己原本想在国庆节推出的笔记本愣是拖没了。
这次，他得让这帮人立下军令状才行。
罗鸣便扭捏了一下：“山总，这个得看梅捷那边……”
“别糊弄我，梅捷的板卡设计能力我清楚。”苏远山盯着罗鸣的眼睛：“最多一个月，他们就能给一块主板打样，除非你们的SATA协议还有问题。”
说到协议，罗鸣立刻认真起来：“不，山总，SATA协议很完美，没问题！”
“那为啥要等那么久？”
罗鸣说着便拉开公文包，递出一叠文件给苏远山。
“目前我们的缓存有两种方案，一种是你手里这块，采用DRAM当缓存，速度快，成本最高。”
“第二个方案就是采用SLC架构的颗粒来充当缓存，虽然比不上DRAM的速度，但因为SLC架构颗粒本身就比MLC要快，因此也是可以接受的。”
“但……现在我们有另外一种想法。”
“如果能够通过技术方案实现从MLC的空间中划出一部分，以SLC的方式来运行。那么速度上不会比采用SLC颗粒慢多少，但成本却大大地降低了。”
苏远山放下翻资料的手，沉默片刻后微微一笑。
SLC模拟缓存技术嘛……
“那五月份，行不行？”
罗鸣猛地咬牙：“行！”
……
送走罗鸣等人，苏远山坐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
远芯能够实现固态硬盘的突破，他当然是开心的。但产品线的拉长，也意味着竞争将会变得越来越激烈。
现在远芯已经不是对标intel这么简单了，而是对标intel+IBM+摩托罗拉+三星这样庞大到让人乍舌的恐怖存在。
它涉及到了芯片的设计与制造，整机，服务器，移动通讯，模拟芯片，消费电子产品……
而远芯之所以能够在前期无往不胜，靠的就是抢先精准地把握技术方向，靠的就是一个快字。
如今，他已经明显感觉到，远芯有点慢了下来。
毕竟，随着摩尔定律的不断被实现，芯片设计难度也越来越大，各种沉没成本越来越高。
在这种情况下，拼的就是沉淀和积累了。
而远芯，虽然已经汇聚了上万名足够优秀的工程师，但他们依旧还是太年轻了。
沉默地叹息一声后，苏远山起身走向办公桌。
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适时地响起。
苏远山看着来电显示，先是一愣，随后浮起笑意。
“曲慧姐，怎么突然打电话？”
电话中，曲慧的声音依旧爽朗无比：“你在办公室不？”
“在。”
“那好，我一小时后到你那——给你个惊喜！”
“等等！我现在正需要冲个喜，一小时等不了……到底是啥？”
“……说了就没意思了，我和老郑一起的，你自己猜！”
说完后，曲慧一如既往地干脆，挂掉了电话。
和郑振川一起？
看来，是双工件台成了？
苏远山放下手机，笑意开始绽放。
第630章 造不如买
既然猜到了曲慧极有可能是在双工件台技术上取得了突破，苏远山接下来可就真有点坐不住了。
但他太了解曲慧了。
这姐妹儿，干练豪爽不说，还古灵精怪……既然打定主意要给自己兜圈子，那自己怎么问都是没个结果的。
好在一小时并不长，当他打开一篇最新的石墨烯领域的paper后，时间便迅速流逝起来。
嗯，主要是他现在难得遇到一篇不灌水的石墨烯论文。
……
一小时后，曲慧与郑振川如约而至。
“郑叔，慧姐，好久不见。”苏远山早已在客座沙发旁等着，就连茶都已经准备好了。
“嗯，是有不少时间了。”曲慧出乎意料地留了头发，还梳了个马尾，脖子上围着丝巾。她笑呵呵地坐到苏远山对面。
“这下可以说了吧，到底是什么惊喜——别让我猜啊。”
“其实就是工件台成了。”曲慧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端起茶杯吹了口气后笑眯眯地道：“你猜到了是吧？”
“你和郑叔一起过来，不是光刻机的事还能是啥？”苏远山一摊手，笑道：“让我干等了一个小时，再惊的喜也给整没了。”
“害！我就应该给周小慧偷偷打个电话问一下的——对了，周小慧呢？”
“不知道，估计是在天驹那边吧。今天德仪那边刚好有人过来，她去接待一下。”苏远山顿了顿，望向郑振川：“郑叔，别告诉我，你们已经将工件台用在光刻机上了。”
“哈哈，当然没有。”
郑振川放下茶杯，冲苏远山乐道：“你先听小曲的，等会我再说。”
“嗯……”苏远山听到郑振川这语气，顿时心中多了几分“警惕”起来。
这老爷子，语气听起来不对呐！
感情这次不是单纯的“报喜”，似乎还有套等着自己。
不过他依旧不动声色，整个人放松了姿势：“曲慧姐，你说，工件台到底怎么样了。”
“成了，但有点麻烦。”曲慧知道苏远山对光刻机倾注的心血不比晶圆厂少，此刻也不开玩笑，正色了起来：“你知道的，制约国产光刻机精度的最大敌人就是精度。”
苏远山点头：“嗯，不用你说，我就算再不懂机械也知道。”
“精度的最大问题又会最终落在电机控制，材料，加工精度上。”曲慧抿着嘴，慢慢道。
“双工件台的构想是根据华罗庚先生的统筹方法思想而来，原理就是把在曝光过程中处于等待状态下的流程先走一步。实现一个工件台曝光，一边进行测量对准等工作。等到曝光完毕，就可以不用再测量对准，从而直接就可以移动平台，然后曝光。”
“根据我们的估计，在目前的工艺水平下，采用双工件台除了可以提高30%以上的效率之外，还可以略微提高精度——别的不说，10%起码有的。”
苏远山再次点头：“然后呢？”
“我们这次取得的突破，是在运动定位模块和流程控制系统上。”
苏远山听得眉毛一扬！
他哪怕对双工件台的设计和原理再不懂，他也知道，实现双工件台最困难的地方便是运动定位系统，是真正的“牵一发动全身”“差之毫厘，谬之千里”。
而且苏远山还知道，A**L的初代双工件台，其实效率并不十分高，只能说略有提升——就是因为控制系统不成熟。不然也不会直到浸没式光刻机出来之后才正式宣判尼康和佳能死刑。
双工件台技术真正的成熟，还必须等到磁悬浮技术诞生。只有那样，才能把误差缩短到极限。
但一切的前提还是控制系统。
那么……既然都已经取得突破了，还有什么麻烦？
“那麻烦在哪？”
“麻烦在于，我们目前只能实现0.5微米的精度。”曲慧紧缩着眉，凝望着苏远山道：“而且，精度越高，摩擦系数和阻尼作用就越强。我有点担心，它在未来能不能追上光刻机的步伐。”
“我给你坦白吧，目前首精上下普遍都很振奋——我虽然也高兴，也知道不能泼冷水。但如果工件台无法用在最先进的光刻机上，那它的意义就少了许多。”
“还有一点，我们目前的工业基础，只能允许我们做到这个极限。”
苏远山沉默地听着曲慧的介绍，终于明白了她的忧虑在哪。
几秒后，苏远山微笑着摇头：“曲慧姐，其实你们已经很厉害了。”
他这句话不是安慰人，而是真心这样认为。
虽然他很少直接去首都精科那边，但各种支持从来都是不遗余力的。要什么协助给什么协助，就算要机床，他也在前年的时候费尽周折地搞了一台。
所以，双工件台名义上是首都精科一个企业搞的技术，但实际上，却是一个由原首都精密仪器研究所，远芯，志远，清华这四方巨头联合进行的一次技术攻关。
从阵容上，这个团队就已经堪称豪华了。
要知道，搞机械，特别是精密机械，它不比搞程序设计。
程序设计可以叫嚣“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但机械设计还真是，你能想到，但基本上办不到。
双工件台的构思说白了，就如曲慧所说的那样，源自华罗庚老先生的统筹方法——就是在等待烧开水的过程中就把茶杯洗干净，茶叶拿出来丢进杯子里，顺便还拧着暖水壶在一旁等着，只要水开，马上就能泡茶，装水，一气呵成。比等水开了再去找茶叶洗茶杯要节约很多时间。
但真要实现起来却不简单，毕竟这是两个工件台的协同配合，而且要保持高速运动下的0.5微米的运动精度——其难度相当于在两架并肩飞行的飞机上，其中一架飞机伸出一根杆子，在对面的机身上刻0.5微米大小的字。
至于为什么曲慧会在取得如此的成果后依旧保持冷静乃至忧虑……苏远山完全能够理解。
因为曲慧刚出校门就进入了远芯，亲自参加了EDA的诞生，又亲眼见证了远芯在各个领域的崛起。
说白了，就是曲慧所参与，所看到的，全是世界顶级的技术成果。
双工件台虽然出来了，却无法给国产光刻机带来本质上的技术飞跃。
她不甘心。
“这样，曲慧姐，我给你指一条方向。”苏远山不知道双工件台技术接下来要具体往哪一边走，但苏远山却知道双工件台的未来在何方。
“嗯？你说什么方向。”
“目前工件台的最大难点还是在于高速运动下所导致的一系列麻烦，所以……如果要把目光瞄准到十年，二十年之后，瞄准到纳米级精度的话，我认为，只有一条路，就是磁悬浮。”
“磁悬浮？”曲慧闻言一怔，直愣愣地望着苏远山。
郑振川也惊讶起来：“小山，磁悬浮能用在工件台上？”
“不是磁悬浮能用在工件台上，而是工件台要摆脱摩擦和阻尼的桎梏，实现超精密运动控制，在现有的自然科学和机械空城的框架下，就只有磁悬浮这一条路。”
曲慧沉默数秒后慢慢点头，喃喃道：“是了，磁悬浮技术可以最大作用地发挥我们的运动控制模块的优势，避开短板。”
“可是，那个难度怕是有点大吧？现在有没有超精密的磁悬浮运动控制案例和方案？”郑振川则想了想，迟疑地问道。
“不知道，但管他呢！”曲慧吸了口气，整个人瞬间振奋了起来，望向苏远山道：“小山，你真觉得那是个方向？”
“我能想到的唯一方向。”苏远山郑重点头。
*
*
有了新方向的曲慧再无心交谈，转而去苏远山的书架翻了一本物理书来看。
见曲慧这模样，苏远山也在心里暗暗发笑——曲慧别看已经三十岁了，可长期以来身处科研一线，身份身家都无与伦比，以至于心态还是小姑娘心态。
“郑叔，怎么说？”苏远山起身给郑振川斟满茶水，笑呵呵地问道：“你别告诉，你是来推销光刻机的。”
“嗯，还真是。”郑振川从刚才苏远山口中的磁悬浮工件台的设想中回过神来，笑着道：“我们拿到了蔡司的镜头和Cymer的KrF光源，接下来就能量产最低0.18微米工艺节点的光刻机了。”
“我靠！”
苏远山眼珠子一瞪，差点没从沙发上弹起来：“怎么拿到的？”
“呵呵，别激动。”郑振川好整以暇地抿了一口茶：“怎么样，要不要来两台？”
“等等！”苏远山马上便清醒过来：“别拿空头支票来忽悠我，先说清楚，什么时候可以可以出厂。”
“最多半年。”
听到
这个半年，苏远山又默默地算了一下自家光源的时间，这才慢慢平静下来，笑着骂了一句：“NND，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
“是啊……但这样好歹能把咱们的光刻机与尼康佳能的距离缩到只有一代了，对吧？”
“嗯，这倒是。”
苏远山含笑望着郑振川，突然越看越觉得这老头有点像“买办”了。
很显然，在这个时候，蔡司和Cymer突然对国产光刻机放行，除了有霓国同行的竞争之外，还有就是有把国内的光源和镜头技术“扼杀”在摇篮的想法。
要知道，他们给的光源和镜头，可不是最先进的……
Cymer都已经搞出193的ArF了，正在想搞EUV或者F2呢。
“不过郑叔，我们已经预定了尼康最先进的DUV光刻机，他们的节点可是能够到65纳米。”苏远山一耸肩，呵呵笑道：“差不多半年。”
“……”郑振川便带着一脸哀怨地看着苏远山：“当初你说好要支持的呢？”
“我当然一直都是支持的，但这事儿我做不了主啊郑叔。你不应该找我，而是应该去找德远的张博士。”
说着苏远山便疑惑起来：“不对，郑叔……无锡那么多晶圆厂，为什么你不去找他们？”
远芯在光刻机，晶圆厂的战略方向一直很明确，就是以保持制程和工艺的领先——换言之就是设备上不能落后。
光刻机自然要支持，甚至还要大力支持。但钱可以出，在有选择的情况下，买一堆落后的产品，这事儿却是不能干的。
国家也认同远芯的发展，因此从来把希望寄托在远芯身上，继而让华晶，华鑫，首晶等新老国有控股的晶圆厂大力采购国产光刻机，用以扶持。
所以郑振川找苏远山，是没找对门。
“因为每个企业都有追求。”这时曲慧抬起头，悠悠地来了一句。
苏远山便望向郑振川，只见后者的表情已经变得苦涩了起来。
郑振川沉默几秒后，发出了一声轻叹：“国外同行在今年开了不少口子，国内的晶圆厂，只要有钱，基本上都能买到KrF的光刻机……”
“现在国家上上下下都在讲市场化，就算上面再支持我们，也不可能说强制下行政命令让企业只买我们的光刻机吧？”
“而且……我们的光刻机……确实，我承认，稳定性比起国外同行差了一点。但我们起步晚，这是很正常的，总要给我们一点时间进步和完善，对吧？”
“现在倒好，随着国外解禁，国内企业又开始有钱了……再加上国家一直在推动无锡那边的产业升级，成立了以华晶为首的半导体联盟。旨在提高整个国内半导体行业的元器件自产率和制程升级……所以，我们在目前落后两代的情况下，确实有点难搞。”
“现在无锡那边，已经有人在诋毁说咱们的光刻机这不行，那不行……还不如多花点钱买A**L和尼康佳能。”
“在那些人眼里，晶圆厂就是印钞厂，光刻机就是印钞机，就算再贵，只要够先进，能稳定运行，那印到后面就是印的钞票。”
静静地听郑振川说完，苏远山意识到，历史的走向已经完全改变了。
但有一样还是没变。
造不如买的思想没变。
——事实上，造不如买不仅仅是一种思想，而是一个持续在整个工业化进程中的现象。
原因很简单，机械设备领域，确实不如别人。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哪怕它再贵，稳定性和效率依旧压倒一切。
第631章 全村的希望
苏远山突然觉得嘴皮有点干，沉默许久后，他抿着嘴唇，轻声道。
“我得承认，我这段时间确实对光刻机领域关注得少了一点。”
曲慧此时已经放下书，望着他，正色道：“你不止是少一点，光刻机是不能放弃的。”
“是。”苏远山点头，再次沉默几秒后望向郑振川：“郑叔，就算德远采购明年的Krf光刻机，能够让你们拥有竞争力吗？”
“或者说，你们宏芯真的到了必须得靠德远采购才能活下去的时候了？”
“不……当然不是。”郑振川马上摇头：“如果德远能够采购我们的光刻机，国内一帮人肯定会闭嘴的，更何况……我们还有双工件台呢。”
苏远山微微点头。
这个理由他认可。
从规模上，德远当然比不过intel，德仪，NEC这种老牌半导体企业，甚至连岛上的联电都比不过。
但从制程工艺和技术实力来看，德远的崛起确实带着浓浓的远芯印记，短短四年时间不到，就追上了制程领域的第一梯队，堪称半导体行业的奇迹。
而从德远上个季度公布的财报来看，德远也跻身进了十大晶圆厂。甚至因为并没有涉足目前正受冲击的DRAM领域，还一举超过了NEC和德仪，一举进入了前六。
如果能拿到德远的“认可”，显然对宏芯的光刻机是有正面宣传意义的。
沉默着，苏远山突然望向曲慧。
“曲慧姐，你们那边的定位精度在一年内能提到多少？有计划表没有？”
——工件台的精度与光刻机的制程工艺是两码事，一般来说，0.5微米制程，搭配纠偏系统的话，需要的套刻精度是0.1微米以下。
套刻，指的是，在依次曝光完硅晶片的所有field后，更换掩膜进行重复曝光，这两次曝光的过程中的掩膜，需要精确地套叠在一起，因此被称为套刻。
而众所周知，工件台是光刻机工作时所有工序的平台，因此套刻精度又受工件台定位精度的直接影响。
在引入误差后，双工件台的精度起码还得提升个10倍，达到0.05微米的精度以上，才能真正用在0.25微米的制程工艺上——这才是远芯需要的光刻机。
而后世的工件台，定位精度甚至能够达到2纳米以下！加上多重曝光，理论上甚至能实现2纳米的制程。
现在曲慧说定位精度在0.5微米，那意思就是首都精科那边只能算是造出了双工件台，要真正运用在光刻机上，还需要进行不断的调试。
苏远山对机械不甚了解，他只知道，如果零部件误差在允许范围内的话，那么精度的提升就只能依靠纠偏系统了。
纠偏系统，顾名思义，就是纠正偏移的系统。它的工作原理说简单也简单，就是搭配光栅传感器，把精度控制、调整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但说复杂也复杂，因为它对运动控制模块的要求相当高。
曲慧合上书，回答道：“计划当然是有计划，我们接下来会一直继续优化纠偏系统和运动控制模块，但现在没办法告诉你准确的进度。”
苏远山慢慢点头，突然问道：“首都高科对双工件台的出口计划是什么？”
郑振川和曲慧一对视，两人同时沉默。
片刻后，郑振川轻声道：“小山，我们被国外掐脖子掐得够厉害了，我认为我们的双工件台不需要出口。”
曲慧同样点头：“我也认为。”
……
苏远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直到现在，他才终于弄明白了这二人的真正来意。
曲慧的想法，大概是她更多从要之前被掐脖子掐得狠了，现在终于轮到自己领先，要“爽一把”的角度来考虑。
而郑振川，则是考虑到双工件台所带来的效率提升，必定会赋予宏芯光刻机强大的竞争力——说白了，就是郑振川把国产光刻机的未来押在了双工件台上。
但显然……首都精科那边的想法不一样。
毕竟这是产品，而不是技术。
是，产品是存在着被山寨的可能，但别忘了，有种东西叫防拆自毁装置——这还是西方搞出来的。
一旦出口，则意味着首都精科将会拥抱更大的市场，拥有更高的平台，甚至还极有可能用双工件台来换取某些领域封锁的解除。
而世人皆知，远芯在半导体领域内，拥有无比的前瞻和影响力。
如果远芯能够表明态度，那么这双工件台到底是被列为禁止单独出口的设备，还是可以供货给目前世界所有的光刻机企业……或许就能尘埃落定了。
——这便是两人在双工件台刚好完成“拼装”，还处于保密期就来找苏远山的原因。
……
苏远山当然知道双工件台的重要性。
他而且还知道，在历史上的4年后，ASML就会利用上双工件台技术。而数年后，更是依靠磁悬浮双工件台和浸润式技术大杀四方，彻底把尼康佳能彻底打落尘埃。
甚至尼康的老总在后世还说过这么一句话——“你们或许能够搞定光源，但是工件台对你们来说，那太难了。”
当然，事实证明，他这句话错得离谱。
曲慧见苏远山一直沉默，终于忍不住了：“小山，你表个态。”
“我怎么表态？”苏远山抬起头，眼神中全是纠结：“理智告诉我，如果首都精科能够在一年内把双工件台的精度提高到可以适配最先进的制程，那么你们掌握的将是这个世界最强大的光刻机三大核心系统之一。”
“如果你们愿意出口，在光刻机这种只争朝夕的领域，你们将打败所有的未知敌人。哪怕WA协议再牛逼，也不得不给你们额外开一条口子。最顶尖的超高精密加工厂将会为你们随时开启代加工的大门。”
“但这样一来，郑叔他们将会在长时间都失去国际竞争力，最坏的结果甚至可能是彻底沦为低端。”
郑振川张了张嘴，半响后还是只发出了一声叹息。
苏远山望着两人，回忆起后世丧心病狂的制裁，眼中闪过一抹难以名状的情绪：“你们都知道，远芯目前在各个领域取得的成就，就类似于一座古旧城市里新建的几座摩天大楼，看起来确实让人振奋。”
“但西方呢？三百年的科技发展底蕴，三次工业革命的诞生……真不是我们短短几年，几十年就能追上的。”
“放眼望去，西方那特么的是一片金字塔啊！”
“所以，万一有一天，当灯塔国意识到他们从内心深处无法接受我们的崛起、开始丧心病狂地封锁我们，宣布禁止我们使用灯塔国的任何技术，禁止任何西方企业与我们进行技术合作时——我们怎么办？”
苏远山的“危言耸听”让二人齐齐一怔！
“怎么可能？”曲慧虽然对双工件台的态度是持独有态度，但她依旧相信，苏远山口中这种所谓的“全面封锁”、禁止“任何技术”交流与合作是不可能发生的。
郑振川同样如此认为。
原因很简单，即便去年已经重新搞了WA协议，看似涉及了许多方面和许多技术。但它毕竟不是以前的八筒，在民用领域，其实口子还是有的。只要想点办法，除非是特别高端的设备，譬如五轴数控机床这种工业母机，基本上还是能够搞来。
再加上冷战结束，互联网兴起，地球村，全球化等新概念层出不穷……
所有人都相信，世界再也不会回到从前。
毕竟历史是不会开倒车的。
见两人脸上的不可置信，苏远山莫名地笑了一下。
“是不是觉得我还是冷战思维？”
曲慧点头：“我坦白，是有点。”
“曲慧姐，别忘了，冷战可从来不管我们的事呢！如今北方帝国倒塌，经历过冷战的就只剩下一个超级帝国……”
“从逻辑上，还残留着冷战思维的不是我，而是另外一边。”
苏远山目光望向西边，沉默片刻后继续道：“但我承认，全球化进程是不可逆的，特别是半导体行业。”
“如果说，每个国家在半导体领域的核心技术是牌桌上的筹码的话……那么一开始，我们是一点筹码都没有，连上桌的资格都没。”
曲慧皱着眉，突然问道：“EDA不算筹码？”
“EDA算，但那只是入场资格。”苏远山望着曲慧：“曲慧姐，你忘了当初EDA分家的时候……我对你们是怎么说的了。”
曲慧立刻怔住了。
她想起了苏远山当初在走廊上对她，蒋万超，以及朱健亭说的话。
——EDA是一家扎根在国内的，世界级的、让所有半导体企业离不开的企业。
“但光靠EDA这一片筹码，显然不够。”
“曲慧姐，郑叔，我要承认我们需要积极地加入和拥抱全球化。但同样的，我们也要保持被全面孤立的警惕——如何防止被全面孤立？显然就是让世界离不开我们。”
“双工件台如果不出口，那么只有一个结果，就是逼迫其他企业奋起直追。除非我们的技术和产品，别人无法实现，否则……把它变成筹码，我认为是今后的最优解。”
苏远山盯着郑振川，轻声道：“郑叔，我们还没有封锁别人的资格。”
郑振川再次张了张嘴。
这一次，他沉声道：“既然你也说了，要保持被全面孤立的警惕，那我们就更不能放弃自主光刻机了——我不相信你当初支持我们光刻机国产，仅仅只是为了能够从尼康那买到更好的。”
“是，郑叔。我当然愿意看到国产光刻机崛起，大杀四方，纵横睥睨。但国产光刻机……必须要以竞争力的方式来崛起。而不是，由上面一纸令下强制购买来崛起——那样，其他企业的竞争力呢？”
郑振川便沉默了下来，又轻轻叹了口气。
“郑叔，别着急。”
苏远山见郑振川兴意阑珊的模样，知道不能太打击这位把满腔热忱都投入了国产光刻机的老爷子，微微一笑道：“我们会和首都精科那边商议，也会和外贸部和发改委讨论一下，看能不能取得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什么办法？”
“这就要催一催曲慧姐那边了——如果可能，我希望在未来半年到一年之内，双工件台就能够运用在光刻机上，然后给国产光刻机一年左右的时间来建立优势，拿到订单——只要能够满足0.18微米的工艺，德远就会采购，甚至那些专门搞DRAM的企业更会争先恐后的采购！”
“然后双工件台出口——在国外光刻机企业的双工件台项目刚启动的时候，我们就变成反过来摧毁他们技术和产业的一方了。只要我们一直保持对技术的推进，那么将变得无可替代。”
“而只要工件台实现了跨越式的进步，到时候再禁止出口，只用在国产光刻机上不好吗？”
苏远山一口气说完，便望向郑振川。
想了想后，觉得自己还可以给郑振川打一下气。
“郑叔，然后光源部分……相信我，马上我们就能搞定Arf光源。而且我们也有了突破193nm的方案。”
听到这里，郑振川倏然一惊！
他是搞光刻机的，当然知道193nm现在成了一个被行业内集体头疼的问题——要知道，光源的技术一直都领先于光刻机整机本身的技术。而光源的理论，更是早在光源造出来之前的数年、数十年就奠定了下来。
但真当实现了193nm的Arf光源，开始研究下一代光源后，大家才发现这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都逼得灯塔国那边搞EUV联盟，直接跳过152，走极紫外路线了，你说难度大不大？
苏远山现在告诉他，有突破193nm的方案！
那岂不是……
“你说的是真的？”郑振川盯着苏远山：“你别骗我，我认识一大帮搞光源的——我回头就问老赵去。”
苏远山哭笑不得：“你问他也没用，保密的。”
“……”
“郑叔，所以别着急。双工件台，如果只用在国产光刻机上，只是算是锦上添花。当我们真正超越193nm的时候，才是国产光刻机拥有核心竞争力的时候。”
郑振川半信半疑地看着苏远山，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随后，他便和苏远山一起望向曲慧。
感受到两人的目光，曲慧突然觉得这两人的视线重逾千斤。
“意思是，全部的压力都落在首都精科身上了？”
“不，不是压力。”苏远山微微一笑。
“是希望。”
第632章 游戏的牌坊
初冬如约而至。
进入十二月后，苏远山的日程便被安排得一天比一天满，先是上京参加了半导体峰会，再一次提出了他长期以来坚持的诉求——希望国内要加强半导体行业产业链的完善。
他认为，不需要做到每个领域都要赶上国际先进水平，因为那太不现实。
但起码要做到可以在中低端产业链中满足自给自足的需求。
而且，同时也要冲击一两门关键技术和设备，最好能诞生产业链中不可替代的“绝活”，从整体上拉近国内与世界的距离与融合。
因为双工件台尚是保密项目，他就没有拿来举例，而是用了远芯在铜导线工艺上的突破来举例。
当然，会后他也探了一下相关主管部门对国产光刻机和双工件台的口风，从有限的态度来看，上面还是比较认可他的建议。
毕竟……远芯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而且这么多年来，无论远芯支持的智囊团也好，还是远芯自己递交和表达的意愿也好，从来都是这个态度。
六年没有动摇的坚持，就算是上头再不以为然，随着远芯的体量愈加的庞大，也由不得重视。
在首都没呆两天，苏远山便紧接着返回了科技园，接待了索尼的主机负责人，并敲定了下一代PS游戏主机的处理器和显示核心。
随后他便在各种会议中渡过。
毕竟，马上就年末了。
这个年到底能不能过好，或者说明年能不能过好，是当下远芯高层最关注的事情。
以至于，草堂会今年的聚会因为他的缘故被一再推辞，直到临近圣诞节，他才终于得空。
还好也很巧的是，12月份，也正好是国内游戏厂商召开游戏峰会的时候，于是，草堂会今年的聚会还是在省城进行。
只不过，聚会虽然在省城，但地点却并不在远芯，而是在远芯对面软件园的一座商务酒店中。
商务酒店的名字叫“巨人”。
……
不得不说，史大柱这人有眼光。
三年前，在判断出省城软件园即将成为未来一个重要的软件产业基地后，他便斥巨资，又以极低的价格拿下了一块商业用地，在当时尚未开发起来的软件园里投资新建了一座17层的商业大厦。
相比前世，这座巨人大厦虽然没成为史大柱的滑铁卢，但依旧还是给他的现金流带来了不少麻烦。好在苏远山当时伸手拉了他一把——延长了巨人的账期。
最终史大柱依靠着国外低价手机的热销迅速度过了难关。
如今，这巨人酒店已经投入运营了接近大半年，伴随着软件园的快速发展，已经开始日进斗金。
二十几号人就如同同学聚会一般，在酒店吃过了午饭，而后上到了楼顶花园。
“诸位，这里可是轻易不对外开放的。”
史大柱意气风发，走在最前面一边引路一边介绍道：“这是真正的花园，我找了专业的园林设计师设计的。”
“山总，怎么样？”
史大柱挥手指向一大片郁郁葱葱。
“还行。比远芯的强。”苏远山望着跟小公园一样的楼顶花园，很老实地点头：“有一点不如远芯的阳光房——我们那儿可以开空调，你这就只能靠大自然了。”
“哈哈，是。还好，今天不是太冷——不过冷也没关系，今晚咱们可以在边上搞堆篝火，弄下烤串怎么样？”
必须得承认，不管多大岁数，爱玩火，是男人的天性。
于是这个提议得到了所有人的一致认同。
……
随着酒店服务员将茶水和小吃点心送上，一群人也三三两两地在桌子边围了过来，这下就更像同学聚会了。
当然，和同学会聊的显然不一样。
这帮人里绝大部分才参加了游戏行业峰会，自然三句话不离游戏行业。
“山总，咱们这里就数你的路子最广，消息最灵通。你帮咱们分析分析，今后路子怎么发展。”
史大柱和求伯君还有中游国际的刘翔坐在一起。
巨人网络，西山居，中游国际，这三家，也是目前国内游戏搞得最好的三家，被誉为国产游戏三巨头。
看到省城对游戏产业的大力扶持后，除了刘翔本身就是省大毕业，属于本土创业，总部就在软件园之外，西山居和巨人也都在这边创立了工作室。
“别，老史。”这顶帽子苏远山可不接，笑着摆手道：“游戏领域，你们才是专家，我现在就是个门外汉。”
“山总太谦虚了。”刘翔呵呵笑道：“我就说句话，如果不是你当初给指一条路，咱们这帮人今天怕没几个有机会能坐在这里这么惬意。”
“老刘，太过了，太过了……”苏远山连忙谦虚道：“远芯当初只是在海外早走了几步，然后能有机会拉着大家一起赚钱，怎么看都是多盈的事。按我说，按照咱们在座这些人的脑子，随便挑一个出去都能把国外同行给干趴下，所以还是大家有本事。”
见苏远山这么谦虚，刘翔也就不再恭维，而是给苏远山削了个苹果以表敬意。
“不过有些话，我想站在游戏行业之外的角度说一下。”苏远山想了想，望向这群意气风发的业界大佬们。
这些人，通过上车PS和Custom，如今已经成为了继欧美，霓国之后的第三股游戏势力。
特别是与3DFX团队最早合作的关系，这帮人甚至还成了3D游戏领域的先行者……
如今省城每年的游戏峰会，除了国内游戏厂商悉数参加之外，国外的代理商也不会错过。
譬如索尼便是掐准时间过来的。
现在，国内游戏界就只差一个风靡全球，问鼎销量王座的大作来扛起大旗了。
见苏远山说话，所有人便都放下了瓜子零食，全部望了过来。
“咱们这个草堂会已经这么多年了，我每次都会说，咱们这个国家未来肯定会富起来。而咱们国家这么多人，就肯定是未来的主力市场，对消费类行业来说更是如此。”
“也就是说，未来必定有一天，游戏行业的主力市场还是在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上。”
众人纷纷点头。
苏远山的人口优势论已经不是什么稀奇言论了。
“但大家注意到没有？现在某些报刊杂志新闻上，时不时的总是会有声音冒出来，说什么游戏害人不浅，就跟吸D上瘾一样。完了还会拉出‘受害者’举例——无非就是孩子沉迷游戏，不爱学习，以至于家长绝望无助的样板戏。”
苏远山记不清所谓的“电子海洛因”是什么时候提出来的，但他却记得，在不停的污名化下，国内游戏行业确实是被越套越紧的。
“但这些家长也不想想，没了游戏还有电视，没有电视还有小说，没有小说还有台球，没有台球还有玻璃球，没有玻璃球还有纸片——都特么是从小屁孩长大的，谁玩过什么没点数么？”
众人便都笑了起来，确实，从小到大，谁没沉迷过某种“游戏”？
“我11岁就跑去机房玩电脑，美其名曰学习，实际上天天都去玩游戏。我怎么又没被毁了？”
“所以啊……就是这些家长给自己的教育无能找个借口罢了。以前是小说、电视。现在则变成电脑、变成游戏了——反正小孩玩什么，他们就认为是什么毁了孩子，什么要毁了孩子。”
听着苏远山说到国内媒体对游戏的负面评价，虽然并不是每个人都觉得这是一件多大的事，但这么多年下来，大家都习惯了山总这人从来不会无的放矢。
果然，苏远山马上就道：“大家别小看了这些媒体的声音，今后随着电脑和互联网的普及，这种声音只会越来越多。给游戏安的罪名也肯定会越来越离谱——信不信有人会把游戏叫电子D品？”
史大柱惊讶道：“没那么严重吧？”
“都比做吸D了……还不能称为D品？”苏远山不屑地瘪嘴：“这些人呐，包括记者，从来都没意识到，游戏也是一种文化的载体。只要做好了，它的影响力，不比小说作品，不电影电视差。”
当说到文化载体后，求伯君和刘翔深以为然地点头。
他们两人，主打的就是国产水墨画风格的游戏。如今已经在霓国和欧美市场有了普遍的受众。
除此之外，史大柱和金山联合搞的国内神仙的起源和翻译体系也已经完成，下一步就是推出以此为基础的仙侠游戏。
毕竟，苏远山很早就说过，通过游戏，也是可以让世界认识这个国度的。
“所以，大家要警惕。我说句话……大家别不爱听，就算是咱们只冲赚钱去，也得披一层高尚的外衣才行。要知道，牌坊在何时何地，都是得立的
。”
“那要怎么立？”求伯君望向他。
“……这就是你们考虑的了。我只是觉得，应该立。”
（题外话，这种有关大国崛起的题材，必然会涉及到很多不同观点，书中表达的当然未必就对，但我得很认真地说……书中的观点和做法，确实是我很认真地思考和模拟过的。是某个角度，从逻辑上能讲得通的。所以，如果有人有不同的意见，要不我们搞个Q群？有兴趣的可以来聊一下。而且特别欢迎半导体，机械，电气，电机，程序设计相关的兄弟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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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3章 从WCG到硅谷
按理说，牌坊这种源远流长的“老物件”，只要是个国人，他都会立。
但轮到真要给游戏树个牌坊，这一时半会还把人给难住了。
毕竟这帮家伙，现在还真是冲着钱去的。就算热爱游戏，那也是热爱游戏本身——属于爱“玩”的那种。
怎么竖？
除非像苏远山说的那样，提出文化载体概念。
“要不谁整个历史游戏出来？然后找人吹一波？”还是史大柱的脑筋转得快，当下笑道：“就跟光荣一样，搞个三国什么的历史游戏。”
“不行吧……别到时候一帮老古董跑过来说什么不尊重历史就烦了。”
“管那么多干啥？有反对的还能反向宣传一波。”
“那光荣怕是得会告吧？三国志注册了商标的。”
“那我们搞隋唐的总行吧？”
……
苏远山听着这些人七嘴八舌地聊起来，没一个说到点子上……不禁有些失望。
但他转念一想，似乎现在公平的对抗***，这帮人似乎都没搞。
红警和沙丘这种纯娱乐的就不说了，目前平衡性和战术性都比较出色的游戏似乎也就只有暴雪出的星际和魔兽争霸。
嗯，三角洲特种部队的话……差不多就是老YB的乐园，用来竞技实在太缺乏观赏性了。
至于风靡全球的CS，目前连其本体Half-Life都还只是个胎儿。
想了想后，苏远山打岔道：“诸位，要不往竞技方向靠一靠？”
刘翔立刻望向他：“竞技？”
“嗯，游戏竞技。”苏远山端起茶杯，这时一阵风吹过来，冷飕飕的，他赶紧背过身，又喝了一口茶，这才笑道：“你们都知道，咱们国家申奥之路的艰难，对吧？”
在90年代，可以称得上举国之力在搞的事……除了赚钱之外，大概就两件。
一件是加入世贸组织，另一件就是申办奥运会。
这件事，弄到现在差不多都快成心病了。
“虽然刚才我大言不惭地说游戏是文化载体——好吧，我更大言不惭地说一句，这玩意是第九艺术。但现在要逆流而上，显然有点针锋相对的意思，反而不怎么好。”
“但如果能够挖掘出游戏本身的意义，可能就比较有说服力了。”苏远山笑着望向众人：“别的不说，如果一个游戏能够做到在策略上，玩家的反应上体现出对抗性。那这个游戏，是不是就可以成为竞技类的一个项目？”
“譬如星际争霸。相比较红警而言，它的平衡性和策略性就做得极好——我就老是玩不过我师兄，虽然他已经三十岁了，反应和操作速度都没我快。”
“……是秦总么？”求伯君惊讶地问道：“你们还有空玩游戏啊？”
“偶尔还是会玩一下……休息下脑子嘛。”苏远山呵呵一笑，接着道：“如果国内能够诞生出这种游戏，或者就算诞生不了。但如果能够引导成立一个对抗类电子游戏的全球比赛项目，是不是既能扩大影响力，又能争夺荣誉？到时候再推动它成为体育项目……是不是一切就都完美了？”
随着苏远山的话音落下，在场起码有一半以上的人眼睛都亮了起来。
*
*
有了苏远山对电竞的提示，这帮人再讨论起来就有目的性得多了——如果能够把游戏“荣誉化”，那显然是对抗污名化的一大利器。
特别是刘翔，他因为久在省城，和远芯也有不少往来，知道远芯最看重的就是影响力。
如今在世界游戏行业，虽然国内企业靠着抱团取暖集体出海，取得了一定的成就，但影响力和话语权方面，还是不如其他欧美与霓国。
“诸位，我有个想法。”刘翔在沉默思考了小半个小时后冲所有人道：“山总刚才的建议很好，但具体要怎么做……我觉得，咱们就得分析一下了。”
史大柱冲他点头：“老刘你说。”
苏远山也饶有兴趣地看着刘翔。
“是这样的，刚才山总提到申奥。我觉得，如果从更高一点的角度来看……我们之所以执着于申奥，还是在于国家的心态。在座诸位摸着胸口说一声，从上到下，从国家到咱们平头百姓，现在是不是特别希望得到世界的认可？”
苏远山眼睛一亮，点头表示同意。
得到苏远山的认同，刘翔便愈加地有底气了，笑着道：“所以，如果我们真的能够主导成立一个类似于奥运会的大型电子竞技比赛……并且还能拿到名次的话，对于整个游戏行业的名声肯定是积极正面的。”
“这样说吧，光是能够吸引无数老外来咱们这里参加由咱们举办的比赛这一点，就足够让人振奋了。对不对？”
苏远山含笑点头：“对，就是这个意思。”
“那么，我们就可以按照奥组委的模式，牵头成立一个专门的世界电子竞技大赛的组委会……”
苏远山再次补充道：“World Cyber Games，世界电子竞技大赛——可以简称WCG。”
刘翔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山总你连名字都想好了啊？”
苏远山呵呵一笑：“随口取了个名——如果你们觉得不顺口可以改，我无所谓。”
众人便念叨了一下，发现WCG还真是越念越顺口，当下便确定了下来。
刘翔四下看了一眼后笑道：“那就叫WCG。”
“前几天的游戏峰会，我们不少人都聊到了游戏的具体分类，以及各类游戏的发展前景和方向。就我个人而言，我是相信即时策略和射击类以及赛车类型的游戏的市场还大有潜力可挖，而且也十极具对抗性和观赏性的。”
“这些游戏类别中，完全可以拉出精品游戏出来做比赛项目。”
“大家觉得怎么样？”
当下便有人大笑：“老刘，那还废什么话？直接起草个成立方案呗！咱们也过一把奥组委官员的瘾。”
刘翔笑着摇头：“先着急啊兄弟，但主办赛事的话……钱怎么办？奖金奖励哪里出？”
苏远山悠悠道：“冠名就行了。如果你们觉得远芯一家不够，到时候我再帮你们拉两家——微软怎么样？”
“好！”刘翔哈哈一笑：“等的就是山总你这句话！来来，咱们好好合计合计，看怎么把这个WCG组委会搞起来。”
……
苏远山就再不说话，而是在一旁乐得悠闲地晒着冬日的暖阳。
他刚闭上眼，手机便嗡嗡响了起来。
苏远山随身带的手机是私人号码，只有家人和远芯高层知道。除了特别紧急的公事之外，一般大家都是打公务号码。
掏出手机，只见来电显示是席小丁。
“没打扰到你聚会吧？”席小丁知道苏远山今天难得给自己放了个假，来陪一帮草堂会的朋友，在电话中笑呵呵地道。
“没有呢，大家正在神吹。”苏远山把沙滩椅放下躺着，依旧闭上眼睛，笑着道：“啥事。”
“嗯……拗不过曾鹏那家伙，他说有要事找你商量。我把你的私人号码刚给他——估计这边挂了电话你就能接到了。”
苏远山猛地睁开眼睛：“县太爷找我干啥？”
“不知道，也懒得问……”
“……”
曾鹏，席小丁在中科大硕士期间的同学，目前担任开发管委会主任。
按照省城的行政级别，他是真正的县太爷。
*
*
挂掉曾鹏的电话后，苏远山一脸苦笑地望着众人：“诸位，有点不好意思，开发区管委会主任马上就来了，我说我去他办公室他都不肯，看来是冲着咱们来的。”
刘翔就是这边的地头蛇，闻言马上道：“是曾主任？”
“嗯。”
“那估计是又想搞什么政策回访吧。”刘翔笑了起来：“咱们开发区的领导还是挺负责的，没事就老爱上各家转悠。”
苏远山笑着点头：“毕竟他是搞技术出身的，和咱们这帮人聊得到一块去。”
不多时，曾鹏便被服务员迎到了楼顶花园。
曾鹏是中科大79级的本科生，今年刚三十六岁。作为少有的纯技术出身的领导，这个开发区管委会主任的职位就像给他量身定制一般——当时省上确定要以远芯为蓝本大搞软件产业之后，就定下了管委会主任必须要是技术出身的方针。
从这几年发展来看，这个决定无疑是明智的。
因为只有搞技术的人，才能和科技企业产生共鸣，才能知道这些科技人才真正需要什么。
因此，曾鹏也没有什么领导的架子，略微发福的他夹着个公文包，连秘书都没带就乐呵呵地上楼
了。
晃眼望去，像极了一个正准备去上课的大学老师。
……
和一干人见面寒暄后，曾鹏自然而然地坐在了苏远山那一桌。其余人也纷纷挪了一下位置，靠得更近了一些。
“今天本来说是找山总这个财神爷的，不料一堆财神都在……”曾鹏先哈哈一笑：“那可算被我逮住了。”
“曾主任，您别吓我们。”在座的几位，就刘翔和曾鹏最熟悉，当下笑着道：“咱这里可是没人欠您房租水电。”
“嗨！刘总这话说得……”曾鹏自然知道这是刘翔在和自己开玩笑，同时帮自己暖个场，笑了起来：“这样，我也不废话。估计大家还不知道……咱们开发区已经被评为全国火炬计划先进示范单位。”
刘翔再次大笑，顺便鼓起了掌：“恭喜恭喜，顺便问一下，要不免下水电费祝贺一下？”
众人也就跟着鼓起了掌。
“免！免！”曾鹏乐呵呵地顺口答着，同时拉开公文包，抽出了一张图纸放到桌上。
“山总，诸位，这是目前软件园的规划。在获得自国家到省里市里的支持后，开发区决定再以目前的龙骧大道为基础，实行纵向扩张，除了招商新的商务大楼之外，开发区也会新建配套的公共设施。”
“这里，我们就计划修一座影剧院。”
曾鹏话音刚落，本身就在开发区的几位立刻鼓起了掌。
苏远山也很看了曾鹏几眼——看来这位老哥确实挺有想法。
如今的软件园已经拥有了数百家游戏、软件、互联网企业，再加上远芯科技园这个庞然大物，可以说，脚下这方圆十几里地，绝对是整个省城财富最集中的地区。
如果按照人均财富，这个范围，甚至扩大到全国，也可以成立。
财富的集中必定伴随着消费水平和档次的提高，再加上各种生意往来……是以，理论上，这里可以容纳下任何的高消费。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苏远山当初连考虑都没考虑就拉一把史大柱的原因——因为巨人在这边的酒店，肯定不会亏。
而且就算苏远山不拉，如今的巨人也不是当初的巨人，融资的渠道不可同日而语。史大柱找到苏远山，主要还是因为他作为草堂会的会长，理应先从草堂会立寻求帮助，也算是个表率吧。
“大家别慌，除了影剧院，这里还有规划。我们会成立一个专业的数据中心机房，然后旁边就是电科的超算中心……”
曾鹏呵呵一笑，再次指向地图的中央位置。
“除此之外，这里将会是一个展会中心。虽然省城已经有了一个国际会展中心，但那边距离我们太远了不说，而且无论从布局方面还是设施方面，都偏向于全行业，与咱们科技圈的气质不搭。”
“而我们要建立的展会中心，将完全以软件，互联网，游戏，以及电子产品为重点进行专门的优化，而且会着重优化产品发布会场所。”
“此外，在网络基础设施方面，我们会完成战略级的光纤骨干网络布局，让咱们西南一隅成为全国网络最快的区域……”
……
伴随着曾鹏的指指点点，一副宏大的蓝图跃然纸上。
在场的诸位，好些人都已经站起了身，望向那张地图。
苏远山因为就坐在桌子边上并没有动，但他还是拉近了椅子，很认真地倾听着曾鹏的描述。
“诸位老板，未来的开发区，除了提供政策之外，还会大力扶持各类前沿技术实验室和研究中心，最终形成一个以目前的软件园，远芯科技园，电科分校互为犄角的大型高科技新城。”
一片沉寂中，突然有人道：“硅谷？”
“对！”曾鹏红光满面，抬起头来：“就是硅谷！”
苏远山看着这个年过三十五，微微有些发福的中年矮胖子眼中全是一片幸福的光芒，他突然间变得有点羡慕起来。
——瞧瞧，人家的理想多“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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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4章 你出钱，你做主
怀揣着简单梦想的曾鹏在邀请众人站在屋顶边沿，指向了规划的方向所在后重新回到了桌子旁。
“诸位老总，现在只有一个问题。”曾鹏笑呵呵地望向众人。
苏远山和史大柱两人及有默契地一对视——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这个问题怕是资金。
果然，下一秒，曾主任便目光灼灼地望向苏远山：“山总，诸位，我也不瞒你们，开发区有点缺钱。”
“曾主任。”饶是已经猜到了资金问题，但苏远山依旧有点哭笑不得：“开发区缺钱应该找财政才对啊……”
“财政也没钱，而且上头虽然有专项资金下来，但这个资金是定向到网络基础设施上的。其他的商业配套设施之类……需要开发区自己解决。”曾鹏说着，又望向了众人，笑着道：“现在开发区没钱，你说真要解决的话简不简单？当然简单。我们直接卖地定向招标，外面大把的人想进这里来。是不是？”
曾鹏的这话说得倒是没错，所有人都暗暗点头。
“但我们思来想去，觉得既然我们的目标是对准硅谷，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我们自己解决。”
“我说句不好听的话——这开发区不是哪一个人的开发区，更不是我曾某人的开发区。它是咱们在座所有人的开发区啊！”
这话一出，所有人就更没有办法反对了。
“所以，自家的开发区，如果能够由咱们自几来开发，由管委会起头，成立一个投资机构，然后大家每家都投点钱……这肥水不就留在自己田里了么？”
曾鹏说完便望向众人。
所有人也都看着他，特别是有些醒悟过来的老兄，更是脸上带着莫名其妙的笑——不愧是当官的，把摊派说得这么大义凛然。
反倒是苏远山和史大柱以及刘翔这几人陷入了思索。
特别是苏远山，眼神中渐渐升起了赞赏！
——先不管这合不合政策，既然曾鹏能提出来，那必定是符合政策的。然后他也不管曾鹏的“家园”一说是否是发自真心……
起码有一点是没问题的，这的确是一个双赢的做法。
对于开发区来说，通过拉拢开发区本地的企业来一起投资，一方面解决了资金问题，另一方面，又把这些企业牢牢地“捆绑”在了本地。
大家在开发区赚的钱，又继续通过政府的主导重新投进了开发区的建设。
并且这样一来，就算“外面的世界”再精彩，这里也是他们的根。
而对于企业来说，随着今后开发区的繁荣，软件园的扩大，这里必将繁华无比，寸土寸金，收回投资，那真的是不要太容易。
当想明白这一点后，苏远山和史大柱几乎同时问道：“有哪些商业项目？”
曾鹏一笑：“目前来说，主要就是电影院和会展中心，以及数据机房——管委会当然不可能拿诸位的钱来修公共设施了。而且这些项目的招投标也好，还是后续开发也好，都是接受大家监督的。”
“政策上没麻烦吧？”史大柱微微点头，马上问道。
“放心吧，掉乌纱帽也是我掉，轮不到你们。”曾鹏开了个玩笑后正色道：“我们拿到政策了的，而且，我们这里将会是试点。如果搞得好，就可以往其他地方进行推广。”
苏远山想了想又道：“那这个钱，除了建设之外，会用来投资其他领域吗？”
“投资其他领域？”曾鹏微微一怔：“我们暂时没考虑过。”
苏远山微微一笑：“如果这个投资机构，只用来投资开发区的商业建设……远芯肯定是要支持的。”
这下曾鹏倒有些迟疑了，问道：“为什么远芯认为这钱应该只用在商业建设上？我觉得，如果某些小企业缺钱的话……我们也可以扶持一下，当创投资金啊。”
“扶持小公司，小企业没问题，但那需要专业机构，作专业的分析和判断。”苏远山耐心解释道：“相比较而言，如果仅用于建设，管委会其实就相当于一个大伙儿的当家人，怎么安排怎么有道理。”
“如果开发区真想扶持一下，可以另外成立一个专业的投资机构，把评估风控做好。”
听完苏远山的解释，曾鹏终于记起了，远芯可是有创业投资部门的。
软件园里的不少小企业，都拿到了远芯的天使投资。
“嗯……这个到时候可以再讨论，也不是说今天就非得大家把钱凑齐了，只是看看各位的态度。”
“那远芯一定支持。”苏远山便直接表了个态。
他见周围的还是有人有疑虑，想了想后笑道：“诸位，我不知道这是谁想的办法，但毋庸置疑，这是一步开发区与我们这些先一步创业者双赢的措施。”
曾鹏微微一笑，给苏远山投去了感激的一瞥。
……
一群人送走曾鹏后重新坐了下来。
史大柱摇头笑道：“这招可真有点拉着和尚修庙的意思了。”
“是。但开发区经过这些年的发展，土地和地段价值早就不可同日而语。开发区捂着土地和地段价值找咱们合作……这真没办法拒绝啊……”苏远山也笑道：“就算我这种不搞房地产的都知道，今后这里肯定寸土寸金。”
“这确实是。”
史大柱才尝到了酒店的甜头，自然知道今后随着开发区的扩张，不管是会展中心也好，还是电影院也好，还是数据中心，亦或者是超市这些也好，都必定日进斗金。
“山总，等电科分校搬过来，说不准，这里还真能成硅谷呢。”
“嗯……最起码，互联网和软件中心是有戏的。”苏远山一边点头，一边再次掏出手机。
是父亲的电话。
*
*
十分钟后，苏远山先暂别了众人，出了酒店，和一直在楼下喝茶的傅振华等人站在门口等着父亲到来。
为了安全，苏星河外出的公务用车一直都是远芯这边专门负责的，起初苏星河还会考虑到影响，后来被他儿子以一句“君子坦荡荡”直接给说服了——是的，谁不知道老苏家有钱？装啥嘛！
所以，他也就不再为这事儿烦恼了。
当然，就算用了远芯的车，苏星河还是觉得应该低调，没有坐奔驰宝马这些被人熟知的好车，而是选择了一台低调的沃尔沃。
苏远山上前两步给他老子亲自打开车门。
“我就不下来了，你上车吧。”苏星河说着往里面挪了一下位置，又冲外面的傅振华摆了摆手，笑着打趣道：“把你们山总借我两个小时，没问题吧？”
傅振华赶紧上前一笑：“苏总您说哪儿话——你们去哪？我们等会来找你们。”
“电科新校址。”
……
沃尔沃重新启动，载着父子俩驶进龙骧大道，苏远山一路上给父亲指点着四周的布局，描述着刚才曾鹏所作的规划。
“嗯，这个规划学校也看到了。”苏星河笑呵呵地看着儿子：“整体上，省里是希望把开发区打造成硅谷那样的高科技产业基地，所以这些配套设施必不可少。”
“主要是今后这里人员肯定密集。”苏远山望着眼前的油菜地——这是当地农民抓紧时间种的，他们早就拿到了拆迁赔偿，只不过这些地晾着也是晾着，还不如用来种一点东西也避免浪费。
更何况，如果真在没收成之前就被开发了，开发区说不定还会赔点青苗费什么的。
这也算是农民特有的“智慧”吧。
“而且消费能力也不错，让他们在科技园赚钱，再在科技园花出去，也算是拉动内循环了。”
收回视线后，苏远山望向父亲：“爸，你这是正式走马上任了？”
“还没，但文件已经快下来了。”
苏星河摇头，随后叹了一声：“我这一上，就跟捅了马蜂窝一样……据说有不少匿名信递到部里，说我们要在省城搞什么父子王国之类。”
苏远山顿时乐了：“呵呵，这你连信的内容都知道了，还匿名啊？”
苏星河也顿觉莞尔，笑道：“但不知道是谁嘛！”
“其实猜也猜得到是哪些……”苏远山眯了眯眼，轻声道：“有些人资格老，以为周校长下去怎么也该轮到他们……他们以为自己是谁？太子小分队？”
“没根据的事别瞎说。”
“好，我不瞎说。反正啊……爸，上头是希望你把电科搞好的，下头的学生也是希望你把电科搞好的，外头的开发区这边也是希望你把电科搞好的。”
“相比之下，其他都是区区小事了。”
“是，所以这不我就过来带你看看新校区——你是不是还没看一眼的？”
“嗯……我是真没空。”
苏
远山叹息间，便看到眼前的野地消失了，露出一片巨大的工地。
工地上，相隔遥远的几栋大楼已经完工，余下的几栋好似宿舍的楼房正在建造中。
放眼望去，整个校区空旷得一批。
“让我看什么？”苏远山收回视线，不解地望向父亲。
“你说呢？目前已经完成的有教学楼，行政办公楼，实验楼，食堂这些。还有图书馆，体育馆没修。”苏星河走下车，和儿子并肩站在工地外。
“然后呢？”
“你出钱，你做主，你说修哪就修哪。”苏星河笑呵呵地看着儿子，一副这次我就让你做主的表情。
苏远山：“……”
哪有这样坑儿子的？
第635章 来自席总的背刺
一辆渣土车自校内呼啸而出，苏远山赶紧拉着父亲往路边站了一点。
“爸，修房子没问题。但修房子就能把学校搞起来么？”苏远山一边拉着夹克的拉链，对父亲笑问道。
“……嘿！你这小子。”苏星河一把拍在苏远山的背上：“这是满足你虚荣心的，你不要？”
“呃……其实对我来说，修哪里都没问题。”苏远山眯着眼，重新望向校区。
虽然几栋主体建筑已经完工，但真正要投入使用那还远远不行。绿化绿化没有，设施设施没有，还不说装修这些——当然学校也没什么可装修的。
“准备明年入学投入使用吗？”
“嗯。还有九个月，时间有点紧。”
“那行……我打个电话。”苏远山说着掏出手机，背着风，拨通了秦思的电话。
虽然父子俩已经定下来要为电科的未来搏一搏，但这二人都没有干涉对方的思想，以至于，苏星河不知道儿子到底打算捐多少钱，怎么安排，苏远山也不知道父亲会推出哪些举措。
毕竟，这是各自的事业。
于是，苏星河便听到了，苏远山在电话中问秦思要了两亿美金。
“两亿美金？？”苏星河震惊地望着儿子——他知道儿子有钱，但具体有多少，他是不清楚的。
但这不妨碍，他开始将精力转移到电科的发展之后，对两亿美金的认知。
换算成人民币，这就是接近十六个亿！
这已经足够再个电科分校了……
“你这是不是有点招摇得太狠了？”
……
“爸，又不是全捐给电科的。”苏远山挂了电话，知道父亲会错意了。抿了抿嘴后笑道：“图书馆和体育馆的话，以远芯的名义捐款就行了——体育馆不是那种专业体育馆吧？”
“那当然不是。”听说不是全给电科，苏星河松了口气，摇头道。
专业体育馆，那修下来随随便便就得几亿冒头，别说电科一个技术类院校，就算是专业的体育大学，也没这个气概来修。
但苏星河马上意识到，这钱还不用来造建筑：“等等，你说修图书馆和体育馆以远芯的名义捐款？那你刚才要的钱呢？”
“以远芯的各个电科师兄的名义捐一部分。一部分用来成立个基金，最后剩一点给开发区。”
苏远山再次抿了抿嘴，沉默几秒后道：“爸，一个学校要走向国际化，学术自不必少，而且这些成果还需要是被同行，被世界所认可的。”
“叶子他们去年开始就与各大学术期刊进行合作，这一年多过去，他们差不多也整理出了每个期刊的权重，以及论文引用的统计——综合之后，就能够很直观地判断出一篇论文的影响力和权重了。”
苏远山说着再次望向校园，他想到了后世的大学评级体系。
坦白说，这个排名，真是太J2主观了。
但不管是哪个排名，学术影响力都是极为重要的一环。
拿最偏向盎格鲁-撒克逊人的QS排名来说，其学术同行评议占到了40%，教师人均论文引用和师生比例分别占到了20%，其次是雇主评价，最后才是国际师生比例。
“成立一个基金，不管用来作科研奖励也好，还是引进人才也好，还是升级实验设备也好，爸，这是你的事。我只想说，既然要国际化，还是要注重一点形式的。”
“今后的电科，如果能够做到基础设施、科研条件和环境都是一流；然后学校的老师有海归，也有来自国外的外籍教授——不是那种教英语的，同时国际学生慕名而至……”
“然后等到学生毕业，无论是创业也好，还是进入国际大企业也好，还是继续深造也好，电科都成称为他们晋升的资本，他们以出身电科为傲。世界也因他们来自电科而高看一眼……”
“那就成了。”
苏星河听着儿子对电科未来的向往，他突然就苦笑起来：“你小子，这要求怕不是太高了点？”
“嘿嘿，短期看起来是有点高。但可以作为一个长远目标嘛！”
苏远山说着呵呵一笑，指向远处的宿舍楼：“现在我们先定个小目标。”
“什么小目标？”
“把学生宿舍的空调先装上。”
＊
＊//实在是写多了要被屏蔽……很烦。
装个空调当然是小意思。
苏远山深知，一个学校要在国际上打出名气，学校老师在国际学术圈内时常露脸那是必须的。
所以他也建议，让父亲看看能不能搞点政策，把远芯的一些大拿聘到学校名下。
就像他和席总，他们两人都有电科的身份，发的paper都是算在电科头上的。再加上之前教学研取得的一系列成果，如果现在就开始按照QS那套来算国际排名的话，电科的排名大概会是国内前三甲。
随着傅政华等人也驾车过来，苏远山便与父亲绕着校园外围走了半圈，随后苏星河返回学校，苏远山则重新回到了巨人酒店。
他倒是没料到，史大柱还真在楼顶搞了个篝火烤全羊。
……
伴随着日历的换新，宣告着时间进入了1998年。
在元旦假期后，远芯召开新财年的第一次季度会议，由于时间关系，这场会主要还是对过去一年的业务和财务的总结，以及对未来的展望。
至于工作计划和安排，则需要在农历年之前完成。之所以这样安排，除了传统意外，也算是给各个部门大佬部署计划留下点时间。
而在财年会之前，远芯执行董事会先一步召开。
准确地说，是先一步召开了个非正式的碰头会。
……
经过半年的休养，如今王锐的气色好了许多，非但不像之前那样瘦得跟根竹竿似的，人还有点微微发福了。
楼顶的阳光房内，王锐和众人一一见面握手，随后坐到了一旁，颇有点远离众人的意思。
苏远山见状笑呵呵地道：“师兄，这里学历最低的就是我，高中毕业证都没。但就算这样我都知道，肝硬化又不传染人，你坐那么远干啥？”
“额……”王锐被苏远山一句话戳中了心事，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挪了挪椅子后呵呵笑道：“没事，反正今天都是吹牛聊天，坐哪都一样。”
苏远山便摇了摇头。
自己这师兄，被自己强行摁在医院修养后，回来确实有点不太适应了。
当然，王锐现在的身体状况也不能支持他再跟以前那样“拼”了……所以，对王锐今后的工作安排，还是一个有点头疼的事。
首先，全球总裁这个职位肯定是不行的，这是一个高强度的工作职务，一般人都抗不下来，就别说肝硬化患者了。其次，由于远芯本身就是一个尚在快速扩张和成长期的年轻企业，就算想混日子，也会不知不觉中被拖着前进。
这是由氛围所决定的，不由任何人的意志转移。
也正因为远芯年轻，所以也没什么可以养老的岗位——特别是王锐这种地位的领导就更找不到合适的了。
总不能建个工会让他管吧？哪怕是工会，远芯摊子这么大，一天的烦心事怕是也不少。
而根据国内外的医嘱，王锐这种情况，最好的方案还是在家修养，凡事乐观，不要想太多，以避免恶化。
因此，这次的执行董事大会，大概便会是王锐在短期内参加的最后一次高层会议。
见所有人都坐好后，席小丁翘起了二郎腿，笑呵呵地道：“咱们执行董事会一晃就成立快两年了哈……我这个执行主席，好像多当了一年？”
去年自五月开始，先是手机被国际品牌背刺，牵一发动全身，紧接着又是东南亚金融风暴，远芯市场大转移……因此席小丁的这个执行主席就一直当了下去，没有继续轮换。
事实上，去年执行董事会也就只召开了三次，三次都是对国家政策的理解和对远芯方向调整的讨论，压根没人介意这个执行主席是谁来当。
“那你就继续嘛。”田耀明坐得离他最近，他也最爱开玩笑，当下便笑呵呵地道。
“算了，麻烦不说，我本身就懒。”席小丁翻开夹在推上的笔记本，笑了笑道：“不过今天不是讨论主席谁当的问题，而是讨论增加执行董事人选的问题。”
席小丁说着望向众人：“我们前年的时候还称是十二骑士，结果去年蒋总就单飞了。所以今年我们得重新选个骑士……”
蒋庆川因为鸿远独立出去，并积极准备上市的缘故，所以他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鸿远那边。再加上鸿远的摊子本身就庞大无比，与远芯的关系目前也就是合作与控股的关系，因此，他离开执行董事会是必然的
。
毕竟这个执行董事会，目前阶段主要还是要以远芯的整体未来和方向为主，需要极为熟悉远芯的业务，或者就是与远芯牵连极深——譬如晶圆厂这种。
“选两个吧。”王锐在一旁呵呵笑道：“席总，大家知道的……我这身体……虽然我觉得没啥……但老婆那一关实在过不了。”
席小丁微微一怔，随即打了个哈哈：“老王，你的事再说，我们先搞定一个。”
“不用等了，现在我对远芯业务两眼一抓瞎——我在医院呆了半年，接触到的远芯业务还是从媒体上看到的。而且，你看看……小山那眼神，他是不把我关在家里不罢休的模样啊。”王锐一边笑着叹气，一边伸出指头冲苏远山点了点。
苏远山也是无奈地一笑：“师兄，全远芯上下都知道我这人怕死。我也不希望在座的每个人有啥事……”
“哎！”王锐抹了抹头发，眼中闪过一丝不不甘。
但再不甘也无可奈何。
苏远山的态度很明确，他必须脱离一线工作——而且王锐完全相信，苏远山不是出于其他考虑，而是真正的为自己的身体着想。
再加上父母孩子一天到晚地求着他，生怕他有个什么事……
“真的，席总，讨论两个名额吧，我也先病退一阵子。”
席小丁便看了一眼苏远山和陈静，见两人都微微颌首后笑道：“那行，等你身体养好再说。”
“这次就两个名额。每个人都可以提出一个人选，如果只有两个，就直接定。如果人选有三个或者以上，就对获得推荐最多的三个人选进行表决。”
席小丁说着顿了顿，望向众人：“那当主席的最后一个特权我就先用了哈。”
“我推荐，周小慧。”
他话音落下，所有人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然后都偷偷瞥向了苏远山。
苏远山也是满脸的愕然。
靠！师兄居然推他的人！
席小丁可不管苏远山的，呵呵一笑后接着道：“理由如下。”
“周小慧从江都大厦时代开始，就一直是小山的秘书，没有缺席过任何远芯的对外大型合作与国际会议。”
“担任董事长助理以后，我看过她批复的不少文件，也整理了一下她作的决策和方案，发现她没有犯任何决策性的错误。”
苏远山马上有点不服气地喃喃道：“咱们这里谁犯了决策错误了？”
席小丁理都不理他！
“然后从前年开始协助紫光和佳能的合作开始，到去年的天驹汽车研究所成立，一直都是她单独在负责。有一说一，她负责得很好。”
“所以，我认为，周小慧在对远芯整体业务方面，有着她的见解和把握。”
席小丁说完后终于瞥了苏远山一眼：“我说完了，你们继续。”
“……”
所有人都含笑看着席总，又看着一脸吃瘪的苏远山，愣是没人继续开口。
“好吧，师兄你是给我上眼药啊……”苏远山被人盯得有点发毛，苦笑道：“人选确定之前，我不予评价周小慧，但我推荐的不是她。”
“执行董事会或许会与地位和荣誉有关，但的确不是什么权力，也没有什么亲疏。一切都是从领域的角度，从远芯的角度出发。”
“所以，这次我推荐的人选是王传富。”
苏远山抿了抿嘴，继续道：“王传富是索芯锂电的负责人，而锂电池，则是未来移动数码乃至整个能源领域的基础之一。”
“随着数码时代的到来，锂电行业也会越来越重要，与远芯的各项业务结合也越来越紧密。因此，我推荐他。”
第636章 对远芯的绝对忠诚
苏远山不推荐周小慧反而推荐王传富，这是所有人没料到的。
当然，大家都相信，苏远山和席小丁没演戏——就像苏远山说的那样，远芯的执行董事会或许和荣誉有关，但实际上并不是权力架构组织，也没有领导责任，也不存在谁对谁负责，更不会影响自身的岗位。
执行董事会的唯一宗旨就是从多角度，多领域出发，提出方案，提出思路，让远芯获得更好的发展。
以至于，一些眼里只有技术的人，并不追求进入执行董事会，反而会追求进入远芯最高的技术组织——科学委员会。
譬如李逸男、梁梦松、高晓第等人就在积极谋求进入科学委员会。
因此，所有的推荐人选，只有一个宗旨，那就是从有利于远芯发展的方向考虑。
席小丁见除了自己和苏远山之外，其他人就都不再自告奋勇，于是就只好从身边的人挨个点起：“老田，你推荐的人呢？”
“能不能不推荐？”田耀明呵呵地笑道：“我本来是想推荐李逸男的，结果他说他想进科委会——这……”
席小丁点点头：“科委会的事等会我们几个再合计。”
这时李明柳微微挑眉，疑惑地看着田耀明道：“老田，不是我对李逸男有意见哈，只是……他进科委会有资格吗？”
“那就要看大家了。”田耀明知道李明柳心高气傲得很，呵呵笑道。
早在科委会成立之初，他们五人组就讨论过了。当时李明柳就直接说，远芯的科委会起码得是某个行业领域领军人才行，而且也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
毕竟，科委会的五人，席，苏，秦，田，李。属于随便丢哪都会砸一个坑的大佬。
如果从这点来看，李逸男虽然技术实力被众人认可，但成就还是差那么一点点。
“好了，先不说科委会的事。老秦，你呢？”席小丁不愿意在这讨论科委会的事，直接打断两人，望向秦为民。
“老万怎么样？”
作为苏星河的大弟子，秦为民在远芯的地位超然无比。如果说非得拉个人出来可以堪比席总，那这个人估计就只有秦为民了。
但秦为民地位超然是超然，为人却十分低调亲和。他和田耀明两人，堪称远芯BOSS级人物中最好说话的。
此时见秦为民提出万永亮，就连苏远山也有些惊讶起来。
老万这人，资历当然是有的，但能力的话……
苏远山望向陈静，显然陈静也没料到秦为民会推万永亮。
“是这样的，我只是觉得，老万从远芯成立到现在，一直兢兢业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行政上不好给他提级别管更多的事，就让他来执行董事会好了……”
秦为民很老实地说出了自己的理由：“当然，也不仅仅是补偿，而是老万在某些方面也是有优势的。譬如在和官员领导打交道的时候，或者哪些地方要碰到什么政策之类，老万挺敏感的。”
“我想了想，我们这群人里，似乎很多人都是技术出身，没经过官场。如果有老万这么一号来随时从各方面考虑一下，可能会对我们的路线和政策更有益一点。”
听秦为民这么一说，在场的人倒是都纷纷点起头来。
确实，老万的能力不怎么样，前瞻性也不够。但论对官场的交道，那他是门儿清——他就有亲戚在政府部门，而且据说最近还被提拔了。
只不过嘛，老万在远芯要资历有资历，要收入有收入，还有股份……自然没必要跟着参合。而且，光远芯的副总裁这个头衔，就足以让他享受应有的尊重和礼遇了。
陈静左右看了一眼，笑着道：“看来到我了哈。”
“其实我本来也想推荐周小慧的。”
陈静望着苏远山，眼睛眨了眨，露出一抹旁人无法察觉俏皮来：“而且我这一票似乎很关键，如果我也推了周小慧，那她基本上就稳了。”
“但刚才看到小山总没推荐……我突然就有点犹豫了。”
“大家都知道的，山总这个人，是向来举贤不避亲的。”陈静望着不断苦笑的苏远山，抿嘴一笑道：“看来，最了解周小慧的人，确实认为周小慧不宜出现在这一轮的执行董事会中。所以，我弃权。”
苏远山再次苦笑：“得，今天得彻底下封口令了，不然周小慧得撕了我不可。”
众人便齐齐笑了起来。
想了想后，苏远山正色道：“确实，周小慧无论能力还是眼界，都已经有了足够的成长。但成长还是不够……而且，她是秘书出身，有优点也有缺点。优点是能够迅速站在领导的角度看全局问题，缺点也是站在领导的角度，而没有自己的角度。”
苏远山虽然说得有点拗口，但大家还是听懂了。
周小慧是跟着苏远山成长起来的，她受到苏远山的影响极深——如果她从对苏远山的学习和模仿中进行蜕变的话，她进来就显然有点“多余”，无法提出建设性意见的。
接下来便是段勇平。
段勇平倒是很乐呵，开口便问道：“特区的陈总有远芯股份的吧？”
陈静就坐在他旁边，闻言疑惑道：“哪个陈总？”
“你哥。”
“……”陈静便是一阵无语，但还是点了点头：“有的。”
“那我推荐陈道华陈总。”段勇平丝毫不介意众人的目光，微笑道：“我和陈总……害！这咋称呼？”
“大陈总。”苏远山笑眯眯地提示他。
“对，大陈总。”
“老段，能不能换一个人？”陈静压根就没想着自己哥居然会被段勇平推荐——要知道，她哥是个死脑筋搞技术的，而且就算陈道华因为当初工厂大改制的缘故，交出了这边工厂的股份，从而获得代工厂的股份，继而转移到了远芯这边，但梅捷本身，还是一直保持着其独立性的。
倒不是说陈静非得让自己兄长保持独立，然后给自己留个“退路”什么的。
她只是觉得……自己一个人为远芯惮心竭力就够了，再把哥也拉进来，未免有点太那个了。
别的不说，自己瞬间就成了“小”陈总，那也是不爽的。
“陈总，听我说。”段勇平笑呵呵地道：“梅捷看似和我们的业务没什么关系……但实际上，作为承担远芯的处理器以及星海GPU最有力的市场推进武器，我们确实需要一个强有力的主机板厂来为我们指导和开拓一下业务。”
“接下来远芯这边也要启动GPU项目了，是吧秦总？”
秦为民便点了点头。
远芯启动GPU项目，自然还是拿3dfx那边的架构授权，先从索尼的PS2试水，然后再推出桌面显卡。
当然了，这些授权可不是免费的，而是需要分成的。
“你看，GPU，CPU，再加上国内PC行业蒸蒸日上……大陈总如果能来，确实可以让我们少走许多弯路。”
苏远山听得微微点头。
“但陈道华先生一直没有参加过远芯的会议……他怕不适应吧？”陈静依旧在坚持着。
“嗯，那到时候讨论好了。”段勇平也不多言，呵呵一笑后闭上了嘴巴。
接下来很多人都选择了弃权，毕竟推荐这事不是拉帮结派给自己培养实力，反而责任重大——从之前这几位都不推自己身边人就可以看出来。
最后，所有人都望向王锐。
王锐如今还是远芯位高权重的全球总裁。
他推荐的人，除了是执行董事会成员之外，大概率也是他的接班人。
……
王锐此前一直在静静地听着，看着，强忍着自己不去难受叹息——任何人，想到自己即将离开远芯这样能够搅动行业风云的巨型航母，都会有些接受不了的。
此时见所有人都望着自己，特别是段勇平，眼神更是复杂，甚至还带了一丝感激，王锐便微微一笑。
远芯所有人都知道，王锐是出了名的君子之风。
“如果说让我推荐全球总裁，我认为卡特是称职的。”王锐端起茶杯，咕噜噜地喝了一口后笑道：“我在医院休养的时候，虽然看不到远芯整体的情况，但卡特每个月还是保持了一次给我汇报推进情况。当然，他估计也是得了某些同学的授意，从不聊业务和方案部署。”
众人便又齐齐地看了一眼“某些同学”。
苏远山只好笑着一摊手。
“从进度来看，起码去年是完成了预期的。所以这人能力肯定是有的——而且我说句不好听的话，远芯想要国际化，那么全球总裁必定要是个老外才行。”
众人纷纷点头。
因为是新财年大会，这次卡特也带着小半个团队来到了总部，将会以全球副总裁的身份对去年
半年的全球业务作总结。
此刻，这人就在楼下呆着，和营销部的一干人学着中文。
……
“那么问题就来了，无论是涉及的业务领域也好，眼界也好，还是重要性也好，全球总裁肯定是要进入执行董事会的，这个人选不可替代。”王锐说着便皱起了眉头，望向众人：“我担心你们无法接纳他。”
听到王锐似乎是有点想推卡特进执行董事会，所有人都不免有些惊讶起来。
陈静率先迟疑道：“他都没到能拿远芯股份的那一步……怕是不好吧？”
“给个期权就行了，这个好办。”王锐笑着道：“咱们这个执行董事会，主要还是考虑远芯的发展问题，对吧？”
这时，一直皱眉沉思的苏远山突然道：“师兄，你刚才说的担心我们无法接纳他——意思就是，你很看好他？”
“师兄，你想好……”苏远山盯着王锐道：“我承认我对灯塔国有偏见，但不表示我对具体的某个人有偏见。我能接受任何国籍的人出现在这里，但你也知道，那是有前提的。”
“出现在这里，就必须要对远芯绝对忠诚。”
苏远山说出这话之后，王锐的表情便一下子严肃起来了。
沉默数秒后，王锐抿着嘴，慢慢说道：“卡特是一个有野心的人，这个野心，不仅仅表现在他对职位的追求，还有对事业的追求。”
“之前，我问过他，是否愿意到总部工作，相当于把家都搬到内地来。”
“他当着我的面没考虑多久就点头，表示如果可以，他愿意带着孩子到总部工作——你们可能不知道，他是离婚了的，有三个孩子。”
“老大老三判跟了母亲，他自己好不容易才说服法官，留下了十岁的儿子。只不过现在他工作太忙，儿子是暂时寄养在他姐姐家里的。”
听到王锐把卡特的家庭情况一一道来，众人便都有些愕然起来。
大家都是聪明人，显然听出了王锐这段话的意思。
愿意带孩子到总部工作，就意味着愿意扎根远芯。
光这一点，就表示此人不太可能“不忠诚”远芯了。
苏远山慢慢点头。
“嗯，全球总裁的话，就在这决定算了，不多走程序。”苏远山说着望向陈静和段勇平：“静姐，老段，你们的意思呢？”
“我没意见。”陈静很干脆地点头。
段勇平也含笑道：“反正我是佩服老王的眼光。”
众人便是会心的一笑——可不是么，他就是王锐挖过来的，挖过来不说，还把位置让给了他。
“那全球总裁就决定了。”
苏远山抿了抿嘴，望向席小丁。
席小丁会意，按照弃权的和支持的数了一下，发现今天一共就推荐了五个人。
分别是周小慧，陈道华，万永亮，高晓第，以及卡特。
其中高晓第是李明柳推荐的——因为高晓第这家伙想进科学委员会，而李明柳认为高晓第还差一点。
高晓第名义上是CPU部门的负责人，但这个身份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李明柳……
CPU，那就是山总亲自搞出来的……这功能可不能算在高晓第的头上。
他想进科学委员会，那他还得自己亲自搞定架构才行。
“每个人票数很平均，那就投票吧——我先说，我不听小山总说啥，反正我就支持周小慧了。”席小丁乐呵呵地道。
苏远山一阵苦笑。
这五个人中，在他看来，除了周小慧略微有些不足之外，其余四人，都很不错。
特别是王传富，他是一定要推进去的。
第637章 十三太保
见席小丁举起手，依旧支持自己推出的人选，这边并没有给出推荐人的朱元新突然举起了手支持他。
众人便都看着朱元新，颇有点惊讶。
朱元新笑了一笑：“山总刚才说得有道理，但从我的角度而言，加入执行董事会，确实经历了一开始的不适。”
朱元新顿了顿，一摊手，用滚刀肉一般的气质笑道：“看到诸位大佬，我还是有点怯场的。”
“老朱你这话就没意思了。”李明柳掏出烟盒，又碰了碰朱元新，示意对方拿一根后把烟打了一圈。
嗯……这里有将近一半的人要抽烟。
“不不不，我当时是真这么想的。”朱元新点着了烟，笑呵呵地道：“但后来，有一说一，眼界开了不少。”
“山总刚才说周秘看问题还不够全面，角度不够。但转过来想想，我们谁能证明周总进了执行董事会之后，依旧不够全面呢？”
“肩上的责任不同，考虑的也不一样啊，山总。”
见苏远山微微一怔，朱元新也就闭上了嘴：“所以我的态度是支持。”
随着朱元新这话，一旁的张汝金也慢慢举起了手，笑着道：“朱总说得有道理，如果非得两个人的话，我也认为周秘比较合适。她非但总领了远芯的所有行政事务，同时也在负责具体业务的展开，这个身份注定了她应该能对远芯的发展提出建设性意见。”
这下苏远山是真陷入了思考以及反思——自己是不是对周小慧的过于严格了？
在场的人都知道周小慧是苏远山的秘书。
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意识到，周小慧是苏远山手把手培养起来的“接班人”……
换句话说，她是被苏远山当“备份”的CEO培养的。
正因为如此，苏远山这才对周小慧十分的“严格”——这个严格当然不是体现在平时，而是体现在对工作的要求中，在思维方式中。
苏远山便点了点头：“嗯，我承认，你们说得有道理，我确实考虑不周到。”
“不过我还是保留自己的意见，因为我这里有两个更合适的人选。”
除了王传富他必推之外，王锐推荐的卡特……他自然也是要支持的。
抛开“用人不疑”“千金买马骨”这样老套而又有效的政治手腕不谈，光是王锐在“临时退休”之前特地推荐这一条，他也必须支持一下。
就更别说卡特已经对王锐表过决心了。
这时，王锐突然噗的一笑起来：“我说诸位，既然执行董事会的宗旨是提出为远芯未来做考虑，类似于智囊团的作用。我觉得人数上就没必要那么较真吧？”
见众人都看向自己，王锐继续道：“要不今后形成定制，每年都增加一到两个名额——也要给他人施展才华的机会嘛。”
席小丁见状便轻轻咳了一声：“王总，本来就是要增加名额的，只不过考虑的是慢慢来。”
“那就你们考虑，反正……我觉得哈，扩大执行董事会的人选，起码可以让更多的部门领导人，站在更全局的位置看待问题。”
“说白了，这有助于打消部门与部门之间的封闭，也避免形成山头主义。”王锐说完便再次闭上了嘴巴。
席小丁沉吟了几秒，又和苏远山，陈静对视了一眼后望向众人，最后视线停在段勇平脸上：“大家的意见呢？”
“我同意王总的。”段勇平很干净利索。
他因为王锐而进远芯，如今王锐就要病退了，他自然要支持王锐——就别说他也很认同王锐的理由。
执行董事会虽说没实际权力，但大家都知道……这是地位的象征不说，更有“顾问委员会”的味道，拥有无法忽略的影响力。
既然这样，那就必定有人追求进入执行董事会。
且不论这些人到底有没有能力和眼界，但起码上升通道是要留的——就算是头驴，脑袋上不也得吊一根胡罗卜？
“那好，这次就三个人选吧，今后视情况递增名额。”席小丁简单观察了一下众人的态度，发现几乎所有人都认同后，也就不走过场，笑着道：“继续投票。”
既然多了一个名额，再投起来就没那么纠结了。
最后，卡特，周小慧，以及王传富毫无悬念地进入了新的执行董事会。
*
*
营销部会议室。
虽然卡特是负责实际业务的全球副总裁，但从理论上，全球业务还是要受到营销部的指导——特别是营销部在过去两年不断推出策略，既支援了远芯的市场推进，又指导了其他关联企业的业务，并大获成功之后，营销部终于算是回到了它应有的位置。
就更别说，何薇本身就是苏远山“挖”过来的人才。远芯上下，唯她这么一份。
此时，两个部门就市场方案的讨论已经结束。
卡特正坐在何薇面前，摸着嘴巴，认真得跟个小朋友。
何薇：“m，我们读着mo。”
卡特：“mu。”
“不对，是mo……嘴把要张圆。”何薇一边指导，一边冲身旁的同事笑道：“得，咱们卡特副总看来没语言天赋。”
“谁说的。”卡特用奇怪的音调回应道：“我只是学的时间短。”
“好吧，那我建议你买个学习机。”何薇用英文笑着回道，又看了一眼手表，发现快到下班时间，便起身邀请卡特：“要不要去一起吃晚饭？”
“要得。”
就在几人收拾文件，准备起身下班时，王锐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门口。
“王总。”何薇连忙上前几步：“会议开完了吗？”
“嗯，开完了。”
“您身体看起来好多了。”何薇打量着王锐，眼中闪过由衷的欣喜。
“呵呵，没劳心劳力，确实容易长胖。”
王锐笑呵呵地冲众人打了一下招呼，这中间除了卡特之外，还有他之前带出来的下属。
“卡特，我们单独聊一下。”
……
何薇极为机灵，很快便招呼了众人离开，把办公室留给了王锐和卡特两人。
卡特脸上表情沉着无比，内心却忐忑不安地望向王锐。
他就算用脚趾头也能猜出来，王锐这次是来告诉他，远芯对他的安排的。
过去的半年，他担任全球副总裁后，可以说，没有哪一天是闲了下来的，整个人忙得就跟陀螺一般满世界飞。
除此之外，他还使出了浑身解数，动用了自己所有能动用的资源和关系，愣是把远芯Vidoo系列手机的渠道扩张了三倍。
渠道的扩张，自然也意味着销量的扩张。去年他接手后，远芯Vidoo全系列手机的销量累计达到了五十万台！
除了手机业务，他也谈下了与惠普的PC整机合作协议，算是为腾龙处理器进军北美市场打响了第一枪。
所以，卡特认为，自己是能够胜任全球总裁这个职位的。
但他也早不是什么以为老子天下第一的愣头青，他深深地知道，他认为行是没用的。
要远芯，要山总，要陈总，要段总这几位大佬也认为自己行才有用。
“卡特，我给你说一下执行董事会。”
王锐一眼便看穿了卡特藏在心底虽深处的忐忑，他双手捧着泡满了枸杞的茶杯，乐呵呵地道：“因为远芯的特殊架构，执行董事会并不提出和执行具体的政策和决策，而是对远芯业务的整体规划和探讨。本质上，它是没有权力的。”
“你可以理解为，它是一个由远芯高层组成的智囊团。”
“我明白的。”卡特点头。
加入远芯这么久了，身边又有来自远芯本部的管理层，他如果还搞不清远芯的架构的话，那干脆就别混了。
这个执行董事会，说是不提供决策。但却是主宰着整个远芯前进的方向……可以说，它是远芯最高战略路线制定机构，是真正的大脑。
当然，卡特自然是没想过这个执行董事会的。
“执行董事会，更多的要从自身的部门和领域出发，着眼远芯的全局发展和部署，并以此提出意见，让远芯这首巨舰能够永远保持领先和活力。”
卡特再次点头，但随即升起疑惑。
——给自己说这些干什么？
王锐微微一笑：“今天已经通过了你的执行董事一职的讨论以及全球业务总裁的任免，稍晚一点，山总，席总，陈总，就会找你谈话，并顺便让你签署期权协议。”
“啊？”
王锐站起身，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把你孩子接过来吧，远芯这边有双语学校的。”
……
第二天，新
一届执行董事大会的第一轮会议正式召开。
在会上，除了欢迎了三个新执行董事之外，还选举出了新一任的执行主席。
这一轮的执行主席由老成持重的张汝金来担任。
这也意味着，在所有人的心目中，在未来这一年里，远芯最为关键的业务还是在半导体行业。
在会上，大家讨论得最多的，也是如何在亚洲金融风暴所造成的半导体市场衰退中完成逆风投资。
相比十个“老人”，新来的三位不出所料地选择了先带耳朵，特别是卡特……虽然他已经能够听懂一点中文，但那必须是日常对话和对方说得极慢的情况下才行。
以至于，为了照顾他，周小慧临时还给他当起了翻译。
……
一月六日。
秦思从棒国抵达省城。
与她搭乘同一班飞机的，还有来自SK家族的负责人。
第638章 SK的空手道
相比三星现代LG这些国内耳熟能详的棒国企业，SK的知名度就要低得多了。
毕竟它是一家搞能源化工起家的企业，而且才改名叫SK——之前一直叫“盛京”。
只不过SK也不是没有其他方面的野心——在历史上，早在94年的时候，它就在棒国对国企进行改革中，通过高价收购了棒国移动通信公司，开始进军移动通讯市场。并在随后的96年就着急忙慌地推出了CDMA移动电话的商用化……
至于为什么SK会这么着急，当然是因为SK老总那曾经留学芝加哥的太子是个典型的“贵”族。认为凡是灯塔国的，必定是好的。
所以，当得知SK的太子爷崔太原要来远芯时，苏远山是很惊讶了一番的。
此时的SK，就没有什么业务和远芯搭边，甚至苏远山压根都没考虑过SK……
但既来之，则安之。
远芯给予了SK的太子爷崔太原足够的面子，周小慧从机场一路迎接到大门口，然后陈静和段永平两人同时出马接待。
当然，苏远山没露面。
因为他要先见秦思。
……
秦思进入远芯后便与众人分开，带着秘书直接上了行政楼。而早已等候多时的苏远山第一句话便是问她。
“秦思姐，怎么会是SK？”
秦思耸了耸肩，把包丢在沙发上，重重坐下后，冲苏远山一笑：“让我喝口水？”
“茶有点烫。”
“……”秦思抿了抿嘴唇，见苏远山满脸的疑惑，笑了起来：“你问我，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只能说……可能是崔老爷子觉得老美靠不住吧。”
苏远山慢慢点头，突然问道：“崔老爷子身体怎么样？”
“够呛，崔太原说不定今年就要接班。”秦思端起茶杯，一边摇头一边吹着热气：“听说是癌症。”
“嗯……”
苏远山微微皱起了眉。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对SK的了解都不多，特别是这次，他对棒国几大财阀的关注重点还是在大宇，现代，LG，以及三星上。
特别是后面两家，堪称远芯在半导体行业的大敌。
至于SK，这种搞石油化工的……他实在找不到关注的理由。
也是在收到秦思的消息之后，他才赶紧让人整理资料。于是知道了SK在最近日子不好过，卖掉了许多不相关的业务，譬如什么纱厂织布厂之类……只保留了核心的石化和通讯业务。
不过历史上SK的后续发展苏远山还是知道的，崔太原在金融风暴中没能逆风涉足半导体行业，以至于在金融危机之后到处弥补，最终依靠收购“现代电子”Hynix进入了半导体行业——Hynix，也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海力士。
“这次崔太原过来不会是为了卖油田吧？”
见秦思抿了口茶，苏远山笑道。
秦思慢条斯理地放下茶杯，吊足了苏远山的胃口，这才冲他有些俏皮地一眨眼：“当然不是，他们希望能够与远芯一起投资新建一座专门生产NAND闪存颗粒的晶圆厂。”
“卧槽！”
苏远山张大了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秦思见他一副震惊的模样，忍不住问道：“你不愿意？”
“不是……不是不愿意。而是……”
苏远山闭上嘴，给自己脑门上轻轻来了那么一下。
然后他马上便意识到，因为远芯在闪存上这么一搅和，历史上很多人的选择都已经改变了。
如果再不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怕是迟早要吃亏。
“他们有钱吗？”苏远山定了定神，很快便问道：“我整理了一下他们的资料，说SK也深受金融风暴的影响，而且还愈来愈烈……卖了许多资产才挺过来。”
嗯，或许前世里，SK就是因为缺钱……又不敢像三星LG那样玩命，以至于后面才追悔莫及吧？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崔太原显然认为，有些话需要给你说，或者给陈总说。”
苏远山便轻轻点了点头。
崔太原既然能够在2000年之后果断出击，先买海力士，后买Siltron。在半导体行业的投入算是不遗余力。那么很显然，这家伙还是有魄力的。
那现在，他能够看到国内以及霓国生产NAND闪存颗粒的晶圆厂没有受到影响，从而有了想法，也就说得通了。
只不过，苏远山就更加好奇起来。
远芯又不是大善人，SK那边又没有钱……说得不好听一点，SK甚至都不是半导体行业的人。
远芯凭什么带他玩？
……
陈静在接待室里花了整整三个小时来接待崔太原，愣是把时间拖到了临近下班，然后才吩咐行政去安排崔太原一行的住宿。
当送走崔太原后，她直接便来到了苏远山办公室。
秦思已经去了学校——她这次过来除了引荐崔太原之外，就是和苏远山商量那两亿美金的事。
嗯……还有就是受孙西慧之托，去看看她儿子。
“静姐，SK怎么说？”苏远山等了一下午，早已经迫不及待。
“看得出来，崔太原确实是打算进军半导体行业。”陈静抿了下嘴，见桌上两杯茶是满的，摸了摸之后温度刚好，直接便端起来喝了一大口。
“想得倒美……”苏远山呵呵一笑：“建晶圆厂要钱的，现在建一个晶圆厂起码八亿美刀起步，他能拿出多少来？”
陈静摇摇头，眼中全是藏着笑意：“拿不出多少，但崔太原的意思是，可以用SK旗下其他企业的股份作为置换。”
苏远山一怔：“是化工吗？”
“不是。”
“那是什么？不可能拿个油田吧……”苏远山说着就哭笑不得起来。
是，如果真拿油田的话，远芯当然不亏。这玩意过几年卖掉那就是天价……
但远芯一个搞半导体的，拿个油田算几个意思？
“SK通讯。”
“卧槽！真的假的？”
苏远山瞬间站起了身！
然后，当他意识到陈静不可能消遣自己后，他马上便重新坐了下来。
咬着唇，苏远山眉头紧缩，陷入了思索中。
陈静含笑看着他：“是不是觉得天上掉馅饼了？”
“有点。”
“我开始也这样认为，但后面仔细想了想……未必。”陈静静静地看着苏远山，几秒后才道：“棒国的投资法案规定，无线通讯领域，包括无线卫星通讯等，国外个人和企业总持股不得超过49%。”
“而SK通讯是一家上市公司，根据刚才安安的查询，流通股已经达到了总股本的30%。”
“算上其他股份，简单算了一下，我们最多拿19%的股份。”
“如果是平时，倒是一笔可以商讨的买卖。但现在……按照棒国的情况。我们任何一笔投资，风险都是巨大的。”
“而如果我们接受了……那就相当于，他只用了谈不上什么价值的股份，就能换来进入半导体行业的门票，以及远芯帮他全力部署和扩张国内3G市场的助力。”
“这人，真是学空手道的啊。”
陈静最后叹道。
第639章又一个三星
陈静叹息完便看着苏远山。
嗯……她确实是故意叹息的。
原因很简单，她知道苏远山这家伙，对卖通讯设备，建基站，入股其他国家的电讯企业有种着魔一样的热情……
如果换成平时，换了个其他国家，她肯定支持。但棒国……
这样说吧，远芯不是没有想过对棒国进行业务扩张，但刚一试探就发现，在财阀林立、民族情绪高涨到有点“疯狂”的棒国，其他国家的品牌很难立足。
再加上那边直接就认了灯塔国技术，在2G时代直接用了CDMA（CDMA2000才是3G），远芯连基站设备都没得卖，索性就放弃这个市场了。
就算是现在，按照苏远山的人口市场论，整个棒国也才4000多万人口——这还要算上棒国的一项政策，强行规定了通讯企业不能垄断，老大的市场占有率只能50%……
这还有什么搞头？
所以陈静不是很希望苏远山答应。
她是管钱的，她知道远芯今年要用多少钱，也清楚远芯现在有多少流水。
……
“嗯，按照你的分析，站在崔太原的角度，他确实是有点空手套白狼。”苏远山抿了抿嘴，也端起茶杯灌了一口，一抹嘴后笑道：“而且我猜，他还有想法没和你说完。”
陈静一怔：“什么想法？为什么这么说？——我的意思是，为什么不跟我说？”
“嘿嘿……棒国财阀嘛，都是父死子继，兄终弟及。远芯创始人是我爹，他自然就认为，远芯迟早是我接班……你只是个傀儡。”
陈静再次一怔，立马眉毛一扬：“我可去他大爷的吧！”
说苏远山“接班”，她巴不得，但“傀儡”就不能忍了。
“哈哈，别和他们一帮土鳖生气。”苏远山呵呵一笑：“我们继续说SK——除了我们可以帮忙部署和推动3G之外，他们还可以参考我们AIS的合作方案，成立手机加工厂，推出优秀的，具有竞争力的SK手机。”
“有晶圆厂，就能生产闪存和芯片，如果他们再收购或者建一家液晶面板厂，那在数码产品领域内，SK就敢与三星，与LG这两家在成本上争夺一番了。所以，这位崔先生，确实是个有野心的人呢。”
听完苏远山的分析，陈静慢慢点头，随即便望向苏远山，正色且严肃地问道：“那你的意思是？答应了？”
“我倾向于答应。”苏远山沉吟了一下后点头道：“坦白说，虽然我很讨厌和财阀打交道。但对于SK来说，半导体和通讯领域，我们才是行家，且掌握了上游技术。就算SK想搞什么鬼也翻不出手掌心。”
“如果合作顺利，那么……这就有可能是我们进入棒国市场，然后打败LG，三星的最好机会。”
陈静皱起眉，沉思几秒后再次点头，算是认可了苏远山的分析。
“那行，先谈谈，看看要花多少钱，到时候再来讨论。”
“嗯。先晾他一下！”
陈静便展颜一笑，扭了扭脖子，很随意地道：“后天周末，有安排没？”
“周末了？”苏远山回头看了一下日历，想了想摇头道：“要做实验。”
“没趣……还说请你看电影来着。”陈静便站起身，对苏远山做了个鄙视的动作。
苏远山一愣：“什么电影？”
“泰坦尼克”
“我……”苏远山眼睛瞬间睁圆了。
因为这些天实在太忙，以至于他都忘记，泰坦尼克已经上映了。
只不过比起历史上，这次上映时间晚了几天，在北美，刚好是圣诞节期间上映的。
“票房如何？”
“据说很火。”陈静边说边往外走：“你都没空就不说了，下班吃饭！”
“……”
苏远山想了想，回到电脑前，搜了一下泰坦尼克电影的信息。
很好，已经连续两周票房榜首。
……
第二天，崔太原如愿地见到了苏远山。
苏远山猜测得没错，崔太原通过对远芯组织架构、以及远芯历次重要事件的分析从而得出，远芯的“主事者”是苏远山，陈静只不过是个“傀儡”。
在崔太原眼中，昨天陈静和他沟通，无非是想先一步探自己的口风而已。
楼顶花园上，苏远山和特意留了下来的张汝金在陪着崔太原。
“不知道崔先生对半导体行业现在的看法如何？”
苏远山替二人斟上茶水，随意地笑道：“坦白说，我确实觉得挺突然的。”
今天的阳光很好，透过玻璃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让人昏昏欲眠。
“谢谢。”崔太原接过茶杯。
有过海外留学经历的他，自然对SK的家族企业属性了如指掌。但远芯不同SK，也不同于大宇三星这些家族企业，拥有数十年的沉淀。
崛起的时间太短，再加上又是高科技企业，便使得远芯无法像传统行业一样可以大量地启用家族人物。
但远芯有苏星河的弟子——在崔太原看来，苏远山和他的师兄们，再加上庞大的电科毕业生，构成了另外一种形式的“家族企业”。
因此，他很满意苏远山和张汝金能同时接待他——带上了目前亚洲地区扩张最迅速，制程技术走在最前列的德远半导体的负责人，就意味着远芯对自己提出合作的态度是积极的。
“其实不突然，苏先生。”
崔太原用不是很标准，但很流利的英文笑着答道：“半导体行业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已经被证明是了是一个面向未来的朝阳行业。过去的几十年，盛京一直在能源和化工领域积累优势，现在正好到了开辟新领域的时机。”
崔太原的回答极为正式和官方。但并不妨碍他向苏远山传递出一个信息——SK的态度不是试探，而是已经做出了决定。
苏远山轻轻抿了口茶：“看来我们对半导体行业未来的认识是一致的。”
“是的。”
苏远山呵呵笑道：“那表示我们有了合作的基础。”
“是的。”
崔太原再次点头。
然后，他先看了一眼张汝金，最后望向苏远山。
“苏先生，张先生，我们合作吧。”
苏远山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沉吟了片刻这才问道。
“崔先生，我需要知道，SK对半导体行业的规划是什么。”
“或许我这样问有点冒昧，但既然阁下选择了远芯作为合作的对象。那么……我们肯定有必要了解，彼此的最终诉求是什么。”
崔太原也没有回答，而是端起茶杯，轻轻地吹了一口后抿了抿。
烟雾升腾中，他望向苏远山。
“从晶圆厂到半导体全行业，从通讯到电子消费产品，从H国到世界。”
苏远山眼瞳微缩！
好家伙！这是要成第二个三星！？
（今天陪娃录节目....手机写的....）
第640章 全面垄断战争
崔太原的野心让苏远山对此人倒是刮目相看起来了。
长久以来有个说法，SK的崛起，是和眼前这位的夫人是密不可分的。
嗯，他的夫人姓卢，曾经是棒国第一千金。他的岳父，则在几个月前才因为官司而蹲了监狱……
蹲官司的其中原因之一，便是帮助盛京完成了对棒国移动通讯的收购并整合成了SK电讯。
如今，崔太原开出的价码居然就是SK电讯……这确实有点让人玩味。
苏远山相信，崔太原吐露的野心是其内心真实意愿的表达。因为……远芯的路，就是这么走的。只不过，远芯走得早，也走得稳，有核心技术。
——那他SK凭什么？
凭借梦想么？
……
似笑非笑地看着崔太原，苏远山好整以暇地喝着茶。
“崔先生，我得承认，你刚才所说的目标，和远芯是一致的。”
“但崔先生是否明白完成这一目标的难度？”苏远山索性就敞开了说：“说白了，现在金融风暴之下，贵国无论是消费信心也好，还是企业的股价市值也好，都不是一个能让我们甘愿冒得风险进军的市场。”
“如今，头部晶圆厂正在不停推进制程，而大部队则在后面紧跟，试图找到一个相对稳定和成熟的节点来提供大规模的产能。目前这个节点是0.8微米。ITRS最新技术进程虽然早就对今后的节点给出了预测，但具体需要多久，其实谁也没个真正的准数。”
（注：ITRS，Iional Teology Roadmap for Semiductors。国际半导体技术蓝图，就是一个对制程工艺和技术制定的研发方向和目标以及预测的计划组织。）
当然了，苏远山这句话是违心的——其实ITRS还是挺靠谱的，而且起码他是有谱的。
在晶圆厂的制程升级过程中，并不是所有芯片所有半导体元件都会随着晶圆厂制程的提升而提升工艺——因为根本没有必要。
在架构和应用需求提升之前，某些芯片，别说是0.8微米，就是2微米也能满足需求——总共就没几个逻辑门，上先进制程除了增加工序成本之外没有任何鸟用。
对主要生产这些元器件和芯片的晶圆厂，他们需要的不是制程提升，而是硅片尺寸的提升——在封装面积固定的情况下，硅片尺寸越大，一道完整工序产出的元器件也就越多，相应的成本也就越低。
所以对于求稳求赚钱的晶圆厂来说，硅晶圆制造和切割工艺，才是他们重点的技术。
而他们的制程节点，也大多都是某种光源的光刻机最大或最小的节点。因为这样才能“压榨”完一套产品线最长的生命周期。
现在就有大量的芯片采用0.8微米制程，譬如各路单片机，YX01架构下的各种控制芯片以及各种传感器等等。
下一个这样的节点，则是0.18微米，再下一个是90nm。
最后则会长期停留在28nm——因为再往下，就必须采用Fi架构，难度和成本将会大大提升。
苏远山相信崔太原既然想搞半导体，自然就明白这些。
“闪存颗粒，虽然如DRAM一样需要大规模的生产，但它单颗容量的重要性比内存更高，更需要先进制程的支持。”
“所以，如果阁下仅仅只是希望与远芯合作建一个晶圆厂就想全面进入半导体领域……可能真的有点困难。”
“因此，其投入的风险和资本，不是阁下提出的，用SK电讯的股份来换取一座晶圆厂就能抵消的。”
“就更不用说……SK电讯的股份，乃至你们国家的通讯市场，其实对我们而言，并没有什么吸引力了。”
“所以，还希望崔先生能够坦诚一些。”
……
崔太原一直认真地倾听着苏远山的话，他注意到，在涉及到技术词汇的时候，苏远山会特地解释一下，这让他格外的受用——因为苏远山认可难度，就表示有过认真思考。
以至于，当他听到最后一句，以近似轻蔑地语气否认了SK电讯的价值时，他整个人都有点怔住了。
崔太原的眼神一凝，用恰到好处的微妙语气反问道：“苏先生认为我们Korea的市场甚至没有新马泰重要？”
“崔先生，Korea和South Korea是两个概念。”苏远山笑呵呵地道：“至于有没有新马泰重要——我们都是儒家文化圈影响下的子民，都知道一句话叫‘无欲则刚’。”
苏远山特地用韩语说出了这个成语，当然，他的韩语比崔太原的汉语好不了多少……但不妨碍崔太原能够听懂。
“新马泰的合作伙伴可没有想成为半导体巨头的野望。”
崔太原眼神不免就有些恨恨地了。
苏远山似乎要存心刺激崔太原，继续乐呵呵地道：“崔先生，而且……似乎SK电讯还涉及到几个月前的一桩案子。坦白说，我们真不敢贸然涉足。再加上你们国内的反垄断政策定死了电讯市场的份额，就导致了如果仅仅依靠你们国内市场的话。SK电讯的发展是有上限的。”
“同样的，远芯无论是入股True Corp也好，还是投资泰安电子也好，还是入股新菲通讯也好……我们可不是单纯的入个股然后坐等升值。而是切实地主导着这些电讯企业的发展，最终实现共赢。”
“请问，我们入股SK电讯，我们能够主导SK电讯的发展吗？或者换句话说，相比SK电讯，我们远芯在通讯领域内的经验如何？”
见崔太原的眼神不断变幻，苏远山再次一笑：“如果你仅仅只是想把SK电讯的股份和一座晶圆厂的股份来作等价交换……”
“那可能我只有说抱歉了。”
……
崔太原保持了长久的沉默。
他承认，远芯很强——远芯虽然没有上市也没有公布财报，但从她分离出去的非核心业务的企业公布的财报来看，一旦远芯上市，其体系的整体市值怕不是瞬间就能超过了千亿美刀。
而眼前这个年轻人……手里除了远芯之外，还有另一个庞大的半导体企业，星海。
比起远芯，SK这个几乎垄断了Korea的石油化工，在Korea誉为第三大财阀的，刚刚经历了金融风暴、又面临权力交接的“家族企业”……
实在是太弱小了。
更何况，SK还是想要进入远芯擅长的领域。
崔太原深知自己此举无异于与虎谋皮，所以，他不可能一开始就亮出自己的底牌。
沉默着，崔太原突然一笑。
“苏先生，我们先不说SK电讯，我们先说半导体领域。你一定承认，Korea，并不是在半导体领域没有发言权的，对吗？”
说完后崔太原便望向苏远山——在这一刻他甚至做出了一个决定，如果苏远山否认这一点，那么，他将转头就走。
谈判阶段可以贬低对手的优势，放大对手的劣势，这无可厚非甚至天经地义。
但不能罔顾事实。
尊重事实才是合作的前提。可以以让步来求合作，但不能以屈辱来求合作。
“嗯，我承认。”苏远山这次倒是很老实：“甚至，Korea对半导体行业的支持还很大。”
崔太原心中突然就松了口气。
还好，这人是讲道理的。
于是他再次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后继续笑道：“对！如果说一个行业要崛起和发展，除了技术之外，还需要土壤。”
“Korea就有这个土壤。”
崔太原望着苏远山，冷静地道：“坦白说，过去十几年，世界都低估了大陆的潜力，至于远芯乘势崛起。”
“所以，苏先生更应该明白，在更有半导体土壤和环境的Korea，也应该有一家伟大的半导体企业崛起。”
苏远山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成为伟大的半导体企业……
——人家三星LG好歹都八字一撇了，这位可是连墨都没磨呢，现在巴巴地举着一根墨锭过来找到远芯说，来，我们一起画一幅世界名著……
然而，崔太原也似笑非笑地看着苏远山：“苏先生，我觉得……远芯要在亚太区域成为王者，可不仅仅是靠做空三星电子和LG电子的股票就能完成的。”
苏远山视线瞬间一凝！心中不免有点埋怨秦思玩得太嚣张了……
崔太原盯着苏远山的眼睛，诚恳地道：“SK愿意在半导体领域发展，也希望能够获得远芯的支持，因为这符合我们双方共同的利益。”
苏远山垂下眼帘，迅速切入正题：“怎么合作？哪些领域？”
崔太原不假思
索地道：“以晶圆厂为中心，全面涉足、整合半导体在韩产业链，加快扩张，在所有领域打败三星，LG。”
“怎么整合？”
“并购，收购。”
苏远山眼神迅速敏锐起来：“谁操作？”
崔太原微微一笑：“自然是SK电讯操作，SK电讯，将会是SK进军半导体和数码产品的号角。”
……
苏远山缓缓地呼了口气。
沉默中，苏远山注视着崔太原。
他还是有点低估了这家伙……
不愧是坐牢时间的财阀头头……这富贵险中求的精神……
嗯，值得学习。
只是，还有个问题。
“为什么会认为远芯是个好的伙伴，而不是其他企业？”苏远山盯着崔太原。
“因为远芯规划的蓝图和领域，其他企业给不了。”崔太原此时轻松了许多，笑了起来：“而且，就目前国内的情绪和情况来看，似乎也无法接受来自西边的合作。”
“所以，苏先生，我希望你能慎重地考虑我们的合作意愿。”
……
话已至此，崔太原算是给苏远山交了一张底牌。
——他会全面借助远芯的力量，让远芯可以在理论上以最高49%的股份参与进这场由SK对自家国度发起的……全面垄断战争。
第641章 神秘来电
下午三点，远芯最高层会议在苏远山办公室召开。
与会者有苏远山，陈静，席小丁，段勇平，以及张汝金。
秦思自然也在其中。
当听完苏远山和张汝金将崔太原的野心一一描述后，其余三人都有点怔住了。
特别是席小丁，忍不住啜了一下牙花子，叹道：“这人就是一个韩奸啊……”
“并不。”秦思笑着替席小丁解释道：“席总，之所以SK会选择出让SK电讯的股份，是因为在电讯领域，国外企业和个人持有的股份不超过49%。意思就是不管他崔太原怎么玩，企业都是韩企。反而，在某些时候，远芯占据过多的股份或许还会称为某种不安定的因素。”
秦思说着便耸了耸肩：“棒国子民的民族情绪……不得不防。”
苏远山马上点头表示认同：“有一说一，棒国是军阀立国，对国内关键行业的掌控力度还是有的，财阀能够崛起的大前提是立足他们国内。”
“垄断国内行业，捆绑民族情绪，再积极对外扩张——这就是棒国财阀活得滋润的基础，也是棒国政府为什么要选择纵容与合作的原因。否则，财阀再牛逼，在政府面前也是渣渣——上一位不就蹲大牢了么？”
当然，苏远山这句话只能算是对金融危机之前的棒国情况做总结。
因为随着金融危机爆发，棒国选择向IMF求援后，IMF逼迫棒国签署了诸多苛刻的条款，最终使得诸如三星这样的企业最终沦为华尔街赚钱的工具。
譬如，允许外国人在韩国境内开设银行与券商。允许外国企业收购韩国企业，包括恶意收购，开放贸易，废除进口许可与出口补贴。国内大型金融企业必须接受国际机构监管，打破韩国劳动力市场中的终身制，允许大裁员等等一系列条约。
而这些条约，被棒国人民喻为“国耻”。
“那这样说来，岂不是成了我们与虎谋皮了？”听完秦思和苏远山的介绍，段勇平迟疑道：“我们相对于SK，在棒国就是纯粹的外资啊……而且财阀的股权结构复杂无比，怕是一不小心就掉进坑里了。”
“呵呵，这个不怕。”苏远山安慰道：“财阀控制的企业，主要还是他们发家的行业。SK电讯对盛京来说不像石油化工，而是一个股权相对清晰，家族控制并不强的新兴企业——要掌控，也是需要时间的嘛！”
段勇平便点了点头，又迅速抿了下嘴道：“如果通过SK介入棒国半导体市场没有危险，那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很庞大的设想。”
“老段你说。”
“大家想想哈，目前亚洲地区，半导体行业以霓国为尊，我们只能算后起之秀。”段勇平望向众人：“紧接着便是棒国和岛上。但岛上，我们进不去。而且就我个人而言，我也不看好岛上长期的发展。”
“那么唯一一个能够加入玩家群的，就只有棒国了。”
“如果我们全面介入棒国半导体行业，那未来就可以通过中棒两国对霓国进行遏制，并最终达到区域平衡，形成一个完整的、庞大的半导体产业链区域集群！”
说着段勇平又望向张汝金：“张博士，您是晶圆厂的行家，您觉得，中霓棒三国形成这样的产业集群后，是否拥有与欧美等发达国家匹敌的产业链？”
张汝金自段勇平说出“玩家群”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了段勇平要说什么。
思索几秒后，张汝金慢慢摇头，又慢慢点头：“如果说要面向未来极高端的产业链的话，显然欧美还是更有优势一些。特别是北美，大家不要小看了北美的技术能力和土壤。”
“别的不说，就光说PVD，CVD，ALD这几道工序的各种薄膜沉积设备，目前是北美企业居压倒性优势。”
“但如果说次一等的话……完整产业链在亚洲是能够被实现的。”
“那就够了！”段勇平笑了起来：“只要形成了产业链，那远芯必定是核心。”
苏远山也笑着点头。
是的，如果真的这样，那么远芯必定是这个庞大的“去美化”产业链中的头部企业，无人能与之匹敌。
嗯……前提是得先消灭三星和LG。
“大家先别这么乐观。”这时陈静见苏远山和段勇平同时怀着乐观的态度，冷静道：“我们不能假定我们的合作伙伴或者说对手是弱智——那么我们就一定需要考虑到，崔太原显然能够意识到这一点。”
“那么，崔太原愿意让远芯主导SK电讯接下来的发展么？是不是打着当远芯入局之后通过各种手段再把远芯踢出局？如果不是，那么崔太原凭什么干这种引狼入室的活？”
就在大家还没开始思考的时候，苏远山直接便悠悠道：“我知道。”
陈静马上望向他：“嗯？”
“很简单，他希望借助与远芯的合作为跳板，顺利地把SK化工推进到国内。”
历史上，早在95年，SK就在清华北大搞了SK奖学金。后来更是在首都台搞了个“SK状元榜”……
再后来，它为了支援西部贫困地区的医疗，与卫生部联合搞了“SK—卫生部联合奖学金”……
至于什么建医院，建希望小学的事儿，它是一件没落下。
你说它这么积极是干啥？真是国际主义精神泛滥？
还不是为了积极进入国内市场。
这些，只不过他们“China Insider”战略的一部分——SK很早就意识到，大陆的市场，才是真正的市场。
当然了，国内也不是没给它面子，毕竟让它建了医院，也建了加油站，也让它进行了油气勘探。
只是有点可惜，两桶油爸爸太牛逼，它没机会。
“他……这个太异想天开了吧？”段勇平一怔，随即道：“就算国内在WTO上开出了对石化的开放步骤，他也未必就能进来……或者说，就算进来，远芯能起到的帮助也很小吧？”
“所以你就不懂这些财阀的思维方式了。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对于走关系找后门的执着，比我们还要疯狂。远芯在国内有这么强的影响力，他当然想要借用了。”
苏远山说着便是不屑的一笑。
棒国财阀，有一个算一个，没有谁的屁股是干净的。
“所以呢？”陈静再次问道，虽然她已经明白，苏远山基本是下定决心了。
苏远山沉默了几秒后笑道：“静姐，崔太原有句话说得很对。光靠做空三星电子和LG是打不垮这两家的。只能说，能够延缓他们的融资渠道，减速他们的发展。真正要把对手消灭在摇篮中，还是需要在对手的环境中孵化出新的对手。”
“现在SK愿意当这个对手——不管是崔太原出于何种自信，总之，远芯可以试试。”
“只要我们掌握着核心的技术和IP，那么就不怕他们翻天。张叔你说是不是？”
“是。”张汝金这下点头点得很干脆：“而且最起码，他们可以把三星和LG拉下来。”
“那钱呢？”陈静再次望向苏远山：“用流水？还是减持easybook的股份？”
苏远山微微一笑：“先流水，easybook还会涨。”
……
丁垒的Easybook.com，从上市之初到现在，就没有停止过涨势。
到今天，市值已经超过了三百亿美刀。
如今的丁垒，走路都是带着风的。
当然了，丁垒不知道，easybook.com的当前市值还不是巅峰——苏远山给出的预测是，在两年后，互联网泡沫结束之前，easybook.com的市值估计会达到1000亿美元以上。
原因很简单，前世的yahoo.com还要猛——互联网泡沫破灭前，yahoo的最高市值曾经达到过1500亿。（没想到吧）
这一世的yahoo.com虽然也成功地如约上市，但easybook.com顶着个互联网第一门户网站的头衔，又采用了叶如黛eso团队的优秀引擎，再加上其本身就是做email.com起家……可以说，yahoo.com无论是在用户数还是规模还是名气还是讲故事这一方面，都被easybook.com按在地上摩擦。
既然互联网企业的股价一路高歌，那苏远山就用一下流水好了。
……
在双方互相表明态度后，接下来的讨论就积极多了。
果然，不出苏远山所料，崔太原希望与远芯的合作不仅仅是局限在半导体领域。
而对此，苏远山给出了明确的回答——远芯是一家高科技企业，只会选择在半导体领域合作。
但是，远芯愿意和SK在国内进行非商业性的合作，甚至还可以与SK成立
一个公益的基金会。在教育、医疗、卫生等公共事业做出贡献。
这个提议，让崔太原很满意。
然后，双方签署了备忘录，并定于半个月后，在汉城进行第一轮实质性的谈判。
……
一月十号。
苏远山送走了崔太原一行。
回到办公室后，他开始对CPU部门提出的服务器方案做最后的审查。
就在他刚刚沉浸进工作状态时，专线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把他吓了一大跳。
这个电话，是保密电话，除非是涉及到非常机密的事，否则极少有人打。
“你好，我是苏远山。”
“苏远山，你好。我是办公厅的……”
听着电话中人自报家门，苏远山立刻站起了身。
此办公厅，非彼办公厅，这位是大老板的。
“陈主任，您好……怎么能劳烦您打电话。”苏远山轻轻吸了口气。
“呵呵，领导吩咐啊。”电话中，陈主任呵呵笑了起来：“一周后有空没有？”
“有。”
“有空就好，领导要视察无锡芯城，同时会与你们这些半导体产业的老板们见见面，开个座谈会，聊聊半导体产业的发展与规划——没问题吧？”
苏远山右手在瞬间握紧。
“没问题！”
“好！”电话中，陈主任大笑了起来：“领导说，期待你的真知灼见，你可要好好准备一下。”
第642章 有座城市头很铁
挂了电话，苏远山接连深呼吸了数次才重新平静了下来。
大领导在新年伊始召集国内半导体行业巨头云聚无锡……这个信号释放得简直不要太明显。
名义上说的是对908工程的成果验收，但实际上，却是对战略层面上对整个半导体行业进行一次摸底。
而按照大领导对半导体行业的重视……摸底的下一步自然便是制定策略。
想到此，苏远山便不禁感慨万千。
历史上的同期，国内的半导体何曾有过此等的盛况？
在历史上，908以彻底的失败而告终。但高层依旧没有放弃，转而抛开臃肿的机关，由gwy直接划拨专项资金，几乎是雷厉风行般促成了华虹NEC的成立，紧接着又督促国开行以入资控股方式扶持了七家主要的IC设计企业。
当时号称，以举国之力第二次冲击IC高地。
然而……909终究还是慢了一步，伴随着半导体寒冬的来临，再加上技术提供方NEC自身难保，不得已，华虹NEC开始由DRAM向代工转型。
甚至国开行还因为要急于跳出不良资产的顾虑，从而对这些IC设计企业立下了一年之内就要盈利的“鞭策”，更使得这些被扶持的企业压力倍增，不敢冲击设计和制程的高地，只能仓促推出成熟工艺的国外同类产品，用以实现国产替代。
于是，除了为半导体事业保留了一线火种之外，909并没有达到预定的目标。
但只要火种在，一切都在。
最重要的是，沪市还在。
沪市，这个历任领导都是工程师出身的，自带金融属性的国际都市，对半导体的支持从来都不遗余力。
即便血本无归，即便上当受骗，即便沪市的土地已经寸土寸金，堪称魔都，它依旧不愿放弃哪怕一丝能让半导体事业崛起的机会。
后世有人曾经问过，为什么沪市没有诞生互联网企业？
原因很简单，因为这个城市头铁。
而相比历史，如今的沪市虽然依旧对半导体的支持倔强得就如一头老牛，但国家终究还是打造了无锡，为它分担了一点压力。
……
就在苏远山感慨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随后，秦思带着赵岩出现在了门口。
“怎么了？”
苏远山收起情怀，惊讶地看着二人——今天是秦思留在国内的最后一天，明天她就要先去一趟HK，然后回北美。
这二人，秦思表情严肃，赵岩则依旧带着十二岁少年的倔强。
只不过，苏远山看到他的眼神有些闪躲，不敢直视自己。
“赵岩，自己说吧。”秦思走到沙发上坐下，语气严厉了起来：“把你作文写的，还有刚才给我说的话，说一遍。”
苏远山顿时惊讶起来，从办公桌后走出，拉了一把椅子坐到茶几边上。
赵岩不说话，只是双手背在身后，脖子扭着望向苏远山的书架。
“秦思姐，他这模样显然是不会说的，你直接说好了。到底他说了啥？”苏远山转而望向秦思，从对方的表情中，他觉得这小家伙怕是口出不逊了。
秦思看了赵岩一眼，轻轻哼了一声，这才望向苏远山道：“你去送崔太原，这边文晓倩接到了电话，说赵岩班主任有点事要找你。”
苏远山嗯了一声：“然后呢？”
——远芯虽然是私立学校，但老师都是高价聘的优秀教师，自然知道苏远山的身份。所以苏远山亲自找到赵岩的班主任，说让她好好留意一下赵岩，千万不能纵容，也不要怕麻烦自己，有什么事一定要给自己说。
这已经过去快一个学期，马上就要放寒假了。赵岩的表现还尚可……因此老师也就从来没主动联系过苏远山。
“昨天他们布置作业，写我的祖国，着重写祖国的变化。”
苏远山眼瞳微微一缩：“然后呢？”
“然后？他就说祖国脏乱差，到处都是骗子……”秦思忍了忍：“还说TWFB横行……”
苏远山深深地看了赵岩一眼，发现这个小家伙双手已经绞在一起。
很显然，他很紧张。
“嗯，从某种意义，某个角度看，这些都是事实，只是夸大了一点——如果一个人生活在垃圾堆里，他放眼望去自然全是垃圾。”苏远山淡淡地说了一句：“如果能够总结升华，也是不错的——然后呢？”
“这不是他想要的国。”
“呵！”苏远山笑了起来：“还有呢？你说他对你说了什么话。”
“他说，你就是个独/夫。”
“呵！”苏远山再次一笑。
虽然在笑，但他的眼神却渐渐凌厉起来。
沉默了几秒后，苏远山轻声道：“当初孙姐说要把他接到HK，我其实是反对的。但念在孙姐一个人常年在外，有儿子在身边，总是有个依靠。”
苏远山望向赵岩的侧影：“很可惜，赵岩。你在那边，知识没有学到，反倒是歪理邪说学到了。”
“秦思姐，把他交给我吧，你回去跟孙姐照实说。”
“那我先回去收拾东西了，明天我直接走，你别送。”秦思说着便站起身来——她现在看到这孩子就头疼。
“好。”苏远山点点头，视线落在赵岩身上。
他看到，随着秦思走向房门，赵岩猛地扭头，似乎想要喊住秦思，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做。只是把头慢慢低下来，看着自己的脚尖。
“我今天不想跟你讲道理。”
苏远山的眉头皱到一起——在这一刻，他想到了关于HK的很多事。
“晓倩。”苏远山冲门外喊着。
文晓倩马上推门而入。
“你去找个电脑桌放我办公室，就书架边上。”苏远山指了指赵岩身旁。
“从今天开始，赵岩，你放学后就来我办公室，呆到我下班为止。”
“我如果有事或者出差，晓倩你就安排人来我办公室办公，替我盯着他，直到晚上我的下班时间为止。”
文晓倩愕然，她下意识地看向赵岩——她知道这位小朋友是孙总的儿子，宝贝得不得了。但……
然而，当她看到苏远山的眼神时，她立马一个激灵。
很显然，苏远山是动了真怒。
“好的山总。还有吗？”
“没有了——哦对了，他要敢一天不准时，你就直接安排保安把他拧过来。”
“好的山总……那周末呢？”
“周末和我作息时间保持一致。”
苏远山沉默望向身躯微微战栗的小孩，平静地问道：“听清楚了吗？”
没有回应。
“我再问一句，你听清楚了吗？”
赵岩猛地抬头，当看到苏远山冷冰冰的眼神后，他猛地缩了一下，下意识点了下头。
“说出来。”
“听清楚了。”
“很好，去学校，放学我等你。”
苏远山说完，便不再看他一眼，转而直接回到了办公桌后。
“对了，回去告诉你老师，就说我说的，你不用写检讨。”
……
赵岩的到来，完全没有对苏远山造成哪怕一丝的影响。
每天下午，他只是说一句做作业，便继续自己的工作。
然后也从来不会检查作业，只是下班的时候说一声，你可以走了，便会让保安把赵岩直接送回学生宿舍。
在这期间，两人就再没有任何多余的交流。
这样的相处模式一直持续到苏远山准备动身前往无锡。
“明天我要出差，你大概也清楚我的作息时间了，我不希望你自觉。但你既然都说我是独fu了，那你就应该知道，我说的话，在这个科技园里是算数的。”
说着苏远山便看了一眼手表，发现已经晚上11点后，他直接走出办公室。
早已守在门口的保安主管推开房门，对已经有些麻木了的少年笑道：“赵岩，下课了。”
少年望着房门，重重喘了几口粗气，用力地书往桌子上一摔：“我还有没有自由了？”
保安主管叫徐强，闻言呵呵一笑：“你和山总的作息时间完全一致，甚至你在学校还有下课时间，还有体育课，还有午休。”
“但山总却是什么休息时间都没有。你说，到底是你的自由多，还是山总的自由多？”
少年一怔，半天没说出话来。
……
飞机准点降落在虹桥机场。
此时距离无锡最近的苏南硕放机场尚未启动民用，苏远山只能从沪市转道过来。
好在此时沪宁高速早已
通车，同时京沪高速的无锡段也可以同行，理论上就算转道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只不过，沪宁高速的繁忙，可是妇孺皆知的。
于是，当苏远山抵达无锡时，已经是下午六点。
在酒店，他和先一步抵达的张汝金等人随便吃了顿晚饭，期间又回了几个电话，这才回到客房，开始为明天的接见工作做准备。
按照流程，他们这些半导体行业的企业家将会随着领导一起，花一个上午的时间参观华晶0.5微米工艺的晶圆厂以及半导体研究中心，之后再参观熊猫电子集团电子设计公司这两大位于无锡的909扶持对象。
相比前世，因为“见识了”远芯在研发领域的投入和周期，这一次的909工程，国开行就不再像前世那样催促着IC设计企业需要在短时间内就完成盈利，而是以一种真正扶持的态度，对这些企业进行长线投资。
因此，熊猫电子也才有那个野心和勇气敢和志远一起联手，去啃国内几乎没有什么技术储备的FPGA芯片。
对于这种胆儿肥的企业，苏远山向来是比较尊重的。
第二天，随着市里的一通电话，苏远山与张汝金等人提前三十分钟抵达了华晶研究所，在与周伯光以及几位熟人一阵寒暄后，一辆中巴车在警车的护卫下开进了大门。
第643章 大棋开局
华晶董事长万克良和华晶半导体研究所所长周伯光跟在领导身后，亦步亦趋。颇像春游的时候跟在班主任老师身后的班长和学习委员。
至于其他学生，自然便是远芯系的德远和众芯，以及华微、熊猫电子、宏芯、首钢NEC、贝岭、国微等多家半导体企业的老总们。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进入半导体研究所，先参观了展览厅的成果展示墙——苏远山看到，当初自己等人拿过来的传呼机芯片也赫然在列。
——第一颗国内自主产权的中文传呼机芯片诞生于此。
苏远山便记起了当初自己坐火车赶过来的情景，那时候，还遇到了一个叫贾基丙主任特意刁难自己呢。
嗯，好在自己“认识”周伯光，知道周伯光一定会帮自己。
想到此，他便看了一眼周伯光。
心有灵犀一般，今天染了满头黑发的周伯光也正好回头朝自己看来，两人视线交汇，各自会心一笑。
在参观完两个主要的半导体企业后，下午一点，座谈会准时在无锡招待所准点召开。
……
在给新闻画面表演了一番上电视的讲话后，领导端起了茶杯，拧开盖子，把茶倒进盖子里抿了一口。这才对记者挥了挥手，乐呵呵地道：“记者同志们可以休息一下了，接下来谈的反正你们也听不懂，也不能播。”
原本一群人正有些拘束地绷着个脸做认真倾听状，闻言顿时便忍俊不住，齐齐笑了起来。
确实，反正记者也听不懂。
等到记者离开，领导便目光炯炯地环视了四周一圈。
他的左手边坐着德远的张汝金，右手版坐着万克良。德远和华晶，这两大晶圆厂，代表着国内目前在半导体领域的最高生产力。
至于苏远山，则坐在了王朝新下一位——反正他是不在意这座次。
“好了，外行都走了，我们就聊我们的——大家坐近点。”领导一边笑着，一边扭身问坐在身后的秘书要了一份报告。
椅子挪动中，众人也都真靠近了一些，围成了一个圆圈。
“我这里有份报告，是十年来国内半导体行业的发展情况。我相信你们都已经看到了吧？”
“报告中说，截至目前，我们国内的半导体元器件的自产率已经从不足百分之三，提高到了百分之二十。全球占有率从不足百分之一，提高到了百分之八。”
“但具体情况到底是怎么样，高端中端低端我们份额占了多少，今后我们最高能把这个市场冲到多少……这是只有诸位才心理有谱的。啊，我就是个外行了。”
领导说着笑了起来，转头望向张汝金：“张博士，你来说说看。”
“好的。”
张汝金轻轻吸了口气，直起身子，思索了一下后才回答道：“因为我们制程走得比较快，所以目前国内大部分高端芯片都在德远代工。但就整体而言，在高端芯片方面，我们国家在民用高端芯片的市场占有率和话语权上是不够的。”
“就拿腾龙系列处理器举例，虽然腾龙系列处理器有着与intel的奔腾系列处理器同等的水平，但受限于市场无法打开，以至于产量也迟迟无法上去。”
“不过YX架构系列处理器是个例外，目前已经占据了SOC的主要架构，我们产的YX系列SOC也是目前最高端的处理器之一。”
“但高端芯片不仅仅是中央处理器，还有DSP数字芯片，GPU图形处理器以及其他各类专用芯片。在这些市场上，我们是没有竞争力，甚至是缺失的。”
“如果按照工艺来划分，把采用0.5微米制程以上的芯片确定为高端芯片的话，那么我们在全球市场的占有率不足百分之五。”
……
接下来，领导又点了下几个人的名字，听取了各自企业的状况和分析后进行了总结。
当点到苏远山的时候，他并没有如其他人一样让苏远山自由发挥，仅仅只是问了一下苏远山目前远芯产品的状况，譬如腾龙CPU，譬如YX架构SOC等。并没有让苏远山进行更深入的说下去。
座谈会开了两个半小时，下午三点半，领导准时结束会见，踏上中巴车前往沪市。
苏远山被特地吩咐，与之同行前往沪市。
晚上七点，苏远山接到通知，领导在下榻的招待所等他。
……
“领导好。”
进门之后，苏远山丝毫不惊讶沪市领导也在场——这位六十岁的大爷甚至还有点顽皮地冲自己眨了眨眼。
“随便坐，不要拘束。”领导乐呵呵地指向自己身侧的位置，同时转过身面对他：“听说你都是副教授了？”
“是。”苏远山也笑了起来：“已经副教授很久了，都开始带研究生了。”
“天才啊……”领导一边笑着摇头一边指了指苏远山：“但记住，不要嚣张，要内敛，要稳重，要闷声……对了，你带的专业领域是什么来着？”
一旁的沪市领导插嘴道：“是应用物理，具体来说是石墨烯，石墨烯就是他发现的。”
“哦对对！”领导一拍额头，哈哈笑了起来：“石墨烯！最近老是听说这东西，你来说说这个发现重不重要。”
苏远山不好意思地一笑：“领导，主要还是它是一个芯半导体材料的方向，至于重要不重要倒是其次……”
沪市领导再次乐呵呵地插嘴：“听说是诺奖级的。”
“好，好，那我们就期待出一个诺奖得主。”
当然，领导显然不是来听苏远山在石墨烯方面的成就的。
他很快便进入正题，望着苏远山问道：“你递上来的报告我看了，但有些地方，我认为还是听你当面说比较好一点。”
苏远山不禁坐直了身子，抿嘴点头：“领导请说。”
“不要那么拘束。”领导再次提醒道：“我很认可你说的，半导体行业的发展不能盲目，不能只着眼于满足国内市场。但具体的方案呢？口号谁都会喊，但具体怎么做，要做到哪一步，这些才是我们最需要知道的。”
//注：领导所说的需求是真实的需求，我曾看过某X办公厅领导的回忆，说决策层最希望看到的不是喊口号，指方向，而是要给出具体可行的方案和建议。
“嗯。”苏远山点了点头，用了几秒组织语言后才慢慢道：“如果按照一般的逻辑，加快巩固和扩张本土的市场，同时兼顾对外扩张是一个企业，乃至行业的圭臬。事实上，远芯过去几年也是这么做的。”
“但随着几年的发展，我们意识到，半导体不仅仅是凭一个企业或者几个企业或者行业自身就能发展起来的行业。”
两位领导都听得极为认真。
“领导，我们不能被老美市场经济的那一套忽悠瘸了——远芯能够发展起来，是抓住了历史和市场的机遇，这种机遇已经可遇不可求了。”
这时大领导突然望向苏远山道：“今天坐在会场上的企业，是不是加起来也抵不过一个远芯？”
苏远山的心跳微微加速，但依旧还是坦白地点头。
都是敞亮人，就没有必要玩花样。远芯不公开财报，但税收可是实打实的交了上去——虽然不多，但通过对政策的分析后，自然能够剥出远芯的真实情况。
可以说，如今的远芯已经占据了国内的半壁江山甚至更多也不为过。
领导没有说什么，也跟着点了点头，然后问道：“你们每年的科研投入经费是多少？”
当听到领导问这句，苏远山的心跳便瞬间平静了下来。
“不是很多，去年是150亿，今年的计划还没下来，但根据研发中心的预算，今年大概会涨到230亿左右，因为我们要打算涉足电动力汽车，会牵扯到一系列的技术投入，同时今年的DSP芯片也到了最紧要关头……”
听到这两个数字，领导明显地惊了一下。
沪市领导见状，马上问道：“这么多钱？是全部利润？”
“不是，而且我给领导说明一下，这个研发费用是包含了晶圆厂的制程推动，算上了德远的。”苏远山笑着道：“我们去年的净利润在一百二十亿左右。”
“那你们是怎么维持扩张的？”
“先期靠的是减持EDA的股份，那次我们就获得了十几亿美元的现金，才奠定了飞跃式发展的基础。现在我们更多的是靠现金流来维持，依靠推动市场的增量来获取现金流资金。”
“那你们就不怕现金流断裂？”
“怕，但又不是很怕。”苏远山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我们都是干的正事，走的正道。万一现金流真崩溃了，我就上您这哭穷，您肯定要管我。”
领导便哈哈大笑了起来，伸出手指点了点苏远山
：“滑头。”
“好了，先不说这个，说刚才的正题。我要的是方案，步骤。”领导收敛起笑，慢慢道：“听你的意思，国家要积极干预？”
苏远山点头：“是的，国家要扶持和推动在半导体产业链中的核心设备和材料的自研自产。”
接着他便把目前半导体产业链中的具体情况汇报了一遍，并提出建议，要在国内是空白的领域进行空白填补，要在国内有基础的领域实现追赶，要在国内已经追赶上了的领域实现超越。
……
“并且去年EUV联盟成立，便是由西边的政府部门主导——领导，我给您说个事儿。”
“嗯？你说。”
“EUV联盟，也就是针对下一代光刻机光源的科技联盟，他们非但抛开我们，也抛开霓国，甚至连本土的企业也都抛开了。星海和德州仪器去找到负责人，质问对方为什么拒绝他们。”
“EUV联盟的负责人就说，因为他们不靠谱，又泄露机密的嫌疑——说远芯的崛起，就是他们帮忙的缘故。”
领导听得眉头微微一皱：“这也太小气了一点。”
“是的，他们就是要在骨子里保持对我们的技术领先。所以……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
紧接着，苏远山便将前段时间崔太原找到自己的谈合作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领导。
包括他对崔太原的意图的分析，以及双方谈判的方向和意图。
“SK找到我们来合作，这让我们看到一个契机，就是我们可以依靠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技术和设备交叉，形成一个半导体产业链的区域中心。”
领导微微颌首：“这个区域中心，谁主导？”
“谁在产业链中贡献的技术多，市场大，谁就能够起主导地位。”苏远山笑了起来：“所以，必定是我们！”
领导便笑了起来，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苏远山左右看了一眼，发现墙上挂得有国内地图和世界地图，三两步走到地图跟前，指着亚洲区域道：“领导请看，一旦我们这个产业链区域形成，便会很轻易地辐射这个世界人口最稠密的地区。”
领导再次问道：“怎么辐射？”
“服务，产品。”苏远山不假思索地回答，接着补充道：“通讯及互联网服务，电子数码产品。”
“远芯为了能走出去，在很早之前就开始了通讯基础设施的布局。现在已经有信息高速公路的说法，那么这条高速公路，它不是随便哪个国家都能够修得起来的。我还记得，十几年前我们为了建第一座基站，特区居然要贷款五百万美元的事——那可是十几年前的五百万美元啊！可如今呢？我们一座基站的成本可以控制在100万人民币以内。且技术绝大部分是自主。”
“依靠技术和成本优势，我们目前已经在东南亚区域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这就意味着，这些国家的信息高速公路，是掌握在我们手里的！”
“打个比喻就是，我们现在做的事，和西方发达国家100年前在落后国家修建铁路，是一模一样的！”
听到这个比喻，两位领导忍不住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陷入沉思。
“这仅仅只是基础设施，我们还可以通过积极主导和加入区域性经济合作协议，来释放我们的产能，加大我们的产品出口——是，现在的主要购买力确实是在发达国家。但大众消费品市场的潜力，从来都不是看这个国家有多少钱，而是看这个国家有多少人。”
苏远山深深地吸了口气，沿着他的人口优势论开始讲了下去。
从通讯产品到通讯市场，从数码产品到移动互联网，他挨个地论证了所有的产品最终都将落到人口这一基本要素上。
最后，他说回了为什么远芯会在全球化进程中选择建设中霓韩半导体产业链。
“资源和财富是有限的，生产力的发展所带来的资源和财富增长是有上限的。如果我们崛起的速度超过了生产力提升所带来的资源增量，那么，资源的再分配就是不可避免的。”
苏远山舔了舔嘴唇，沪市领导见状起身把茶杯递给了他。
“谢谢领导。”
猛地灌了一气后，苏远山望着领导，用最最诚恳的语气道：“当那一天到来时，他们绝对不会允许我们过上他们那样的生活。”
第644章 泰坦尼克的奇迹
一直负责做记录的秘书替苏远山重新沏了一杯茶。
回到座位，苏远山看到，这两位领导明显陷入了沉思。
他也不再说话，只是捧着茶杯望着领导。
许久后，领导回望着苏远山，认真地问道：“你的意思是，修昔底德陷阱是不可避免的？”
苏远山眼皮一跳，这个问题就问得有点大……甚至已经超出了他的身份应该回答的了。
领导明显看出了苏远山的谨慎，微笑了起来：“怕什么？畅所欲言就是。”
“好！”苏远山心道反正都说到这份上了。而且恐怕在高层眼中，自己这个“乐观主义”、“大国崛起党”怕是早就挂了号的……
于是苏远山便把后世博弈的观点和看法稍稍改进后复述了一番。
说白了，就是一边装怂甚至认怂，一边发展实力。
越是强大，便越是能够掌握博弈的主动权，把博弈控制在某个特定的范围。
现在是敌明我暗，正适合早做准备。
领导听了后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微摇头笑着。
当然，这态度不是否认。
“没想到你懂得这么多。”领导笑着终止了之前的话题，打趣道：“那我就有点好奇了，你平时的工作是干啥呢？”
“回领导，如果不出差，不开会的话，我平时的工作最多的是设计处理器架构，然后抽时间看论文，修改论文，有时候也会去实验室做实验……”说着苏远山苦笑起来：“我爸还嫌我不够忙，想拉我去电科上课，但我没理他。”
“哈哈哈哈！”领导开怀大笑。
又闲聊了一会后，领导问了一下时间，苏远山便知道，今晚应该差不多了。
但就在他刚站起身准备告辞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领导，我还有个事想给您说一下……”
“嗯？你说。”
“刚才您问我平时忙什么，其实我还有个活——帮人看小孩。”
苏远山这话顿时让领导有点摸不着头脑来。
于是苏远山就原地站着，把赵岩的事说了一遍。
当听说这孩子因为顽皮被送回内地时，领导还笑着说了一句“哪有不顽皮的小孩”。
但当苏远山说到赵岩的作文和把他叫做“独|夫”后，领导突然意识到了苏远山想表达的是什么。
*
*
离开招待所已经临近酒店，刚上车，文晓倩便告诉他，久多良木健晚上打了电话，说准备过来一趟。
车内的空调开得很足，苏远山一边脱掉外套，一边笑道：“老熟人了，让他过来就是了呗。”
“是……不过我还没说呢，结果他就说后天过来，说你没空他就等你。”文晓倩摊手，一脸无奈：“我总不能手你后天别来，远芯要迎接领导的视察……”
苏远山一怔，笑骂了起来：“我靠，这家伙真会赶趟子……算了，明天跟领导汇报一下，总不能把人家挡在门外。”
这次领导的目的是视察全国的半导体行业，行程先是从无锡开始，然后到沪市，紧接着飞省城——自然是视察远芯，不过省城也通过在运作，让领导答应也去软件园看一看。
拿省城领导的话说就是：“软件园就在远芯边上，领导要是路过都不逛一下，这未免也太丢脸了。”
等到视察完省城，领导会北返视察天津，最后视察首都——王冬升已经收到了有关部门的消息，让他好好整理一下液晶面板的行业报告，要是再像上次那样整一本书出来，那他就“等着瞧”……
这个“威胁”让王冬升大喜过望，正在加班加点的整理报告。
……
第二天，苏远山陪着领导视察远芯科技园，期间听取了闪存的技术发展，以及目前面临的挑战。
当得知远芯正在联合霓国盟友对抗由intel和闪迪组成的IS联盟，将战火从优盘，从手机，从数码相机等领域燃到了固态硬盘领域时，领导开怀大笑，表示就是要有这种敢打硬仗的勇气。
期间，虽然领导并没有去远众微电子，但也和姜涛等远众微电子的一干人等进行了合影留念，并给予了表扬和鼓励。
至于CPU部门，高晓第则重点为领导介绍了远芯CPU部门的十年计划——这是一个漫长的架构征程，宗旨是非但要在下一代64位架构上全面领先西方，同时还要完成多核心技术的攻坚，推出专用的服务器处理器……
总之，任重道远。
听到具体的处理器技术，领导当然就有点听不懂了，但不妨碍他能以工程师身份的敏锐和素养判断出远芯的追求。
紧接着，领导又视察了德远。
视察晶圆厂，主要陪同的便是张汝金和梁梦松了。
期间主要由梁梦松替领导解释制程工艺的推进情况，并表示德远对制程的追求是不惜一切代价、带着使命感去进行的。
中途，领导也问到了领先世界的铜制程工艺的情况。这一次，是让苏远山的师兄，陈建国做的介绍。
陈建国别看平时不善于表达，但这次倒颇有些机灵，知道领导爱听什么。
于是就把他当初去IBM谈成果和贡献划分的经历当故事讲了出来——从一开始IBM的傲慢，到最后德远团队实现更优方案后，IBM的错愕……
陈建国虽然只是如实描述，但依旧惹得领导开怀大笑。
在远芯这帮人眼中，IBM不过是落魄的贵族。
但在领导的记忆中，IBM可还是那个代表了计算机领域最高巅峰的蓝色巨人，是灯塔国的骄傲。
所以在领导看来，能够被远芯拿捏，哪怕是一个细微的领域，也是弥足珍贵的。
最后，领导视察了光学实验室。
很凑巧的是，Arf光源本来就是在这几天要进行最后的测试，于是在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后，远芯也搞了一次形式主义，让领导亲自点亮了国内这“第一道”193nm的准分子激光。
至于到底是第几道嘛……反正次数多得是赵凯东都记不清了。
不过这一次，确实是表示Arf光源技术已经完善，可以推向市场。
陪着领导走完沪市后，苏远山搭乘领导的专机回到省城。
……
人口湖畔，一群白鹤乘风而起，飞入宿舍区与原光学实验室之间的竹林。
大老板与省城的领导在前，陈静，苏远山，席小丁，段勇平，田耀明等诸多大佬紧随其后，沿着湖畔而行。
领导见状便是一笑：“早就听说你们这的环境搞得好，现在一看，名不虚传，居然连白鹤都来了。”
“就这两年才来的，不止是白鹤，还有鸳鸯。”陈静在领导身边充当着讲解，指着水面笑道：“当时还以为是谁家的鸭子跑过来了。”
“哈哈，你们年轻人啊……”领导不由莞尔，收回视线后，领着众人走入梅林。
“领导，这边是我们的两个核心实验室，一个是席博士负责的潘多拉实验室，一个是田耀明博士负责的……”陈静顿了顿：“蜜蜂实验室。”
“蜜蜂，这么具有迷惑性？”领导饶有兴趣起来，望向跟在身后的田耀明。
田耀明在电光火石中，依旧面不改色：“领导，主要当时觉得有点懒散了，于是就痛下决心，要跟蜜蜂学习。”
“嗯，不错，有寓意。”
一群人就憋得很难受。
——远芯的世人皆知，NEWBEE，其实就是“牛逼”的谐音。
在领导面前，当然不可能这么说了……好在陈静机灵，把BEE直接说成了蜜蜂。
不过随着走近NEWBEE实验室隐藏于树荫后的三层玻璃房，门楣上的英文也立刻便跃入眼中。
NewBee Laboratory
领导英文极好，当看到NewBee这个词的时候，立刻便意识到这词儿是生造的。而且念出来的话，怕是很俚语……
“嗯，新时代的蜜蜂。”领导背着手，含笑回头看了一干有些尴尬的远芯众人：“希望你们说到做到。”
一干人便打着哈哈：“一定做到，一定做到！”
这时，落在后面的文晓倩突然加快几步走到苏远山旁边耳语了几句。
苏远山听后，对领导笑道：“领导，索尼CEO刚刚到科技园。”
“远来是客，总不能让人干等着，让他来嘛——对了，他能参观这里吧？”
“他对这里比您熟呢。”苏远山笑道。
“哈哈，那请他过来，索尼CEO，也是了不得的大老板呢。”
……
当然了，既然“恰逢其会”，久多良木健自
然得与领导见一面，只不过他的随从这些就只好委屈一下，被安排在了行政大楼的会客厅。
领导则在NEWBEE实验室的接待室内接见了久多良木健，并顺便问了一下来意，当听到久多良木健表示自己此行过来是旨在加强与远芯在以及的全球影音版权业务的合作后，领导表示了鼓励和赞赏，并勉励了索尼，希望他们能够创造出更多更优秀的产品。
当然了，领导也提出了希望，希望索尼能够更进一步的加大在国内的投资，实现两国人民的共同发展和受益。
随后，久多良木健也就跟在了人群中，并随着领导一起视察了好些个与远芯合作的项目——直到这时，领导才知道苏远山说的那句久多良木健比他还熟悉科技园的原因。
感情这双方已经在多个领域互相派了团队。
视察完科技园后，领导便在省城的安排下进入了一街之隔的软件园，远芯这边则由陈静和段勇平全程陪同。
至于苏远山和席小丁等一干搞技术的，则该干嘛干嘛，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岗位。
*
*
苏远山与久多良木健一起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久多君，喝茶。”苏远山笑呵呵地看着对方——甚至没见面，他就能猜到久多良木健为什么来。
显然，是折服在了他对《泰坦尼克号》那“伟大光荣正确”的判断。
距离泰坦尼克号上映已经过去了四周。
和前世的命运类似，上映前，的确有无数专业人士不太看好这部影片的。而且这些专业人士还对制作方很“担忧”，纷纷表示，20世纪福克斯傻了就算了，为啥索尼影业也是个愣头青，非得跑来插一脚？
——高达两亿的巨额成本就不说了，由索尼影业和鼎新传媒联合打造的线上版权公司还花了大价钱买下了数字版权。
“我的天，那可是时常超过三个小时的‘电影’——究竟是失眠有多严重，才会选择这样长的催眠曲？”
“一场不亚于泰坦尼克号沉船本身的灾难”。
“旧好莱坞的陈腐神话。”
这些，都是业内人士对它的评价。
是的，在好莱坞模式逐渐成型的当下，一部电影剧本的情节需要具体精确到分钟！编剧必须要在规定的时间段内完成该完成的背景交代，人物分析，剧情冲突——这种流水线一样的作业，是对观众口味精准把握的体现。
换言之，好莱坞模式，它是科学的。
//吐槽一下，网文的黄金三章比起好莱坞剧本真是弟中弟。
而除了制作成本以外，卡梅隆还提出了高达四千万美金的宣传费用。
坦率地说，当时就连20世纪福克斯都有点退缩了。
好在索尼影音这个愣头青依旧不怕事，承担了宣发费用。
以至于，当电影公开上映的那一刻，索尼影音在这部电影中付出的成本，已经超过了20世纪福克斯这个卡梅隆的老东家。
坦白说，索尼影音之所以这么支持，除了苏远山当初要打赌都看好之外，还有盛田昭夫老爷子的坚定态度。
盛田昭夫老爷子虽然中风了，脑子可清醒着。
他当年以天价收购哥伦比亚电影，为的就是进军北美电影圈。通过当初与苏远山的长叹，他更是坚定了决心，认为这是索尼影业走向辉煌的关键机会。
如果失败了，大不了亏点钱——反正过去几年也没少亏。
但如果错过了，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所以，索尼影业顶着巨大的压力，硬生生地把自己玩成了“冤大头”。
而上映之后的表现依旧如历史的轨迹。
上映初期，首周末票房仅仅2800万美元，虽然各大杂志好评如潮，但依然成为了众人眼中的笑柄。
——那些业内人士依旧把他们的那一套奉为圭臬，认为愿意去看一部三个小时的电影的人只会越来越少。
据说，卡梅隆在第一周票房出来后就给20世纪福克斯和索尼这两个资方打了电话，表示再等一等，一定会有奇迹。
不夸张地说，这段时间，全力推动这笔“冤大头”投资的久多良木健是真没怎么睡好。
因为这是他相信苏远山的判断而力推的决议，一旦失败，表示索尼影音在之前制定的所有政策和发展方向都会因此而受到质疑。
但……历史的车轮终究没有偏离。
从第二周开始，《泰坦尼克号》的北美票房便出现了反弹，达到了6200万美元，并引起了广泛的关注。
第三周，持续攀升至7000万。
如今第四周结束，北美本周票房逼近8000万。
《泰坦尼克》，正式开始了对全球票房的血洗。
第645章 命运改变的机顶盒
久多良木健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痛快，苏桑！”
苏远山便笑着摇了摇头。
“全球票房统计出多少了？”
“接近五亿美元，但热潮还在汹涌，就连最优秀的票房专家现在也不敢下结论它能热多久。”
久多良木健感慨万千。
这部电影吊诡的地方在于，它完全打破了已有的常识和规律，使得那些等着看它笑话的人成了笑话以外，也让人再也不敢估摸它的上限。
最简单的例子就是，以往，北美票房从来都是占全球票房的大头。
以至于，在谈发行权的时候，索尼影业给了20世纪福克斯一个两难的选择，要么让出北美票房，要么全球票房和DVD发行权打包。
毕竟，索尼又不是过去扶贫的，是冲着“有可能赚钱”去的。既然20世纪福克斯拿了“保底”市场，那么把DVD发行权卖给到最后比自己出钱还多的索尼也是理所应当的。
当然，20世纪福克斯也没有傻实心，表示给你可以，但净利润分成我要抽20%。
据说20世纪福克斯这个要求一提出来，索尼影业差点当场翻脸，后面好说歹说才降到20%，而且最多抽够五千万美金就不再继续。
这样一来，再加上flix买的数字版权，以及索尼承担了宣发费用，这让20世纪福克斯终于喘了口气。
——只要北美票房能够一个亿，那它就能回本。
至于索尼……拿到DVD发行权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转手卖给了flix，让鼎新传媒来共同承担压力。
在层层分摊后，如今的情况变成了，北美市场的票房是20世纪福克斯的，全球票房是索尼影业的，线上线下的数字版权是的。
又因为flix是索尼和鼎新传媒共同出资的，也就是说，这部迄今为止，史上投资最高的电影，所有的风险和利润，最终落在了三家头上。
20世纪福克斯，索尼，远芯。
现在，北美票房突破一亿指日可待，意思就是20世纪福克斯马上就能回本了。
而除去北美区域的全球票房，则是以超出常理的姿态异军突起，非但第一次超越了北美票房，甚至超出的幅度还很恐怖。
以至于，索尼影业现在就已经回本了！
……
“内行不能预测，那我这个外行就给你个预测好了。”苏远山再次给久多良木健斟满茶水，笑呵呵地道：“全球累计票房十五亿以上，然后DVD就不好估计了，但肯定不会比票房低收入。要知道，这是一部注定载入影史的电影，极具收藏价值。”
久多良木健抹了抹嘴，点头道：“你看过了？”
“看过了。”苏远山在心里补充了一句，上辈子。
与历史不同的是，因为索尼影业承担了全球发行，因此国内上映的时间也要早几个月，在元旦之后国内就引进上映了。
如今国内票房都已经达到了两亿人民币，且电影院到今天都一票难求。
“票房就不用考虑了，估计20世纪福克斯现在正在厕所哭呢。”苏远山呵呵一笑：“最大的两块收益没了。”
久多良木健便耸了耸肩：“谁让他们畏首畏尾的？活该！”
苏远山哈哈大笑。
在对20世纪福克斯表示幸灾乐祸之后，双方很快便进入正题。
久多良木健这次过来，显然不是为了表达对苏远山眼光的倾佩的。。
北美票房当然强势，依旧是全球最大的单一票房市场。
但其他的市场，也透露出可以开发的可能。
譬如大陆。
“苏桑，大陆对电影院的政策现在是怎么样的？开放给外资了吗？”
“据我所知，最迟明年就要出台政策，最快今年就要出台。”苏远山想到前几天和张建军的通话内容，笑道：“政策大概会和其他行业类似，外资必须采取合资的方式进入，且不能超过49%，然后由国内企业主导。”
//注：2000年颁布《外商投资电影院暂行规定》便是如上规定。
“这些都是细枝末节。”久多良木健一挥手，压根不考虑这点，对于索尼来说，一个有着十三亿人口的国度的电影市场，只要能进来，那就得烧高香。
苏远山点头：“嗯，确实是细枝末节，主要还是得快一点才行，电影院这玩意，是和房地产密切相关的。目前建房成本和土地成本都处于一个相对稳定期，正适合建房投资。”
苏远山说着就有点感慨，通过历史上泰坦尼克号的票房对比来看，国内的票房显然比历史上要更高。
这意味着，国内要富了那么一点点。
这些细微的体现，在别人看来理所当然，但在苏远山看来，却是一个因为远芯的介入而获得的正面效应。
“为什么远芯不涉足地产呢？”久多良木健是经历过东京房地产泡沫的人，在他看来，目前大陆的房价还是处于一个很理智的水准，完全大有可为。
“没那兴趣。”苏远山摇头道：“国内房地产牵扯到的水很深，远芯是做科技的，可以时刻挺直腰板。但一旦涉足房地产，那有时候就真会迫不得已了。”
“说得也是。”久多良木健很明白地产行业的水有多深，笑着点头。紧接着道：“苏桑，如果不出意外的话，flix光是通过发行DVD光盘便会获得数亿美金的收益，这一大笔钱……似乎现有的业务是花不掉的。是用来投资呢？还是用来开拓新业务？”
“开拓新业务。”
苏远山不假思索地道。
“你不要告诉我，现在就可以推动互联网媒体播放了。”
“呵呵，当然不是。”苏远山说着便站起身来，走到文件柜前，一阵搜索后，他取出一份文件夹。
这是一份中英文专利说明书。
苏远山把文件递给久多良木健：“你看看这个。”
久多良木健打开文件，立刻被专利名给吸引住了。
《一种新型数字电视播放设备》
该设备支持数字/模拟信号的转换，可以实现在模拟电视上收看高清数字电视的节目。同时还支持多种互联网协议，支持流媒体的解码。
简而言之，它就是一个、而且是第一个既支持传统的数字电视播放，又支持网络播放的双向IP机顶盒。
久多良木健在一旁看着专利说明，苏远山在一边介绍道：“这是我一个同学在很早之前的构想，几经修改，最终完成了专利。”
专利说明很清楚，即便久多良木健看不懂具体的技术和协议，看懂功能那是小菜一碟。他马上便意识到，这个机顶盒就是能够既满足现有的数字电子，又满足互联网接入的理想产品。
“你的本科同学？”
“对，当初我是程序设计特等奖，他是电子电路设计特等奖……是个天才人物。”苏远山点头道：“他马上就要硕士毕业，现在已经提前拿了远芯的offer。”
苏远山嘴角浮起笑意，想到了当初孙国桥一个人吭哧吭哧用铅笔画图的情景。
心说这玩意我也是出了一分力的。
……
双方很快便确定了flix今后的发展方向——这也体现出了两大幕后BOSS对其关联企业的掌控力。
索尼影业之前一直是粗放式发展，结果亏损多年，如今索尼总部加强干涉便瞬间翻盘，索尼影业再不服气也得忍着。
至于鼎新传媒就更不用说了，两位大股东分别是杨莹莹和张建军，对苏远山言听计从，如果不是怕麻烦到苏远山，这二位怕是连宣发唱片的日子都要请苏远山“算一卦”。
当然，苏远山也很清醒地意识到了双向IP机顶盒此时普及的难度。
首先要过的一关就是网速——虽然各国都已经对光纤通讯展开了布局，但目前各个电信运营商推得最凶的还是ADSL入网，且各个运营商推出的标准和设备也五花八门。
对于此，就在前不久，一些知名的运营商以及设备提供商已经成立了一个ADSL标准小组，致力于对ADSL的标准进行统一。
除此之外，速度更快，但传输距离相对较远的VDSL技术也在紧锣密鼓地研发中，该技术声称能在一百米内达到52Mbps的速率，最适合从小区光纤接入到家庭终端。
总之，就是前途一片大好，但够得等。
而在国内……
好吧，机顶盒，苏远山暂时还不考虑国内。
就算是远芯，也惹不起那个部门——毕竟，这涉及到电视内容这种极为敏感的传统宣传阵地，怎么可能轻易地让民间涉足。
（知道盛大盒子为什么折戟沉沙了吧？）
……
第二天，苏远山抽了个时间回到了久违的电科。
孙国桥考研跟的是电科另外一位电子信息工程的教授周行文，走的是信号与信息处理方向，搞机顶盒正好门当户对。
“周教授。”苏远山轻车熟路地找到周行文的办公室。
“哟，小苏教授来啦？”周行文当初也是和父亲一起搞过单片机的“战友”，如今苏星河教授一路高升，即将接任校长，周行文也跟着水涨船高，估计系主任没得跑。
“嘿嘿，您还是叫我小山顺耳点。”苏远山把着门框，一眼便看到了正在里间的孙国桥：“我来找国桥的。”
“嗯，那你们聊。”周行文点了点头，夹着文件把办公室留给了苏远山和自己的学生。
孙国桥抬起头来，见到是苏远山，微微一怔后便笑了起来，一边起身一边道：“小苏教授……”
“我靠，你可别这么叫。”苏远山立马打住他：“我就问一句，我俩就平辈论论交行不行？”
“……”孙国桥便一阵无语。
坦白说，因为一开始他和苏远山都各自拿了特等奖，所以他并没有认为苏远山有多牛逼……但随着远芯的崛起，又随着苏远山的各种事迹传开，特别是与苏远山在自习室内当面交流了电路设计后，他算是对自己这个曾经的“战友”有了个彻底的认识。
在纠结了一段时间后，他便开始摆正心态，也不再刻意地抵触远芯，继而很早就拿了远芯的奖学金，并签下了工作协议。
“那就跟师兄们叫，叫你山总好了，再说叫你小山总觉得占你便宜。”孙国桥走近苏远山，握了一下手，呵呵笑道：“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给你找了个好活儿。”苏远山笑眯眯地道。
“什么好活？”
“你还记得你本科的时候设计的那个播放设备吧？”
孙国桥点头：“记得，咋俩还研究了好久，你还给我指出了bug来着。”
“就是那玩意，现在有用了。”
孙国桥微微一怔：“你不是说这个需要互联网发展到一定程度才有用么？噢对……其实我后面也考虑到了一种应用场景，譬如组建小区范围内的家庭影院。”
说着孙国桥便抓了一张白纸给苏远山画起了示意图，大意就是以内网为载体，在内网搭建一个影视数据库，然后依靠内网协议的高带宽来完成家庭试听播放。
苏远山这边正在跟着他的思路考虑，却不料孙国桥就放下了笔，不好意思地道：“后来一想，我这是异想天开啊……有这功夫，还不如搞个小区租碟子的铺子。”
“噗……哈哈哈哈！”苏远山一愣，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确实，这玩意劳神费事不说，成本还高，还面临着被高带宽的互联网淘汰——还真不如搞个租碟子的店铺。
“不过现在有用了。”笑过之后，苏远山把目前欧美互联网和通讯行业的现状，以及自己对互联网接入带宽的预测简单说了一下。
孙国桥迟疑地问道：“你的意思是，可以从发达国家推广了？”
“是的！”
苏远山含笑点头：“你一定要相信，互联网的接入速度是一切应用的基础，除了眼瞎的国家，这几乎已经是共识。你看咱们学校的光纤通讯实验室就知道——就算经费再紧张，这个实验室也从不缺钱。”
“放在咱们国家来说就是，稍稍有点想法的省份，都在协助配合电信大搞光纤工程，国内现在的口号是三年内实现ADSL的全面普及，五年内光纤入户，十年内普及光纤……”
“所以，机顶盒一定是未来家庭娱乐的环节里不可缺失的设备。”
苏远山望着孙国桥，目光灼灼：“怎么样？我马上就给你找一批人开干？”
孙国桥舔了舔嘴唇，慢慢笑了起来。
“好！”
第646章 乐园计划
苏远山在家吃了晚饭才回到科技园。
flix是他对未来影音服务布局的重要组成，堪称战略级部署也毫不为过。
所以他考虑的不是赚不赚钱的问题，而是能不能成功的问题。
毕竟……在另外一段历史上，那些试图占领用户客厅的野心家们，都失败了。
微软的维纳斯计划如此，盛大盒子计划也是如此。
只不过相比这两个计划，苏远山的和久多良木健暂时拟定的“乐园计划”有天然的优势——他们首先避开了国内这个捉摸不定的大坑，其次是索尼在家庭娱乐领域天然就拥有极高的影响力。
再加上他们手握和这个全球最大的影音版权库……
只要价钱合理，按理说，是能成的。
……
抵达科技园见时间才八点，苏远山便打算回办公室看两页paper。
他的办公室内灯火通明。
外间的秘书组早已下班，但他办公室门却虚掩着，里面传来文晓倩的声音。
苏远山略微有些好奇，走到门口听了几句，这才猛地想起，赵岩还在……
“同底数幂的除法，底数不变，指数相减。你不要看到m次幂，n次幂就头大，你其实完全可以带个数进去。”
“譬如，2的4次方除以2的3次方，按照公式就应该等于2的1次方，等于2。”
“如果你觉得怀疑，你就把2的4次方算出来，是多少？”
“16。”
“三次方呢？”
“8。”
“16除以8，是不是等于2？所以，你不要看到这个m、n就发怵……”
苏远山：“……”
感情这是在讲题。
嗯……这孩子的数学看来确实差了点。
一边摇头，苏远山轻轻叩了一下，然后推开房门。
文晓倩果然站在赵岩的书桌前。
“山总。”
“嗯。”苏远山点了点头：“讲完没？”
“完了……”
“那你回去休息吧，明天上午还要开会。”苏远山回到办公桌前，打开电脑。
余光中，他看到文晓倩无声地对赵岩说了两句什么，又偷偷地握拳做了个加油的动作。
赵岩则抿着嘴，点了点头。
——毕竟小孩子。
因为身份特殊，苏远山可以对赵岩一句话都不说，不理不睬，但不表示其他人也能这么对他。
无论是保安也好，还是苏远山秘书组的秘书也好，私底下其实都和赵岩有交流，而且也会偷偷地带点零食什么的——是的，这些苏远山都是知道的。
他当了独/夫，总得要有人来当这个好人。
甚至，他还希望赵岩能够和手下人结成“统一战线”。
毕竟，不能真的把人小孩给搞得心理扭曲了。
现在看来，这样还是有效果的，起码知道自己学习，知道问问题了。
苏远山心中想着，开始打开论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当苏远山看完论文后，他见赵岩依旧在做着作业，又看了一眼日历——已经是一月二十二日，似乎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
想了想后，苏远山靠在了椅背上，盯着赵岩看了几秒后才喊道他的名字。
“赵岩，过来一下。”
小男生先是怔了一下，当看到苏远山望着自己后，他抿起了嘴，合上习题集，走到办公桌前。
这一次，赵岩倒是没有像之前那样桀骜不驯地扭头望着其他地方，当然，也没有和苏远山做视线交流，而是盯着苏远山面前显示器的屁股。
“什么时候考试？”
“明天。”
“嗯。”苏远山点点头：“考完试后，你就不要回HK了，也不要回老家，就住在远芯。”
短暂的错愕后，小男孩的脸瞬间涨红起来，用满含怒意的眼神望向苏远山：“为什么？”
苏远山直视着小男生的眼睛，慢慢道：“因为你的表现还不够好。”
赵岩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双手也慢慢握紧了。
苏远山说完后沉默了几秒后叹了口气。
“你是觉得我不喜欢你，还是觉得我对你太严？”
赵岩没回答，只是咬着嘴唇不说话。
苏远山垂下眼帘，拉开抽屉，把抽屉底部的一张塑封了的十二寸照片放到办公桌上：“你过来看这照片。”
“这照片，是七年前，远芯EDA开发成功时的合影留恋。”
赵岩忍了几忍后道：“我看过。”
“嗯，你见过就好。那你就应该知道，你妈站在我身后，她还一只手肘趴在我肩膀上。”
“你妈，我一直把他当姐姐。”
“在这照片里的人，除了一小部分离开了远芯，去了远芯关联的企业发展之外，大多数都留在了远芯，工作在各个岗位。也包括你母亲——远芯开发出EDA后没多久，她就听我的建议，去了HK发展业务。”
“然后，在这照片里的人。当时只有你母亲的孩子最大——也就是说，你是这群人的下一代中，年龄最长的那个。”
“无论是席总也好，还是秦总也好，还是田总李总也好……包括我，说句不客气的话，我们这群所有百万富翁的孩子，见到你，都要叫你一声大哥。”
听到“大哥”二字，赵岩微微一惊。
“可你呢？你是真的想当黑涉会大哥？带着我们一群科学家、一群工程师的孩子去打天下吗？”
苏远山直视着赵岩的眼睛：“所以，你不学习，率性贪玩，仗势欺人……我很生气。”
“因为你是老大，你是孙西慧的孩子，别说你母亲的公司，甚至你是有资格掌管整个远芯的！”
“你以为我在远芯一言九鼎是因为我是个独/夫？你以为你妈时时刻刻都听我的是因为我是老板？你错了，赵岩。”
“我能够让所有人听我的，是因为我从来没有一刻松懈过，我知道肩膀上的责任。且我一直都在为所有人考虑，为远芯考虑。”
“而你呢？你现在的责任不是你怎么吃好穿好玩好，不是跟着HK老师喊几句口号，而是要为这照片上所有人的孩子，为今后我的孩子做出表率。”
沉默中，赵岩再次低下了头，手臂因为双拳用劲而微微颤抖起来。
“回去休息吧，好好准备考试。春节的时候，等你母亲过来陪你玩，希望到时候能给她个惊喜。”
……
一月很快过去，二月初，就在春节的前一周，从鸿远代工厂那边传来了好消息。
远芯Vidoo7系列手机正式下线了第一批工程机，正在积极准备量产。
得到消息的朱元新先一步赶到科技园，拿了工程机和早一步完成的摄像头就赶来了科技园。
苏远山办公室内，苏远山，段勇平，朱元新，以及秦为民四个人围坐在沙发旁。
“赵岩，给几个叔叔倒水。”
书桌后正在刷题的赵岩立刻站起身，因为身高不够，他搬过椅子打开书柜，把最高处的茶叶罐抱了下来。
这边几人见状，纷纷摇头不已。
“山总，你这是雇佣童工啊。”朱元新开玩笑道。
“不给钱就不叫雇佣。”苏远山呵呵一笑：“直接说吧。”
“要不要……回避一下？”段勇平瞥了一眼背对着自己等人，正在饮水机旁的赵岩问道。
“不用，赵岩懂事的。”苏远山笑着拒绝道：“我们直接聊我们的，他要觉得打扰了他学习，他自己会去外面的。”
既然苏远山都这么说了，其余人也就不再介意——虽然大家总觉得有点不对。
毕竟，在当下，“大人谈正事的时候小孩走开”还是个通行的法则。
“叔叔，喝茶。”
赵岩端来茶杯放到众人面前，末了便走到自己书桌跟前，拿起试卷到了外间。
苏远山目送小男孩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转头后笑道：“手机呢？”
朱元新便打开公文包，拿了一摞手机出来。
1.5寸的“超大”彩色屏幕，搭载了最小的YOS内核的系统，非但支持音乐播放，还支持3gpp格式的视频播放。
3gpp，历史上出现的时间是年底，但远芯却已经等不及。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上了再说。
远芯手握通讯技术，又手握基带芯片，还手握YOS系统，如果还要等国际电信联盟来推个流媒体格式，那未免也太憋屈了。
更何况，远芯是有大杀器的——接下来的摄像头，默认录制的视频格式便是3gpp。
除此之外，它还内置了浏览器、email等通用程序。
“pony那边正在加班加点开发，大概也就最近几天吧，不过我等不及了。”朱元新乐呵呵地道：“到时候，把EM一内置，这手机就可以说是完美的互联网手机了。”
段勇平点头也笑着点头：“最起码日常上网能用。”
苏远山把玩着按键，看着屏幕有些感慨。
他还记得年前去首都，京东方那边给自己展示的还是纯电路板，没想到会这么快就搞定了驱动的继承，还塞进了手机里。
他可以想到，唐泽二雄带着团队肯定是没日没夜地加班搞出来的。
“嗯，互联网手机不错。”苏远山肯定了这个说法。
毕竟远芯是做引领时代潮流的，要的就是成为行业领先者。
今年远芯会在硅谷、纽约、伦敦，巴黎等国际大都市率先试点建设远芯4S店，如果没有能拿出手的产品，未免就有些贻笑大方了。
“但内容要跟上。”
第647章 系统在手，天下我有
“互联网手机，如果没有应用，那就只能是个概念。”苏远山揭开手机后盖，又把自己的手机卡插上去。
很快信号图标便显示为G，表示它已经接入了GPRS网络。
当然，现在投入使用的最先进网络是EDGE，只是移动这边尚未支持，大概春节过后便会享受到EDGE的网速。
苏远山点开浏览器，输入网速倒是挺快，没怎么等待就直接打开了。但显然，这浏览器尚未对进行web网站进行识别和支持，显示出来的画面太小了。
苏远山便干脆直接用手机给陈刚打了个电话，让他到自己办公室来一趟。
“应用还是很关键。”苏远山放下手机，皱了皱眉：“国外不好说，国内的移动梦网和联通的信网都还在建设中，但如果只指望着两家的话……未必格局就有点小了。”
远芯的手机和系统开发进度早就报告给了移动和联通，让他们提早准备一下，好迎接移动上网时代的来临。
结果……从反馈来看，这两家似乎并没有把远芯的提醒当回事。
毕竟嘛，现在主要还是开拓增量市场，抓紧用户是第一要素。增值服务什么的，就只能靠后一点了。
想了想后，苏远山又给卡特和何薇打了电话。
……
十分钟后，苏远山的办公室便变得热闹起来，以至于连凳子都不够，只得从外面秘书室搬了两把椅子过来。
“何薇，卡特。YOS系统可以提供一个很好的开发平台，对于通讯运营商来说，如果他们能够开发出一个基于YOS平台的独立程序，那么用户只需要点进去，就能够进入他们的网站。从而获得网站的各种服务。”苏远山拿着铅笔，在茶几上画出了目前的手机界面。
紧接着，他又随手画出了一个图标。
“譬如，这个图标一打开，就会获得与目前的屏幕分辨率相搭配的浏览界面。”
苏远山再次画出一个界面，上面简单画了两笔表示新闻和图片内容。
“这个框架界面中，可以提供电讯运营商想提供给用户的所有功能，譬如充值卡在线充值，查询话费等服务型功能，也可以通过跳转实现新闻浏览等功能。”
听到这里，何薇和卡特眼睛同时便是一亮。
卡特玩着手机，一脸的感慨：“BOSS，彩色屏幕加定制的网站，想必没有运营商可以拒绝把它推荐给高端客户的。”
苏远山便摇了摇头：“呵呵……不过运营商喜欢，我们可不喜欢了。”
卡特一怔：“为什么？”
“因为我们做的是平台。”陈刚对苏远山的意图把握得最清晰，而是他也希望把YOS做成移动设备中的Windows。
而操作系统，最看重的当然是平台功能了。
如果一个应用程序就能完成平台的所有作用，那这个平台无疑就成了傀儡。
“对！”苏远山点头，表示认可陈刚的话，继而看着对方笑道：“刚总，既然你知道……那你为什么不在浏览器上想办法？”
“啊？我想什么办法？”陈刚忍不住便是一怔。
“你不会指望所有的互联网站都开发出一个专门针对移动设备、甚至我们手机的网站吧？”
“不然呢？”陈刚依旧一脸懵。
苏远山立刻便有些恨铁不成钢起来。
这时，一直默默玩着手机的秦为民笑了起来：“陈刚，你可以考虑在浏览器中加入域名识别，如果是非链接，就意味着该域名没有专门的网站。这个时候，你就可以在浏览器中自动调整一下页面内容，让它变得适应当前的系统和屏幕。”
说着秦为民看了苏远山一眼：“小山，是不是这样。”
“哈哈！”苏远山大笑起来：“师兄说是，当然就是！”
所有人：“……”
笑过之后，苏远山点头道：“不过确实如此，我刚才想的也是这样——刚总，没问题吧？”
陈刚刚才虽然也在笑苏远山拍自己师兄的马屁，但他却在电光火石中就考虑到了秦为民所说的实现方法。
确实，他看到了苏远山给他演示的——这个浏览体验太糟糕了，眼神不好的，怕是必须用放大镜才能看清。
“没问题！”陈刚抿了下嘴唇，笃定道：“小case，顶多半个月就能搞定。”
“刚总，可是你说的。”段勇平笑呵呵地看着他：“三月二十一号，我们可是要上CES的……”
“放心吧段总，三月一号之前搞不定我提头来见。”
见陈刚立下军令状，苏远山也就放心了。笑道：“别小看了浏览器，目前作为互联网的主要，甚至是唯一入口，我们一定要做好。”
“你们看微软就知道了，微软和星海关系那么好，现在微软也暗搓搓地推出了浏览器，准备和星海大战一场——别忘了，当初星海上市的时候，华尔街投的就是星海的浏览器。”
众人闻言便惊讶了起来：“那能打得过微软么？”
“从长远看，可能打不过，毕竟微软占据了平台优势，可以捆绑进系统里。但星海也不是吃素的，这么多年来陈浩民师兄深根浏览器这一块，无论技术储备还是用户体验还是习惯，都不是微软能比的。”说着苏远山一耸肩：“大不了搞免费嘛。”
这时卡特迟疑道：“如果微软捆绑浏览器的话，怕是会触发垄断调查吧？他这是典型地滥用支配地位了。”
“这个就是星海的事了，卡莉会处理好的。毕竟双方是既竞争又合作的关系，总不至于搞得太僵。”
“那我们的YOS系统搭载浏览器呢？会不会也触发反垄断调查？”听了卡特的疑问，何薇脑子转得极快，马上便担忧起远芯来。
“不会。”苏远山摇头，解释道：“YOS系统和浏览器是一体的，同时与手机也是一体。除非……我们YOS占据了所有的手机系统，然后再利用这个系统来进行收费和推广。但如果真到了那一天，就算罚点钱也无所谓……”
说着苏远山耸了耸肩：“系统在手，天下我有。”
……
接下来大家就又针对如何从多角度多方位来打造和推广这全球首部“互联网手机”进行了讨论，譬如大家认为可以在后续对播放器增加网络播放功能——当然了，这个还值得商榷。
毕竟目前绝大多数能够上网的移动网络都还只是GRPS。
除非进入3G时代，否则听歌，怕是有点勉强。
此外，远芯也可以自己在浏览器中内置一个主页，就类似于当初的yahoo那样的网络导航——此时的流量分发，无疑还是个蚊子腿，虽然小，但好歹也算荤菜。
讨论完vidoo7之后，众人又讨论起尚在厂里赶工的概念机来。
这部概念机，暂时命名为Yidoo。
它一旦面世，将会是世界第一款带摄像头的手机。摄像头除了可以随时随地拍照以外，还可以通过USB接口与电脑连接，然后变成一个可以运用在电脑上的视频摄像头。
之所以不把它当正是机型推出，一方面是因为成本太高之外，另一方面也是远芯需要来试试水——即便苏远山知道手机搭载摄像头将会是必然，但这玩意出现得确实早了一点。
坦白说，苏远山怕扯着蛋。
但推出限量版的概念机就没这个麻烦了。要是能走得动，那远芯马上就能开足马力加快生产。要是走不动，那就等等再说。
就当广告费了。
然后，无论Vidoo也好，还是Yidoo也好。他们虽然都搭载了Yos内核的微型系统，也有YX架构的处理器，理论上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智能机”了。
但本质上，它们还是侧重于“功能”的功能机。
真正的智能机，是偏向于生产和娱乐工具的。
因此，远芯的下一步概念机，便会是全面采用液晶屏幕，取消实体键盘的“智能型”手机。
嗯……他准备逼一逼那些PDA厂商。
它们要么开始内卷，要么跟着升级，拥抱智能机时代。
……
……
春节很快来临，叶如黛也从硅谷返回省城，她家已经在省城买了房子，省去了每年都要往槟城跑。
乘着春节假期，苏远山倒是陪着她去看了一遍泰坦尼克号，相比前世，两人这次看明显有点做功课的意味——彼此都牵挂着心中的工作，是以，不像前世那样感动得一塌糊涂。
苏远山念念不忘的，自然是上次领导过来视察之后的结果——这一转眼都一个多月过去了，首都那边还是没放出点风声，这着实让苏远山有点着急。
而叶如黛挂念的则是上市的事。
经
过几轮的融资后，除了星海基金，其他股东都在嚷嚷着要eso加快上市步伐——现在的互联网股形势一片大好，再不上市说不过去了。
甚至就连pony那边的EM，也因为上线了一个在线多人视频聊天的网站——说实话，摄像头没卖几个——从而让投资者们大为赞赏，纷纷表示，是时候了，可以圈钱了。
当然，这其中的原因嘛……大家都懂。
从去年开始的亚洲金融风暴已经持续了将近一年，几个龙啊虎啊什么的都已经彻底趴下。
放眼亚洲，就一个手握大量外汇的HK，以及一个经济千疮百孔的北方帝国还有点肉，其他的，譬如岛上，譬如大陆，是无从下口的。
什么？你说霓国？
得了吧……全球第二大经济体，您闹呢？
虽然北方帝国一直认为自己是欧洲那一伙的。但显然，在华尔街大佬的眼中，它不怎么配。
于是，除了蠢蠢欲动，试图在HK和俄国大干一场的头铁资本，那些好不容易从各国泥潭逃离出来的亚洲各地资本纷纷涌进灯塔国的股市。
苏远山觉得，是时候放出远芯缺钱的风声了。
第648章节 别了，百度
一个企业缺钱了要干啥？当然是要么融资，要么丢车保帅，出售资产或者股份了。
只不过一般企业，特别是依靠现金流发展的企业最怕的就是别人说自己没钱——因为那会引起供应链伙伴的猜忌，说不定砰的一下资金链就真断了。
但远芯不怕……因为远芯的负债率并不高，而且几乎全是经营性负债，银行贷款什么的，一笔都木有——几大行的支行都快把远芯的门槛踏破了，远芯都表示“不好意思，暂时不缺钱”。
毕竟半导体头部企业。
放出缺钱的消息，无非是为了给减持Newbook.com一个合理的借口罢了。
随着亚洲资本的不断逃离，纳斯达克迎来了一个小高潮，Newbook.com的股价节节攀高，目前市值已经逼近四百亿美元。
而目前作为第一大股东的远芯，在几经稀释和跟投后，依旧持有接近百分之四十的股份。
换言之，远芯此时光持有的Newbook.com的股份市值将近160亿美元。
不过市值显然是不能和现金划等号的。
要么找到机构接盘，要么在二级市场减持。否则，它就是一串数字。
但SEC（M国证券交易委员会）规定，在二级市场上，过了锁定期后，每3个月可以出售的股份数额不能超过同类已发行股份的1%或4周内平均交易量的最大者，且要事先向SEC报备。
再加上远芯要减持的可不是一点半点……所以，找到接盘侠，那是必须的。
……
苏远山和叶如黛漫步在软件园里。
今天是春节假期的最后一天，已经有不少员工提前返回工作。再加上开发区本来就有把这里打造成一个科技新城的想法，各项配套设施和商住楼一直修个不停，因此软件园并不冷清，起码比对面只剩值班人员的远芯科技园热闹多了。
两人走着走着，停在了一栋新修的商务大楼下方，叶如黛仰头望向楼顶那巨大的eso.com的鎏金招牌，发出一阵满意的感叹。
“今年之后，我们在国内的发展速度就要加快了。”叶如黛双手插在兜里，继续踢着街上的落叶：“但我在那边走不掉，只能派个人过来管。”
苏远山不以为意地笑道：“派就是呗，大不了我帮你盯着。”
叶如黛眼波流转，对他抛媚眼似的挑了下眉：“你说的？”
“呃……顺口话。”苏远山嘿嘿一笑：“你也知道，今年远芯事情多得很。我们一方面等政策，另一方面磨刀霍霍……四处开花呢。”
“……不过说盯着，你倒是真的要帮我盯一下，看一下人怎么样。”叶如黛说着顿了顿道：“这人叫李琰洪，法布罗硕士毕业。之前一直在华尔街的道·琼斯搞信息和数据分析，他对搜索技术理解很深……”
叶如黛自顾自地说着，全然没有注意到苏远山的表情变得精彩无比。
“喂，在听没？”
“在听。”苏远山回过神来，哈哈一笑：“可以可以，你让他回来就是了！”
“你认识他？”叶如黛吃了一惊。
“不认识。”苏远山心道何止“认识”……
“不过既然你认为他技术不错，那自然就没问题。”苏远山不住地摇头笑着，终于还是没忍住，喃喃了一句。
——别了，百度。
按照李琰洪的性格，应该是想着找机会回来创业才对。但这辈子嘛……他的思路和想法已经提前被eso给实现了。
eso如今手握页面评估和超链分析两大专利技术，几乎堵死了其他所有搜索引擎的路子——最起码，在技术上，无人能与之抗衡。
叶如黛没在意苏远山的细枝末节，继续道：“老李对技术理解很不错，特别是超链分析方面。”
苏远山心说当然了！你就是抢的人家的专利……
“再加上他本来也有意愿回国，所以就决定让他回来开辟国内市场。”
苏远山拍着胸口：“嗯，放心吧，人我给你盯着。”
是，确实要盯着！否则指不定这家伙要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
*
春节很快过去，收假后，远芯召开了农历新年后的第一次执行董事会。
如果从一月份算起，这一个月，远芯的技术大佬们是真没干什么正事儿，要么在开会，要么就在开会的路上。
如此密集的会议，也体现了远芯对今年的重视。
“虽然现在尚不知道国家政策什么时候出来，以及出来后是什么样，或者说，不管政策出不出来，我们都不能再等下去了。”
苏远山坐在了主位上。
——大家都知道今年的压力特别大，因此今年的执行董事会主席，愣是没一个人愿意当，直到最后苏远山举起了手。
原因很简单，确实是今年特别重要，苏远山希望快刀乱麻，直接由自己主持会议，把握节奏。
“年初的时候，我们对今年要投资的领域做了一个简单的预估。”
苏远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舔了舔嘴唇，然后望向众人，实现特别在卡特和周小慧脸上停留了几秒。
“首先要落地是天津的8英寸晶圆厂，在去年，当地政府就已经对我们表示了大力欢迎，表示一切都好商量。但德仪方面，现在任然没有考虑壮士断腕，他们的财务状况不足以支撑继续在德远注资跟投。所以就只好我们来，由德远和远芯双方共同投资十亿美元。”
“这个晶圆厂，主要作用是为了给京津冀地区的工业体系提供芯片供应，缩短供应链时间，降低成本。”
“其次便是在特区和沪市对现有规模进行扩建，以应对半导体低潮后的回暖。预计投资规模为八亿美元。”
苏远山翻开笔记本下一页。
他微微皱了下眉，很是有几分纠结。
“接下来是液晶面板行业。”苏远山视线扫过全场，见陈静眉头比他皱得还浓。
“液晶面板是数码时代的产品的重要零部件，同时也是家庭电视的主要部件，这点就不再赘述了。除了要推动液晶面板的技术和产能以外，也要大力推动在电视和显示器上的运用。”
“所以，光靠京东方一家，是推动不了的。”
“而与富士通和索尼讨论后，索尼是要跟的，但富士通的财务状况也不怎么好……”苏远山顿了顿道：“意味着，如果要让京东方在全球液晶面板的市场上拥有话语权，就只有采取和德远的方式，再建两座液晶面板生产线，预计投资规模为十三亿美元。”
“如果国家政策没下来，我们还需要推动电视机厂商与等离子干架。”
说到这里，苏远山长长地呼了口气。
自从去年先锋搞了一台家庭等离子电视后，短短几个月内，松下和日立甚至索尼也不甘落后，纷纷推出了自家的等离子电视。
这些企业推出产品也就不说了，还不停地对等离子电视进行鼓吹，声称这是下一代电视屏幕的完美解决方案。
虽然久多良木健没怎么昏头，没有像其余几家企业那样把宝全部压在等离子面板上。
但吹，还是要跟着吹的。
——你别说，还真有人信这一套。
等离子，光是一听名字就透露着高大上，要知道，这玩意最早可不是用在电视机上，而是用在科幻作品中。
等离子大炮，稍稍有点科幻记忆的人都听过，它的定位就是终极武器。
如今终极武器的技术用在了电视机上，就问你牛不牛逼。
当然，事实也是如此，等离子电视的技术确实牛逼。别的不说，光一个全角度视觉就能把液晶电视按在地上摩擦。
如果不是霓国人依旧抱着老一套的吃独食的思维，把产业链做越做封闭，还指不定鹿死谁手。
所有人都沉默不语。
就算对建厂扩张最热衷，最激进的张汝金，也觉得这个逆周期投资的手笔大了一点。
“我们需要再次坚定信念，液晶面板才是未来。别看等离子派现在一副小人得志的墨阳，要不到十年，液晶面板就要打的它叫爸爸。”
苏远山用力地一挥手：“所以，液晶面板线是必须要建的。如果国家不扶持，我们可能还要扶持一下材料领域。”
说完后苏远山继续低头，看了一眼笔记本。
“最后是重点。”
苏远山抓起笔，在手中攥紧：“我们将会与SK在本月底签署战略合作协议，届时，会与SK在京仁工业区建设一座以闪存颗粒和DRAM为主的晶圆厂。”
这时李明柳看了一眼众人，发现都没人提问后扬了扬眉，问道：“我们和SK谁有DRAM的流程工
艺吗？”
“没有，但现代电子有。”
苏远山望向众人：“SK电讯已经与现代电子进行了先期交涉，目前进展很顺利。现代集团在金融风暴中受到的冲击很大，再加上半导体寒冬已至，DRAM颗粒价格大跳水，目前正处于十分艰难的时刻，现代集团有壮士断腕的想法。”
“同时，LG电子的半导体部门也处于水深火热中。如果能够完成这两项收购，那么，未来霓国半导体战场唯一的敌人就只有三星电子了。”
说完苏远山放下笔：“现在唯一的麻烦是，据说棒国政府不是很喜欢我们介入。”
第649章 直面青瓦台
伴随着IMF的入场，霓国的局势渐渐平息下来。
金融风暴造成的灾难是惨烈的。
伴随着风暴的肆虐，汉江奇迹戛然而止，曾经呼风唤雨的棒国财阀如泥塑巨人般轰然倒塌，大型工业企业接二连三地破产，前三十家财阀有六家宣告破产，超过30%的企业宣布破产。
而剩下的企业，无不遭受重创——除了极少数拥有卓越眼光和坚定意志的企业，整个棒国企业界，最多的念头就是“活下去”。
而就在三天前，棒国新任领导人宣誓就职的第二天，新任领导人金（大中）先生在首尔市中心的奖忠坛公园召开了一次公开的演讲。
数十万民众汇聚于此。以往，这样的集会多以抗议为主，但这次……他们不是来抗议的。
而是来支持国家的。
随着年逾七旬的新任领导人慷慨陈词，号召全体国民与国家共度难关。棒国的人民体现出了强烈的民族主义精神，他们纷纷从箱子底拿出金条、美元、日元等外汇捐给国家。
携民意登顶的棒国领导人，显然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
当众人看完手中的资料后，会场陷入了久久的不语中。
大家当然知道，推进与SK的合作已经无法停止——因为苏远山上次已经明确给领导汇报了远芯的布局。
按照远芯的影响力，极有可能，领导会采纳远芯的建议，从国家战略层面开始布局中霓棒三国的半导体行业。
这样一来，远芯就是当之无愧的先锋。
想退？你把国家忽悠进去了，结果你自己跑了？
然而，遇到这种对面政府想阻挠的情况，也超出了远芯所能驾驭的范畴，只能让高层来。
但现在高层迟迟没有表态，甚至苏远山着急火燎地找了各方关系打听，都没有打听出个准信。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就是上面一直在讨论。
“按兵不动显然是不行的，就是国家没动静，我们也必须硬着头皮上。”苏远山皱着眉，盯着手中的文件，沉默几秒后道。
“我们不妨来分析一下，棒国政府为什么不愿意我们进去。”
“当然，首先要排除棒国政府针对我们——否则的话就没得谈了。就算国家出面，能勉强谈拢，时间上估计也黄花菜都凉了。”
“那么原因大概就两个，第一，是棒国现在民意汹涌，对外资普遍不信任。携民意登台的棒国新政府不希望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毕竟SK开出的价码是SK电讯，通讯行业很敏感不说，SK电讯的屁股上还有屎。”
这时陈静马上道：“如果是这个原因，只需要等民意消退就行了，而且这个时间不会太久。”
说着陈静便是一笑：“再是热情，总还是要吃饭的。”
苏远山想了想，也笑道：“确实，相比硬顶着，提早就业、拿到工资才是王道。”
“第二个原因，就是棒国希望我们交出点好处，或者要对我们进行某种限制。”苏远山说着收敛起笑：“说实话，如果是这个，就有点过分了。”
原因很简单，苏远山是知道的，历史上，老美领着IMF摁着棒国的头签了一系列协议后，没多久就大摇大摆地进了棒国，以至于连三星这样庞大的财团，到最后都成了华尔街的打工仔。
如果棒国真要对远芯搞额外待遇，那只能说……
目前的真理射程还不够。
“我觉得还有一个原因。”
这时段勇平快速地把笔在手中转了两圈，望着众人道：“棒国领导今年已经70了，说老奸巨猾毫不为过，他显然清楚，远芯的野心是什么。”
“我说句不客气的话，按照我们这种搞法，只要技术和设备一落地，三星，lG，现代电子这些，没一个挡得住的——最起码半导体领域如此。”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点头。
就连最“谨慎”的苏远山也不得不承认段勇平说得对。
——苏远山之所以对三星谨慎，主要还是来自后世的记忆，他深知老李家的眼光和手腕、魄力有多强，只要稍不注意，这个盘亘于棒国的大财阀就能爬起来。
别忘了，他们身后还有华尔街。
但伴随着远芯崛起的速度越来越快，涉及的领域越来越广，加之YX架构在世界范围内的成功……以及锂电项目的一骑绝尘。
以致于，现在的棒国半导体产业发展空间，是被远芯压制了的。
——当今世界的整体产业需求就那么点，远芯这一崛起，显然会压缩棒国相关的空间。
再加上金融风暴中，秦思那边又一直在对几家半导体企业做空挤水……诸多的连锁反应下，如今的棒国半导体产业，远不如苏远山记忆中的光景。
最简单的证明就是，LG的半导体部门，以及现代电子现在已经有点撑不住了。
在前世，SK收购LG半导体部门是在99年，而收购现代电子（海力士）是在2012年。
因此，苏远山就算再谨慎，他也不怀疑，当远芯拿下液晶面板这最后一块拼图后，棒国的半导体产业将不可能如前世那样崛起。
“但如果我们不进入棒国，那么……棒国还有可能保留一点火种。譬如三星就已经在半导体领域深耕多年，而且在DRAM领域，他们很已经占据了世界主要份额。只要熬过了这次寒冬，他们未必不会有重新崛起的机会。”说着段勇平耸了耸肩，笑道：“当然，这个机会是他们自认为的。我是不认为，他们能够有机会崛起。”
这番话说得众人齐齐笑了起来。
“所以，我怀疑，要么是青瓦台在考虑这一点，要么就是其他方面获得了消息，在对青瓦台施压。”
话音落下，刚刚还在笑的人，笑容瞬间就消失了。
苏远山手捧茶杯，看着眼前的虚空，慢慢点头。
就在这时，坐在他对面最末尾的周小慧突然举起了手。
“嗯？”苏远山微微一怔：“小慧，直接说就是。”
“好。”周小慧深深地吸了口气，望向苏远山，又看了一眼众人。
“山总，诸位……刚才段总说得没错，这是我们面临的困境和目前的猜测。”
“但我们为什么要猜呢？”周小慧注视着苏远山，镇定地道：“我们完全可以，去听一下青瓦台真实的想法。”
苏远山微微一怔！
陈静的眼睛瞬间一亮！
“小慧，你的意思是，我们直接访问青瓦台？”
“对！”周小慧用力握拳：“别的地方不说，最起码亚洲这一块，我觉得，我们远芯完全有资格拜访任意国家的任意领导。”
“而且，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求一下上头，看能不能通过外交手段，通过代表团过去，同时也能看看上面的想法。”
“山总，既然牵扯到国策，那就不应该我们孤军奋战啊。”
第650章 远芯为石
沉吟许久，苏远山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周小慧说得没错，蝴蝶翅膀煽了这么久，远芯已经拥有了直面青瓦台的资格和底气。
“等会后我们再详细讨论一下出访安排和流程，看上面怎么给建议吧。”苏远山暂时终止这个话题，顿了顿道：“其实说实话，如果棒国政府有先见之明的话就应该清楚，除非灯塔国全面扶持他们，否则……他们国内的财阀，就只能呆在棒国那6000万人口的小市场里面作威作福。”
“而且就算当儿子一样扶持，这个全球市场，我们注定也是要争的。”
陈静笑着点头：“是，这就是我们的底气。”
这时紧闭的办公室大门突然传来敲门声，位于门口附近做会议记录的总裁办高级秘书瞿雅立刻起身，见陈静点头后把大门拉开了一条缝。
“晓倩？”瞿雅微微一怔：“找山总？”
“嗯。”文晓倩一脸严肃。
这时苏远山也看到了文晓倩，微微惊讶之后示意她进门。
“山总，刚才接到红电话。”
说着文晓倩顿了顿，快步走到苏远山身旁，轻声耳语了几句。
苏远山先是微微皱眉，随即眼睛便亮了起来！
待文晓倩离开后，他深呼吸了数次，望着一干揣摩、不解的眼神哈哈一笑。
“好消息来了，两天后我上京！”
……
刚才的电话，自然是办公厅打来的。
陈主任没有打什么官腔，在得知苏远山正在主持召开今年的执行董事大会后，他告诉文晓倩，那就不要打扰苏远山开会，让他好好开，最后让苏远山带好资料，特别是远芯的战略方案直接上京即可。
很显然，这个电话表示，上面的态度已经确定了。
苏远山从与几次领导的交流中，以及对大量的报告分析得出了结论——在前世，之所以很多政策和工程推动得慢，其实并不能完全把锅甩给官僚作风。
当下无论是学术界也好，还是有能力和渠道“上书”的企业界也好，普遍的一个问题就是凡事都喜欢“高屋建瓴”，往大了说。
就躲避政治风险而言，这确实是一个保险的做法。但就对整体事业的推动而言，其实没有什么鸟用。
国家摸着石头过河，需要的是给出石头，深知最好指出改摸哪块石头，而不是让你指一条河。
因此，一个月前，领导接见苏远山的时候，才会三番两次地提醒苏远山，说步骤。
而这次，办公厅指名道姓地要让苏远山拿着资料和远芯的部署上京，显然是……国家希望远芯亲自来当这块石头。
于是，苏远山便在上次与领导交谈内容的基础上，与席小丁、张汝金、秦为民、田耀明——总之就是与会的技术大佬们，在两天内为半导体行业需要具体规划的技术和领域给出了目标和方案。
之所以能这么快，自然是因为远芯一直都是在这么走的，都是这么考虑的。
在过去几年，远芯一直都在苏远山几近“蛮横”的推动下全面布局面向未来的关键技术和节点。
说句不好听的话，远芯是干着国家该干的活儿。
……
二月二十九号，苏远山直接搭乘商务机前往首都。当天下午，他便再次见到了领导。
而接下来的两天，他一直在参与由发改委，外经贸委，信产部，科技部等部门召开的联合会议。
在会上……他谈不上舌战群儒，只是为这些大佬们，描绘了一副关于半导体，关于信息产业，关于互联网，关于整个科技领域的未来画卷。
而他带来的方案，看似厚厚的一叠，但归根到底，总结起来就两个字。
强基。
……
三月一日，京东方。
苏远山的小车悄无声息地驶进京东方的大门。
随着液晶面板的投产，京东方也逐渐收回了那些租出去的办公室和楼层，算是稍稍挽回了一点作为“国际企业”的面子。
京东方，这三个明显新做的铁皮大字也刷成了骄傲的大红色。
“山总。”
基于某些特殊考虑，王冬升只带着秘书在办公楼下迎接了苏远山。
当苏远山下车后，眼睛中带着血丝的王冬升几乎是小跑着赶到了苏远山身旁。
王冬升虽然表情没什么，但眼神明显透露出紧张。
“进去说。”苏远山知道王冬升在紧张什么——上头几个部委在即将迎来两（场大）会的关键时刻天天开会，这种事，就算会议内容再滴水不漏，但扎堆开会的事却怎么也瞒不住。
更何况，领导在年前走的那一圈，目的性太强了。
再加上苏远山这个国内半导体领域的天才企业家天天陪着……
就算王冬升嗅觉再迟钝，他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好！”
进入办公室后，董事会秘书陈言顺替二人倒上茶，然后便坐到一旁掏出了笔。
“陈总，不用记。”苏远山认识陈言顺，知道这位学经济出身的董事会秘书是京东方的创始人，也是王冬升的重要副手——今后甚至还会接班京东方。
“好。”陈言顺便放下了笔，认真地望着苏远山。
“是这样的。”苏远山见茶有点烫，便抿了抿嘴，笑道：“我给领导吹了很久，说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是，领导来视察的时候，我们也是这么说的。”王冬升立刻道：“但领导没表态。”
“当然不会表态了……上头是想下一盘大棋。”苏远山端起茶杯，用力吹了几口，稍稍抿了一下后道：“几次会议，虽然没有形成决议，但第二天的会形成了纲领。也就是……国家这次的910工程，有两个重点。”
一听到“910工程”这几个字后，王冬升的心立刻就提到了嗓子眼！
从908到909，国家一直都在搞产能自主，都在推晶圆厂……说白了，还是因为这个领域太重要。
——如果不改变芯片依赖进口的局面，那么，低关税就会摧毁国内的半导体工业基础；高关税则会摧毁国内产品的国际竞争力。
所以，芯片自主，或者说一定条件下的自主产能，不是为了不让老外赚钱，而是因为它是基础，是重中之重。
作为半导体行业的从业人员，王冬升能理解国家的想法。所以，当100亿的909，京东方连毛都没有捞到一根后，他是没有半点意见的。
但……现在芯城已初具规模，沪市也围绕着远芯科技园和德远打造出了整个亚洲地区制程技术和生产力最高的芯片基地。
如果再搞什么工程，还轮不到京东方的话，他就有点意见了。
毕竟，远芯“数码时代”的口号已经喊了快两年了。稍稍有点行业常识的人都应该清楚，液晶面板将会是数码时代的窗口，眼睛。
那么……908二十亿，909一百亿，910……会是多少？
苏远山没有吊王冬升的胃口。他笑呵呵地望着王冬升：“这次投入保底300个亿，给你们争取到了接近三分之一。”
“好！”王冬升腾地起身，眼神中光芒瞬间绽放！
他用力握拳，整个人身躯都有些微微颤了起来。
“别激动，本来想多争取点的，但国家现在也就这个家底——你知道的，现阶段咱们搞半导体的，烧的是外汇。国家外汇虽然经过这么些年的沉淀，有了一点家底，但大头都是靠卖资源，靠出卖劳动力换来的……”
“而且HK那边还有一档子麻烦事，狼群环伺，国家还要提防着这一头。”
“所以，老王。这个钱……真的是老百姓的血汗钱。”苏远山说着便深深地呼了口气：“至于方式，应该是超低息贷款。”
“嗯！可以，低息贷款可以！”王冬升也深吸一口气，重新坐了下来。
京东方的股权结构很复杂，涉及到三国六方，在这种需要企业全力以赴扩张的时候，最好还是采取不动股份，以低息贷款的方式来支持。
“至于其余的钱……这样说吧，这次是主要面向基础领域。加强对产业链的完善和攻坚，同时，国家也会指导一下电视企业的升级。”
苏远山望着王冬升：“你甚至可以理解为，咱们这次是把未来的宝，压在液晶面板上了。”
听到这，饶是王冬升乃是国内液晶面板的巨佬级人物，也忍不住错愕了起来。
他和副手对视了一眼，小心地问道：“所有显示面板？”
“对！”苏远山笃定地点头。
“山总……”王冬升一口凉气差点吸到了脚后跟：“这……这……”
是的，即便是王冬升，在了解过等离子技
术后，也深知在电视面板领域，液晶电视……还是有差距的。而且这种差距并不是技术领先带来的，而是先天性的不足。
苏远山为什么敢相信液晶面板就一定是未来？
面对着王东升的疑惑，苏远山笑着摇了摇头。
“老王，液晶面板最大的优势就是……它不仅仅只有电视面板一个领域，而是可以适应所有的尺寸。并且液晶面板，是一个拥有技术发展潜力的产业。指标不如等离子，是可以追的，可以通过开辟其他的技术来完善的。”
“譬如你们不是成立了有机发光二极管的实验室吗？这玩意一旦解决了运用，是不是就能吊打等离子了？”
“我还不说OLED，那是欺负它，就说你们目前推进得最快的IPS技术，这玩意一成熟，是不是也能追上等离子？要对自己有信心，老王。”
王冬升便缓缓呼了几口气，随即笑了起来。
所谓有样学样，作为远芯权力支持起来的液晶面板企业，京东方自然会跟着远芯学习。就算再艰苦，再缺钱，也从来没有舍弃过对研发的投入。
同时，他对远芯给出的技术需求和方向，也是尽可能地配合。
譬如IPS和OLED技术，便是远芯提出的“跑步进入**”的技术需求。
第651章 出访
苏远山来京东方算是给京东方提前透露个消息，让他有点心理准备。当然，他也没有忘记提醒王冬升，一切以正式下达的文件为主。
不过决策层显然不会在这方面晃悠苏远山，他尚未离京，王冬升便接到了通知，让他发改委走一趟。
苏远山自然不会陪同，又因为首都研发中心这边的主要负责人都蹲在鸿远那边，于是他也懒得过去，转而直接返回了省城。
因为崔太原第三次来了。
崔太原是苏远山赴京的第二天抵达的省城，按照预定的计划，这次会是陈静直接带着团队前往汉城双方签署战略合作协议，继而完成投资项目和股权交换。
但由于sk方面迟迟未能获得棒国产业通商资源部的批准，以至于陈静的行程便没有了意义。
……
“看得出来，崔太原确实是着急的。”
苏远山回来后没有第一时间会见崔太原，而是和陈静在办公室里先把情况聊了一下。
“半导体反周期，谁都知道该投，但并不是每个企业都有魄力和实力能去投的。sk有这个魄力，却没有这个实力，所以老崔该着急。”苏远山扭动着脖子，呵呵笑着：“换成我，我也着急。”
说着他便拉开公文包，把几份非正式文件递给陈静：“这些是此次会议的讨论的结果，基本上盖章就能成决议了。”
陈静一怔，马上表情变得严肃，翻开文件认真地看了起来。
她一边看着，苏远山一边在旁边喝着茶，替她介绍道：“除了液晶面板是可以通过上产能来完成扶持之外，其他基础领域都只能通过坚持不懈地长期投资，耐住寂寞地等待技术突破才行。”
“这些领域从光刻机，镜头，工件台覆盖到了光刻胶，硅晶圆，cvd，pvd镀膜设备和材料等各个行业。”
“……意思是国内想要形成一套完整的生态链？”陈静看着密密麻麻的扶持对象和领域，吃了一惊：“有点不可能吧？”
“全高端当然不可能。”苏远山笑道：“说实话，领导估计是被我一个月前刺激到了。我给他说远芯今年的研发费用会超过两百亿……可能他自尊心有点受伤吧。呵呵。”
“……”陈静便一阵无语：“哪有那么多。”
“我是把德远算上了的，这就差不多了嘛。”苏远山呵呵笑道。
陈静把文件放在膝盖上，眉毛微微皱起。
“别皱眉，有皱纹。”
“……”陈静瞪了他一眼，倒是不再皱眉，沉吟了几秒后轻声道：“看样子，国家是想普遍撒网，重点捞鱼，对吧？”
“冰菓！”苏远山打了个响指：“先全面搞一下，有起色就重点支持。当然，目前国内缺失得比较厉害的领域，以及本来就有起色的领域，特别是关键的镜头、光刻机领域，还是咬着牙都要上。而且这个910工程也不是一揽子给钱就完事，而是会形成一个专门的小组来持续的跟进。”
“那地方上呢？”陈静微微点头，想了想问道：“地方上有支持吗？”
“地方上暂时不考虑。地方还是以常规发展为主，但政策一定要到位——再说了，除了特区和上门直管的部分城市，地方现在哪里有钱？”
“而且，根据小道消息，在教育领域也会进行改革，加快高校建设，扩大招生计划。”
苏远山一口气把这次上京得到的消息全部告诉了陈静。
两人根本不需要分析，就可以轻易地得出，国家可能真的是受到刺激，这才半导体领域定位未来的战略发展方向。
“最后，sk那边，领导让我们不要慌，不着急这一时，等两会结束。”
苏远山说着耸了耸肩：“既然他老人家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啥？”
……
虽然双方合作暂时受阻，但既然双方都有继续合作的意愿，且一定相信能够通过努力完成合作。那么自然就不能干等着浪费时间。
因此崔太原这次过来，双方就合作领域和相关技术进行了一次深入的探讨。
远芯也希望能够从双方的合作方案对棒国的积极意义，这一层面来达到让棒国政府接受双方的合作。
毕竟，远芯不是单纯地想去棒国赚钱，不是华尔街，而是希望能够达成共赢。
时间飞逝，三月初，两会在首都召开。
伴随着zl宣读政府工作报告，910工程正式启动，也标志着国家对半导体行业的战略部署。
……
而两会结束后的第二天，对外贸易经济合作部的领导便展开了对棒国的正式访问。
随同访问的企业成员，除了陈静，苏远山，也有来自首都汽车的领导。
飞机落地，住进酒店后，首汽的董事长郝先民率先到苏远山这边来串门。
“陈总，山总。哈哈，没打扰到你们吧？”
郝先民今年五十左右，丝毫没有国企老总的架子，见远芯一干人齐齐汇聚在客厅，很快便意识到自己可能来的不是时候。
“没有没有，郝总请进。”
开门的是文晓倩，但见到郝先民进来了，苏远山和陈静也第一时间站了起来，含笑相迎。
落座后，郝先民笑吟吟地看着两人，心中却满不是滋味。
——在飞机上，他们就已经结识并做了交谈。了解了彼此这次前来汉城的大概目的。
只不过，远芯是去开疆拓土搞投资的，自己则是……做技术引进的。
一年之前，沪市那边和通用成立了合资企业，短短一年间发展得迅猛无比。但首都汽车这边……却一言难尽。
——要技术没技术，要钱没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人民越来越富，自己却造不出车来。
郝先民也不是没有寻求过政策，毕竟有上汽珠玉在前。但上头的意思却一直都很敷衍，表示现在还不是时候，还得等等。
可再等，黄花菜都凉了！
——听说羊城那边已经与本田达成了关键性的谈判，最迟半年就会合资新建一座全新的汽车工厂。
还等……那首都人民还要不要开车了？
所以，当得到消息，说原则上允许首都汽车与棒国车企合作时，郝先民激动得几乎一夜未眠！
然而，直到上了飞机，郝先民才隐约觉得……这次，自己这些人，怕是来干吆喝的……
第652章 远芯如虎
郝先民这次只是单纯的过来寒暄一下。
当然，苏远山自从见到郝先民的第一眼就猜到了为什么郝先民会出现在这次访问中——按照历史，首都汽车集团会在01年后才会完成引进，和现代一起成立了首都现代。从此国内汽车行业算是真成了拥有万国血统的一个……苏远山不知道，也不怎么敢怎么形容的行业。
这次时间提前，很显然是国内打算给棒国开一条口子……同时也希望棒国给远芯开一条口子。
换句话说，就是首都汽车能够提前两年就来棒国，主要还是沾了远芯的光。
……
“郝总，你们这次是与现代接触么？”苏远山替郝先民把茶杯移到面前，笑呵呵地问道。
“也只有现代可以接触了，之前倒是接触一下大宇，得……结果大宇都快破产了。”郝先民摇着头苦笑道：“我们和现代真不怎么熟，而且棒国现在经济的情况大家也都知道……所以我们这次过来就当出国长长见识了。”
“呵呵，郝总，只要有心，未必不能成啊。”苏远山心说现代只要舍得壮士断腕，哪有搞不来的？
别的不说，光现代电子Hynix，即便在遭遇金融危机、资本大鳄做空、半导体撼动这三重打击下，按照股价和市值，它都快濒临退市了。但在半导体企业眼中，它的工艺，设备，技术沉淀，依旧是一块香馍馍。
苏远山和崔太原的打算是，用十亿现金收购现代集团目前持有的全部38%的股份，直接获得Hynix的全部控制权。
只要这笔钱到位，那现代有钱了嘛……
当然，这话苏远山是不会给郝先民说的。
郝先民以为苏远山是安慰自己，笑了一笑后问起了远芯的汽车业务。
远芯低调收购天驹后，国内家用轿车界很是躁动了一阵，都以为远芯要像搞晶圆厂那样直接强行上马汽车——如果换了其他企业这么搞，车企界或许只是当看个乐子，等着看笑话就是了——收一个连汽车生产牌照都没有的小作坊，这不是瞎胡闹是什么？
但换成远芯，就没有一家车企敢看笑话了。
远芯有钱又有关系，大不了再和国外的汽车企业搞搞合资，立马最先进的生产线就能进来。到时候，怕是又要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可没想到的是，远芯买了就买了，压根没有半点后续。
非但没后续，甚至连拍照至今没拿，就好像真把天驹当成了一个改装厂。
直到……今年年初，远芯汽车研发中心开始积极与国内车企接洽。
于是众人这才醒悟过来。
感情远芯从来都不是要造车，而是收个改装车间方便搞汽车系统和芯片。
……
“我们目前步子迈得比较大，主要是整车电控和防盗系统。而且防盗系统走得比较快一点，大概今年年中技术就能落地，投放市场。”苏远山虽然没去过天驹那边，但天驹一直是周小慧在负责，而周小慧向来习惯每个月都对他汇报一次工作，是以他对天驹的技术进度了如指掌。
“防盗系统？”郝先民微微一怔：“是可变码发动机防盗么？”
“嗯，准确地说，是固定码与可变码双重识别，属于第三代吧。”苏远山说着笑了笑：“根据我们的技术判断，这套技术出来之后，除非信息泄露，否则就只有传说中的007能把车开走了。”
“那就有点万无一失了啊。”
“是的，所以这套方案我们是先打算从中高端汽车走起，毕竟成本略高。”
郝先民便叹了口气：“那与我们无缘了。”
“那可未必，一个新技术出来，都是先拿有钱人开刀，等到成本做低之后总会惠及到普罗大众的——劫富济贫嘛！”
郝先民听得哈哈一笑：“这倒是，确实是这个理。”
又聊了一会后，郝先民便告辞离去。
……
“看来首都汽车是真有点穷慌了的意思，他们这次找合作的意愿很强。”陈静收拾着笔记本，轻声道：“就是不知道他们和现代接触得怎么样了。”
“放心吧，肯定没有我们和SK接触得紧密。”苏远山望着门口——对门就是部里领导住的房间。
很显然，上头的这一招很高明。
远芯和SK是谈好了的，只需要棒国政府点头即可。
但首都汽车这边和现代……就未必谈得有多拢了。
就算现代能挤出钱来扩张，还得面临各种技术方面的扯皮——要知道，国内的汽车行业的态度一直很明确，那就是要用市场换技术。
当然，至于到底能不能换来，能换来多少，那是今后才考虑的事。
但起码，要把先决条件谈到位。
“如果这次一切顺利，在棒国这边保守估计就要投起码超过二十亿……”陈静合上笔记本，慎重地道：“既然你决定了减持newbook，钱可以暂时不用担心。但这可是二十亿美元啊……真落地在棒国，按照他们的体量和市场，已经是一笔能够撬动他们经济快速恢复的杠杆了。”
“嗯，这点……我其实和领导聊过。”苏远山看了一眼门外，轻声道：“棒国具有特殊的地理和政治地位，在当前的国际框架下，一个拥有经济实力的棒国，比一个衰退的棒国其实更符合我们的利益。”
陈静不解地看着他。
“而且，老美是一定要帮棒国的。不然谁来制衡霓国？或者……光靠霓国来制衡大陆？”
“所以，棒国迟早都会爬起来，那我们就不用从政治立场考虑，只从市场，从行业角度来考虑了。”
说着苏远山顿了顿，意味深长地冲陈静一笑：“静姐，还记得五年前，我去岛上那次我怎么说的吗？”
“啊？”陈静一怔之下，立刻想到了这家伙当初断言说都不用三十年，岛上和大陆就要河东河西。
如今五年过去。
岛上的GDP增速从90年代初期的10%以上一路放缓，截至去年，已经降到了6.5%左右，GDP总量则未能达到3000亿美元的目标。
而国内，则一直保持着超过10%的增速。去年的GDP总量已经超过一万亿，进入了“万亿美元俱乐部”。
五年而已，岛上与国内的GDP对比，就从45%降到了33%。
而这，还仅仅只是开始。
在失去了高端半导体以及相关产业链后，岛上半导体之火的熄灭，是迟早的事。
在想起苏远山的话，又结合起苏远山的前一句话后，陈静骤然一惊。
随即，她长长一叹。
是的，老美是一定要扶持棒国的，而且一个稳定发达的棒国也有利于区域的稳定。
但岛上……就未必了。
陈静站起身：“不说这个了，我先回去休息下，你也休息会，晚上有晚宴。”
“好。”
当晚，棒国产业通商资源部举办了宴会招待大陆来访的代表团。
为了与之对等，棒国方面也有企业界的人士参加，且……对等得很奇妙。车企方面，当然来的是现代。
但在半导体领域，除了SK的崔太原之外，还有三星的掌门人李健西。
……
“山总。”
“李先生。”
苏远山和李在容握手言欢，似乎丝毫没有受到彼此即将成为生死大敌的干扰，二人的脸上都挂着微笑。
此时晚宴已经结束，流程走到了酒会社交阶段。
苏远山和李在容一人端了一杯红酒，找了个单独的位置坐了下来。
“上次一别又快一年了。”李在容感慨着，与苏远山拉着家常：“听说你们今天在拉斯维加斯发布了新手机？”
“嗯，主要是手机，还有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玩意。”苏远山呵呵笑道：“你们不也发布了新手机么？”
苏远山说着便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正在和陈静谈笑风生的李健西。
此时的李健西还不到六十，正是年富力强之时。
三星之前是采用自己的芯片生产手机的，以至于他们推出的第一款2G手机就遭遇了滑铁卢。
据说，当时李健西二话不说，直接到工厂，一把火把所有手机烧了个干干净净——李在容到霓国与苏远山相会，便是在这个背景下进行的。
而后虽然三星加强了设计，但落后的架构显然无法支撑起三星的野心。
于是李健西再一次展现出了他的果断，选择了全面拥抱YX架构和解决方案，并直接杀进了欧洲和北美市场。
不得不说，这位老爷子真的配得上一个词——杀伐果敢。
“赚点幸苦钱罢了。”李在容笑着摇了摇头，他视线越过
苏远山，瞥了一眼另外一桌的崔太原，眼神顿时微微一变：“山总，你们要入股SK电讯？”
“嗯。”苏远山大大方方地点头：“你们国家有政策，有优秀的人才，也有基础。就算SK电讯不发出邀请，我们也会考虑进来的。”
李在容垂了一下眼睑，无声地叹了一声。
他是整个三星与苏远山打交道最多的人，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看起来坦然无比的年轻人有多么可怕——这人和他的远芯，从来都不玩阴谋，从来都是走阳谋大道。
然后依靠强大的力量把你一步步逼退。
不客气地说，在三星电子内部，远芯已经成为三星电子全面崛起的最大敌人，这已经是公开的认识。
对于三星而言，远芯就是一头迅速成长的猛虎，如果在国门之外，那还好点。
一旦进入了国门之内……
李在容很难想象，当SK获得了远芯的支持后，国内的数码产品，电子消费品市场将会掀起怎样的血雨腥风。
甚至，还极有可能威胁到三星在半导体领域赖以立足的DRAM市场。
第653章 那就战斗吧
“苏先生。”
不知道什么时候，李健西已经与陈静走到了苏远山这边来。
“李先生你好。”苏远山起身，与李健西握手中，陈静朝他不留痕迹地看了一眼，便与李在容打了招呼，紧接着两人边聊边走开，把这边的位置留给苏远山与李健西二人。
握手之后，李健西顺势坐在了刚才儿子的位置后，他对着苏远山举起了酒杯。
苏远山在心里暗暗笑了一笑。
老李这套把戏，如果自己真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年轻，怕会真被他把场面控制住。
“李先生，刚才你是和陈总谈定了什么合作吗？”苏远山捏着杯脚，轻轻也举了一下。
“陈小姐说，技术问题，需要和你谈。”
“什么技术问题？”苏远山装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含笑看着对方。
李健西也笑了起来，他凝视着苏远山，轻声道：“苏先生，我如果说，远芯是三星电子目前的最大对手，应该没有冒犯到你吧？”
苏远山立刻摇头：“没有，怎么会——甚至我还荣幸之至。”
李健西笑着笑着，突然便轻轻叹了口气。
“苏先生，其实我一直以为我们能够在半导体领域成为友好合作的伙伴的——不瞒你说，我们也十分看好液晶面板的发展。”
苏远山听着李健西这句诚恳的坦言，没有立刻表态，只是慢慢转起了酒杯。
他当然知道李健西看好液晶面板了。
甚至他还知道，李健西同样看好闪存颗粒——此人执掌三星电子之后，三次逆周期投资，愣是把三星从一个玩家电的顶成了仅次于intel的半导体王者。
80年代，他搞内存颗粒。90年代末，他搞液晶面板。00年代末，他搞闪存。
每一次都成功得让人瞠目结舌。
“是，我们也十分看好。”苏远山最终点头笑道：“所以，我们与索尼，富士通一起控股了京东方。”
这时有人远远地朝着李健西打招呼，他笑着回应了一下，叹息声却轻轻地传到了苏远山的耳朵中。
苏远山也有几分感慨。
看起来，老李还是希望和自己能够在液晶面板上合作一下的。
现目前，液晶面板的主要技术，乃至原材料领域都还是掌握在霓国人手里。但因为经济下行，再加上金融危机，半导体寒冬，液晶面板全球需求下降以及老美对霓国的反倾销制裁……诸多因素下，使得霓国的面板企业日子很不好过。
棒国和大陆同时看到了时机，都在磨刀霍霍。
只不过相比大陆，棒国如今刚被金融风暴蹂躏，就算三星和LG想要推动，也只能咬着牙硬着头皮自己上阵。
国家支持？别开玩笑了……国家都已经号称破产了。
“意思就是，三星和远芯没有了合作的可能吗？”李健西何等人也，显然秒懂苏远山的意思。
“李先生，坦白说。你的眼光和毅力，一直都是我的榜样。”苏远山沉默几秒后，望着李健西的眼睛，正色道：“所以……我相信你和我一样都认识到了，液晶面板除了会是等离子面板的劲敌之外，更是移动刷产品的窗口。”
“远芯瞄准的未来是数码时代，所以，它不可或缺。”
“但我不认为，远芯与三星在其他领域会没有合作的机会。”苏远山说着抿了抿嘴，轻声道：“无论是YX架构也好，还是通讯技术也好，亦或者是各种零部件的交叉采购，以及未来的半导体设备……三星和远芯都是可以互为客户的。”
“并且，就液晶面板而言，我们也未必需要携手——我们只需要有默契地朝着相同的目标各自发展即可，液晶面板会是一个庞大的市场，它大到足以容纳下我们彼此。”
“而真正需要合作的，或许应该是我们彼此都欠缺的，甚至是受到制约的。”
李健西一直在认真倾听苏远山的话，此时闻言一怔，但马上便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原材料领域？”
“对！原材料领域。”苏远山点头：“我们都应该意识到，液晶面板乃至整个半导体行业，我们受到霓国的影响太严重了。”
李健西微微点头，表示认可苏远山的这个说法。
“所以，如果李先生真的希望与远芯合作，那么我希望这个合作是面向最基本的领域。”
苏远山目光炯炯，语气诚恳。
*
*
晚宴终于散去。
李家父子同坐在了一辆车上。
李健西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
李在容身子坐得笔直，他知道父亲要和自己交流，他也想和父亲交流，但父亲一上车就这副喝多了的模样……让他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父亲？”李在容叫了一声。
“在容。”李健西睁开眼睛，笑了一下：“我不该忽略你的提醒。”
“……”李在容便是一阵无语。
李健西看了儿子一眼，微微摇了摇头：“苏远山确实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如果不是我亲眼看过他的几篇论文，然后你又是我儿子，我肯定会无保留相信你。否则……我一定为认为这人是搞政治的。”
听了这句，李在容就知道，父亲在苏远山面前“吃瘪”了。
“他说什么了？”
“他什么都说了，但又什么都没说，放了一通政治正确的狗屁。”李健西呵呵笑道：“他让我们在最基础的原材料领域展开合作……还说我们不能忽略霓国的影响。”
“……”李在容再次无语：“霓国的材料领域，那可是沉淀了多少年的结果。除非我们去霓国把人绑回来，否则根本行不通。”
“在容，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什么……我总感觉，似乎不是我们把远芯当对手，而是远芯在把我们当敌人，而且是主要敌人。”
李在容一怔，过了好几秒才迟疑道：“应该不会吧？远芯的目标一直很明确，就是intel……无论是CPU也好，还是闪存颗粒也好，双方都有你死我活的架势。”
“不要低估对手。我们应该假定远芯在面对硅谷的同时，还有余力把我们列为需要压制的目标。”
李健西叹了口气，紧了紧衣衫，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主要还是大陆发展太快了，背靠着这么大的，又有潜力的一个市场……唉！”
“那我们怎么办呢？”李在容望向父亲。
“既然远芯把我们列为敌人，那我们战斗就是了。”
第654章 走出半岛，走向世界
两天后。
青瓦台，接见厅。
金先生已经年过七旬，但头发染得很黑，交谈起来，除了说话稍稍有点慢之外，思维也很清晰，完全看不出真实的年龄。
苏远山这已经是第二次来到这里。
昨天他是随着代表团一起参与的会见，虽然他能感觉到这位老爷子对他的好奇和兴趣。但毕竟是官方会面，除了讲些套话之外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和表达。
但今天，苏远山和陈静是以远芯集团领导人的身份而来。
……
“苏先生，我很高兴远芯这次能够来到Korea，也再次对你们表示欢迎。”
翻译将金先生的话原封不动地翻译成了中文，虽然翻译的口音有重点，但不得不说，国家级的翻译……意思的表达是精准的。
“我们表示感谢。”陈静含笑，稍稍欠了一下身，表示尊重和感谢。
“正如昨天在与代表团的见面中我所表达的态度一致，我很赞同两国的企业和人民在各个领域展开交流与合作。”
随着这句话出口，苏远山和陈静对视了一眼，两人心中便定了下来——既然再次重复，那就意味着之前揣摩的基调是没问题的。
剩下的无非就是细枝末节了。
昨天，部里的领导就拉着陈静和苏远山讨论了一晚上，从种种迹象表面，青瓦台对远芯的态度并不是抵触和警惕，而是受到了威胁论的游说以及希望攫取更大的利益这种交织复杂的心情。
毕竟，金先生上台的口号之一便是要组建经济政府，恢复经济秩序，继而让人民过上好日子。
因此，从这点来看，棒国政府是没有任何理由拒绝远芯的。
在摸清了棒国政府的态度后，接下来的事就好办多了。
政府显然不可能亲自下场谈判，所以只需要远芯表明态度和底线即可。
果然，很快金先生便问起了，如果远芯与SK合作，将会在哪些领域，这些领域又将会带来如何的变化。
“这些问题，可能远芯的技术董事苏远山先生来回答更适合一些。”陈静先点头致歉，而后望向苏远山：“苏先生，请回答一下金先生的疑问。”
“好的。”
放下茶杯，苏远山迎着老人炯炯有神的目光，在心中感慨了一下——这老爷子啊……心大得不得了——如果不出意外，恐怕这位现在就在打算与北边进行沟通了。相比南北对话，远芯这档子事，那可真就是小事了。
“不知道金先生对去年提交给国际电讯联盟的第三代无线通讯技术的标准是否有所了解。”
苏远山为了照顾到翻译准确，因此说得并不快。当翻译过去之后，金先生便冲他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目前围绕着第三代无线通讯技术一共有三个主要标准，其中分别是WCDMA，CDMA2000，以及CCDMA。这三个标准，是由大量的专利和技术群聚而成的专利池——我们可以把它们理解为三个由群星汇聚而成的星系。”
“其中CCDMA是远芯提出的，除了远芯的自有专利之外，还有大量来自与我们合作的、他国的企业的专利和技术。”
说到这里，苏远山顿了顿：“有点遗憾，这其中并没有Korea企业的身影——三大标准中，Korea电讯企业的贡献是可以忽略的。”
“也正因为看到了这一点，所以SK集团的崔太原先生，才选择了与我们合作。”
苏远山说得很坦然——这的确也是崔太原在深入了解过远芯之后的诉求之一。简单地说，虽然崔太原是财阀起家，但他当初留学的时候学的是理工科，且其家族垄断的石化行业，也一直都在追寻技术。
其实棒国的财阀……和东南亚，和HK的财主老爷们还有点真不一样。
东南亚那一圈的财阀，大多都是靠关系，靠垄断生意起家。而且有一个算一个，都离不了房地产。
房地产，酒店，餐饮，商场，银行，单一传统行业（譬如橡胶，油漆，蔗糖）……这些是东南亚财阀们的最爱。
说白了，这群人就是一群掌握了行业资源的地主老财，圈地收租是他们的拿手本领。
什么？搞高科技？得了吧……那多危险……
而棒国财阀则不一样，不少人是真有冒险精神和眼光的。
三星，SK，LG，现代，大宇……有一个算一个，生怕人生不够刺激，削尖了脑袋也要拼命往顶尖科技圈里挤。
所以说呢……该人家棒国崛起。
//哎……大家去看一群东南亚和HK的富豪就知道了，这群人和地主老财没什么区别。所谓老李家垄断了HK电信……啊呸！和记电讯无非就是个卖手机卖套餐的大型连锁营业厅罢了。
苏远山再次停顿了一下：“而我们的合作计划中，也有在Korea成立通讯实验室，芯片设计中心，制程研发中心等诸多业务。”
金先生一直注视着苏远山，听到这里后，他微微点头，迅速道：“这样的合作才是真正的合作。”
“是的，我们是来合作的，不是单纯来投资的。”
苏远山嘴角含笑，态度诚恳：“我们是希望通过远芯的经验，与Korea优秀的人才和市场一起，把科技和产品推到一个新的高度。”
“同时，我们也希望，我们能够与贵国的企业一起携手走出半岛，走向世界。”
……
……
第四天，苏远山和陈静参观了SK电讯总部，并对目前SK电讯的情况做了下了解——碍于棒国的反垄断政策，SK电讯哪怕再逆天，在棒国也只能占据50%的份额。
要继续提高利润，除了走出去，就只有在增值服务上面想办法。
说白了，就是变着法子让用户掏钱。
嗯……让用户掏钱这种事，再没有人比苏远山更了解了。
第五天，张汝金抵达了棒国。
随后在双方各自主管部门的见证下，远芯集团，德远半导体与SK集团共同签署了合作协议。将共同投资10.8亿新建一座0.35微米制程的晶圆厂，该晶圆厂投产后，将会是目前棒国制程最先进的晶圆厂之一。
同时，远芯和SK集团签署协议，以现金5.2亿美元收购其旗下所持SK电讯一半的股份，获得了SK电讯28%的股权。
同一天，SK电讯宣布，将增发新股。
第655章 王师出征
苏远山先一步随代表团返回国内，陈静和张汝金则留在棒国对后续的工作进行讨论。
毕竟，远芯和SK是“合作”关系，不是“投资”关系。
至于谁去棒国方面主持工作……人选自然是早就定下来了。
……
会议室内，苏远山，席小丁，段勇平坐在一边，对面则以此坐着周小慧，陈勇明，陈建国，圣光峰这四人。
周小慧和陈建国不说了，属于苏远山绝对的亲信，陈建国则是他的师兄……就更不用说。
圣光峰，是席小丁很早就认识的朋友，之前一直在德仪，后来跟随张汝金来到了沪市，参与了德远的建设，并一直坐到了行政副总裁一职。
至于陈勇明，则是段勇平带来远芯的重要副手之一，之前便是他一直在负责手机与通讯设备的市场领域，对运营商那一套可谓是门儿清。
这四个人，便是远芯主要派到棒国去的四位大佬。
其中周小慧位高权重，自然是要执掌SK电讯，担任总裁一职，陈勇明则担任首席运营官。
圣光峰则担任晶圆厂的首席执行官，负责晶圆厂的筹备和建设，主导全局。陈建国则担任首席技术官，负责技术转移和跟进。
至于说后续的研发团队，那还得能稍稍缓一口气再说。
“陈总和张博士在棒国等着你们。”苏远山看着四人，发现自己师兄和周小慧眼中明显流露出的情绪，一时他也不住到该怎么说好了。
他知道，这二位是有点不舍。
但这四个人，是远芯一干大佬千挑万选才选出的人选，为了远芯在棒国能够立足，由不得他们自己的意志。
特别是周小慧，因为SK电讯行业的特殊性，远芯的人最多只能当个二把手。那么，为了执行远芯的意志，这个二把手就一定要有足够的分量。
远芯能够派得出去的，既有分量，又有魄力和能力的，就只有周小慧了。
她是苏远山十七岁起的秘书，在25岁时就成了远芯董事长助理。除了这次，她没有缺席过任何一场远芯的对外谈判。就算盖兹，乔总，卡莉这些赫赫有名的企业家见了她，也都客气得不得了。
可以说，她就是苏远山嫡系中的嫡系。任何人想要使点绊子什么，都要考虑到会不会引起苏远山的怒火。
段勇平察言观色，看着几人的情绪有点低落，笑呵呵地道：“诸位，别这样，搞得好像奔赴战场一样。”
“段总，我们可不就是奔赴战场么？”作为段勇平亲自带出来的副手，陈勇明对段勇平虽然敬重，但也不至于连玩笑都不敢开，苦笑道：“咱们说好听点是过江龙，说得不好听点就是去抢班夺权的……”
“不至于，不至于。”段勇平打了个哈哈：“崔太原是给出了承诺的，通讯事业的发展方向由我们来主导。你们过去只要不刻意挑起斗争，或者说，实在要斗争的时候稍稍讲点技巧就可以了，毕竟我们是技术优势方。”
“不需要斗争。”苏远山望着周小慧，他也知道SK电讯这边的工作怕是最难的，晶圆厂那边，德远就是大佬，棒国人只有乖乖听话的份：“我一直比较自豪的就是我们作为一家技术驱动的科技企业，虽然有着这样那样的山头主义。但这些都是可以接受范围内的人群，的自然汇聚和利益诉求。”
“其他企业里面的那些龌龊斗争，远芯是没有的。”
“所以如果真要斗争，那我们就不会考虑让你们去，而是考虑让老万过去了。”
“特别是小慧和勇明，你们去SK电讯……呃，我说句大言不惭的话吧。”苏远山说着顿了顿后笑道：“你们代表的是一个十几亿人口的大国里，最强大科技企业的精英高层。你们要是过去只能靠耍政治手腕才能服众……那未免就太跌份了。”
“让那帮一眼望去只有六千万人口市场的人看看，什么叫做风度和效率。什么叫王道。”
“说得好！”段勇平哈哈一笑，率先给苏远山鼓掌。
众人也就稀稀疏疏地拍了一下手。
苏远山一边摇头一边笑着摆手：“老段，别赶我上架，我说的是真的。”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段勇平含笑望着席小丁：“席总，你说远芯走的是不是王道？”
“嗯。”席小丁自然不会拆苏远山和段勇平的台，当下道：“山总说的没错，我们是携着技术优势过去的。”
顿了顿，席小丁笑道：“看你们一副士气缺缺的模样，那我就提前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吧。”
四人同时望向席小丁。
“我刚从NEWBEE实验室过来，老田说，彩铃系统的后台系统结算端已经完工了，现在正准备适配交换机。”
陈建国和圣光峰两个搞晶圆厂的听得不明就里，但周小慧和陈勇明则同时一怔：“彩铃快好了？”
苏远山接过话，点了点头，替自己的师兄和圣光峰两人介绍道：“师兄，圣博士。彩铃是一种用户定制的增值服务。可以为自己的手机号码定制单独的一段铃声作为响铃反馈——譬如你们打我电话现在听到的是嘟嘟嘟的声音，要是我定制了彩铃，那么听到的就会是定制的铃声。”
“这个铃声可以是一段音乐，也可以是一段你自己公司广告词……总之就是增加个性化服务。特别适合棒国这种消费能力高，但规模又比较小的市场。”
说着苏远山就有点感慨。
他依稀记得，彩铃似乎就是SK电讯最早搞出来的——事实上，很多增值类的服务还真来自棒国。
只能说，为了榨干用户的钱包，棒国电讯运营商真的是煞费苦心。
只不过这一世嘛——十三亿人口选出来的聪明大脑汇聚于远芯，总有那么一两个人会有异想天开的时候。
而独立实验室是干嘛的？自然就是无条件支持这些人灵光一闪的。
因此，彩铃系统便诞生在了NEWBEE实验室。
“那还有多久呢？”
周小慧和陈勇明两人是能接触到技术报告的，并且两人的敏锐也有，自然知道彩铃系统对于棒国电讯市场的意义。
“计划是六个月以内就可以完成部署。”席小丁刚问过，所以立刻就报了出来：“所以，我们是携技术而去的王师，还怕镇不住一帮棒国的小朋友？”
周小慧和陈勇明两人一对视，彼此看眼中都多了几分底气。
苏远山见状便合上笔记本，呵呵一笑。
“走，今晚我请你们搓一顿，欢送王师出征。”
第656章 穷疯了
晚饭后，苏远山和段勇平，周小慧，以及陈勇明四人从食堂一路散步回行政楼。今晚段永平还要主持一场加班会议，讨论周小慧和陈勇明两人离开后的工作部署，以及讨论他们要带哪些人过去。
段永平双手抱着肩膀，和苏远山并肩走在前面：“山总，你说这金融风暴到底要持续多久？”
“也就今年吧，现在国际游资的能啃的就只剩下俄罗斯和HK了。有些胆子小的已经离场，回到了美股——这对我们是个利好消息。”
苏远山自棒国回来，远芯这边就通过经济日报的一篇采访透露出了要减持股份以获取发展资金的信息。而就在今天下午，他就接到了丁垒的电话，后者表示明天就要过来。
得益于目前的通讯传播速度，远芯在国内报纸上释放的信息并没有对newbook的股价产生什么影响。
但大股东减持，历来都是大事，由不得丁垒不慎重。
“对减持套现是好消息，但整个东南亚……”段永平轻叹了口气道：“现在就算我们在泰国和马来西亚进行了扶持，想要恢复到之前的业绩，怕是有点困难。特别是爪哇，之前我们进去得就比较艰难……”
当听到爪哇时，段永平没注意到，苏远山突然就怔了一下。
“爪哇那边现在情况具体如何？”苏远山马上转头问陈勇明。
陈勇明只思考了不到五秒便回答道：“那边有点乱得过分了，民间似乎对当局有强烈的抵触情绪……再加上我们在爪哇的业务发展得并不好——那边虽说华人掌握的财富并不少，但他们普遍亲岛上。”
“自从两年前岛上和大陆闹出对峙事件后，岛上那边怎么说呢……山总知道宏达电不？”
苏远山微微皱眉：“王家小姐搞的那个？”
“对。宏达电去年成立，一来就涉足PDA和手机业务……芯片用的是联发科的，PDA系统用的是英国人的EPOS。好像叫Symbian——就是不肯用我们的。”
“再加上我们的机型普遍较贵，所以……爪哇的华人商圈倒是比较支持HTC。就手机市场而言，我们确实没有多少影响力。现在只有一个办事处在那边，连分公司都够不上格。”
苏远山便点了点头。
一边沉默，一边朝前走去。
“爪哇市场还是不能丢。”苏远山沉默许久后慢慢道：“这样，五月，我们会召开概念机发布会……既然爪哇那边依旧心向岛上，认为岛上才NB，那就让他们见识一下谁才是真正的NB。”
“嗯，就当开个专场吧。”苏远山说着望向段永平：“老段，回头你跟何薇说一下，就说五月份针对爪哇搞一次经销商邀约，看能不能有起色。”
“爪哇那边现在情绪不对劲，我们的人要注意安全。”
段勇平微微一怔，他倒是没料到苏远山对爪哇市场如此重视。但随即他便想到，苏远山怕不是对爪哇市场重视，而是习惯性地对岛上企业采取压制……
或许……是因为当年岛上记者羞辱性地采访了他爹，问苏星河教授是否还在领口粮的缘故？
……
苏远山没有参加会议，而是自己回到了办公室。
面对黑色五月，就算苏远山……他也没什么办法。
——除非他能搞两枚XX直接丢过去。
//总得做点啥。
第二天，丁垒风尘仆仆地赶到了科技园。
自然，他是来求证远芯的减持消息的。
“师兄，喝茶。”
苏远山亲自给丁垒沏上茶水。
嗯，人家好歹是身价几十亿美刀的新生代富豪，得给点面子。
“山总啊……给个准信，是真的还是假的？”丁垒盯着苏远山，目光有些焦灼：“还有，减持多少？”
“你希望我减持多少？”苏远山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丁垒一怔……这他还真没考虑过。
虽然如今newbook市值接近五百亿美刀，但他早就已经过了看着股价一涨就激动得整夜都睡不着觉的时候了——如今newbook上市了已经一年多，他早就淡定了下来。
不过从长远来看，丁垒认为，远芯作为第一大股东是有好处的。
抛开虚无缥缈的“远芯系情怀”不谈，光说远芯这样的巨头的长期大量持有，就意味着newbook是有价值的，是值得投资的。
别忘了，远芯能够快速崛起的原因之一，就是卓越的战略眼光。
如果远芯减持，怕是会打击到投资者的信心。
所以，丁垒很坦白地道：“我希望远芯不减持。”
“……你现在一不分红，二不让我减持……师兄，远芯前前后后跟投了近一亿刀啊。”苏远山哭笑不得：“得，你这整得。”
丁垒顿时一囧，嘿嘿笑道：“等稳定后再说嘛。”
“但远芯缺钱了啊。”苏远山一摊手：“你这家伙，现在老段就在开会，你去听一下，看看今年远芯要用多少钱。”
“要用多少？”
“上百亿刀吧。”
“我靠！”丁垒眼珠子一努，整个人差点没给吓着：“真的假的？”
“我没事干骗你玩么……远芯是真缺钱扩张。你知道现在随便建个晶圆厂都是十亿美刀起步，德远那边倒是想谋求上市，结果HK的情况你也知道，现在港指都快腰折了，你说我怎么办？”
“……”
丁垒便一阵无语。
苏远山见状，当下微微一笑：“你别担心，我们减持肯定不是在二级市场抛售，肯定会找机构接。而且，也不可能全部减完撒——谁能吃得下？”
“……那这次准备减持多少？”
“先百分之五左右吧。”苏远山说着轻轻拍了拍丁垒的肩：“师兄，放心吧，newbook的股价远不是高峰，不冲到1000亿，它都不算完！”
“……怎么可能这么离谱？”
苏远山便意味深长的一笑：“要不我们打赌？要是市值到了1000亿怎么说？”
见苏远山又搬出了那套“打赌”来，作为远芯老人的丁垒立刻便意识到，苏远山怕是真的对newbook的未来有信心。
“不是我对newbook有信心，当然——也有信心，但对newbook的信心不足以支撑起我估计它到1000亿市值，而是我对互联网有信心。”
“你自己想想，从去年到今年，一共有多少互联网公司成功上市？而这些企业，比起newbook又如何？”
“作为互联网龙头第一股……newbook就算冲到1500亿，我都不会觉得惊讶！”
见苏远山说得天花乱坠，丁垒再次无语：“山总……真能到1500亿，那你干嘛还减持。”
苏远山便叹了口气：“就算冲到1.5万亿，你不让我减持，那钱也只能看着啊……再说了，远芯缺钱，穷。”
“穷得至于都卖儿卖女了么？”
“至于，真至于。”
苏远山笑眯眯地道。
第657章 丐版智能机
一周后，陈静从棒国返回。
陈静的返回，意味着周小慧等人正式走马上任，也意味着远芯正式开辟半导体领域的第二战场。
从陈静呆的这段时间，SK电讯的反馈来看，棒国员工普遍对远芯的认可还是较高的，毕竟盛名之下无虚士。
除此外，远芯和SK在目前对彼此的关系“合作”，而不是过江龙和地头蛇的关系——三星LG还差不多。
……
时间进入四月，好消息也接连不断地传来。
首先是罗鸣那边搞定了把MLC颗粒当SLC使用的技术，此技术最大的意义就在于节省成本，并能够让低端设备也能享受到缓存技术带来的提升。当然，对于需要极高响应速度的设备，使用传统的DRAM还是在所难免。
除此之外，搭载了诸多技术的Vidoo7/S已经正式亮相了拉斯维加斯的CES展会一个月，在这一个月中，伴随着纽约，旧金山，芝加哥这三地的远芯直营店的正式投入运营，Vidoo7系列手机取得了空前的销量。
特别是远芯直营店的推出，给了普通的灯塔国消费者一个最直观的，体验远芯的技术成果、感受远芯技术理念和科技审美的渠道。以至于这都一个月过去了，远芯直营店的热度依旧不减。
值得一提的是，远芯已经在灯塔国有了粉丝——虽然人数极少，且并没有后世那种排长队的情况。但在远芯直营店正式开门营业当天早上，确实是有那么几号人在门外候着，等着第一时间体验远芯的最新手机。
毕竟，这次VIDOO7/S系列手机的口号是“互联网手机”。
而四月中旬，泰国方面也传来好消息。
四月二十号，远芯与西那瓦、True Corp以及已经独立出去了的鸿远电子联合成立的泰安电子第一条生产线正式投产，并定于六月份就推出用远芯最廉价解决方案的手机品牌，ANT，中文名为“安泰”。
该手机除了解决方案用的远芯之外，主要零部件以及生产流程和管理方案都采用鸿远的先进经验。
可以说，泰安电子便是远芯和鸿远手把手扶持起来的一家标杆性企业，充分体现了“特区速度”，算是给了遭受重创的泰国的企业界打了一记强心针。
因此，泰安电子投产的当日，泰国领导人便亲自出席了投产仪式，这让陈静不得不亲自也跑了一趟。
算是彼此都给足了面子。
而陈静参加完投产仪式后，也没有立刻返回，索性前往爪哇与何薇等人汇合。
她至今拿着岛上的护照，这让爪哇的一群偏向岛上的华人企业家好感倍增。甚至还隐约有些自豪……
也不知道他们自豪个什么劲……
有了陈静这一次出行，营销部在爪哇的邀约工作推进得就比较顺利了——毕竟远芯给出的待遇很丰厚。
……
爪哇首都雅加达。
这座拥有一千万人口的、号称东南亚第一大城市的现代化都市，如果算上周围地区，那么雅加达城市圈将会达到三千万人，在全世界都是极为牛逼的存在。
首都的地位加上悠久的贸易和金融历史，使得雅加达的城市化程度很高，无数高楼拔地而起。
只不过……伴随着金融风暴的肆虐，肉眼可见的衰败也出现了，随处可见正在建设的高楼处于停工状态。路上的懒汉闲人也多了起来，人们的眼中也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哀怨，间或中又有狠厉闪过。
希尔顿酒店的十五层。
陈静和何薇站在窗口，望向下方的街道。
只见一群人正在进行小规模的抗议。
“这天天都来这么一遭，这些人是闲得慌么？”何薇不住地摇头。
陈静倒是一笑：“看样子有不少是学生，确实比较闲。”
“就是怕被有心人利用。”何薇想到他们走之前，苏远山千叮咛万嘱咐地告诉她，一旦遇到有大规模**，不用考虑其他，必须马上回来，安全第一。
何薇退后几步，拿起桌上的文件夹扫了一眼：“也不知道山总是怎么想的，邀约这么多人，包吃包住包来回，还拖家带口的来……这哪里是什么邀约，这简直就是邀请人来度假嘛！”
“爪哇市场我们一直没有能够很好的打进来，这些人都是当地华人群体中的中高产。”陈静说着微微叹了口气：“说起来，华人在这里虽然有钱，但ZZ地位真的不高。和犹太人当年类似……不然也不会发生几十年前的惨案了。”
“山总这次邀请他们，除了要全面扭转当地华人对大陆的映像之外，还想借此机会一举奠定在爪哇的市场——天底下哪有免费的午餐？信不信山总一忽悠，这些PC和通讯行业的华人，怕是人人都要揣一份合同回去……”
“呵呵，您这么说，还真有可能。”
何薇看了一眼应邀的人数——涉及到爪哇几个主要城市接近三百家企业主，除了PC和通讯行业之外，也有开工厂的。其中除了小部分爪哇土著之外，绝大部分都是华人。
说白了，苏远山这次下了狠心要把爪哇的精英们拉到HK和特区来洗狠狠地一下脑子。
即便亏了，就算打了个广告。
……
劳动节，苏远山回家呆了一天后便直接赶赴特区。
鸿远代工厂。蒋庆川办公室内，不时传来阵阵愉悦的笑声。
苏远山，蒋庆川，朱元新，以及蒋庆川的副手伍思源围坐在茶几上，每个人的手里都握着一台全新的“PDA”。
之所以PDA打引号，自然是因为，它除了拥有PDA的功能，还可以支持G**以及CDMA等标准所支持的所有上网功能。
当然了，它这个“支持”是有限制，也就是分版本的。
毕竟，远芯没有必要大费周章地在现在就搞出全网通来。
这款PDA手机采用了3.0寸的“超大”屏幕，支持256色的彩色显示。
它没有传统的回馈按钮，在屏幕正下方，只有一个直径一厘米的正圆形按钮。
这个按钮的功能也很单一，只用来负责返回YOS的主界面。其余功能键，譬如音量键，快速接听和挂断等按键，都放在了侧面。
在它的后方，采用了索尼10万像素的CMOS摄像头。
如果不是它有一个很传神的盖板，你甚至可以认为它就是一台丐到极限的智能手机。
第658章 配置怪
“这玩意设计就不说了，但理念确实超前，上广告挺好的。”
作为亲自主持流水线见证了远芯第一款PDA手机诞生的鸿远董事长，蒋庆川见惯了太多各式各样前来代工的手机、PDA。其中不乏有索尼，苹果这样业界优秀的消费类电子产品的行家大佬。
对比之下，他自然就不会觉得这个PDA有多么好看。
但起码功能上、理念上是前卫的。
很符合远芯的调性。
但蒋庆川在内心深处还是有点担心——一个新兴的科技企业，往往会因为没有包袱而变得“赌性十足”，会大胆地推出理念超前的产品。即便失败了，那也是浪费的投资人的钱。但如果成功了，那可收益就大了，或许就会因此而开辟一个新的行业和市场。
风险投资的根本理念便是如此。
只是……远芯现在可不能算是新兴科技企业了。她虽然成立的时间不够悠久，今年才刚刚七岁，但涉及的领域却是成熟老套的半导体行业，甚至业务发展得比那些百年老店还要好。
换言之，远芯虽然年轻，但干的却是老年人的活，在产品领域，应该是稳重为先的。
“蒋总，设计为啥就不说了……我觉得挺好啊。”朱元新笑吟吟地在圆形主控键位上按来按去，感受着手感。这个主控键他越看越舒服——当时设计的时候有多种图形和方案，最终大家开了好几天的会，这才把home键的功能以及外形规格确定下来。
现在用起来，确实不错。
蒋庆川含笑不语。
苏远山也觉得这设计略显保守，属于比较中规中矩的优秀，配不上它亮眼的理念。
这款PDA搭载的是最新的YOS2.0系统，在苏远山的强力干涉下，它已经和后世智能机的系统差不了太多——最起码，框架是完全按照后世智能机的框架来的。
唯一不足的就是，应用生态还很脆弱。
自从去年YOS召开发布会到现在过去了一年，虽然当时不少PDA厂商都给足了面子，在后续推出的PDA中都采用了YOS系统。但由于意识和网络普及的缘故，这帮搞PDA的显然没意识到，YOS的应用中心将会发展出一个海量的平台……以至于，很多PD厂商抱着YOS开发文档回去只是给自己的产品独立开发了一些小应用，全然美元搞应用商店的念头。
……
苏远山按下home键，用手指用力点了一下相机，然后再按侧键拍了一张办公室的照片。
“电阻屏还是有点差强人意。”苏远山打开照片，虽然屏幕分辨率很低，但好歹能看。就是这个电阻屏要用力按才行。
“用手指当然不方便，要用这玩意。”朱元新正在测试手写，随着他用触控笔在屏幕上一哗啦，很快手写输入法便跳出了候选项。
手写识别来源于索尼和潘多拉实验室的合作，目前的识别精度很高，而且潘多拉也专门搞了个小团队来负责手写项目。
“嗯，确实现在还是用触控笔比较方便。”苏远山拿起触控笔，在屏幕上不断点击测试。
几分钟后，他放下手机，满足地呼了口气。
这才98年，差不多就得了。
“目前成本多少？”
“光物料成本就得800美元。”蒋庆川呵呵笑道：“你就算卖1000美元，也就只赚个幸苦钱。”
“1000美元……”
Vidoo系列虽然在海外一直维持着高端市场的定价，但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国际手机厂商降价的冲击，昔日靠着第一款MP3手机收割市场的盛况无法再现。
譬如，今年在CES发布的Vidoo7M，首发售价就只有799美元，换成RMB就大概是6500元左右。Vidoo7首发价更是降到了699美元。
这个价格，其实已经很接近后世那些毛利极高的主力高端机型的首发价了。
当然了，价格虽然降了，毛利却没降多少——毕竟闪存颗粒的成本降了下来。
“定价的事还是交给老段他们讨论，我们这是当概念机推的，不是主力机型，属于可进可退。”
手机的定价政策是一门系统的、复杂的学问，就算是苏远山，在成熟的营销和市场团队面前，他也是个十足的门外汉。他要来做决定，那就纯粹属于拍脑袋了。
现在手机反正已经出来了，就只有硬着头皮推，哪怕是亏，也得顶上去——苏远山可不像前世的摩托罗拉那样，搞出个天拓A6188之后见势不对就没了下文，最终迷失在智能机市场。
在苏远山的干涉下，京东方专门成立了一个面向手机面板技术的实验室，其中费用由远芯和京东方共同承担，且远芯随时提供技术支持。目前该实验室正在朝着历史的轨迹坚定不移地发展和前进。
譬如电容屏，譬如多点触控，以及通用面板领域的IPS，ASV，OLED技术等。
这些，都是京东方在远芯的扶持下进行的弯道超车项目。
……
半小时后，陈道华风尘仆仆地抵达了办公室，手里还拧着一台笔记本。
“陈总。”
在场四人纷纷起身给他打招呼。
“嗯嗯，诸位好。”陈道华满脸笑意，把尚未贴标的笔记本摆在茶几上。
当然，笔记本肯定也是在鸿远代工的，只是因为陈道华心急火燎，所以才在测试车间等到了现在。
苏远山一把把笔记本转着正面对着自己。
陈道华在一旁呵呵笑道：“什么系统都没装，纯裸机。”
“嗯，没事。”苏远山轻轻地吸了口气，揭开笔记本前盖。
这台笔记本采用了最先进的YX5333处理器，核心频率333MHz。
得益于YX架构RISC指令集的低功耗，这台笔记本的厚度仅为0比起市面同款的傻大笨粗颜值高贵了不知道多少。
此外，它还采用了目前只有IBM才上的14.1寸彩色液晶，以及DVD驱动器。
除了这些顶级配置，它最大的亮点在于采用了远芯最新推出的1G固态硬盘。
在一九九八年的当下，它就是个恐怖的配置怪，足以傲视众生。
如果说，它唯一有什么缺点的话……
恐怕就只有，它并不支持window系统，只支持Linux系统，以及会支持正在YOS实验室做着最后测试的WinOS。
WinOS，可以理解为YOS的桌面窗口版。
或者这样说，不是它不支持Windows，而是Windows不支持它。
第659章 镇店之宝
它的外壳采用的是高强度复合材料，为了提高质感，还为它的机身进行了纯白色的钢琴烤漆。
苏远山把笔记本竖起来，只见面板背面上立刻便映出了隐约的人影。
众人便听到，苏远山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
“确实漂亮。”蒋庆川是见过世面的人，他之前虽然也见过设计图和外壳，但整机这也是第一次见到，也忍不住合上了盖子，举在手里端详了起来，由衷地赞道：“光这外形就有卖相，而且一看就不便宜。”
“成本多少？”苏远山马上问道。
“忘了，得问一下。”
“一万出头。”陈道华倒是很快给了个大概：“固态硬盘太摊成本了。”
“所以可以给出不同的配置嘛，反正我是要用固态硬盘。”苏远山哈哈一笑。
他想用大容量固态硬盘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台笔记本无论颜值还是性能，都足以应付他目前的工作，再加上完美适配Linux……
苏远山相信，就算不集体采购，远芯高层也必定自掏腰包，人手一台。
更何况，如今的Linux已经在各方的推动下有了长足的进步，虽然娱乐性依旧不足，完全不能玩游戏，但日常上网聊天什么的全然不在话下。
“山总，什么时候你把微软搞定了，什么时候我们就可以抛弃intel了。”陈道华显然看出了苏远山对这台笔记本的喜爱，笑呵呵地道：“或者腾龙处理器早点推出移动版的X86。”
梅杰这边就算再是支持远芯，也不得不考虑到自身的发展，因此在涉及笔记本领域后，陈道华除了为远芯设计YX架构的笔记本，同时也针对X86架构推出了Windows系统的产品。
“微软搞不定。”苏远山马上回道：“不过移动版的腾龙倒是就快出来了，年底之前吧。”
虽然苏远山和盖茨的私下关系十分不错，但Windows是一款针对X86架构而打造的庞大系统，无论硬件生态还是软件生态，都已经随着Windows95的发行和普及逐渐壮大到“不倒”的程度。
就更不用说，苏远山知道，马上经典的win98就要出现了。
盖茨就算想支持，怕是也没那个时间和精力——要对日益臃肿的window内核大动干戈，其难度不亚于新开发一款操作系统。
还不如远芯自己把YOS折腾一下。
说起来，远芯这是跟着苹果在反向学习。
苹果当初是先有的MACOS，后才有的iPhoneOS。远芯则是先搞出了适配手机和PDA的YOS，然后才搞WinOS。
笔记本很快被送出去装Linux系统做最后的测试，苏远山念念不舍地告诉陈道华，测试完毕之后要给自己准备一台。
回到酒店后，苏远山总算是松了口气。
这一台手机，一台笔记本，算是远芯在十天后的国际移动电子产品展上的重头戏。也是进一步竖立远芯形象的高端产品，换言之……哪怕纯亏，只要它能够引起话题，提升远芯的形象，那就值。
特别是笔记本，颜值这么能打，配置又这么高，放在远芯的直营店那就是镇店之宝。
……
第二天，苏远山在海关口亲自迎接陈静与何薇一行。
她俩并没有在爪哇呆太久，在完成了邀约任务后索性又去了新加坡和大马一圈，除了视察业务之外，也有常规商业拜访的意思。毕竟新马泰这三国，是远芯的基站推进得最顺利，市场扩张最好的地区。
在拜访中，陈静当然是重申远芯的立场，表示远芯不是单纯来赚钱的，而是与本地企业以及消费者达成合作共赢的关系。
回到酒店，当何薇获知手机和笔记本都如约完成后精神便是一振。
她风风火火地站起身：“那我马上去鸿远一趟。”
“这么着急干嘛？段总已经过来了，这次发布会是他亲自主持。”
“哦……”何薇讪讪一笑：“那有老曹也一样。”
苏远山和陈静便是一笑。
在送陈勇明还是曹小亮去棒国协助周小慧负责SK电讯业务的时候，段勇平很是纠结了一番，最终还是在陈静的建议下，把陈勇明送了过去。
相比曹小亮，毕竟陈勇明更适合目前目前比较单一的SK电讯的业务。
曹小亮如今是营销部的二把手，和何薇的配合得挺不错——当然只是不错，而不是完美。
原因很简单，这两位都是有想法的人。
在远芯，一开始是没有单独的营销部的，而是随大流地采取了笼统的市场营销部。但随着远芯的逐渐集团化后，营销部便被独立成了一个一级部门，再随着几次漂亮的政策规划和策划，营销部的地位也越来越重要，直到苏远山直接把何薇推到营销部总监的位置。
如今的营销部，在企业方面，地位已经凌驾于除了总裁办之外的所有部门，与总裁办并称为远芯的两个大脑。
这样重要的、需要时刻诞生创意，需要出台影响到整个远芯体系下所有业务政策的一个部门，是不允许只诞生一种思想、一个声音的。
好在这两人的“后台”都极硬，且都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再加上营销部事情多如麻，这二人压根就没心思搞什么斗争。
相反的，何薇还在苏远山的建议下，逐渐把视野放到了全球。
毕竟远芯的目标是一个国际化的企业，今后国际市场的重要性完全不亚于国内，且国际形式与国内形式也大不一样，因此成立两套营销系统分别对内和对外，是势在必行的。
……
见何薇重新坐下，却依旧有点不放心的模样，苏远山笑着摇了摇头。
他知道，何薇是出身自一线销售，喜欢事事亲力亲为，自己没参与，总觉得不放心。
“何薇，你既然说了有老曹一样，那就放心吧——对了，他们的宣传核心都已经出来了。”
何薇马上问道：“是什么？”
“前年，Vidoo5出来的时候，我们的口号是音乐手机。”
“去年，Vidoo6出来的时候，我们的口号是互联网手机。”
“所以这次，Yidoo系列概念机，曹小亮延续了之前的风格，起了个智能手机的名字。”
苏远山说着便笑了起来。
听听这名字，可不比PDA手机好听多了？
“对了，爪哇那边的情况如何？”
在简单聊了下手机后，苏远山马上问道。
如果历史不改变，那么就还只有一周不到了。
第660章 海上平安夜
五月十二号。
HK维多利亚港，“公主号”邮轮缓缓驶离港口。
苏远山站在甲板上，与身边的何薇以及成电高科和众芯那边营销部的代表向陈静等人挥手告别。
邮轮的航线是从HK到沪市，航程为三天两晚。按照计划，抵达沪市后，他们刚好能够参加沪市举行的移动电子产品展。
这邮轮，当然是远芯租的。
拿陈静的话说就是，既然要下定决心强行推动爪哇市场，那就不能搞得扣扣索索的。于是为了方便“拓客”，索性就租了一艘邮轮。
“公主号”是前年才下水的远洋邮轮，排水量2.45万吨，一共七层，载客量八百余人，接近四百个舱位。拥有各色餐厅，钢琴吧、娱乐场水吧、剧场吧、泳池吧、Disco吧，健身中心等常规设施。
这次上船的，除了爪哇来的客人之外，还有去年年会评选出的各部门优秀员工——苏远山老早就许愿说要拉着优秀员工搞次旅游，索性这次就一起安排了，也算是见缝插针的节约一下成本。
当然，这次的主题就是邀约，甚至还是涉及到全方位的合作，是以，自然也少不了成电高科那帮买电脑的，以及众芯那边卖低价手机的。
想白玩？对不起……总有一款政策适合你。
伴随着汽笛响起，“公主号”离开码头，驶向大海。
……
公主号“总统套房”内。
苏远山与一群远芯“劳模”们在客厅中就跟乡巴佬进城一样参观着这票价上万的豪华房间。
邮轮……苏远山上辈子坐过一次，只不过是普通豪标，刚好三人间的那种，这辈子倒是搭着远芯享了次福。
船上的总统套房仅此一间，面积达一百平米，两房两厅，独立阳台，各种装修家具尽显奢华。
“山总，你这有两间房，要不我晚上来凑合一下？”
开玩笑的是来自互联网中心的高于天，去年为了建设位于特区的数据中心，高于天在机房呆了足足半个月，据说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馊了。而在负责数据中心之前，他也曾和苏远山一起讨论过flix的数据库部署，是以敢和苏远山开玩笑。
“想得美，别和我抢。”傅振华虽然坐得远，但耳朵贼尖。
苏远山笑眯眯地招呼着众人坐下，然后挥了挥手，示意船上的服务员先出去。
“这次的成本确实有点高。”苏远山坐到沙发上，冲何薇等一干营销部的高管笑道：“你们有压力没？”
何薇抿嘴摇头：“压力很大。”
“呵呵，没事，反正上了咱们的船，这帮人肯定跑不掉了。”苏远山大笑道：“你说他们担不担心他们不签约，我们就不靠岸？”
“……”何薇直直地看着苏远山，憋这个白眼憋得有点难受。
“山总，不开玩笑，这次是真的有压力。”何薇是真没想到陈静和苏远山会决定租邮轮——每天下来上百万的费用可不是闹着玩的：“我们对客户进行了一次摸底，就算签约率再高，但爪哇才经历了金融风暴，消费能力有限的。”
“不要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何薇。”苏远山依旧笑呵呵地道：“你今后是做全球营销的。”
“……”
何薇忍住了叹息。
她知道山总为什么会这么说——在远芯，山总，陈总，段总这些人都是着眼于产业布局这种战略层面的。说白了，就跟打仗时的元帅将军一样，在地图上画一个圈，然后就喊自己这帮人给我拿下……
至于拿下要多少代价，他们是不管的。
但何薇崛起于基层，最是在意一城一地的得失。也正因为如此，营销部出台的政策才会在销售市场的终端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那我们再回去讨论一下邀约方案，晚上的活动你要参加吗？”
“我露个面就行。”苏远山想了想又笑道：“不要着急说签约，今天主要让他们玩好，我们有的是时间。”
……
人群离去，就连文晓倩也随着何薇等人去了甲板。
苏远山则来到独立阳台上，把咖啡放在一旁，自己则躺在椅子上，顺手拿起了一本英文版的《终究悲哀的外国语》看了起来。
然而，他心里终究还是有事，忍不住又抓起手机。
手机才离港不久，尚有信号。
碍于时代和成本限制，目前的“公主号”只有几部海事卫星电话，分别在邮轮的各部门手里放着，游客要打的话，需要额外付费才行。
光标在陈静的名字上停留了许久，最终苏远山还是选择了放弃。
他该做的已经做了，接下来就是听天由命了。
当天晚上，苏远山又去营销部和市场部主持的晚会上露了个脸，表示了远芯对爪哇市场的重视和欢迎。至于接下来的游戏环节他就没继续参与了，而是在套房内会见了几个此前就和远芯有贸易往来的老客户。
搞邀约嘛，总得有人当下“托”才行，不然气氛怎么搞？
而在客厅里，苏远山也一直都开着电视，看着HK的新闻节目。
但新闻节目似乎并没有报道爪哇的游行学生和军警冲突的事。
“如果因为蝴蝶翅膀从而避免了黑色五月……那可就真的是功德无量了。”
苏远山心里如此想着，关掉电视上床睡觉。
第二天，苏远山起了个大早。在吃过早饭后后去了甲板溜达了一圈——因为一直没有收到陈静的电话，他心情也越来越不错。
当天下午，苏远山在一群人的怂恿下来到顶楼的游泳池。
……
“山总。”
一个中年男子在水里扑腾着，很快停到苏远山身旁。
“罗总好。”苏远山一直趴在泳池边小憩，见状腾出手来，与来人握了一下。
来人是爪哇首都一家连锁电脑店的小老板，叫罗平安。之前也有走成电高科的货，这次过来，成电高科那边自然是希望他能做大做强。
而他，也希望籍由这次合作，能够拿到更多的资源，做大做强。
“不知道这次……政策如何？”罗平安虽然被苏远山也叫“总”，但他自然知道自己的分量……比起远芯，那是差得太远了。
作为少数对大陆有清醒认识的商人，罗平安很知道远芯的强大，以及这个年轻人的传奇。
“噢，如果是电脑的话，我可能不太清楚，你得问问看成科那边。”苏远山笑眯眯地道：“不过不用着急，这次就是出来玩的。”
罗平安也笑了一笑，心道我信你个鬼。
他也是坐过邮轮的人，知道这一躺下来，差不多就是船上一位普通小老板的全部身家了。
费这么大的阵仗，不签单，难道是做慈善？
“罗总，听说爪哇那边局势有点动荡？”苏远山好不容易抓住一个普通话说得比较利索的爪哇华人，蛮有兴趣地问道。
“嗨，再动荡也不管我们的事，咱们只管赚钱就行了。”罗平安笑了笑。
苏远山也笑了一下。然后他便看到，邮轮经理正握着海事卫星，在文晓倩的带领下迅速朝自己这边走来。
文晓倩的表情很严肃。
第661章 不能言说的事
“爪哇出事了。”
海事卫星的通话质量不算好，陈静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真，但完全能够表现出她的情绪。
苏远山用力握紧了拳头。
“多严重？”
“很严重，很……你现在是不是走到海峡了？可以看看岛上新闻台，有报道。”陈静深吸了一口气：“国内现在还一点消息都没有，我还是我爸打的电话问我，他知道我前阵子去了爪哇。”
“嗯，明白了。”
苏远山挂断电话，然后把电话递给文晓倩，然后看了HK籍的经理一眼：“把船上的所有海事卫星电话都拿出来。”
“这……我们是有管理条例的。”港籍经理一怔，顿时想从文晓倩手里拿走电话。却不料被一旁的傅振华一把握住了手腕。
苏远山理都不理他，而是深深地看了不明就里的罗平安一眼。
“罗总，走，下去看看电视。”
苏远山说完，大步走向楼梯。
随着大厅中的电视被打开，被调到岛上新闻台后，逐渐热闹的大厅渐渐平静下来。
□□□□□□(此处省略五千字描述)
……
苏远山没有继续在大厅中呆下去，而是来到了船长办公室。
在知晓了今天在爪哇发生的惨案新闻后，船长表示一切听苏远山的安排，于是公主号开始转舵，朝着闽省的省会码头前行。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苏远山深深地吸了口气。
此时他身边就只有傅振华和文晓倩两人，其余远芯的员工都已经去了大厅，对这次的客户进行安抚。
他心中默念着闽省这边领导的电话，拨了过去。
“领导，是我，我是苏远山，小苏。”
电话那头，领导的声音有点惊诧：“你这是什么号码？卫星电话吗？”
“嗯，是的。领导，是这样的。不知道你听到爪哇的新闻没有？”
领导声音马上便谨慎起来：“有点消息，你说，什么事。”
苏远山呼吸了两下后轻声道：“我这里有一船的爪哇客户……”
苏远山三辆言语把远芯准备大力拓展爪哇市场，把当地华人的中坚力量拉到船上搞邀约的安排说了一遍。
然后他再告诉领导，自己这边正在准备朝着省会靠岸。
领导马上便意识到苏远山想说什么了，沉吟了片刻后，领导告诉苏远山，让他稍等片刻。
半小时后，领导电话回过来，表示闽省这边招商局马上进行准备，只要这批爪哇客人一下船，立刻就能得到妥善的安置。
在对领导表示感谢后，苏远山挂掉电话，望向海岸线外逐渐亮起的灯火久久沉默。
自己这一船人，也大概是希望之火吧？
两天后。
□□□□□□(此处省略一万字描述)
……
“小苏，你们这次是功德无量。”
领导的办公室内，他紧握着苏远山的双手，一脸的感慨。
虽然国内因为各种原因并没有报道，但互联网的兴起依旧让事件在小范围内传播了开来。
而领导，自然也是知道详情的。
当然不能假设这一船的人都遇难……但最起码，他们因为远芯这次的邀约活动而避开了风暴中心。
每个人都应该感激远芯。
“不幸中的万幸了。”苏远山抿着嘴，这几天他一直在与何薇等人安抚华人爪哇客人，然后通过各种渠道尽力地帮助他们的家人和亲属。
得益于第二天他们就通知了家属前往使馆避难，除了极个别的惨案发生了之外，他们的亲属大多得以幸免。
而且，远芯这边嗨不得不专门把某些爪哇人客户“保护起来”，以免发生意外。
但这件事造成的创伤却是难以弥补的。
领导便点了点头：“那远芯是怎么打算安排这些人？”
“我们哪能安排？”苏远山苦笑道：“我们只是一个企业……本来想拉来谈生意的……结果现在这样还怎么谈？”
领导也叹了口气。
确实，环境都成那样了，还谈个屁的生意。
这时苏远山从公文包中掏出一份文件递给领导：“这边是这批人的大概的资产规模，虽然在这几天可能有损失，但不算很严重，主要是他们人还在。”
领导迟疑着接过文件，只看了一眼，眼皮便是一跳。
“我们是没办法了……领导您看着办。看能不能等这些人情绪稳定下来后，带他们看看母国，看看家乡如今的真实环境和情况……”
领导慢慢点头：“是，爪哇华人大部分祖籍都是闽省。”
*
*
闽省大酒店。
苏远山打算再住一晚，明天就直接前往沪市。
他正在洗漱，门外便传来了傅振华的声音，片刻后传来敲门声。
苏远山咬着牙刷打开房门。
只见罗平安和他老婆两人站在门外，见到苏远山的第一件事便扑通一声齐齐跪了下去。
“罗总，使不得……”苏远山吐掉牙刷，连忙去扶对方。却不料对方就跟生根了一样，愣是跪在地上不起。
于是傅振华在后面把夫妻俩扶了起来。
……
进屋后，苏远山看着劫后余生的两人也是感慨不已——自己这是最直观地改变了两个人的命运吧？
他知道罗平安为什么要来感激自己。
这对夫妻的电脑店被砸了一间都是小事，主要是他们住处所在的公寓楼，整栋楼几乎是无一幸免。
而他们的女儿则因为在读书住校，所以能幸免于难。
“山总，我们决定了，等那边平息之后就回来。”罗平安哆嗦着点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情绪这才稍稍安定了一点。
苏远山含笑点头：“祖国欢迎你。”
“嗯，是。”罗平安长长地呼了口气，拉着妻子的手——他妻子和他算是青梅竹马，而且人也长得挺漂亮。
“那这接下来几天你们怎么安排？听说死了很多人……而且还不知道要乱多久。”
“我们听政府的安排，政府这边在统计我们这些华人的祖籍，然后专门送我们回乡看一看。”罗平安摁掉烟头，摸了一把嘴：“我们死里逃生，显然是祖宗保佑，必须回去上一柱香。”
“嗯，顺便也看看祖国大好河山。”
第662章 人工智能大战
五月事件并没有影响到沪市的展会，甚至还有人跟着远芯的团队到了沪市……这不得不说，人间百态，有些人，对于悲伤的承受能力是极强的。
苏远山自然也亲临了展会现场，只不过他并没有登台发布，只是在后台留意着人群的反应。
……
苏远山手里已经拿到了渠道代理商们给出的意见反馈——而和代理商们的担心相反的是，段勇平每推出一件产品，都会迎来经久不息的掌声。
这证明，起码来参会的公众认为远芯这次推出的笔记本和手机是优秀的，先进的，具有划时代意义的。
“看来，我们的产品有点过于先进了。”苏远山呵呵地笑着，回头冲曹小亮笑了下。
曹小亮最近一直在忙着为发布会做方案，搞得整个人都有些疲惫，此时见尘埃落定，正在松一口气呢，闻言便苦笑了一下：“山总，别这样，给点信心。”
苏远山便哈哈一笑。
代理商们对手机倒还好，毕竟是概念机，而且远芯在过去几年一直都是价格头部，甚至VIDOO5还曾经卖出过9999的高价来。就算手机价格逐渐变得平民化，但对于远芯这种有前科的，倒也有心理准备。
毕竟，这是全球第一款打着“智能型”概念的全新手机。
全球独此一家，别无分号。
但相比之下……笔记本就有点难推了。
远芯笔记本的渠道安排是给远芯直营店一部分，然后给综合型电脑门市一部分，剩下的由市场部和海外事业部在企业级客户里拉单子。
除开企业渠道和远芯直营店不谈，规划中占一半左右的渠道商们，最担心的就是远芯笔记本系统的适用性太低了——价格都还是其次。
“渠道商面临最主要的还是普通消费者客户，甚至他们本身就是普通的消费者的代表，他们当然是倾向于日益完善的Windows生态。”苏远山一语便道破了渠道商们的担忧所在。
但他不在乎。
真要考虑到生态，那他直接大张旗鼓地和苹果搞次合作就行了——在拥抱YX架构之后，如今的麦金塔OS已经开始了对YX架构处理器的转移和支持，作为同根同源的处理器架构，苹果巴不得把自己的系统装到远芯的笔记本上，用以扩张自己的生态系统。
但那样，为苹果的MACOS做嫁衣都是其次，陈刚的WinOS团队怕是要拿着菜刀追着苏远山从成华大道砍到二仙桥。
“所以，跟渠道商们好好谈一谈，就说等到正式全面铺货的时候，除了Linux，还有YOS/WinOS系统。到时候，我们的笔记本、智能手机、PDA，将会很轻易地就打通应用和数据管理，如果他们相信未来，就应该相信远芯。”
苏远山一脸的轻描淡写。
说的却是远芯在未来整个移动系统生态的布局。
这是一场长期的、艰苦卓绝的战争，苏远山有着充足的心理预期来面对任何的失利。
更何况，未必会失利。
展台中央，段勇平笑呵呵地报出了远芯笔记本，Xbook的首发价。
其中，搭载了1G固态硬盘的官方指导价为16999，上市日期定为六月三日。
……
参加完发布会后，苏远山直接变回到了省城科技园。
“师兄，给个准信。”坐在席小丁办公室的真皮沙发上，苏远山少有的没葛优瘫，而是目光灼灼地望着席小丁。
之所以笔记本的正式上市日期会定在六月三日，除了要照顾到产能之外，还有个原因就是希望借力一下蓝星与深蓝的世纪大对决。
这是史上第一场超级AI之间的对决，虽然舆论尚未传开，但在业界，却早已翘首期待多时。
IBM深蓝团队在这期间没有停止与潘多拉实验室的交流，虽然双方互为对手，但在人工智能情怀上却是一致的，在保有核心技术的同时，双方交流了不少的观点和想法——你甚至可以理解为这是互相在试探。
当然，沟通得最多的，还是如何比，在哪里比的事。
双方都希望把对抗的地点放在自己老家——这倒不是有主场优势，而是这帮人都懒得跑。
最后，还是席总顺利地说服了对方，他说。
“我们对IBM很了解，但你们就未必了解远芯了，所以你们应该过来看看。”
……
“放心吧，我们对学习模型的效率优化已经追求到了毫秒级，如果你对我们这帮人搞的模型没信心，那我给你任何准信都没用。”席小丁白了苏远山一眼，很是不满苏远山对自己的不信任。
这么多年了，他自然也明白了，苏远山的特长真不在程序设计——或者说，苏远山终究还是有极限，他就算再天才，也无法同时在多个领域都成为专家。
苏远山真正牛逼的地方，还是在处理器架构上，甚至就连他的本科物理，骨子里都透露着一股浓浓的玩票性质。
“好吧。”苏远山点了点头，他虽然未能在程序设计上更有精进，但眼光还是有的，自然知道潘多拉实验室在机器学习领域的牛逼。
机器学习是一个超级宏观的领域，涉及到了概率论、统计学、逼近论、凸分析、算法复杂度理论等多门学科——因此，它才能够被成为人工智能的基础和核心。
“那我就通知宣传了噢？”苏远山掏出手机，准备给文晓倩打电话。
席小丁一挥手：“通知嘛，就知道你想趁机宣传一波——不过我警告你啊，深蓝团队的某些想法挺不错，我们也很受益，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所以这次对决，主要还是友谊第一。”
“……知道了，有分寸。”
苏远山悻悻地拨通电话，叮嘱文晓倩那边让人安排一下——远芯如今搞起这种宣传来已经轻车熟路。
首先是让省城的日报来采访一下，然后由科技日报转一薄，最后全面跟进……如果实在不行还可以上一下电视台搞个访谈什么的。
而且，国家才把软件产业提到发展纲要里，这种与世界级企业的“人工智能大战”，光是名字，就带着足够的噱头。
十天后。
IBM的深蓝团队一共六人正式抵达远芯。
就在同一天，央视的直播设备也随着记者抵达了省城。
第663章 传说中的志强
正如苏远山所预料的那样，在把软件和互联网产业列为发展纲要的当下，突然爆出远芯要与ibm进行人工智能对决的消息后，非但所有媒体闻风而动，就连信产部的领导也亲自打来了电话过问。
计算机技术司的领导，以及省城科协的领导，也会亲临现场。
归根到底，还是因为ibm的名声太响亮。
在这个极度需要提升民族自信的年代，远芯能够站起来，与ibm在“一听就高大上”的领域进行公平对决。
这本身就是一件振奋人心的事。
一时间，各大报纸，特别是计算机相关的报纸，开始长篇累牍地介绍起“机器学习”是怎么回事，“人工智能”又是怎么回事。
同时，蓝星与深蓝的光辉事迹也被重新翻了出来——一个是战胜了国内的国际象棋冠军，一个是打败了世界的国际象棋冠军。
虽然看似打败的对手实力上有差距，但远芯的蓝星可是比深蓝要早出现一年呢！
在科技快速发展的当今，一年，足以让处理器的能力翻个个头了。
因此……即便是无数人都希望远芯取得胜利，但依旧谨慎地对结果保持着观望的态度。
要知道，那可是ibm……
……
远芯拦住了其他媒体，只让央视提前进入了科技园。
很显然，深蓝团队方面虽然意识到了这次来比赛一定会获得相当的关注，却没想到这种关注竟然会重视到如此程度——央视紧急成立了一个纪录片小组，在记者入场后的第二天就进入场地，在征求了ibm方面的同意后，开始对双方团队进行跟踪式的采访。
面对央视记者的镜头，约翰·维克侃侃而谈。
“我们当然有信心，正如你们所见，我们现在正在进行数据采集的测试，据我们所知，我们的采集速度比我们的对手稍稍快一点。”
记者把话筒对准了自己，她眼睛迅速往前瞟了一眼后用熟练的英文问道：“听说这次对决的服务器，采用的是ibm的服务器，那么，这是不是意味着你们在该服务器场景下拥有优势？”
“不，当然不。服务器虽然是由ibm（大陆）提供的，但两者都是最新的服务器，配置一模一样，而且我们事先并未接触过的。”
记者点头：“那请维克先生简单地介绍一下对潘多拉团队的评价。”
“噢，席先生是一个值得敬佩的对手。”约翰·维克笑了起来：“我还听说，当初只差一点，他就有可能成为我的同事了——我也是在91年加入的ibm。”
“至于蓝星，我们不否认蓝星在机器学习方面有独到的优势，但最终的对决还是在逻辑分析之中诞生，而这是我们最擅长的。”
约翰·维克耸了耸肩：“我们肯定会胜利的。”
……
苏远山办公室。
席小丁拧着保温杯，站在苏远山的文件柜前，把他的茶叶翻来翻去，最后毫不客气地揣了两罐最贵的放到了茶几上。
“拿，随便拿。”苏远山双手撑着下巴，笑呵呵地冲他扬头。
席总显然有点埋怨自己把动静搞得有点太大了——其实大点也没啥，席总本身无所谓，只要不对对手进行贬低式的报道就行。
但央视居然跑过来做个全套的跟踪采访，还要搞成纪录片……
这就有点过了。
这有点把远芯潘多拉架在火上烤的味道。
“知道自己玩大了？”
“师兄……信产部下了命令了。我能怎么办？”苏远山一摊手：“胳膊拧不过大腿啊。”
“……其实报道一下无所谓，但这个一天到晚的镜头怼着就有点烦人了——万一输了咋办？”
席小丁说着就瞪了苏远山一眼。
“万一就万一呗。”苏远山乐呵呵地道：“师兄啊……你反过来想一想，这次老美那边能够允许深蓝团队带着他们的代码来国内——这是不是本身就意味着是一种胜利。”
席小丁闻言一怔，在细细品味了这句话后慢慢点头。
深蓝战胜卡斯帕罗夫这样的壮举，是被他们国内媒体大书特书了的。那么，对核心技术封锁保守到极点的灯塔国，显然认为ibm的算法和代码应该属于国家秘密。
换做以往，这玩意怕不得捂生蛆。
但这次，能大方地带出来……很显然，是因为他们意识到了，在远芯，同样有着优秀的国际象棋ai。
当然了，ibm也不是没有心眼，从由他们来提供搭载算法的平台便可见一斑。
“所以，我们怎么都不亏了。”
……
六月一日，潘多拉实验室的大型会议室内。
两台大型的四核服务器主机放在地上，嗡嗡作响。
它的面板上，贴了四枚pentium ii xeon的徽标——这意味着，它采用的是intel今年才推出的，基于pentium pro的升级版，pentium ii xeon。
也就是传说中初代志强。
而且用的是物理四核。
而之所以远芯会同意ibm出比赛用的服务器……自然是，这台服务器的硬盘是用的远芯的服务器专用固态硬盘。
不客气地说，这两台服务器，目前就是天价一般的存在。
此时，深蓝团队与潘多拉团队已经删掉了之前用来测试和矫正的数据，并互相进行了检查。
宽大的办公桌上，放着一盘尚未开局的国际象棋。
镜头下，双方的团队互相坐在了办公桌的对面。
……
苏远山自然没有去实验室凑热闹，而是津津有味地看起了科学·教育频道的直播。
除了节目主持人之外，还有一个来自北大的计算机系教授作为嘉宾进行点评。
苏远山乐呵呵地看着尚未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节目主持人——因为考虑到算力问题，因此双方都是采用的“精简”算法，并没有把在超算上的那一套搞过来。
否则，就凭这两台初代志强，怕是要学习到猴年马月。
但即便如，这次的比赛，也是一场时间长得令人发指的超级马拉松。
很显然，作为嘉宾的北大计算机教授夏彦兵是知道深浅的，不时地提醒着主持人，这场比赛还很早。
就算学习完了，也才刚刚开始。
伴随着镜头的转移，双方团队各自就位，开始加载棋局。
第664章 五步之内，取尔狗头
潘多拉接待室内，席小丁正陪着计算机司的刘司长，开发区管委会的曾主任，以及省城科技局和科协的领导们谈笑风生。
其实席总与领导打的交道并不多，他平时参与的会更多的都是些学术会议。
但这次苏远山把阵仗闹这么大，作为远芯集团CTO，远芯集团科技委员会首席科学家，成电人工智能学科带头人……他也不得不抽出时间来和领导们在摄像机前聊一聊。
“席博士，远芯在计算机领域的发展和优势我们都有目共睹，但具体到人工智能这一领域，可能很多人都不能准确地理解。譬如蓝星和深蓝的技术原理是什么，二者又有哪些相同和不同。”
刘司长是70年代初的计算机本科生，不能说他对计算机科学的前沿技术了如指掌，但基础原理起码懂的。这番话，显然是希望席小丁来简单的做一个科普，好放到纪录片里。
席小丁点了点头，笑道：“人工智能，简单地说，其实就是让计算机程序来模拟人的行为。而行为的背后，又是人类思维的方式。”
“放到这次做对决的蓝星和深蓝来讲，我们首先要比的是学习能力——看谁能够从以往的棋局棋谱里学到更多的‘经验’，其次才是对决。”
这时记者好奇地问道：“您的意思是，下棋考虑的步数反而是次要的？”
“从某种意义上说，是这样的。”席小丁含笑点头：“计算的效率，和硬件设备息息相关。譬如我们的蓝星，在一开始的时候只能算到十步以后，后面升级调试后可以算到十一步——但深蓝却可以算到12步。”
“为什么深蓝比蓝星要多一步？因为深蓝采用的是专门进行了针对设计的超级计算机，而蓝星则是用的通用超算。”
“所以，就这次而言，大家会看到，蓝星和深蓝，它们并不会比顶级的职业棋手厉害多少。原因就在于它们离开了能完全发挥它们优势的环境。”
“因此，我们比赛的重点，就放到了‘学习’上，而机器学习是个漫长的过程，特别是我们的BluGirl框架，其卷积神经网络框架的特性决定了，她学习的次数越多，训练效果也就越好——比的，就是各自框架的精准率和效率。”
“而就学习能力而言，我们的框架……理论上更优秀一些。”
席小丁微笑着给这次大赛下了个注脚。
……
三小时后，教育科技频道的主持人已经有点口干舌燥了。
在一个小时前，直播间来了一位新的嘉宾主持。
顾小春，国际象棋的国内冠军。
也是蓝星一战失利，二战胜利的对象。
顾小春作为国内目前唯一一个与蓝星对决的顶尖职业棋手，他对蓝星，乃至这种国际象棋AI有着旁人无法企及的理解。
“就我和蓝星下的两次而言，第一次，蓝星的攻击性很足，就像一个棋力高超，但并不怎么成熟的天才棋手。但第二次，蓝星就稳多了。”
顾小春丝毫不介意谈到自己的输的那一次——毕竟连世界冠军，卡神都输了，自己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期间我也了解了一下蓝星的学习方法，不得不说，计算机技术，机器学习发展太迅速了。”顾小春说着便叹了一声，笑道：“还好，人工智能不参赛，不然那简直就是一场屠杀。”
这时夏彦兵教授笑着补充道：“我补充一下，顾老师。”
“根据目前已有的资料，Deep Blue采用的还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机器学习，据说他们输入了两百多万局棋谱——简而言之，深蓝就是一个笨学生，用的办法是熟能生巧。而远芯的蓝星，则采用的是对少量棋谱的分析来深度分析——这才是真正的机器学习，属于举一反三。”
主持人立刻道：“意思是蓝星的胜率很高？”
“不，是蓝星的团队更熟悉这种限时对决——你看，现在蓝星的各项指标都优于深蓝……”
就在夏教授想要继续介绍时，突然画面一跳，他立刻兴奋到：“结束了。”
主持人一震，明显有点惊住：“比赛结束了？”
顾小春也怔了一下——棋子都没动，这算哪门子的结束？
“不是，蓝星结束学习了。看来他们是为了照顾到比赛的时间，并没有放开了跑——噢，深蓝也结束了。”夏教授兴奋道：“相比之下，蓝星的框架更优秀。”
主持人适时地捧了一下哏：“有多优秀？”
夏教授是与席总打过交道的，知道席总这人虽然位高权重，但孤傲的性子是埋在骨子里的，只不过他的身份决定了他不能肆意地发表言论罢了。
于是夏教授呵呵一笑：“不好说，但就我所知，起码在机器学习这一领域，潘多拉实验室是顶尖级别的。”
随着话音落下，远程画面中也出现了现场主持人的身影，主持人举着话筒，简单地介绍了之前的学习结果。
当然了，她用的是不分伯仲这种说法。
随后，双方团队的“工具人”走到了棋盘前面。
顾小春精神一怔，开始将精力注意到了棋盘上。
伴随着裁判示意，IBM的深蓝持白先行，显示器界面上率先跳出了E4。
蓝星思考了不到两秒后，直接跟上了E5。
紧接着，深蓝走出了Nf3。
“深蓝采用的是意大利开局，接下来就看蓝星怎么应对了。”
顾小春目不转睛地盯着棋盘，认真地介绍着开局。
这次来，他有点小小的私心——国际象棋在国内名声不显，受众并不多，如果能够通过这次直播，让国际象棋流行开来……作为国际象棋的国内冠军，顾小春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远芯的蓝星思考了几秒后，给出了Nf6的应对。
顾小春赞道：“走得漂亮。”
“意大利开局算是经典开局了，但双马防御也是经典应对，而且接下来的变化极为复杂，很考验双方的棋力——噢，应该是算力？”
……
苏远山早已重新回到了接待厅，坐在了电视前观看着直播。
当听到顾小春嘴里也冒出时髦的“算力”二字后，他微微一笑，转头望向身后一干来凑热闹的远芯众人。
“咱们拼的可不是算力，而是算法。”
随着顾小春的讲解，双方的比赛继续进行。
很显然，这两台服务器并不能体现出两个AI的全部“本领”，越到后面，二者的思考便越久。
顾小春稍稍皱了一下眉头，迟疑道：“似乎这两个AI的棋力有所下降？”
夏教授马上解释道：“是的，AI的棋力是和计算能力息息相关的，而计算能力又直管地体现在硬件上，当初蓝星和深蓝的“老巢”都是超级计算机，所以它们才会比人类棋手看得更远。”
“哦，难怪。”顾小春笑着点头。
这时在思考了足足一分钟之后，DeepBlu（深蓝）走出了一招Qxg7。
顾小春立刻思索起来——他作为亲历者，自然知道AI的每一步都有深意。
但这一步……明显不对劲啊。
就在他思索的时候，Blustar（蓝星）直接给出了一招Qd6。
……
潘多拉实验室，
和直播间顾小春靠着棋力对棋局进行分析和判断不同的是，比赛的双方成员，在国际象棋领域里，最多算个半吊子。
在此时，他们对棋局的分析和认知，来源于每走一步之后双方AI在给出的胜率反馈。
作为毫无感情的比赛机器，蓝星和深蓝的原始驱动率就是胜利。而它们每走一步，都是从最优的预测进行分析。
约翰·维克看到，在对手给出Qd6后，对方团队不约而同地露出了笑意。
作为DeepBlu项目的负责人，他与这边交流过多次，知道对方在学习上略有领先，但在逻辑分析上……他们并不会强到超越自己的团队。
收回实现，约翰·维克和自己团队互相对视了一眼，紧紧地盯着深蓝的界面。
在深蓝后台给出反馈中，己方的胜率依旧保持着52%的领先。
这一次，深蓝足足思考了五分钟。
这才给出了一步Ba6，然后给出的胜率依旧没变。
约翰·维克莫名其妙地看着对方——所以，他们开心个什么劲？
——当然，他没有看到。就在会议桌的对面，在蓝星的后台显示中，蓝星的胜率已经达到了78%。
……
潘多拉团队的苗人凤已经好整以暇地抱起了肩膀。
也不知道是由谁开始带的头，潘多拉团队的大佬们都给自己取了个外号。
譬如朱永贵这家伙叫鳌拜，李开元叫哲别，周强叫李寻欢……
苗人缝的本名叫陈洪波。
这位陈洪波同学出身自P大数学系，参加远芯的博后站计划而来。
虽然时间上马上就要出站，但他早就在潘多拉呆习惯了，打算就此混迹终老。
他自称在人工智能领域，席总手下无对手，就连隔壁实验室为了“打肿脸充胖子”而高薪招聘而来的几个“毛子”数学家，他都不放在眼里。
对于陈洪波，席总曾经给出过评价——“他一玩应数的，也好意思去和人家玩纯数的比……”
当然了，席总的评价也挡不住陈洪波的嚣张。
他冲着约翰·维克伸出了五根手指。
这表示……
五步之内，他定取对方皇后狗命。
第665章 最先进的技术和生产力
“蓝星要赢了！”
随着一篇最新的帖子发在远芯的内部论坛上，不到五分钟，帖子的回复便超过了三百楼。
“恭喜。”
“怎么赢的？”
“到底赢没有？”
“卧槽，你们全在摸鱼。山总就在楼下……”
伴随着无数条回复，整个远芯在工位上的员工们都纷纷躁动了起来。
纵然他们对潘多拉有着谜一般的自信，但程序的事，谁说得准？
此刻终于有人给出了准信，如何不能让这帮“输不起”的家伙心潮澎湃？
……
“深蓝要输了。”
电视上，在沉吟许久后，顾小春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在经过中规中矩的开局之后，这两个AI明显表现出了准备时间不足、硬件设备不符的缺陷，以至于……这两个曾经不可一世的人工智能，下到最后终于表现出了它俩在今天，其实是俩臭棋篓子的真相。
但就算是臭棋篓子，也分高低的。
很显然，转折点就出在深蓝的Qxg7和蓝星的Qd6那一步。
……
接待厅内，当苏远山听到顾小春给出了决断后，他便彻底放下了心。
他对国际象棋只是入了个门，按顾小春的估计，今天的深蓝和蓝星的表现，介乎于业余选手和职业选手之间。
既然是业余选手的水准，那顾小春的话，自然就是生死判决。
踏着轻快的步伐，苏远山快步走向办公室。
……
比赛场上，约翰·维克眼睁睁地看着蓝星来势汹汹，然后就算自己这个半罐水都能看得出己方已大势已去后，深蓝这才把胜率显示到了25%。
他不可思议地望向对面。
陈洪波冲他耸了耸肩：“约翰，要不要再来一盘？”
约翰·维克站起身，紧紧地盯着棋盘。
在黑方的围追堵截下，白方已经的皇后已经逃无可逃。
要知道，持白先行的一方，可是有极大的优势的。而AI，在算法的加持下，则会将该优势放大到极限。
这也是为什么深蓝会一直给出超过百分之五十的预估数值。
深蓝团队的成员互相对视着，小声地讨论了一下，然后提醒约翰，没有必要继续了。
“再来一次，你们先行。”约翰深深地呼了口气，重新落了下来。
“好。”陈洪波很干脆地答应了对方的请求。
持白先行这种优势都输掉了，那是真没有必要再下。
AI之间的对决不像与人之间的对决那样充满了各种偶然，因为它们不会犯错。
而如果它们犯了错，那么就会犯同样的错。
……
半小时后，newbook.com的首页上，在最显眼的位置公布了Blustar VS DeepBlu的结局。
0：2。曾经战胜过国际象棋冠军卡斯帕罗夫的深蓝，提前宣布认输，比赛结束。
于是，这场在业界被誉为人工智能巅峰对决的一战，这才出现在了国际互联网上，并随着newbook.com紧急上线的专题页迅速传播发酵。
*
六月三号，早上八点半，硅谷。
一间三面都由强化玻璃打造的店铺，在这片商区中显得额外的引人注目。
店铺抛弃了传统的柜台，继而布置成了一个科幻片中的驾驶舱格局，乳白色的基调让店铺上下都透露出一股典雅的美感。
玻璃门此时大门紧锁，里面的工作人员正在紧张地布置着今天就要上市的新产品，新传单等。
而门外，已经有四十余人排起了长队，正在翘首期待店铺的开门。
这里，自然是硅谷的远芯直营店。
同时，它也是远芯在世界范围内最早开设的直营店之一。
原因嘛……除了因为远芯的北美分公司就在这边之外，更重要的还是……硅谷的人们有钱，而且科技精英们，普遍更能接受创新的产品。
人群中，一个东方面孔的胖子乐呵呵地扶着身旁挺着个大肚子的女性，不时地示意前方排队的哥们小心一点。
“你说你……费这事干嘛。”唐文杰看着老婆的肚子，满脸都是溺爱：“让卡特送两台过来不就行了？”
“我乐意，你管得着么？”杨怡雯瞪了老公一眼——她现在已经八个月了，小东西在肚子里闹腾得厉害，正是看啥都不爽的时候。
“好好好……”唐文杰连忙举手投降，又朝着里间看一眼，啧啧道：“说起来，小山这个直营店搞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废话，请了专门的设计师设计的。”杨怡雯在腹部抚摸了一下，安抚着不安分的胎儿，感慨道：“远芯这么一搞，怕是业界又要跟风了。”
“未必……业界现在都等着远芯步子迈大了扯着蛋呢。”唐文杰呵呵一笑：“不过他们失算了，远芯还是有一批粉丝的。”
杨怡雯朝着四周看了一眼，难得地没有怼自己的丈夫。
确实，长年累月地坚持走高端，走概念，走技术领先，远芯还是有一批忠实拥趸的。
就拿这次来说，距离远芯在拉斯维加斯的CES上展出的VIDOO7系列手机才过去不到三个月，而且发布的还是概念机型，且发布的地点还是在沪市……
但即便这样，今天比上次排队购买的人还要多。
很显然，这意味着远芯的品牌已经有了号召力。
……
直营店的大门开启，前方的人群迅速涌进了店铺。
当见到杨怡雯挺着个大肚子后，营业员连忙把她请到了一旁的沙发边，并顺便问她需要体验什么产品，可以为她拿过来。
杨怡雯扶着腰坐下，笑呵呵地道：“谢谢，最新的手机和笔记本，一样三台。”
“对不起，女士……因为今天才上市的缘故，每样产品，每位顾客只能买一台。”
“……”
就在这时，第一个进入店铺的年轻人已经迅速付款，他迅速撕开包装，尚未开机，便高高举起，满脸的幸福。
“拿到了！”
老美爱捧场的天性在这一刻展现无遗，后来者纷纷投来善意目光的同时，也对他鼓起掌来。
而当他揭开面板，摁下开机键后，更是激动得高举着手机在满是人群的大厅中转了一个整圈。
杨怡雯坐在角落里，注视着大厅的动静，听着众人的赞美，不由自主地笑弯了眼。
毫无疑问，远芯的Yidoo概念机，代表了这个世界上最先进的技术和生产力。
它天然就应该受到追捧。
第666章 黑客气质
相比杨怡雯热衷于体验手机，唐文杰更在意的是笔记本。
远芯推出的Xbook，显然精准地命中了他的需求。高频处理器，大容量内存，大容量固态硬盘，大屏幕……
搭载远芯发行版的Linux，再加上远芯在很早之前就为YX架构和Linux量身打造了YXLC编译器和IDE，使得目前Linux下的工具软件对YX架构的支持很友好，执行效率极高。
既然小山要搭建一个基于YX架构的WinOS+YOS的共同生态圈，全面占领移动设备的系统以及应用层——包括笔记本，PDA，手机，以及已经偷偷立项的、介于PDA与笔记本电脑之间的Pad，那么搭建WinOS的IDE也势在必行。
因此唐文杰还知道，之所以远芯的WinOS迟迟未能面世，是因为陈刚的SS（SuperStar）实验室除了在尝试支持Linux环境下的程序，以免WinOS推出后处于零生态的尴尬之外，还在紧锣密鼓地对YXLC IDE进行改造，以适应WinOS，增强这台Xbook的工具性能。
但唐文杰觉得，师弟的野心归野心，对他来说，Linux就已经足够了。
他平日里用得最多的也就是志远EDA全家桶，然后便是一些互联网工具……这台笔记本，对他来说，堪称量身打造。
……
唐文杰在前台付款后，美滋滋地提着两个箱子以及赠送的电脑包放到杨怡雯的身旁。他知道，自己老婆是想亲眼看一下远芯直营店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毕竟他俩都是远芯的元老，苏远山的师兄和嫂子，理应关注。
“嚯！人越来越多了啊。”唐文杰叉着腰，看着两百平米的大厅竟然逐渐有人满为患的趋势，很是有些吃惊。
“看来小山还是低估了远芯在硅谷的影响力。”杨怡雯笑吟吟地道。
“也不知道平时的人有没有这么多。”唐文杰低头感慨道。
“有的。”
一句略微有些生硬的中文回答了唐文杰的疑问。
唐文杰抬头，只见远芯海外事业部总裁卡特正在两米之外朝着自己二人走来，边走边打招呼。
杨怡雯见状，抿嘴一笑，就要起身，却不料卡特三两步赶上前，弯腰对她伸出手。
“杨小姐，坐着，别动了胎气。”
杨怡雯哈哈一乐：“噗……卡特先生，你的中文是谁教你的？怎么连这句话都会啦。”
“跟着何薇学的。”卡特转身又与唐文杰握了一下手。
卡特自然是认识唐文杰夫妇的，甚至他还知道，杨怡雯一手执掌了如今已堪称巨头的OCSS的财务与法务系统，并获得了星海基金的投票授权——如果算上陈浩民，那么她刚好能够在OCSS发起董事会弹劾。
作为卡莉的朋友，在进入远芯执行董事会后卡特也与卡莉有过交流，从言语中，他听出了对杨怡雯的忌惮。
只不过但卡特分析之后，认为卡莉的心态更准确的是“嫉妒”。
卡莉有点嫉妒苏远山对杨怡雯的无条件信任。
当然了，作为远芯的执行董事，海外事业部总裁，十三舵手之一……卡特有必要提醒卡莉，山总对卡莉的信任也是毫无保留的。
毕竟这么多年来，山总可是从来都没对星海进行过利益干涉来着。星海与远芯的合作，也完全是建立在互惠互利的基础之上的。
“对了卡特，你不去纽约，呆在这里干啥？”握手之后，唐文杰冲着人群扬了一下下巴：“平时有这么多人么？”
“平时的人少一点，但还是能满足预期。”卡特看了人群一眼，脸上全是满意。
这个直营店体系，虽然说是营销部提出的想法，但具体实施的却是海外事业部。包括从选址到设计再到装修，全是海外事业部的方案。
如今直营店在全球各地纷纷火爆，甚至有了引领潮流的趋势，这让他发自内心油然而生一股自豪。
“纽约那边的情况和这里差不多的，我们海外总部设立在硅谷，我自然就呆在硅谷了。”说着卡特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冲唐文杰道：“唐，我要去听一下客户的评价，你要不要听？”
唐文杰还来不及问，便听到杨怡雯一声干净利索的“去！”。
……
叮嘱导购帮忙照看一下杨怡雯后，卡特与唐文杰两人进入大厅。
大厅的体验台采取的是类指挥中心设计，以大厅中央的立柱为圆心，一排一排的体验展台以弧形朝外散开。
展台是经典黑白搭配，钢琴烤漆的乳白色桌面被黑色钢桌腿牢牢固定在地板上。此时每一个展台上都放着一台标注了型号的笔记本电脑。
这些电脑已经出厂就自带了Linux的远芯发行版，并连接上了网络。
一台Xbook前，两个年轻人正在兴致勃勃地操作着电脑。
这两人年龄约莫二十出头，身穿牛仔短袖，其中一人戴着棒球帽，另外一人头发乱糟糟的，戴着眼镜。
见他们在键盘上敲击的模样，颇有几分电影里的黑客气质。
卡特与唐文杰停在两个年轻人身后。
原来着这两人在笔记本里安装了一个test程序，此时test程序正在欢快地跑着进度条。
“嗨，哥们。”
卡特看着进度条不断前进，迟疑了一下后叫住了两人。
“hi。”年轻人回头，很显然，他们不认识卡特，点了点头后继续盯着显示屏，还小声地交流着。
“不愧是配置怪兽，这分数就离谱。”
“不，我奇怪的是，YX明明是精简指令集，为什么会擅长长流水线架构的测试。”
“可惜远芯最新的架构还没有给出白皮书，不然就应该清楚了它采用了什么技术了。”
……
听这两人的交谈，似乎是跑来远芯直营店做测试来了？
卡特与唐文杰一对视，两人都有点哭笑不得。
唐文杰实在不忍见这两个大学生模样的年轻人在这瞎猜，摇了摇头，为二人解惑道：“YX5系列处理器，采用的是哈佛结构，而且流水线增加到了六条。同时采用了预取操作，解决寄存器冲突，指令吞吐量大大提升。”
两人立刻回头，惊讶地看着壮硕无比的唐文杰。
唐文杰耸了耸肩，笑道：“你们这是在干啥？”
两人对视了一眼，其中戴着眼镜的年轻人轻轻碰了碰眼镜，上下打量了唐文杰和卡特一眼，迟疑了一下后笑道：“我们是SPC的管理员，来为新上市的XBook做一下测试，看它是否对得起它的价格。”
带棒球帽的年轻人随即补充道：“SPC是一个PC技术论坛。”
唐文杰不以为意，依旧乐呵呵地道：“那结果如何？”
这时，反倒是卡特，眼睛突然凉了亮了一下，不动声色地笑道：“我们也是打算买笔记本的，能给我们一点意见吗？”
第667章 龙兴之地
两人再次打量了一下卡特和唐文杰。
卡特温和地伸出手，自我介绍道：“我叫卡特，工作于AT&T，这位是德州仪器的唐博士。”
“噢！我叫莱纳德。”戴眼镜的年轻人和他一握手，也做了自我介绍。
他们两个都是隔壁斯坦福的本科生，戴眼镜的叫莱纳德·盖尔奇克，带棒球帽的叫拉杰什·内亚。
正如之前莱纳德说的，他俩非但是SPC的管理员，也是SPC论坛的四位创始人的其中之二。
“因为我们比较擅长计算机技术，平时就有很多人咨询哪些PC比较适合推荐……于是我们就想专门做一个版块来作推荐。”
随着莱纳德的介绍，周围围观闲逛的人也多了起来，卡特冲人群外的导购挥了下手后继续问道：“然后你们就开发出了test工具？”
“对。”此时见周围人注意到了自己，不断汇聚，莱纳德越发的兴致勃**来：“我们首要看重的就是笔记本的运算能力，通过换算，我们还可以跨平台进行对比——YX这台笔记本所采用的处理器，甚至能持平上个月才上市的Mobile Pentium II。我的天——那可是采用了0.25微米制程的最先进的工艺产品呢！”
这时拉杰什提醒道：“YX架构现在采用的还是德远的0.35微米制程。”
“对！”莱纳德重重点头：“这意味着，Xbook的处理器，完全是用设计来弥补了工艺上的落后，他们的设计团队太强了。”
莱纳德说完这句话，他显然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唐文杰脸上露出了怪异的笑——那不废话，是他师兄秦为民亲自带的团，集合了苏星河院士门下所有弟子的智慧的产物。譬如他，就在提高缓存命中率上贡献了“微不足道的智慧”！
X86这种复杂指令集的架构就不说了，但精简指令集架构……远芯现在敢说第二，怕是没人敢说第一。
在远芯科技园，即使把基带芯片部门划归给通讯技术，秦为民的YX架构部门也是最庞大的部门之一，拥有超过数千名来自各国、各地的优秀芯片工程师，同时还与多个国际知名企业进行着跨国合作。
譬如德州仪器，譬如苹果，譬如索尼，譬如NEC，富士通，譬如华钜，联发科，三星……等等等等。
这些企业，都有派遣大小不等的团队进驻远芯，以获得YX架构相关的技术支持，以及共同进步。
业界那句“YX架构的设计师占据了精简指令集半壁江山”可不是什么玩笑话，而是事实。
只不过，由于YX架构的系列处理器一直充当着“幕后英雄”的角色，以ASIC的面目活跃在各种数码工控设备以及手机等设备中，以至于它并没有被世人所熟知罢了。就算之前推出了YX架构的系列笔记本，也是属于“试探”阶段，无论在配置还是亮点上，都无法与IBM这种巨头匹敌。
但这次……远芯明显是憋了个大招，搞出了一台在硬件上完全超过IBM，堪称业界顶级配置的怪兽出来。
更重要的是，它还很漂亮。
……
“所以呢？值得买吗？”卡特耐心地听着莱纳德的喋喋不休，听完对方从处理器说到其采用的最新SDRAM内存，再说到固态硬盘对随机数据访问的优势后问道。
莱纳德再次看了卡特一眼，留意到卡特的手表后笑了一笑：“如果你不介意它高昂的价格，那自然是建议买的。”
这时人群后面有个络腮胡大叔呵呵笑了起来：“远芯这个小坏蛋，哪有便宜的产品？我两年前买了他们最贵的Vidoo5M，结果昨天我女儿就告诉，Vidoo5M早该被淘汰了……”
大叔的话引起了众人的一阵笑声。
确实，远芯的产品哪都好，就是有点贵。
而且他们似乎还生怕用户把一样产品用久了，每年都会在新产品上给出各种技术和亮点来“逼”你升级换代……
全然不像某些企业甚至是国际知名企业，一部手机换个壳，换个外形和定价就又是新品了。
“十分感谢，你的推荐很有意义。”卡特再次对莱纳德含笑点头。
……
省城，江都大厦。
由于城市建设和开发的加速，江都大厦第一高楼的名号早已被其他如雨后春笋般的摩天大楼所替代，地段也变得不再“黄金”，虽不至于冷清，但比起几年前的繁华，那自然是不如的。
特别是随着磨子桥PC和数码市场的兴起，江都大厦一楼那些转型卖电脑和传呼手机等设备的商家纷纷搬离。
就连楼上的志远EDA，据说明年也只会这里保留了一个机械CAD的研发部门，其他部门则会搬到工业区去，与软件园毗邻。
毕竟这里是市区，实在没办法满足志远EDA要两百亩土地建设总部大楼的狮子大张口。
这样一来，昔日辉煌的江都大厦，就只剩下了一些卖家电的商家。
——为了盘活电器市场，江都大厦那是煞费了心思……除了给商家优惠之外，又联合区政府出台了政策，制定了家电广场的计划，在几次活动之后，这才勉强挽回了人气。
但今天，进出江都大厦的人，明显多了一些。
“当时我就在这里站柜台。”
钻出汽车，何薇双手背在身后，仰头望着前方略显年岁的江都大厦，对曹小亮感慨地道。
“那边以前是自行车车棚，现在也改成停车场了……”何薇说着又望向右手侧的位置：“当时据说山总每天都蹬着掉了脚踏板的破自行车过来，你说那没脚踏板，不就是两根棍儿么？”
“哈哈，是的！那两根棍儿还要在脚底下滚呢……”曹小亮大笑着，伸手引了一下，示意何薇先走。
他们两人，今天自然是下市场看情况的。
早前他俩已经视察了位于数码广场的直营店，回头时经过这边，何薇便提议来江都大厦看看。
她知道，这里对于远芯有着特殊的意义。而且苏远山的小舅，张总，也是有点迷信的人……认为这里是远芯和他的“龙兴”之地。所以不管这里生意如何，张总那是这么都要保住的。
据说张总还打算把江都大厦买下来。
……
两人走进江都大厦，不出所料的，几乎超过一半的人流都朝着中间汇聚。
而且曹小亮注意到，每隔几步都挂着一面制作精美的广告牌，除了印有远芯最新概念机的效果图之外，还有箭头标注。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啥安全通道的提示。
见曹小亮抬头，何薇抿嘴一笑：“挂这个指引广告牌……算是七年的老规矩了，我当时也亲手挂过呢。而且我记得张总还说过，这个方案要一直延续下去。”
“噢？是张总搞出来的方案？”曹小亮听说这是七年前的营销策略，顿时眼睛一亮，赞道：“难怪华远发展那么迅速。”
“不，是当时远芯推出中文传呼的时候，山总想的。”
“……”
说话间，两人走到了一楼中央位置，四个横着的招牌挂在天花板上，彰显出了正中央那个铺面的霸气地位。
上面“远芯通讯”这四个字，更是牛气无比，尽显它的地位和历史。
毕竟，它是远芯的第一家店铺，曾经与远芯共享财务，且见证与支持了一个如今年营销上百亿的大型连锁电器商场的诞生。
“当时我就在这里上班。”何薇让过身后的顾客，笑呵呵地看着自己已经完全不认识了的年轻销售员。在听了几句后，她转头对曹小亮道：“看来这里还是精锐。”
曹小亮含笑点头。
他自然一眼便能从细节处看出这些销售的不凡来。
毕竟嘛，龙兴之地。
“小姑娘，这玩意听说能上网，要咋上呢？”
临近柜台，一个夹着公文包的、一看就是成功人士的中年男子握着一台全新的Yidoo手机，翻来覆去地看着。
“先生，很简单的，只需要点击这里的浏览器图标就行了。当然了，因为上网还需要基站的支持，所以可能某些地方还是不行。”说着一位二十出头的年轻营业员从柜台下拿出了一张叠起来的地图。
“这个地图会随即附赠，它是截至上个月，本省以及全国主要城市支持GPRS上网业务的区域，只要在这些区域内，就能上啦——算了，我帮您演示一下吧，我先换上我们的手机卡。”
营业员麻利地从兜里摸出一张手机插进手机里。
开机后，她拿起触控笔在屏幕上点了一下：“稍等一下，您看……现在就已经连上网络了。然后除了浏览新闻，您还可查看股票信息，聊天，听歌，玩游戏——您甚至把它当成一部电脑。”
“还有，我们的Yidoo不仅仅是一款手机，更是一款数码相机，您还可以用它来拍照呢……”
不远处，何薇注意着中年男子的一举一动，突然抿嘴一笑，轻声道：“这人不会买。”
“为什么？”曹小亮微微一怔，他倒是觉得这人应该有购买力的。
“很简单，这人就是凑个热闹。”
“……”
果然，在营业员演示之后，中年男子还是表示再看看。
“好的先生，那您慢走。”营业员含笑点头后表情不变，迅速迎向下一个顾客。
而这个顾客，就刁难得多了。
他上来就是一同抱怨，说远芯吹得好听，什么芯片，什么人工智能天下第一，但手机不在国外卖高价，反而汇率算下来和国内一个价钱……而且还抠门得要死。
总之就是把远芯手机说得狗都嫌。
“这人要买的。”曹小亮呵呵笑道。
何薇也含笑点头。
这人手里还捏着华西都市报呢，上面头版头条刊登了远芯蓝星2：0大胜IBM深蓝的消息。
果然，虽然骂骂咧咧的，但这位老板还是很痛快地就掏了一摞现金出来。
何薇放眼望去，只见这样的场景在这个小小的铺面上随处可见。
很显然，携着AI大战胜利的荣誉，最起码，在国内，还是有人愿意为Yidoo买单的。
……
半个月后。
省城开发区管委会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盖茨先生，这边请。”
管委会主任陪同盖茨正在参观着新落成的科技大厦。
这座全新的商业办公楼一共二十二层，属于软件园的核心规划之一，它的下面三层将会是商业区，往上则全是对外出租和出售的办公楼层。
按照一个中小型企业三四十人计算，它可以容纳上百家这样的企业。
但就算中小型企业再多……也比不上微软一家进驻得来得更加实惠，更加有影响力。
“我们软件园有着目前国内最高效的互联网基础设施，同时如你所见的规划那样，我们的数据中心也已经进入了最后的部署——届时，它将会是整个亚洲最大的数据中心之一，可以提供国际领先的托管服务。当然，我们也欢迎企业自己对服务器和数据库进行管理，我们同样会提供优秀的能源、安全、以及散热等方案。”
一边说着，一边上到电梯。
出门后，曾鹏已经陪着盖茨来到了最顶层。
因为还是新落成的毛坯房，所以放眼望去一片荒凉，但这样也正好能够看清楚顶层的布局。
盖兹先是在顶层中间走了一圈，在脑中稍作规划后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走到了窗边。
这里的视野极为开阔。
透过宽大的落地玻璃窗，盖茨甚至能够看到街对面的那栋略显老旧的办公楼……以及楼上的玻璃阳光房。
“街对面就是远芯。”曾鹏顺着盖茨的目光望过去，笑着介绍道。
“是的，我今天就住那边。”盖茨笑着点头：“曾先生，谢谢你的接待，等到明天，微软的内地总裁就来签署合同，你看这样可以吗？”
“当然，当然可以！”
……
盖茨一行重新下楼，这时天色突然暗了下来，眼见着就要下暴雨。他连忙和曾鹏等人告别，钻进汽车。
汽车尚未开出软件园，便听到哗的一声，如同冰雹一般的雨点便铺头盖脸地落了下来，打在玻璃上噼啪作响。
盖茨问了下随从和司机，发现谁都没有带雨伞后促狭地一笑，拨通了苏远山的电话。
五分钟后，汽车穿越街道，在瓢泼大雨中驶进了远芯科技园的大门。
行政楼下，苏远山一手拧着一把雨伞，与文晓倩两人站在门口，好整以暇。
（这个，4000字章节求一下月票。）
第668章 微软的挑战
“苏，我决定捐一笔钱给远芯，让你们好好修个屋檐。”
“行啊，拿来。”
……
即便是苏远山亲自把雨伞送到了车门口，盖茨依旧还是被瓢泼大雨溅湿了裤腿，可想而知这场雨有多大了。
两人一边开着玩笑，一边朝着楼上办公室行去。
这次盖茨来见苏远山是以私人的身份而来，自然就不用麻烦其他人。
坐到沙发上，苏远山给盖茨泡了杯茶。
“这次win98的市场反应如何？”苏远山笑眯眯地看着盖茨。
这次盖茨先生过来主要还是为了推广本月才面世的windows98，该版本和历史上的win98没有什么不同，也预装了浏览器。
但和历史上win98又不一样的是，浏览器变成了OCSS。
为了推动互联网事业，盖茨说服了卡莉，宣布了OCSS浏览器开源并免费——虽然时至今日，星海浏览器在SUN，IBM等企业的免费浏览器的逼迫下，早已可以不用付费就能使用全部功能，但由于历史遗留问题，还是迟迟下不了决心宣布免费。
直到盖茨与卡莉进行过争锋相对的数次交涉后，最终为了延续双方的友谊与合作，也为了让微软摆脱垄断的嫌疑，星海决定OCSS浏览器全面开源，并成立开源社区。
在双方谈判的时候，苏远山全程没有干涉，只是递了一句话——浏览器是基础工具，免费是大势所趋。
开源加预装带来的效果是立竿见影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还不错。”盖茨捧着茶杯，望着窗外逐渐变小的雨帘笑道：“我们股价涨了不少。”
“那恭喜了。”
盖茨眨了眨眼：“嗯，总算是把你们放出WinOS消息后导致的波动给拉了回来。”
“……”苏远山一阵无语：“WinOS是适配精简指令集的，和你们的Windows完全形成不了竞争关系好吧……华尔街都是一帮白痴么？”
“他们技术上是白痴，但他们的嗅觉却不是。”盖茨意味深长的一笑：“苏，你别装了，就连华尔街都能明白远芯的影响，你还认为自己是只无害的小白兔么？”
“嘿嘿……”
苏远山摸了一下头发，索性光棍起来，一摊手：“OK……那你只要现在支持YX架构，我现在就能宣布WinOS团队原地解散。”
“……”
“你看，你做不到吧？”苏远山笑呵呵地耸肩：“不过……比尔，你也应该明白，虽然我能决定很多事情。但有些时候，除非我耍赖，否则依旧无法制止某些事情朝着必定的方向发展。”
苏远山这句话说得很含糊，但盖茨还是一下就听明白了。
苏远山的这句话表示，随着YX架构的影响力越来越强，那么诞生与之搭配的系统则是必然的。
这是由技术和市场双方共同决定的，即便是苏远山，也不能违背事物发展的客观规律。
除非……就像苏远山所说的，由微软来开发一款支持YX架构处理器的系统，而且还得是桌面操作系统才行。
“你说真的？”盖茨笑吟吟地望着苏远山。
“当然。”
“那好……”
“等等！”苏远山突然意识到，微软除了Windows95，98之外，还有一款半死不活的PDA系统来着……
“WinCE不算！”
盖茨：“……”
见盖茨瞬间吃瘪，苏远山哈哈大笑了起来。
WinCE出来得很早，比YOS都还要早一年——但那之前，一直在PDA市场上被Palm打得满地找牙，半死不活。
当然了，随着YOS横空出世，Palm也被打的满地找牙……
以至于，苏远山都忘了微软还有个默默无闻的WinCE了。
“比尔，你不会真的想把WinCE捯饬捯饬，用在智能手机上吧？”
“怎么？还需要你的允许吗？”盖茨笑呵呵地反问道。
“……”苏远山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看来盖茨还是那个盖茨，是绝对不甘心就此缺席移动数码产品领域的。
而且让苏远山有点头疼的是，因为和自己的关系太过于亲密，盖茨这货似乎在跟索尼学……
他想摸着远芯过河！
想到这里，苏远山再看盖茨的眼神不免就有点恨恨的了。
这家伙……显然是把远芯的操作系统当成了大敌，准备先从目前远芯系统的基础、源头——YOS上对远芯展开正面对决。
“好吧，我就当你是提前向YOS发起挑战了。”
盖茨笑眯眯地摇头：“不，是你先的。”
苏远山瘪嘴：“……谁让你们比我大？”
“……”
两人一阵拌嘴后，然后同时大笑了起来。
是的，确实是苏远山先偷偷支持Linux，把远芯发行版整得成了国家某些部门的指定系统，接着又偷偷地搞了WinOS，打算占领笔记本市场……
现在，盖茨只不过是把此前备受冷落的WinCE拿出来了而已。
两天后。
苏远山准时出现在了微软在软件园举行的win98发布会上，并与盖茨一同登台，宣布了远芯即将推出的下一代处理器将会全面支持win98的特性，并对win98表示了大大的赞赏。
站台嘛，肯定是要专门捡好听的话说了。
……
七月三日，在连日的阵雨中，远芯在段勇平的主持下召开了月会，苏远山比较罕见地出席了会议——自从高晓第团队开始冲刺代号为Polaris（北极星）的架构后，他便一直忙得不歇脚。企业的会议基本上是能不去就不去，顶多派文晓倩去做个记录。
就连技术部门的会，他也极少参加，大多都是听取汇报。
在会上，段勇平总结了上个月各部门的整体情况，特别重点说了一下远芯的两款概念产品，以及直营店的情况。
根据数据显示，六月，无疑是远芯丰收的一个月。
Yidoo概念型手机卖出了14200台，Xbook笔记本卖出了4300台，其中有三分之一都是在直销店里售出。
而目前，远芯的全球直销店仅仅只有十五家。
……
“根据各个部门的反馈，直营店是一个值得大力推进的模式。所以今年下半年市场部和海外事业部的重点就是拓展直营店，争取在年底之前，全球范围内达到一百家左右。”
段勇平进行总结后，望向一直在一旁皱眉沉思的苏远山：“山总有什么补充的吗？”
“嗯，我说两句。”
苏远山抿着嘴，点了点头。
他转头望向窗外的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的雨，眉头深深皱起。
“不知道你们看昨天的新闻没有，新闻说，今年各地普遍遭遇了历史上罕见的大范围高强度降雨。昨天国家已经成立了专门的防汛抗洪指挥中心……”
段勇平一怔，随即道：“是的，我老家是江西的，听老家的人说，今年雨是很大很离谱，说不定长江要泛滥……但山总，我们能做啥？”
“我已经和小舅那边联系好了，只要我们能够搞到物资，就能通过他们的物流系统运到灾区。”
苏远山望向众人。
他知道，现在的雨，还仅仅只是开始。
第669章 HK决战之前
“受上半年的厄尔尼诺影响，今年的降雨强度会更强，我们在上游还不觉得什么，下游怕是要爆发大洪灾了。”
苏远山用笔在笔记本上不断地点着，望向在场的高管们，慢慢道：“我们是做企业的，不是做慈善的，当然不能带着悲天悯人的态度去深处一线抢险救灾。但慈善行为本身，是对企业形象的一种竖立，也是对我们个人道德需求的一种满足。”
“所以，我建议，远芯在此前教育助学基金的基础上新成立一个慈善基金，可以委托给星海基金进行管理。”
“我同意。”段勇平马上道：“前期投入多少？”
“先一个亿吧。”苏远山想了想道：“我个人再投一个亿，这钱要搞快点落实，先抽出几千万来购买救灾物资，譬如帐篷，速食，方面面，饮料，饮水等等。”
“先抽几千万？”段勇平微微一怔。
在场的其他人也不由得互相对视起来，眼中都充满了惊讶。
当然，他们不是反对苏远山的意见，而是觉得，这灾情已经严重到需要远芯准备几千万的物资么？
“嗯，差不多。”苏远山点了点头：“先预备着，也算有备无患吧——我们只要开始不嚷嚷，就未必非得采购这么多，到时候视情况而定。”
听到这里，段勇平便毫不犹豫地点头了：“那行，是你和陈总说还是我说？”
“我给她说吧，她最近在闽省处理爪哇客人的事。就在前一周，闽江那边也遭到了百年一遇的洪灾……”
苏远山说完，见众人没有意见便合起了笔记本，然后望向何薇。
“何薇，你和小舅那边熟悉，到时候你帮忙联系对接一下。”
……
回到办公室，苏远山便迅速将抗洪的事暂时放下——不过就算他想放下，身后下个不停的雨也时刻提醒着他，今年的夏天是不同寻常的。
纵然他知道了结局，也依旧无法做得更多，只能依靠小舅那边提前几年就发展起来的物流系统提前准备一下后勤聊表心意。
而且，接下来的两个月，对远芯来说也极为关键。
一方面，远芯要完成对newbook的减持，另一方面，HK还有一场保卫战……要打。
与陈静通话后，他马上便接到了孙西慧的电话。
电话中，孙西慧告诉他自己和秦思的飞机在下午1点半抵达。
苏远山看了一眼时间，想了想后，望向前方装出一副认真看书，但实际上听到自己喊了一声“孙姐”就把耳朵竖了起来的赵岩。
“赵岩，你去机场接你妈，下午1点半的飞机。”
“啊？我吗？”
“嗯，你自己去办公室找傅叔叔载你去。”
*
*
下午时分，雨已经停歇。
汽车驶进远芯，秦思和孙西慧跟着赵岩走向行政楼。
看着明显长高了一截，又愈加懂事的儿子，孙西慧满眼都是抑制不住的喜爱。
进入苏远山办公室后，赵岩麻利地给三人沏好茶水，然后便搬了个椅子坐到自己母亲旁边。
苏远山一看便乐了：“小赵同学，今天不是开家长会，你先去实验室呆一会。”
“哦，好的。”赵岩起身念念不舍地看了母亲一眼，然后又在书桌下翻了一阵，拿出个笔记本便出了办公室。
目送赵岩离去，秦思呵呵一笑：“还是山总有办法。”
“这下对生孩子有信心了吧？”孙西慧满脸的喜悦和感慨，瞄了秦思的腹部一眼：“你啊，得喊老陈加油才行了。”
“咳……二位姐姐。”苏远山轻轻咳了一声。
“哈哈，说正事，说正事。”孙西慧哈哈大笑。
她俩人，秦思已经三十，她自己则是奔四的“老阿姨”了，在苏远山这个目前还没一点婚姻动静的小年轻前面，确实要注意一点。
秦思抿嘴一笑：“说正事就是，现在HK正在面临股，期，汇，三方围攻，任一招如果还靠那一招，怕是不行了。”
听到这里，苏远山和孙西慧同时笑了起来。
HK金管局总裁任先生，因为每次遇到国际游资拆借港币的时候都只寄出提高利率这一招，以至于被媒体戏称为“任一招”。
虽然任一招一直都用这招，但由于HK本身自由金融之都的地位，使得其比泰国那些国家更能抵抗国际游资的攻击。以至于，他这一招虽然让股市哀嚎一片，但终究还是保住了港币的联系汇率制度。
只是现在，国际游资在整个亚洲区域吃干抹尽后，HK便是最后能够下嘴的肥肉，他们又怎么可能放弃？
以至于，以索罗斯量子基金为首的国际游资，不仅做空港币，也在做空股市和期货市场。
从去年十月份起，恒生指数已经从最高点的16000多点跌到了目前8000点，直接被腰折。期间，无数的中产阶级和普通市民的财富被洗劫一空，上天台的人比比皆是。股价，房价，期指全面下跌。
在这半年来，索罗斯已经不止一次公开地在各种场合表示，他要彻底击溃港币的联系汇率制度，就如同东南亚的其他地区一样。
一片片乌云之下，就连国内因为相信政府而对HK充满了信心的金融媒体，也开始报以悲观。
毕竟，之前都在谣传政府要带着所有的外汇直接介入HK，与索罗斯等国际游资决战到天亮。
但HK现在都这个局势了，依旧没有半点动静。甚至就连HK政府本身都有大量的外汇储备依旧没有采取措施，从而只会把压力转移给老百姓的那“一招”。
事实上，金管局只用一招，是有原因的。
为了维护HK的立身之本，守住其自由港的声誉，如果HK政府决定入市参与搏杀——准确地说，就是拿HK的外汇储备去购买空军的砸盘——这就意味着HK政府是拿着人民的资产去自由市场与资本进行搏杀。
如果成功了，那还好，除了损失点信誉外，起码能保住汇率制度，说不定还会小赚一笔。但如果失败了……
那谁也背负不起这个责任。
那将是千古骂名。
但苏远山知道，HK金管局是一定会出手的，而且，国家也一定是要管的。
“我很早之前就说过，HK金管局是一定会出手的——其他国家崩盘，很大程度是因为债务过高，外汇储备不足。但HK不一样，HK非但有祖国站在背后，其本身的外汇储备也足够，足够吃下空军的卖盘。”
“我们要做的，就是给HK的普通人一点信心。”
苏远山说着站起身，用随身钥匙打开办公桌后的保险柜，然后拿出了两份文件。
《宏远电子制造有限责任公司公开募股说明书》
《德远集成电路制造有限公司公开募股说明书》
第670章 号外！
“你不会让我们现在看完吧？”
孙西慧看着堪比新华字典一般厚度的募股说明书，眼珠子差点都掉地上了。
好家伙，三四百页的文件，他也好意思在这个时候拿出来。
“你们随便看几眼，找后面的关键看。”苏远山挠了挠头，觉得让她俩看完这个确实不现实。
但她俩在HK新成立的橡树资本，将会为这次德远和鸿远赴港上市做最坚实的后盾，负责兜底认购的存在。
在过去一个月，蒋庆川以及张汝金二人已经与国内和HK的相关部门打了数次交道，最终确定了路演时间为七月十五号，IPO时间为八月十日。
作为一个正常的企业而言，在此刻选择赴HK上市，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在金融风暴肆虐的当下，不管是普通投资者还是机构，都对港股乃至整个HK的未来充满了悲观，先不说能募到多少钱，说不定还连IPO都完成……
但德远和鸿远，显然不是那种能用“正常眼光”去看待的公司。
他们的崛起，与远芯息息相关，且各自代表了大陆乃至整个亚洲区域最先进的工业能力。
说白了，在亚洲这地方，在他们的领域，他们可以为所欲为。
……
“根据HK证交所的反馈，一旦鸿远和德远能够上市，便会直接纳入恒指成分股的考察。”苏远山叹了口气：“可惜了，赶不上在结算日之前进入恒指……否则，哼哼。”
目前HK恒生指数的33支成分股是遭遇做空最多的股票，因为它们的股价决定了恒指的涨幅——但苏远山知道，下个月，HK政府便会直接入市搏杀，空军抛多少恒指股票，HK政府就接多少。而一年后，随着经济恢复，这些成分股个个大涨，以至于HK政府在这些成分股上的盈利率超过恒指成分股，就是恒生指数选了几十（一开始是33支）只优秀的股票来代表整个HK的股票市场的价格趋势。这些股票就是恒指成分股，也叫蓝筹股，国内也有叫其大盘股（最能表现大盘趋势）。
不过进不进成分股都是次要的，德远和鸿远此时上市，主要还是给投资者的信心，为HK站一下台。
至于能不能完成IPO……那不是他们要担心的事。
……
秦思和孙西慧不同，她本身就是金融专业出身，又一直在负责打理星海基金，看起这些来随心应手，知道哪些是重要的，哪些是不需要看的。
“德远这次要募一百二十亿港币，鸿远募八十亿港币，光这就是两百亿港币了。”秦思猛地甩了一下头发：“这是强行抬港币啊，但市面上的流通港币太少了。”
“所以就要逼那些愿意相信德远和鸿远，愿意相信远芯的人相信港币。”苏远山语气淡然，却露出不容置疑的强大自信。
鸿远不说了，是纯粹靠流程和规模进行扩张来称霸亚洲的代工市场。
但德远，靠的可是技术，是站在半导体行业顶端的存在。
就在昨天，德远已经开始试运行0.25微米工艺——只要有点脑子，就应该明白0.25微米制程在如今意味着什么。
那意味着德远已经在制程领域上正式成为了第一梯队，而不是“追上”。
在它之前，只有intel还在领先。
要是这都无法获得投资者的信心，那他们活该。
“话说，小山……你就真的相信，HK不会崩溃，港币不会崩溃吗？”秦思直直地盯着苏远山。
要知道，从投资角度来看，这是在玩火。
如果港币坚挺，那自然没事，但如果港币一旦如泰铢那样贬值……那么德远和德仪募集来的将会是一堆废纸。
“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苏远山目光坚定，想到了上次赴京时，领导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态度。
“秦思姐，金融这东西，玩久了会……”
苏远山忍住了后面的话。
“好吧，这样说吧。HK才回归，金融领域就被全面击溃，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裸的打脸。”
“国际游资以为金融行为可以解释一切，主宰一切，呵呵……他们马上就要见识到什么叫耍流氓了。”
秦思一怔：“谁耍流氓？”
苏远山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道：“你没有偷偷去北边吧？”
秦思再次一怔，不好意思地扭捏了一下：“准备了点零花钱跟着朱利安·罗伯逊去玩一下……”
苏远山听着这个名字，突然一怔：“……老虎基金？”
“嗯。”
“好吧。”苏远山轻轻叹了口气。
毛子这种不讲道理的……这些国际游资也敢去，真是活腻了。
老虎基金在今年初，还是与量子基金齐名的、掌管了超过两百亿美刀的巨型对冲基金。但先是在日元上载了个跟头，紧接着又被毛子关门打狗……最后灰溜溜地回到硅谷，想搞点科技股去去晦气。
却不料又遇到互联网泡沫……
怎么说来着？
走背时运的时候，喝凉水都要塞牙缝。
于是一个诺大的基金帝国，就此倒塌。
叹气后，苏远山道：“如果真的是零花钱，那就算了，当买个教训。如果不是，那就现在立刻出来，不亏就是赚。”
秦思立刻紧张了起来：“是真的还是假的？俄国是怎么也挡不住的啊。”
“但你架不住人家耍流氓啊！信不信俄国马上出台政策，直接限制交易，停止结算？你别信，我要是俄国领导，我也这样干——反正都把自己搞休克了，难道还怕装个死？”
秦思见苏远山一副心痛不已的模样，顿时心慌了起来。
作为苏远山和盖茨这两个惊天巨富的财产代理人，她当然不可能违背苏远山的意志。但不表示她连自己的财富也要受苏远山的管控。
她一直认为，苏远山不让去北边，主要还是因为要准备在HK这边替德远兜底——只要HK如苏远山的判断撑了下来，那么回报无疑将是丰厚的。
却不料，苏远山会认为北边会耍无赖。
在考虑几秒后，秦思当机立断掏出了电话。
……
十天后，港岛中环康乐广场8号，港交所广场。
自从金融风暴席卷以来，进出的交易大堂的红衫仔们就没有几个是笑着出门的。
但今天，愁云似乎稍稍稀了那么一点。
一位迟到的交易员兴冲冲地握着一份《信报财经新闻》走进大厅，准备给同僚们带来一份好消息。却不料，大厅里所有正在等待开市的交易员早已在议论纷纷。
几乎每个人的面前，都放着一张报纸。
而每份报纸的头版头条都是：
——《号外！科技巨头德远，鸿远，联袂赴港上市！》
（那个……虽然查了大大大量资料，但我真不懂金融……写错了还请原谅哈。）
第671章 大摩的三问
“这两家企业是傻子么？还是把HK人当傻子？”
交易大堂的某台电脑前，一位中年交易员翘着腿，一边对喷着茶叶，一边对着身旁正在逐字逐句读着新闻的年轻人不屑地说道：“HK局势都这样了，还想来？”
“达哥，未必是这样。”年轻人很认真地抬起头：“这两家企业的大股东都是远芯，而且远芯今年也透露出了要减持newbook股票，积极扩张的消息。我看过德远的财报，他们的营收状况很好，连信贷都很少，而且随着闪存……”
“stop！”叫达哥的交易员止住了年轻交易员的话：“那你告诉我，他们为什么要来HK？”
叫小星的年轻交易员脾气很好，耐心地道：“是报纸故意在夸大其词，德远是在纳斯达克和HK两地上市，鸿远是在HK和上交所两地上市。”
达哥一愣，一把抓起报纸，也认真地看了起来。
几分钟后，达哥放下了报纸。
“怎么样，达哥？”
“不怎么样。”达哥眉头紧缩：“这两家公司应该是拿了政治任务，主要融资渠道还是在其余两地。”
小星望着达哥，一脸认真：“不，达哥，应该是他们对HK有信心。”
“达哥，这两家企业上市，我反正是要买。”
……
一周后，纽约。
虽然决定是两地同时上市，张汝京路演的第一站还是摩根斯坦利，或者说准确点是摩根斯坦利迪安·威特——就在去年，摩根才兼并了西尔斯公司下设的投资银行迪安·威特公司，并因此而改名。
第一站选择摩根斯坦利自然是有原因的。
作为对国内经济一向的看多派，摩根，也就是后世口中的大摩，其早在三年前便与建行联合成立了《中国国际金融股份有限公司》——也就是大名鼎鼎的中金公司，并持有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
随着张汝京拜访摩根的机构股票部，约翰·麦克的办公室也迎来了一位尊贵的客人和“老朋友”。
自从去年摩根与迪安·威特合并后，蜜月期都还没过，两边就因为理念和企业文化的不同而导致了各种分歧，明争暗斗个不停。
摩根这边，以约翰·麦克为首，而迪安那边，则以裴熙亮为首。
此时两边尚在斗争，但苏远山却是知道结局——约翰·麦克会在三年后争夺CEO失败，愤而离开摩根并加入CSFB（瑞士信贷第一波士顿银行），裴熙亮则问鼎大摩CEO王座。
但天道好轮回，裴熙亮为了彻底掌控大摩，在诸多重要岗位上任人唯亲，最终再四年后引发了摩根诸多高管的绝地反击——他们联合起来弹劾裴熙***迫其辞职。
在华尔街，一个巨头公司的领导人被群起而攻之，除了说明他失去了人心和对公司的掌控力之外，更多的是羞辱。
然而，更羞辱的还在后面——继任裴熙亮的，正是此前愤而离去的约翰·麦克。
由此可见，王者归来这种“传奇”戏码，老美是最喜欢看了。
……
“苏，感谢你的到来。”
约翰·麦克今年五十出头，正是年富力强，当看到苏远山的第一眼，他便认出了秦思口中的朋友是谁。
“麦克先生，这是我的荣幸。”苏远山含笑握手。
这位先生，此时就已经有了“刀子”的外号，表示其雷厉风行的做派——而历史上，在其回归大摩后，他更是对裴熙亮的派系毫不留情，几乎一个不留，全部赶出了大摩。
嗯……这种恩怨分明的性格，苏远山很喜欢。
对苏远山，约翰·麦克则是怀着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
这种情绪，当然要从秦思说起。
七年前，刚刚走出校门不久的秦思因为优秀的成绩直接拿到了摩根的offer，继而进入了他的部门。
作为新人，当时的秦思当然没有独当一面的机会，但在各种日常事务中，秦思便以少有的严谨把她的工作打理得井井有条，从而引起了约翰·麦克的注意。
但就在约翰·麦克想继续观察这个小姑娘到底有多少潜力的时候……
她竟然辞职了！
如果就此辞职也就算了，毕竟华尔街从来不缺人才、天才。
但伴随着星海和星海的崛起，这个小姑娘却再次出现在了华尔街大佬的视线下。
当一个个诞生于北美的互联网企业开始崭露头角，继而进行多轮融资时，人们才发现，那些极有潜力的互联网企业，背后都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
而随着星海上市、变更股东后，星海基金一跃成为掌握了星海科技，这家新兴科技巨头的最大股东。
如今，就已公开上市的科技企业的股权而言，星海基金目前持有的股份的当前市值便已经超过五百亿美元……
如果不是星海基金是一家纯粹的私募基金，如果不是秦思刻意保持低调，如果不是人种和族群……那她将会被各路媒体吹上天！
在华尔街人的眼中，她早已成为了无冕的风投女王。
但在此刻，秦思却一改往日的强势和干练，继而展示出了在约翰·麦克面前从未有过的东方女性的温婉和气质。她只是含着笑，静静地倾听者两人的交流。
……
“苏，能够回答我几个问题吗？”约翰·麦克收拾起情绪，笑着对苏远山问道。
苏远山做了个请的手势。
约翰·麦克笑了笑，用恰到好处的疑惑语气问道：“为什么德远会在此时选择在纳斯达克与HK两地上市呢？”
苏远山微微摇头，颇有些无奈地笑道：“阁下这个问题……其实应该由张汝京先生回答的。”
约翰·麦克只是笑笑，依旧等着答案。
别说远芯找上门来了，就算是没找上门来，作为一家奇迹一般崛起的科技企业，其本身就拥有无比的吸引力，足以让所有投行机构去深入地了解她。
无数投行和基金打破头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是一家大陆的企业能够实现两地开花，并在六年前就瞄准了互联网。
远芯和星海的关系，世人皆知。
因此，几个月前，当远芯刚透露要减持newbook的时候，股价如日中天的newbook瞬间便停止了涨势，甚至连带所有的互联网概念股都出现了不同规模的震荡。
虽然这种震荡只是短暂地持续了一瞬，依旧体现出了远芯在互联网领域的强大影响。
所以，约翰·麦克自然知道，远芯这样强大的大股东，又是位于半导体产业链顶端的存在，自然而然拥有影响德远决策的能力。
“好吧，其实是……远芯作为以技术起家的企业，我们一向认为，投资应该回归理性，回归到它最原始的职能上去——它生来就应该为支持企业的发展而服务的。”
“德远作为一家半导体制造企业，它是依靠先进的工艺、技术；依靠它是数码时代所有元器件的制造中心；依靠它的盈利能力；依靠它代表着人类最先进的工程技术的结晶，依靠它就是未来……而向投资者敞开怀抱。”
“而这一点，是无论在HK，还是在北美，乃至全世界，都能达成一致的共识。”
“所以，德远在什么地方上市、该地的股市状态如何，并不在德远的考虑之中。”
约翰·麦克很认真地倾听着。
只不过有点遗憾，苏远山并没有正面回答为何对港币有信心，只是重复了他对港币的信心。
约翰·麦克点了点头，知道苏远山不愿意回答，那么继续问下去只会无益。
“第二个问题是，远芯这次减持newbook的股权，是否意味着远芯不看好newbook这支互联网第一股？或者说，对互联网的远期未来不看好。”
问完后，他便很认真地望着苏远山，不错过任何一点细节。
——摩根便是准备接手吃下newbook股份的投行之一，甚至说得更直白一点，是他力主投资的项目。
因为和秦思的关系，约翰·麦克已经逐渐倾向把投资领域转向互联网，而非裴熙亮主张的割韭菜。
虽然远芯董事长陈静前来洽谈的时候已经申明了原因，但这哪能够？约翰·麦克恨不得把远芯的高层管理每个人都拉过来问一遍……
苏远山便笑着叹了口气。
看来华尔街这帮老家伙这一年来割韭菜确实割得太顺了。
也难怪，他们这帮人哪里懂高科技？
所以苏远山直接不废话：“我们减持newbook，是因为我们是一家领先的半导体企业，而非投资机构——譬如星海基金就不会减持newbook的股票。我们所有的行为，都是为了半导体事业的发展。”
当初newbook上市之处，星海基金自然也少不了捧场，只不过那时候星海基金尚未对星海科技减持，是以只认购了四千万股。
而现在，这四千万股就已给星海基金带来超过二十倍的收益。
秦思在一旁点头：“麦克先生，我们一直相信IT和互联网的未来。”
见约翰·麦克依旧皱眉，一副不满意的模样，苏远山再次含笑摇头。
“如果实在不放心，那就对赌吧，麦克先生。”
约翰·麦克微微一怔！
秦思突然捂着嘴，笑了起来。见约翰立刻看向自己，秦思含着笑，摆了摆手。
别说远芯诸人，就是她也知道，当山总认为多说无益的时候，他就会直接祭出最后的大招。
赌。
这里的赌，包括且不限于战略投资的方向，技术的方向，技术的实现。
根据私下的传言，山总从来没输过。
很显然，就算把苏远山研究得再透，摩根斯坦利也不会聊到山总其实是这样一号人。
“时间一年两年你随便定，定个标的价，没涨到标的我原价赎回，涨到之后分利润给我。”
约翰·麦克：“……”
哪有这样子的！赎回？合着就是自己借钱给远芯发展了？而且还是无息贷款那种？
“你就不怕我做空么……”约翰·麦克一阵无语。
“你的意思是，你想用金融手段，阻止一个新兴领域的崛起？”苏远山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约翰·麦克突然一震，为自己这句话大感后悔。
天下大势，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现在全民都在讲互联网故事，谁敢做空第一大市值的互联网企业，怕是会被轧得连渣都不剩。
深深地吸了口气后，约翰·麦克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远芯打算上市吗？”
第672章 请你喝茶
约翰·麦克的这个问题，也算是华尔街所有关注科技企业的大佬们的共识。
平心而论，苏远山说他们不懂高科技……那确实有点埋汰人。他们只是难以理解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譬如巴菲特先生，就不止一次地说过，他完全无法理解微软是怎么回事，以至于一再错过。
但半导体行业这种已经兴起了几十年的、造出的产品又是看得见，摸得着的行业。
他们非但懂，而且还很懂。
远芯因为是纯私有化企业，不公布财报，但这并不妨碍从其控股持股的关联企业、业务相关企业的财报中抽丝剥茧。
就更不用说大陆政府也会公布产业信息了——虽然笼统，但总是能找到点蛛丝马迹的。
根据估算，远芯如今全面涉足了X86桌面处理器，ASIC处理器，YX架构处理器，桌面及移动系统，服务器技术，91系列单片机，闪存，液晶面板，锂电池，半导体制造，半导体机械制造等无数个领域。
这样庞大的一个集团，对投资者而言，那是一个多么伟大的故事？！
只可惜，截至目前，这样一个伟大的故事，似乎并没有让华尔街参与的打算。
所以，约翰·麦克才有这么一问。
苏远山垂下眼帘，沉默了几秒。
他知道，华尔街一直以来都对远芯充满了期待。就在几个月前放出消息要减持newbook时，无数投行的的邮件便飞一般地涌进了远芯高层的邮箱。
只要远芯肯开口子，他们绝不迟疑。
思索后，苏远山缓缓摇头。
他不打算就这个问题上欺骗约翰·麦克——大摩是很早就看多大陆的顶级投行，约翰·麦克更是当初力推成立中金的决策者之一，再加上其与裴熙亮的矛盾，与秦思的关系……属于天然可以作为合作的对象。
“远芯要上市，只能是分拆部门上市，远芯现在股权很复杂——我可以很坦白地告诉你，包括我父亲和我舅舅这两位创始人委托给我持有的股份，我持有的股份已经不超过百分之二十五。”
“这怎么……”约翰·麦克倏然一惊！
远芯是从来没有融过资的，而根据消息，自苏远山成年之后，他的父亲便将股份完全转移给了儿子。
“所以，远芯如果要上市，会牵扯到大量的利益分配，打破远芯现有的体系布局。”顿了段，苏远山笑了起来：“再说了，远芯这样庞大的业务，IPO起来……怕是连定价都很麻烦，索性就暂时不考虑集团上市了。”
约翰·麦克闻言便笑了一笑，随后又点了一下头。
虽然他不是很认同定价麻烦这种事，但股东利益分配确实是大麻烦。
“不过我们不排除会把某些事业部独立分拆上市——到时候，我们希望能够与摩根建立更稳定的合作关系。”
听着苏远山的这句空头支票，约翰·麦克总算是安心了一点。
很显然，他能够从苏远山的态度里感觉到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接近态度。
接下来便主要聊了一下德远接下来的扩展思路，以及可能遇到的问题、应该怎么处理等等。
这些问题，自然早就是准备好了，甚至统一了口径的。而约翰·麦克问苏远山，显然也有帮相关部门探底的意味。
只不过由于两人都不是直接负责人，所以就当是闲聊。
但看得出，约翰·麦克对德远是有足够信心的。 宝 书 网 b a o s h u 2 。ＣoＭ
一个晶圆厂，最重要的是什么？是技术，是市场地位。如今随着0.25微米制程的工艺被突破，德远便成了此时唯二的0.25微米先进制程的拥有者，可想而知，张汝金这一趟走下来，怕是还得拿一大批订单回去——毕竟德远是专业的代工厂。
随后三人又聊到了也在上交所和HK两地上市的鸿远，只不过对鸿远，约翰·麦克就有点不怎么看好了。
毕竟作为代工厂，虽然鸿远有地位，但目前无论是专业度也好，还是技术含量也好……劳动密集型企业，显然是没啥前途的。
当然了，也不至于说上市失败。
两个小时过去，苏远山看了一下时间，便起身告辞。
约翰·麦克站起身来准备送客。
但当即将走到门口时，苏远山突然站住，转身沉默了几秒后轻声道：“麦克先生，如果我是你，我将会全力制止摩根继续在北边和HK进行操作。”
约翰·麦克倏然一惊，目光瞬间敏锐起来。
“能说原因吗？”
苏远山没有回答，秦思则抿嘴一笑：“约翰，明天我请你喝茶。”
……
接下来的几天，苏远山又接连拜访了几家著名的投行，算是正式在华尔街混了个脸熟。同时还拉着盖茨一起接受了一次专访，大谈微软和远芯对互联网，移动互联网的规划和理解。
就反馈而言……不得不说，在华尔街逐渐脱实向虚的当下，他俩的影响力是杠杆的。
就在访谈播出的当日，纳斯达克所有互联网股一片飘红。
七月底，他终于结束纽约之行，抵达了硅谷。
……
“嫂子……哎哎哎！站住，我来。”
别墅大门前，只见杨怡雯穿着孕妇装，挺着个大肚子站在门口，见到自己就要准备下台阶，他连忙一边叫嚷着，一边小跑着过去。然后扶起杨怡雯的胳膊肘，活脱脱一个伺候娘娘的小太监。
“啧啧，你这套功夫哪学的？”杨怡雯踱着步子，回到沙发上坐下，望着苏远山笑吟吟的道。
“嘿嘿，电视里。”苏远山看着四周依稀似曾相识的格局，忍不住伸了个懒腰，感慨了起来：“真没想到啊……这个小家终于也要添丁了。对了，是男娃还是女娃？”
“儿子。”
“儿子好！”苏远山嘿嘿一笑：“你们全生儿子，然后我就生个女儿——到时候她一出门就能带一个加强排的大哥，我看谁敢惹她！”
杨怡雯忍俊不住，啐了他一口：“呸！跟你师兄一个德行——不过你要生，那也得先结婚才行。你今年都24了吧？还要等多久？”
“再等等，再等等，我们都忙。”苏远山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间，他和叶如黛倒是约好了今天在这里碰头，只不过叶如黛临时出差，赶回来怕是得天黑了。
“哪有什么比终身大事更重要事？”杨怡雯白了他一眼。
她倒是忘了，自己和唐文杰是抗战了十几年才最终结婚生子。
这时，进门后只是打了个招呼便坐到一旁用远芯手机开始处理公务的文晓倩突然抬头：“山总，刚收到乔布斯的邮件，约你见面。”
“……这家伙，鼻子太灵了吧？”
第673章 最深的绝望
特区，鸿远电子。
与德远财大气粗、又拥有无限未来不同，德远可以自己完成IPO找承销商上市一条龙走下去，但鸿远却不行……作为劳动力密集型企业，鸿远要完成上市，特别是在HK上市，还得需要找个名师来补补课。
在多方接洽后，鸿远最终选择了高盛帮忙IPO运作。
……
“蒋总，我们仔细看了一下，上个季度的业绩还可以再调整一下，这样财报看起来更漂亮一些。”
鸿远的临时办公室内，来自高盛的IBD经理薇薇安拿着一叠文件在和蒋庆川做路演之前的最后的准备。
为了避开德远的风头，高盛的团队在承接鸿远的委托后选择了调整IPO的时间。
薇薇安的本名叫李薇，英文名叫vivian，她留着一头干练的短发，今年三十五岁，在高盛已经十年，已成功运作了数家优秀的企业上市，是高盛亚达地区的明星经理。
这次由她来主持鸿远的赴港上市，也可见高盛对鸿远的重视。
“还要再调整吗？”蒋庆川看着上季度的营收报告，有些惊讶，这已经调整过一次了。
“嗯，满足上升曲线。”薇薇安笑了起来：“蒋总，咱们做投资的，最相信的就是已经产生的数据和报表。”
“好，马上安排！”蒋庆川爽快地点头。
毕竟这也算是为了当前财报好看的通行做法，顶多算做点小弊。
“今天已经是八月一号，距离咱们这边路演还有半个月。”薇薇安轻轻地呼了口气，笑道：“听说德远在华尔街IPO很顺利，超额认购截至目前就已经达到230倍……而他们在HK的路演也很顺利，获得了其他几个投行的大力支持。这对我们来说，是个极大的利好消息。”
作为高盛的明星经理，又因为要指导鸿远上市，她算是深深地了解了鸿远和远芯之间的关系。也从鸿远的诸多领导这里，更增加了对远芯的认知。
正是这种认知，让亚洲高盛抛开了一切顾忌。
作为土生土长的HK人，薇薇安甚至这几天不止一次地幻想过，要是在HK上市的不是德远和鸿远，而是远芯……
蒋庆川自然对苏远山保持着绝对的信任，点头道：“是，而且最近似乎HK股市也渐渐止住了跌势——索罗斯们怕是不会再来了吧？”
薇薇安轻轻眨了一下眼睛：“谁说得准呢？但鸿远不一样，我们还是对鸿远有信心的。”
——虽然高盛是负责鸿远上市，也是主承销商，但她知道，还有一个新成立的橡树资本将会是鸿远的坚强后盾。
想到那两位女强人，薇薇安便不由得升起了几分嫉妒。
同样是女人……为啥命运差距就这么大呢？
……
八月六日。
达哥和小星依旧和往常一样，喝着豆浆，吃着生煎包走进了交易大堂。
从德远和鸿远要赴港上市的消息传出后，HK的股市瞬间便经历了一次短暂的上扬，特别是几只与科技和制造业相关的股票，居然出现了接连的上涨趋势。
很显然，空军的退离以及两大绩优新股即将上市的消息，确实让绝望中的HK股民们看到了一点希望。
而且重要的是，索罗斯那个老东西，在这大半个月来少有的安静了一些，没有如之前那样继续叫嚣说要彻底击溃港币。
“达哥，我就说吧，索罗斯对HK已经持续攻击接近一年了，但港币依旧坚挺……国际游资显然是打算放弃了。”
达哥依旧把最后一滴豆浆喝光，意犹未尽地咂了砸嘴道：“别高兴得太早，HK股市的信心不是两只新股能拉的起来的。”
“我没说拉起来，我是说索罗斯应该不会继续来了。”
“那这可不是我们说了算。”说着达哥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狗日的，他们这是把HK当公共场所啊。”
“……”
随着交易员不断就位，时间也正好指向开市。
一时间，电话机铃声大作。
……
浅水湾，孙西慧别墅。
苏远山很早就来到了书房里，用笔记本电脑处理公务，而赵岩也规规矩矩地拿了作业来到书房，就在他眼皮底下写了起来。
只不过，今天早上，苏远山明显有点心不在焉，是不是地瞥一眼时间。
当时间指向九点半时，孙西慧拿着电话走进了书房。
“让我猜一猜，是不是空单又来了？”苏远山见孙西慧微皱着眉，笑呵呵地问道。
“是，这次怕是有点厉害。”孙西慧见苏远山猜到了，也不废话，直接把目前挂出的恒指期货空单告诉了苏远山。
“交割日期是多久？”
“二十八号。”
苏远山便轻轻地呼了口气。
看来一切都没变，该来的还是来了。
“看来国际游资是想在最后的20几天直接干趴HK啊……”
“小山，别掉以轻心，根据我们团队的估计，如果任由他们继续下去，等到交割日期，恒指将会直接跌穿4000点。那样的话……HK就算能保住联系汇率制度，怕是也会变得一片稀***泰国好不了多少。”孙西慧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她发现金融真不是人干的事儿——之前她一直以为在学校干后勤工作，天天都要关注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就够繁琐了。却没想到进了远芯后才发现在学校做后勤那简直就是天堂里面的天使姐姐才拿得到的offer……
在远芯，她非但是后勤经理，也是苏远山的大管家，秘书一般的角色。
再然后，等她到了HK，她才发现，当管家其实挺好，起码天塌下来有老总扛着。
然而……在她和秦思成立橡树资本，并将总部设立在HK后，她一个HK人口中的“女船王”便再一次忙成了陀螺。
她甚至都有些怀念起跟订单的开拓岁月了。
“放心吧，孙姐。”苏远山深深地吸了口气，双手举起，伸了一个懒腰。
“这一次，国际游资必败！”
……
一周后，苏远山拿到了最新一期的华尔街日报。
在日报的头版头条上，量子基金的掌门人索罗斯先生在极为专业地对HK金融市场进行分析之后，他很笃定地表示，联系汇率制度必定成为历史，港府必败！
随着华尔街日报的发行，前所未有的悲观和绝望再次笼罩了整个HK。
就连之前即将上市的两个新股，人们也由充满希望变成了恐慌。
它们……应该会中止上市吧？
会不会勉强上市后就立刻跌破发行价？
第674章 天降神兵
交易大堂。
“就算生活再艰难，日子也要过下去。”
在这一个月内，达哥显然体现出了一名饱经风霜的中年人的珍贵素质——他看得很开。
只不过，随着六号，七号出现的大量各个领域的空单，达哥敏锐地意识到，今后自己怕是连豆浆都要喝不起了。
但小星却不一样，在过去的大半年中，他虽然也一直也怀着悲观的情绪，但远不像现在这样绝望——他通过对远芯，对德远，对鸿远的深入分析，得出了远芯对HK，对港币的信心。
而远芯又向来都是以眼光卓越而著称的。
他不信远芯的掌门人，那位传说中的天才企业家会意识不到这一点。以至于，在过去的一个月，他是对未来充满了希望的。
他相信索罗斯不会再来了，而随着两只绩优新股的登录，那么HK股市也将慢慢恢复元气。
然而……
一周前的空单砸碎了他所有的希望。
以至于，他对人生都产生了怀疑。
达哥看着小星一副就像被僵尸吃掉了脑子的模样，有些心疼地摇了摇头。
人啊……最可怕的不是希望没有到来，而是看到希望来了，又走了。
“小星，快上工了。”达哥看了一眼时间，希望籍由工作来振奋自己这个小老弟。
“达哥，我想闯大陆了。”小星抬起头，望向达哥，很认真地道：“大陆的金融市场没有这么刺激。”
“啧，大陆虽然不能做空，但各种止跌拉升更离谱。你别以为你去了大陆就能发展得好……好了，先不说这个，上工了。”
两人就这样聊着，并没有意识到，似乎今天的交易大堂内多了一些不起眼的陌生面孔。
五分钟后，依旧是大量卖盘不断涌现。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不过是重复着昨日重现而已时，突然一份份买单就仿佛变戏法一般凭空出现，强势托住了正在下跌的恒生指数成分股的股价。
所有人看得目瞪口呆！
一时间，无数的电话响起，股价就如同做过山车一般此起彼伏！
在股价的跳动中，无数的卖单和买单就仿佛两个打架的小学生，肆无忌惮地比拼撕着作业本。
每一份低价的卖单出现，便必定有一份对应的看涨买单，伴随着买卖双方的厮杀，成交额也一路飙升。
小星惊住了，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恒生指数成分股的报价，脑海中翻来覆去只有一个念头。
天降神兵！
达哥听着来自电话中的指令，深深地吸了口气：“干他娘的空军！”
……
“小山！”
直到晚上，孙西慧才急忙忙地赶回了别墅——如果不是苏远山在她家，她今晚将会就住在公司。
而回家后，她连鞋都没换，就直接冲到上了书房。
虽然她早依旧和苏远山通过了电话，但电话中岂能表达出她的激动？更何况，她是亲眼看着那些买单凭空出现的。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截至收盘，恒指报收7200点，上涨560多点，升幅达8%。
是的，HK政府出手了。
纵然再是要维护自由港的声誉，港府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手里尚有筹码的时候，任由华尔街将HK人民的财富掠夺一空。
就更别说，今天晚上的新闻联播。领导在世界银行年会明确表态。
要不惜一切代价维持HK的繁荣和稳定。
……
“呵呵，别激动，孙姐。”苏远山笑了起来：“今天是不是刚刚托住？”
“不止！恒指还涨了8%！”
“嗯，那还行，主要还是看接下来的几天。如果空军就此收手，那也就算了，如果不收手……那还有硬仗要打。”苏远山扭了扭脖子，笑呵呵地道。
“那……我们怎么办？要不要割一波？”孙西慧接连深呼吸了数次后压抑住激动。她老听苏远山说割韭菜割韭菜的，如今也习惯了这句口头禅。
“当然要，不过不是现在。”苏远山从办公桌上抽出一张纸递给孙西慧：“橡树资本就别参合汇市了，这些恒指股，都是会随着德远和德仪的上市而上涨的。等过两天，国际游资们继续叫嚣的时候，你们再稍稍玩一下，做个中线吧。”
“好！”孙西慧满口答应。
橡树资本虽然才成立不久，却管理了不低于四十亿美元的现金——这些钱里，有苏远山的，有她的，也有秦思的，也有星海基金的，也有华远贸易的。
除了这些自家人的钱，还有HK的霍家，陈家，以及这么多年的老关系的客户委托的投资。
如果说秦思掌管的星海基金是一个非对外开放的顶级私募基金，那么橡树资本则是一个开放的基金，而且会逐渐向投行方向靠拢。
如果能够在这次，完成一场漂亮的追击，那无疑对投资者们的信心是一个巨大的鼓舞。
孙西慧长长地呼了口气，笑着骂了句粗口：“公司有两个经理老是在劝我和秦思跟着做空，说什么要对投资者负责……去他娘的！亏他还是HK人呢，明天老娘就让他滚蛋。”
“哈哈！不至于不至于。”苏远山哈哈大笑：“六亲不认，这种人才是正儿八经搞金融的。”
孙西慧一瘪嘴：“但那他也没有眼光啊！”
“孙姐，你的意思是，没有我这样的眼光么？”苏远山似笑非笑地一扬眉。
孙西慧猛地一怔！
是，除了苏远山……好像还真没什么对HK如此有信心——要知道，就算今天港府出手了，涨了一波士气，但依旧没有彻底挽回股市和汇市的信心。
原因很简单，国际游资太强了。
这一年来，它们在整个亚洲区域横行无忌，无往不利。数个国家的经济体系在它们的巨齿下被轻易撕裂；无数的财富被掠夺；楼市暴跌，股市暴跌，个人破产，工厂破产，国家破产……
只有HK，这个最自由的金融港，如同风中残烛一般尚未倒下。
如今，携着踏平整个亚洲的气势，无数国际游资汇聚于此。
从一周前开出的空单便可以知晓，它们这次是要把HK彻底拿下。
“小山，为什么你会这么有信心？”
“我不告诉你。”苏远山见孙西慧瞪着自己笑了笑后，竖起食指指了指天花板。
孙西慧便朝上看了一眼。
“我上面有人。”
孙西慧立马吸了口气，点了点头后便不再过问。
别人不知道，但她却是知道——苏远山大概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与上面两位大佬都进行过私下交流的企业家。
“好了，那我去洗个澡。你在等电话是不是？”
孙西慧话音还没落下，苏远山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便嗡嗡响了起来。
苏远山看了一眼时间——正好是纳斯达克开市后的一个小时。
嗯，德远怕是刚敲完钟。
第675章 进军东南亚的桥头堡
电话自然是张汝金打来的，通话内容也自然是报告好消息。
此次德远两地上市，公开发行总计1.5亿股，一共将募集超过35亿美金。
这边刚和张汝金通话完毕，紧接着秦思也打来了电话，她告诉苏远山，今天HK故事发生的事她已经知道，约翰·麦克会与她在后天抵达HK。
嗯，来就来嘛。
历史上，大摩就反水得极快，见势不妙跟在港府正规军后面狠狠地割了一波对冲基金的韭菜。
电话刚挂没多久，孙西慧便一边擦着湿溜溜的头发一边耷拉个拖鞋就赶了过来。她刚坐下，后面赵岩就很懂事地举着个电吹风也跟进了书房。
一边享受着儿子给自己吹头，孙西慧一边捏着睡衣的衣领，满脸的笑意，丝毫不顾及自己眼角因此而升的皱纹。
“小山，还有件事没来得及说，明天见HK领导，据说小李也要过去。”
“哦，时间上安排呢？不可能是同时见面吧？”苏远山还真惊了一下。
“应该不是，老董没那么糊涂。”孙西慧呵呵一笑：“不过我很好奇，远芯的规划到底是什么？”
“规划不在我这里，是张晓龙和徐副主任做的。”苏远山松了口气，他看不起老李家是一回事，但现在他还没打算和老李家翻脸——今后还得和人谈并购呢。
如果小李还是拿前世搞数码港那一套来，那远芯就真的是当面打脸了。
嗯，没有必要。
……
这里的小李，自然指的是老李家那位小儿子，李泽聚。
而之所以要去见HK领导，自然是因为数码港计划。
——虽然相比历史已有诸多改变，但现任的HK领导依旧提出了要大力发展科技产业的举措，以及被誉为8万5的住房政策。
前者，便是大名鼎鼎的数码港。
在后世，这两个方案基本上都失败了，以至于导致被后世誉为最具战略眼光的HK领导黯然离场。
而HK，也在财阀的捆绑下，逐渐滑向不可控的深渊。
因此，上台伊始，HK领导就开始推行他的构想，一手抓民生，一手抓发展。
但问题就在于，他接手后，HK便遭到了国际游资的攻击……这大半年来，他一方面要忧心HK的安危，另一方面又要谋求发展，可谓费劲了心力。
这个时候，就不得不提到一个奇才，小李。
曾经在斯坦福混过的李泽聚一方面亲自感受了硅谷的繁荣，另一方面又看到内地省城硅谷的兴起……
为了投HK政府所好，也为了涉足日益兴旺的科技领域，小李在地图上找寻了半天，最终在薄扶林画了一个圈。
表示，这个地方拥有复制硅谷的条件。
是的，旁边就是HK大学，还有一大片海景。
完美！
坦白说，小李在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打算搞房地产，甚至都没打算要入局——在小李的设想中，HK政府打造出数码港，然后他就充当中介的角色，拉拢其他企业入住——事实上，在数码港建设之初，IBM，微软，甲骨文等软件巨头便纷纷签署了意向书，到01年的时候，更是有超过70家大型的软件、互联网公司都被拉了进来。
在小李的打算中，政府出钱把数码港搞成公共设施，他也好开展点业务——就在98年三月，盈科和英特尔公司共同创办Pacific Convergence Corporation (PCC)，在亚洲发展宽频互联网业务。
但港府此时的最大问题是“没钱”。
于是，小李的心思便活泛了起来，和港府商议，自己来承担数码港的开发建设，但必须用一部分土地给自己来建居住楼盘。
当然，随后小李又趁机把自己包装成科技企业上市圈钱，最终把数码港折腾成后世模样的那些事就无需再提了。
……
而远芯之所以会涉足其中，自然还是因为，HK应该在远芯未来的发展中起到作用，甚至是更重要的作用。
如今，省城硅谷已初具气候，随着国家电信大提速的口号提出，国内的软件和互联网企业也在蓬勃发展，非但在许多软件上实现了国产替代，软件园里面还兴起了一个新兴的行业——软件外包。
是，依靠远芯总部坐镇省城，依靠对标斯坦福的电科，依靠国内经济的高速发展——苏远山坚定地相信，国内的软件和互联网行业完全可以成为东方的硅谷，国内的硅谷。
但想要成为世界的硅谷，或者说影响亚洲的硅谷，还是差了点意思。
这里差的，在于通道。
而HK，作为东西方链接的纽带，就是一个最完美的通道和窗口。
它可以成为国外软件和互联网企业进军东南亚，觊觎内地市场的跳板，也可以成为国内软件和互联网企业进军世界的桥头堡。
在现阶段，在远芯加快推进布局整个东南亚乃至亚洲的战略中，它是唯一能够承担起汇聚和吸收整个东南亚资本、科技、人才重任的中心。
整个东南亚区域的科技和人才中心，如果一日不从新加坡转移，那么远芯便一日无法真正地拿下东南亚，完成亚洲战略。
所以，数码港，是远芯必须拿下并主导的项目。
届时，它将会与省城的软件园形成强大的双子星效应，把整个东南亚，乃至整个亚洲范围内的科技人才和新兴的互联网与软件产业都收入囊中。
同时也会让东西方互联网企业在这里交汇和交流，让国内的互联网巨头真正走向世界。
……
第二天，陈静代表大股东，与德远的首席财务官等人一起上市敲钟。苏远山则与孙西慧一道在位于港府边不远的咖啡厅等着张晓龙和徐毅——后者是省城开发区管委会的副主任，同时也是开发区投资有限公司的总经理。
上午十点，张晓龙和徐毅准时抵达咖啡厅。
“徐主任，辛苦了。”苏远山和孙西慧上前握手。
徐毅哈哈一笑：“山总可别这么叫，都出来了，我的身份就是开发区投资公司负责人，帮忙给数码港做一下规划的。”
“哈哈，那行。徐总，请坐。”
落座后，见尚有半小时时间，张晓龙便从公文包里掏出了一叠文件。
“山总，主要规划图和分解图还是在笔记本里，到时候放一下PPT即可——港府有投影设备吧？”
“有的。”
“那好，你看，我们给出的方案和布局暂时是这样——说实话，地太少了，才25公顷，不到400亩地能做啥？还不到远芯的三分之一。”张晓龙一边说着一边摇头。
众人都笑了起来。
确实，省城科技园，光远芯的地，就有一千三百亩。
HK，还是太小了。
第676章 我们就是生态
傅振华和几人的随员散坐在四周，临时给这四人隔了个小小的空间出来。
苏远山和孙西慧两人是一直没有见过规划的，此时他俩抓紧最后的时间一边翻看，一边听张晓龙和徐毅讲解。
当正如张晓龙所言，数码港太小了，完全体现不出徐毅在省城工业区大开大合的气概。
十几分钟的时间很快过去，草草地看完规划图后，几人便一边讨论一边步行前往港府。
在门口，港府的一个秘书早已恭候多时。
……
作为这里的常客，孙西慧知道这几位都是第一次来到，进门后便一路小声地介绍着，期间还与几个官员擦肩而过，打了招呼。
“几位这边请，特Shou正在会议室。”
随着秘书的指引，一行四人来到会议室外，还没进门，苏远山便隐约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苏远山立刻警觉了一下，和孙西慧对视一眼，后者也有些茫然，两人不由得同时望向秘书。
秘书明显有那么一丝丝尴尬，小声道：“李泽聚先生正在讨论数码港的事宜。”
苏远山心说那不废话！老子都听到声音了！
看来HK领导D先生还真是不按套路出牌——或者是李泽聚不按套路出牌，过了约定的时间还赖着不走。
反正总有一方不对劲。
不过……
既然人都到门口，自然是要进去的。
秘书轻轻叩了两下，然后推开大门。
苏远山看到，诺大一个会议室，除了D先生与几位HK领导之外，还有四位西装笔挺，一眼望去就精英到了极点。
会议室内的投影仪上，正放着一张由HK辐射全国，乃至辐射全世界的示意图。
……
在短暂的尴尬之后，孙西慧替在场的双方介绍了彼此。然后D叮嘱其余领导挪了一下位置，给苏远山等四人让出位置，与李泽聚等正好相对而坐。
苏远山留意到，对方的眼中明显也流露出了尴尬和不可置信——李泽聚比自己还惊讶。
那么这次让双方撞车的，显然就是特意安排的了。
迎着双方的不解目光，D先生笑了一笑，略微有些歉意地道：“苏先生，李先生，是这样的。经过我们的仔细考察和认真磋商，认为数码港确实是一个实现科技兴港的重大投资项目，它关系着未来HK是否能够实现在科技领域的突破。因此关于这个项目到底谁建，怎么建反而是其次了。”
“盈科是数码港计划的提出者，而远芯则是优秀的科技企业，有着数个科技园的建设的经验，因此，还请大家多多包涵，以HK未来的发展为重，我们来共同探讨一下数码港的未来和发展。”
听到D先生这么说，苏远山心中这才算稍稍理解了一点，不过对这位D先生不懂手段，只懂蛮干的传闻倒是见识了一下……
不过他看着盈科的PPT页数，似乎已经说得差不多了。
果然，李泽聚点点头，很快便做出了结语：“我们提出的解决方案便是之前所说的，那是唯一能够在当前的情况下，实现共赢，并以最小的投资把数码港建设起来的办法。而且，科技领域日新月异，是拖不得的。”
“好，谢谢李先生，那我们一起来听听远芯的方案？”
D先生说完便将目光望向苏远山，温和的一笑。
苏远山也报以微笑，然后望向张晓龙。
张晓龙会意，三两下打开笔记本，然后又连接投影仪，把自己笔记本的画面投到幕布上。
“D先生，诸位，请看。我们对数码港的规划是这样的——我们将按照层次，围绕数码广场来建设五栋标志性办公大楼，然后这边，是一个全功能的数据中心。”
“这边是一个商业广场，随后便是居住区。按照远芯科技园的经验，必须要为员工准备好就近的居住地，才能解决员工的后顾之忧。所以，远芯的经验是建设酒店式公寓，以合理的价格出租给员工，或者由企业来承担……”
随着张晓龙一页一页地展示着数码港的布局，一旁的李泽聚的眉头也越皱越深。
很显然，按照远芯的规划，这别说一百亿港币，怕是两百亿港币都拿不下来。
而就算拿下来了，怎么回本？
要知道，港府可是没钱的！
但D先生却面不改色，反而微微点头。
紧接着，张晓龙便说起了后续：“接下来是我们对数码港的定位。”
“很显然，数码港的定位不应该是一个单纯提供低价租金给科技企业的低租金产业集中地。它同时还应该具备提供软件、互联网生态的功能。”
“这些功能，首先是人才优势——旁边虽然又港大，但它的定位不应该仅仅是局限于港大，而应该是着眼于整个东南亚乃至亚洲区域的优秀人才。”
“同时，它的目标企业也不应该是国际和国内企业，也应该为HK，乃至整个东南亚以及亚洲区域，甚至是世界区域的科技创新型企业提供孵化和扶持的功能。”
“坦白说，如果只想划一块地，然后租金收便宜一点，那么……就算有企业过来，也只会把这里当成一个分公司，办事处，而不是智慧云集，精英汇聚的研发中心。”
“所以，很凑巧，刚才盈科留下了一张PPT，是HK辐射和影响世界。而我们也有一张……”
张晓龙继续翻页。
这一张图，清晰无比。
无数的箭头从四面八方汇聚而至，特别是亚洲区域，箭头更是密密麻麻。
在无数的箭头下，把HK汇聚成星辰一般耀眼。
苏远山一直在静静地倾听着，他很满意张晓龙的态度。
正如张晓龙所言，建设科技园这种事，远芯在行——就算远芯不在行，旁边还有个掌管省城数百公顷超大园区的专业人士在。
与D先生的满意不同，李泽聚则深深地皱起了眉，此时终于问道。
“张先生，想请问一下。在远芯的规划中，是如何解决资金问题呢？然后……你们说的生态，难道不是由企业汇聚而形成生态吗？”
“资金先不用考虑。”孙西慧在一旁笑吟吟地插了句嘴。
张晓龙含笑望着李泽聚：“李先生，我们过来，就是生态。”
李泽聚一怔，脸色瞬间有点难看了起来，但还是保持着礼仪，勉强地一笑。
……
一小时后，苏远山单独出现在D先生的办公室里。
“小苏教授，今天真是抱歉。”D先生再次与苏远山握了次手，然后请他在会客区落座。
听到这个称呼，苏远山微微一楞……
极少有人这么叫自己，而D先生就算不叫山总，也应该叫一声苏总。
但很快，D先生便替苏远山解惑了，他含笑望着苏远山道：“上个月初我去了首都，顺便提了一下数码港的想法。领导当时便笑称说，这是好业务，符合国家大局的发展。但要搞好，怕是得找小苏教授……”
“我还正在想着怎么找你呢，便收到了你们的消息。”D先生呵呵笑道：“今天听完张先生的规划，看来确实还是远芯更加专业。”
苏远山苦笑了起来：“所以您就让我们帮您劝退李先生么？”
“李先生毕竟是数码港计划的提出者，又一直热心地替我们想办法，要让他们退出，我们总是有点不好意思。所以，还请小苏教授多多谅解。”
话已至此，苏远山当然只能大度了：“您早给我说一声就好了，说不定我私下就把李先生劝退了呢。”
当然，这句话自然是夸张了点，也太过于黑涩会了。
D先生笑过之后又正色道：“说起来，这次我真的得代表港府感谢远芯——刚才德远敲钟的消息已经过来了，圆满成功。”
“这是应该的。HK的稳定与繁荣，是符合远芯在整个东南亚区域的战略发展利益的。”苏远山斟酌着字句，力求准确地把自己要传递的信息表达准确。
“所以，还希望D先生多多支持远芯。”
第677章 地头蛇和巨龙
两辆黑色的奔驰防弹汽车一前一后驶入李家别墅。
自从大哥被绑后，李家的安保工作便骤然升级，即便上个月，被外界誉为世纪悍匪的张子强已经落网，李家依旧不敢掉以轻心。
李泽聚钻出汽车，大步走进别墅。
……
“爸，哥，远芯太过分了。”
书房装修得古色古香，文化气息极浓，书房中间的茶几上，摆着一壶功夫茶。
一边给父亲和兄长沏茶，李泽聚一边叙述着今天在港府的经过。
相比李泽聚，其兄长李泽凯要稳重许多，和坐在主位的父亲一样，他只是静静地聆听，没有发表意见。
李家成老爷子上个月才过70岁生辰，但完全无法看出他的真实年龄，可想而知，这位大爷平日里保养得有多好。
沉默思索几秒后，李家成微微点头，先望向大儿子问道：“泽凯怎么看？”
“爸，我虽然也觉得远芯有点强势，但过分还算不上。”李泽凯说着望向弟弟：“泽聚，你说苏先生他们事先也不知情？”
“嗯，看得出来。”
“那就是D先生故意让你知难而退了。”李泽凯呵呵笑了起来：“不过按照远芯的规划……我很想知道，钱由谁出？从哪里来？”
“孙小姐当时直接回了我一句，钱暂时不考虑。”李泽聚也呵呵笑着，很是有几分愤慨：“但就算她孙西慧是集装箱女皇，怕是也不敢拿出两百亿港币砸进这一眼看不到回报的投资里去吧？”
“那他们是希望港府学内地那样搞扶持？希望由港府出？”大李也微微皱起眉来，望向父亲。
李家成缓缓摇头：“港府我清楚，D先生要是今天敢答应出两百亿港币，那HK市民明天敢让他下台。”
“那远芯的方案是什么？说没有？”大李又望向弟弟。
李泽聚摇头：“就是没说！而且他们最气人的是那句话——他们来了，就有产业链，就有生态！说得好像没有他们，这数码港就成不了似的。”
一家人同时沉默了下来，许久后，李家成微微点头：“这句话确实说得很强势，但说得有底气。”
“在科技领域，远芯就是一条强龙，哦不，是一条巨龙。别说HK，就算整个亚洲，敢于抗衡他们的，一个也没有。”
说着，李家成望向小儿子：“所以，泽聚，数码港，你还是放弃吧。”
李泽聚的眉毛皱成了一团。
坦白说，提出数码港，一开始他确实没什么私心，更多的是当一次政治投资——他都没有想过提出共同开发的方案。只想着盈科入住，然后当一下中介，赚点辛苦费。
当然了，入住数码港，也能让盈科彻底摆脱地产商的标签，尽快实现向科技企业转型，并以此来推动盈科在目前科技股高涨的大潮中上市融资。
但港府上来就说没钱，那怎么办？他当然只好殚精竭虑地为港府考虑了。
于是，依靠在数码港内划拨出38%的土地，用以修建和出售住宅楼，并取其盈利来填补公共建筑的缺口这一方案，便在接近半年的规划和论证中出台了。
在规划中，这是一个最省钱，也是对港府，对盈科都有利，特别是让港府对HK百姓有交代的方案。为此，李泽聚已经前前后后忙活了大半年。
可现在倒好，远芯一来，D先生二话不说，直接就放弃了盈科。
这把盈科当什么了？当草纸都没这么薄凉的！
“爸，我不甘心。”李泽聚望着父亲和兄长，认真地道：“数码港是我们盈科提出来的方案，就连地块都是我圈的，凭什么让他们坐享其成？”
“那你想做什么？能做什么？”李家成警惕地看着儿子，也认真起来。
他知道，自己这儿子从小就“不爱听话”，脑子也机灵。
这种性格，遇到机遇很容易一飞冲天，但也极容易栽跟斗。
——譬如前几年，自己这儿子因为瞄准了HK的卫星电视业务，花钱买了牌照之后没用到几年，就引得澳洲的默多克前来收购。最后总投资不过1.2亿美元的HK卫视，不到三年时间，便卖出了9.5亿美元的天价。
而且在卖的时候，自己这个小儿子还异常强势，把默多克几乎逼到了墙角，全程掌握着主动。
这便是李泽聚的一飞冲天。
而随后，李泽聚又创立盈科，继而进军霓国房地产抄底……却不料，这次抄底抄到了山腰上。
如果不是自己及时出手替他止损，怕是这个小儿子至今还陷在霓国房产不断下滑的深渊中。
所以，老李担心自己儿子冲动之下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我们原本的打算是让HK政府以私人协约的方式批给我们，免去流程，我看他们也希望这样搞。”李泽聚沉声道：“我们就算再私下协约，我们李家也是港人。港人治港，港人建港，天经地义。”
“但他们，想偷偷地干，肯定不行。”
听儿子似乎没有更出格的想法，李家成沉吟片刻后点头：“确实，应该公开招标，才能使众人信服。”
“不过我很好奇，他们一家科技企业，会造楼盘吗？”老李的眼中充满了疑惑。
*
*
港府办公室内，苏远山与D先生的对话还在继续。
“专业的工作交给专业的人士去完成，这一向是远芯的理念。在造楼这一领域，远芯之前没有涉足，之后也不会涉足。”
苏远山端起茶壶，替D先生斟上茶水，眼中的忧郁一闪而过。
港府目前的困难他当然知道，甚至比港府自己都还要清楚。
金融风暴之下，可以掩盖许多事情，也可以让许多事情都变得容易接受——譬如楼市股市的下跌，人们很自然而然地就把责任归结到了国际游资对港币的攻击上。
但随着金融风暴平息之后，那些掌握了话语权的人们，便会要求回到原本的秩序。
譬如救市，楼市和股市。以至于，被D先生作为执政期最首要任务的八万五计划，便在舆论的要求下停止了。
说到八万五计划，就要说到HK高房价的根源。
在后世，严格意义上说，HK的房价是“捂”出来的。
在当初中英签署联合声明时，为了防止港英政府在回归前大肆卖地，带走财富，在附加条款中几乎是禁止了港英政府卖地。
因此，在回归之前的十年中，因为经济发展，再加上各路人马炒房，使得HK房价节节攀升。
于是，才一回归，港府便出台了八万五计划——即每年提供八万五千套住房的土地供给，争取十年内让百分之七十的HK居民都拥有住房。
同时卖出的土地资金，也可以让HK拥有更多的资金去发展科技领域——这便是D先生执政之初那万丈雄心的来源。
然而，随着金融危机，随着楼市不断下跌，随着一场疫情……最终在03年导致了HK的大失业，无数中产在高价期买入的楼房一夜之间被银行回收，全家沦落街头。
房价自然也跌到了谷底。
于是，愚蠢的人们把所有问题的根源都归结于港府的八万五计划，要求彻底停止供应土地。
在大规模的抗议下，D先生黯然离开，土地供应计划彻底停止。
那些抗议的人们却忘了，土地，从来都不在他们手里，而在开发商手里。
当土地不再供应后，那么地产商便是最大的赢家。
于是，便诞生了一个全境住宅用地不足18%，人均居住面积全世界倒数、三代人住40、50平米，商品房供应面积普遍30多平米，过50平就是豪宅……的畸形城市。
可笑的是，就在这些拥挤不堪的鸽笼边上，便是占全港70%土地公园和动不动就上千亩的豪华高尔夫球场。
当房屋价格被地产商们推上云端后，再下来，就是痴人说梦了。
说实话……
如果不是为了远芯，苏远山真的很想坐在云端看笑话。
……
苏远山不留痕迹地收回叹息，重新笑了起来。
“远芯会为互联网中心注资五亿美元，并在适当的时候选择借壳上市，然后港府以土地为资本，与互联网中心以及其他有兴趣的资本联合成立数码港管理公司和产业孵化基金。该公司将按照规划全力打造数码港，为进入的企业提供服务的同时，也会与入住的企业，特别是孵化的企业签署优先投资协议。”
“说白了，就是我们要真正把数码港变成孵化科技产业的中心，而不是一门可以立刻看到回报的投资项目。”
D先生一直认真地听着苏远山的话，听了之后，突然问道：“听说远芯是目前互联网市值
最高的网站的大股东？”
“现在已经不是了。”苏远山摇了摇头，接着道：“不过……Newbook的CEO，同时也是远芯互联网中心的创始人。”
“……”D先生忍不住吸了口气。
他就算再不懂互联网，也知道newbook目前的市值已经达到了六百亿美元，而且还没有因为大股东减持而下跌。
“所以，如果能够扶持一家企业上市。哪里还需要考虑租金？”苏远山笑着道：“如果港府担心民意，那也可以实行第二套方案，远芯全面主导数码港，每年给港府提供租金即可。”
“这就相当于承包了。”
“当然，也有第三套方案，港府直接低价卖地给远芯，同时签署定向建设协议。当然，入住数码港的企业还是需要享受低税率，英才港籍计划等优待条件。甚至，这地还可以公开拍卖——其实我很希望，HK能够有本土人士能够站出来扛起数码港这面走向科技未来的大旗。”
D先生闻言微微一怔，有些幽怨地看了苏远山一眼。
“对了，D先生，科技领域日新月异，一切……要快。”
苏远山看了一眼时间：“我们争取在明年完成建设，后年完成全面入驻。”
“对了，我还可以保证，该来的国际巨头，一个不少的都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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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不收费**
资料显示，不是小李上来就想着搞成地产事业，毕竟98年那会卖楼的收益远比不上炒作科技企业上市。流传的70%的住宅面积，那只是建筑面积，而非占地面积，且在规划中也都说好了的。终究其原因，还是港府当时穷，没魄力，还怕担责任。至于闹得沸沸扬扬的“官商勾结”，实际上主要还是当初采用了私人协约的方式批地，而非公开招标的缘故。
但数码港的失败主要原因却并不在此，而在于其创业、就业、生活环境和生态，以及随后的互联网泡沫，此处就不再展开了。有兴趣的可以搜索一下关键字“早夭的数码港，未卜的香港地”一文，文中的引用我都验证过，算是比较接近事实真相的一篇分析文章。
而之所以要介入HK，在群里也讨论过，因为这是当时唯一能收割东南亚人才和资本的地方，不拿下HK，就拿不下东南亚。
最后，没有经济和人才中心的东盟才是好东盟，才是值得信赖的好伙伴。
第678章 石破天惊
当晚，在孙西慧的别墅中举行了一场规模不大，但也不怎么小的酒会。
苏远山，陈静，张晓龙，徐毅，德远的保罗，以及蒋庆川带来路演的人马。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略显拘束的中年人。
今天算得上三喜临门。
上市之初，得益于纳斯达克的一路高涨，HK这边的德远的股价也一路上涨，并带动了不少科技和制造股都开始上扬。
并且，空军或许是昨天被打得有点懵，今天正在商量对策，并没有再对恒生指数进行砸盘。
今日的港股，算得上少有比较正常的一天。
人们纷纷猜测，索罗斯为首的空军会不会因此而自认倒霉，放弃做空——毕竟，港府已经通过各种渠道释放出了信息，港府只止跌，不拉升。
毕竟，HK是自由港，如果政府出马，却把一干国际游资给埋在了HK，那自由港的金融信誉，怕是掉到北韩那一档次去。
第二喜，自然是鸿远的首日路演很成功。
正如此前各路媒体分析的那样，自鸿远公布财报以来，所有的业绩都是可查的。而在保持着业绩增长的同时，他们也保持着高速的发展，目前已经当仁不让地成为了亚洲地区最大的专业代工厂，而在世界范围内，也属于仅次于伟创力的存在。
说白了，鸿远这种企业，只要不发生天灾人祸，机构拿下股票就是有保底收益的。
至于最后一喜，当然便是当天下午港府便召开了立法会会议，直接通过了数码港计划。
但具体方案怎么落实，股份怎么分配，采取什么方案，估计还要扯一阵皮。
……
“王总，别担心，即便拿不下数码港，我们也会坚定地支持万科进入HK地产事业的。”苏远山端着酒杯，对这位在后世留下诸多故事和传说的地产大佬含笑致意。
王室也举起红酒，和苏远山轻轻碰了一下，快速呼了口气后笑道：“不瞒山总，我们确实想过进军HK。但之前没机会，现在看来……全面进入不是时候。”
“如果说想赚大钱，当然不是时候。毕竟HK的房价，将会肉眼可见地持续走低。”
王室便点了点头：“HK的楼市价格泡沫很重，之前的高价与其说是炒出来的，不如说是捂出来的。虽然前两个月停止了土地批复，但八万五计划毕竟是HK政府喊出来的口号，是执政的主要目标，不可能就此中止。而当金融风暴过去，港府必定会继续施行——到那时，房价必定还会继续往下跌。”
苏远山赞赏地看了对方一眼。
不愧是省里大佬的女婿，对政治这套门儿清。
不过老王也低估了HK中产的短视和精英层的贪婪，以至于直到10年之后，HK房价都已经暴涨了，这才进入HK。
“但HK的情况又不一样，HK的住房是刚需。无论房价怎么跌，建房总是能赚钱的。唯一受影响的，或许就是HK的家庭资产的保值了，当然，这是不计炒房的损失。”
王室哈哈一笑：“山总不喜欢炒房的？”
“不喜欢。”苏远山很坦白：“如果只是为了赚钱，如今远芯手握近千亿人民币现金，我随便干点啥不比投资数码港，比建晶圆厂赚钱？”
“山总这话我可不认同。”
“哦？”
“远芯可不就是一直投资晶圆厂，投资科技而赚来的这么多钱么？”王室笑道：“比起高科技的远芯，我们就是一帮泥瓦匠。”
“哈哈！”苏远山这才醒悟过来，老王这是给自己拍了个马屁。
嗯，拍得他很舒服。
“不至于，不至于。”苏远山笑着接连摆手：“不过术业有专攻，我们确实对建楼不行，所以还请王总在数码港的建设上多多担待。”
王室含笑点头：“义不容辞。”
接下来陈静和孙西慧也过来与王室聊了一会，直到夜里十二点，孙西慧才吩咐车队送众人离开。
第二天。
苏远山，孙西慧又与王室在薄扶林汇合，一起前往薄扶林沙宣道的石头庄园，拜会大名鼎鼎的霍老爷子。
虽然在科技领域，远芯是条可以无视所有人的强龙，但涉及到地产建筑……依旧不能慎重。
HK人或许可以接受远芯来主导数码港的建设，却未必能够接受一家来自大陆的企业——这样，HK人颜面何在？
但如果……这个企业，是个合资企业，那就未必了。
而且，这个地产企业还是与HK最最早的地产之王的霍家合资的。
……
十七号中午，苏远山在机场等到了秦思和约翰·麦克。
“苏！”远远的，约翰·麦克便朝着苏远山伸出了双手，大步朝他走来，惹得一旁的秦思忍俊不住。
“谢谢你。”
“不客气。”苏远山收回被约翰·麦克捏着有些发痛的手，指了指自己的防弹汽车：“请，我们先去餐厅——我知道你们这次的航班饭很难吃。”
“哈哈哈！是的，太难吃了！”约翰·麦克开心地大笑。
半小时后，一行人抵达餐厅。
在进入靠墙的一间包厢后，几人的随从很自觉地占据了隔壁的包厢，为三人留下了一个安全和私密的空间。
“苏，我相信，你有获悉港府要提前入场的渠道。”
约翰·麦克压低着声音，说着这绝对不可告人的消息：“但我实在很难相信，俄国会违约——他们可是核国家啊！是五个掌握着这世界最高话语权的国家之一！怎么可能会违约？”
苏远山笑吟吟地看着他，没有回答，看了一眼秦思后反问道：“那你们信还是不信？”
“如果我们不信，输掉的就太多了……如果我们信，那只是亏一点点。”约翰·麦克长叹了一声：“或许，裴熙亮正是希望借此机会把我踢出去，所以才通过了我的提议吧。”
苏远山便点了点头。
他不需要多问，便大概能猜出来，很显然，裴熙亮是看到了秦思都直接从俄罗斯都撤退了，约翰·麦克才最终下定了决心撤离。
但事情没发生之前，永远不能掉以轻心——即便HK这边的局势发展已经验证了苏远山的话，从而使摩根史坦利避免了数亿港币的损失，而且他们还能赚不少。
“没事，先吃饭，少输当赢嘛。”苏远山笑呵呵地举起筷子，顺便瞥了一眼时间。
嗯……差不多俄国快要发布公告了吧？
而后，就在服务员叩响包厢门，端来第一盘菜时……
秦思和裴熙亮的手机同时铃声大作。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又几乎同时看了苏远山一眼后又同时接起了电话。
十秒后，两个人看着苏远山，久久不语。
“怎么了？”苏远山的惊讶恰到好处。
“俄政府在一分钟前宣布，放弃保持卢布汇率，并宣布延期兑付西方债权人的国债。”
秦思的话说得很轻，但放在资本市场，那便是一场石破天惊。
第679章 财阀行径
面对约翰·麦克不依不挠的疑惑，苏远山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我们从93年的时候，便一直打算进军俄国，从最基础的基站做起，同时建设研发中心吸纳当地人才，但几次尝试都失败了。”
约翰·麦克和秦思认真倾听。
“失败的原因当然不在于技术，也不在于价格——其实你们对远芯有过研究就应该明白，我们的基站解决方案，算是这个世界上最具价格优势的。而终究其原因，还是在与人和环境。”
“我们给俄国的经济环境定义的是：被寡头左右的深渊。在远芯的投资评级中，这个定义很糟糕，等级很低。”
约翰·麦克慢慢点头，张了张嘴，还是忍住了不去问。
一个企业对某个国家的投资环境评级，如果没有公开，那显然就是事关战略发展方向的顶级机密。
“当然，这个评级只是远芯针对远芯的理念和发展而得出的，并不符合其他领域和其他企业。譬如诺基亚，西门子，思科他们就在俄国发展得很好，呵呵。”
苏远山笑了笑后继续道：“因此，我们就只好采取其他方式来解决人才引进的问题，譬如在NewBee实验室里，就有一个由俄国的计算机和数学专家组成的二级实验室，专门针对第四代、第五代移动通讯技术的算法领域——这个就先不谈。”
“做实体企业和做金融是不同的。”
苏远山看着两人，认真地道：“当你们通过数据和大环境认为俄国有可能从休克疗法中清醒时，我们却是从细微之处的市场和民生来判断，他们不行。只要寡头还在，那就一定不行。”
“寡头利益高于一切。”
……
这次约翰·麦克和秦思联袂而至，当然不是为了当面谢一下苏远山，更不是为了专程来解个惑的。
远芯两大巨头在HK停留多日，也不是闲着没事干了。
当晚，约翰·麦克同摩根斯坦利亚太总裁一起与陈静，苏远山，以及张晓龙进行了正式的会面。
双方在交流三个小时之后，初步达成了由摩根斯坦利协助远芯科技中心借壳上市的合作计划。
借壳上市，找壳是一个技术活，谈价更是一个技术活。这点，大摩是专业得不能再专业的机构，值得信赖。
至于秦思和孙西慧的橡树资本，则要接下另外一个重任。
她们需要协助鼎新传媒收购亚视的股份，迈出橡树资本走向投行乃至商业银行的第一步。
……
伴随着泰坦尼克的走红，二十世纪福克斯虽然靠着北美票房的强大基本盘收回了投资，甚至还有盈余，但失去了全球票房，这实在让它心不甘情不愿。于是，在保持北美排片的同时，各路周边，各路原声大碟也纷纷上马，一副不把泰坦尼克最后一滴价值榨干不罢休的模样。
而索尼影音则全然不慌，因为Netflix拿下了全球发行的数字版权，所以早早地就开始了对VHS，VCD，DVD的制作，然后在七月份就先于欧洲上市，而且上市首日便在英国创造了诸多历史。
这让二十世纪福克斯大为光火，表示你这样要影响到我票房，北美地区不许发行！
索尼领衔的netflix则一句话就怼了回去——你丫有种在北美放十年！你放一天，老子就一天不给你分账。
也不知道双方私底下做了什么PY交易，反正二十世纪福克斯最终表示，排完八月就不排了。
而鼎新传媒这边，虽然拿下了数字光碟东南亚区域的发行权，但由于去年到今年的金融危机，从七月十五号上市到现在，这正版碟卖得最好的地方居然是大陆和岛上……
当然，岛上卖得好，主要是因为岛上没受到冲击，而大陆卖得好，自然是因为张建军从上个月起就一直坐镇特区，和各路豪杰都打了招呼。
作为国内盗版碟的教父级人物，这点面子还有的。
……
湾仔轩尼诗道，188号。
位于顶楼的鼎新传媒四个鎏金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傲视群雄。
“张老哥，嫂子。”苏远山顿了顿，望向另外一位低调站在两人后方的演员，笑了起来：“杰哥，等会得给我签名。”
“哈哈！我怎么说来着？”张建军大笑着将李联杰拉到身前：“我说了山总看过你的电影吧，你还不信。”
“咱们谁没看过杰哥的电影？”苏远山先伸出手：“我可是你的忠实fans。”
李联杰一边和苏远山握手，一边谦虚地道：“不敢当，不敢当。”
鼎新传媒，从成立之初可以说就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先是有远芯这个大资本在后面土洞，又有杨莹莹这个本身就是国内流行乐坛的人气天花板，是以，在过去几年中，鼎新传媒在国内的发展异常迅猛，
但鼎新的野心显然不是只抱着杨莹莹这一刻摇钱树这么没追求，除了不断签下内地歌手，为其提供进军港澳台乃至东南亚华人区域的跳板和舞台之外。张建军也一直没有放弃过对影视领域的布局。
李联杰，便是去年挖过来的，是目前鼎新传媒签下的最大牌演员。
一方面，鼎新看上了李在国内的知名度，另一方面，李看上了鼎新传媒的海外能量，算是各取所需。
随后，苏远山又见了一圈特意赶过来露脸的一干歌星和演员，其中不乏有不少知名人物，一直挂在各大音乐榜单、照片出现在盗版明信片上的知名歌星和演员。
看到这些前世的“女神”，苏远山只在心底感慨唏嘘了一秒。
……
落座后，苏远山看着身材恢复得极为不错的杨莹莹，乐呵呵地道：“嫂子，你跟着师兄过来，就放心毛豆啊？”
“放心呢，她奶奶带得很好。”
毛豆，是蒋庆川和杨莹莹的四个月的闺女——杨莹莹现在暂时还没有隐退的想法，再加上鼎新传媒也需要她这个老板亲自扛起营收大旗，是以迫不得已只好偷偷领了个证，算是随大流隐婚。
至于孩子，自然是以进修的名义偷偷生下来的。
“嗯，但还是得自己带好一点，别让老人家给惯坏了。”
杨莹莹笑吟吟地看着他，满不在乎：“惯坏了就送你那教育。”
“……”苏远山立刻咳了起来：“饶了我吧。”
——苏远山把孙西慧家的熊孩子给“纠正”了的事，早已经传遍了远芯。
聊过家常后，三人很快便谈到了正事。
“张老哥，明天橡树资本就会正式和你们接触，虽然是熟人，但你们也要做到心中有底。”
“放心吧，亚视的底我们早就摸得一清二楚了。”张建军呵呵一笑：“亚视一直亏损，去年才看道盈利的苗头，就立马遇到金融危机——我说个事你别不信，林百欣已经穷得让亚视连厕纸都要论张领了。”
“……有那么夸张么？”苏远山笑了起来。
“嗨！真有！林百欣今年还牵扯到一幢案子……反正巨亏十几亿港币。再不卖，怕是自身难保了。”
“好吧，既然有卖的心思，那我们肯定要接下。”苏远山想了想道：“根据橡树资本的初步估计，林百欣手里51%的股份，大概作价能到7亿港币——你们有这么多钱没？”
张建军和杨莹莹对视了一眼后摇头：“现金肯定没这么多，我们才买了楼。然后又趁金融危机签了不少艺人……也算是反周期投资吧，就等着危机过去后发力呢。”
“嗯……”苏远山慢慢点头：“那就和远芯组团吧，我们一边出一点。”
“可以，反正你说了算。”张建军呵呵笑道。
张建军早就自省过无数次，他这辈子的财富和地位可以说完全起源于去江阴厂的那次巧遇——如果不是苏远山，按照他做录音机的想法，怕是早就把钱亏得一干二净了。
而随后无论做什么，苏远山也都没有忘了他一份，并一步步地照顾着他走到了如今的地位。
是以，要发财，听山总的，准没错。
苏远山便笑了起来：“那行，亚视目前这个鬼样子，要想翻身估计还得注资。不过到那时你直接找Netflix那边要分红就行了，Netflix最近卖光碟卖得飞起……实在不行远芯或者鸿远再给你们注个资。”
张建军大笑：“反正咱们资本家不能让钱给憋死。”
“哈哈，是这个理！”
苏远山大笑着，心中却感慨起来。
——他虽然一直不承认远芯是个财阀体系，可自己干的，却实实在在的是财阀在干、才能干的事。
就譬如这次，远芯联动星海基金和华远贸易，利用金融危机，港府疲惫，港民放松警惕的时刻，一口气在HK同时布局数个领域。
除了财阀……这又岂是一般企业，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对了，拿下亚视后，我们可能得演一场戏。”
“什么戏？”
“夺权戏。”苏远山看了一眼手表，距离与联通董事长杨伟昌在HK见面还有一个半小时。
端起茶杯，苏远山呵呵一笑：“我们拿下亚视，可不是觉得这个破电视台能升值的……”
张建军微微一怔：“你的意思是？”
“我要换掉亚视台长。”
“啊？”张建军再次一怔，迟疑了起来：“换谁？而且小山……你要知道，HK这边是不允许股东干涉电视台运营的。”
“呵呵，管得着我么？”苏远山咧嘴一笑：“换了台长，我就不干涉了。”
“那……换谁？”
“你认识的，万永亮。”
“……”张建军便吸了口气。
这么大的一个大佬，他当然认识了！
第680章 该管管了
作为远芯的元老，或者说真正的“老人”，万永亮目前在远芯的地位其实很微妙很尴尬——当然，外人并不知道这一点。
一方面，远芯自然不可能亏待过去一同奋斗过的元老。另一方面，作为一家迅速扩张的新兴科技企业，老万虽然很努力，但确实还是有点跟不上远芯的节奏。
于是在今年，段勇平提出了让万永亮进入执行董事会的提议。
抛开段勇平或许有推曹小亮上位执掌市场部的部分私心，但更多的还是为了给万永亮一个荣誉，让他能够接受权力被转移所带来的失落。
只不过因为有卡特这个新任全球总裁和苏远山力推的王传富两人是必须要进，所以唯一剩下的名额，万永亮就需要和周小慧进行竞争……
这……他怎么能争得过周小慧？
世人皆知，假如现在远芯的苏、陈、段这三大企业BOSS集体消失，那周小慧就是唯一指定接班人。
所以这事儿也就搁置下来了。
但总不能一直拖下去。
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向来是远芯的宗旨——而且别忘了，老万可是陈总的人。
于是，在多次讨论，又征求万永亮的意见后，将会让万永亮直接执掌亚视——或者说执掌远芯今后的文娱传媒集团。
而除了老万，似乎远芯也再没有其他人更适合了。
唯一有点让人不安的是，老万身份太高，直接空降过去怕是会引起一番地震，而且意图也未免过于明显。
所以，演一出戏是必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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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鼎新传媒，苏远山走的时候还真没忘了问李联杰要一张签名照——当然，不是他要，而是他打算送给赵岩。
苏远山偷偷看过赵岩搞的同学录，知道这小子喜欢的偶像就是李联杰。
这种顺手赠人玫瑰的事，苏远山还是比较愿意做的。
下楼后，他直接前往中环万丽海景酒店，在楼上咖啡厅与早已等待多时的孙西慧会面。
“孙姐。”放下公文包，苏远山坐在孙西慧的对面，见孙西慧身穿一袭长裙，把自己打扮得年轻了好几岁，便打趣道：“这么漂亮，我坐在这，别人怕不会认为我俩在约会。”
“……别逗我笑，有皱纹。”孙西慧轻轻瞪了他一眼，但还是笑了起来，眼角的皱纹一闪而过：“你不是说见杨总嘛，我寻思着就没有必要那么正式了。”
“嗯，确实。”苏远山深以为然地点头。
自己上个月才见了杨伟昌董事长的女儿和外孙女，包了一个大大大大的红包……
这要都不是自己人，那谁还是自己人？
“对了，你喝什么咖啡？”孙西慧低头看了一下裙子，站起身来抖了两下。
“随便。”苏远山说着抓起公文包，冲她眨了眨眼：“刚才去鼎新传媒，给赵岩要了份礼物。”
“什么礼物？”孙西慧便走到苏远山这边，然后顺势坐下，好奇地望向公文包。
苏远山嘿嘿一笑，摸出那张李联杰的签名照。
看到照片，孙西慧噗呲一笑。
“你送给我吧，他是我偶像来着。”
“……自己要去！我这是签名照，有祝语的。”说着苏远山翻开照片，果然，除了签名之外还有鼓励赵岩好好学习的话语。
就在这时，隔壁卡座的傅振华突然起身，大步走向角落。
一个模样慌张的男子迅速起身，抓起背包就准备开溜。却不料被傅振华和安保团队的另外两人逼到了墙角。
“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
“相机拿出来。”傅振华面无表情，手伸向男子。
“凭什么！我警告你，这里是HK，是法制社会——哎，你放手！”
傅振华毫不墨迹，直接一把夺过了背包，翻出相机，然后三两下便把胶卷扯了下来。
……
突如其来的变故瞬间引来了店员的注意，也让苏远山和孙西慧立刻警觉起来。后者迅速起身，望向正在呜哇大叫要报警的男子。
“狗仔队？”苏远山抬起头看了一眼。
“看来是了——估计是拍我的吧。”孙西慧厌恶地看了一眼，随后她的秘书便会意，直接前去交涉了。
苏远山哭笑不得：“你又不是明星……拍你干什么？”
“害，单身女人门前是非多呗。”孙西慧一副见惯不怪的模样，重新回到苏远山对面坐下，一边搅动着咖啡，自嘲的一笑：“下面的人都不说，就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路边小报上到处都是HK贸易女王的各种花边新闻。还说我是什么什么高管的……跑过来是为了xi钱，赚的钱也是贪腐而来之类。”
“这些你真要计较，怕不得被气死。”
苏远山盯着孙西慧，发现这两年来，她确实明显连皱纹都有些明显了——她才三十七岁，按说她保养得不比明星差，就差没打针而已，但看起来依旧不如明星。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明星的妆太浓了，看不出来——最起码今天苏远山是没怎么看出来，也没怎么盯着看。
“嗯……看来确实管一管了。”苏远山站起身，冲傅振华招了招手，示意他把男子带过来。
……
“你是哪个八卦杂志的？”
该男子的眼色极好，在意识到傅振华等人的身手不是普通人后立刻停止了反抗，只是一个劲地要求店员马上报警。但随着孙西慧的秘书亮明身份后，店员马上就放弃了报警，只是在一旁和着稀泥，劝双方都退让一步。
而此时傅振华连推带攘地把男子带到苏远山旁边，店员也知道这位八卦记者怕是惹到了了不得的大人物，为了怕闹出事情来，连忙给吧台使眼色，让他们把经理请来。
苏远山盯着被丢到地上的包，微皱着眉，望向男子。
男子大约三十左右，身材消瘦，眼睛滴溜溜地直转。
“哑巴了？”傅振华眼神冷冷地瞥了男子一眼。
“壹周刊。”男子微微一颤。
“壹周刊是什么来着？”苏远山微微皱眉，望向孙西慧。
这个名字他听着确实熟，很像是记忆中的八卦杂志，但记忆总是有点模糊。
孙西慧眼中再次升起厌恶：“八卦杂志，和苹果日报是一个老板，叫黎智英。一般叫黎肥佬。”
第681章 毒瘤
在听到黎肥佬这个名字后，苏远山是真楞了几秒。
原来……是这家伙啊？
想了想后，他望向傅振华。
“底片都拆了吧？”
“拆了。”
“那让他走吧。”苏远山摆了摆手。
傅振华咧嘴一笑，用脚尖勾起背包，“好心”地替男子系在背上。
男子一言不发，迅速离开。
……
孙西慧打算把这当个小插曲就过了，毕竟她见多识广，知道HK的狗仔队就这样，而且越是理睬，便越给对方话题。
“该管管了。”
却不料苏远山再次若有所思地道。
“什么？”
“我说，这些八卦杂志，大张旗鼓地侵犯公民的隐私权，肆意捏造、诋毁、污蔑他人……嗯，法治进程，看来任重道远。”苏远山呵呵一笑。
从某种意义上说，HK今后的乱局，很大程度上便是由壹周刊和苹果日报这俩毒瘤煽动和推动的，黎肥佬更不比说，吃里爬外的乱港祸首。
远芯既然已经决心要把HK作为整个东南亚区域的唯一经济和科技中心来投资，那自然不能允许这种毒瘤存在。
因为大领导的关系，在前几天见D先生的时候，他聊得比较坦诚，指出了远芯接下来在亚洲区域的扩张就两个方向，一个东南亚，一个棒国。而HK，则是远芯打造东南亚产业链、以及布局整个互联网和软件领域的核心基地。
这无疑是给D先生吃了一颗定心丸——这意味着远芯来HK，不是为了趁乱捞一笔，或者作秀赚政治资本，而是真正的要在HK扎下根来。就如同与省城、特区，沪市那样，一起成长。
这几个地方，D先生可是都去过的。甚至正是因为看到了省城那样一个内地城市都把软件园搞得有声有色，他才对数码港计划有了信心。
但碍于时间关系，苏远山并没有与D先生聊得更深入。
现在看来，离开HK之前，还得再谈一下——即便这边政府行为受到制约不小，但要推动一下公民隐私保护法案，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毕竟互联网时代以及听到了脚步声，作为立志成为互联网产业基地的HK，理应走在世界前列。
……
没过多久，杨伟昌便匆忙赶到了咖啡厅，三人在简单的闲聊后直接进入了上面的酒店套房。
“杨叔，我先说哈……在HK，如果是抱着一来就赚钱的念头，那肯定不行。如果你要赚钱，那还不如跟着政府炒股。”苏远山开门见山地先给杨伟昌打了一剂预防针。
杨伟昌哈哈大笑：“那是当然，不过小山，我也得提醒你一下，联通虽然是国资，但本质还是企业，上面是不可能让我们长期亏本的。”
“嗯，那您给我个准信，能接受亏几年？”
“这怎么说？三五年吧——其实亏多久不是关键，主要还是要看到用户增长和市场盈利方向，意思就是钱不能打水漂。”
“那就没问题了，远芯可以陪着一起亏三年。”苏远山笑了起来：“我怕的就是您这边要今年投资明年就见效，后年就收回成本之类……那怕是连炒股都不行，只能买六盒彩。”
联通HK已经悄无声息地成立了一个月，只不过由于索罗斯等人一致搞七搞八，没个消停，杨伟昌这边就按照当初苏远山的指点，先招聘了一大批员工，然后集体拉到隔壁特区的联通分公司进行了封闭式的团队建设和培训。
如今，港府出手接盘，外加俄国债务违约，一下子套牢了国际游资的诸多资金不说，连带整个欧洲都遭到了波及。
看这架势国际游资怕是打算投降走人。
既然人员已经培训到位，那联通HK也该找个黄道吉日正式开门营业了。
“呵呵，你小子……基站准备好没？”
“这你得问铁塔才行……我们这边的设备是老早就到了的。不过你放心吧，HK这地方很小，用不了几个基站，估计都快建完了。”
杨伟昌听了便顿时放心下来。
这次杨伟昌来HK，主要就是视察各种先期准备，务必要在八月二十九日开业大酬宾。
——之所以选择这个日子，自然是因为，八月二十八日，乃是这次空单的交割日期。
苏远山相信，国际游资一定会知难而退。
如果还不退……
只能说，索罗斯的脑子是被门夹了。
那样的话，他不介意直接把索罗斯埋在HK。
“还有，杨叔，真不要在一时的业绩。你知道的……我们的目标是不是HK这几百万人。”苏远山郑重地道。
杨伟昌轻轻吸了口气，笑着点头。
他当然知道。
无论是作为苏远山的长辈也好，还是作为联通董事长也好，苏远山都不会对他隐瞒远芯携联通进军HK的意义。
——联通进入HK，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跳板而已。
只要联通在HK扎下了根，那就可以顺理成章地避开诸多国内政策的限制，与国际电信运营商——说准确点是亚洲的电信运营商进行多层次、多领域的合作。
无论是SK电讯也好，还是新马泰那一波远芯已经渗透过去的通讯企业也好，都是联通的合作对象。
这是联通走向世界的重要一步。
因此，上面才对此次联通的HK布局给予了几乎无条件的政策支持。
“好了，吃饭去！”杨伟昌看了一眼手表，笑呵呵地起身：“吃完饭我们接着聊。”
……
新界，将军澳工业园，壹传媒总部。
孙良伟急匆匆地走进大门，他手里揣着被扯掉曝光的胶卷，一头闯进了壹周刊明星版的主编室。
“老大，你得帮我做主。”
孙良伟将卷成一团的胶卷扔到办公桌上，愤愤不平。
主编和两个编辑同时看着他，倒没有第一时间替他“做主”，反而嘲笑了起来：“阿伟，你又偷拍梁超伟了？”
对于孙良伟这种这种娱乐记者，在编辑部算是最底层的存在。而且随着壹周刊和苹果日报和明星的矛盾越来越激化，示意发生这种被扯胶卷的事早已不是什么新闻。
只要人没事，那大不了买一卷就是了——这是计划内损耗。
“别开玩笑，我说真的。”孙良伟气呼呼地坐下，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我本来跟拍了好几张劲爆的照片……”
“没照片你说个屁。”一个头发油油的中年编辑眯着小眼睛，乐呵呵地道。
“谁说我没照片了？”孙良伟瞪了对方一眼，从怀里掏出一部最新的Yidoo手机。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偷拍，是个技术活。现在扯胶卷的人那么多……不留一手，这行怎么混？
只不过Yidoo确实不怎么清晰。
但八卦杂志，需要那么清晰干嘛？又不是拍婚纱照！
所有人都看向他的手机，孙良伟一时间有点得意了起来。
“孙西慧，知道吧？”
一听孙西慧的名字，几个人立刻来了兴趣，齐齐围了上来。
就连主编宋大嘴也看向了孙良伟。
“孙西慧怎么了？见面首了？”
“差不多，今天在万丽海景酒店，今天见了个年轻的大陆仔。”
孙良伟想到之前的情形，迅速揭开手机盖，然后打开相册。
一副不是比不上照相机，但绝对能看清楚人像的照片出现在手机上。
画面中，孙西慧和一个年轻男子坐在一起。因为角度的关系，两人看起来头挨着头，脸贴着脸，异常亲密。
两人笑得很灿烂。
“阿伟！你立功了！”
看了照片，几个人立刻意识到，这绝对是一条劲爆新闻。
孙西慧是谁？HK在最近几年内迅速崛起的集装箱女王。对于她的来历，有说是远芯背景，也有说星海背景，还有说红色背景……
总之，就是两个字，神秘。
第682章 崛起的华晶
宋大嘴拿过手机，仔细地看着照片上的男子，发现自己确实不认识。但还是谨慎地问了一下：“这男的是谁，你们认识吗？”
几个人齐齐摇头：“不认识。”
“有没有其他细节？”宋大嘴点了点头，继续望向孙良伟：“譬如这男子是否带着红色弟子的嚣张气息之类？”
孙良伟知道，这是主编在出于某种考虑——对于有红色背景的，除非有确切的证据，能不挨就不挨。毕竟才回归，鬼知道大陆那边会做出什么反应来。
——大陆真正的大佬就那么几个，而那个年轻人显然不是那几位绝对不能惹的人家里的。至于说其他领导……但孙良伟认为，这档子事一出，怕是管教自己的孩子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找麻烦？
而且就算找上门来，依照黎总在HK的人脉和关系，也未必能做什么，反而还能给壹传媒更大的宣传空间。
君不见，当初壹周刊“揭露”青基会的希望工程款被贪，继而被青基会起诉的事，现在都还没审下来。
毕竟这里是HK，不是大陆，再牛逼的领导也鞭长莫及。
于是想了想后，孙良伟隐去了傅振华的消息：“没有，就是个小白脸。”
宋大嘴便放心下来。
“那就行，赶紧写稿！”
*
*
与杨伟昌分别后，苏远山在HK的工作算是彻底告一段落，接下来的事务便该由陈静来主持了。
当然，他的时间也很紧，他需要去棒国那边转一圈——随着远芯的减持成功，远芯将会增加对SK电讯的注资，为拿下Hynix和LG的半导体部门做准备。
但具体要怎么操作，才能让几方都满意，这委实是一个技术活。
要知道，SK电讯目前确实还是有点穷，不像远芯这样，手握几个优质上市公司的股份，随时可以通过机构减持。
这样一来远芯总部就只有段勇平一个人坐镇——幸好王锐资格够老，能够代表远芯参加央视举办的赈灾义演，不然的话，段勇平还只有亲自上一趟首都去参加晚会。
……
坐在孙西慧的客厅里，苏远山打开电视看着晚会的直播。
“山总，D先生办公室才回信息，说明天下午才有时间。”文晓倩从楼上书房走下来，见苏远山看晚会看得津津有味，忍不住抿嘴一笑。
还难得见到山总看电视的时候。
嗯……或许是今天晚上有捐款环节。
“那就明天下午吧。”苏远山随口回答，想了想又道：“对了，帮我发一封邮件，关照一下林本坚的团队，然后再发一封邮件给郑振川，问一下他们最新双工件台光刻机的情况。”
“好的。”
文晓倩重新上楼，苏远山则继续看着电视。
只不过他眼睛落在电视上，脑子里却不停地考虑着业务。
林本坚的团队虽然落地在德远，但团队的归属还是在远芯——苏远山又不傻，浸润式光刻技术将在未来二十年都能主宰市场。在德州仪器放弃制程追赶之前，他显然不可能把团队交给德远。
而且团队虽然归属在远芯，却丝毫也不影响双方的合作。事实上，德远和林&赵团队，就没有谁把谁当成外人。
但搞浸润式光刻技术，光靠晶圆厂肯定是不行的，还必须要光刻机生产厂配合。
想到这里，苏远山就忍不住叹息了起来。
他不得不承认，国内目前在高精尖领域的顶级工程师，还是有所欠缺。
郑振川领导的鸿芯，在国产光源不断追赶后，确实也拿到了小松技术已经很成熟的KRF激光光源，同时也拿到了首都精密仪器厂的双工件台。
按理说，只要郑振川给力点，那么别的不说。KRF光源光刻机领域，便直接可以横扫千军。
去年郑振川就夸下大话，说今年六月份就能让德远拿到最新的双工件台KRF光刻机。
可现在马上八月都快完了，据说还在难产。
而且要命的是，如果在九月份都还给不出个准信的话，德远和SYD便会直接下订单给尼桑和佳能。
半导体反周期投资的窗口就这么一两年，时间可是不等人的。到那时，郑振川再捣鼓出来，就算一开始只卖给华晶……也有点资“敌”的味道了。
德远从来不担心华晶会夺去自己半导体行业龙头的地位，华晶也没那个本钱和野心要参与领先制程这种烧钱大战。
但你架不住人家横向发展啊！
华晶被国家一再扶持，又坚定地走了扩大产能的道路。随着国家的一系列信息化组合拳下来，华晶拿下了大量低端订单，什么公交卡，魔改91单片机，FM芯片，电源芯片……总之就是，不需要高端制程的领域，那叫一个吃得盆满钵满。
说实话，苏远山还是有点眼红的。
要是再让华晶抢先拿了双工件台的光刻机，哦豁……那远芯就只有丢掉中端市场了。
毕竟现在能用到顶尖制程的芯片并不多，如果不是YX架构芯片一直再源源不断地给德远提供订单，德远的高端制程普及率显然不可能这么快。
……
“小山叔，捐款了。”
赵岩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了客厅，他只是一眼便看出了苏远山这样子是在神游太虚，眼睛落在电视上，但压根没看。
“哦。”苏远山一定神，迅速收回思绪，往门口看了一眼笑道：“你妈呢？还没回来？”
“还没，不过刚才打了电话，说晚上有个酒会，大概要晚点才回来。”
“嗯，没事。”苏远山看了一眼时间，现在不过是八点过：“你要不先去睡？我估计她回来会很晚。”
“我还是等等吧。”赵岩摇头。
忍了几下后，小家伙望向苏远山：“小山叔，你说……一个单身女人，应不应该晚上出去喝酒？”
“……”苏远山被这句话问得有点懵，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你是在问你妈？”
“嗯。”
“……”想了想后，苏远山皱眉道：“如果你再小一点，我大概就会说，大人的事，小孩别管，但你现在长大了……我就只能说。如果能够绝对保证自己的安全，那是可以的。”
“譬如你母亲，她有秘书，也有司机，而且大概率你秦思阿姨也会一起，所以是安全的。”
“哦。”赵岩点了点头，便不再多问，而是和苏远山一同望向电视。
电视上，冗长的捐款仪式正在进行。
毫无疑问，远芯会排在最后一个。
——总得给其他企业一点面子。
第683章 铁板
听着明星和各个企业不断给出从数万到数十万不等的捐款数量，赵岩不停地偷偷瞄着苏远山。
“别猜了，远芯没捐多少。”苏远山瞥了赵岩一眼，把对方那点小心思点得明明白白：“远芯捐了五千万的物资，钱只捐了两千万。”
“……”
“对了，你捐了多少？”苏远山转身笑吟吟地看着赵岩，他知道这家伙也是偷偷在街上捐了钱的。
“捐了四千。”小男孩回答得很老实：“留了一千，准备买个MP3。”
“你回学校还得捐一次，那咋办？”
“啊？”赵岩顿时有点傻眼了：“还要捐啊？”
“当然要了。”苏远山乐得不行：“而且，你自己在去年嚷嚷自己家里富得流油，啥都缺就是不缺钱……你总不能只捐个五块十块吧？”
赵岩脸一红，顿时窘迫——去年刚回省城念书的时候，他确实吹过牛比。只是没想到遇到小山叔这个狠人，直接把他所有经济来源都断了不说，还天天让他守在办公室里……
那日子，说起来有点不堪回首。
“那怎么办？”赵岩心疼起来，这次回家他母亲就只给了五千港币给他，换成RMB差不多也就五千左右。他惦记远芯新出的MP3已经很久了——八百块，正好合适，还能剩两百零用。
“你自己安排。”
想了想后，苏远山还是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句话是你母亲经常给你说的，其实也是我们这群人的所信奉的。但在你没有能力之前，你就遵从本心就好。”
“而遵从本心，就意味着你不能像以前那样，只顾着自己——这就是为什么，去年我会对你的行为和习惯愤怒和失望的原因。”
“不过你今年很好。”苏远山笑了起来：“如果学习成绩更好一点，那就更完美了。”
“嗯……不过……小山叔，数学太难了。”
“……”
苏远山忍了几下，最终还是笑道：“没事，不难，你的进步已经很快了。”
——是的，在苏远山的秘书组小姐姐们齐上阵后，赵岩的数学成绩依旧一言难尽。
以至于，苏远山觉得，是不是该把这家伙送给席总，让他在席总那边熏陶一下。
自己办公室出来的学生，结果数学成绩一塌糊涂，这让他面子实在有点挂不住。
……
远芯果然最后一个出场，在王锐举牌了两千万支票后，主持人也特意说明了远芯在之前还捐献了大量物资，极大地支援了灾区的抗洪救灾工作。
看完晚会，苏远山回到书房。
文晓倩已经下楼洗漱，他自己打开邮箱，发现林本坚已经回了邮件，郑振川那边则没有反应。
在邮件中，林本坚简单地告诉了苏远山，通过这几个月的计算和实验，他们已经初步列出了要实现浸润式光刻所需要攻克的技术难点。
嗯，这算是个好消息。苏远山便直接回了一封邮件，表示自己三天后会去沪市，顺便看看能不能帮上点忙——当然，他能够提供的帮助，仅仅只限于协调部门和企业之间的配合。
林本坚看来还在熬夜，很快就给苏远山回了一个OK。
第二天上午，郑振川的邮件终于回了过来，而且只有四个字——“正在努力”。
看到邮件的时候，苏远山差点没被气笑了。
不过也能看得出来，老郑的压力很大。
苏远山这边催还是其次，主要是德远和华晶也催得厉害，双方都派了专门的小组技术小组入住鸿芯，恨不得撸起袖子自己干。
但搞技术这玩意，越着急，便越是急不来。特别是新的光刻机采用了新的光源工件台，相当于从无到有全新设计的……之前的很多经验都需要重新积累。
……
下午。
汽车沿着英皇道驶向港府所在地，在中途等红绿灯时，苏远山看到了前方路边的一个小报亭。
“前面保亭听一下，买一下苹果日报和壹周刊。”
既然是去见D先生，又重点要谈社会环境相关的问题，苏远山直接便想到了让D先生看看这些八卦报纸的真面目——他相信，D先生和自己、和孙西慧等一样，肯定是没有时间看这种无聊的玩意的。
但正是这种看似不起眼的报刊杂志，在互联网普及之前，足以形成强大的煽动力量。
当然了，苏远山显然不会去触碰“言论自由”这个敏感点，他只会从软件和互联网对隐私方面的侵害与保护角度触发，说服D先生以及立法会推动相应的法案。
一份最新的苹果日报和壹周刊被塞进汽车，文晓倩因为不知道多少钱，直接便给了一百港币给对方。
“要不要看看？”文晓倩举着花花绿绿的杂志和报纸递向苏远山。
“嗯，我翻一下。”苏远山呵呵一笑：“老是听他们说花边新闻，八卦周刊，我还真的是第一次看这玩意。”
说着他便接过报纸，当翻开第一页后，他先是一怔，然后整个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精彩至极。
……
HK政府办公室内。
D先生与立法会的陈先生早已恭候等候多时。
既然苏远山已经说明了这次是希望就对未来软件和互联网科技的环境以及相关政策再聊一下之后，D先生肯定会先和行家先探讨一下，做到心中有数。
见苏远山和秘书进门，手里还捏了一张报纸，D先生忍住好奇，引客入座。
“D先生，这两份是由远芯和星海两个互联网企业以及法务部门在半年前做出的，关于互联网涉及道网民隐私的报告。”
互相介绍之后，苏远山把报告递给D先生，后者拿起来看了一眼后，又顺手递了一份给陈先生。
“这两份报告之所以出台，完全是因为M国政府在1974年公布的《隐私法案》，以及随后在1986年颁布《电子通讯隐私法案》，1988年又制订了《电脑匹配与隐私权法》及今年才通过的《网上儿童隐私权保护法》——这些法案组合拳，构筑了一套完整的、保护用户权益的体系。”
“在国内，虽然没有单独的隐私法案，但在民法和计算机信息保护条例中也有较为模糊的说明。鉴于此，省城正在积极推动个人信息以及名誉保护的地方性法规，以为省城庞大的软件和互联网企业划出一条准确的规范。”
“这是之前的征集草案。”
这些文件是今天上午才由各个部门传过来并打印出来的，现在还带着墨香。
苏远山交完文件后，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静静地留意着这位立法会陈先生的表情。
立法，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一件大事。
特别是一国两制下的HK，更是需要慎之又慎。
陈先生眉头微皱，因为他本身就是执照律师，所以看得很快。
但看完后，他却望向苏远山道：“苏先生，这个……应该和软件园没关系吧？而且就隐私保护而言，过去几年，HK一直在推动《个人资料（隐私）条例》……”
苏远山坦然点头：“是，HK确实在这方面做得很好。”
陈先生便矜持的一笑。
“但陈先生，HK的目前的隐私条例主要还是围绕金融秩序的个人数据而展开的，并未涉及到电子和通讯、互联网领域，也没有涉及到具体的对个人肖像权的主张。”
见陈先生的模样，苏远山知道，对方对互联网的传播速度尚没有一个清晰的认识。
想了想后，苏远山把报纸拿了过来：“假如，目前互联网市值最高的门户网站，newbook.com，把这一篇报道放到了首页，那么……用不了多久，这则八卦就会传遍世界。”
随着苏远山把报纸展开，D先生也同时望了过来。
他俩猜苏远山捏着的这报纸到底是什么意思，已经猜了很久了。
《独家！集装箱女王与一神秘男子私会》
标题下，是特意放大了几倍的照片。
虽然模糊，但依旧看得一清二楚。
“陈先生，您说，我能不能告这个苹果日报？”
苏远山望着陈先生，摊手道。
陈先生迅速看了几行字，轻轻咳了一声：“当然能告。”
“那能告赢吗？”
“这……要看法官的裁定。”顿了顿，陈先生笑道：“我觉得苏先生是能赢的。”
就在这时，苏远山的公文包突然嗡嗡作响。
他拉开公文，掏出手机，揭开盖板后看到来电显示为史大柱。
想了想后，他把电话递给文晓倩——史大柱很少直接打电话过来，现在肯定是遇到急事了。
……
“您看，这就是问题。”
让文晓倩出门去接电话后，苏远山笑着一摊手：“一个连我这样的企业家都无法保证能打赢官司的地方……显然很难让全世界的互联网用户相信，在这里诞生的互联网企业，会很好地保护他们的权利。”
陈先生愕然，他张了张嘴，很想用HK的诉讼制度来反驳一下苏远山的……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不管苏远山是否是借题发挥，也不管这苹果日报说的是真是假，对苏远山和孙西慧的名誉，肯定是有损失的。
那么，这次黎肥佬，怕是真的踢到铁板了。
片刻后，文晓倩急匆匆地回到办公室，随后将手机递给苏远山。
手机画面上，显示着一个记事本，上面显示着文晓倩在门外输入的一行文字。
——巨人和众芯在欧美遭反倾销诉讼。
第684章 反倾销
史大柱的电话并没有影响到苏远山与D先生接下来的交流和对话。
他着重为D先生和陈先生描述了今后互联网发展的未来——HK背靠大陆，面向亚洲，拥有着无法替代的政治和地理优势。再加上本身就是金融之都，更是能够为HK的科技领域提供有力的支持。因此，HK的未来极为光明。
但光明归光明，要让HK成为科技之都，就必定要为科技企业的企业主和创业型企业提供舒适的环境，这些环境除了工作环境之外，更需要是生活与居住环境。
不然，HK别说和硅谷比，就算是省城，也比不过。
“解决住房和生活、生存问题，是我们这届政府在民生方面的重点。”D先生哪里听不出苏远山话里的意思：“所以，金融风暴一结束，我们就会坚定不移地推动八万五计划。”
“D先生，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想港府也对HK的房价趋势做过预测——如果减持推行八万五计划，那么HK房价走低将会是一个长期的，持续的过程。而房产持续贬值，就意味着中产的财富在不断缩水……”
“财富缩水，但债务却没有减少，一旦失业，中产就是……”
苏远山没有明说，而是顿了顿继续道：“从去年到今年，在金融风暴之下，破产跳楼的比比皆是。但广大中产依旧还是能够咬牙挺住，他们就是相信只要扛过了金融风暴，那么一切都会好起来——如果好不起来……怎么办？”
如果在国内，自然好办——可以通过设立指导价进行调控，强行稳定房价，然后利用社会财富的增长把房价泡沫给稀释掉。
但在HK……这显然是不行的。
D先生早已经眉头深深皱起，一旁的陈先生也微微叹息。
这些，他们这些作高层的自然是明白的。
许久后，D先生叹道：“现在看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让HK尽快从金融危机中恢复，才是最重要的事。只要HK经济恢复了，那么一切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苏远山微微点头。
确实，虽然HK不能通过行政手段对房价进行干预，但自由市场本身就能完成合理的价格定位。只要HK能够完成高速发展，那么就算房价依旧往下掉，中产也会因为本身收入的增长而获得更多的抵抗风险的能力。
“而如果经济恢复不了……或者说，经济增速不够明显的话……”苏远山望向D先生，很认真道：“那恐怕港府就只有做一下决断了。”
D先生陷入长长的沉默，陈先生则忍了几下后问道：“什么决断？”
“救楼市，还是救未来。”
*
*
“老史，别慌。”
回到车内，苏远山先给史大柱吃了一颗定心丸：“你要稍稍关注一下国际贸易方面的新闻，就知道……你们是今年的第二十四，二十五起反倾销调查了。”
电话中，史大柱的声音明显听起来很着急：“山总，我可不是慌自己，而是慌行业——这次反倾销调查怕是会扩大到整个电子产品领域。”
“……”
苏远山便是一阵无语。
很显然史大柱这就是鬼扯了——西方再不讲道理，也不能把两个品牌的手机产品无限扩大。
反倾销嘛……这个他熟得很。
从20年前，还是欧共体的欧盟对国内的糖精开始反垄断调查开始，国内企业被反垄断那是真的重灾区……到了90年代渐渐加剧，加入世贸组织后更是丧心病狂——截至2020年，全球反垄断调查的三分之一的活力都集中在内地企业你敢信？而这其中，欧盟和三哥向来是最不要脸的。
这次欧盟没有发起，苏远山还真的不慌！欧盟才是死不要脸的典范。
当然了，原因也很简单，欧盟毕竟是诺爱西的大本营，众芯和巨人之流再怎么努力，也难以撼动其地位。反倒是远芯的高端机还走得不错——而远芯的高端机又是价格天花板，反个屁的垄断。
老美这边启动反垄断调查，显然是老美市场有点遭不住了，就连星海，都被巨人和众芯的这俩小流氓打得节节败退，就更别说MOTO了。
如今MOTO居然连本国市场都快站不住了你敢信？
“先别急，准备资料应诉即可——你们在那边没有低于成本销售吧？”
“当然没有了！”
“只要没有低于成本销售，那官司就还有得打，我先问问众芯那边是什么情况，到时候你们好一起合计合计。”
紧接着，苏远山又给王朝新打了个电话。
“山总，不慌不行。”王朝新也少有地露出了焦急：“老史那边说的扩大到电子消费品，显然不可能，但灭掉我们两个品牌好不容易做起来的市场是轻轻松松的。”
“嗯，是的。惩罚性关税可不是闹着玩的……而且这玩意又不是原材料那种不可获取的。”苏远山点点头，算是认可了王朝新的判断。
“而且最要命的是，根据以往对反垄断案件的分析，西边那些王八蛋不讲道理……即便我们没有低于成本价销售，他们也会认为我们的低成本劳动力优势也是一种变相的不对等竞争，这就很烦了。再加上出口退税，所以我们赚的其实并不少。”
苏远山啧了一下……沉默几秒后才道：“这样，我又不是法律专家，实在给不出什么建议。但在老美那边应诉，一定得熟悉那边的法律才行，我先找个团队咨询一下。”
……
挂了电话，苏远山躺在座椅上闭上眼睛，突然一笑，紧接着，眉头深深皱起。
真他娘的天道好轮回。
老美也有今天。
回到办公室，苏远山立刻给杨怡雯发了一封邮件，让她推荐一下关于反倾销调查的律师——但他并没有问杨怡雯，这场反倾销调查到底是怎么来的。
要知道，反倾销调查必定是由相关行业向国家的贸易部门哭诉之后，才会启动的。
第685章 首席法务官的意志
得益于处在海底光缆的重要节点，HK的国际互联网速度不是一般的快。
苏远山回到孙西慧住处后就给杨怡雯发了一封邮件，先关心了一下宝宝什么时候出生，然后才说到正事，让杨怡雯帮忙推荐一下老美那边反倾销官司怎么打，有没有好的案例和团队推荐。
国内企业在吃反倾销罚单这一块几乎都是直接认栽，而且重灾区都集中在原材料方面……电子产品这种，还真的是头一遭遇到。
……
旧金山，某著名待产中心。
因为小孩在肚子里闹腾得厉害，杨怡雯六点就醒了，在护工的帮助下用完了早餐，然后扶着腰开始在后院散步。
没多久，她便回到房间，打开笔记本。
作为星海的首席法务官兼创始人，休产假她可以不用参加会议，也不用操心业务，但每天的邮件和工作简报是必须要看的——否则等到恢复后，怕不得两眼抓瞎。
“哎……怎么又坐到电脑前了？”
就在她刚刚坐下，唐文杰就推开了房门，见她又坐到电脑前，便大步走到面前：“辐射懂么？”
杨怡雯哭笑不得，呵斥道：“给我一边去！你一个理科生比我文科生还迷信……信不信我给小山说你说远芯的笔记本有辐射？”
“嘿嘿，反正少接触电子产品总是没毛病吧？”
看着自自己怀孕后智商便比自己下降得还厉害的老公，杨怡雯很是叹了口气：“还好，你拿到博士学位了，否则我十分怀疑你现在这样子还能不能顺利毕业。”
说着杨怡雯便打开邮件客户端。
当看到苏远山的邮件时，她会心一笑——看来这家伙还知道关心下自己。
“小山的邮件？”唐文杰也凑了过来。
“嗯。”杨怡雯点开邮件，看了几眼后，笑容便从已经变得有些微微发圆的脸庞消失了。继而微微皱起了眉。
唐文杰也是一怔：“巨人和众芯被反倾销？巨人是啥企业？管远芯什么事？”
“巨人和众芯一样，是远芯手机设备全套方案的下家，专门走低端手机路线。在北美这边走得很好——再加上超大音量的喇叭，黑人区小哥几乎人手一个。”
“……那这反倾销官司就有得打了。”
唐文杰耸了耸肩，他对法律这一篇纯粹外行，而且根据听来的新闻，反倾销很难有逆转的。而且……只要不是远芯被反倾销或者反垄断调查，那他还真没什么心思关心。
但杨怡雯不一样，她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
反倾销起诉的本质上是本土企业对国外同类产品的告状——说白了，就是竞争不过了，找家长帮忙。
如果没人告状，家长是不会管的。
那么……灯塔国这边，做手机的似乎就只有两家。一家MOTO，一家星海。
——总不能是星海发起了反倾销诉讼吧？
杨怡雯的眉毛越皱越深——如果是这样，就意味着她这个星海执行董事，首席法务官……被人架空得一塌糊涂。
想了想后，她深深地吸了口气，伸手拿起手机。
但在决定到底要给谁打电话的时候……她却犹豫了数秒。
最终，她还是直接打给了卡莉。
……
两小时后，卡莉携目前正在主持公司法务的波尔抵达了产前中心。
“还有多久？”卡莉指了指杨怡雯的肚子，把一束鲜花插进花瓶。
“快了，最多一周。”杨怡雯笑着冲法务副总道：“波尔，不许回去乱说。”
波尔是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是杨怡雯在法学院进修时认的师兄。波尔闻言，耸了耸肩，随即坐到了椅子上。
卡莉看了一眼手表，迅速进入正题。
“雯，你应该相信，反倾销调查不是我们发起的。”
杨怡雯点头：“是的，我们没有理由发起。但不可否认，如果对这两家大陆企业征收高额的反倾销税收后，所有的手机厂商都将获利。”
“这我承认。所以我认为，我们应该配合国际贸易委员会的调查。”说完后，卡莉便正色地望向杨怡雯：“雯，你是不是收到了山总的消息？”
“没有，他只是让我推荐一下应付反倾销诉讼的应诉专家。”杨怡雯说着揭开笔记本，把苏远山的邮件给卡莉看——她知道，卡莉的中文水平虽然很糟糕，但连蒙代猜还是可以看出个大概意思来。
卡莉只看了一眼便转过头，不留痕迹地松了口气。
她自然知道，这两家是每年替远芯走了成百上千万颗基带芯片的“金牌打手”——否则苏远山也不会插手其中了。
所以，卡莉猜测，杨怡雯是打算执行苏远山的意志，希望在反垄断调查的时候，给贸易委员会提供有利于巨人和远芯的报告。
但……这样一来，是违背星海的发展意志的。
还好，山总没有。
“那你的意见呢？”沉默几秒后，卡莉望向杨怡雯：“我先提醒，我们和远芯在本质上是有关联的。一旦我们不给出公正的报告……”
“卡莉，我也提醒一下，我们和远芯在本质上是有关联的。每一片整合基带的芯片成本中，都有我们星海应得的一份专利收益。”杨怡雯说着望向波尔：“波尔，我们的专利收益是多少？”
“就GSM技术而言，我们与远芯的贡献划分是38%。当然，GPRS我们的贡献少了一些，只有27%。”
卡莉微微怔了一下，也迅速记起了，星海的专利收益中，确实有一笔收益是来自远芯的专利分成。
杨怡雯看着卡莉，慢慢道：“当然，专利分成不高。但卡莉……你应该明白，就算没有了巨人和众芯，也有索尼，三星，LG，诺基亚，爱立信，西门子……从某种意义上说，巨人和众芯的低价手机抢占的不是我们的市场，而是它们的市场！最大的获利方不是我们，是它们。”
“而且……我们的产品，在大陆也是有市场的。这不是原材料领域，而是产品领域。”
卡莉的眉毛渐渐舒展了开来。
她之所以判断失误，还是因为杨怡雯的电话太让她感到敏感了。
作为星海的董事长，她并不介意与远芯形成利益共同体——无论从星海的底蕴也好，还是从目前双方的发展方向也好，双方的互补，是最佳的选择。
但这并不意味着，星海就一定要为远芯牺牲掉自己的利益——特别还是为了巨人和众芯这种外围利益企业。
那样，与傀儡何异？
所以，当杨怡雯打电话提到反倾销一案时，她下意识便认为，这是杨怡雯执行了苏远山的意志——所以她才亲自赶过来，问个清楚。
以至于错过和忽略了很多信息。
沉默数秒后，卡莉轻声道：“这次反倾销诉讼，是由朗讯发起的，它们年初开始生产手机设备。”
“很显然，它们是受到了某些企业的怂恿和蛊惑。”
第686章 驱虎吞狼
和远芯削尖了脑袋想往北美地区进军不同，星海由于生在硅谷，长在硅谷，拥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虽然卡莉嘴上说要抛开远芯的影响独立发展，但身体还是很诚实——原因很简单，星海发展到现在，虽然所有的局面都是目前星海这上万名员工打开的，但就战略而言，路线都是当初苏远山布下的。
只不过星海的发展目标是和远芯对向而行。
远芯要来美欧，星海则要去亚欧——交集之下，欧洲那一帮手机厂商，就是星海与远芯的共同敌人。
而且，就算退一步来说……让巨人和众芯留在北美市场，先把欧洲诺爱西那帮老牌通讯企业干死，然后再由星海发起反倾销诉讼夺回市场，都是可行的。
在想明白这一点后，卡莉迅速和杨怡雯统一了思想。
见卡莉最终醒悟了过来，杨怡雯也松了口气。笑着告诉卡莉，在古老的东方国度，这一招叫做驱虎吞狼。
……
苏远山并没有等到最后的交割日去见证历史，而是提前三天结束了HK之行，先一步回到沪市，视察了一遍林本坚团队的进度——说实话，林本坚真的是天生适合干工程师，他从来都不慌不忙，一步一个脚印稳得一批。
除此之外，他还推动了由长光所，上光所和德远半导体，远芯科技，鸿远光学仪器厂，以及华晶半导体这几大国内半导体企业，共同投资成立了一个激光光源制造企业——“精益激光”。
嗯，简称精光。
精光的核心技术班底自然是赵凯东的团队，第一批员工则来自长光所和上光所抽调的部分工程师。
可以说，作为国内率先突破封锁，拥有KRF激光器的市场化能力以及实现了Arf激光技术突破的精益激光，它就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宝贝疙瘩。
只不过，和国外那些早早就解决了Arf准分子激光的光源企业不同的是，精益激光并没有对下一代光源进行过多的投入，而是全力以赴地对推动Arf光源的市场化，以迎接即将到来的DUV光刻机浪潮。
——退一万步，就算林本坚团队失败了，那么在可以预见的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DUV光刻机必将拥有长期而广袤的市场。
按说摸着老美过河是最正确的选择，只不过老美现在上来就开搞EUV这种未来科技……国内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好随他去了。
反正苏远山都不着急。
……
“EUV本质上就是大力出奇迹，目前国内就你们这一根独苗，我是着急也没用。”苏远山乐呵呵地与走在赵凯东走在远芯的沪市科技园的绿影道上。
看着赵凯东挺直了的腰板和微微有些发白的头发，苏远山不禁有些感慨起来：“赵叔，这一晃都五六年过去了哈？”
“是啊，当时谁也没想到，几年后，我和老郑竟然都成厂长了。”赵凯东背着手，还颇有几分领导的模样，笑呵呵地道：“我原本以为我要在长光所待一辈子来着——说起来，如果我一直在长光所，过几年就该退休了。这下厂子搞起来，这退休时间怕是遥遥无期了。”
“退休啥，您是工程师，工程师是越来越吃香。”苏远山顺手拍了一记马屁，又看了一眼时间：“赵叔，我就不陪您了，我得去见一见领导。”
“去吧。”
……
沪市领导这边，苏远山那是熟得不能再熟了。他几乎是掐着点赶过去，然后进门就往书记办公赶。
然后在门口，恰好遇到领导把一个背影看起来约莫五十多岁的男子亲自送出办公室门。
甚至还送到了走廊上。
苏远山眼皮顿时一跳——自己都没享受到这种待遇！这人是哪路神仙？
这时领导恰好看到了苏远山，便笑着对他招了招手：“小苏总，来给你介绍一位半导体行业的朋友。”
这时，随着男子回头，苏远山微微一怔，两人都同时认出了对方。
“尹博士。”
“山总。”
苏远山大步上前，伸出双手和男子握手，心中一阵慨然。
难怪领导会亲自把这位送出门来……
尹志姚，这位目前在国内不显山不露水，但在后世……他创立的中微半导体设备却是国内在半导体设备领域中少有能够挤进顶级供应链的企业。
过去十几年间，这位一直在Intel、LAM研究所、应用材料公司等企业的电浆蚀刻领域工作，目前正是硅谷的中国工程师协会主席——是以，苏远山才有机会和他当面认识。至于后世，则是在一次会议上遇到过，只不过两人领域不同，也没有多聊。
“你们认识啊？”领导一见两人这模样，怔了一下大笑起来。
“嗯，在硅谷见过一面。”苏远山点头笑道，又眨了眨眼，冲尹志姚问道：“尹博士这次是回来准备创业吗？”
尹志姚含笑点头：“现在是有这个打算。”
苏远山心说你这是打算个铲铲，都见沪市大领导了，显然是准备要政策了。
想到这里，苏远山也确实有点感慨——恐怕也只有眼前这位，这样心系半导体工业的领导，才会对一个海外归来的工程师礼遇有加吧？
而且，他更感慨的是，尹志姚历史上回国是五年之后，现在是提前了五年……
由此可以看出，在远芯的蝴蝶翅膀下，国内半导体领域的创业环境比起同期，是真的好了不少。
“嗯，那先预祝马到成功——如果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尽管说一声就是。”
苏远山一边说着，一边掏出名片双手递给尹志姚。
尹志姚也郑重收下。
……
回到领导办公室落座后，苏远山满脸都是止不住的笑意，这让领导也笑着摇头：“你今天是出门捡到钱了？”
“比出门捡到钱还开心。”苏远山哈哈一笑：“领导，您是不知道老尹有多牛逼——他在电浆蚀刻领域那就是扛把子一般的存在。前年在硅谷见面的时候，我就打趣问过他，什么时候回国发展，他说的是等等……”
“结果，得，这不声不响地就回来了。”
“这说明，我们的半导体环境在这两年变好了。”领导笑着替苏远山做了总结。
“不愧是领导！总结得太精辟了。”苏远山肆无忌惮地拍着马屁。
“……”
第687章 我们来了
“你这样去HK大展拳脚，就不怕你后院起火？”
办公室内，领导很随意地斜靠在沙发上，笑吟吟地望着苏远山。领导坐得随意，两人也聊得随意。
他俩的忘年交在高层算是典范了——领导甚至还吐槽过苏远山一盒月饼都没给自己带过，反而是自己每次都得给这家伙备点沪市特产，亏的要死，惹得一干大佬哈哈大笑。
“不是很怕，省城软件园已经初步形成了产业集群。再加上我们给HK的定位一直都是窗口——现在因为国内政策、经济水平、社会环境等诸多因素导致无法成为互联网的主要市场，但体量就是一切。”
领导含笑点头，他自然知道苏远山对国内未来信心无比坚定——坦白说，正是苏远山和远芯那种乐观的态度和对祖国未来的信心，最终影响了某些决策的诞生。
毕竟这家伙可不是那些只会吹牛皮说大话的“大炮”，而是真正在撸起袖子干正事。
“领导您看哈，等到今后咱们发达了，HK就会成为咱们一个对外的吸口，源源不断地把东南亚乃至全世界的优秀人才吸引到国内来。而且咱们国家体量这么大，地域辽阔，单单一个省城软件园显然是没这么大的胃口的。国内今后必定会形成数个软件和互联网产业基地……”
这时领导插嘴道：“国内目前就是在大搞软件园，你怎么看？”
苏远山一怔，随即笑道：“嘿嘿……真要我说？”
“当然。”
“瞎搞。”
“……”领导便瞪了苏远山一眼：“说理由。”
“软件园要搞起来，人才，资金，政策缺一不可。把几家软件公司凑到一起就是软件园了？省城软件园搞得起来，是因为一开始就有远芯扎下了根，带动了开发区的基础设施建设，再加上远芯的离职员工创业——省城软件园有许多企业前期都是靠和远芯合作，拿下业务成长起来的。”
“再加上省城从五六年前就开始搞软件展，打下名气……这才发展成了现在的规模。而且开发区管委会也没有就此躺在功劳簿上，而是积极部署，成立投资机构，与园区内的大企业一起对创业形小企业进行扶持……”
“而反观其他地方呢？政府就是想当甩手掌柜，划块地给某个吹牛逼的人，然后就指望科技园落地生根开花——哪有那么神奇？又不是玩游戏……”
领导怔了一怔，慢慢地皱起眉来。
他知道，苏远山固然说得是夸张了点，但大体上却没说错。在国家推动信息化建设的大潮中，确实有部分地方有点盲目上马的倾向。
“您看，我们给HK数码港做得的规划就走得很稳，HK政府也在积极配合实现产业突破……”
接下来，苏远山就聊把与D先生的两次会晤聊的内容以及自己对HK未来的各种担忧和远芯对HK的战略目的，都原原本本地和领导聊了一遍。
很显然，他这是意有所指，也意有所图。
在国际形势越来越复杂的当下，要让HK保持稳定和持续的繁荣，单靠HK自身是不行的。
而且国内的软件园，也不能放任自流。
*
*
八月二十八日。
鏖战了接近一个月的空多双方终于鸣金收兵，最终以港府与一部分“神秘”金融机构共同把恒生指数托在了7800点为结束。
——其实那些机构并不神秘，只是有些人提前反水了。
经此一役，空头最终损失约三十亿美元，以量子基金为首的国际游资暂时再无力量对HK股市发动攻击。
而港府也趁热打铁，迅速出台了新规定，堵上漏洞。
二十八日，鸿远上市，当日大涨百分之十。
……
三天后，凤凰卫视演播厅。
“陈小姐，您好，欢迎作客凤凰卫视。”
凤凰卫视的新闻主持人鲁玉含笑望着身穿浅灰色西服，端庄秀丽的陈静。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我们是本家，您也姓陈。”陈静坐下后，也含笑拉起了家常。
“是的，所以采访您的机会，谁也抢不走。”
两人笑着聊了会闲谈后，鲁玉迅速进入了正题：“陈小姐，作为远芯的董事长，您是如何看待远芯作为大股东的两家企业选择此时在HK上市——当然，我们都已经知道，HK保卫战，我们胜利了，而且德远和鸿远的上市都非常成功。”
“主要还是我们对HK本身充满了信心。”
这种带着明显带着目的性的访谈节目，所有回答自然都是有标准答案的。陈静先从对HK的一国两制的赞赏开始，继而对HK的发展历史做了展望，最终表示，HK能够赢得这场保卫战，意味着远芯的战略方向是正确的，也意味着HK是值得信赖的。
“我之前听到您说战略方向，这是否意味着远芯在接下来会将HK作为主要市场进行投资和拓展呢？”鲁玉显然是个极为优秀的主持人，顺着陈静的话直接便问了下去。
“是的。”陈静给出了肯定的回答：“无论是谁，都无法忽视HK这样一个优秀的投资和创业城市。特别是我们注意到，HK政府自成立以来，便立下了科技港的发展规划，这与我们远芯的目标是一致的。”
鲁玉含笑点头，恰到好处地露出了好奇：“那请问，远芯是否会涉足到此前闹得沸沸扬扬的数码港呢？”
或许是为了担心只看电视的民众不知道数码港的消息，鲁玉特地介绍了一番数码港的情况。
——大公报在三天前刊登了一则消息，以匿名报料人的方式披露了港府即将筹备占地数十公顷的数码港建设工程。
一时间议论纷纷，各路开发商闻风而动，拼了命地四处打探消息。
“然后就在今天，港府便出台了招标信息和数码港的前期规划，我们很想知道，远芯进入HK，会是入驻数码港呢，还是参与到数码港建设的招投标中呢？”
说完后，鲁豫便含笑望着陈静。
陈静微微一笑，视线望向最中央的摄像机。
她的目光温暖，丝毫不带任何攻击性。
“在国内和世界范围内，远芯已经建设和正在建设中的研发中心已经有六个，再加上远芯总部本身就坐落在省城软件园区，是以，在科技园的建设和管理方面，远芯有着成熟的经验。”
“同时，远芯的互联网和软件中心，也会从特区转移到HK，为数码港尽一点绵薄之力。”
“所以，是的，我们希望参与到数码港的建设中，与数码港一同成长。”
第688章 是狼
一天后，访谈播出。
李家豪宅内，李家成静静地关上了电视，眉头只是皱了一瞬，然后便望向有点焉了的小儿子，走向了书房。
李泽聚随后跟了上去。
“爸，这不是强龙过江，而是狼来了啊……”李泽聚看着明显在这一瞬有点苍老的父亲，用力呼了几口气。
毫无疑问，自己小看了远芯。
如果说前段时间的偶遇，双方还只是“抢”软件园的话，那么今天远芯董事长在电视上承认想要“与数码港一起成长”，这便是公然宣布，远芯是真没开玩笑。
他们是真想在HK干下一番事业，不是想赚一笔就走。
而从访谈中透露出来的消息来看，之前远芯提出方案的时候，还真不是说大话——远芯也是真的要把特区的互联网和软件中心搬到HK来！
那谁还能和他们争？
只要稍稍有点科技常识就知道，远芯的互联网中心已经是国内最顶级的服务提供商——除非HK一般玩房地产的能够在一个月的招投标准备时间内复制出一个互联网中心来！
别人不知道，李泽聚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目前市值第一互联网公司newbook.com的创始人，同时也是互联网中心的创始人！
这个名头一拿出去，吓都要吓死个人。
过江龙来了，只不过是霸占一方，而是狼来了……则是要吃人的！
……
“是，狼来了。”李家成坐在书桌前，沉默了几秒后抽出两份文件：“泽聚，最大的狼其实在这里。”
李泽聚疑惑地接过文件，之间这是一份当前长江实业与和记黄埔的股权信息。
在股份排名前十的股东中，多出了两个新的名字，甚至华远国际贸易还持有了超过5%的股份。
“这是？”李泽聚骇然：“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看到举牌？”
“昨天才举牌。”李家成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一个星海基金，一个华远国际贸易，外加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还有一个农凯集团，不知不觉中就完成了对长江实业与和记黄埔的抄底。
这让李家成骤然感觉到了危机——倒不是说他接受不了抄底，自从去年金融风暴来临，李家几乎遭到了全面打击，特别是一路狂跌的地产更是让人心疼，完全腾不出手来回购股票。
但如果被人抄底一铲子抄到了屁股敦了……
这就很危险了。
星海基金，华远国贸，这两家，都是与远芯关联极大的企业。
……
“泽聚，你是见过远芯小老板的，你告诉我，这个人怎么样。”顿了顿，李家成严肃起来：“一定要抛开固有的成见，要从最公平的角度和眼光去看他。”
李泽聚深深地吸了口气，胸口起伏中，他闭上眼睛，缓解自己的情绪。
片刻后，他眼中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震惊和愤怒。
“他给我的第一印象是有恃无恐。”
李家成扬眉：“有恃无恐？”
“不是那种嚣张的有恃无恐，而是一切尽在掌握的，可以无视一切挑战的有恃无恐——就像周润发演的赌神。”
李家成慢慢点头：“然后呢？”
“然后……”李泽聚用力地皱起眉头，沉默几秒后摇头：“风趣？沉着？总之……给我的感觉就是，这人有点深不可测，那气度完全不像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的。”
“……”李家成便轻轻叹了口气：“泽聚，那你还想着和人掰手腕？”
“我……也没想着掰手腕……唉！爸，那他买我们股票是想干嘛？”
“不知道。”李家成缓缓摇头：“但我相信，今天陈小姐说的是真的，远芯是对HK有信心的。”
“而对HK有信心，那自然而然的也会对长江实业与和记黄埔有信心。所以，即便是投资我们，也是能够看到回报的。”
“那万一要不是投资呢？”
“就算这几家加起来，也就百分之十左右的股份，又影响不了什么。”李家成迅速镇定了下来，但随后便道：“不过，既然成了股东，我们自然要问候一下了。”
……
正如李家父子所料，在陈静通过访谈透露了远芯将要涉及到数码港的建设之中后，那些听到风声便开始跃跃欲试的HK房地产开发商们瞬间便偃旗息鼓了。
但没过多久，他们的脑子便活泛了起来——既然不能和远芯争数码港的规划和建设，那盖房子总可以吧？
他们承认，远芯是一家优秀的科技企业，牛逼上天。但远芯盖房子怕不会吧？如果能够与远芯达成合作伙伴关系，就算拿不了大头，赚个力气钱也不嫌啊……
这年月，金融风暴才过，谁知道楼市会萎靡多久……
于是，一时间，HK的地产开发商便通过各种方式找到了陈静。
于是，他们就被一一婉拒了。
……
九月三号。
苏远山作为“杰出”校友以及捐赠人参与了电科新校区的启动仪式后，他便着手准备棒国之行。
HK的重要性在于它是远芯东南亚策略的关键棋子，而棒国的重要性则在于其是整个半导体行业去美化的关键棋子。
这一步，必须要走对。
而且要在趁着远芯现在的实力和影响力尚且不足以引起老美针对的时候完成布局。
——说起来，当听到反倾销的时候，苏远山其实是松了口气的。
反倾销虽然可以“打击”到远芯的芯片和解决方案业务，但那终究只是外围，针对远芯的可能性极小。而就算是针对，那也意味着现在的老美还是要脸的。
什么时候遇到老美开始祭出安全大棒了，那才意味着真正的挑战。
第689章 跟着我学
首尔，SK电讯总部。
距离周小慧入主SK电讯刚刚过去半年。
这半年，也是棒国经历金融危机，“国家破产”重生的半年。随着新领导人的上台，随着因求助IMF而签下的各种利好外资的条款，棒国的经济也渐渐走上了恢复之路。
只不过，随着MP3，手机等电子产品的兴起，再加上金融风暴的冲击，不可避免地影响到了PC市场业务的整体增长，对于正处于周期性寒冬的半导体行业而言，这无异于雪上加霜，正可谓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期。
因此，在苏远山抵达之前，崔太原与周小慧便和现代电子、LG等进行了数轮的接触。
……
“苏，目前的情况是，现代电子和LG知道我们势在必得的野心，它们打算在并购中获取更大的利益。”
会议室内，崔太原与周小慧陪着刚刚抵达不久的苏远山，聊着当前的情况。
苏远山听到“野心”二字，便笑着点了点头。
是，SK自从与远芯合作之后，野心便路人皆知了——SK要成为棒国半导体行业的唯一巨头，然后借助远芯的力量占据亚洲市场，最终走向世界。
但无论是远芯也好，还是SK也好，之前的半导体业务中，可都是没有DRAM颗粒这一领域的。
只不过目前现代内存亏损极为严重，LG更是到了快要揭不开锅的地步——Goldstar（高士达）内存，便是LG在改名之前进入DRAM市场用的品牌。
周小慧补充道：“而且现在三星也在和LG接触。”
“嗯。”苏远山在来之前就知道了这个消息，不过在苏远山看来，这应该是LG自抬身价的一点招数，甚至是烟雾弹罢了：“不要慌，假得离谱。”
原因很简单，LG的内存颗粒确实不行——即便在国内这种竭力压低成本的地方，高士达内存颗粒也被采用得很少，而且一般都用在低端产品上。
倒是HY颗粒还一直走得挺好。
因此，如果三星真要阻断SK进军DRAM的路，那李健西显然应该是和现代谈判，而非与LG谈判。
崔太原便笑了起来：“是的，对于三星来说，LG就是鸡肋。”
苏远山看了崔太原一眼，惊奇道：“崔先生也知道这个典故？”
“曹操，杨修。”崔太原用不甚标准的普通话说出了两个历史人物的名字。
“呵呵，对，LG的半导体部门只对我们有一定的价值，对三星来说就是鸡肋，甚至连鸡肋都算不上。”
“所以我们谈判的重点还是现代电子。”
“但LG一直不松口怎么办？”崔太原苦笑起来：“它们非得最低六亿美金——我们给出的估值是四到四点五亿美金。”
“……没事，我再去中间做一下和事佬。如果真的不给我面子，一定不松口……那就任其自生自灭好了。”
苏远山含笑道。
——他在名义上仅仅只是SK电讯的股东代表，由他来当这个中间人，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而且苏远山着急着赶过来，也不仅仅是为了收购的事，他还希望与LG达成更广泛的合作。
LG在DRAM业务上不行，似乎也没啥进取心，但不表示它在其他领域也不行，也没有进取心。
放在所涉及的领域上看，LG在后世就是一个小号的、专注于家用电器和消费类电子产品的三星。
特别是手机领域，更是把三星当成“摸”的对象，以至于，在功能及时代，双方的某些款手机曾经一度雷同到“双胞胎”那种程度。
当然，进入智能机时代后，LG就被三星彻底甩开了距离。
三星成为了全球占有率第一的品牌，LG则步步滑落，最终沦为了other。
如果不是还有液晶面板和家电业务撑着，LG估计也就相当于一个乡镇企业的规模。
*
*
同作为儒家文化影响下的国度，一顿接风宴自不必少。
当晚，SK高层领着苏远山以及此次与他一同前部署彩铃业务的团队在酒店里好好地搓了一顿，席间觥筹交错，众人普通话，英语，韩语齐齐上阵，愣是从晚上七点喝到了夜里十一点。
第二天，周小慧早早地便来了苏远山的客房。
见文晓倩正在客厅中麻利地帮苏远山收取和阅读邮件，准备接下来的日程安排，她突然就怔了一下。
她的表情落在文晓倩眼底，引得后者也是一怔，迟疑问道：“周总，怎么了？”
“没什么。”周小慧下意识地摇头，但还是轻轻一叹后笑道：“小倩，加油。”
“嗯。”
——这些，可一直都是她之前帮苏远山做的。
这时苏远山从卫生间拧着吹风出来，见周小慧在一旁坐着，他便乐呵呵地往沙发上一坐：“小慧姐，帮我吹下头。”
“嗯啊。”
……
吹风机轰鸣中，苏远山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大了一点：“小慧姐，这几个月情况摸熟了应该好一点了吧？”
周小慧自从来到Korea之后，除了三个月前回国开了一次执行董事大会后便再没有回国，一直都呆在这边。苏远山这还是三个月来第一次见到她。
而上次，她就对苏远山说，这边工作开展起来有点困难。毕竟她在过去数年中都是以高层的身份参与远芯的管理，虽然去了SK电讯她也是CEO，还是实际上的掌门人——当然，对外的话，SK的掌门人必须的是崔太原。但因为一来之前并没有涉足一线市场，二来人生地不熟，就算再有崔太原替她撑腰，她也总感觉有点力不从心。
于是上次回国之后，远芯这边便邀请了联通运营部门的管理层和远芯的营销团队一同拜访了SK电讯。
名义上是拜访，实际上是摸一下底，看怎么把市场做到50%以上——现目前，SK电讯的市场占有率还不到50%。
“嗯，好多了。”
周小慧丢掉吹风，干脆就用毛巾擦了起来：“不过我真得说一句，Korea确实太小了……”
“呵呵，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嘛。要你这么说的话，HK那不是更小？”
“……”
“而且我都能看出崔太原对你的支持是真心实意的——他想要跟着远芯学习，跟着远芯进军世界，就必须要一个拥有卓越眼光的CEO来替他执掌SK电讯，或者说半导体和电子业务。”
“你这么说得我突然压力有点大。”
“别怕，你跟着我走就行了。”苏远山享受地闭着眼，呵呵一笑。
“好！”周小慧答应得很干脆。
犹豫了一下后，她继续问道：“山总，你对收购LG半导体，到底是什么态度？”
“你呢？”苏远山没有回答，反而反问了一句。
“我……如果站在企业发展的角度，我认为，只要达成了与现代电子的收购……那么LG半导体要不要都无所谓了。”周小慧很坦陈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第690章 卷王之王
苏远山轻轻嗯了一声，他知道为什么周小慧这么想。
原因很简单，收购企业和买电子产品的逻辑是一样的——买新不买旧久，买先进不买落后。
如果说，SK电讯这边在收购了现代电子和LG之后就一跃成为了棒国最大的半导体企业，最大的DRAM供应商，那显然是可以买下来……
但问题是，现在无论是现代电子也好，还是LG半导体事业部也好，其在DRAM领域加起来都不是三星的对手——并购之后或许在产能上能够赶上三星，但在技术上，特别是最重要的单颗容量上，确实还有点距离。
——虽然目前主流的PC电脑内存容量还是32/64MB，但三星已经在年中就发布了单颗容量8MB的DRAM颗粒，这意味着，只要PC市场能够接受，那么三星随时可以拿出一下子喂饱PC内存需求的颗粒来。
而反观LG这边，产品线依旧停留在2MB甚至1MB颗粒上，架构也迟迟未能突破。
如果一直不能突破单颗容量架构，一旦半导体市场回暖，等待他们的就只有灭亡。
所以，在周小慧看来，买了现代电子就够了，最起码现代电子在技术和规模上是超过了LG太多，有了现代电子之后，LG半导体部门就纯粹是多余的。
“但小慧姐，你要考虑到另外一点。”
苏远山闭上眼，笑了一笑：“你想啊，我们来棒国是做什么的？我们不是来扶贫的，我们是来做生意的。”
“甚至这个生意都不是只做棒国境内的生意——你也说了，Korea太小了。这种小国家，他们不比我们，地大物博人口众多。他们天然就有忧患和扩张意识。”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在这里是没有敌人的。所有人都可以和我们是合作伙伴。”
周小慧一怔，沉默思索了几秒后问道：“那三星呢？”
“三星只是我们特地竖起来的靶子——之前说了，Korea太小了，以至于他们在没有全面进军世界的能力之前，他们不得不在本国就分个高下，对不对？”
“那既然要在本国分个高下，那我们就需要帮一下相对弱小的了。”
“你现在是SK电讯的CEO，但你也是远芯的执行董事……你站在远芯的角度想想，虽然我们因SK而进军korea，但我们是不是也没有放弃与三星的合作？”
“而且三星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们也把我们列为了对手。但这个对手，不是你死我活的那种，而是竞争又合作的关系。”
“譬如面向移动设备的操作系统和处理器，三星就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我们的YOS和YX架构——李健西要是敢跟着什么Palm，Symbian混，然后架构还选择PowerPC之流的话——我就先不说远芯会全面帮助SK电讯和LG了，就凭他们的选择，他们自己就会把自己给淘汰了。”
“所以啊……收购LG半导体部门，归根到底还是要帮一把LG，顺便把生意做了——你比我更了解棒国人民的民族情绪，知道棒国人的品牌排外情绪很浓。”
“嗯。”周小慧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就是来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打倒三星。”
“用不着打倒，只需要……棒国的所有半导体和电子企业都和我们建立起来牢不可破的合作关系就行。”
……
十点，苏远山准时抵达LG集团总部大楼，LG掌门人具本贸出门迎接。
整个上午，双方都在友好的气氛中度过，具本贸带着苏远山参观了LG总部，也拿出了目前LG具有相当优势的液晶面板技术，以及等离子技术来展示。
中午，在总部招待过苏远山后，具本贸带着苏远山前往了半导体部门，参观之后，双方在半导体部门的会议室内坐下，开始了正式的洽谈。
“具先生，刚才看了一下，似乎LG电子在液晶面板上的投入力度很大？”苏远山和对方同时翘交叠着腿，都摆出了十分悠闲的姿态。
“是的。”具本贸今年也就五十出头，作为LG集团第三代继承人，他也和其他家族企业的继承者们一样，先是海外留学，然后回国从中层干起，最后进入高管层，最终接班——只不过，其他人这条路或许要十几年甚至更久，他只用了五年就担任了LG电子的负责人，而三年前，他更是执掌了整个LG集团。
面对苏远山的问题，具本贸丝毫不加掩饰：“虽然相比等离子面板，液晶面板有着诸多劣势，但它胜在泛用性很广，我们没有理由放弃。”
“嗯，看来液晶面板会迎来一场产能爆发期了。”苏远山笑了一下：“这对我们是个利好消息。”
“哈哈，那苏先生要不要考虑一下我们的液晶面板？”
说着，具本贸目光望向身后秘书架在腿上的笔记本电脑——没错，是Xbook。
苏远山眨了眨眼，在心里骂了一声老狐狸。
远芯Xbook的销量算不上“好”，但远说不上“败了”。在远芯年复一年坚持走高端，走尝试先进技术的驱动下，远芯已经在科技圈拥有了一批数量不小的拥趸。这些人，还是愿意为远芯的新产品买单的。
自发布到现在，Xbook已经卖出了接近五千台。虽然在东芝，IBM，惠普康柏等大佬面前，全球出货占比重连百分之三都占不到，但如果都能够换上LG的14.1寸显示屏，那也是一笔不错的订单了。
而且最主要的，是LG家的液晶面板确实比京东方的要更优秀一点。
“可以，产品的差异化一直是我们所追求的。”苏远山答应得很爽快：“不过，具先生是不是也可以考虑一下新手机采用我们的YX架构？”
具本贸回答得同样爽快：“可以。”
苏远山便在心底摇了摇头。
坦白说，之前LG没有第一时间加入YX架构的阵营，这确实是苏远山没想到的。因为谁都知道，LG电子几乎一直都是跟着三星电子在学习。基本上三星做什么，LG就亦步亦趋地跟着做什么。
如果要评一个学习三星好榜样标兵，那LG必定是第一种子选手。
但在远芯召开YOS开发大会的时候，LG虽然也有到场，却最终没有签约，而是转身就拥抱了塞班。
而在得知塞班如约面世后，苏远山也毫不客气，坚持着把mYOS系统搭载到了Vidoo6/7系列中。
甚至他还嫌卷得不够厉害，直接让Vidoo7系列跳过了“蓝屏手机”这一阶段，跑步进入了彩屏时代。
当然，Vidoo7显然不可能如Yidoo那样采用TFT液晶屏，而是采用技术相对成熟，也更便宜的STN液晶屏，但依旧是能够载入史册的第一款彩色手机。再加上远芯的品牌号召力，它的销量同比之下也颇为不俗。
以至于，在最近一个月，那些以远芯为目标的手机厂商，譬如MOTO，西门子，诺基亚之流也都纷纷推出了面向高端的STN彩屏手机。
——就算跟不上Yidoo这样的概念机型，但Vidoo系列主力机型是一定要跟上的，否则品牌价值天然就低了一个档次。
正因为有远芯这个卷王之王在，是以，手机的智能化进程快了太多。
现在，LG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甚至还意识到了，他们跟着三星学，是错的。
应该跟着远芯学。
……
在互相开过几张空头支票后，苏远山也决定不再和具本贸打太极了，含笑问道：“具先生，就SK电讯收购贵方半导体事业部的议案，不知道贵方是怎么考虑的？”
具本贸深深地看了苏远山一眼，沉默几秒后微笑了起来：“我们一开始，确实是希望出售半导体事业部。”
苏远山眉头不留痕迹地一皱！
一开始想出售？
“那现在呢？”苏远山盯着具本贸。
“现在……我们希望加入SYD。”具本贸望着苏远山，态度十分地诚恳。
第691章 跟着远芯有肉吃
酒店里，苏远山将具本贸的诉求告诉了周小慧和崔太原。
两人骤然听到时，也和苏远山当时一样，陷入了短暂的错愕。但很快，崔太原的脸上便升起了明悟。
“我明白了。”
苏远山和周小慧同时望向他。
崔太原用手轻轻地在茶几上扣着，慢慢道：“一开始，我们和金星接触时，他们确实有想脱手半导体部门以度过难关的想法。但随着国际炒家的离场，金融秩序的逐渐恢复，以及国内金融投资政策的改革……最近半年，他们应该是度过了难关。”
“最起码，出售半导体事业部，不再是他们的唯一选择了。”
苏远山微微点头，很认同崔太原的分析——在历史上，SK收购LG半导体事业部，也是在01年的时候才完成收购的。
而且回来的路上，苏远山就一直在考虑，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了具本贸突然想继续在半导体领域走下去。
他左思右想后，最终还是在文晓倩的一句“估计是想跟着咱们混”的提醒下赫然开朗。
是的，比起前世，多了远芯。
甚至远芯在棒国刚刚“投降”后就大举进入棒国，这本身就表明了一种姿态和风向——是，远芯现在除了在YX架构领域上保持着优势，就只有在通讯领域和闪存领域小有成就。
而在最关键也最直观的顶级技术领域——桌面电脑处理器，还处于被Intel，AMD，甚至是同胞姐妹星海按着摩擦的局面。
但这无法掩盖远芯崛起得如此迅速，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其拥有卓越的投资眼光和技术嗅觉。
——前段时间，因为苏远山和比尔盖茨的一席对话，便引发了互联网股的大涨便是明证。
在这种影响力的驱动下，无论是资本也好，还是棒国的半导体行业本身也好，无疑信心要足了几分。
再加上经过经融危机之后，棒国财阀也开始进行管理转型，特别是LG，是几大财阀中转型得最快，也是最彻底的。更没有闹出什么争权夺利的丑闻，堪称财阀界的一股清流。
以至于具本茂曾说出过这样一句经典的名言——“LG公司不是Korea跨国公司，它是全球公司，只不过大本营碰巧在汉城而已。”
在诸多蝴蝶翅膀扇动之下，便让具本贸做出了决定——跟着远芯走，有肉吃。
……
“金星（Goldstar，LG改名之前的名字）电子涉及的电子产品业务，是和半导体产业密不可分的，特别是消费类电子产品更是如此。”崔太原慢慢分析着具本贸的想法：“就更别说他们之前涉及的只是DRAM领域了。如果能够通过以DRAM业务部门换来全面进军整个半导体领域的机会，从而反哺他们的电子产品业务……这无疑是一笔十分划算的买卖。”
“而他们之前的溢价，并不是想要吓退我们，而是希望获得更高的话语权。”
“没错，我和崔先生的意见一样。”苏远山赞同地点头。
周小慧也嗯了一声，随即笑了起来：“而且，世人皆知，LG电子的目标一直都是三星电子，可如果他们在产业链上无法跟上三星，怕是有点够呛。”
崔太原也呵呵一笑：“很显然，他们抱大腿抱对人了。”
三个人齐齐笑了起来。
论电子产品的产业链，远芯就算比不上霓国那一帮丧心病狂的家伙……其实也差的不远愿了。而消费类电子产品领域——譬如手机，更是比霓国人都还过分。
从芯片设计再到主板设计最终到产品出厂，从芯片到屏幕再到电池……远芯几乎拥有了全部的产业链能力。
甚至就连小型化摄像头这种小物件，远芯也在积极扶持着国产化。
总之一句，就是远芯要在手机领域形成一个完美的供应链平台。
在一旁默默写着文件的文晓倩虽然也在笑，但心底却嘀咕了一句——你也抱对人了。
……
在确定了具本贸确实是希望通过与SYD甚至SK电信的联姻，从而获得与三星在整个电子消费产品上的竞争优势后，SK电讯以及SYD便迅速改变了策略，开始商讨起兼并议案——从某种意义上，兼并比收购更加利于团队的稳定。
当进入兼并流程后，具本贸的态度果然为之一变，开始变得积极起来，同时也频频与苏远山进行私下的接洽。
看样子，LG的套路还是历史上的老一套——先在大陆市场练一练，然后再逐步进军世界。
历史上，棒国的产品在西方社会就是低端劣质产品的代名词——当然，现在这个代名词被巨人和众芯给拿走了——但在国内，他们可实打实的高贵的“进口产品”。
只不过，比起霓国货，棒国的“进口产品”实在是一言难尽。真正完成品牌突围的，还是只有三星。
在双方郎有情，妾有意的积极推动下，双方在九月中旬完成了最后一次关键性的股权谈判——如果不是要谈股权，怕是第二天双方就能发公告。
在公告发布后，SK电讯与现代电子的谈判也变得顺利起来。只不过相对LG，现代电子是铁了心地要把海力士给卖了。
原因很简单——在过去的半年中，他们已经与首都汽车集团达成了初步协议，双方将共同投资组建一个合资汽车公司——首都现代。
面对竞争越来越激烈，动不动就来个寒冬的半导体行业，现代集团显然是有点认怂，他们认为，与其与三星和远芯、德远这样的大佬去竞争，不如乘早卖掉，专心造车。
毕竟，能够在这个时候拿到大陆的汽车行业的入场券，对于现代集团而言，无异给了一张通往未来的船票。别说卖个现代电子，就是砸锅卖铁，也得投进去。
……
九月十六日，苏远山从汉城返回省城。
就在同一天，忧心忡忡地史大柱与王朝新二人也早早地就来到了省城。
在过去大半个月中，两人因为同时被老美发起反倾销诉讼，从而变得熟悉甚至还有些惺惺相惜起来。
——要知道，巨人和众芯可是都瞄准的中低端市场，两人没少在国内国际上打过架。
第692章 星海的背叛
省城机场。
当来自汉城的航班准点抵达时，王朝新和史大柱两人翘首以待，不多时，苏远山与文晓倩和傅振华等一干人便出现在了出站口。
“二位，至于这么隆重么？”
见面握手后，苏远山看着两人脸上表情没什么焦急，笑着打趣道。
“至于，当然至于。”王、史二人打着哈哈，簇拥着苏远山上了早已停在外面的商务车。
傅振华也跟着上车，把司机赶了下去，自己坐到了驾驶位上。
……
上车后，二人便一脸的迫不及待起来，苏远山见状忍不住摇了摇头：“律师那边这么说？”
杨怡雯虽然住进了待产中心，但依旧还是迅速地帮巨人和众芯介绍了优秀的反倾销应诉律师团队。
“律师那边当然是让我们放心了，但我们打听了一下，好像国内反倾销应诉就没成功过……很多企业都是靠死拖撑过去的。”史大柱忧心忡忡：“我们就有点担心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
苏远山刚想说就当教学费时，马上便意识到史大柱这边对海外业务确实很看重，如果真丢了北美市场，怕是要萎靡好几年。于是便沉吟了一会问道：“他们有没有给出应诉方案？”
“有。”史大柱继续道：“现在律师给的初步预案是从三个方面进行应诉。第一个自然是从真实的成本和价格方面。第二个，则是可以考虑从增值服务上来进行辩解。”
“增值服务？”苏远山怔了一下，好奇道：“你们有什么增值服务？”
“mYOS，我们目前的手机都是采用的mYOS系统，是可以提供MP3在线下载和管理功能的，并且我们也与MP3.com进行了抽成的方式来合作……”
苏远山再次一怔，笑了起来：“我靠，你们比我还玩得溜……不错，学到了——不过你们不厚道，有这样发财的点子也不告诉我。”
“……这点蚊子腿远芯当然看不上了。”史大柱笑了起来，随即又皱起眉来：“第三个方面，则是我们的原始定价其实不低，主要是我们的优惠和折扣力度很大。”
“根据律师说，这一点对我们应诉成功有很大的作用。”
“那你们还担心啥呢？”苏远山看着二人——定价高一点，然后再通过活动和赠送各种礼品来达到实际上的降价销售，这是反倾销策略中的老招数，所以在消费类产品中，极少有出现反倾销诉讼的。
“因为律师说，应诉只是其中一个方面。他们可以做到完美，但另外一方面……他们就无能为力了。”王朝新接过话，目光灼灼地望着苏远山：“山总，反倾销诉讼，是要在行业内开听证会的。”
“所以？”
“所以……”史大柱扭捏了起来：“所以，看能不能联系一下星海那边……帮帮忙。”
一个国家反倾销，自然是某进口产品对该国的某个行业造成了极为严重的价格打压，以至于该行业普遍感觉到压力太大，撑不下去了——譬如典型的例子就是80年代，霓国的半导体打得硅谷满地找牙，就连intel都感觉到了绝望——坦白说，那时候要是老美还不启动反倾销调查，那就真有点缺心眼了。
所以，优秀的应诉固然是一个方面，但真正重要的，甚至是起决定性重要的，还是行业听证会——如果该行业的各个企业都在哭诉，活不下去了。哪怕你应诉再漂亮，再符合法律，那你还是跑不掉。
“……”
苏远山便一阵无语。
史大柱也知道这个要求有点过分——且不说星海虽然是由远芯几位大佬创立的，但时隔这么多年，人家早就独立上市了。而且星海在本土的手机业务，也受到了这俩企业低价手机的影响。
人家星海没找他们麻烦就算了，还让星海帮忙说说话……
这要求确实有点过分。
“山总，咱们可是一开始就没考虑过其他方案，全部用的远芯产品啊……”史大柱眨了眨眼：“巨人是为YX架构出过力的啊……”
“噗……”
这句话把苏远山给直接逗乐了，但随即，他还是沉默几秒后道：“是这样的，老史。如果听证会要邀请远芯代表的话，我只能保证远芯会做出对你们有利的陈述——当然，这机会很渺茫，毕竟我们是密切的利益关联方。”
“我承认，我对星海依旧有一定的影响力，但越是这个时候，就越是不能利用这种影响力。我们必须要相信，当反倾销调查启动后，我与星海的任何联系，都会成为不利于你们的证据。”
史大柱微楞之后，眉头紧锁了起来。
王朝新看了他一眼，忍不住摇了摇头。
作为远芯执行董事，王朝新当然比史大柱更清楚苏远山对星海的态度——非关键时刻，是不能去对星海动用影响力的。
虽然遇到这种事他也着急上火，但站在远芯角度，众芯与巨人遭到的反倾销诉讼，只不过是目前远芯发展中的一点小插曲罢了，连挫折算不上。
真正算得上挫折的，还是直到今天，鸿芯那边的光刻机都还没有出来——这无疑将全面影响到德远接下来的订单安排。
“当然了，也不是没有办法，反正听证会要搞很久。先拖他一拖，要是实在不行，干脆把苦主买下来嘛——对了，听说苦主是朗讯？”
“对。”
“额……那当我没说，朗讯现在如日中天，惹不起。”苏远山笑着摇头。
“……”
*
M国，国际贸易委员会（ITC）总部。
当收到朗讯的诉讼后，ITC便迅速成立了调查小组，开始与灯塔国的手机企业积极联系。这些企业，除了本国的诸如MOTO，星海，朗讯等企业之外，还有在灯塔国内成立了分公司和子公司的其他国际品牌。
反倾销嘛，自然是要拉着一帮人狂扁那些“不守规矩”的倒霉蛋。
ITC这次的反应很迅速，在获得了由各个企业提供的资料之后，第一时间便召集了第一场听证会。
伴随着各个企业的代表进入听证会会场，ITC反倾销部门的官员看了一眼时间，把视线望向了在场的一干手机企业代表。
官员叫莫里斯，今年五十出头，他除了担任ITC反倾销部门的官员之外，也是世界贸易组织的官员。
对于大陆产品的低价竞争行为，他早已耳闻，于是没有废话，直接开门见山。
“今天的听证会是就来自大陆的手机品牌，巨人、远芯的反倾销诉讼听证。”
“希望大家能够如实表述，这两家企业，是否在商业竞争中存在不当手段，存在低价倾销的行为。”
“下面，请朗讯代表做出陈述。”
莫里斯说完便望向朗讯的代表。
朗讯代表点了点头，同时不留痕迹地看了MOTO的代表一眼：“我们认为，此两家企业存在低价倾销和利用不正当手段竞争的行为，相关证据已经提交给委员会。”
“但我在这里还是想举例说明。”
“巨人一款名为JR1588的，支持GPRS以及CMDA的MP3手机，在大陆的物料成本是175美元。我们承认，大陆的人工成本很低——但低廉的人工成本也是不正当竞争的一种行为，甚至还是反人权的行为。”
“但就算加上低廉的人工、管理成本和运输成本，以及我们低廉的关税，该型号手机的最终成本也将超过200美元。”
“虽然他们的最终标价为250美元，但实际上，他们通过各种活动和方案，实际上，长期的售价都只有199美元。”
“【199，音乐手机跟你走】这是他们的广告词。”
“别忘了，这199美元里，还有经销商的利润。”
说到这里，朗讯代表一脸的愤怒：“他们就是想用大陆高昂的补贴来恶意占领我们的市场。”
莫里斯听了之后点了点头，见朗讯代表不再发言，转而望向其身边的MOTO代表。
MOTO代表没有废话，直接表态。
接下来，莫里斯找了一圈，在第一排并没有看到星海，MOTO身边反而坐着三星的代表……
“三星的代表请进行陈述。”
“谢谢莫里斯先生，谢谢IDC。”
三星代表站起身来，微微鞠了下躬。在坐下时，不留意地往后方看了一眼。
星海的代表坐在第二排，而且并没有远芯的代表。
当然了，各种资料都表示，远芯与巨人、众芯属于利益关联方，显然是不可能出席这个听证会的。
“我们也认为，巨人和众芯的产品违背了公平竞争的原则。因为在大陆，这两个企业的手机卖得并不贵——他们就是在利用大陆的出口补贴
进行恶意竞争。”三星代表沉声道。
紧接着，诺基亚也做出了同样态度的陈述。
在一片声讨声中，莫里斯的目光望向星海代表。
星海的代表是法务部的波尔。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望向了波尔。
原因很简单，星海以及MOTO的产品，覆盖了目前的高中低全部价格区间。而且比起MOTO的市场占有率都更胜一筹，算得上是灯塔国排名第一的手机企业了。
只要星海也做出了同样的陈述，那么反倾销基本上就算板上钉钉了。
那么星海会踩一脚巨人么？
当然会了！——这是所有人心中的想法。
远芯没来，来这里的都是被巨人和众芯手机搞得烦不胜烦的手机企业……星海怎么可能背叛市场！
面对众人的目光，波尔微微一笑。
“星海认为，巨人，远芯的产品，并未对星海手机形成实质上的恶意竞争。”
第693章 潘多拉的马孟起
波尔的话音落下后，整个听证会大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两秒后，所有人的眼中都充满了不可思议，就连莫里斯也微微张着嘴，皱起了眉。
“以上星海的陈述，相关资料已呈递。”
波尔言简意赅，说完之后便闭上了嘴巴。
只不过，眼神中却带着一丝戏谑——这帮人，真以为把巨人和众芯赶出去了，远芯就不能扶持下一家进入北美市场了？
就别说对于星海而言，眼前这帮家伙，有一个算一个，全TM是敌人，甚至比巨人和众芯还难缠！
——因此，波尔特别认同杨怡雯的那句话，驱虎吞狼。
……
在西门子表达了认同巨人和众芯存在低价不正当竞争的观点后，最后一个做陈述的是索尼的代表。
索尼手机，在北美市场一直紧随远芯的步伐，双方在价格定位上保持着相同的水准。甚至它还先于远芯推出了带摄像头的手机，只不过，由于屏幕实在没有创意……虽然引起了一时的话题，但随着远芯的Yidoo“智能手机”闪亮登场，索尼第一款带摄像头的手机便迅速偃旗息鼓。
当然了，在技术上紧跟远芯，是索尼的一贯主张。就在本月初，索尼也发布了其高端机型，S系列。
自然，全新的S系列，索尼对外宣传的也是智能手机。
在这两大卷王前仆后继的推动下，不少手机厂商已经逐渐意识到，PDA手机，怕是快要成为潮流了。
——价格固然是阻碍一个产品推广的重要，甚至主要因素。但如果谁胆敢因为某个同类的先进产品价格太贵，就不去涉足，那么当成本降下来之时，便是被淘汰的时候。
索尼代表带着一副眼镜，乐呵呵地道：“索尼认为，众芯，巨人的手机产品没有恶意竞争行为。”
听证会大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
*
当听证会的消息传到苏远山的耳朵里时，已经是他回到科技园的第三天。
在得知星海和索尼不约而同地做出了有利于巨人和众芯的陈述后，他愣了一下，最后笑骂了一句“两只老狐狸”。
因为远芯的缘故，索尼和星海也一直走的中高端路线，这么多年来，已经形成了品牌价值。说白了，众芯和巨人手机，那就是和韩国手机品牌一样的低端货，只有消费能力不足的用户才会选择购买。
而一旦把巨人和众芯搞死了，那那些用户也不会选择星海和索尼，而是会选择诺基亚，西门子，三星之流……
那为啥要跟风去踩巨人和众芯？
——这也是为什么，极少会有针对终端用户的消费产品而发起的反倾销诉讼了。
当然，有两家做出有利陈述不表示反倾销调查就此终结，但最起码，这开了一个十分有利于巨人和众芯的好头——应诉的时候就完全可以拿这两家的态度来怼朗讯。
……
潘多拉实验室。
席小丁一如既往地坐在他那张可以当床的大办公桌后面，他身后的窗外便是科技园无边的秋意——为了保住潘多拉实验室的这片树林，席总已经顶了好几次科技园规划委员会提出的要在后面兴建一座新办公楼的提议了。
相比苏远山坐镇企业方面，随时有接待不完的客人，席总这里就安静多了。
以至于，只要没课，没会，他就会回到办公室，好好享受一个人安静思考的时光。
“师兄，批个条！”
办公室房门被人突兀地撞开，人还没见到，声音便嚷嚷了起来。
紧接着，一条汉子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席小丁从显示器前抬起头，皱眉叹了口气：“老大，敲一下门行不行？你这一惊一乍的容易把魂吓掉。”
来人嘿嘿一笑。
马浚仪，江湖人称“马孟起”。是席总后面两届的中科大少年班的学生，轨迹和席总类似，只不过他是在伯克利读的博，三年前回国，义无反顾地就投奔了自己当年的偶像兼师兄，并加入了潘多拉实验室。
目前马孟起在潘多拉负责的是服务器数据处理和分析这一块。
世人皆知，潘多拉实验室是个不计产出的部门，加之山总的“纵容”，席总的地位，是以实验室的经费多得用不完……完全可以满足这些人的“业余爱好”。
譬如马孟起，他就喜欢玩航模。（之前提过）
别人玩航模都是自己花钱，但在潘多拉……则可以名正言顺地报账。
席小丁看着马孟起递过来的账单，上面那几个零让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我靠，又是十一万！前前后后这几年你搞了好几十万了吧？这都干了啥啊你！”
“没干啥，就是摔坏了几个电机，几块电池……还好芯片没摔坏，现在高性能的FPGA芯片太贵了。不过之前编程的时候搞坏了几块，有点心疼。”马孟起嘿嘿一笑。
席小丁哭笑不得：“小马，你这玩意，到底能起飞不？别到时候一直摔——我这钱丢水里还能听个响呢。”
“当然能！”
“真能飞？”席小丁狐疑地看着马孟起。
马孟起便挠了挠头，嘿嘿笑道：“图传协议还有点问题，我交给牛逼实验室那边的一个俄国小哥在帮我……”
马孟起话还没说完，他手机就响了起来。
翻开盖子，看到电话号码后他便是一喜：“估计是好消息——喂！”
电话中，传来一个普通话特别拗口的声音：“梦琪，搞掂了。”
“我靠！真的假的？我马上带着芯片过来！”
“好，等你。”
挂断电话，马孟起也等不及席小丁批条子，转身走，边走边道：“师兄，等会我来拿条子——你必须得给我批了，我现在拿的买房的钱在垫着呢！”
“滚蛋吧你！”席小丁哭笑不得，但还是在报账单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将报账单放进抽屉，席小丁继续自己的工作。
静谧的环境，时间极易流逝，就在席小丁忘却所有时，一阵由远及近的嗡嗡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马蜂来了？
席小丁身子一缩，马上朝着窗外望去。只见树荫未能遮住的天空中，一架由四个螺旋桨组成的“直升机”，或者说航模正在空中悬浮着。
“师兄，笑一个！”
空中，传来马孟起略微有点失真的声音，同时还伴随着他嚣张的大笑。
第694章 别了，大疆
席小丁办公室内，马孟起正在兴致勃勃吹嘘着。
这台由四个双叶螺旋桨带动的航模此时正静静躺在他的办公室上——因为是纯手工打造的原型机，是以它的模样看起来一言难尽。
“还没整理走线，也没怎么弄电板，等电板弄好，再布一下线，我估计它的体积还能缩一点，大概能到饭盒那么大吧。”
席小丁微微点头：“刚才你是怎么悬停的？”
“用的陀螺仪传感器。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的飞控很灵啊师兄！我们自己设计的射频芯片，现在保守估计是八百米，八百米啊师兄！”
马孟起一把搂住一个俄国小哥的肩膀，乐呵呵地道：“怎么样？”
“嗯，不错……”席小丁对航模就是个外行，自然不知道这八百米意味着什么，也没觉得这玩意除了体现一下潘多拉的成员“会玩”、够牛逼之外有什么用。
当然了，他也知道自己是没什么商业头脑的，于是想了想道：“要不你去拿给山总看看，说不定他一眼就能看出商机什么的……”
马孟起一愣，扭捏起来：“还是不要吧……这玩意除了咱们这些爱玩飞行的人，还有谁喜欢？而且它成本也确实高了一点，就算进行大规模的生产，这一台成本估计也起码上万——对吧，萨沙。”
萨沙今年二十五岁，六年前通过远芯的大学生扶持基金与远芯结下了不解之缘，研究生毕业之后便与几个同学一起踏上了南下的道路。然后尚在实习期，便因为优秀的表现被李逸男发掘，直接抢去了NEWBEE实验室。
萨沙生性腼腆，再加上普通话确实不行，只好嘿嘿一笑，表示这个确实有点贵。
“……那还是得写个报告，不然没法交代。对了，记得申请专利。”席小丁向来好说话——只要手下的人不是假公济私，只要他们从事的是技术研发行为，他和苏远山的态度是一致的。
毕竟，现在国家也在积极鼓励民间发明。
比起农民造车，农民造飞机之类……潘多拉的人起码要稍微靠谱那么一点。
“行嘞，那我先溜了，再去玩会。”
然而，他话音未落，便听到苏远山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玩啥？”
*
*
五分钟后，马孟起和萨沙两人有点紧张地瞥着一脸严肃的苏远山。
——他在席小丁面前当然可以说啥都行，毕竟他是曾经住过席小丁寝室的学弟。
但在山总面前……
别看山总年纪轻轻，而且为人谦和，但在潘多拉一帮人的心底，山总还真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越是天才，便越是知道山总当年十七岁就能牵头搞EDA，然后两天搞定传呼芯片意味着什么了……
而现在，山总还不到二十五岁，就已经是带了一届研究生的副教授，同时还在兼顾着多核心处理器的架构设计……
这样的人，对搞技术的来说，是天生就带着仰视去看的。
特别是山总现在还一脸严肃，更让马孟起有些不安起来。
——不会是山总觉得自己花钱太离谱了吧？
……
当然，马孟起明显想多了。
苏远山之所以表情严肃，完全是因为……他没想到，马孟起玩的航模是这玩意——他知道潘多拉有人玩航模，但一直以为玩的是那种类似于二战战斗机的单翼螺旋桨飞机——顶天了玩个喷气式出来。
却没料到，马孟起玩的是“无人机”。
当然，航模也是无人机的一种，但航模的重点是“模”，而无人机的重点则是飞起来。
一时间，苏远山在脑海中想到了许多，但最终还是化为了四个字。
别了，大疆。
——既然马浚仪把无人机提前搞出来了，那远芯自然没有放弃的道理。
“超哥，飞控是你自己写的么？”苏远山脸上慢慢升起笑意，望向有点紧张的马孟起——马超。
“是，我们几个一起写的。”
“嗯，挺好，那我再给你提几个要求吧。”苏远山抿了抿嘴，伸手从桌上抽出一张白纸，又抓起签字笔，一边念，一边写道。
“首先，确保飞控协议和数据传输协议的安全，这个很重要。”
席小丁一听，便打岔道：“加密算法罢了，简单。”
“嗯，其次，需要完成自动避障功能以及一键自动返回功能，譬如加入电源管理……”
“山总，等等！”马孟起一听立刻叫了起来：“自动避障怎么搞？这玩意要用来做啥？”
“你说呢？”苏远山笑呵呵地看着他，又叹了口气，摇头道：“超哥，你这商业头脑不行啊……”
马孟起：“……好吧，但怎么搞？加入雷达吗？现在有小型化的雷达模块没？”
“用红外行不行？”萨沙轻轻碰了碰他。
“不知道……但是……山总，你这是要搞自动飞行么？”马孟起有点哭笑不得起来。他压根没想到自己就玩个可以装摄像头的飞行器，满足一下从天上看地下的愿望而已——顺便还可以搞搞恶作剧。
说起来他这还是在和潘多拉另外一帮搞机器人的哥们打赌冒出来的点子，捣鼓也是纯粹用的工作外时间，完全没有想到竟然被山总强行加“需求”。
“嗯，自动返回功能就是自动飞行了——譬如，无人机开机之后会进行一系列自检，其中就包括电池电量的检测，以及可飞行距离的估算。”苏远山笑呵呵地继续边说边写道：“一旦发现电池电量临近返回距离的极限时候，就务必提醒操控者，然后给出一键返回的逻辑执行程序。”
马孟起已经满头黑线了：“返回定位……那个要高精度的卫星定位吧？”
“需要卫星定位，但未必需要高精度，而且，今后也未必就没有高精度定位。”苏远山瞥了他一眼，继续道。
“至于避障功能——这个就需要你们去开发了，但我个人觉得，如果应该能够做到对实时图像判断的话……应该能行。”说着苏远山望着已经逐渐升起了兴趣的席小丁：“师兄，我记得你们搞了个图像识别算法吧？”
“嗯，有在做。但处理起来有点慢。”
“没事，可以设计专用的图像识别芯片。”苏远山眯了眯眼，想到了要实现无人驾驶，最关键的就是图像识别的算法和高性能图像处理芯片——也有人叫AI芯片。
“是，可以现在就立项了。”苏远山抿着嘴，郑重地点头，在纸上重重地划了一笔。
“然后，还有图传。”苏远山望向马孟起：“无论是数据传输也好，还是控制传输也好，距离都是越远越好。”
席小丁微微点头，突然问道：“你是想搞军用侦察？”
“……不敢……民用……民用。”
苏远山笑着接连摆手。
“最后，通过定位和算法，实现多架无人机同时起飞、悬停、返回的无人机阵列控制，就意味着，差不多了。”
马孟起和萨沙一对视，两人都求助地望着席小丁，眼神中都透露出一个意思……
快！快把山总拦住！
第695章 独立实验室
然而……
席总毕竟是席总。
就算他再没有商业头脑，也曾经是星海的创始人以及担任过总经理。
苏远山都已经耳提面命说得如此直白了，席总当然能够顺着苏远山的思路考虑起这个无人机的“商业”用途来。
首先，毫无疑问，它是可以用在军事上的——作为远芯的首席科学家，席总自然知道，当索芯锂电池的能量密度取得突破后，省城航空集团就进行了采购，还提出了技术要求。
当然，这是涉密情报，外人无从知晓。
其次，就算远芯只推出运用于商业的多臂无人机，那也未必就没有用途——最起码，农业用途是有的，加上即时的图传反馈，用来航拍，显然也是没问题的。
……
“不错，我觉得可以立个项。”席小丁一边点头，一边望向二人，然后便看到两人的表情变得有点惊恐起来：“你们这是干啥？”
“山总，席总，那个……”马孟起看着苏远山写了满满的一页纸，每个字在他看来都是一个个堡垒和山头：“是不是有点难？特别是最后那个阵列……要做啥？我怎么这么慌呢？”
“你说阵列飞行？”苏远山呵呵一笑：“阵列飞行你说能做啥？当然是能够做无数的事了——你说，能不能在无人机上面装上不同颜色的灯泡？”
“能……”
“那可不可以实现对数个无人机的灯泡的颜色和开关进行控制？”
马孟起张了张嘴，半响后悻悻道：“能。”但随即，他便眼睛一亮：“山总，你的意思是可以做飞行表演？”
“如果仅仅只是飞行表演，那就太埋没这个阵列飞行控制了——当然，我不否认，阵列表演确实也是很震撼啊……”苏远山眯着眼，遥望着星空，想到自己曾经看到过的那些无人机表演：“你们想想，要是在晚上来这么一次……那不比放烟花好看？”
“……”
“好了，就这样，直接立项了。”苏远山站起身来，望向席小丁：“师兄，你看项目组要不还是先挂在潘多拉实验室？”
席小丁则深深地看了马孟起一眼，试探的问道：“要不成立个独立实验室？”
马孟起先还有点犹豫，但听到独立实验室之后便两眼放光，马上问道：“几级？”
“给你一级，你坐的住吗？”席小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马孟起便嘿嘿嘿地讪笑起来。
作为一家科技驱动的企业，远芯的实验室当然多如牛毛，而且也有诸多等级，最高的当然是一级实验室——譬如各大部门下属的重要技术实验中心便是一级实验室，然后再往下细分的领域就是二级实验室，三级实验室……
但在一级实验室里，还有一种牛逼到直接与那些成千上万人的事业部地位同等的实验室，那就是“一级独立实验室”。
整个远芯，只有三个这样的实验室。
分别是潘多拉，NEWBEE，霸王——YOS系统实验室。
一级独立实验室是如此的牛逼和重要，以至于要升级成一级独立实验室，必须得通过执行董事会的同意才能设立——架构上，这相当于成立了一个全新的部门或者子公司。
这就是为什么，当初当苏远山代表执行董事会宣布操作系统实验室升级为独立一级实验室后，陈刚的团队欢呼了整整一个小时的原因。
这样说吧，山总的实验室，都只是独立三级实验室。
而被苏远山寄予厚望的林本坚光学实验室，也仅仅只是个独立二级实验室。
马孟起当然知道自己坐不稳了……
但即便如此，只要拥有了独立实验室，就意味着拥有独立的预算支出和超乎寻常的“江湖地位”，也可以给实验室起个牛逼哄哄的名字。
“那总不能给四级嘛……”马孟起自听到这个无人机项目居然能成立独立实验室后，之前的所有烦恼忧虑全部抛到了脑后，脑子里全是江湖地位。
现在趁着这两位大佬就在现场，他决定争取一下：“你们看啊，四级实验室规模太小了，上限才五十人……你俩给咱们这么多任务，这没个百八十人的团队能搞定？”
苏远山笑眯眯地看着他，心说百八十人你就想搞定，怕不是在白日做梦。
按照无人机的发展前景，今后妥妥的会是一级独立实验室，或者独立的部门。只不过现在嘛……
“行，那就三级，我和席总就能定。”苏远山很爽快地点头，笑吟吟地看着马孟起：“一级独立实验室你别想了，等你完成刚才给你的需求后，再考虑提起执行董事会讨论。二级的话，也要科委会讨论并全票通过才行——你确定李明柳不拦你一下？”
“行行行，三级就三级。”
马孟起大喜，他也知道，李总这人不好惹，属于眼睛里半点沙子都揉不得的那种。
“那你先收拾一下，看看要什么人。我允许你们带十个……”席小丁说着便望向苏远山：“十个够不够？”
“如果全部从潘多拉和NEWBEE里面挑，十个的话……”苏远山默默想着刚才自己罗列出的那一系列的进度和难度，越想他越是觉得这玩意真的有点难，还得跨部门合作才行。
“这样吧，你们就先找志同道合的，然后再社招一波，或者干脆你们到处去挖人也可以。”苏远山望着马孟起和萨沙：“记住，你们做的是要把它产品化，多开动脑子，无论是航拍也好，还是用在农业上来打农药也好，还是用来给玩家也好，一定要有清晰的认识。”
“行，我们马上回去补课！”
被掌管独立实验室冲昏了头的马孟起一口答应，搂着萨沙便朝着门口走去。
可怜的俄国小哥一头雾水：“蒙奇，我也要一起吗？”
“废话——等等，原型机忘拿了。”
马孟起大步走到办公桌前，一把捞起无人机和遥控器，嘿嘿笑着倒退着离开：“趁着有时间，再飞两把。”
席小丁：“……”
苏远山：“……”
……
重新关上房门后，苏远山和席小丁相视一笑。
“你跑来干啥的？”席小丁从办公桌后走出，顺手给苏远山倒了一杯开水。
“光刻机。”苏远山的表情一下就无奈了起来。
“我都不好意思催老郑那边了。”
席小丁微微点头，眼睛瞥了一眼桌面的日历——今天已经是九月十六号。
这个月已经过去了一半，如果鸿芯那边还不给出准信，那么德远就会选择在霓国下订单了。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带个队，亲自去看看怎么回事。”苏远山说着苦笑了起来：“我和老郑太熟，有时候反而不方面。”
席小丁沉吟了几秒后点头：“行吧，那我明天约个时间……”
说话中，苏远山的手机突然响起，他揭开盖板看了一眼，直接一愣。
“我靠！老郑来电话了——你说是不是搞定了？”
第696章 有条件禁售
鸿芯距离科技园的距离很近，中间只隔了两条街，并且隔壁就是志远EDA的新总部——再往北两个街区，就是目前已经投入使用了的电科新校区。
远芯，志远，鸿芯，算得上是目前省城工业区最“宝贝”的三大科技企业，是牌面级的存在。因此，省城给的待遇也十分优厚，要地给地，要政策给政策不说。
而新一届政府的野心也特别大，一直在积极给省城里的几大高校做思想工作，譬如省大，交大，理工大学，农大等，让他们把计划扩张的新校区以及计算机信息和软件工程类的院系和专业都集中到工业区这边来，形成一个专门面向计算机及其相关技术的高校群。
据说，工作做得比较顺利。反正西南交大和省大这两所211已经看好了地，而且准备动工了。
……
鸿芯的董事长办公室内，传来一阵阵欢畅的笑声。
“曲慧姐，真有你的！我这次可得舔着脸代表全国半导体行业感谢你们了。”
苏远山紧紧地握着曲慧的手，由衷地赞道。
“呵呵，算是不辱使命。”这一年不见，曲慧明显瘦多了，就连眼睛都有点凹了下去，她抽回手，打趣道：“这下我得好好给自己放个假，回去准备生孩子了。”
“嗯嗯，生！多生几个！”
“罚款你给我交啊？”
“没问题！”苏远山满口答应：“你就算生个足球队，我都能给你交！”
“你当我猪？”曲慧顺手就给了苏远山一下。
众人便又是一阵大笑，然后纷纷落座。
今天，自然是鸿芯宣布新一代光刻机研制成功的日子。在场的除了郑振川等鸿芯的高管之外，也有代表首都精密仪器的曲慧，还有代表了志远EDA的沈浩然等人。
沈浩然博士师从李高亮教授，早在远芯第一次协助成光所的时候便是电科当时的小组负责人。后来他博士毕业，自然也就顺理成章地加入了远芯，负责机械CDA部门。
这次鸿芯的光刻机能够成功，少不了他的鼎力协助。
至于苏远山为什么要说代表全国半导体行业来感谢曲慧……
自然是因为，这次鸿芯的Krf光刻机，最核心的功能，或者说竞争力便是双工件台了——而且经过不断的调试，双工件台光刻机相比同类产品，在当前制程的效率上足足有了接近50%的提升！
当然了，这仅仅只是光刻机效率的提升，真正要实现产能的提升，还需要对所有的工序和流程都要进行相应的提速。
而这也意味着，这个先进的工序流程，将会第一时间诞生在国内。
虽然现在它只用在Krf上，制程节点也只能到0.18微米，但苏远山完全相信，就凭借着0.18微米的制程，也足以让国内半导体企业把所有靠产量来争夺市场的国外同行们打趴下。
譬如闪存颗粒，譬如内存颗粒，譬如单片机芯片。
“上面的要求出来没？”苏远山收起兴奋，先看了一眼曲慧，又望向郑振川。
“才上报，都还没验收——你比部里领导都还要早一步知道呢。”郑振川冲着苏远山大笑。
他的头发几乎白了一半，但整个人精神气极旺，看起来就像一个……要是把头发留起来，当场就能成仙的那种老爷子。
“那也应该的。”曲慧一向维护苏远山，当即道：“六年前，远芯就一直在支持成光所了……那时候部里支持了啥？别说部里，就是中科院都……”
“咳……慧姐，当时国家没钱，中科院也没钱。”苏远山笑着打岔了曲慧的吐槽：“咱们当时一年的科研投入都超过整个中科院的了……不然怎么会叫咱们是小中科院呢。”
郑振川看着两人，心中也是一阵感慨。
确实，远芯对鸿芯，或者说……对国产光刻机的支持是不遗余力，远不是中科院以及相关部门能比的。
从一开始派人过来合作，又偷偷帮忙买各种禁运设备，再到后面给补贴，又专门给光刻机团队修了一栋楼……最后又爽快地拿钱建厂。
郑振川曾经算过，远芯光是在“自己身上”的投入，就超过了十亿人民币。
可以说，如果没有远芯，是绝对没有国产光刻机现在的局面。
唯一有点诟病的，恐怕就只有远芯对鸿芯绝对不“将就”、不“兜底”，非得鸿芯追上国外同行才肯采购。
现在，国外虽然已经开始进入Arf光刻机领域，但国内好歹也追上了Krf大部队的尾巴。
想到五年前老总视察远芯，自己说十年追赶的时候，老总还打趣说别夸海口……
现在看来，怕是要不到十年，就要追赶上国外了。
苏远山再次问道：“那郑叔，对销售区域，你是怎么打算的？”
“先说说你的打算？”郑振川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
“我？”苏远山笑了笑，转脸望向曲慧：“这要看曲慧姐他们的双工件台能够领先多久。我相信你们的保密技术做的不错，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技术可以保密，但技术方向显然是不可能做到密不透风的——就算能做到，我们也要相信，同行也在对双工件台的技术进行研发。”
众人纷纷点头，企业保密不比军队，很难做到“在干什么都不知道”地步。
曲慧却不屑的一撇嘴：“反正双工件台，我们前前后后搞了接近五年——你别瞎唬弄我，国外同行的技术水准我清楚得很，就算咱们工业落后，也是落后在整体的工业水平上，落后在积累上。”
“双工件台技术是它不是一个单独的机械制造活。而是包含了设计思路，设计灵感，解决了无数麻烦才诞生的一个完整的系统……这是拼脑子的事，不是拼加工精度，也不是拼材料强度。”
顿了顿后，她笃定地道：“如果国外独立开发，花费的时间不会比我们少多少。”
苏远山点了点头：“那如果境外的工程师看到了双工件台的运行模式，并作了一定的拆卸和分析，他们又要多久？”
“拆不怕的，有防拆系统。而且我们的控制和调试接口是全加密传输的……”曲慧想了想道：“当然，如果你说，让我们来模仿的话，最快也要两三年。”
“两三年……”
苏远山沉吟了一下后望向郑振川。
“郑叔，慧姐。我的意见是，一年。”
“无论工件台也好，还是光刻机也好，对国外进行有条件的一年禁售期。”
“当然，这还得看上面的意见，以及市场的反响。”
说到这，苏远山再次深深地呼了口气。
“我的真有点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同行们是什么一个表情了。”
第697章 直奔浸润式光刻
国外同行们是什么表情，苏远山现在看不到，但他能猜到。
长期以来，国内都是被“封锁”的目标和对象。远的八筒不说了，近的WA还有无数条款列着呢……西方那边，是出现一门新技术，就加一条。然后国内跟上一门，就减一条。生怕欺负你欺负得不够完美。
现在，猛地出现了反过来封锁的技术……也不知道要惊掉多少人的下巴。
办公室里众人都是和八筒以及WA做过“斗智斗勇”的人，自然知道被封锁的滋味是什么，在一阵笑声中，郑振川望向苏远山：“小山，你说的有条件一年禁售期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们不谈禁售，全面开放，按照订单来。但实际上，国外订单要排到一年之后。”
“国外订单，也包括棒国那边SYD的订单？”郑振川笑吟吟地问道。
“……当然不是！”苏远山给吓了一跳：“郑叔别吓我，SYD那边是我们抢占DRAM颗粒的关键点。就指望着在这两年把产能拉上去，两年后来个大爆发呢……”
众人便哈哈大笑起来。
郑振川摸着头发，一边笑一边摇头：“其实不用你说一年，我们目前的产能大概也只能满足德远和华晶的需求，要到一年之后才能接海外订单。”
“而且这期间，还需要你们和华晶多多协助，多多支持。”
“嗯，没事。只要稼动率能够上去，今后就算等，我们也要等到你们拿出Arf来！”
稼动率，是工业制造中的一个名词，可以简单理解为某个设备在所能提供的时间内为了创造价值而占用的时间所占的比重。
尼康佳能的光刻机，目前虽然在光源以及解决方案上跑得很快，已经完成了ArF光刻机，也就是DUV光刻机的研制。但买他们两家的光刻机，真的有时候要看运气。
光刻机不是流水线产品，想做到每一台的效率和稳定性都达到最高，显然是不可能的。但问题就在于，尼康的光刻机，同型号的差异实在太大了。
最优秀的光刻机，稼动率能够到90%，但最差的，或许就只有50，60%。
目前，获得了来自飞利浦和intel大力支援的ASML，虽然还是在制造Krf光刻机，但他们光刻机的稳定性就大大超过了尼康佳能，一条生产线的稼动率甚至可以长期稳定在90%以上。
至于鸿芯这边，根据统计，稼动率是在70%到80%左右浮动，和尼康佳能差不多。
“只有慢慢来，我们现在只有尽量优化流程，提高零部件标准，然后再细细打磨。”苏远山这边提到稼动率，郑振川也一阵烦恼。双工件台是好，但如果无法通过长时间的流水线生产的验证，那也仅仅只是弥补缺陷罢了。
“嗯，没事。”苏远山点点头：“工艺打磨可以慢慢来。我们本身就落后几十年，现在是强行追上来的，有缺陷和不稳定很正常，慢慢吸取教训，慢慢进步就是了。但研发不能慢下来。”
“我希望你们直接就与林，赵团队合作，直接跳过单纯的Arf光刻机……或者说，直接协同研发跨越193nm的光刻机！”
他话音落下，这边曲慧和沈浩然马上便是一惊！
“小山，你的意思是林博士他们解决了下一代光源了？”曲慧由于长年累月呆在鸿芯这边，早已经对光刻机技术和发展了如指掌，知道目前国内虽然由赵凯东那边实现了Arf光源的突破，但Arf在国外可是好几年前就已经突破了……而且人家早就意识到了193nm的Arf激光将会是光刻机发展的一个重要节点——这也是国产光刻机追上世界的重要机会。
但人家意识得造，就意味着布局得早。尼康早就拉了一帮人在搞157nm的F2准分子光源不说，老美那边更是牛逼，国家能源局亲自下场，组建了一支豪华的阵容直接瞄准了最低可到10nm波长的极紫外光源EUV。
而国内，则压根没有那个精力去搞。
现在苏远山说的不是直接搞光源，而是直接搞光刻机……
好家伙，意思就是那边的团队搞定了光源？
当然，郑振川不向曲慧他们这样一惊一乍的，作为鸿芯的负责人，他自然知道林本坚他们的方案，并且自己这边也给出了合作计划。
但苏远山现在说到直接就进行光刻机的研究……
这……是不是走得太快了一点？
所以，郑振川也疑惑地望向苏远山。
面对众人疑惑的眼神，苏远山轻轻地吸了口气。
之所以让郑振川直接就上马浸润式光刻机，自然还是因为他对林本坚有着绝对的信心。
林本坚是工程师，而且还是那种按部就班的、极为老牌和严谨的工程师。他既然能提出浸润式方案，那脑海中就必定有一个大体的解决方案。
而苏远山上次从HK回来时就路过了沪市，专门去看了林本坚罗列出的一个个要解决的技术问题和难点。按照苏远山对工程和光学的浅薄认识来看，这些技术，都不是超越现代工程的技术。
那么这就意味着，浸润式方案，也会如同前世一样，或许两年就能搞出来——把时间再算抛一点，那也就是三年！
三年！
如果郑振川和林本坚的团队一同协助，一开始就直奔浸润式DUV，那么或许最多三到五年……鸿芯就能推出世界上第一台浸润式DUV光刻机。
想到2003年，自己就能拿到可以卖20年都不会落伍的DUV，苏远山就感觉到有点燥热起来。
那该是多么伟大的一次超越啊……
“不，林，赵团队没有解决光源，但他们有解决镜头的方案。可以实现超越193nm的效果。”
如果郑振川和林本坚的团队一同协助，一开始就直奔浸润式DUV，那么或许最多三到五年……鸿芯就能推出世界上第一台浸润式DUV光刻机。
想到2003年，自己就能拿到可以卖20年都不会落伍的DUV，苏远山就感觉到有点燥热起来。
那该是多么伟大的一次超越啊……
“不，林，赵团队没有解决光源，但他们有解决镜头的方案。可以实现超越193nm的效果。”
第698章 卖方市场
老美那边搞EUV搞得如火如荼，国内却半点“动静”都没，并不是真实情况。
事实上，再老美EUV联盟成立的当月，中科院的几大光机所就联合召开了数次会议，讨论如何实现EUV光源。
毕竟，遇事不决先摸一把鹰酱，这是传统技艺了。
在这方面，中科院诸位那可谓是老手艺人。
讨论的结果自然是不容乐观的。
国内光学技术的扛把子，长光所，为了支持国产光刻机激光光源的发展，几乎是把所有精锐和骨干都拿去支援了赵凯东——甚至赵凯东本身就是国内准分子激光领域的专家，也是亲自引导着激光光源的半导体领域市场化的先行者。
所以，当时尚未企业化的赵凯东团队，便在下一代光源上的发展方向上拥有极大的话语权。
在会上，赵凯东力排众议，认为国内的半导体光源领域要一步一个脚印，现在可以对EUV进行理论上的研究，但最重要的还是需要把眼前的事做好，譬如积极推进Arf光源的市场化，进一步巩固基础，培养人才。
再加上老美那边牵头的阵仗实在太大，国内唯一有资格与之掰一下手腕的远芯又“兴致缺缺”，和赵凯东秉持一个态度……
当然，项虽然没有立，但不表示就真埋起头当鸵鸟了。长光所还是从有限的经费和人员中开展了对EUV理论上的推动，甚至还拉着科研经费逐渐富裕起来的清华成立了联合的小组。
总之就是没钱有没钱的玩法。
当然了，远芯这边没有投入EUV，当时不是远芯没有眼光，反而是因为远芯太有眼光，知道EUV的实现，需要的人力物力财力、以及涉及的设备制造、产业链等一系列因素远不是目前的国内所有能提供得了的。以至于远芯强行按住了冲动，一切只待国内有了一定的话语权之后，再拿出来作为整合中日韩三方半导体巨头的一张王牌。
……
……
东京，远芯霓国分公司。
作为霓国半导体行业的“老朋友”，远芯在霓国的影响力很弱，或者说，是刻意削弱了的——在远芯的全球扩张计划中，似乎已经忘记了东亚还有霓国这样一个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一样，没有进行任何有针对性的布局和推动，只是今年在东京成立了一个远芯直营店，用以表示自己的存在。
当然，远芯毕竟是远芯，就算再不“重视”霓国市场，因为在欧美乃至世界都打下的名气，使得远芯的产品在霓国依旧是足以抗衡索尼东芝松下等一干老牌电子电器产品品牌的存在。并且因为互联网的逐渐普及，远芯的知名度也愈发地扩张了起来。
整体上，远芯在霓国的政策偏向于后世所谓的“佛系”。
当然，远芯不是真正的佛系。
远芯不在霓国市场胡搞瞎搞，霓国的半导体和电子产品大佬们也给了远芯足够的回报。
在水面之下，一个惊人的事实是，无论是YOS还是YX架构，亦或者是卖一块远芯只收益1分钱人民币的91系列单片机授权也好，在霓国的普及率异常地高。
而占有率最高的志远EDA——如果把EDA依旧算到远芯头上的话——其市场占有率已经达到了恐怖的百分之八十出头，处于绝对的垄断地位。
因此，远芯在霓国的分公司，绝大部分的职能都是替远芯挖人……以及帮德远那边催一下尼康的订单。
没错，尼康的订单是靠催的。
作为目前光刻机领域当之无愧的NO1，尼康已经在两个月前就率先完成了Arf光刻机的研发，正式宣布半导体制程有了进入65nm的可能。
众所周知，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一个新工艺节点要诞生，必须要在能够支持该节点的光刻机下不断地推动和实验无数次才能完成。这个时间，在过去是两年，现在由intel和德远把它缩短到了一年。
因此，谁先拿到最先进的光刻机，就意味着谁先迈出了走向先进制程的第一步。
因此，这三个月，尼康的大门几乎要被各路晶圆厂挤破了。
……
“松田君，德远作为尼康长久以来的客户，在无论什么时候都选择相信你们。”
尼康的销售副总裁松田亮的办公室内，德远的采购副总宋一平双手撑在对方的办公桌上，激动得口沫横飞：“我们订单从去年就开始下了，一直支持你们。但为什么这都第三台，还没有给我们安排？是觉得我们的钱烫手么？”
远芯霓国分公司的总经理楚时月坐在沙发上，也是满额头都是皱纹。
这次宋一平赶过来，自然是因为intel都接连拉走了两台Arf了，这边德远的订单还没着落。
“宋君，息怒，息怒。”
松田亮这个销售副总可比其他销售老总要安逸太多了，现在是卖方市场，在如今制程大战逐渐浮出水面的情况下，他的一个决定可以说就能影响一个晶圆厂突破新工艺的时间。
松田亮笑呵呵地看着宋一平，起身从椅子上起来，指引着对方坐到会客区。
“主要还是intel的订单更早，没有别的意思。”松田亮对着二人坐下，说出了万试万灵的借口：“他们比你们更早，这是事实。”
“我不信。”宋一平立马道。
他当然不信了！德远这边的采购方案可以说是山总一手布置的——山总那人多精啊！他既然能够判断尼康要早一步攻克Arf光刻机，那自然就不会落在人后。怎么可能Intel会比得过德远？
就更别说，Intel最近一直在扶持ASML这个已经被他们拉入了EUV联盟的小老弟了——Intel的Krf订单几乎全部转移道了ASML那边，而且据说ASML的光刻机，稼动率比起尼康这边更优秀。
但德远不一样，甚至可以说，整个大陆的半导体行业，一直都是尼康的“老朋友”。无论是什么型号的订单，都一直支持着尼康。
只有尼康这边实在忙不过来，才会选择隔壁的佳能。
“你不信，我也没办法。”松田亮一摊手，呵呵一笑道：“而且，宋君……你们真的就不需要Krf的机型了吗？Krf我们可以满足你们的。”
宋一平闻言，眉头再次锁了起来。
他下意识地便看了一眼墙上的日历。
时间已经是九月二十三日，再过一周，如果还没有消息……那就真不得不在这里下订单了。
第699章 这是耻辱
宋一平的表情落在松田亮的眼中，松田亮不留痕迹的笑了一下。
作为尼康光刻机部门的销售副总，他自然对国际同行们的动向了如指掌——是以，他完全知道，鸿芯那边正在研发基于Krf光源的光刻机。而且按照研发进度，时间大概就是在今年。
而根据分析，德远以及SYD迟迟不下订单Krf订单，自然就是在等鸿芯的Krf光刻机。
这……怎么行？
宋一平的一句话说得没错，尼康确实是把德远当成“老朋友”来看待的。以至于当初WA成立的时候，尼康加班加点地都为了完成德远的订单。
但现在德远在大肆扩张的同时，迟迟不继续选择尼康……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是以，在讨论之后尼康决定，必须要让德远意识到，尼康才是他们最强有力的合作者。
……
见宋一平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松田亮提醒道：“宋君，怎么样？”
“抱歉，松田先生。”宋一平轻轻地呼了口气，下意识地和楚时月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都看出了对方的无奈来。
说着手机的嗡嗡声突然响起，他闭上嘴，一把捞出手机，看了一眼号码，发现是张汝金打过来的之后苦笑起来：“得……张总又来催了。”
松田亮便笑了起来，伸手做了一个请自便的动作。
既然是张总打来催的电话，宋一平也就不想避讳了，直接当着松田亮的面就接起电话。
电话中，张汝金的呵呵笑声传来。
“一平，谈妥没有？”
“没有，张博士，我现在正在松田先生的办公室呢。”宋一平瞥了松田亮一眼，恨不得现在就直接把电话杵在松田亮的耳朵边……
“呵呵，不要着急。好好和松田先生说。对了，告诉你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鸿芯的双工件台Krf光刻机已经正式研发成功，我们已经下了十台的订单了。而且，根据佳能和ASML那两边的消息，他们最迟在年底，也会推出Arf的光刻机。如果尼康这边实在忙不过来，那你就代表德远把订单撤销了。我们总不能强人所难嘛。”
……
听着电话中张汝金用一副老好人的口吻，宋一平瞬间站起身来！
“张博士，是真的假的？鸿芯真出息啦？”
“是真的，苏总和郑工都给我打了电话，苏总还亲自去了鸿芯的厂区检查。根据样机的参数来看，双工件台带来的效率提升起码在百分之四十以上，极限应该能到百分之五十。”
“好！”
宋一平低低地喊了一声。
……
看着宋一平挂断电话后，脸上便一扫刚才的焦虑，松田亮便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
他听不懂中文，但鸿芯二字，他是听出来了的。
看来，德远确实是打算在Krf光刻机上选择鸿芯了。
想到此，松田亮不由得深深地看了宋一平一眼。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房门突然被叩响，一位秘书迅速走进办公室，见到宋一平和楚时月两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走到松田亮的身旁，低头耳语了几句后便迅速离开。
松田亮眼睛微微一缩！
“松田先生。”宋一平好整以暇地翘起了二郎腿，含笑看着对方：“作为长久的合作伙伴，我们希望尼康能够考虑到我们对制程和工艺的追求，是其他企业不可企及的。所以……我们真诚地希望，尼康能够尽快为我们安排一下订单。”
*
*
一天后。
尼康光刻机事业部会议室。
“各位同仁，根据最新的消息，鸿芯昨天正式掌握了双工件台的Krf光刻机技术。”
说话的是尼康光刻机事业部的总裁高野一平。
高野一平今年五十四岁，从最开始的手工组装时代，便一直负责在光刻机的技术第一线，去年正式执掌尼康光刻机事业部后，尼康便迅速完成了Arf光刻机的研发，由此可见，此人对技术的推动能力。
“放在各位面前的就是目前透露出来的技术指标，有点遗憾的是，我们未能获得更多的情报。”
高野一平目光望向都沉默不语的一干部长和副总们，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坦白说，在今天之前，鸿芯这个词从来都没有在会议上出现过——在尼康的面前，大陆的鸿芯就是一家落后的，毫无技术底蕴和实力，而且事实也证明了他们的光刻机是目前主流光刻机中稼动率最低那一档的低端产品。
——作为股东的远芯连一台都不采购，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因此，尼康从来都没有把鸿芯视为对手。甚至尼康还认为，因为有鸿芯的存在，反而可以帮助尼康挤压佳能和ASML等对手的低端市场。属于可以利用的对象——如果不是鸿芯没有开放融资，否则尼康甚至还会考虑入资鸿芯，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拉一把，从而达到更好地打压竞争对手的目的。
然而，在今天，它却成为了这场会议的唯一话题。
原因很简答，鸿芯拿出了效率可以提高百分之五十的双工件台光刻机。
双工件台，这个思路并不神奇，也并不陌生，就在尼康内部，早在去年就有人提出了是否可以为现目前的单一工件台系统多加一个操作台，以便实现在光刻的同时，另外一个工件台完全光刻的前道工序。
而且尼康也积极投入了人力物力去进行研发。
但现在一年时间都已经过去了……不能说半点进度没有，但方向到底在何方，尼康是没有找到的。
以至于都已经有人开始认为，要实现双工件台，其难度不亚于凭空创造出一台可回收火箭来。
但现在，鸿芯给了所有人一个响亮的耳光。
在在座的诸位看来，这是……屈辱。
第700章 山总的忽悠
“我们需要明确，鸿芯造出了双工件台Krf光刻机，这是事实。同时，我们有必要相信，就光刻机而言，在增加了双工件台之后，综合稼动率必然会超过目前的单工件台光刻机，否则，德远是不会采购的。”
高野一平的声音回荡在会议室内，所有人都默不作声。
在场的每个人都清楚，在半导体行情的上升期，他们造的不是光刻机，而是印钞机——谁的效率高，那谁印的钱就越多。
而双工件台光刻机，则从结构上超越了单工件台。
可以想象，就算鸿芯一时之间突破不了Arf光刻机，也可以只需要双工件台这个大杀器，迅速地完成低端市场的占领。
而根据他们研究单工件台的速度来看，他们又怎么可能在Arf技术上落后多久？
“今天上午，我已经收到了来自NEC，东芝，intel，德州仪器等诸多合作伙伴的消息，他们都在问我们，我们要推出双工件台需要多久。”
高野一平看着设备部的部长伊藤介，轻轻地叩着桌子：“我也很想问一下，我们的双工件台需要多久。”
伊藤介从眼角的余光中感受到了高野一平的怒意，他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心理纵然有千般的腹诽，也不敢正面顶撞。
尼康和绝大多数的霓国企业一样，信奉一条就是“万事不求人”，能够自己搞定的就绝对不会“劳烦”别人。这样固然能够把利益做到最大化，而且能诞生和保守技术秘诀，但缺点也十分明显——每个企业都是一个产业链闭环，无法与其他企业完成技术交流。
而且去年虽然就上马了双工件台项目，但因为难度太大，以至于大家都有一种意识，认为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以至于内部还有干脆把双工件台小组砍了的念头，只留几个人意思意思就行。
现在来问他要多久，谁知道？
“总裁先生，我们对双工件台的研发力量投入是不够的。”感受到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自己，伊藤介心一横，抬起头来望向众人：“还请给我们一点时间和支持。”
“要多久？”高野一平不依不挠。
伊藤介差点一口老血没忍住。
“我们不知道要多久，如果我们能够拿到鸿芯的双工件台样机，我们才能够给出准确的回答。”
“怎么拿？你的意思是我们去下订单买一台吗？”高野一平反问道。
“……”
这时松田亮再次提议道：“伊藤部长，如果非得看到样机，我觉得可以通过我们在德远的售后技术工程师试一试，理论上，他们在德远可以接触到所有的光刻机。”
伊藤介一怔，迟疑道：“松田君的意思是让他们当商业技术间谍？”
“间谍太难听了，我相信鸿远也不会愚蠢到把技术文件打包卖给晶圆厂。但让他们看一看总行吧？”
伊藤介张了张嘴，很想反驳松田亮，这玩意要是看一眼就能看懂，那设备部怎么可能搞了一年都还没有头绪？
不过能够看一眼，总比盲人瞎马好多了。
这时，会议室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众人回头，只见尼康总经理吉田庄一郎先生站在了门口。
“鸿远的双工件台，不是鸿远自己研发，而是由另外一家企业研发的。”
吉田庄一郎望着众人，大步走到一个空位前坐下：“如果两年内，你们无法拿出双工件台解决方案，我们就要另外想办法了。”
“可是……吉田先生，大陆会允许双工件台出口吗？”高野一平愕然问道。
“根据远芯给我的消息，大陆应该会，但也应该有禁止出口的窗口期。”吉田庄一郎视线再次扫了一遍众人，沉声道：“而且苏先生的回答，这个窗口期应该不长。”
“那……”
众人面面相觑。
能买到？
能买到那还要不要研发？
“但即使他们能够单独出口双工件台，我们也必须要全力研发，务必自己掌握双工件台技术！”
“是！”伊藤介马上点头：“总经理先生，我们马上加大经费和人员的投入。”
“对了，苏先生告诉我，无论远芯也好，还是德远也好，是一家纯粹追求技术和效率的科技企业。他们之所以在Krf订单上面选择鸿芯，并不是因为鸿芯是大陆产品，纯粹是因为鸿芯的Krf光刻机，在整体效率上已经甩开了我们所有人。”
“而过去德远的订单也证实了这一点。”
吉田庄一郎紧紧地皱着眉，他想着和苏远山的通话内容，慢慢道：“诸位，我们在下一代157nm波长的光源上取得了领先，这是我们的大优势。只要我们持续保持波长的领先，那就继续可以占据高端市场，也可以源源不断地拿到订单。”
“所以，在重视双工件台的同时，我们也需要加大对F2光源的投入。”
*
*
三天后，来自部里，中科院，华晶，德远，远芯等多方的专家齐聚省城。参加对鸿远Krf光刻机的认证和验收。经过多方的一致认可，认为该双工件台光刻机已经对国外同类产品完成了超越，属于国际领先产品！
第二天晚上，新闻联播花了整整三分钟来介绍该光刻机的情况，画面中，甚至还出现了光刻机的执行情况。
……
“尼康那边应该是抱着F2光源在死磕了。”
苏远山和周伯光，张汝金，林本坚等人坐在楼顶花园里品茶聊天，乐呵呵地道。
作为国内半导体行业的顶级大佬，他们嘴里谈的，自然三句离不开半导体。
“怎么这么说？”周伯光红光满面，能够见证国产光刻机崛起的一天，他这个老半导体人也与有荣焉。但听到苏远山说到下一代光源，立刻严肃了起来：“他们是不是有眉目了？”
“不知道，应该是吧。”苏远山冲林本坚眨了眨眼：“林叔，您是专家，您看好F2不？”
“我？”林本坚呵呵一笑：“我自然是看好的。”
但是林本坚更知道……苏远山这是在忽悠尼康呢！
第701章 WTO的步伐
从苏远山对浸润式光刻技术的支持力度就知道，苏远山是压根都不相信什么F2光源的……
即便能够完成技术突破，那玩意要牵扯到的方方面面也太广了，几乎可以说和目前的ARF完全不搭。生产和改造成本极为高昂。
当然，如果说F2光源是唯一的解决方案，那也就算了，在EUV没能实现之前，总算是有点波长进步不是？
但林本坚的浸润式光刻，只要完成，那么只需要极低的成本就能把波长从193nm缩短到134nm……
到时候，市场会选择谁，那自然不言而喻了。
众人笑了一阵，又谈到了昨天的新闻联播。
“看来国家把闷声大财的指导给搞忘了。”苏远山一边笑着一边摇头：“这么大张旗鼓的，也不怕别人惦记。”
“哈哈，你不懂国家的心态。”
周伯光笑了起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最近正在和老美进行第三还是第几轮来着……的WTO谈判了。”
“哦？又在谈？谈怎么样了？”苏远山微微一怔。
按理说，他对WTO的进度应该是最了解的，毕竟他和杨怡雯一家的关系特殊。只不过最近他实在太忙，再加上他知道这玩意多半谈不成——历史上，可不是都等到01年了才谈成？
“据说这次快成了，国家打算在半导体领域让一下步，换来其他方面的保护。”周伯光呵呵一笑：“如果真谈成了，那今后老外的芯片可就便宜了。对我们来说……压力很大啊。”
苏远山闻言，迅速掏出手机，拨通了杨光亮的电话。
在电话中，或许是因为条例关系，杨光亮并没有透露过多的信息，但确定了这次的谈判主要还是集中在半导体和电子产品以及汽车领域。
基本上就是，希望籍由半导体的相对开放来换取电子，电器产品和汽车的相对保护。以及……其他方面的封锁解除。
挂了电话后，苏远山微微皱眉，沉思了良久。
“看来，国家对我们的信心是足够的。”
“嗯，截至上个月，我们的半导体元器件的自产率已经接近了百分之四十，而且在使用寿命上，也无限逼近国外的零部件——如果国家再不开放，恐怕要不了多久，老美他们想进来都进不来了。”周伯光自从担任了华晶半导体研究所所长之后，因为年龄渐长，也逐渐脱离了科研一线，转而开始关注整个半导体行业起来。
他目前也是国内半导体行业协会的会长，对国内半导体行业的具体情况，可以说比苏远山还要清楚。
苏远山沉吟了几秒后慢慢点头。
是的，相比前世，国家先是搞908，支撑起了华晶，然后又搞909，建设起了芯城无锡，再加上远芯和德远，以及无门槛提供低端光刻机的鸿芯……国内的产能，在今年终于有了一个大的飞跃和爆发。
再加上半导体寒冬和亚洲金融风暴导致的东南亚和霓国、棒国的半导体行业萎缩，是以，国内的半导体元器件的自给率便从去年的百分之二十，直接涨到了百分之四十——注意，这是整个半导体元器件，而不是芯片。
如果单论芯片的话，自产率已经超过了百分之六十。而且进口最多的，还是内存芯片颗粒。
也就是说，国内半导体市场，在现目前，已经有超过一半的市场份额，是被国内厂商拿下来的。
而随着鸿芯的双工件台光刻机的诞生，可以预料的是，未来两年内，国内半导体元器件的自产率还会进一步提高……
到那时，就算放开国内让老美进来，老美怕是也进不来了。
而且，现在就算加入了WTO，降低了关税，国外芯片想要进入国内市场……也未必就能如愿。
——国内的德远和华晶，这一高一低两大巨头，已经在国内成长成了巨无霸一般的存在。就连岛上的老牌的晶圆厂，联电，也已经决然不敢说要比肩德远，而是比肩华晶了。
所以，国外巨头想要进入国内，与国内晶圆厂竞争，怕是只有进入国内，在国内合资建厂这一条路可走……
那样，竞争力当然是有了。可投资……也来了。
……
在理清这些关系后，苏远山不由得笑了起来：“看来大领导生怕咱们日子过好了啊……”
“呵呵，窗口期肯定还是有的，国家不可能不给我们留发育时间。”
“……嗯，也对。不过啊，我倒是希望，早点加入WTO，早点干架呢！”
“哦？”周伯光望向苏远山：“你们有什么黑科技？”
“……没有。呵呵，我只是单纯地希望，在国内能看到intel在国内建厂，而且是最先进的那种。”
——国家对双工件台光刻机的政策已经出台，原则上，鸿芯是一家为世界所有晶圆厂提供无差别服务的企业。
但在实际上，还是优先满足本土企业。
这个本土企业，自然也包括了各种合资企业。
*
*
在接下来的数天中，省城来的外国客人骤然多了起来……
这些人，绝大部分都是冲着鸿芯去的，而身份嘛，自然也是各个半导体企业，各个晶圆厂的采购人员了。
鸿芯也享受到了什么叫做被踏破门槛的待遇。
双工件台光刻机对半导体行业所带来的影响还不止于此。
国庆节后，LG与SK，远芯，德远以异常的迅速签订了合作协议，由SYD兼并LG半导体部门。在兼并的当天，SYD的订单便排入了鸿芯的生产计划列表之中。
与此同时，由远芯和德远以及SYD联合投资成立的红光存储也正式在沪市挂牌。
红光存储，将会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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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芯也享受到了什么叫做被踏破门槛的待遇。
双工件台光刻机对半导体行业所带来的影响还不止于此。
国庆节后，LG与SK，远芯，德远以异常的迅速签订了合作协议，由SYD兼并LG半导体部门。在兼并的当天，SYD的订单便排入了鸿芯的生产计划列表之中。
与此同时，由远芯和德远以及SYD联合投资成立的红光存储也正式在沪市挂牌。
红光存储，将会以
第702章 亚视的新使命
“这杯酒，我再次敬一下陈总……”
远芯食堂三楼，一个十人圆桌坐满了人。
段永平举起酒杯，冲着脸上已有些红晕的陈静笑道：“陈总，幸苦了。我先干，你随意！”
“老段，你不厚道。谁不知道你酒量好？”陈静酒量也就比苏远山好点有限，但今天这个“庆功宴”没有外人，全是远芯高层，所以并没有那么多讲究，大家想喝什么喝什么，只要你乐意，喝可乐都行。
譬如陈静就端的是红酒。
“段总，你确实不厚道，你举着个拇指杯在这里假装豪爽……”说话的是万永亮，他资格老，谁的玩笑都能开：“不信你让山总评评理。”
“喝酒的事别拉上我。”苏远山可不愿意引火上身——这些家伙有一个算一个，谁都比自己能喝。如果不是拉不下脸，他还真得要给自己来一瓶可乐。
今晚这顿酒，一来是为陈静返回而接风洗尘，二来则是为了庆祝远芯携手万科顺利地在HK拿下了数码港的开发权。
除了土地开发区，互联网中心还拿下了数码港旁边的海域开发权——远芯和HK政府考虑得极为深远，在经过数次磋商之后，认为有必要为数码港的扩张早做准备。
而HK的位置和面积又决定了，如果要在维持当前环境的基础上完成土地扩张，就只有问大海要地。
于是干脆就未雨绸缪，先把旁边的填海工程先提了上来，以免到时候再来扯皮。
这样一来，就更没有HK的本土开发商敢接招了——他们可不像远芯，敢在数码港身上压下重注。
而陈静在HK呆了这么久，除了给港府和HK人民吃一颗定心丸，表示远芯是确实要在HK大展拳脚之外，也在积极推动对亚视的收购，而前天，她与张建军的鼎新传媒一起，终于完成了对HK亚视的收购。
完成收购后，远芯显然是要和国家的步调保持一致，对亚视的管理层没有做一点调整，牢记了“港人治港”的准则，也牢记了股东不干涉电视台运营的规定。
似乎这种更换超过50%股份的大股东的、涉及接近十亿港币的大收购就跟二级市场过了一道手一样风平浪静。
甚至她作为远芯董事长，都压根没有出席张建军的对高层的宴请……
当然了，这一切都是给亚视目前的高层一个错觉。
除此之外，她还积极协助联通HK的积极扩张……
总之，就是她这一个多月来，算是劳苦功高，不得不敬。
……
陈静朝段永平举了举杯子，然后轻轻抿了一口红酒，这才望向苏远山，颇有些促狭地笑了起来：“某人不是说要和那什么壹周刊打官司么？为什么没响动了？”
“咳……你不说这事我还真忘了。”苏远山挠了挠头：“孙姐那边是怎么处理的？”
这话不提还好，一提所有人都开始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是陈静便一边笑着一边把苏远山和孙西慧被偷拍，然后被壹周刊添油加醋地报了出来的事儿告诉了众人，惹得所有人忍俊不住。
“壹周刊估计也知道惹上你了，发了个道歉声明。”
“按我说，就不要他们的什么道歉，直接告死他们。”秦为民就坐在苏远山身边，他笑过之后，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了，哼了一声：“这些八卦小报就知道瞎扯，什么都敢编排——不是说HK是法制社会么？怎么可能由着他们乱说？”
“没事，师兄，那边确实搞言论自由搞得有点魔怔。但HK应该也在推动隐私法案了吧？”苏远山拍了下秦为民胳膊——他知道自己师兄为啥这么愤愤不平。
因为当时孙西慧去HK发展后，他就曾经带队与索尼和3DF的人在孙西慧的操持下一起集中交流办公了半年，直到最终完成PS游戏主机的芯片设计这才回来。
在那边，他亲耳听到的关于孙西慧的流言还真不少……
“嗯，确实是在推动。”陈静点点头，她自然知道这是苏远山撺掇的——而且很对HK立法委的胃口。
毕竟，隐私权这玩意，是直接对标相对英国来说，更“高”一级的老美的。
HK要想成为硅谷，那可不得在法律上朝老美看齐？
“那就等法律落地后再说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这么年轻，又不是等不起——我就怕那黎肥佬哪天心肌梗塞不小心嗝屁了，那就遗憾了。”
……
这顿饭吃到了晚上九点。
喝了酒，再加上时间不早，大家也都不再去办公室，转而直接回宿舍休息。
苏远山则与陈静，万永亮三人一起朝着湖边走去。
“老万，这个月你就要开始做手准备执掌一个电视台了。”
陈静在一处人烟稀少的地方侧脸望着万永亮道。
她和苏远山走在稍前一点，万永亮落后了一点在两人中央位置。
“放心吧陈总。”万永亮嘿嘿笑道：“我老万保证，不出一个月，就能彻底拿下亚视。”
苏远山和陈静便相似一笑。
万永亮对他的这个新安排那是无比的满意——以至于，之前他已经提前以远芯副总裁的身份前往了HK与陈静汇合，并且暗中收集和整理了亚视内部的情况。
这种政治斗争，或者说手腕，苏远山和陈静都不擅长。
但万永亮对这方面，确实是门儿清——他加入远芯之前，就在单位里见识了太多太多。
只不过他一直在远芯身处高位，再加上有苏远山和陈静这两个巨头在，他实在是空有一身本事无法施展——和谁斗？总不能和段永平去斗嘛！
“老万哥，亚视除了是我们对影视、娱乐行业的渗透之外，它更是……”苏远山说着顿了顿：“你应该比我更懂。”
“嗯，我懂。意识形态嘛！”万永亮呵呵一笑，一副门儿清的模样。
苏远山：“……”
陈静：“……”
苏远山一脸无奈：“不是意识形态——你又不是党台，去碰意识形态干啥？你需要做的是，逐渐转变HK对内地的认识，树立一个正确的引导。”
“别的不说，就拿远芯来说——我们都这么牛逼了，但在HK本地人看来，远芯居然只是个暴发户。”
“这样不行的。”苏远山随手扯了一根马尾把草在手里搓着，望向远处灯火通明，俨然一副发达城市模样的软件园。
“你和老张商量商量，也跟国内一些搞电视电影的打声招呼，多拍一下现代生活，不要一天到晚盯着农村拍什么大山的女人了——那是搞扶贫工作的纪录片该拍的。别让人觉得，咱们这帮人到现在还连红薯都吃不起。”
“恕我直言，在我们面前，他们有啥优越感？”
第703章 被看穿了
目送万永亮离开，陈静转身望着苏远山。
“你刚才那句话，怕不是只说HK吧？”
“呃……嘿嘿，静姐洞察秋毫，其实我也说在说岛上。”
“……就知道你没安好心。”陈静抱着手臂，只是瞪了苏远山一眼，却没有如往常一样说什么。
都已经这么了解苏远山了，她自然知道，苏远山这家伙，对大陆必将崛起的信心无与伦比。就目前如日中天的老美，他都不放在眼里——也不知道他的信心从何而来。
不过她也承认，最起码，在半导体行业，国内确实是有了一定的力量。
最起码，低端产业链算是有了那么一点点雏形。
相比之下，岛上的被寄予厚望的两个代工厂，日子更不好过了——中高端代工完全被德远吃下，中低端也有华晶在虎视眈眈。
就算没有这次的双工件台光刻机问世，联电和台积电的日子也每况日下。如今德远和华晶排下了订单，就意味着掌握了目前效率最高的芯片生产线——怎么比？
“我在HK都听说了，国内已经和老美达成了半导体，汽车，电子产品等关税的协议——这意味着WTO的步伐已经能听到脚步响了。”陈静一边走着，一边轻声道：“到时候，我们面临的挑战就更大了。”
“是挑战，也是机遇。”苏远山用了一个万金油一般的回答：“对我们来说，机遇更大，更有利于我们走向世界——最起码，欧洲市场的扩张要快很多。”
“而且说实话哈静姐，只有加入WTO，国内的企业才能够真正地练出来。不然都只会在窝里横……那哪行？”
陈静便嗯了一声，站定后，望向苏远山。
苏远山也看着她，莫名的有点惊慌起来：“静姐，别这样看着我……我有点慌——是不是有坏消息？”
陈静便笑了起来，眉头随即微皱：“嗯——昨天回来之前，淡马锡的负责人到了HK，我见了一面。”
苏远山心中一惊，马上问道：“淡马锡说什么？”
“淡马锡那边，希望购买我们之前在大马联合成立的电信企业的股权。具体的内容和方案，我这边有文件，明天直接给你——大概是他们也希望远芯能够去新加坡建一下软件园。”
苏远山怔住了。
好半响，他才深深皱起眉头，然后吐出了一句脏话。
“操！”
陈静便瞥了他一眼——她自然知道，苏远山这句话不仅仅是骂“淡马锡”，更是一种情绪的宣泄。
陈静轻声道：“小山，不要小看新加坡。”
苏远山深深地吸了口气，眼睛紧紧地眯了起来。
“嗯，我没有小看新加坡。只不过……我没有意料到，新加坡老李家的眼光会这么毒。”
陈静沉默地点头。
——很显然，随着远芯的一系列举动，新加坡显然已经看“穿”了远芯的规划，或者说布局。
而随着远芯在HK大张旗鼓地搞数码港建设，更是让新加坡有了一种危机感。
在苏远山看来，整个东南亚区域，就不能有一个经济和人才中心，如果有，那个中心只能是HK。
很显然，新加坡也意识到了，远芯在HK的布局会导致未来人才和资本的流动——数码港可不仅仅只是一个软件和互联网园区，而是一个可以容纳上万高端的计算机人才就业的基地。更是一个目前最热门的物联网投资领域。
可想而知，只要数码港成了，东南亚区域的互联网和软件产业就没新马泰什么事了。
“那你怎么回的？”苏远山马上问道。
“我能怎么回？”陈静耸了耸肩：“不过，淡马锡那边最后还是对你发出了邀请，希望你能访问一下新加坡。”
“……”苏远山半天说不出话来。
毫无疑问，淡马锡的这个邀请……代表的不是淡马锡这一家投资管理公司，而是代表着新加坡的那位眼光卓越的老爷子。
见苏远山沉默，陈静轻声提醒道：“小山，我有必要提醒你，新加坡，在东盟的话语权很高。特别是这次金融危机之后……”
“是，我知道，远芯现在还惹不起。”苏远山深深地吸了口气，却半响都没有说出话来，最后只好叹了一声，悻悻道：“我就知道，这世上哪有这么顺风顺水的事。”
“……”
“静姐，先撤了，今晚先好好想想，明天会上大家一起讨论讨论。”
“嗯。”
*
*
回到宿舍，苏远山连洗漱都懒得去，直接坐到了沙发上闭目沉思。
淡马锡此举，无疑是一种试探性的行为——远芯好不容易才在新马泰那边奠定了电讯业的基础，很显然不可能就此撤退——想让他退出大马，想都别想！
但这种试探，明显表明了新加坡的一种态度，就是别玩孤立那一套。如果你继续要视新加坡为无物，那新加坡就要把你远芯赶出新马泰区域。
苏远山紧抿着嘴，眉头紧锁。
沉默中，他抬起头，望向墙上的世界地图。上面，东南亚区域重点用红圈画了起来。
然后，他又望向日历。
现在是一九九八年，十月十八日。
在心中默默地计算着时间，渐渐的，他的眉头开始舒展起来。
然后他抓起电话便拨通了陈静的手机。
“静姐，文件在哪？我看看。”
“在我这边——你现在要看？”
“嗯……算了，看不看都无所谓了。”苏远山嘴角浮出一抹笑意：“新加坡老李不就是想摸着我们跑步进入互联网时代嘛……那我就让他摸。”
电话中，陈静微微一怔：“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我想明白了。找个合适的时间我去拜会一下李老爷子，然后……他们不是想搞软件和互联网产业么……我们帮他们搞就行了。”
陈静在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很显然，她不知道苏远山是哪根筋坏掉了。
“你是不是喝多了？”
“真不是，我是认真的，静姐。”
苏远山望着眼前的虚空，笑语盈盈。
陈静在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很显然，她不知道苏远山是哪根筋坏掉了。
“你是不是喝多了？”
“真不是，我是认真的，静姐。”
苏远山望着眼前的虚空，笑语盈盈。
第704章 李家的坡
第二天，苏远山拿到了陈静整理的文件。在随后的企业高层会议上，他并没有表明自己的态度，只是和与会的其余人一样，只表示了远芯必须坚持不懈地推进东南亚战略的态度。
而企业高层不比科研那边的，基本上个个都是人精，在看过陈静整理的会谈文件后便迅速达成了与苏远山之前的猜测，即：新加坡的老李，看穿了远芯的布局，并有了危机感。
“陈总，山总，你们的考虑是什么？”段永平在简短的总结后望向陈静和苏远山两人。
因为远芯企业部门是双头机制，因此偏向决策和人事方面的会议一般由陈静主持，而偏业务的会则由段永平主持。只不过陈静由于昨天才回来，今天就由段永平直接代劳了。
“我们不能小看新加坡在新马泰乃至东盟的影响力，但我们也不能放弃在新马泰的扩张努力。所以……我建议，还是先让山总去看一看虚实。”陈静望着苏远山，她虽然已经知道了苏远山的决定，但该有的流程和态度还是要有。
苏远山点头：“嗯，我也打算去看看。”
段永平沉吟了几秒，想了想道：“那山总，我问一下未雨绸缪的事哈……如果，新加坡表现出强烈的、希望我们在新加坡也建立软件园的意愿，那我们怎么办？”
他的话音落下，所有人也都同时望向了苏远山。
毫无疑问，这才是关键的。
如果拒绝，就意味着……可能少了一个新加坡这样未来的“伙伴”，但如果答应……这远芯才在HK谈下了数码港，又立马去新加坡搞一个……怎么说，都有点在玩弄HK的意思。
“那就要看他们能够给出多少条件了。”苏远山微微一笑：“我们的目的，一直没有作掩饰，就是为了让HK成为未来大陆之外的、面向亚洲的硅谷、数码中心。新加坡如果希望和HK共享东南亚的人才和资本优势，那就必须给出足以让我们心动的、以及媲美HK的条件来。”
“那意思是……如果条件合适，我们还是要对新加坡进行投资么？”段永平再次问道。
“是的。”苏远山点头。
“那……”段永平眉头深深地皱起来，一脸的疑惑。
“老段，我知道你担心什么。”苏远山望向所有人，又望向陈静，慢慢笑道：“我们未必就要把数码港那一套复制到新加坡去啊……我们在那边成立一个半导体研发中心不行吗？”
闻听此言，段永平一怔之后，瞬间点头！
“对对对！新马泰那边，我们早就该建个半导体研发中心了。”
——如果说，新马泰这些地方，唯一能够让苏远山看得上眼的，恐怕就是此前沉淀了十几年的半导体人才了。
东南亚只能有HK这一个经济和人才中心是不假。
但半导体例外。
HK，就没有搞半导体的魂。
……
……
确定了政策后，远芯便迅速与淡马锡进行联系，提出正式访问的请求。
淡马锡的回函很快，双方定于在十一月二日进行正式会面。
——这个时间，也正式验证了苏远山的猜测，因为根据新闻中李老爷子的行程安排，他此时正在访问东盟各国，积极推动危机后的重建工作，直到十一月份才正式有空。
在等待中，苏远山也和陈静做了各种预案，确保在面见李老爷子的时候能够不落下风。
无他，这位老爷子……真的很牛逼。
十月三十日，苏远山抵达HK。第二天，他将由HK转机直飞新加坡。
而去之前，他得去见一见HK的D先生。
……
HK政府办公室。
因为领导的缘故，苏远山和D先生的关系……他们两个虽然不是很熟，但相比商人与政府领导的关系显然要更近一层。
因此，苏远山并没有向D先生隐瞒自己去新加坡的事。
在所谓的四小龙中，HK和新加坡极为相似——二者的地方都小，都只是一个城市。然后二者的人口也少，都是五六百万。同时二者的经济总量也很极为接近……
甚至二者的定位都极为雷同，都是定位金融和贸易。
如果说，唯一有什么不同的，恐怕就是新加坡是一个国家，而HK是一个特别行政区——背靠着一个庞大的、正在逐渐复苏的祖国的特别行政区。
也就是这二者挨得远，如果挨得近了，怕是能打起来。
因此，当HK的整个战略布局是面向东南亚区域时，它便成了新加坡直接的竞争对手。
苏远山有必要给D先生坦白远芯的想法和意图——因为这位先生，是自己人。
……
沉默许久后，D先生眉头轻轻舒展开来，望着苏远山，由衷地笑道。
“小苏教授，感谢你的消息。”
“D先生，您知道的，虽然HK实行的是两种制度，但我们是一家人。”苏远山双手捧着茶杯，轻声道：“就算不站在远芯立场，站在家国立场，我们也应该优先考虑维持HK的繁荣和发展。”
“是的！”D先生眼中充满着欢喜——他和高层打的交道不少，自然知道高层对远芯的评价，特别是对苏远山的评价有多高。
现在看来，苏远山确实当得起。
“对了，D先生，远芯入股了亚视……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上星牌照？如果有的话，我们希望亚视能够申请一下。”顿了顿，苏远山马上道：“当然，亚视一定会尊重HK的一切规定，以及满足申请拍照的一切资格。”
D先生闻言稍稍怔了一下，随即笑道：“你问我，我现在还真不知道有没有，要不我问一下？”
“可别……我只是说一下，真不是想在您这走后门。”
听到这话，一旁默默坐着的秘书就偷偷笑了起来。
D先生大笑：“我这里也没后门可以走——不过我确实可以帮忙问一下，只要符合规定，政府这边肯定是不会阻拦的。”
有了这句话，苏远山便放心了一大半。
他怕就怕到时候亚视一切都满足了，最后却因为什么乱七八糟的狗屁事阻止上星，那就没意思了。
第二天，苏远山带着一大队人马直接登上了前往新加坡的航班。
*
*
淡马锡的总裁陈家深在机场外亲自迎接苏远山，先为他安排好住处后，又准备了晚宴。
在席间，即便是拥有相同的华人血脉，陈家深都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尽着自己的地主之谊，竭力对苏远山一行表示欢迎。
什么业务，压根没谈。
这下，苏远山心中就更有谱了——淡马锡老总这么大的排场都不说半点业务上的事，那显然是一切都要听最上面的——要知道，淡马锡可是十足的新加坡国资。
第二天一早，陈家深便与一位四十左右的中年人出现出现在酒店。
“李先生你好。”
苏远山对着中年人先伸出了手——李老爷子的二字，李先杨，目前正是新加坡电信的掌门人。他出现在这里，怕是代表了某种态度。
“苏先生好，何小姐好，文小姐好。”
李先杨文质彬彬地伸手，非但和苏远山握手，还没忘了随苏远山一起过来的何薇以及文晓倩。绅士风度十足，全然看不出这位曾担任过局方职务，官至准将。
简短的寒暄后，一行人上了李先杨准备的专车，朝着李家的住宅一路行去。
……
李家。
李先隆收拾着文件，对着头发已然花白的父亲苦笑道：“父亲，我是真的很想见一见那位小苏总。”
“你有工作，就忙你的去吧。”李老爷子看着儿子呵呵一笑，对于大儿子，他还是很满意的。今年正式负责金融工作之后，没几个月便让新加坡从此前的金融危机中有了起色。如今新加波正在逐渐摆脱金融风暴的影响，走上迅速恢复的道路。
对于整个东南亚来说，金融风暴当然是一场灾难。对于某些根基不深的、经济泡沫、负债严重的国家更是如此。
但对某些国家，某些区域来说……或许这是一场机会。
说白了，之前大家都在一条路上跑着，有些是打了兴奋剂的，有些是全凭实力的。
然后跑着跑着，突然遇到狂风暴雨，所有人集体跌倒——这个时候，兴奋剂已经过去了，他们会有那些全凭实力的选手爬得更快，再次起跑更快吗？
显然不可能！
所以，对于新加坡来说，这何尝不是一次机会？
自己儿子能够领导和主持金融工作，且恢复得很好，这意味着，他是有能力的。
“好吧……”李先隆收拾起文件，又看了一眼
时间，无奈地走出房门，乘上汽车前往办公室。
在半路上，他看到了那辆开向自家的专车。
……
半小时后，苏远山在李先杨的指引下进入欧思礼路38号。
“李老您好。”
苏远山见到站在客厅门口的李老爷子，赶紧加快脚步，伸出双手。
他的态度拿捏得很好——脸上全是尊敬和仰慕。
“小苏先生好，久闻大名，今天终于见到你的面了。呵呵，请。”李老爷子今年虽然已经年过七旬，也退出了第一线的工作岗位，但面临金融危机，他依旧还是“发挥”着余热，为东盟的整个恢复东奔西走。
在客厅中坐了一会后，李老爷子便邀请苏远山前往书房。
……
李先杨亲自替苏远山和李老爷子斟上茶水后留在了书房内，他这个举动，表示了今天的会谈，将会是一次纯粹以私人名义进行的会见。
“小苏先生，我很好奇，对于你们迅速崛起，Deng公是如何评价的？”
先是直直地看了苏远山几秒，李老爷子这才笑吟吟地冲苏远山问道。
苏远山轻轻咳了一声——他知道，这位老爷子，和总设计师曾经有过很深入的交谈。而且这位老爷子，当时也对总设计师提出了许多忠告和建议，从某种意义上说，国内进行的某些政策和改革，其中也有这位老爷子的那么一点点因素在。
“不瞒李老，很惭愧，总设计师并没有对远芯做公开评价……不过根据小道消息，他老人家当时还是很满意远芯的发展模式的。”
“自力更生，发展科技。”李老爷子信口拈来国内的四字标语。
苏远山笑着点头：“是的，总设计师大概也是这个意思。科技是一个有时候需要运气的事，在没有足够资本的时候，要进行市场化更是需要运气……很幸运，我们远芯抓住了这个机会，才有了一点点小成绩。”
“哈哈，你们可不是小成绩啊……”李老爷子打了个哈哈，随即笑着摇了摇头：“别的不说，就说你们在newbook.com上的投资这一点，就足以媲美绝大多数专业金融领域的投资机构了……”
“索罗斯之流在东南亚闹得鸡飞狗跳，把人民闹得怨声载道，他赚了多少？他怕是还没远芯一次小小的减持赚得多——我就不说他在HK差点连裤子都输没了。”
听着李老爷子冒出一点点粗鄙之语，苏远山也不觉莞尔，笑道：“是的，他们心太大了。不知道收手……而且从某种意义上，他们低估了HK要维持稳定和繁荣的决心。”
听到这里，李老爷子便含笑望着苏远山。
“是的，他们低估了HK的决心，也低估了号称科技领域内最具眼光的远芯对HK的信心——既然你们都敢把德远和鸿远这一高一低两个制造业巨头在那个时候推上港股，很显然，你们对HK的信心是无与伦比的。”
“我甚至有点怀疑，八月二十七号那天，你们远芯是不是也增持了不少恒生指数成分股？”
“没有没有，我们那时候穷着呢，压根不敢抄底。”苏远山接连谦虚，而且笑道：“我们毕竟是一家科技企业，一切以技术优先。”
李老爷子对苏远山的“穷”字不置可否，只是微微一笑。
“那么，小苏先生，你们对新加坡，是否也有信心呢？”
第705章 小国强人
苏远山仔细斟酌着词语。
这次的新加坡之行，是他代表远芯在东盟进行的第一次访问，为此他做了大量的准备以应对各种问题。
李老爷子的问题自然也在考虑之中。
但要如何精准地表现远芯的态度——说得更准确点就是把远芯的行为解释为纯商业行为而非其他、譬如政治意图；并让李老爷子意识到远芯是一家纯粹的、拥有大情怀的科技企业——这是最难的。
因为这位老爷子太精了。
远的不说，就说最近两年正在论证的洋山深水港——现在极少有人能够清醒地意识到，洋山深水港一旦建设完成，将会对新加坡港的地位带来“毁灭性”的影响。
历史上，洋山港就因为各种问题扯皮了无数年。以至于在新加坡的推动和影响下，先完成了滨海新区+天津港的建设。
而当难产的洋山港终于建成后，上海港没过多久便将新加坡从世界第一大港的宝座拉了下来。
——当然，历史的轨迹已经截然不同。随着孙西慧与国内无数贸易企业组成的远洋贸易协会，正在积极的对沪市和浙省进行吹风，推动洋山港的立项。
而根据各方面的反馈来看，上面还是比较支持洋山港的建设的。现在唯一的变数大概就是WTO能否赶在20世纪内敲定。
在后世，阴谋论普遍认为，洋山港的矛盾以及天津港的先一步建设，是眼前这位老爷子为了保证新加坡的贸易地位而推动的小打算。
而且这位老爷子对国内的情况之了解，远超常人想象——自80年代以来，他几乎每年都要访问一次大陆，足迹遍布各个省份不说，也积极参与各地的投资和工业园区的建设，与各地政府的关系极为亲密……
所以，苏远山想忽悠这位老爷子，真的很难。
但这位老爷子，擅长政治，不擅长科技。
……
“从我们与泰国True Corp在传呼领域合作开始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接近七年——而远芯的成立时间，也才七年半。”
苏远山没有正面回答老爷子，而是说起了远芯的历史。
李老爷子见状便端起了茶杯，抿了一口后含笑示意苏远山继续。
“从某种意义上说，远芯的成长，特别是远芯通讯的成长，是与东南亚业务密不可分的——事实上也是如此，东南亚各国各地，是陈总和段总拜访次数最多的区域。”
“而新加坡作为东盟的核心，我们也一直都没有放弃过与淡马锡的合作——即便在之前，因为竞争对手的缘故，我们的合作推进得比较艰难，但终究还是完成了马来电信的合作，完成了我们进入新马泰这个东盟核心经济圈的战略目标。”
苏远山说着望向李先杨，笑道：“先杨先生当初还参加了庆功宴的呢。”
李先杨便微微一笑。
“所以，您问我对新加坡是否有信心……当然，当然有信心！”
苏远山回答得理直气壮。
他并没有从地理位置，历史优势，乃至人种什么的优势来论证，直接用远芯的战略布局来回答李老爷子。
说的都是虚的，做的才是实在的。
“嗯，谢谢你。”李老爷子含笑点头，但也看不出对苏远山的回答是否满意。
沉吟几秒后，李老爷子继续问道：“那小苏先生，我想请教一下，你认为，在未来科技领域，准确地说，是计算机领域，新加坡拥有什么优势呢？”
“新加坡的优势在于，拥有充足的资本和东盟的地位，以及随之而来的人才汇聚优势。”苏远山实话实说地道：“当然，还有国际光缆出入口的地理优势。以及……新加坡是一个拥有特殊结构的国家，拥有极高的政策执行效率——而互联网作为一个新兴的、面向未来的行业，它需要政策和资本的大力支持。”
“在这一点上，新加坡的优势无与伦比。”
见苏远山坦然告知，李老爷子再次含笑点头，眼中闪过了一丝欣喜，端起茶杯后，他没有忙着喝，而是望着苏远山笑道：“小苏先生，不瞒你，我在去年就访问过省城。”
苏远山微微一怔——他还真没听说过这事儿。
“我去年五月份到的省城，重点参观了省城的软件中心。”
“那您没有来我们远芯瞧一瞧？”苏远山笑道，他想起了，自己去年五月份的时候在沪市忙得一塌糊涂。
“只是在软件园遥望了一下，不得不说，省城对远芯确实大方，给你们那么大片的土地。”
苏远山轻轻咳了一声。
他知道，新加坡纵然再小，李老爷子身份却不一样，要访问远芯，确实有点不方便不说，还得和外交部门打招呼才行。
苏远山笑了笑，不好意思地道：“您别说，现在省里面的领导老后悔了呢。”
“哈哈！”李老爷子大笑起来，然后喝了口茶，意犹未尽地道：“但参观你们省城的软件园也很有收获，软件园做得很好，值得学习的。”
“软件园确实是全省上下一心推动的结果，目前已经渐渐形成了产业集群。也正因为此，我们才会考虑在HK进行数码港的复制和建设。”
见李老爷子都说到软件园了，苏远山自然也就大大方方地提起了数码港。
不管这位老爷子到底是什么态度，有什么诉求，他先搭个梯子，替对方把话题引过来再说。
果然，在他提到数码港之后，老爷子便再次沉吟了几秒，似乎在心里做着决断。
苏远山端起了茶杯。
片刻后，老爷子开始望向苏远山，笑吟吟地道：“HK数码港计划，我们有所了解。不知道小苏先生觉得，在新加坡也建设一个软件园，是否是一项可行的计划？”
苏远山轻轻地吸了口气，恰到好处的迟疑了两秒后笑了起来。
“新加坡拥有着无与伦比的优势，当然能够建设科技园了。”
——他并没有顺着老爷子说“软件园”，而是把软件园变成了“科技园”。
很显然，这两位并没有意识到软件园和科技园之间的有什么区别。因为在很多地方，这二者都是等同的。
第706章 忽悠过关
“就我个人而言，我支持远芯在新加坡建设科技中心。”
在面对远芯能不能复制HK一样的开发模式后，苏远山给予了肯定的回答：“就如同我先前说的那样，东南亚区域，一直是我们优先级最高的海外市场领域……”
李老爷子在苏远山肯定后便一直认知地倾听着苏远山的话，此时他适时地插嘴问道：“能说说什么原因吗？”
“您指的是为什么会是东南亚吗？”
“是的。”
“因为东盟是一个潜力极高的未来市场，远芯作为一家诞生于国内的新兴科技企业，我们天然就有大陆市场这个人口第一的基本盘潜力市场。”
苏远山毫不掩饰地说明了远芯对东南亚的看重：“坦白说，远芯目前除了通讯事业上还小有成就之外，在其他领域都尚且不足与科技巨头在已经成熟的发达国家市场正面竞争。譬如欧洲市场，譬如北美市场和东亚的霓国市场。”
“因此，与其与国际巨头正面竞争，不如选择一个被其他科技巨头忽略，或者说不是那么看重的市场来着重发展，并一起成长，最后成为我们进军世界的基本盘。便是我们当下最好的、甚至可以说是唯一的选择。”
听了这番话后，李老爷子沉吟了好几秒才认同地点头。
是的，远芯如果一开始就杀进国际市场，先不说技术问题，就说市场信任度和品牌价值，都无法与成熟的科技巨头竞争。毕竟远芯现在的产品是面向的大众消费者，而非EDA那样，面对的是企业用户。
“听起来，远芯的选择，很有Deng公韬光养晦的大智慧。”李老爷子微微一笑。
苏远山便笑了起来：“李老，可不干和总设计师比。而且我们不是韬光养晦——我们从来都很高调呢！譬如在消费产品领域，我们就一直在走高端，即便在欧美地区，也是被认可了的。只不过电讯技术和设备领域……国外几个巨头还是比较有实力，我们咬不动。”
“等到能咬动的时候，我们自然就要去咬他们！”苏远山说这番话的时候，少有地露出了那么一丝丝的野心。
这让李老爷子眼中的笑意更浓了。
“小苏先生，刚才你说，你个人支持在新加坡建立科技中心……”老爷子望着他，继续问道：“据我所知，你应该手握远芯两个创始人的投票权吧？”
“李老……”苏远山扭捏了一下：“我的决定……陈总和段总自然是支持的。但他们都是远芯高薪聘请的掌舵人，是能够代表远芯作决定的决策者……”
不聊老爷子再次问道：“那你们远芯的架构是——我只是纯粹的好奇，如果不方便回答也没关系的。”
“没有不方便。”苏远山连忙道：“远芯虽然短时间内没有谋求上市的意图，也没有公布架构。但远芯架构体系确实很清晰——以席小丁博士为主要的科学委员会掌管着整个远芯的研发体系。而陈总则是远芯科技的董事长，她主要主导远芯的战略发展。段总则是远芯科技的CEO，主导着远芯各个部门的具体事务。”
“至于在科技园和企业之上，我们还有一个远芯控股的执行董事会，这个董事会由从远芯股东里面推荐出来的各个领域的领导组成。该董事会只对整个远芯的未来和发展方向进行讨论和规划。”
……
听完苏远山详细地介绍着远芯的架构，李老爷子慢慢点头。
“看来，你们确实是一家注重技术研发的科技企业。”
“是的——有人还笑话我们说，我们在走IBM的老路呢。”苏远山笑着打了个趣。
——IBM当初和贝尔实验室一样，包括摩托罗拉之流亦是如此。
什么市场需求，用户需求，全然不顾，一心埋头猛搞黑科技——市场是什么？老子的产品出来就是市场！
也正是因为这些企业对技术的不懈追求，或者说，正式因为他们坚持不懈地作“军转民”，这才奠定了半导体、通讯行业腾飞的基础——就这一点，就连苏远山也不得不承认，它们是值得尊敬的。
但随着科技的日益进步和成熟，他们那种埋头猛搞的做派，明显有点落后于时代了——说白了，就是他们埋头搞出来的黑科技已经无法向以前那样成为市场的先行者，极有可能失败。
就譬如IBM，在郭士纳上台后，就大大阔斧地进行了改革，砍掉了许多不必要的项目，转而积极重视市场需求，从之前的开辟新领域转移向专注核心领域……这几年过去，IBM迅速摆脱了常年亏损的局面，开始了持续的盈利。
当然，在苏远山看来，IBM也逐渐变得不再伟大。
随着一干老牌科技巨头开始注重市场，而远芯则接过了这些曾经伟大的企业的接力棒，开始以愣头青一般的精神不断地推动着技术的前进。
——果然，当说到科技时，苏远山便敏锐地察觉到，这位老爷子并没有理解到自己这句话里的真正意义。
“我最后一个问题。”李老爷子含笑望着苏远山：“小苏先生，你是如此的年轻，而且你父亲也是电科的校长，你也没有在远芯担任正职……请问，你今后是一直打算经营远芯吗？还是有其他的想法，譬如从政之类？”
“我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我觉得你的眼光，超出我见过的内地官员很多，很多。”李老爷子毫不吝啬对苏远山的赞扬之词：“如果你从政的话，我相信，或许会为大陆带来新的气象。”
苏远山哭笑不得。
他有猜测，李老爷子会转弯抹角地问他和政府的关系，却打破头都没有想到，这位老爷子居然会这么直接，问他是否会从政……
“李老，我是应用物理以及集成电路的博士。”
苏远山含笑望着李老爷子，眼神中带着一抹说不出的味道。
他是双料博士，半导体和应用物理领域的“天才”。
问他从不从政！
第707章 经济靠东方
一小时后，会见结束。
李老爷子把苏远山送到书房门口，李先杨则代他把苏远山一路送出了大门。
约莫一刻钟后，李先杨重新回到书房。
很显然，他和苏远山在这中间还聊了十几分钟。
“送上车了？”
“上车了。”李先杨重新给父亲沏了一杯茶，然后规规矩矩地坐在一旁。
李老爷子重新捧起茶杯，沉默思索了几秒后摇头微微一叹：“这个年轻人，很不简单。”
“24岁就拿到双料博士的，哪有一个是简单的？就算大陆的学位水分重……”李先杨突然住嘴，嘿嘿笑了一声。
毕竟背后议论人不好。
而且正如他所说，不管什么原因，苏远山既然敢把两个博士头衔戴在头上，那就不是一般人。
李老爷子笑了笑：“刚才小苏先生提到，新加坡要发展，重要是两个‘和’字。这两个字……总结得太精确了。”
说着，李老爷子自嘲的一笑：“和平，合作。可不是我们这种依靠贸易立国的发展根本吗？”
“父亲……刚才小苏先生也和我简单聊了一下。他提到……”
“提到什么？”老爷子望向二儿子：“是不是提到新电信的事？”
“是。”李先杨点头，他并不意外父亲能够猜到两人在短短一刻钟能聊到的内容：“小苏先生说，如果把新加坡看作一个巨型企业，或者说，把远芯看作是一个小号的地区经济体的话，其实远芯和新加坡是并向而行的。”
李老爷子微微皱着眉，理解着苏远山这句话的意思。
数秒后，他慢慢点头：“是，确实是并向而行。”
见儿子流露出一丝不解，李老爷子便暗暗叹息了一声，但还是解释道：“远芯试图摆脱大陆的阴影和影响，积极地扩大市场，融入世界。而我们也希望通过与各方面的合作来寻求长久的发展与和平。”
“父亲的意思是，新电信与远芯可以合作吗？”
“是的。”李老爷子慢慢点头：“东盟的电信市场，如果有远芯的加入，会更利于新电信的扩张。”
——新电信，毕竟带了太深的新加坡的国有属性烙印。如果过分地与参与到他国的电信业务，总是会引起猜忌的。
但如果有了远芯的加入，自然就会淡化新电信背后的国家色彩，从而扩大合作的机会。
更何况，远芯是带着技术而来。
“但这样……会不会妨碍我们与西方那些巨头企业的关系？”
李老爷子便看了儿子一眼：“西方巨头是来赚我们钱的，远芯是来和我们一起赚钱的。你怎么选择？”
“……”
“军事西方，经济东方，这是马六甲海峡目前给我们的最好答案。”
*
*
“问我从不从政……老爷子可太看不起人了。”
在酒店的顶楼花园上，苏远山冲着梁勇泰笑道。
楼顶花园里，除了何薇，文晓倩，还有远芯驻新加坡办事处的负责人梁勇泰——梁勇泰是新加坡本地华人，新加坡国大毕业，普通话极好。
过去几年中，因为各种原因，又因为远芯中心偏向于把泰国当突破口、且与泰国电信完成了多项合作的缘故，远芯位于东南亚的分公司一直都设立在泰国。反倒是新马泰的中心，只设立了一个不足二十人的办事处。
而且这个办事处，主要的任务还是积极推动远芯直营店的建设。
但随着远芯，淡马锡以及AIS联合进入大马电信，并积极对爪哇市场进行扩张，新加坡这个办事处的地位也愈加的重要起来。
梁勇泰也正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才会最终选择成为这个小小的办事处主任。
苏远山的打趣惹来了一阵笑声。
“老爷子大概认为，聪明人都应该挑起更大的责任吧。”梁勇泰微微一笑，顺便不留痕迹地拍了苏远山一记马屁：“从经济意义上说，我们国家，就是要大号一点的企业，老爷子和山总能达成共识是理所应当的。”
“嗯。”苏远山赞赏地看着梁勇泰：“所以，我们估计，接下来新电信大概会和我们率先达成3G业务的设备和技术合作协议。届时，这边办事处也会升级为区域性公司。”
梁勇泰闻言心中一动，他忍住激动，迟疑了一下后问道：“山总，是负责新马泰业务吗？”
苏远山笑着摇了摇头，伸手端起茶杯。
这时何薇抿嘴一笑：“梁先生，新马泰不分家，现在负责新马泰业务的是泰国分公司。”
见梁勇泰微微一怔，苏远山忍不住笑道：“何总都过来了，你说今后新加坡分公司业务是面向什么地方？”
梁勇泰再次一怔，立刻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大错——何薇是谁？是远芯新晋的营销部副总裁，过去数年中，以强大的市场推动能力而闻名。
虽然她只是副总，但过去几年她一直都在实际主持着营销部的全面工作。
既然她都过来了……很显然，新加坡这个“分公司”的地位不是泰国分公司能比的。
“你们新加坡毕竟是东盟的核心，在政治上拥有极强的影响力。如今老爷子希望在经济上拥有更高的影响力，而远芯又恰逢其会地满足这个条件……所以，今后这里便会是面向整个东南亚业务的中心。”
“虽然从理论上，东南亚业务属于远芯的海外业务，但重要性一点也不低于欧美市场。所以，未来东南亚分公司将会拥有极高的自主权——我甚至希望这里能够发展成为一个单独的、以东南亚为中心的集团。”
“这就是我们对东南亚区域的信心和规划。”
听完苏远山的话，梁勇泰意识到，这些话应该不是单纯地说给自己听的。
这些话，也应该是由自己说给东南亚的各方势力听的。
在深深地吸了口气后，梁勇泰重重点头：“明白，山总。”
“嗯，对了，你们新加坡有什么好吃的没有？”苏远山抬起手腕，看了一眼：“马上中午了，今天为了见老爷子，连早饭都没吃呢。”
……
接下来的两天，苏远山接连拜访了新加坡的各个科技企业，并在临走的前一天，受到了新加坡现任领导的接见。
与领导的交谈中，不可避免地谈到了对新加坡的投资项目，苏远山也坦诚表示，东南亚可以有一个科技园，软件中心，但全面复制省城软件园和HK恐怕有点难度，但远芯还是会以身作则，先在这里成立研发中心，起好带头作用。
结束新加坡之行后，他直飞泰国，与邱先生进行了会晤，双方很轻松地就敲定了3G设备和技术的合同。
最后，他由HK转道前往特区。
第708章 发动机电子防盗
苏远山是那种能不动就最好不动的人，但如果真动起来了……那他就会“珍惜”这好不容易架起来的势，好好地逛一圈。
于是从特区到沪市，再由沪市直飞首都，然后再去天津逛了一圈，这才打道回府。当回到科技园时，时间就已经进入了十一月。
与此同时，新加坡组织的正式考察团也抵达了省城，进行了对软件园为期半个月的考察。
……
夜明珠路，天驹汽车研究所。
自从远芯入主天驹汽车后，原本萧条得不像话的夜明珠路也逐渐有了起色。两边的店铺重新开张了不说，还多了一些“现代化”的新铺面。
譬如这家名为启明星的网吧。
而且拜天驹重整旗鼓所赐，这家只有二十几台电脑的启明星网吧得以早早地就拉上了DDN专线，可以实现同时多人联网的需求。
一辆黑色的奥迪缓慢通过夜明珠路，在路过网吧的时候，奥迪汽车突然停下，然后从后排走下一个年轻人，饶有兴趣地看着网吧的招牌以及下方那个“高速上网，一小时十五元”的收费标准。
“老板，上网哇？”
网吧老板姓徐，虽然刚才因为视角缘故他没有看到车牌号，但这车一看就地位非凡……能够从上面下来的，大概也非富即贵了。
“噢，我随便看看。”年轻人上前两步，透过半掩着的玻璃门往里面看了一眼，看到里面有一大半的电脑都坐着客户，其中又有一大半都在玩着时下最流行的网络游戏。
在一阵噼啪声中，似乎好几个玩游戏的组成了一队，正在大呼小叫着——其中居然好几个都是老外。
年轻人收回视线后冲老板一笑：“老板，生意怎么样？”
“呵呵，还算勉强。”许老板见又有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从副驾驶后下车，站到了年轻人的身后，心里开始嘀咕起这人的身份来——很显然，车子能开到这里来的，必定是和天驹有关系。
“嗯，那祝你生意兴隆哈。”
年轻人冲老板点点头，便自顾回到车上坐下。
徐老板见状，赶紧从柜台前出来，正好看到奥迪的车屁股和车牌号。
A-YX001！
看到这个车牌，徐老板一口凉气马上吸到了脚后跟。
只要是省城人，谁不知道为了表彰远芯对省城的贡献，特意专门开放了一批车牌号给远芯。
YX001，就意味着这是远芯第一号公务车！
这是，远芯大BOSS来了？
三秒后，徐老板马上转身：“兄弟们，远芯老总过来视察了。”
*
*
收购天驹已经过去了一年多，这还是苏远山第一次过来视察工作。
在之前，天驹的整合以及协调工作一直都是交给的周小慧负责。
随着周小慧赴韩任职，远芯就没有再安排类似的负责人——毕竟周小慧忙了大半年，该整合的也都整合完毕了。剩下的无非就是与TI团队的常规合作，直接交给科技园的对外合作部门即可。
李君右和孙晓川以及德州仪器合作团队负责人唐纳德、远芯首都设计中心的导航项目负责人王晓春，以及省城科技园的模拟芯片负责人陈键锋等站在大门口，迎接苏远山的到来。
——从这些人的组成就能看出来，如今的天驹汽车研究中心才是真正的、拥有高科含量的、甚至是跨部门跨企业合作的研究中心。
相比现在，以前那种只会玩玩改装，搞搞底盘和排气管的小打小闹，实在是有些不入流。
……
一阵寒暄后，李君右引着苏远山前往会议室——远芯接收天驹后，便立刻进行了大刀阔斧地改建和装修工作，除了对原有的车间进行了装修升级歪，另外新建了一座十二层的实验室大楼以及一栋宿舍楼。
这两栋楼，将会在下个月正式投入使用。
“唐纳德先生，能听懂中文吗？”
落座后，苏远山冲唐纳德一笑——他在德仪去拜访的时候，曾经和对方见过一面，还很友好地打过招呼。
“NO！马马虎虎。”唐纳德一耸肩，摊着手，用英语道：“中文对我来说，太难了。”
“噢，那小倩给他翻译一下。”
等文晓倩坐到唐纳德身后，苏远山冲众人一笑：“我今天过来其实是帮王总打个前哨的——我回来之前，索芯的王总就告诉我一个好消息，说已经差不多解决了汽车动力电池的大部分问题，接下来就应该进入到实际的研发投入当中了。”
苏远山当然用的是普通话，他这句话说完后，众人保持着沉默，甚至没有半点反应。
只有文晓倩在迅速地为唐纳德翻译着英文。
就在文晓倩刚刚翻译完毕，唐纳德便瞬间叫了起来，迅速冒出了一串单词。
“唐纳德先生问，是不是远芯要造电动汽车了？”文晓倩看了周围的人一眼，特别是李君右——她知道天驹这位名义上的负责人大概不懂英文。
“是的。”
苏远山含笑点头。
随着他的肯定，李君右和孙晓川的表情瞬间就变了——他们不是听不懂苏远山的话，需要唐纳德才用英文问。而是他们并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是，去年收购的时候，苏远山就告诉过他们，天驹的未来是一定要造车的。
然而，在过去的一年中，天驹原来的工程师和技术员们一直都没干什么和造车相关的事儿。
——远芯在过去一年，买了不下二十辆不同型号，不同品牌的汽车开进了天驹。
这些车的价格还普遍偏贵，一大半都是进口。
然后还没等试车的技术员开几圈过瘾，这些车就被开进了车间，然后大卸八块……
接着，这一堆零件便交给了设计工程师和芯片工程师。
就这样，一年过去了，似乎天驹什么都没有产出，全是在烧钱了。
李君右自诩是见过市面的，他也知道研发汽车要烧钱。可见识了芯片研发后，他才意识到……自己是真没见过世面。
——九月份的时候，远芯划拨的3.4个亿研发资金便只剩下了个零头。
现在，山总终于说要造车了？
而且还是电动车？
“但在电动车之前，对燃油车的技术研发也不能停止。”苏远山说着望向陈键锋：“老陈，介绍一下目前你们目前的进度。”
“好的山总。”
陈键锋看了李君右和孙晓川一眼，心中微微一叹。
说实话，他有时候是挺不理解，为什么山总会选择买这样一个破烂作坊，还让两个对芯片几乎一窍不通的人来领导这个汽车研究中心。
“我们过去一年的重点，是第三代——或者说，第四代发动机防盗技术。”
陈键锋望向苏远山，抿了抿嘴：“说句大话就是，我们目前已经能够实现，除了车主，能够把车开走的概率无限趋于零。”
第709章 远芯的biger
两套由聚乙烯制作而成的发动机以及方向盘的模型被抬进了会议室。
这两套模型，与实物的比例大概是4：1左右，用来讲解十分合适。
“山总请看，这是奥迪A8的2.5升V6直喷发动机以及电控总成，其中电控部分颜色是橙色的这套是大众原厂的设计。”
随着陈键锋的讲解，苏远山已经站了起来，而见他站起来，所有人也都围了过来。
“奥迪A8今年才采用西门子提供的最新电子防盗系统，采用的是UESTC9432系列单片机……”说到这里，陈键锋顿了顿，轻轻咳了一声，言语中带着云淡风轻：“这块单片机，我也有小小的一点贡献。”
——他也出身电科，只不过比秦为民他们晚了几届，没有赶上远芯创业，但赶上了后面电科在UESTC91系列单片机上的继续研究，参与了32位单片机的科研小组，还给出了一片漂亮的硕士论文。毕业后，他也直接进入了远芯的YX架构团队。
“采用三十二位处理器，理论上他们可以实现2的32次方的密码组合，比起隔壁通用目前还在采用的电阻式控制器那不知道是高到多少了……”
陈键锋见苏远山一脸认真地听着，猛地想到山总连本都没有，对发动机电子防盗系统怕是没个概念，连忙解释道：“山总，我先给你介绍一下目前西门子的这套最新的IMMO系统吧。”
“首先，插入钥匙后，拧动开关，然后锁孔位置这里有一排线圈会释放电磁波，激活车钥匙里面的半有源RFID系统，就是这玩意。”
陈键锋说着指了指模型上的钥匙柄：“然后芯片发出加密数据信号，一路与EMS系统（发动机控制单元）进行数据交换和验证匹配，如果验证通过，EMS系统便开始工作。”
“如果匹配失败，则无法启动。”
“而且，刚才说了，他们采用的是32位芯片做主控芯片，所以能够实现理论上无法被猜出来的密码组合。”
“嗯。”苏远山点了点头，他虽然对IMMO（Immobilizer，发动机放到锁止系统）不甚了解，但他是搞芯片和软件设计的……这种防盗系统原理理解起来实在是比做一道小学奥数题还简单：“听起来不错，然后呢？”
“然后……我们就觉得这玩意有点不靠谱。”
苏远山嗯了一声，略一思索便道：“确实有点不靠谱，四亿次组合的密码确实可以做到无法被猜到，以及不重复。但启动的时候，射频信号却是可以被拦截和采集的，到时候直接复制射频信号骗过去就行了。”
此话一出，陈键锋便立刻用力地眨了几下眼，在场的其他几位也表情各异起来。
特别是李君右和孙晓川两人，这一会议室里，就他俩是正儿八经的造车的，而不是芯片和电子电路设计领域的。
他俩在完全理解这套防盗系统原理的时候，都还花下很大的一番功夫……可山总倒好，听起来似乎瞬间就把这套原理已经吃透了一样，甚至还随口就想到了破解方法。
“对，这就是不安全的地方，所以我们采用的是滚码——给匹配码加上一段算法生成的即时变动的加密码。就算信号被拦截，也无法通过复制来进行启动。”
陈键锋说着指向旁边蓝色的模型：“山总……你看这里，除了控制了点火系统之外，油路系统，仪表系统，甚至整车的门窗锁止都被我们整合进了EMS系统中。”
“而且，无法完成点火启动只是最基本的功能，后续的门窗锁止，鸣笛警告，甚至自动报警，自动发送定位这些都可以安排上——我们只是一时间腾不出手来而已。”
“而这些，还只是开始。”
这时负责自动导航功能的王晓春笑着插嘴道：“山总，我们认真考虑一下，觉得如果不在意成本的话，我们还可以把车载导航变成一台可以上网的智能手机，通过数据库对汽车的各项数据进行管理——只要想到把网络搭配在车上，那就有无限的可能了。防盗反而成了最不需要考虑的因素了。”
“估计那时候手机能做啥，汽车就能做啥了吧？”
听着众人七嘴八舌地聊着，苏远山颇有几分感慨——看来远芯的这帮人，在没有“KPI”的压力下，确实是能够带来创新的。
“嗯，没错。未来汽车当然也是朝着智能化发展。”苏远山笑着止住了大家：“只不过，我们知道，汽车这个行业和手机是不一样的。相比先进的技术，它更在意安全，而且是绝对的安全。这也是为什么索芯的王总一直没有过来的缘故。”
说到王传富，苏远山便更加的感慨起来——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里就算因为远芯的出碟翅膀都已经扇出了海啸了，在苏远山对王传富提到要造纯电动汽车的时候，王传富的眼神那是“刷”的一下就变得贼亮。
很显然，老王也是一直有汽车梦想的。
因此，索芯这两年来一直都在坚持两手抓，对汽车电池更是抓得贼紧——而且就算不为了“汽车梦”，单纯地为了扩大锂电池市场，他也得推动汽车动力电池才行——就类似于液晶面板那样，一台电视的订单，那能当多少手机订单啊？
现在，汽车动力电池终于完成了安全性测试，这也意味着电动汽车，可以提上日程了。
见说回了汽车，李君右再次兴奋了起来：“山总？造什么类型的电动汽车？”
“当然是超跑了！”唐纳德这下不用翻译便听懂了，他也不管自己的身份还是TI过来合作的团队领导，立马嚷嚷起来：“苏！超跑！”
听到超跑，李君右和孙晓川是愣了一下，但其他人，则明显两眼放光！都一脸期待地望着苏远山。
“嗯，是的，超跑。”
苏远山笑吟吟地点头。
“好！”
以唐纳德为首，包括陈键锋和王晓春等人齐齐鼓起掌来。
孙晓川和李君右也与众人一起鼓掌，只是两人眼中更多了一分担忧。
但随即，孙晓川抿了抿嘴，不住地点头：“是的，超跑显然是最适合运用目前研究所这些前沿技术的类型，毕竟成本太贵……也只有买得起超跑的人群才会不计较价格。”
“孙总，这只是一方面。”陈键锋看了孙晓川一眼，解释道：“唯有超跑，才能体现远芯的biger。”
孙晓川微微一笑，他自然知道远芯过来的这帮人各个心高气傲，也不打算说什么，反而马上站到了总工程师的角度来考虑问题。
“但超跑的首要问题就是跑得快——电动超跑在综合性能上能比得上如今的传统超跑吗？”才刚说完，孙晓川就顿了顿，马上补充了一句：“我相信，百米加速，电动机比燃油发动机有优势，但百米之后呢？”
“而且，纯电力汽车，还意味着我们要放弃传统燃油车的所有变速箱技术，全部自己开发一套新的速度控制技术，这……”孙晓川苦笑起来：“我们连抄作业都没得抄——丰田去年推出的所谓混合动力汽车，本质上还是燃油车。”
——他不是怕困难的人，但这困难，似乎太大了一点。
苏远山深深地看了孙晓川一眼。
见孙晓川三言两语就能意识到纯电汽车目前的困境，看来自己果然没有看走眼。
第710章 要抄就抄布加迪
“孙工，远芯从来都不是一家只看重眼前投资利益和效应的企业。”
苏远山望着孙晓川，又看了一眼李君右，耐心地替这二人解释道：“我们不怕没有技术，怕的是没有方向——技术是可以突破的，而方向则是需要往前看，往未来看的。”
“我和王传富王总就坚定地认为，今后汽车动力电池的密度会越来越高，越来越安全，然后全球电力系统……最起码说，发达国家电力系统会越来越完善，这里我就不说燃油车带来的环境问题了。”
“就算未来这个时间跨度还很长，但不也正好符合我们的实际情况吗？”苏远山呵呵一笑：“现在，电动车在全世界范围内就只有通用在搞，而且他们搞得很不好，思维方式还是燃油车那一套……”
说到这苏远山就想起了特斯拉……
通用的电动汽车部门现在正在苦苦支撑，最终会在四年后因为只卖了不到2000台宣布正式关闭电动汽车项目。
当时，还有媒体甚至称通用亲手扼杀了电动车的未来。
同年的随后不久，参与研发通用EV-1的工程师艾尔·科科尼在加州创办了一家电动汽车公司AC Propulsion——与其说是一家汽车公司，不如说是个小作坊，然后电动机动力还是采用的铅酸电池，且只能拉一个人。
直到后来，一位同样怀着梦想的硅谷工程师给艾尔·科科尼资助了十五万美金，并给出建议，让艾尔·科科尼把铅酸电池换成笔记本锂电池试试。这一下，那台名为T-Zero的特斯拉首款电动车续航达到了480公里——可惜只能做一个人，而且纯粹是实验产品。
以至于后世有人说特斯拉用了通用的EV-1技术起家……
——这样说吧，90年代的电动车技术，不会比“老头乐”高端多少。
……
听到苏远山说通用在搞纯电汽车，孙晓川便是一惊：“怎么没听说？”
苏远山呵呵一笑：“一年五百台都没卖到，你上哪听去？而且说白了，通用的EV-1就是一个电动机带了几坨铅酸电池，然后架在四个轱辘上就开跑——索芯那边倒是想做一下他们的生意，让他们换锂电池，结果通用舍不得，现在正进退维谷呢。”
“而且，电池、电控、电驱。这是电动汽车的三大核心技术。作为老牌车厂，就算通用在底盘和传动上有点技术优势，但他们在另外两个领域可是一片空白，我们有必要怕他们？”
听到这里，孙晓川便放心了下来。
既然山总连通用在搞电动车都知道，也提出了三大核心技术。显然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不是心血来潮随口说说的。
“那行，我们就先把设计组先拉起来！”
“嗯。”苏远山含笑点头，然后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份文件夹递给孙晓川。
孙晓川怔了一下，马上就想打开看看是什么。
“拿回去再看，设计图最高保密等级，不得外泄——我对你们没有时间上的要求，但第一辆车，一定要是文件里的模样。”
“这外形，没有做任何空气动力学方面的仿真和验证，是可以根据跑车的各种需求进行调整和修改的，但外形大体上要保持。”
苏远山说着便顿了顿：“这算是我画的，就算是我的一个念想。”
一听到苏远山这么说，所有人的目光刷的一下就望向了孙晓川手中的文件。
就连孙晓川，也顿时觉得这文件夹如同火一般的烫起手来。
“对了，今天的会议内容保密，不做任何宣传。”
……
……
将001号奥迪送出大门后，孙晓川连忙三两步赶回自己的办公室。
他的身后，紧跟着李君右——就算再保密，李君右作为整个汽车研究所的负责人，也是拥有查看资格的。
“孙工，快拆开看看。”李君右贴心地替孙晓川关上了办公室大门。
作为一个落魄的民营车企老总，李君右从来没想过自己居然有朝一日造超跑。
“李总，我现在还真有点不敢拆开了。山总这算不是给咱们搞命题作文？”孙晓川接连呼吸了几下，把文件袋放在办公面上，苦笑道：“听他那意思，他要是给咱们画一辆坦克……那咱们也得跟着造啊。”
李君右哈哈一笑：“如果真要造坦克，你都得下课，那玩意只有我见过真家伙。”
两人玩笑开过，便同时望向了文件袋。
确实……苏远山这一招，搞得他们两人心中很有些忐忑。
在确定山总笃定要造超跑，甚至是电动超跑的时候。他俩脑海中把目前所有的超跑外形给放电影一般过了一遍。
第一款跑车，总要有个参考才行。
但山总可好，直接来一句“我画的”……
“不知道山总审美水平如何。”
终于，还是孙晓川笑了笑，把文件夹的线拉开。
一辆漂亮得超出想象的手绘跑车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它有着鲨鱼一般完美的线条，进气格栅，散热格栅，前灯，构建出了一副堪称完美的车头。车门，车窗，后视镜……乃至整个为了符合空气动力而设计的车身，都按照一个说不出的漂亮布局排列着，让人看得赏心悦目。
苏远山甚至还为它起了个名字——Divo。
两个人静静地看着，好半天才醒悟过来要吸一口气。
*
*
苏远山从窗外收回视线，就这惊鸿一瞥中，他便看到里面的人已经空了，不由得微微一笑。
“山总，笑什么呢？”文晓倩好奇地朝网吧看了一眼，却只看到迅速远离的网吧大门。
“我想到了我们在海外的团队，是不是也像TI这边的团队一样，抽冷子就翘班出来打游戏。”
德仪团队作为前来合作的老外，又是人生地不熟的远赴他乡，所以唐纳德对自己的团队成员管理得很宽松，只要不影响布置下去的工作，就算去网吧打游戏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文晓倩抿嘴一笑：“那就得突击检查才行了。”
“呵呵，不过接下来就有他们忙的了。”苏远山将手枕在脑后，微笑道：“老王一过来，这边就要重点配合搞功率集成电路，还得到处挖人……”
“唉，造车真是个烧钱的行业啊。”
“没事，只要造出来，肯定就能盈利的！”文晓倩两眼放光，轻轻握拳：“那车太漂亮了！”
——她作为苏远山的全职秘书，当然见过苏远山画的概念图。
“我画的，当然漂亮了。”苏远山呵呵一笑，闭上眼睛养神。
他给孙晓川的概念图，是按照记忆中布加迪Divo的样子画出来的。
那辆车，是真的好看，也很壕。
特别适合作为远芯超跑的起点。
第711章 亚视风云
HK，大浦。
作为一家拥有四十余年历史的老牌电视台，从最早的“丽的映声”到“丽的电视”再到“亚洲电视”，亚视的野心逐渐膨胀之余，也客观上映衬和见证了HK的崛起。
在两个月前，远芯携手鼎新传媒联合收购了亚视林百欣个人手中的51%股份后的一个月，又以购得了林百欣旗下的丽新集团所持的15.7%的股份，取得了对亚视的绝对控制权。
再联想到前两年才成立的凤凰卫视也带有浓厚的大陆背景——甚至刘长乐本人还曾经在央广担任过高管，一时间，HK媒体各种猜测不断，阴谋论甚嚣尘上。
只不过两个月过去了，两大股东对亚视一点想法和动作都没有，说句开玩笑的话就是，就连看门的老大爷都没换一个，全部任由亚视自行发展。
当然，新股东的加入，特别是有远芯这个大股东的加入，对亚视带来的影响还是肉眼可见的——最起码，亚视不再像林百欣时期那样就连如厕的卫生纸都要论张数了。除此之外，远芯和其他企业的广告订单也纷至沓来，在解了亚视燃眉之急的同时，也客观上稳定了亚视的人心。
——有远芯这样不差钱的大老板输血，还愁啥发展？而且听说二老板鼎新传媒还在积极推动亚视上星无线！
这让亚视所有员工为之一振！要是能上无线，那亚视还不得把TVB踩到脚下？
当然，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两大股东虽然没有干涉亚视的一兵一卒，也没有对亚视提出盈利要求，但却对亚视提出了如何面向互联网，面向二十一世纪，面向未来的发展思路和纲领。
说白了，就是我不管你可以，但我作为股东，你们得给我好好反思一下，为啥这些年来被TVB打得满地找牙，然后再想一想如何翻身。
于是这两个月来，亚视内部看似风平浪静，其实早已经吵翻了天。
以目前总经理——也就是台长刘昌智的想法，亚视应该着眼于求稳，先依靠两位大股东的输血，以及利用鼎新传媒的艺人和渠道优势，打造更多更优秀的电视剧来。
站在刘昌智一边的是影视剧制作部门的负责人乐玉玲和行政副总王维基——按理说，他们三人基本上就能代表整个亚视的意志了。
毕竟嘛，大家都是亚视的老人，对亚视的处境门儿清，知道亚视想要靠自身的积累实现突围那是难于登天。如今两大股东都是不差钱的主儿，又是没有电视运营经验的……
不然他们为什么不敢对亚视进行人员调整？
——而且亚视上下也几乎达成了一致性认识，只要远芯和鼎新传媒敢乱来，那他们就要让这两大陆资本见一见什么叫做法制HK，什么叫做自由民主——不允许股东干涉电视台具体运营，是写进了规定的！
所以，亚视管理层方面迅速便做出了应对方案，表示先哭穷，再谋求扩张。
然而，在一片和谐中，总是会有一小撮人要忤逆群体的意志。
亚视的市场运营部副总陈善强就是这么个人。
在台长和行政老总以及制作部门老总这三大最核心的领导都统一了认识之后，他跳出来唱起了反调。表示不能这么忽悠两个股东，应该积极按照股东的要求去切实思考亚视的未来，特别是如何面临互联网的冲击。
如果还是提一篇老生常谈、没有创意的报告上去，那他是不签字的。
……
以刘昌智为首的一系列高管连同部门负责人鱼贯走向会议室。
刘昌智走在最前方，紧随其后的是王维基，紧接着是乐玉玲，再然后是艺人管理副总吴志云和下属的各个部门负责人。
“刺头”陈善强先一步抵达会议室，此时正站在窗口望向下方的车水马龙。
见到陈善强的模样，刘昌智眼皮微微一跳，轻轻哼了一声后走向主位。
其余人等也都看了陈善强一眼，然后纷纷挨个坐下。
当陈善强走近会议桌时，他原本的位置已经被人占了。
“刘生，这是要把我赶出亚视的架势咯？”陈善强微微一笑，但眼中的怒火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刘昌智皱了皱眉，指了一下末尾的位置：“你先坐下再说。”
陈善强也不挑礼，转身大步走向末席，只不过在转身的时候……没有人看到他嘴角的一抹嗤笑。
见所有人都落座，刘昌智环视了众人一圈，沉声道：“今天的会议主要讨论三件事，第一件事，是如何给股东交出一份满意答卷的问题。”
“坦白说，两位股东，远芯是大陆科技领域的扛把子，而鼎新则是一手投资了泰坦尼克号，手下签约了诸多艺人的新晋影音制作公司。他们两家，对于电视运营，恐怕都不是很擅长。”
“也正因为此，所以我们就要担负起责任来，为亚视的未来业务考虑。”
刘昌智口若悬河，连水都没有喝一口便直接说了下去。
“第二件事，是关于当前亚视内部的稳定问题。”
“在过去两个月中，两位股东对亚视进行任何干涉，这代表了他们对我们的绝对信任。为了不辜负这份难得的信任，也为了亚视的未来，我们需要把股权变更所带来的影响降到最低，同时保持亚视的内部稳定。”
“所以，亚视内部不允许出现不和谐的声音。”
刘昌智说完，所有人都用眼角的余光瞥向最末尾的陈善强。
破坏亚视稳定与和谐的，除了这位市场主管还有谁？
过去，这位连广告都卖不动，这两个月好不容易卖到了广告，还是大股东远芯给的……
他有啥能耐，有啥资格唱反调？
“第三件事。”
刘昌智终于正眼望向陈善强。
“就是讨论一下对市场部副总陈善强先生的职务聘用问题。我个人认为，陈善强先生在亚视的这七年，无论是业务能力，还是经营理念，都已无法适应亚视面临今后越来越激烈的电视竞争。”
“所以，我建议，解除陈善强先生的亚视副总经理职务。”
说着，刘昌智望向四周，慢慢举起了手。
陈善强眼睛眯了起来，他也望向这群昔日的同僚。
他很想看看，这些人到底有多喜欢落井下石。
办公室一片寂静。
就在王维基率先举起手，乐玉玲又深深地看了陈善强一眼，她眼中闪过一抹叹息后，也缓缓举手后……
一阵听起来就略显分量的脚步声渐渐靠近。
片刻后，会议室房门大开。
两个笑容可掬的微胖中年人站在了会议室大门口。
第712章 什么叫定价权
在二人出现的瞬间，刘昌智的眼中迅速闪过一抹惊讶，他不留痕迹地与王维基对视了一眼，然后迅速站起身来。
这两人他认识，左边的是鼎新传媒的老总，也是众芯电子的创始人，张建军。
也是二老板。
而另外一个面容和善的、西装革履的男子，他也认识。
这位是远芯的市场部总裁万永亮，曾经在一个月前来过HK，协助并参与了远芯对林氏股份的全面收购。
“张总，万总，欢迎莅临亚视视察。”
刘昌智大步走向二人，尚在中途便对张建军伸出了手。
随着刘昌智的起身，其余人也都纷纷站了起来，脸上也同时升起笑意。
特别是陈善强，笑得异常地开心。
“没事没事，大家请坐。”等到万永亮与刘昌智握手后，张建军笑呵呵地按了按手：“先坐下，坐下再说。”
说完后，他对刘昌智做了个请的动作，然后与万永亮同时走到办公桌的最末席。
“万总，请。”张建军将万永亮引向正对着刘昌智的位置。
万永亮也不挑礼，直接便呵呵地坐了下去。
“我给大家正式介绍一下，这位是万永亮万先生，是远芯科技市场部总裁。”
刘昌智瞳孔再次一缩，但依旧还是带头鼓起了掌。
“感谢感谢，大家先停。”万永亮报了个拳，又伸手往下压了压后轻轻咳了一声。
随着他这一声清嗓，会议室便再次安静了下来。
“我这次过来，主要还是代表远芯以及代表亚视控股而来。”
万永亮说着顿了顿，视线环视全场。
张建军也挨着他身边坐了下来，笑眯眯地望着对面的陈善强。
万永亮继续道：“截至今天，距离远芯和鼎新传媒重组亚视控股董事会刚好过去两个月。这两个月，大家幸苦了。”
所有人都用笑意回望着万永亮。
“但辛苦归辛苦，工作还是要做。有点遗憾，根据各方面反馈，亚视在过去两个月的工作做得并不好。”
随着万永亮的这句话，所有人表情骤然一变！
刘昌智更是接连与王维基对视了数眼。
“亚视，是远芯在HK的重点投资项目，也关系到远芯在家庭影音娱乐领域方面的深远布局。坦率地说，它不应该继续以目前的方式发展。”
听到这句，刘昌智终于忍不住了。
他作为董事会成员，也作为直接负责的总经理——或者说CEO，或者说台长，即便面对大股东，他也必须维护亚视的名誉和尊严。
这事关他的职业声誉。
但维护……不表示对抗。
在略一思索后，刘昌智便迅速笑道：“万总，很荣幸，亚视能够被远芯纳入战略布局。但亚视毕竟是一个有着五十年历史的电视台，无论是业务也好，还是事务也好，转型都需要慢慢来，不能操之过急。而且……”
万永亮早已收起了笑意，转而换上了一副严肃沉稳的表情，此刻闻言，突然笑道：“而且什么？”
刘昌智抿了抿嘴，一股莫名其妙的危机感突然升起——他自己虽然坐在主位上，但随着万永亮坐到自己的对面，以及张建军这个二老板都坐到一旁，万永亮的位置便骤然变成了主位！
想到远芯之前一直没有对亚视采取措施，只是常规重组了董事会——自己还是董事会成员之一，但今天却突然两大股东代表同时抵达……
这似乎不是单纯地来找茬，抖一下微风那么简单！
这时，行政副总王维基见刘昌智的脸色不对，似乎被万永亮一句话就给顶住了，他思量几秒后迅速笑道：“万总，虽然HK广播电视条例规定，为了保证媒体的独立性，股东不能干涉电视台的运营行为。但我们还是出于对股东的尊重而在积极配合股东的要求，在谋求发展和改革的方向。只不过……还希望万总，张总能够给我们一点时间。”
王维基这话即便不是绵里藏针，但也有给这二位“过江龙”提个醒的意思——股东直接干涉电视台的经营，在HK是大忌。
自己这帮人为了远芯甚至不惜犯这个忌讳，就是给股东面子，为股东考虑。
说完这番话后，王维基便默默地不再作声，只是含笑望着万永亮——只要这个万副总不是草包，那自然能听懂自己说什么的。
当然了，王维基也做好了打算。如果这二位股东今天就是来耍一耍威风的，那这屋子的人忍了就是了。
谁让人家是老板呢。
……
有了王维基的这番话后，刘昌智也笑了起来，连声道：“是的，万总，我们一直都在做方案，寻找思路。”
“说得好。”万永亮笑着点头，但眼中却多了几分淡淡的嘲讽。
看来这帮人还真想拿捏一下远芯？
“但很遗憾。”万永亮微微一笑，再次说出了遗憾二字。
“无论亚视有多么悠久的历史，在远芯眼中，它的历史就只有两个月。”万永亮十指交叉交叠，慢慢道。
“我再次重复一下，远芯和鼎新收购亚视，是冲着二十一世纪，真正冲着亚洲乃至全球华语地区而去的。而不是……今年花十亿买了，过两年转手二十亿，三十亿卖掉——要是想单纯地赚钱，拿这十亿随便投个互联网企业不好吗？”
刘昌智张了张嘴，下意识想反驳，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远芯前脚才减持了第一大门户网站newbook.com的股票套现超过五十亿美金，那确实是投互联网企业划算。
万永亮视线扫过众人：“所以，董事会认为，亚视目前的领导层在能力上，在职能分配上……是有问题的，是无法担负远芯和鼎新的期待的。”
此话一出，所有人倏然一惊！
刘昌智更是惊得两眼圆睁——这……这人就这样翻脸了？
王维基也被万永亮这突然的翻脸搞得有点懵。
远芯想干嘛？想把亚视高管一锅端？
“下面我来宣布董事会决议。”张建军眼色极好，适时地翻开文件，站起身来。
“经亚视控股董事会决定，由远芯控股集团资深总裁万永亮先生担任亚视控股董事主席，兼亚视首席执行官。解除原总经理刘昌智先生职务，保留董事会成员。”
“原市场部副总经理陈善强担任亚视总裁。”
“解除原行政副总经理王维基的职务，由原行政部总监邱悦担任行政及财务总裁。”
“原影视剧制作部门副总经理乐玉玲担任新的传媒部总裁。”
“原……”
随着张建军念出职务调整，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
“我是董事会成员，为什么我不知道召开了董事会！”刘昌智脸色涨红，怒视着张建军，整个人身躯都微微颤抖起来，他腾地起身，怒指着张建军：“你们这是在肆意践踏公司法！还在肆意践踏广播电视条例！你们……”
刘昌智一口气差点没有回过来。
他还和张建军喝过酒，也曾和万永亮一起吃过饭——这两人，当时可不是这样说的！
“你出不出席，都无法影响表决权。”万永亮看着刘昌智，淡淡回道，然后望向张建军：“老张，念完没？”
“完了。”
“那就该我说了。”万永亮皱起眉头，盯着刘昌智，一字一句地道：“我们给了你们两个月时间，让你们做出规划，迎接未来。而你们呢？至今没有拿出一条行之有效的方案——如果你们是我在远芯手下的人，别说两个月，就算两天没有进展，我都会让他直接滚蛋。”
“还有，别拿广播电视条例来压我，我刚从广播电视管理中心过来，顺便拿到了上星批文。”
“另外，我还带来了三部大陆电视剧，以及率先签下了十一个内地潜力演员的剧本合约。”
“我还带来了两部电视剧剧本，制定了三个综艺类节目的计划安排，谈妥了上星后进入大陆市场的关键。”
“而你们呢？”万永亮视线扫过所有人：“除了抱团龟缩，排除异己之外，这两个月干了什么？”
一口气说完后，万永亮深深地吸了口气，朝着门外看了一眼：“接下来，我将会对亚视今年的工作和相关部门的智能做一个整体部署和调整，请无关紧要的人离开。”
“另外，谁如果不服从工作安排，也可以马上离开。”
说完，万永亮便瞥了陈善强一眼，后者会意，马上起身走到刘昌智和王维基面前。
陈善强一脸平静。
“二位，还请回避。”
*
*
远芯。
苏远山和风尘仆仆
赶来的王传富坐在办公室里喝茶聊天。
就在万永亮强势接管亚视的第二天，几乎HK所有的报刊杂志以及其他电视台都以最显眼的新闻报道了此事。
自然，这种违反广播电视管理条例行径是逃不开港府的——几乎就在消息见报的当天，港府便召亚视控股的管理层谈话喝茶，并顺便开出了一张两百万港币的罚单。
……
“两百万还行，只要不是每天两百万。”
苏远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乐呵呵地道：“要是每天两百万，那我可受不了。直接喊港府自己把亚视买去玩。”
“哈哈！港府那边总得装装样子嘛！不过，山总，这事儿，我感觉还是有点太高调了。”王传富才从特区过来，是以比苏远山更了解民间的反馈。
港府无论是谈话也好，还是罚款也好，对远芯而言都是小意思，只是做个姿态罢了——远芯在过去几个月为HK做那么多事，这个恩，老百姓可以扭头就忘，但港府却不敢忘。
更何况，远芯也确实把话说到了明处，把事干到了明处——就是为了今后涉足影视行业。而且看样子，还是要下大力气涉足。
不然为什么会把一个资深总裁派过来执掌一个小小的电视台？相比万永亮在远芯的地位，来主持亚视，可以算得上是发配边疆了！
但在民间……却未必了。
坦白说，人们对于媒体的独立性还是很敏感的。特别是有不少危言耸听的八卦小报在那边暗搓搓地煽动……再加上当事人的添油加醋，把远芯形容成了一条强势过江，打压HK本土人士的恶龙。
“没办法，等不了。”苏远山摇头叹道：“原本是打算等到亚视引发内部矛盾，我们再去收拾残局的。后来摸了一下情况，发现内部矛盾要引发怕不得等一两年……我们哪有那个时间？所以就只能先拉拢分化一下，然后借题发挥强行介入了。”
“不过现在看来，这一招还挺有效。除了刘、王二人的铁杆选择了离职之外，基本上保持了亚视的稳定性。至于老百姓嘛……让他们去议论好了，惹毛了把泰坦尼克免费放一遍，看他们还议不议论。”
“哈哈哈，这招好！”
“而且，老万这次把《还珠格格》带过去，铁定能带起收视率来……”
“嗯，有可能，还珠确实挺好看。”
两人随便聊了一下电视，马上就把话题转移到了接下来的造车技术上。
“山总，电动车好造，但有追求的超跑却不好造啊！”
一聊到技术，王传富的眉毛便皱了起来：“电池模块本体上，现在没什么问题。但功率器件是个大麻烦——你要造超跑，起码得八百马力往上吧？要满足快速充电，充电系统得往两百瓦以上走吧？”
苏远山笑着点头：“差不多。”
王传富眉头皱得更深了：“现在的功率器件发展很缓慢，市面上已有的产品很难支撑起设计中的技术——这就意味着我们需要需要再功率半导体上自行投入研发。而且我和几个搞功率器件的专家聊了一下，认为要满足电动超跑的要求，怕是还得从源头，从材料出发搞……”
“SiC和GaN，碳化硅，氮化镓。”苏远山一口说出了准确的名字：“这两个方向。”
王传富：“……”
苏远山微微一笑：“其实新材料功率半导体的思路和想法，西边一直都有，只不过碍于需求，就一直没有怎么发展。就连IR（国际整流器）在目前都只是浅尝辄止。所以对于我们来说，这就是个赶超的机会。”
“意思是全部让我们自研？”
“嗯。”苏远山再次点头：“我已经给上面打了报告，从初步的反馈来看，国家还是比较重视的，可能会给点政策——毕竟现在功率半导体的产品和技术一直都是掌握在国外，如果我们再不追一下，今后怕是又要失去定价权……”
说到定价权，王传富先是摇了摇头，突然又笑了起来：“确实，定价权太重要。”
苏远山便瞥了他一眼，心说那不是废话！
什么是定价权？就是我喊多少钱，你都得乖乖买，这就叫定价权！
而索芯，则是一家在锂电领域哭着喊着都找不到对手的霸主。
王传富当然了解定价权了。
第713章 最牛逼的实验室
IGBT（功率半导体）目前的巨头主要还是国际整流器公司，然后三菱，西门子半导体等一干小弟在后面追赶。当然了，后面三菱西门子等后来居上，通过与高铁、地铁等技术搭配，迅速完成了市场瓜分。最终国际整流器被西门子半导体，也就是后面的英飞凌给并购了。
远芯现在要涉足功率半导体行业，显然只有自己推应用场景才行——总不能等到20年后中车崛起，然后再收购英国丹尼克斯再实现自产吧？
……
“目前功率半导体市场……按照美日的代次划分，现在刚好达到第四代的NPT型IGBT，表面工艺与MOSFET类似，同时开发背面工艺，先减薄，然后再离子注入，金属化等生成集电极——这正好是我们的优势……”
苏远山和王传富顺着功率半导体一路聊了下去，同时给出了一个大致的方向。
“对了，老王，这个新公司得你们和德仪来搞。”
“嗯？不是远芯？”王传富正在一边“好记性不如烂笔头”的记下苏远山说的重点，闻言便是一怔：“我们的话……会不会不太方便开展跨部门合作？”
——既然远芯都被人称为是财阀型企业了，那自然它就拥有财阀集团的优势。可以积极有效地调整跨部门、乃至跨企业之间的合作——毕竟都是一家人。
但如果是以索芯这个控股公司牵头的话，今后的跨企业合作显然没有远芯主导那么方便。
“嗯……确实有点不太方便。不过没办法，德仪那边现在也有点头疼。”苏远山苦笑道：“文森蒂马上就要结束任期，我已经给他说了几次邀请他来远芯担任顾问，他都不敢来——要是再推动远芯与德仪的合作，那他就真没办法过来了。”
“所以德仪那边，合作肯定是要和我们合作的。只不过方式会变一下，他们会先把模电部门独立出去，然后再与索芯成立一个新公司。这样一来，就避免了远芯和德仪产生直接关系。”
“……这么欲盖弥彰？是不是意味着老美那边开始警惕霓国那样警惕我们了？”王传富挠挠头：“但不至于吧，我们现在才多大体量？而且影响力都还只在国内这一片呢……”
“警惕倒不是很至于，去年老美和咱们达成了建设性战略伙伴关系，今年双方的各种交流都走得很频繁，很顺畅。在这个大趋势下，两国之间是趋于合作的。”
//注：97年10月，中美发表联合声明，宣布建立建设性战略合作伙伴关系。书中WTO步伐加快，也是依据于此展开。
“但架不住一帮还残留着冷战思维的蠢货在后面拖后腿，所以保险起见，还是回避一下得好。”
“那行吧。”王传富点了点头。
……
送走王传富，苏远山回到办公室继续检查起岳弘毅的论文来。
——说来惭愧，他带了三个研究生，几乎都是纯放养的状态。
岳弘毅还好一点，还跟在他的办公室里呆了接近一年，然后其余时间几乎都呆在沪市，就连这篇关于64位处理器微架构改良的论文，也是在高晓第的指导下完成的……
而林克松和甘小雨两人，因为他俩都是学的应用物理这一块，除了理论之外，更多的是需要做大量的实验——于是他俩被放羊的时间就更久了。
但放羊归放羊，作为山总的第一批亲传弟子，他们三人只要是用于学术，那在远芯就真的拥有近似于无限的资源。无论做实验也好，还是寻求相关专业的前辈的帮助也好，就从没遇到过困难。
以至于，李明柳开玩笑说苏远山的研究生是吃百家饭毕业的。
一边看着论文，苏远山一边点头。
看得出来，岳弘毅确实对64位处理器有自己的心得和理解——高晓第早就给他打了电话，告诉了苏远山他在哪些地方帮了忙。
论文看完后，苏远山只批改了几处，又对某些需要做引用的地方进行了标注后，给岳弘毅写了个简短的附件，表示岳弘毅这篇毕业论文再打磨一下，然后可以尝试一下ISSCC，如果被秒拒，那就换个水一点的期刊——反正试一试又不怀孕。
至于说毕业答辩……
开玩笑，山总的弟子，又被远芯CPU的架构部门打磨了两年，如果写的论文还过不了答辩，那怕是要笑掉大牙。
给岳弘毅回了邮件后，苏远山又打开甘小雨的论文。
相比岳弘毅，苏远山对甘小雨和林克松两人就更不用担心了——这两人早在两年前就蹭着何春华的团队拿下了关于石墨烯制备的一篇nature二作。
别说在国内，就算在世界范围内，单论石墨烯这个领域，远山实验室那就是最牛逼的。
毕竟是石墨烯发现者成立的实验室。
如果算上苏远山的两篇nature，远山实验室已经诞生了五篇保质保量的nature。
这五篇nature，分别涵盖了石墨烯的诞生，石墨烯的霍尔效应，石墨烯的制备方法，以及石墨烯的掺杂特性……
批完论文后，苏远山伸了个懒腰，就在准备站起身做一套广播体操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咦？苏校长，有何贵干啊。”
苏远山看到父亲的名字，干脆直接躺到了椅子上，笑呵呵地和父亲开起了玩笑。
“臭小子，最近挺开心的哈？”
电话中，传来苏星河院士的笑骂声。
“嘿，还行。怎么了爸？有啥事儿？”
苏远山这个私人手机，接电话接得最多的就是他母亲的，父亲虽然偶尔也会打，但每次都是有事，特别是公事。
“嗯……想给你说个事。”苏星河教授也不废话，开门见山直接道：“远芯能不能说服一批拥有教学能力的技术专家来电科授课？”
苏远山一听立刻便坐正了起来：“爸你不会是想打我的主意吧？我哪有时间上课……”
“……我哪有说你？我说的是高晓第，田耀明，为民他们。”
苏远山脑子转了好几次，这次慢悠悠地转过弯来。
感情父亲这是在拿自己当枪使呢……
——田耀明，高晓第，秦为民这几位师兄，那可都是电科的毕业生。而自己父亲又是远芯创始人，特别更是秦为民的导师……
如果自己父亲开口，这些人怕怎么都不会拒绝。
但那样一来，未必就有点“那啥”了。
想了想后，苏远山笑着问道：“爸，怎么突然想起要让师兄们回校上课了？”
“因为我们意识到，我们的学生，特别是本科生，在学校学的内容，与社会上的工作需求是脱节的。”
“特别是今年以来，国家加大了教育投入，扩大了招生名额。势必会导致教师资源，特别是优秀教师资源的紧缺……”
苏星河教授开始讲述起了自己对人才培养的担忧。
“嗯……这样吧爸，这事儿不着急在一时，等我周末回家再说。”
挂掉电话，苏远山笑着摇了摇头。
目前国内的教育，特别是半导体领域的教育，确实有点跟不上国内半导体的发展了。
但这并不完全是由教学质量和教学资源造成的，还和学生的学习方式和模式有关。
——说白了，目前学校还是在按照老一套的教学方案在进行。
“看来苏院士也无法摆脱时代的桎梏啊……”苏远山笑着揶揄了自己的父亲一下。
紧接着，他打开文档，思索数秒，开始写下标题。
《引导、鼓励大学生创业设想》
此一时，彼一时，后世的鼓励大学生创业就不说了——那归根到底是为了缓解就业压力。
而现在，正是个只要努力就会有回报的黄金年代。
正是创业的好时节。
第714章 大学生创业
周末，苏远山回到电科的家中。
按理说，不管是从苏星河教授的级别也好，还是从苏家的财富也好，他们都不应该继续住在老楼里面。但儿子念旧，不想搬新家……于是苏星河老两口也就随苏远山，一直住在老楼里。
在随便敷衍了母亲几句关于叶子什么时候再回来的问题后，苏远山和父亲聊起了正事。
“爸，硅谷的成功当然是可以复制的，但如果说要成功就必须全盘复制硅谷的模式……我不是很认同。”苏远山一边说着，一边把着公文包。
对于电科该怎么发展，他原本是不想干涉，任由老爷子自己发挥的。但自从那天听了父亲的担心后，苏远山意识到，父亲也有其局限性不说，面临越来越激烈的竞争，电科也不是单纯地靠一个有着一腔热血和改革精神的校长就能实现腾飞的。
作为远芯的掌舵人，苏远山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路线决定一切。
“我这一周了解了一下省里和管委会对省城各大院校的愿景，以及未来开发区管委会要出台的政策……我有点感觉，无论是从上到下，还是从下到上，似乎都认为电科，省大，交大，理工这些学校，都应该围绕工业区服务，提供优秀的人才和技术来帮助开发区成为硅谷。”
“难道不应该是这种方式吗？”苏星河教授微微一愣，下意识便反问道：“我们教育学生成才，提供科研成果，工业区提供就近的工作岗位和技术市场化，同时也可以互相提高影响力——最终实现共赢共强。”
“理想模型当然是这样。但爸，你别忘了……科技发展的第一推动力是什么？是科技创新。虽然我们现在各行各业都在嚷嚷着喊创新——你走进任意一家稍微和科技沾点边的企业，墙上一准有‘创新’两个字。”
苏星河教授眉头微皱，看着儿子，沉吟了几秒后点头。
确实，这几年来，国家以半导体行业为基础，对科技和教育的投入是有目共睹的。而且上上下下都在喊着要创新，要发展。
以至于从科研机构到学校，甚至下到农村……各种发明，各种专利层出不穷。
且不说这些发明到底有没有实用的价值，最起码，这个风气是有的。
苏远山微微一笑：“那么问题就来了，我们为什么要把最具想象力和创造力的人群——大学生，全部往‘适应工作’‘适应市场’的螺丝钉方向培养呢？呃……这样说有点绝对。毕竟有很多人读大学就是为了找个好工作，然后生活得更好一些……”
“但我们一定要意识到，最起码现在要意识到，我们要给那些有想法的、有创造力的学生一个平台和机会，让他们有实现梦想的机会、敢于挑战未来的勇气以及……退路。”
苏远山考虑三天，也和陈静，席总等高层，还与自己的几个研究生乃至远芯刚入职的不少人都聊过……
除了极少数人表示有退学创业的勇气之外，其他人都表示，在当前国内的环境下，从大学，特别是电科这样国内首屈一指的理工科大学退学，对于一个家庭而言，确实是一件天大的事。
别的不说，父母那一关都过不了——信不信父母只要收到点风声，立马就能跑到你面前跪在地上哭着喊着求你别乱想，认真读书拿文凭找工作？
所以，要鼓励大学生创新创业，除了学校要给予环境之外，还要留下退路。
苏远山拉开公文包，将自己写了足足十页的建议书递给父亲。
“爸，你知道的，在硅谷，我有两个很有名的朋友，他们两个就是大学期间退学创业的。”
苏星河教授接过文件，尚未打开，便灵光一闪，问道：“你说是比尔·盖茨和乔布斯？”
“没错。”苏远山含笑点头：“但我们不能要求每个人都拥有盖茨和乔布斯那样的天分和勇气，所以，学校就要给他们勇气、机遇、以及底气。”
苏星河教授若有所思的打开文件。
《引导、鼓励大学生创业设想》
在这篇设想中，苏远山提出了学校要成立创业公益基金，积极地为那些有想法，有技术，甚至有一定成果的学生提供启动资金，同时进行指导和扶持。
——虽然软件园本身也有创业基金，但软件园创业基金更多的会面对需要回报的投资以及对微小企业进行帮扶，而远芯的基金则更多的是考虑天使投资。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两个基金的门槛都相对较高，且相对大学生来说，属于绝对的强势方。
那些有创业想法的大学生别说能拿到投资，有时候怕是连找上门来的勇气都生不起。
而如果学校设立了这样一笔公益创业基金，以接受校友捐赠为主要资本来源，并以公开透明的方式进行管理……再加上学校提供保留学籍等政策支持，那么很显然，是能够放大学生的行动力的。
——苏远山太知道有些学生的想法了，有时候明明就有很好的项目和点子，却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甚至单纯就是因为麻烦，然后导致迟迟开不了头，最终摁下了念头，选择了老老实实地读书。
“此外，爸……这个基金的去向，一定要好好掌握，尽可能地避免出现骗钱的情况，以及……老师掠夺学生成果的情况。”
苏远山抿着嘴，郑重地望着父亲。
苏星河早已经将注意力放在了文件上，此时闻言抬头，眉头微皱：“那启动资金呢？又你捐？”
上次苏远山当着他的面就拨通了电话，以诸位师兄的名义一起给电科新校区捐款。最后一共划拨了十三个亿到电科……
这些捐款里面，有定向的，也有成立助学基金的。其中最让学生感动的，甚至可以说给电科带来了“招生优势”的，莫过于新校区的学生宿舍全部都安上了空调。
以至于，电科的学生，莫不以为进入远芯为目标。
“我捐就我捐呗，我那么多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不捐了能干啥？”苏远山耸了耸肩，戏谑道：“盖茨正在怂恿我去非洲搞个野生动物保护区，我还打算带他去大凉山逛一圈，看看到底野生动物需要保护，还是大凉山的老百姓更需要救助。”
“……”苏星河教授一阵无语，笑了起来：“那保护区搞不搞？”
“还是要搞的，而且远芯这边也要进行联动，对世界范围内立志于野生动物和环境保护的团体、个人、以及学者们进行捐赠和资助——说白了，就是跟着老外学。”
“最起码，今后的动物世界里，不能一拍非洲大草原就全是老外，总得有点咱们黄种人的身影吧？”
苏远山说着，眉头又皱了起来。
想到后世，国内那么多大厂，那么多企业，就没有一家在这种看起来“和盈利无关”的动保、环保等ngo组织领域里有什么投入。
——或许有投入，但最起码是没有任何影响力的。
不然怎么会被渗透得就跟筛子一样？
第715章 群众的智慧
电科要崛起，要成为世界一流的学校，杰出的校友必不可少——远芯这一“窝”人当然算杰出校友，但正因为全部出自远芯，所以他们的说服力不够。
苏远山还是很期待自己的师弟师妹们能够借助省城，借助开发区，借助远芯所带来的环境的改变——特别是思想观念的改变——在未来的互联网时代有所作为。
当然，毕竟自己不是电科的校长，也对电科的具体情况不了解。所以苏远山只是给出并且论证了扶持大学生创业的可能性，以及相关政策的必要性。具体要怎么实施，还需要电科自己去把握才行。
在家里呆了一晚后，第二天一早，苏远山并没有给傅振华打电话，而是自己独自出门在学校溜达了一圈，完了就在校门口随手打了个出租车。
车是新车，省城出租车公司的神龙富康。
“同学，去哪儿？”
出租车司机四十出头，微微有些发福，见苏远山坐上副驾驶，还很自觉地系上安全带，师傅便是一笑：“没必要，交警不得不得管乘客。”
“没事，习惯了。”苏远山调了一下座椅，呵呵一笑：“去远芯。”
“要得。”师傅随口应了一声，开始调转车头，等到进入车道后，他才摁下计费器。
苏远山双手枕到脑后，看着身侧的车来车往，突然就感慨了一下——原来坐出租车和坐自己专车的感觉真不一样。
坐在出租车里，他明显整个人都要放松太多。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师父从仪表盘下方拿起了一部今年国庆节发布的Vidoo7S系列手机——过去两年，远芯新手机的正式上线发布日一般都是在五月份，沪市举行的全球移动电子产品展上，要不就是在三月的CES或者IFA这两个世界级展会上提前预热露面。
远芯每年固定推出Vidoo和VidooM系列，以及Yidoo的概念机，从时间上，固然能够给远芯每一款机型留够设计和打磨以及投入新技术的时间，但这样一来，远芯每年上市的手机型号太少，最多就那么两三款，而且时间还全部集中在上半年……
要知道，现在功能机领域里，以众芯和巨人这两个“流氓”为主，已经发起了浩浩荡荡的机海战争——他们几乎每一两个月就要推出一两款“新”手机，从而刺激消费，扩大消费者提供可选择的“分子”占有率。
这一招可谓立竿见影，逼得国际品牌也不得不跟着加快了新机的发布速度。
这样一来，远芯手机的发布速度就显得有点慢了——特别是整个下半年，远芯都没有一款机型上市，这对保持远芯的品牌热度，毫无疑问是不利的。
因此，市场部和营销部就提出了一个方案，给Vidoo系列再增加一个星号，在国庆黄金周期间发布——这样刚好能够抢一波销量。
这个方案，得到了远芯上下的一致认可。
于是今年，Vidoo7S便横空出世——它的定位算是M系列的升级版，但首发价格却只略贵了不到一千。也算是远芯在目前手机日益平民化的形势下进行的一次价格往上的试探。
相比7M，7S最大的亮点就是更新了mYOS系统，同时采用了与Yidoo同系列的摄像头。在算法的加持下，它除了可以完成拍照之外，还可以进行3GPP和MP4的视频拍摄。
简而言之，它就是一个小屏，非触控版的Yidoo概念机。
据说这一个月过去，Vidoo7S在全球范围内已经走了十几万台，算是相当不错的成绩了。
……
见出租车师傅居然舍得买Vidoo7S，苏远山颇有些惊讶——裸机都要六千大洋呢！要是再加一张大容量的TF卡，那得更贵了了。
“师父，这手机好用不？”苏远山见到有人用自家手机，当即有了兴趣，笑着问道。
“好用啊，就是有点贵。”师傅一边开车，一边摁起按键，笑道：“特别是存储卡——小拇指那么大点一块都要上千，你说贵不贵？”
“有点贵。”苏远山笑道：“你买容量小一点的就行了嘛。”
“不行啊，小了录不了几分钟。”师傅摆弄了几下手机后把手伸向了前方挡风玻璃。
直到这时，苏远山才注意到，挡风玻璃下有个用橡胶和塑料瓶DIY而成的“底座”。
师傅把手机插进底座，手机的背面朝着前方，而手机的正面……正好显示着录像功能。
——因为mYOS本质上是智能机的微系统，所以它是可以完成后台运行的。
看着这一幕，苏远山眼睛都直了。
这是……在把手机当行车记录仪？
“师傅？你这是在干啥？”
“录像。”师傅言简意赅：“你不知道，最近街上二流子些又多起来了，动不动就来个人往车下一趴，要不然就是有些车乱求搞……喊交警来了都还要嘴犟。”
“你说我们跑车的，哪有那么多时间去扯？所以干脆就边开便录下来，免得遇到事的时候说不清楚。”
“……”
苏远山半天说不出话来。
看来人民群众的智慧和动手能力确实强大，也由此可见，行车记录仪确实是个好东西。
只不过……用六七千的手机来干这活，确实有点废手机。
“那空间录完了怎么办？”
“录完了就删撒。”师傅看了苏远山一眼，见他人年轻便问道：“你是去远芯上班还是去耍？”
“噢……我去找个师兄耍。”
“那你跟你师兄说一下哈嘛。”出租车师傅嘿嘿笑道：“我听别个大学生说的，远芯只要想得到，就能办得到。我觉得，给手机搞个自动删除视频功能，应该没有问题吧？”
“……”苏远山再次无语，片刻后笑了起来：“确实，非但可以自动删除视频，还可以删除视频后自动录像。”
出租车师傅一听赶紧道：“那要得撒！喊你师兄他们弄起来！”
“要得！”苏远山满口答应。
出租车师傅估计也知道苏远山是顺口接话，哈哈一笑：“那就等你好消息。不过说起来，远芯确实牛皮，你说他们办得到那我是一点也不怀疑！”
苏远山略带矜持地点头：“确实，远芯还是很厉害的。”
“是嘛，国家领导人都来了那么多次，肯定牛皮撒——所以你今后也要加入远芯哇？”
“嗯，有这个想法。”
出租车师傅停下等着红灯，一脸羡慕地望着苏远山：“就是，你又是电科的，又有师兄在远芯，进去之后肯定吃皮得很。”
“呵呵……还不晓得进不进得去哦。”
“相信自己嘛！远芯就是电科搞起来的，电科毕业生是有优待的撒——你只要不在电科混日子，咋可能进不去嘛！”
说着，师傅便开始举例，他有那个那个认识的亲戚进了远芯，现在已经开始拿六千块一个月了。
第716章 霸王车
和出租车师父一路聊着天，苏远山心中也暗暗爽了一路。
毫无疑问，在省城人民的眼中，远芯是让他们骄傲的、可以给外地人吹嘘的、就如同名片一样的企业。
出租车沿着蜀远大道一路向前，很快便抵达了远芯大门。
门口，一群高中生模样的少年少女们在门口站成了四排，他们都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领头的似乎是两个年轻老师，正在与保安以及两个行政部门的员工在交流着什么。
“这是在干啥？”出租车师傅一脚踩住刹车，好奇地问道。
“估计是哪个学校组织参观吧。”苏远山看了一眼后笑道。
这两年来，远芯没少接待过这种由学校和班级组织的参观活动——美其名曰，科技熏陶。
行政部门干这事儿已经轻车熟路了——领着学生先看一圈远芯的成果，吹一吹历史；然后再去几个实验室外面逛一圈，互动一下；最后绕着园区逛一圈，吹一波牛，鼓励一番，基本上也就结束了。
当然，如果带队的老师有“关系”——譬如是电科出去的老师，或者来人是山总的母校这种，那行政部门就得视情况可能会管一管饭。
总之，中心思想突出一个“熏陶”，方式则突出一个“灵活”。
苏远山瞥了一眼计费器，然后心中突然“咯噔”一声。
“我靠！”他低低叫了一声。
“咋个了？”。
“……”苏远山舔了舔嘴，四下摸了一圈——其实他不摸也知道，自己身上是决计没钱的，他昨天又没换衣服。
然后他又拉开公文包，果然，里面除了手机和文件，以及名片钢笔钥匙这些玩意之外，一个钢镚儿都没有。
“忘带钱了。”
师傅怔了一下，很是仔细地看了苏远山一眼，当看到苏远山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台目前远芯最贵的Yidoo概念机后立马笑了起来：“没事，要不你先联系一下你师兄？”
“嗯……”苏远山握着电话，一时半会不知道该给谁打。
——席总和自己师兄秦为民肯定在的，但他俩这会儿绝对在办公室里，跑过来那不得十几分钟？
“哎……师傅你等一下哈，我问保安大哥借点钱。”
“要得嘛。”师傅倒也不怕他跑，爽快地答应了。
苏远山推开车门，然后正在他思索着到底该怎么开口的时候……前面正在维持秩序的行政工作人员便看到他了。
师傅坐在车里，见自己拉的那位学生乘客走到门口没多久，一个行政姑娘便把他拦了下来，紧接着，也不知道他说什么，那位姑娘便掩着嘴笑了起来。
然后，那位乘客指了指自己车这边，也没有登记什么的，旁边的保安直接就给他把门打开了……
就在师傅一脸诧异的时候，拦下自己乘客的姑娘小跑着来到了车边。
“师傅，多少钱？”
“十八块。”师傅看了一下计费器，很有些惊讶：“啷个？你认得到他？”
“嗯啊。”姑娘抿嘴一笑，麻利地从兜里掏出两张二十的递了过来：“谢谢你了哈，师傅。”
不到两小时，苏远山想坐“霸王车”的轶事便传遍了整个行政办公室。
……
……
“山总，听说你今天上午是坐霸王车过来的？”
苏远山的办公室里，段永平捧着茶杯，笑呵呵地看着他。
“……越传越离谱了啊。”苏远山苦笑道：“无非就是忘记带钱了……怎么就把我传成车匪路霸了？而且我没搞懂……这有啥好八卦的。”
“你不懂。”段永平抿了口茶，笑着摇了摇头：“你平时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敬业虽然敬业了，但也太没趣了——晓倩我说得对吧？”
文晓倩也笑着点头：“是的，好不容易在你身上见了一桩趣事，大家肯定觉得有点稀奇嘛。”
苏远山仔细想了想，发现……
他俩说得对！
自己这个人，确实挺没趣的。
“好吧，只要大家别把我我当成生活上的白痴就就行了，霸王车就霸王车。”苏远山笑了笑，马上从办公桌上拿了两张稿纸出来。
“不过今天那位出租车师傅算是给我上了一课。”苏远山将稿纸递到段永平面前：“老段，你能看出来这是啥不？”
稿纸上是用铅笔画的草图，段永平第一眼还没看出来，但想到苏远山说到“出租车师傅”，马上便意思到这应该是汽车驾驶室内部。
“这？”但段勇平看了半天，还是摇头道：“恕我眼拙，没看出来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这里。”
苏远山指向后视镜的位置，然后抽出第二页：“这是一个类似于摄像机的小玩意，它的主要功能就是提供持续的视频拍摄。”
说着，苏远山便将今天上午出租车师傅把一台六千块的手机用来当行车记录仪的事儿讲了出来。
段永平不愧是做产品出身的，立刻便领会到了苏远山的意图。
“行车记录仪？这个名字不错。有了它，就意味着可以为交通事故提供最直观的录像了。”
“对！”苏远山点头：“而且师傅还给我提了要求，说能不能搞个自动录像，自动删除覆盖功能……我答应他了。”
说着苏远山掏出笔，在纸张上随手写下了后世行车记录仪的主要功能。
——远芯要推动数码时代的可不是说说而已，相比前世，如今的闪存颗粒已经便宜了一倍都不止，远芯和intel这两家，现在正在nand闪存颗粒上斗得如火如荼，连带着单颗芯片的容量也同时进入了快车道。
闪存的便宜，带来的产品进步是肉眼可见的。非但数码相机，手机，U盘，MP3，录音笔这些产品全线爆发，固态硬盘也开始被高端用户所接受，而不是仅仅局限在工业和服务器领域。
除此之外，索尼也将未来全面压到了CMOS感光器上，据说今年年底就要推出六十万像素的摄像头。
有了便宜的摄像头和闪存，行车记录仪，甚至是执法记录仪，那自然也是水到渠成的事了。
“那行。”段永平对苏远山的眼光一项敬佩，见苏远山连系统要求都提出了，他自然明白，这事就是需要推的了：“那明天上京的时候就给老朱那边好好说一下，让他们先设计一下。”
“行。”
收起稿纸，段永平望向苏远山：“山总，我有个事不知道该不该问。”
苏远山便笑了起来：“有啥该不该的？直接问呗，我是啥人你不清楚——你只要别问我为啥不结婚就行。”
“……哈哈，那怎么会。”段永平哈哈一笑。
世人皆知，山总和eso.com的叶同学一见倾心，只是碍于各自的事业没能好好谈而已。
“那就随便问。”
“嗯……主要是关于亚视的。”
段永平抿了抿嘴，很是思考了几下后道：“虽然收购亚视符合远芯在未来影视领域的利益和布局。但我总有点感觉……这样会不会让我们的业务太杂了？”
“而且，这个疑问，我相信……应该同样也是广电领导的。如果我们不能给出准确的，让人信服的答案，要在内地上星恐怕有点困难。”
“毕竟……这是宣传口啊。”
说完后，段永平便望向苏远山。
——这次他上京，行程之一就是与万永亮汇合，然后给亚视上星铺路。
第717章 1999从芯开始
苏远山沉吟了很久。
坦白说，段勇平能够开诚布公地问他，这让他颇感“欣慰”。
毕竟远芯是一个集体领导制的企业，领导群体中没有猜忌和疑惑是最好的。
苏远山之所以能够在远芯一言九鼎，靠的是他在科技领域的敏感和前瞻性，说白了就是天才——上至陈静席小丁段勇平，下至远芯的普通一员，都亲眼见证了远芯在山总的规划和布局下是如何走向辉煌的。
所以，除了行政事务和方案，只要涉及到行业和领域的开拓，基本上就是苏远山说了算。其他人信就完事了。
当然了，苏远山几乎也不干涉企业的其他事务，给与了陈静和段勇平足够的权力和尊重。
很显然，段勇平的疑惑不仅仅是他自己的，估计也代表了相当一部分人的想法——毕竟远芯所作的任何投资都是和科技沾边的。
而且段勇平有句话说得没错，亚视要在内地上星，这个事非同小可。就算远芯和鼎新根红苗正，如果拿不出个章程来，想上星那肯定没门。
但……要怎么给老段说，难道告诉他这非但涉及到他在电视媒体业务上的布局，还涉及到了舆论的导向，甚至今后亚视还要在互联网上与BBC，CNN等巨头干架——人，总是要有梦想嘛！
“老段……我们先不说亚视的事，我们来说点别的。”
想了许久后，苏远山微微一笑，他见段勇平茶水浅过了一半，便拿过茶杯，走到饮水机前帮老段加了点开水。
“老段，你说咱们这帮人，是不是很有钱了？”苏远山目光炯炯地看着对方。
“咳……”段勇平轻轻咳了一声，笑着地摇了摇头：“看跟谁比……好吧，确实，咱们这帮人不愁钱了。”
过去几年，远芯一直处在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的阶段，而且股权也没怎么整理，所以也就一直没分红。不过今年，所有的虚拟股权和激励池都已经调整完毕，外加减持了newbook.com，拿到了大笔的现金，是以……也该分点红了。
不上市，又不分红，那是留不住人的。
按照段勇平的股份，今年他随随便便就能分个几百万没问题——而且他薪水本来就高，属于传说中的“年薪百万”人群。
“所以，你说咱们除了技术方面还可以追求啥？我又没兴趣当官——你有兴趣没？有兴趣就去政协说一声，我保证欢迎得很。”
段勇平哭笑不得：“山总，别开玩笑了。”
“好，不开玩笑。”苏远山端起茶抿了一口，又沉默了几秒后这才轻声道：“人这一辈子，没有衣食之忧后，所追求的无非就是‘成就自我，影响他人’——最起码，我是这样认为的。”
段勇平听后微微一怔，若有所思。
“我是一个相信科学，相信真理的人。但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人不信这个，我觉得……不好。”
苏远山慢慢地遣词造句：“所以，我希望这个世界，像我这样的人多一点。”
“就算不能多一点，让某些我不喜欢听到的声音少一点……也是好的。”
段勇平抬头望向他：“譬如哪些声音？”
“譬如，那些说国内要完蛋的，五十年追不上霓国，五百年追不上老美的……”苏远山眼角微缩，轻轻哼了一声：“妈了个巴子，那些蠢货，何德何能敢和我比眼光？”
段勇平闻言，沉默几秒后长长地呼了口气，笑意慢慢绽放在脸上。
“山总，你这样的人，有一个就够了。”
“哈哈，老段，别戴高帽。”苏远山重新笑了起来，顿了顿道：“上面要个说法，无非也是从‘影响’考虑。而在这方面……如果实在不行，你就直接给总局说，我们从央台聘请个政治经验丰富的过来当总编，帮忙把控就行。”
“如果真要这样，那应该就没问题了。”段勇平点点头，笑道：“不过，这样会不会引起HK那边的反感？”
“不会，我们不做涉政节目。先从综艺和电视剧开始，把收视率和口碑拉起来，借着再做做电影，做做纪录片，慢慢地提高影响力——老万知道怎么做的。”
“那行！”
*
*
岁末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十二月中旬，陈静代表远芯远赴新加坡，签署了与新加坡电信的合作事宜，同时也敲定了软件园的建设方案。
和远芯“殚精竭虑”地为HK考虑不一样的是，新加坡软件园，远芯只负责规划和修建远芯自己的研发中心，并不负责承建。然后等软件园修建好之后，远芯负责协助新加坡对软件园进行运营和管理。
——这也是双方都能接受的模式。
至于HK数码港，万科（HK）则早已入场，桩都已经打好了。
……
时间进入一九九九年。
元旦节后，远芯各路高层齐聚科技园，准备召开每一年最重要的两次会议。
行政楼顶的阳光房内，苏远山，陈静，席总，段勇平，张汝金……等人齐聚一堂。
苏远山去年自告奋勇当了执行董事会的主席，理所应当由他开场。
“我先总结一下哈。”苏远山捧着茶杯，就跟个养身中年人一般笑眯眯的看了众人一眼——大佬们用各种姿态坐在沙发里，就差抓一把瓜子嗑着了。
“去年我们初步达成了扩张的先期目标。实现了在棒国，HK，新加坡，这三地开花，算是为我们的亚洲战略开了一个好头。”
“同时，我们扶持的光刻机项目、以及模拟芯片也获得了丰收。嗯……还有，锂电池领域的技术突破也完成得很好，我们又多了一个把欧美按在地上摩擦的领域。”
众人听了便都呵呵笑了起来，同时不忘看卡特一眼。
进入远芯高层已经快一年，卡特早已知晓在座诸位的脾气秉性，知道大家都是开玩笑，他也毫不在乎地一耸肩：“这表示我们还得继续加油才行。”
“对，我们还得继续加油。”苏远山呵呵一笑：“但明年，这个油应该怎么加，应该往哪个领域继续发力……”
这时席小丁便轻轻碰了碰他：“不是应该先讨论下新成员吗？”
“嗯……等先把方向找到，然后再讨论新成员吧。”苏远山说着望向众人：“大家有想法没？”
众人一听，便收拾起了轻松的神态，开始纷纷拿出了自己的笔记本。
执行董事大会，其最核心的职能就是为了给远芯下一年指出一个明确的方向，然后接下来的一年中，远芯的绝大部分力量都会往这方面使。
譬如去年的方向便是扩张，准确地说，在亚洲领域扩张。
“我先来吧。”席小丁见众人没一个主动的，便率先道：“我觉得，明年除了巩固今年的扩张成果，继续占据市场之外，在技术领域，我们大概也需要填补一下芯片领域的最后一块空白了。”
“哦？”苏远山好奇地看着席小丁，一时半会没想到最后一块空白是啥。
“GPU。”席小丁言简意赅，他和秦为民，田耀明和李明柳等人对视了一眼，后者三人也纷纷点头。
看得出来，他们几个人是开了个小会讨论的。
“去年和IBM的深蓝团队大战之后，他们又留下来和我们交流了一个月左右的心得，不得不说，IBM还是挺厉害的，他们给我们启发了一个很好的思路——异构并行计算。”
“当然，不仅仅是目前炒得如火如荼的3D显卡那个GPU，你甚至可以理解为泛指异构系统中的所有计算单元——可以是GPU，CPU，包括X86，YX，还可以是DSP。”
“总之，就是通过中央处理器来为所有的异构计算单元分配任务，然后通过协议，完成内存的一致性，以达到节约资源，提升计算效率的目的。”
席小丁一口气说完，见大多数人都一头雾水，甚至就连苏远山也有有些奇怪地看着自己，便是一笑：“我简单地举个例子吧……”
“还是我来举例吧。”苏远山回过神来，连忙打住，嘴角浮起止不住的笑意。
他是真没想到，席总居然现在就会考虑到异构并行计算了。
“简单地说就是，中霓棒美，我们这四个国家的人，平时说的话，写的字，都是不一样的。但如果我们能统一一个标准，譬如阿拉伯数字、符号、公式。那么我们四个语言完全不通的人，就能够共同完成一道复杂难题的计算了。”
“而且，最关键的是，我们可以把计算结果即时地写在同一张稿纸上，随时随地都可以利用他人的证明和计算结果。同时，我们这几个人，因为擅长的领域不同，还能让我们只负责擅长的运算部分，从而达到最快的整体运算效率。”
苏远山话音刚落，
席小丁便鼓起了掌：“说得好！”
众人也都跟着鼓起掌来——很多人当然不知道，这说起来简单，但真要做起来，那可有点难于登天——不同架构的芯片，要让它们协同工作，那就相当于要凭空创造一套“数学”。
“至于为什么是GPU……”席小丁顿了顿后微微一笑：“因为根据星海的消息，3DFX团队打算为行业树立一个标杆，最新的GPU是走的多ALU（算术逻辑单元）和Thread（线程）的路线，特别适合并行计算。”
“……”
苏远山咬了咬唇，慢慢点头：“嗯，GPU确实也该拿上日程了，不过设计团队的话……国内有吗？你们谁能抽出团队来做？”
他看着席小丁，又看着秦为民和李明柳——这几个人都轻轻咳了几声，都不搭腔。
毕竟这活儿不好接，而且他们都缺人。
这时，陈静突然道。
“要不买一个团队？”
“买哪个？”苏远山马上问道。
“是不是要造显卡核心？”
“嗯。”
“那岛上就有一家，SIS，矽统。”陈静望着苏远山，笃定地道：“他们日子过得很困难，去年推出的显卡也被星海和NVIDIA打得满地找牙……快破产了。”
“而且就算买不到，也是可以挖人的。”
第718章 宝岛半导体之殇
苏远山看了陈静一眼，后者对他报以肯定的眼神。但……陈静并不知道，苏远山此时心中想到的并不是收购SIS团队，却是另外的事。
在过去的八年中，远芯崛起了。同时，远芯的崛起，也意味着亚洲区域其他地区的……没落。
整体市场就那么大，当一个企业的崛起速度和体量增长超出了市场和行业本身因经济发展和科技进步所带来的增量时，这个企业，就会不可避免地“掠夺”或者“侵占”其他同类形企业的市场占有率、资源、机会。
——如果把理论放到国家的崛起与竞争中，也是成立的。
修昔底德陷阱，零和博弈，赢家通吃，皆来源于此。
//注：国内对此说法是批判的，因为这是西方的说法和态度，国内的说法是共赢……emmmm无害小白兔的说辞，大家懂的。
因此，随着远芯的崛起，华晶的跟上，对于岛上，最直观的影响就是……他们的半导体行业，未能如历史上一样崛起。
根据最新的半导体行业营收统计，德远的营收已经成功地杀进了全球半导体行业前五，成为第一家纯粹依靠代工生产进入前五的晶圆厂。而华晶也靠着在国内躲避了半导体寒冬，从而从排名十五之后直接摸到了前十的尾巴。
至于岛上，本应该趁着97亚洲金融风暴而崛起两家晶圆厂，则失去了最后的机会。如今联电已经跌到了第九，台积电更是落到了十五名之后。
连锁反应还不止于此。
随着鸿远代工厂在的积极扩张，以及有梅捷这个“带头大哥”的榜样，使得特区成为了岛上诸多板卡厂的好去处。
此外，去年爪哇一帮劫后余生的华人汇聚在闽省，最终也选择了与政府一起投资，新建了一个大型的科技产业园——主要还是生产计算机板卡和消费类电子产品。
这个科技产业园，据说目前已经招揽到了岛上数家PC板卡相关的企业前来入住。
对于此，岛上也不是没有进行控制，可如今的岛上，早已经不像十年前那样在PC领域拥有绝对的、近乎垄断的优势。
开什么玩笑，德远那么大一家全球顶尖的、甚至可以说是技术最高的专业代工厂，再加上远芯那么牛逼的一个芯片设计企业就在大陆。
就别说，大陆的光刻机已经率先实现了双工件台技术，再加上政策的优待和人才成本优势……岛上拿什么竞争？
所以，只要稍稍有点头脑的半导体企业都清楚地意识到，继续留在岛上，只有死路一条。
因此，就在十月份后，岛上悄悄地取消了晶圆厂对大陆的限制——当初，岛上只允许晶圆厂在大陆投资兴建落后一到两代的晶圆厂，由此来保证岛上对大陆的技术优势。
而随着德远的崛起，该限制反而成了岛上“强迫”岛上的晶圆厂留下的政策——开玩笑，作为直接竞争对手，联电和台积电本身在制程上就落后于德远，只是稍稍领先华晶一代制程。如果在内地建厂还要守着规定建落后岛上一代的晶圆厂，那建起来怕不是想屁吃……
于是，就在上个月，联电和台积电也积极与内地政府进行谈判，准备开辟第二战场——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岛上的半导体行业断了香火吧？
……
而陈静，作为一个出身岛上的姑娘，苏远山相信，她显然是对岛上怀着情感的。
“行，SIS就SIS。”苏远山点头，很快便同意了。
陈静也点了点头，迅速在笔记本上记了几笔——执行董事会只是提思路，方案还得下来再做。
“不过我多说一句。”苏远山又望向席总：“师兄，这事儿你们不能置身事外，就指着当甩手掌柜，然后一两年后就坐等芯片出来什么的——异构并行计算方案……这样吧，要不你看看，整理一下思路，搞个报告，我交给苏院士。”
“苏院士？”
“……呃，我爸。”苏远山咳了一声，嘿嘿笑道：“说起来，师兄，你啥时候也该评院士了吧？”
“我不求那个。”席小丁一挥手，很鄙夷地看了苏远山一眼——这家伙喊他爸居然也喊这么“官僚”的称呼：“你的意思是，要推动电科往异构超算方面发展？”
苏星河院士在担任校长之前，就一直在进行超算的项目，而且他甚至还打算在超算这一领域直接干到老。现在当了校长，但还是挂着超算项目负责人的头衔——毕竟，这是他的心血。
“嗯。刚才我想了想，现在电科的超算还是走的同构路线，但异构肯定是今后的方向，电科如果能够提早迈出一步，那今后在异构超算的话语权上就多一分。”
“除此之外，你之前说的3DFX多算术逻辑单元和线程的思路，我很认同，毕竟相对处理器而言，在计算方面它更专业。同时，也就意味着，它是实现那些需要大量计算的算法的最佳处理核心。”
席小丁含笑点头：“是这个理，拿到星海的GPU设计方案后，我们简单地模拟了一下，发现比起用处理器来跑卷积神经网络，那速度比处理器快了不知道多少。”
“所以，你们不能置身事外呢。”苏远山再次笑着道：“我们造GPU，不能只盯着现有的3G图形加速这个已有的功能看，还要看到更远的未来。”
说完后，苏远山合上笔记本，表示这个话题告一段落，然后重新望向其他人。
“还有什么想法？”
陈静左右看了一眼，见众人都没有发言的意图，忍了一下后轻声道：“我来说吧。”
第719章 削平山头
“远芯扎根于省城，崛起于大陆，着眼于世界，随着业务的扩张和发展，我们确实蒸蒸日上。但我觉得……我们需要看向表象之外。”
陈静说得很慢，似乎在很认真地斟酌着语句。
众人脸上的表情也都严肃了起来，都等着她的下一句。
“自从老段负责企业的日常事务后，我有了更多的时间去深入基层和一线，包括企业，也包括科研。”陈静视线绕过众人一圈，最终停在苏远山脸上，沉默两秒后，很认真地道：“我有一种感觉，远芯在整体上，是排外的。”
苏远山眉毛慢慢锁了起来，随后他望向卡特。
卡特的表情十分严肃，此时见苏远山看他，他便马上猜到了苏远山的意图——他就是个实打实的老外，如果远芯是排外的，那么他是一定能够感觉到的。
不止苏远山，所有人的目光也都望向了卡特。
这时，田耀明左右看了一眼，突然笑道：“陈总，我觉得咱们没那么排外吧？卡特不是和咱们处得很好？而且我们和海外企业的合作团队也相处得很融洽。”
陈静看了田耀明一眼，只是笑了笑，没有反驳，继而也望向卡特。
“卡特，说说你的感觉。”苏远山突然也展颜一笑，冲卡特道。
“嗯……怎么说呢。”卡特也笑了起来，但随即就开始了沉吟。
数秒后，他轻轻地呼了口气：“我用英语回答吧。”
“在有中方和西方人员的团队中，我确实感觉到了配合并不如单纯一方人员的团队那样密切。我对此也进行了调查和分析，认为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应该是源自习俗和文化上的差异。”
顿了顿，卡特继续道：“现代企业，对企业或团队成员之间的关系期待，一般分成合作与竞争这两种。合作，需要团队成员之间保持良好的关系，增强团队凝聚力，以团队的模式去挑战业绩。这样的优点是，可以让员工拥有极高的归属感和荣誉感，提高整体的效率。”
“竞争，则团队成员每个个体执行的都是可量化的任务，实行优胜略汰的法则。这样的优点是，可以激发员工的潜力，长期地保持企业的竞争力，且个体的离职不会影响到整体的利益。”
“远芯采取的是团队合作模式，因此，更需要团队成员融合在一起。”
等卡特说完，苏远山也明白了为什么他要用英文说了——卡特的普通话口语还不足以让他表达现代企业管理中的思想。
企业管理，归根到底还是人际管理。
很显然，卡特是认同了陈静的意思，即便他给中西方员工之间的关系找了一个习俗和文化差异的借口。
陈静见卡特认可自己的看法，她便重新望向苏远山：“远芯要走向国际化，除了要有国际化的野心，产品，技术，管理方式之外……对于员工和人才，也要着眼于世界。”
“去年我走了一圈俄国和欧洲，俄国的研发中心已经修建完毕，英国的研发中心马上也要完工，今年就要正式投入运行中。如果按照既有的路线，这两个研发中心，最多也就只是一个为我们提供技术的研发小组罢了——还是外包的。”
苏远山慢慢点头：“然后呢？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海外的研发中心，也要纳入远芯的体系之中，且承担起人才交流的任务——譬如，远芯完全可以派遣研发人员与海外研发中心的研发人员进行交换。这样一来可以打破思维定势，二来……”
陈静说着深深地吸了口气：“也可以避免山头主义的崛起。”
“远芯要成为世界级的企业，就不应该把目光只放在大陆，放在电科，放在国内那几所高校里——她天然就应该成为全世界优秀人才的向往和汇聚之地。”
听陈静一口气说完，所有人都默不作声。
“山头主义”这四个字，终于还是被陈静在执行董事会上正式提了出来。
嗯……这也正常。
段勇平自从接任CEO，全面负责行政和日常管理业务后，陈静的工作重心就转向了企业战略方向，以及人事管理方向——他们二人的关系，颇有点像书记与政府首脑。
因此，陈静就有了更多的时间来观察思考远芯的组织架构和人事关系。
远芯的山头主义，一直都有，也一直都被压制着——准确地说，是被苏远山用强大的个人影响力压制着的。
但即便苏远山的个人影响力再强，依旧无法影响到整个远芯的各个角落。
在注重“关系”的国内，电科的毕业生天然就拥有了更高的起点和优待——随着远芯愈是强大，这种情况就越是随处可见，无法摆脱。
陈静甚至可以预见，今后远芯将会形成一个以电科毕业生为主的庞大利益网络，就算在座的几位大佬有心想要撕开这张网，也会因为关系太复杂，而不得不选择放弃。
沉默之后，所有人都望向苏远山。
目前远芯里面，电科帮最大的山头就是他了。
苏远山的眉毛拧成了一团。
片刻后，他缓缓呼气：“我同意。但怎么解决？大家有思路没？”
席小丁看了一眼身边的秦为民，又望向苏远山，试探地道：“要不，从今年开始，对电科的毕业生提高入职要求？”
田耀明马上道：“这个是不是有点过了？我觉得一视同仁就好。老秦你说呢？”
“嗯……”
秦为民也和苏远山一样，在听到陈静分析后就开始眉头深锁。
他作为苏远山的师兄，比任何人都清楚苏远山心中其实一直都在担心电科帮“坐大”，但让人有些无法言说的是，他们几个坐在那里不动，就是山头。
远芯是由“借”几十号电科的研究生起家的，那些人目前也都成了远芯的中坚力量。
他们也是山头。
而如今苏星河教授当了电科校长。
那更是一座珠穆朗玛峰一般的山头！
——即便每一座山头都不说话，但依旧可以影响到下面员工的想法和行为。
“提高入职要求吧。”秦为民看着苏远山，轻轻地叹了口气：“确实，陈总说得对。远芯不能是电科的远芯，甚至远芯都不能仅仅只是我们国家的远芯……她应该是一家世界级的企业，只是碰巧总部建在省城。”
听到秦为民都这么说了，段勇平在一旁不留痕迹地松了口气，笑道：“要不这样，如果提高入职要求的话，对电科的毕业生未免太不公平了。我们设定一个入职比例好了……”
“嗯，这个可以。”陈静点了点头，迅速在笔记本上写了几笔后又望向张汝金：“张博士，德远那边虽然不在远芯体系，但我也提醒一下，在德远，岛上的工程师抱团现象很严重……”
张汝金慢慢点头。
他也是，听到陈静说到山头主义的时候就马上想到了德远——因为他本身就是岛上的人，再加上这些年来一直坚持不懈地在岛上挖晶圆厂的工程师们，使得如今整个德远有一半员工都来自岛上。
或许是因为远离家乡，使得岛上工程师集体抱团的现象更加严重。
张汝金轻轻叹了口气：“我回去和老梁他们讨论一下看怎么解决，这确实是个问题。”
“那人才交流呢？”陈静又望向苏远山。
“我也同意。”苏远山马上点头，顿了顿，他望向席小丁和秦为民等人：“我不是妄自菲薄，但我还是得说一句，我们目前的员工，确实还是需要多交流学习，如果只是一味地在远芯的技术框架之内发展，那么这无异于近亲繁殖，对远芯的百年大计是不利的。”
当初他费尽心思也要让索尼和苹果派团队入驻远芯，为的就是让远芯在与这些海外团队的交流与合作中打破技术基因的桎梏，实现技术思维的突破。
陈静迅速又记下几笔。
“好了，此议题告一段落，下一个议题谁来？”
苏远山见陈静没有继续发言的意思，开始继续主持会议。
“我……有个不成熟的建议。”
坐在苏远山对面的朱元新举起了手。
“嗯，老朱你说。”苏远山握着笔，放到笔记本上。
自从朱元新进入执行董事会之后，表现便一直让苏远山很满意，他也知道朱元新这人一般不轻易提方案，但只要一提，便绝对不是无的放矢。
譬如摄像头和监控系统，如今便已经成立了事业部门，开展了正式的经营活动。然后车载导航系统也与省测绘局完成了地图的电子化合作，不日就能在国内上线试运行。
至于国外业务，则是与一家叫司康丽的企业进行的合作，目前进展也比较顺利。
而且上次苏远山让段勇平带给朱元新关于行车记录的设计，朱元新也理解得很
好，表示最迟半年就能搞定。
毫无疑问，朱元新是一个拥有眼光和强大执行力的优秀产品经理。
这次他又有“不成熟的建议”，自然就值得让人期待了。
“去年我了解了一下国内家电行业的现状，发现……咱们国内的家电行业，一言难尽。”朱元新边说边摇头，笑了起来：“我觉得，要是咱们进入家电领域，那帮人谁挡得住？还不得杀疯了？”
所有人：“……”
“不好吧？”席小丁率先反对：“我们是一家半导体企业，跑去做家电……是不是有点不务正业了？”
“所以我才说不成熟嘛。”朱元新呵呵笑道：“席总……我和京东方的老王聊过几次，他们去年拿到国家扶持后一直在搞液晶的产能扩大，也和几家电视企业展开了合作，但进度推进得不快。”
“从根本上，还是国内家电企业普遍不重视技术，或者说，不重视液晶技术所导致的。而且就算我们不搞家电，我们也可以作为技术提供商，从而推动液晶面板的普及，对吧。”
席小丁闻言后不置可否，而是看了苏远山一眼。
只见苏远山再次皱起了眉。
第720章 为所欲为
周小慧坐在隔苏远山两个人的位置上。
自从主持SK电讯的业务后，除了每个季度的执行董事大会，她平时几乎就没再回来过。这次借着元旦的机会，她重新对远芯这一年的情况做了个了解，这才从棒国业务的视野中跳脱了出来。
在过去的一年中，她已经成功地完成了对SK电讯的业务流程改革，引进了最先进的客户管理系统，又成功完成了彩铃系统的推广——彩铃系统甚至还达到了“出口转内销”的效果，推动了在国内的上线。
这一年来，她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截至上个月，SK电讯的新增用户已经达到了一百万，其总用户的市场份额已经超过了棒国电信业规定的50%限度。同时这一年来，SK电讯的股价也不断拉升，从一年前传出远芯要入股SK电讯之时起，截至目前，股价已经涨了一倍不止。
可以说，作为一个“职业经理人”，特别还是大陆“出口”到他国的职业经理人，她的成绩是合格、且亮眼的。
只不过，由于太过于专注SK电讯的业务，使得她的视野也不可避免地产生了局限性，以至于当她厘清远芯这一年的发展后忍不住有些感慨……在远芯的时候，似乎一切发展都是理所应当，但离开后才发现，远芯的速度，实在是快得让人乍舌。
因此，这次回来，她原本的打算是提出继续加快在棒国的产业部署，并推动SK电讯继续朝外发展，与远芯、西那瓦、新电信等在东南亚区域“顺利会师”的……但在全面了解远芯的发展之后，她迅速改变了主意，打算这次就只带耳朵来。
——远芯的东南亚战略部署已经是一个既定的大方向，自己再单独拧出来，无非就是锦上添花而已。
不过……这是，见苏远山陷入了沉思后，她也迅速地思考起来。
作为跟了苏远山六年的秘书，她太了解苏远山的行为习惯和一举一动所表示出来的意义了。
苏远山现在思考，并不是考虑能不能行，而是在考虑要怎么做，做的时候要面临哪些困难，以及又该如何解决这些困难。
“我先说说我的意见吧。”
几秒钟后，周小慧抬头望向众人。
苏远山也抬头望向了她，并给了一个鼓励的眼神。
“我认同朱总的说法——如果远芯涉足家电，在国内市场，肯定可以为所欲为，毕竟现在国内才刚刚从组装阶段向研发阶段转型。但研发的成本和投入比例都十分低，他们绝大部分的营收和利润都投放在了产能扩张和市场推广中去了。”
顿了顿，周小慧补充道：“这些，是我在棒国看到的一份针对国内家电产业的分析获知的。”
苏远山微微点头，迅速写下几笔后示意周小慧继续。
“我们知道，棒国的家电行业比我们走得更早，但在西方眼中，它们依旧是低端产品的代表。但在国内……它们却明显比国产家电的‘档次’要高一些，位于最高端的霓国产品之后。”
“在手机行业，因为我们长年累月地坚持和对国产品牌的扶持，在经过过去两年的价格大战后，国产手机完成了对国外品牌的围剿，目前国外品牌在国内手机的市场占有率已经从最高的68%降到了不足30%。而且也逼得国外品牌不得不对跟着远芯的节奏进行产品突破，以此来保持优势。”
说着，周小慧望向众人：“刚才席总说，我们是一家半导体企业……如果说一年之前，我肯定是同意的。但现在，这个说法我认为有待商榷了。”
席小丁眨了眨眼，丝毫不介意周小慧对自己的反驳，笑了起来：“嗯，你说。”
“无论是手机业务也好，还是由设计中心在过去一年推出的诸多产品，以及未来要推出的产品，还是山总口中的‘跑步进入数码时代’，都表明，远芯不应该只成为一家退在幕后的企业，而是需要为整个市场做出表率，进行领跑的科技、产品企业——我们的手机，不就是一直这样做的吗？”
“所以，放在家电市场，我们如果能够做出表率，无疑是可以提高国产家电的竞争力的。同时，进军家电领域，本身就是品牌号召力的延申——特别是电视，我有个不是很靠谱的概念。”
苏远山马上望向周小慧：“什么概念？”
“既然，今后一定会是智能时代，那么电视可否也能像手机一样？或者说……电脑一样？”顿了顿，周小慧笑道：“为了应对未来、占据用户的客厅，我们开展了乐园计划，而微软也同时开展了维纳斯计划。现在到底谁能成功我不敢妄言。”
“但我觉得……只要我们和微软，有一个成功了，那就意味着，未来的电视也是可以智能化的。”
周小慧的话音刚落，朱元新便立刻鼓起了掌。
“周秘说得好！”朱元新坐正了身子，毫不掩饰眼中的欢喜和赞赏，他看了众人一眼，大声的、又有些急切道：“诸位老大，周秘说到我心坎里面去了！”
“大家想想，我们有低功耗的YX架构，也有与之搭配的YOS系统，还有闪存——如果我们能够把手机的这一套做进电视里，那么未来电视岂不是就跟手机一样，实现了智能化？到时候，它既可以上网，又可以看电视，甚至还可以玩游戏……”
面对朱元新的兴奋，坐在他身边的王传富忍了好几下，终归还是没有忍住，问道：“朱总，你平时看电视不？”
朱元新一怔：“偶尔看。”
“问题就在这。”王传富笑呵呵地看着他：“我们一家人都爱看电视，我有空也会看一眼——在看电视的人眼中，电视就是用来看的。与其搞一台智能电视，那我为啥不买一台电脑呢——它再智能，怕是也比不上电脑吧？”
王传富这一现身说法，其他几个稍稍上了年龄的也纷纷点头表示符合，认为电视这玩意就是电视，做得再智能，再花哨，功能也只是电视。人们看的，是它展现的内容，而不是它有什么功能。
这就让朱元新有点尴尬了……他下意识地望向苏远山。
众所周知，对科技产品的前瞻性，山总如果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嗯……我认同周秘和老朱的观点，智能电视必定是未来发展的方向。因为从逻辑上，它的诞生与科技生产力的提高和进步是一脉相承的。也就是说，智能电视——甚至我再主观一点，智能液晶电视，它必定会是未来的主流。”
“你们考虑过没有，人民群众对视觉享受的追求是无止境的。现在国外已经开始了从模拟电视向数字电视网络的改革，前几年连数字卫星都上天了。咱们国家也没怎么落后，据说准备开展试点。”
“但按照技术的发展来看……现在采用的有线数字电视技术，也就是所谓的HDTV，其技术是有上限的——好吧，我承认2K，4K的分辨率距离我们确实还有点远，但在未来，它必定是能被实现的技术。而到那时，数字光纤网络，才是传输电视信号的最佳载体。”
苏远山遥望了一下未来后，将话题回到了现在：“现在，提智能电视确实还有点早。但进入家电领域，还是可行的。”
朱元新望向苏远山：“那……？”
“如果你们能够拿出可行的计划，我觉得可以试试。”苏远山看了看朱元新，又看了周小慧一眼后笑道：“如果咱们决定了进入家电领域，那周秘，你看能不能从三星，LG那边挖点人过来？”
“可以！”
第721章 比评院士还难
智能家电概念，远芯肯定是要打造的，只不过在苏远山的想法中，现在还远不到时候。
他的想法是，等到进入新世纪之后，再喊出“智能家电”的口号——无论是资本市场也好，还是做产品也好，一个响亮的口号，向来是吸引眼球的不二法门。
就譬如远芯手机，从音乐手机到网络手机、拍照手机，再到现在的智能手机。远芯把哪些朗朗上口的口号全部都提前喊了一遍……搞得友商牙痒痒的，又无可奈何，只能捏着鼻子跟着远芯一起喊。
这就是先发优势。
但智能家电这个口号，现在还不能喊——现在喊出来只能贻笑大方。
……
在每个执行董事都总结和提出了过去一年自己领域的成就和对未来业务的判断后，便到了今年增设新成员的时候了。
按照原则，执行董事会的新成员，一般都要与远芯接下来重点发展的业务和领域有关，譬如去年加入的王传富，便是远芯积极推动锂电池的动力能源化，以及纯电汽车以及相关芯片的一个重要信号。
那么在定下了今年要对家电业务——准确地说是高端液晶电视业务进行尝试，以及全面进入图形处理核心、填补国内最后一块空白的路线后。这个新的执行董事，估计就要从这两个领域中来选人了。
“你们有好的建议没？”苏远山合上笔记本，伸了个懒腰：“你们别看我哈，我现在一个人选都没有。”
众人：“……”
朱元新左右看了一眼，见众人都没有率先开腔的意思，想了想笑道：“按理说，王冬升其实挺合适的，但他不是远芯的人。”
“嗯，别想王冬升了。”苏远山马上摇头，直接否决道：“我们和京东方只能算是控股合作关系，把人家拉进来，一来不好分配股权，二来听起来总觉得不是那么个味，感觉是咱们吞并了京东方似的。”
苏远山说完后望向陈静：“陈总，你有人选没？”
陈静最近两年当了远芯的“书记”，对远芯各个部门的领导可谓了如指掌，由她提出人选，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在之前，我是打算推荐张晓龙的，毕竟他首先是一方研发中心的负责人。如今更是在负责HK数码港的建设工作、可以给予我们更广的视觉。”陈静道：“不过今年的业务主要放在GPU了，那这个人就要从对行业的熟悉和了解来考虑了。”
“巧了，陈总，我也认为张小龙是合适的人选。”这时段勇平也搭腔道：“互联网中心的业务是未来互联网领域的基石，就算现在分拆出去了，我们也不能就此不管不顾……让张晓龙加入执行董事会，除了可以更好地掌握互联网的发展和动向之外，也有利于我们对互联网中心的控制和把握。”
段勇平这话得到了不少人的附和。
苏远山见一大半的人都同意张晓龙，也就不再墨迹，直接拍板道：“那就张晓龙吧，至于说今年的业务推动……我觉得还没有紧迫或者说重要到需要拉一个执行董事来负责的程度。毕竟GPU是芯片研发，更多的需要直接的技术投入。而家电行业呢，我们只能说摸索着前进。”
“好了，那今天最后一个议题——选新主席。”
苏远山说完便看着众人：“你们不要再盯着我看了，今年我是真没空。”
是的，苏远山今年确实没空。
甚至他今年会离开科技园，把办公室搬到沪市那边去——在座的各位都是知道的。
他去沪市科技园，主要还是为了他的本职工作，对核心代号为“ALong”、中译名为傲龙的处理器进行最后的攻坚。
四年前，远芯拿出了腾龙系列处理器，一下子便把远芯推到了intel以及AMD乃至Cyrix的对立面——为了从intel拿到X86的授权，苏远山甚至亲自去intel签下可以算得上“城下之盟”的协议，并根据协议，远芯终止了与星海Cyrix的一切合作。
处理器市场的竞争，向来都是残酷的、不讲情面的。
即便是远芯。
在营销部直接干预了本身就有营销和市场部门的CPU事业部的推广后，国内的市场占有率有所上升。
但这个上升，也仅限于国内了。
在国际市场，特别是亚洲区域，Cyrix和AMD一边同时向Intel的高端、特别是高频处理器领域发起挑战，一边又在中低端市场互相打得火热……实在是没出息。
但他俩在中低端领域干得你来我往，却让远芯倒了八辈子血霉——人家都说老大和老二干架，一不小心把老三干死了。
可放到远芯这里倒好，老二和老三干架，结果却把老四干得有点爬不起来……
如果不是远芯在国内本身就有足够的号召力和影响力，同时远芯的推广力度也足够强，再加上政府暗搓搓的扶持采购……
恐怕腾龙处理器还真得被那几家给干死。
而且苏远山知道，今年……远芯CPU部门的日子更不好过。
因为奔腾3马上就要出来了，紧接着便是大名鼎鼎的图拉丁。
——虽然索尔&腾龙核心也参考了部分图拉丁的设计思路，但归根到底，苏远山当初还是利用的奔腾II的核心思路，再通过完善MMX指令集从而捣鼓出的核心。和真正的图拉丁，还是有点差距的。
毕竟，就算苏远山再牛逼，他也只是一介凡人，他能记住思路和结构，而不能记住所有的代码和设计。
就譬如高晓第这几年一直在埋头猛搞的64位处理器和双核架构，架构是苏远山设计的，但具体的实现设计，却几乎全都是由高晓第带的团队全部搞定的。
如今，Along正在关键时期，苏远山不得不亲自出马。
……
“没人自告奋勇？”苏远山看了一圈，见众人都流露出别看我的样子，他耸了耸肩，玩笑道：“那我就推荐周小慧了。”
“啊？”周小慧正在整理笔记呢，听到苏远山点名自己，差点一个趔趄，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山总，别开玩笑，我哪有时间。”
众人便齐齐笑了起来。
确实，执行董事会主席就是个苦差事，除了有象征性的两票之外，没有任何正面收益……而除非遇到极为尖锐的矛盾，否则着两票毫无意义。
只是传到外人口中，这个董事会主席，听起来特别拉风。
这时陈静笑道：“都不来那就我来吧，我正好也方便盯着人才和团队交流的事。”
“好！”苏远山马上点头，完了他又看了一眼时间，发现还有一小时才下班后冲众人一扬下巴：“那我们今天就先散了？静姐，张晓龙那边就你去通知吧。”
“行。”
陈静和一干人站起身来，却发现苏远山和席小丁几人没有要走的意思，好奇地问道：“你们不走？”
席小丁呵呵笑道：“我们几个再开个小会，就懒得挪窝了。”
“……”陈静无语，不过一看留下来的这几号人，她就马上意识到，这应该是他们几个科委会的大佬准备商量点小九九。
顿了顿，她微微摇头：“你们啊……我觉得有时候还是别太严了，搞得进科委会比评选院士都难。”
苏远山：“……”
席小丁：“……”
李明柳：“……”
秦为民：“……”
田耀明：“……”
第722章 远芯的大佬们
陈静说进科委会比评院士还难，从某种意义上，这是真的。
原因很简单，在90年代而言，院士作为最高学术称号，本质上还是代表学术荣誉而非利益。当然，资源会多一些，但并不离谱。
但远芯的科委会则不一样了，一旦成为科委会的正式成员，除了荣誉之外，更代表了在远芯科研线的地位和影响力，以及最直观的收入。
迄今为止，科委会的设立已有四年，但依旧只有五个正式成员，观察成员倒是多了好几个，譬如席总从IBM归国的师兄唐军——远芯的第一代DSP处理器便出自他的团队，为了远芯的综合发展，现在DSP团队一分为二。一个依旧在追赶德仪和IBM等老牌的DSP大佬，一个则协助基于YX架构的3G基带芯片的整合。
DPS芯片，对于其他行业或许没什么，譬如家电行业，PC行业，MP3，MP4等数码产品……DPS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芯片。但对于通讯领域这种需要进行高强度数字信号处理的行业而言，DSP芯片便是真正的核心。
特别是通讯基站。
在传呼机时代，远芯还能用单片机来凑合一下，但进入GSM时代后，再凑合就只有死路一条。时至今日，远芯在通讯基站上面，数字信号处理都还是采用的德州仪器DSP芯片。
至于远芯自研的第一代DSP芯片，因为其是通用型DSP，因此被积极推广在廉价手机、数控机床、马达控制等领域——在这一领域，即便是远芯，也敌不过德州仪器摩托罗拉IBM等大佬，属于从指缝里捡漏的那种。
但好歹它是国产，且拥有自主知识产权，而且在代号为麒麟的3G基带SOC中集成得很好，算是未来可期吧。
——在确定代号的时候，秦为民和田耀明两个团队手下的各路人马争执不下，最后也不知道怎么传到了苏远山耳朵中了，他几乎以耍赖的姿态为3GSOC定下了“麒麟”这个名字，而且表示一直用下去。
……
除了唐军博士，还被列为观察成员的还有陈建国博士和梁梦松博士，以及程鹏和朱永贵。
陈建国不用说了，一直以来都在主导着铜导线制程，虽然随后也获得了梁梦松博士的协助，但功劳大头终归是在陈建国头上。现在德远的铜导线工艺天下第一，属于国内在晶圆厂领域第一次引领世界，光是这份荣誉，就足以让陈建国载誉满身了。
而梁梦松就更不必说，德远能够在四年内接连完成三个节点的追赶，他居功至伟——顺带提一句，德远的0.25微米工艺将会在99年三月份之前完成试产。
这意味着，现目前，在0.25微米的高端工艺中，这个世界就只有intel和德远这两个玩家了。
至于程鹏，作为远芯锂电领域的负责人，昔日在P大一头长发，想学文艺青年把妹的程鹏把所有的激情都贡献给了锂电池。在他的带领下，索芯成功完成了以镍钴锰酸锂为正极材料的锂离子电池的试产，从而拉开了三元锂电池的序幕。
朱永贵，也就是论坛上神出鬼没的鳌拜，潘多拉实验室的三把手，同时也是远芯的首席安全专家，精通各路网络协议，同时也代表远芯参与并制定了国际互联网的诸多涉及安全的协议，譬如PPTP，L2TP，同时，他也是开源组织OpenSSL的首席专家，也是EFF（电子前沿基金会）的技术支持专家……
如果再算上四年前就已经被列为观察成员的高晓第和李逸男，就刚好六人。——前者是远芯处理器部门的老大，后者是NewBee实验室的二把手，带头公关下一代、下N代无线通讯技术的负责人……
可以说，这六人，哪一个都是当之无愧的大佬。
……
“四年了，如果再不进新人，人家怕是会说咱们是学阀科霸了。”
席小丁端着茶杯，吹了一下茶沫，自嘲的一笑。
自从他从远芯回国之后，他便一直担任远芯的首席科学家，在科研领域有着绝对的权威——这种地位人，使得他的心境也发生了改变，从原来眼中揉不得半点沙子的技术总监，变成了会“从大局考虑”的科研领导。
反而是李明柳，则一直以来都未曾改变，还是那种想要拿到名誉，那就“先过我这关”的“二杆子”心态。
科委会对正式会员的选择，讲究的是全票同意制，只要有一个人是“守门员”，那就意味着晋升不能通过。
“嘿嘿，所以今天咱们好好讨论一下吧，不能每年都咱们几个人坐在这里开会啊……”苏远山笑着翘起了二郎腿，目光望向李明柳：“老李，每年都是你反驳得厉害，今年换你来说。”
“……”李明柳一阵无语，半响后才道：“老大，不是我反驳得厉害，是咱们这个科委会定的基调不就是高标准严要求么？合着恶人都是我在当？那我去年还说让高晓第进来呢，结果你要拦着……非得说等高晓第搞定了傲龙核心再说。”
“……”
苏远山被噎了个不轻，悻悻道：“好吧，那今年我也是那个态度，还是等老高把傲龙处理器搞定再说，到时候大家没意见吧？”
每个人都笑着点头：“没意见。”
——傲龙核心，在远芯计划中，起码是要打五到八年的架构。同是还会在这架构的基础上展开X64，服务器专用，乃至双核的扩展研发。高晓第要是能顺利完成，那他理应该进一步。
“那听你的意思就是，今年高晓第没戏了？”
“嗯……”苏远山点了点头：“不过我还是有人选。”
其余四人马上望向他：“谁？”
“李逸男。”苏远山笑眯眯地道。
“……李逸男不是说要等4G技术出来后吗？”李明柳丝毫不给自己这个本家面子，微微皱眉道：“我承认他对目前3G技术的贡献很大，但如果现在给了他，那……”
“李逸男不仅仅是技术研发方面的成果，他可以说是以一己之力给远芯通讯设备部门奠定了严谨、务实的态度和工作准则。”
苏远山说着表情渐渐严肃起来：“一张一弛，文武之道。陈总今天提出的山头主义倾向，是个很严重的问题。但除此之外，科研部门还有个问题，就是大家安逸日子过久了，有点失去当初的激情了。”
苏远山话音落下，其余四人纷纷对视，特别是李明柳，眉头一皱，马上反驳道：“没有吧，大家还是都很拼的。”
说完他还很自信地“嗯”了一声，笃定道：“起码在沪市科技园，我没感觉到有什么变化。”
“老李说的对，你从哪里看出来我们松懈了？”席小丁也好奇地问道。
“从去年的科研清单上看出来的。”
苏远山望向众人：“我希望借此机会，让李逸男能够拦一下日渐懒散的作风。”
第723章 NewBee之道
远芯三大独立一级实验室，最牛逼的当然是Pandora——席总天然就自带NB属性不说了，成立之初就以高规格严要求而著称。随后更是成为全国第一个企业设立的博后站以及第一个企业设立的博士点授权建设单位。现在，进潘多拉已经是国内计算机科学相关专业毕业生的最高技术殿堂，其规格可想而知。
而有潘多拉实验室的珠玉在前，剩下的两个实验室的压力可想而知。特别是紧随其后成立的NewBEE实验室，虽然由田耀明主导成立，其中也获得了秦为民的大力支持，但在起初，依旧无法与之抗衡……甚至还一度被某些人认为是跟风之作，更有甚者还认为这是田秦二人“妄图”席总的权威。
但随着李逸男从基站设备的技术副总裁的工作中抽身出来，进入NewBEE开始负责实际工作之后，NewBEE实验室接连从国外——特别是俄国招来了大批优秀的数学和计算机相关的人才，并让这批毛子心服口服。
此后，李逸男又亲率团队，拿下了3G技术的核心专利功率控制，并以此为核心，扩张成了一个庞大的，可以堪比cdma技术提出者高通的专利池。
除此之外，NewBEE实验室也以独立实验室的身份加入了CWTS（中国无线电讯标准组）并成为核心成员。
而随着3GPP组织开始筹备，远芯与趾高气昂的高通不一样的是，远芯非常积极地推动着国内与欧洲等国的电信组织合作……
如今在国外，NewBEE实验室的大名已经无人不晓——最起码，在无线通讯领域如此。
并且，NewBEE实验室也是迄今为止，老外最多的、与国际组织交流最频繁的实验室——放在国内都是如此。
把这一切功劳都放在李逸男身上当然不合适——甚至苏远山和席小丁认为，田耀明的知人识人之度才是根本——但不得不说，李逸男的作风，确实也是让NewBEE完成蜕变的重要因素。
这一点，科委会的几个大佬都是达成了共识的。
……
“远芯现在涉及的业务范围很广，而且都是面向未来的领域。这些领域里，要么没有竞争对手，要么竞争对手都是小企业，小实验室的玩票性质。以至于我们很容易就能完成领先，并且失去参照，从而把技术难题转为产品和市场难题。”
苏远山这句话说出来后，几个人都严肃了起来。
特别是秦为民，他作为一开始的技术总监，再到后面的总经理助理，是和在场众人见证过远芯是如何诞生的，也是亲眼见证过席小丁当初是如何喷人的。
在江都大厦时代，因为憋着一肚子的气和对未来的憧憬，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没命地加班……这才让YXEDA诞生在了这片在外人看来绝对不可能的土地上。
而随后，他便接受了苏远山的建议，在开发完单片机后，就一头扎进了YX架构中——当时，市面上精简指令集五花八门，AIM（apple，ibm，moto）联盟气焰高涨，Power架构大行其道，MIPS蠢蠢欲动，DEC的Alpha架构野心勃勃……还有欧洲小弟ARM暗中觊觎。
虽然苏远山从来都对研发有耐心，可那时候的YX架构团队，每天过的还是“刀口舔血”的生活，生怕一不小心就沦为炮灰。
而随后，伴随着AIM（PowerPC）联盟在桌面市场**86打得满地找牙，YX架构也横空出世，先是踏平了ARM，紧接着拳打Alpha，摁住MIPS……
如今，YX已经成为了精简指令集架构中当之无愧的胜者，授权客户遍布世界。更随着YX坚定不移地走整合基带芯片的道路，以便为手机推出性价比极高的廉价整合方案，YX整合芯片的营收也成为了远芯极为重要的流水之一。
成绩是有了，但秦为民也感觉到了，在没有了“赶超”这一目标之后，自己手下团队的人也确实有些松懈了。
“总设计师说过，我们摸着石头过河。放在国家行为中，是试探性地进行改革。但对科技企业而言，摸石头，就是实实在在地摸前面的石头——老美在我们前面留下了那么一大批石头，足够我们摸的。”
“但石头总有摸完的时候，我们总不能在摸完了就停下来等老美吧？”
“所以，目前的这种疲懒状态要不得——我们的优势还没有大到能够躺在技术上吃老本，依靠专利收割世界的程度，我们只是在某些领域稍稍领先了那么一点。”
苏远山说完，望向众人：“未来几年，我们会进入一个技术大爆发的时代。如果我们不能保证绝对的技术领先，即便不会被后来者们追上，也会面临市场的丢失。”
“别忘了，最迟今年六月，我们就要正式加入WTO了。”
这一次的入世，因为各方面的原因——或者说，因为国内的让步相比前世要更多，所以，几轮谈判下来之后，最终敲定的时间比历史早了两年。
伴随入世而来的，除了机会，还有竞争。而国家之所以在半导体领域愿意做出让步，更多的还是看到了国内半导体行业的崛起，以及远芯所起到的带动作用——在过去几年，陈静一直都是外经贸委的座上宾，从某种意义上说，远芯，是给了国家信心的。
……
苏远山说完后，楼庭花园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片刻后，秦为民率先点头：“我同意李逸男成为科委会正式成员。”
“行吧，我也同意。”李明柳也叹了口气，顿了顿道：“而且李逸男是华中理工的，他加入科委会，也算能冲淡一点科委会的电科影响，免得给别人错误的信号。”
“是的，我也是这么想的——虽然咱们都没那意思，咱们五个人虽然席总是中科大的，但现在是电科教授——说起来就只有你一个是T大的。”
苏远山呵呵一笑：“说不定别人还认为在科委会里，咱们四个合伙起来欺负你呢。却不知道，你这家伙一个人把我们四个人都拦住了。”
“……别瞎说。”李明柳哭笑不得：“我要真有那本事就好了——你看，我不是一直都认为老高不错么？他可是你们电科的！”
“那大家都同意了？”席小丁含笑看着众人，见所有人都再次点头后掏出了手机，想了想后又递给田耀明。
“老田，你来打。”
田耀明一怔：“为啥我打？”
不过话虽如此，他还是自己摸出了自己的手机。
坦白说，李逸男能够上来，他确实还是挺开心的——这人的能力他是一步步看着上来的，而且虽然为人有些孤傲，也不像其他人那样有些“巴结”自己，但对自己的尊重，他是能够感受到的。
而且就算退一万步说，他田耀明也不是那种为了自己一些莫须有的面子和利益，从而卡住下属不给荣誉，不让晋升的人。
就在田耀明要拨号的时候，苏远山却笑着拦住了他：“田师兄，就用席总手机打。”
“……有什么不同？”
“有很大不同。”苏远山呵呵一笑。
第724章 付不起的小灵通
随着光学实验室的搬离，原光学试验室中心便被暂时当成了通讯实验中心，紧接着在旁边的林区之间又修建了一栋三层的全玻璃墙楼房——NEWBEE实验室便坐落其中。
昔日，大领导曾经来视察时，还很为实验室的英文名驻足了几分钟。
……
李逸男骑着自行车从通讯实验室中心回到NEWBEE实验室的办公室。
今天在行政楼顶开执行董事大会没有他的事，不表示明天就没他的事了——明天的研发事业集群总结会以及手机事业集群的年终会他都要参加，要做的报告一大箩。并且他最近还有个麻烦事——要想办法解决PHS终端设备的信号问题。
而这个事，从外到内，他都是极为抵触的。
PHS终端，也就是后世俗称的“小灵通”，它终于还是在电信对移动市场的极度觊觎与渴望中出现了——虽然时间晚了半年。
在李逸男看来，电信把霓国人都看不上眼的狗屁技术奉若珍宝地拿过来，完全就是掉价跌份的事，甚至PSH系统的那点技术含量，别说3G，就连GSM技术把它当对手都丢人。
事实上也是如此，无论是国内的手机厂商也好，还是设备制造商也好，都对这个PSH嗤之以鼻——谁会放着先进的GSM，CCDMA不用，去选择这个从娘胎里出来就注定要被淘汰的技术？
就更别说远芯了。
远芯可是移动互联网时代的领导者！
电信估计也看到了这一点，所以直到最后才找到远芯，希望远芯能够和电信合作一下，看能不能也搞个类似的——是的，电信一开始的打算并不是如历史上一样花钱去买。而是希望远芯帮忙推出类似的技术来规避政策上的风险。
毕竟，按照政策，电信是没有资格展开移动通讯业务的。
这件事，如果换成是远芯任何一个人做主，怕是都会直接否决了。但恰好浙省电信那边托关系找到了苏远山……
山总做出了一个让人大跌眼镜的决定，他没有让远芯帮忙搞类似的——即便是远芯本身就有无线市话领域的技术基础，如果非得搞，估计最多小半年也就成了。而是直接花钱从霓国把该技术买了回来，并把基站设备制造的任务交给了设备制造部门
——然后他就不管不问了。
因为功率实在太小，且走的市话路线，所以设备制造部门压根没费多少事，直接用单片机就搞定了基站和通讯设备。
但问题就在于，这玩意信号实在不行，从娘胎里就带着缺陷。
所以设备部门没辙，就找到了他们的老上级李逸男，看能不能帮忙搞一搞——当时李逸男得知自己原先的一干精锐们居然在搞PHS设备后，他差点没被气乐了——他当然了解PHS是什么东西，知道这是霓国那帮傻小子们闭门造车搞出来的破烂玩意。
还好，最后他知道了这时山总吩咐下来，这才没有发脾气，继而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了帮忙。
……
“山总也是，这东西肯定会被淘汰掉啊。”李逸男把实验报告往桌上一扔，埋怨了起来。
“李，怎么了？”
说话的是一个俄国大胡子，名叫安德烈，来自遥远的西伯利亚。在远芯一帮搞数学的人里面，他的造诣可以排得进前三。
这人和李逸男一样，平时不多言多语，只是喜欢跑来李逸男办公室蹭咖啡喝。
“有点烦躁，我们这里4G都要出来了，结果还接了一个垃圾活儿。”李逸男笑了一下，把脚翘在了办公桌上：“安，今年回不回家？”
大胡子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摇头：“不回，我打算在这里买房，然后把我家人接过来。”
“你还没买房？”李逸男惊讶地问道。
安德烈入职的时候是怀揣着一篇数学顶刊的paper来的，因此一来就是P11，然后一年过去又提到了12级，这个速度，在远芯的技术等级越来越难提升的当下，已经算是坐火箭一般的速度了。
而远芯的P12，最多三年，就能在市区买房，而且还是全款买房了。
“寄回家给父亲还了一点赌债。”安德里耸了耸肩，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道：“如果把他们接过来，应该就没那么多事了。”
“……”李逸男无语半天。
“你还差多少？不如我借给你？”李逸男看着大胡子，见对方猛地扭头望着自己，连忙打了个补丁：“可先说好，仅限于公寓，你别上来就搞别墅……那我可受不了。”
“谢谢你，李！”安德烈搓着手，又用力抿了抿嘴：“大概差十万左右。”
听到这个数，李逸男顿时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买别墅。
“那行，你先去把房子看好，然后我取钱给你。”
李逸男收起双腿，看着一堆的文件又忍不住摇头，打算先把正事忙完再说。
至于安德烈——他就是来蹭咖啡喝的，喝完自然就走了。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嗡嗡响了起来。
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的名字，李逸男微微一怔，马上坐正了身子，就连语气也严肃和恭敬了许多。
“喂，席总。”
但电话中，传来的声音却不是席总的。
田耀明的呵呵笑声几句标志性：“哈哈，逸男，在忙什么呢？”
李逸男眨了眨眼，先看了一眼通话界面，发现确实自己接的席总的电话后这才笑道：“刚从实验室回来呢，田总，啥事？”
“没什么事，你现在有空没？如果有空的话……就来行政楼上一趟。”
李逸男再次一怔，马上想到既然田总都在席总那边了，想来山总应该也在——怕不是山总要问自己那PHS的事吧？
想到此，李逸男就迟疑了一下：“是不是山总也在？”
“嗯，我们几个都在。”
“那……”
“咦？咋了？你还怕了？”
“……”
“过来吧，告诉你个好消息，刚才，科委会对你的成员表决通过了。”
李逸男用力
第725章 双工件台核弹
远芯行政楼顶，席小丁对李逸男正式成为科委会成员表示了祝贺。
也没有什么正式的仪式和任命状，李逸男直接搬了根椅子坐到了田耀明身边，便表示了从今往后，中原五绝变成了桃谷六仙。
当然，李逸男还是有一点紧张的。
楼顶上这些位，他和秦为民与田耀明的交道打得最多，知道这两位老领导都是老好人，虽然位高权重，但对下属没得说。
而李明柳……坦白说，李逸男不认为自己和李明柳交换位置他会比李明柳干得差。
但李明柳是山总的头号大将，而且人家确实也是远芯当初的救火队员、攻坚骨干，现在更是掌管着远芯沪市科技园，还率领着闪存部门在与inel这种级别的大佬刚正面……
这，不得不服。
至于山总和席总……就不说了。这两人，即便比自己还狂的李明柳都服服帖帖的，李逸男自然更是没得说。
“逸男，最近工作怎么样？”苏远山坐在李逸男的对面，明明才二十几岁，捧着个茶杯就跟中年人一样，乐呵呵地冲他道。
李逸男神色一正，马上道：“还行……如果你要问PHS的话……”李逸男苦笑起来：“山总，那玩意真不行啊，我们考虑过调整一下功率，但那样要牵扯到很多协议，而且还得和霓国的NTT实验室那边合作才行……”
“NTT？”李明柳微微皱眉，插嘴问道：“霓国电报电话公司？”
“嗯。”
“那搞个毛线。”李明柳不屑地瘪嘴：“你们实验室这么牛逼的，找他们合作，那不是去扶贫么？”
李逸男听得心中一阵暗爽，含笑点头道：“NTT……现在确实有点跟不上我们的脚步。去年我们召开泛亚通讯技术论坛，他们的思路有明显局限性。所以去年咱们买他们的PHS……算是有点抬举他们。”
……
苏远山一直在含笑听着，看得出来，李逸男今天确实还是保持了比较好的克制——或者说，在远芯的李逸男，已经不再像前世在老东家那里那样“桀骜不驯”、目无余子。
甚至连“情商”都变高了。
原因很简单，在前世的老东家那儿，李逸男是头号天才，被以技术为尊的老东家宠得不行。
甚至每次当他和二把手郑宝勇起冲突时，老东家都偏袒着他……这样一来二去，李逸男就更“无法无天”了。
但在远芯，比李逸男NB的人不说一抓一大把，就说智商，能够在聪明程度上与李逸男一档的，那是真有不少——毕竟他李逸男也不是什么百年不遇的奇才。
就更别说远芯还有山总这一座所有人都无法逾越的大山——连山总都平易近人，谁还敢在他眼皮底下造次？
因此，即便李逸男再对PHS技术不满，他也说得比较委婉。
“好了，逸男，别吐槽了。”苏远山呵呵笑道：“我知道你看不起PHS技术。”
李逸男一怔，随即老老实实地点头：“确实有点看不起。”
见他这么老实，众人便是一乐。
苏远山边笑边摇头：“不过逸男，远芯虽然被人称为小科学院，但我们本质上还是开门做生意的啊……电信想打擦边球，进入移动通讯市场——他们连铁塔公司都不敢找呢。”
“当然了，PHS基站也确实不费事，而且本身就有市话终端，架设起来也方便。”
苏远山说着一摊手：“找上我们了怎么办？肯定是成全他们咯。”
“买下PHS，一来满足了客户需求，二来拉近了和NTT的关系。这是不是一举多得的事？我们过去几年的努力，不就是一直在加深与亚洲各国各地区电信企业的关系吗？”
“就更别说了，直接花点小钱，可以节约下我们宝贵的研发时间啊……”苏远山笑呵呵地道：“我就问你，要是我让你研发一套和PHS类似的技术，你会不会跟我急？”
“……”李逸男眨了眨眼，最后嘿嘿一笑。
谁不急谁是孙子。
“那就对了。”苏远山笑道：“信号问题如果不能解决就算了，反正又不是我们开发的，我们只是负责出点钱，然后帮忙搞设备而已，你给电信那边说一声就行。”
听了这句，李逸男总算放心下来，笑道：“那感情好！我这就给电信那边回话。”
“嗯，还有。虽然经过几次降低入网费标准和资费调整，但就目前而言，国内无论手机价格也好，还是资费也好，都比不上小灵通——这玩意你别小看了，它弱归弱，但胜在便宜。所以一定要留意，在未来几年，它肯定有个大爆发，然后……”
见苏远山停顿了，席小丁好奇地问道：“然后怎么样？”
“传呼机怎么样？”苏远山笑着反问道。
“……”
这时秦为民笑道：“听说传呼机去年的销量再创新高呢。”
“回光返照罢了。别说电信马上要推PHS，就算没有，现在廉价手机那么多，二手手机市场也兴起了，谁还买不起一部手机用来当传呼还是咋地了？”苏远山瘪嘴道：“看吧，不出三年，传呼机就要彻底完蛋，今年应该是最后的辉煌。”
“不过，PHS也和传呼一样，包括VCD，乃至DVD也是如此——都是注定要被时代淘汰的产品。”
苏远山看着李逸男，正色道：“逸男，你也是远芯的老人，知道我们那几年的研发资金是怎么来的。”
李逸男神色一整，抿了抿嘴，点头道：“嗯，VCD是远芯的流水大头，而且传呼机支撑起了众芯的发展和扩张。”
“对！所以，不能因为它们注定要被淘汰，我们就轻视或者忽略它们，那样，是要吃大亏的！”
“好！那我就跟设备部门说一声，预案方面往爆发市场做？”
“嗯，去吧。”苏远山点了点头：“接下来，席总给你说重点。”
李逸男马上望向席小丁，后者微微一笑：“我们刚才讨论了一下，过段时间召开科委会扩大会议，然后由你领头，选两个观察成员组成个巡查小组，整顿一下现在研发部门的懒散风气。”
苏远山接过了席小丁的话：“这个活有点辛苦，而且比较容易得罪人。你接不接？”
李逸男眨了眨眼，眉头一皱，迅速问道：“那能开人不？”
听到李逸男的话，除了和田耀明，其余三人都略微有些吃惊。
——好家伙，这人上来就要开人？
特别是李明柳，眼中更是多了几分“这小子比我还有种”的神采——李明柳脾气坏归脾气坏，但也是很护犊子的。
“如果只是业务问题，给出目标以观后效，尽量不开人，但如果在过程中，发现了原则问题，那不要怕得罪人。”
苏远山说着表情严肃地望向他：“逸男，记住，你代表的是远芯科研领域的最高权力，做的是代表着远芯的最高利益，一定要慎重，以及无所畏惧。”
……
要驾驭一个远芯这样庞大的企业，不是三言两语，也不是依靠个人魅力就能驾驭得了的。
在过去的数年中，远芯采取企业和科研两条线的路线方针，且让席总这样德高望重的大佬坐镇科研众芯，以及苏远山本身接触的技术能力……让远芯在科研领域得以摆脱企业部门“百万漕工衣食所系”的影响，能够咬牙专心地在各个领域无限制地砸钱——是的，如果不是两条路发展，恐怕就算是苏远山，也无法做到让研发部门不受远芯整体业绩的干扰。
这样的效果显著是显著，但带来的割裂也很明显。
就是企业领域的几大部门各个在外拼死拼活，天天加班累的跟条狗一样，结果却养一帮日益摆起了“老爷”资格的研发人员……
换成谁，恐怕心里都有点不爽。
而这次陈静借打击山头主义的名义，又何尝不是顺带打击一下研发人员的气焰？
但如果只是陈静行动的话，恐怕会更加深企业和研发之间的矛盾。
对苏远山来说，企业和研发，手板手心都是肉。谁嚣张，谁就该挨揍。因此，他就干脆让科委会这边也同时出手，把研发部门的坏毛病打下去再说……
*
*
过了一月就是年关。
或许是要给内地一个“拜年礼”，就在春节前夕，世贸组织正式宣布，接受中国与拉脱维亚分别成为世界贸易组织第133，134个成员国。（我按照年份数的。）
一周后，也就是新年第三天，首都精密仪器厂在新闻联播上公布了适用于最先进的Arf光刻机的双工件台，并表示，首都精密仪器将会竭诚为世界所有光刻机企业服务，接受所有订单。
这条消息，并没有给普通人带来任何情感上的冲击——
最近几年，每天都有技术再突破，早就听麻了。
但当消息传到光刻机企业的耳朵中后……
却不亚于一声惊雷！
……
省城开发区软件园。
相比去年的春节，今年的春节要热闹许多，甚至在这种非上班时间段，马路上，咖啡厅里，茶楼中，电影院里……这些人甚至超过了往日。
随着省城城区的规划以及公共交通的扩张，就算是“城里人”，也乐意来软件园逛一下，享受一下目前省城最奢华的电影院，去星巴克喝一杯据说贵的离谱的咖啡，顺便了解一下什么叫拿铁，什么叫卡布奇洛。
完了如果还想购物，那还有才开业不久的国际连锁超市沃尔玛……
如果饿了的话，旁边就有肯德基，麦当劳，德克士……
总之，如今的工业区，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单纯的“公司汇聚地”，而是一个真正的科技新城。
就算是硅谷，也没有这么充满生活气息。
星巴克内，曲慧正在对着坐在前方的一对年轻男女吐槽着。
“真的有点烦，过年都过不清净。”曲慧抿了一口咖啡，叹气道：“你说晚几天上新闻不行么？”
“可能是新年了，新闻联播觉得也要搞点好消息振奋一下吧……而且咱们不是才入世么？总得给点见面礼不是？”苏远山乐呵呵地安慰道。
当初曲慧他们完成双工件台的时候，他给出的窗口期建议就是半年到一年。从去年到现在，差不多刚好接近一年——是时候了。
双工件台这样的大杀器，如果只用来给郑振川当增强竞争力的“枪”使，那未免也太浪费了。
作为后世被ASML长期垄断的高端技术，国内能够有幸搞出来，而且还是提前搞出来，那它理所应当成为摧毁其他同行们想要走类似技术的核弹。
在远芯崛起之后，历经过这么多次的蝴蝶翅膀，苏远山不敢保证双工件台是否还会像后世一样那样成为“难以跨越的鸿沟”，因此，把握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这不，这边才公布新闻，首都精密仪器就马上接到了ASML以及佳能的来访消息，他们表示会用最快的速度赶过来，与首都精密仪器讨论一下合作事项。
而作为全程负责了与光刻机企业对接的曲慧，自然而然的就成为了接待ASML等技术人员的负责人。
“振奋人心？得了吧，普通人谁知道咱们搞的什么呀，算了不说这个了……”曲慧一瘪嘴，冲叶如黛笑道：“叶子，这次回来要呆多久？”
叶如黛前天才回国，时差还没倒过来呢，整个人显得有些疲惫，但闻言还是一笑道：“大概一个月吧，我们现在正在和雅虎抢霓国市场呢。”
“雅虎？他们在搜索领域有啥技术？”曲慧一怔：“小山不是说你们在搜索领域是天下无敌么？”
第726章 没有技术能千秋万载
虽然苏远山在用戏谑的口吻打趣着，但他说的……的确是某种意义上的事实。
在历史上，互联网几乎就与霓国绝缘，这个就不说了。但当历史重演后……霓国的普通人对互联网依旧没有什么感觉。
后世有太多的分析，为啥霓国没有互联网。有从人口基础分析的，也有从霓国社会状况分析的——譬如霓国的高压加班社会导致了创造力的失去，动漫以及游戏行业的繁荣又导致了平成废柴的诞生，还有从霓国人经历过经济泡沫，以至于对互联网趋于谨慎的态度来分析……
诸多理由不一而论。
苏远山可没兴趣分析那么多，他只是觉得，相比欧美这些引领世界百年的国家，以及中国这种奋起直追，一心想着弯道超车，不错过任何机会的国家……霓国，或者说霓国人，他们更习惯地“屈服”于“习惯”。
什么煮饭仙人，什么寿司仙人，工匠精神……这些神奇的玩意儿之所以能诞生，可不就是习惯么？
既然屈服于习惯，那自然就与创新无缘。
相比eso，yahoo先一步进入了霓国，让普通的霓国人用习惯了，那要再让他们换，确实有点难。
“还是从eso学术做起吧。”苏远山见二人都瞪着自己，笑着指了一条路出来：“霓国的大学生比例还是挺高的，你只要能让这个人群用成习惯，那几年，几十年后，就是eso的天下了。”
“几十年？”
“是啊，当然要往后看几十年，甚至上百年了。”苏远山说得理直气壮：“你们不会认为我看好互联网是因为它来钱快吧？”
叶如黛微微皱眉，想了想，又看了一眼四周，发现没什么人后压低了声音问道：“那远芯还一直在二级市场偷偷减持newbook？”
“……”
苏远山顿时被噎得不轻。
自从去年远芯主动减持newbook之后，因为远芯的一系列在互联网产业中的投入，再加上世界各地的资本纷纷回流华尔街，互联网便再次热了起来。而作为互联网第一股的newbook市值更是直接飙升到了上千亿美刀！
然后……远芯就在高位的时候，开始在二级市场慢慢减持了。
因为苏远山这种“说一套做一套”的说辞，其实华尔街还好，毕竟他们有自己的判断和评估，并没有影响到股价。但newbook的创始人团队就对苏远山有点意见了。
丁垒已经有一个月没有和苏远山通过电话了——以前别说每个月，他恨不得把newbook的每个稍微大一点的预案都给苏远山把把关。
毕竟，丁垒比任何人都清楚远芯，或者说苏远山在互联网领域的话语权和影响力。他是真切地希望远芯能够长期持有newbook的股份，以充当定海神针的。
结果“定海神针”居然偷偷跑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而叶如黛在这个时候提出来……不是她有多么关心远芯减持的事——她那纯技术的脑瓜子怎么可能会想到这一点？很显然，是丁垒跟她吐槽过。
“好吧，我这样说，我看好互联网事业，和互联网目前的股价泡沫是两回事。”
“那你意思是，newbook要跌？”叶如黛立刻紧张起来——她这次回去就要路演上市了，要是newbook这只互联网龙头股开始跌，那eso还上市个铲铲啊……
“……你让我怎么回答你？互联网现在泡沫化是事实啊。”苏远山哭笑不得：“但互联网是未来也是事实啊！所以，面对事实，我们能做的就是做好本职工作，不是吗？退一步说，万一几个月后真遇到黑天鹅……放心吧，我挺你一个eso还是能挺得起来的。”
“……”
曲慧听到这里，终于羡慕地看了叶如黛一眼：“叶子，真羡慕你，有个壕无人性的男朋友。”
“……”
*
*
从咖啡厅里出来，三人直接上了巨人酒店曲慧的套房——曲慧已经看不远芯的酒店公寓了，这也能侧面说明软件园新城的设施有多么的到位，对高端客户的需求又多么的重视。
关上房门后，曲慧从公文包里取出了一份薄薄的文件递给苏远山。
她还笑着补充了一句：“阅后即焚。”
“……得，那我不看了。”苏远山将文件放到茶几上，笑呵呵地道。
曲慧便一瞪眼：“别废话。”
——这份文件，自然是机密的，因为它涉及到了目前首都精密仪器在下一代双工件台的设计，以及所取得的所有成果和进度。
但能拿出来看，又薄得只有三页纸，就表示它没有涉及到任何具体的技术。
曲慧带出来，自然也是通过了所有管理层同意的——毕竟远芯是大股东，了解一下技术进度也不违规。
玩笑开过后，苏远山认真地看起文件来，叶如黛也好奇的看了两眼，发现看得一头雾水后耸了耸肩，便起身去给二人沏茶去了。
十分钟后，苏远山抬起头来，笃定地道：“首先我们要确定一点，磁悬浮双工件台这条路，必定是正确的。如果你们没有突破，那么只有一个问题，就是你们的能力不够。”
“……你！”曲慧瞪着他，腮帮子鼓了一下，然后马上意识到自己都是三十出头的人了，于是便哼了一声：“要不你来？”
“呵呵，术业有专攻，我不行。”苏远山放下文件，乐呵呵地道：“曲慧姐，我觉得哈……你们作为独立的产业链设备制造商，可以在国际化方面多尝试一点。”
“嗯？你的意思是海外招人？”曲慧微微一怔：“但首都精密这边……也有涉密的研发项目。”
“所以你看，这就是问题所在。我们好不容易搞出了一项技术，这当然是鼓舞人心的。但如果我们固步自封，那极有可能就会被超越——别忘了，双工件台，这可是一样掐脖子的产品。”
“仅从商业角度而言，我们就一定要相信，没有什么技术是可以千秋万载，一统江湖的。”
“你看，霓国人，德国人，他们搞磁悬浮不是很行么……呃……虽然是搞轨道车，但殊途同归嘛。挖点人又怎么了？”
苏远山顿了顿，正色道：“曲慧姐，我们加入世贸组织后，就意味着我们踏上了全球化的快车道。相信我，面对全球化，我们国家……一定会是受益最大的。”
第727章 全能的山总
苏远山敢打赌，按照目前国内从上到下的普遍心态，没有任何人会想到，就在不远的将来，甚至要不了20年……大陆就敢和老美在禁止“技术出口”上正面叫板——能拿得出多少东西，能不能掐住脖子先不说，最起码是有这个决心和毅力的。
现在正处于国内开始闷声发大财，同时积极融入老美主导的国际化进程中，只要国内的国际化做得越好，就越能巩固当下中美两国的“建设性战略合作伙伴关系”。
这是苏远山与国际国内多方专家达成讨论后达成的认识。
但正大趋势下的关系缓和，并不能掩盖老美在技术领域，特别是高端技术领域的垄断追求。苏远山毫不怀疑，一旦远芯的技术面临“失控”，那必将迎来老美的警惕和压制。
就譬如，历史上，为了对抗欧盟的WCDMA，高通主导的CDMA2000是积极地“帮助”TD-SCDMA进入最终标准的。
根据小道消息，高通这个恰烂钱的，为了收取专利费，授权给了WCDMA大量专利，到最后WCDMA比高通自己搞出来的CDMA2000都还稳定，也更快……以至于国际电信委员会最后直接说干脆不要CDMA2000了，就用WCDMA就行——于是高通连忙找到了TD-SCDMA，给予了不少的支持，最终三个协议都顺利入围。
但现在，情况是反过来了。远芯由于很早就在移动通讯技术投入了同行们难以想象的研发力度和成本，拿下了核心专利不说，经过不断的改进，拿出的CCDMA最终标准甚至超过了WCDMA。
在这种情况下，另外两家开始了对CCDMA的“排挤”，以至于国际电信委员会迟迟没能做出决定不说，欧美等国的电讯设备商也开始频繁与远芯的“传统”势力范围的亚洲各电讯企业接触，开出了不输与远芯的优厚条件。
甚至这些人，还一波接一波地对国内的两大运营商进行游说，根据最新的消息，上面虽然支持远芯，但对是否国内要采取统一标准这件事上，确实还是有所考虑。一来，国家已经承诺要深化改革，继续开放，二来现目前的两大运营商，核心设备都是远芯提供的，如果连涉及到十几亿人市场的通讯标准也全部用远芯的CCDMA……那坦白说，远芯在移动通讯这种关系国计民生的基础公共事业领域里，就无人能制了。
年前从杨伟昌口中得知这个消息后，苏远山压根不慌，甚至还有些感慨和欣喜——现在国内就两家运营商，一家铁定要选CCDMA，至于另外一家到底用啥……
那你WCDMA和CDMA2000那就得先撕一下逼了。
而且就算选了另外两家，远芯手中也握有功率控制这个核心专利，它是三大依托码分多址技术的核心专利，不管是谁，专利上面远芯都要分一份钱。
就更别说，国内基站的核心设备必定是由远芯来提供了。
而这一切，都意味着国内比起历史上的同期，更加自信，也更加的谋求全球化合作。
所以，借助全球化的东风，依靠手中少得可怜的“高科技”来谋求人才的交流引入和市场的拓展，然后最终成为产业链中离不开、绕不过的核心设备供应商，这就是苏远山给首都精密仪器厂的建议。
……
离开酒店，苏远山见时间还早，便与叶如黛打算去看场电影，却不料刚在电影院坐下不久，手机便嗡嗡地响了起来。
苏远山看了一眼号码，很想直接摁掉的，但还是跟叶如黛耸了耸肩，然后走到门外，摁下了接听键。
“老万，能不能给点私人时间？”
电话是万永亮打来的，电话中，万永亮嘿嘿一笑：“给给给，那我说完就挂？”
“……说吧，看电影呢。”苏远山瞥了一眼广告，笑道：“不见不散，怎么？拿到粤语地区发行权了？”
“没要，小刚幽默，粤语地区的观众欣赏不来。”
“……”苏远山一阵无语，半响后悻悻地道：“好吧，你说得对。”
“哈哈，这样说吧，粤语地区，由于过去二十年的黄金时代，观众的胃口都很叼，他们现在需要的是重口味的电影来刺激一下……但这无疑会走向恶性循环，所以我捉摸着，港片的黄金年代也差不多快要结束了。”
“……”苏远山这下可真惊讶起来了。
他对电影可是真的知之甚少，甚至可以说毫无关注。但港片黄金年代的结束……他还是知道的——正式新千年之机。
港片的低走原因很复杂，除了没有完成电影工业化之外，口味改变，港片受众太小，未能开拓国内市场，以及国际市场，还有受到好莱坞大片的冲击等等都是原因。
这些都是事后总结出来的……可现在还是港片黄金时代的尾巴，能够提前判断出来的人，可真不一般的。
“行啊老万，有眼光。”苏远山原本就站在门口，打算说两句就挂断的，现在往外走了两步，然后他就瞥到了傅振华的安保团队成员在走廊中闪了一下……
“说吧，到底啥事，你又不拍电影。”
“嘿嘿，确实，投资电影是张总那边的事，和我们无关。”万永亮顿了顿，笑了起来：“我这次是拟定了三个综艺节目，你给审一审？”
“……我审啥？你们不是找了央视编导过去当总编么……”
“不是……是内容上的。”万永亮说着便谨慎起来：“山总，你知道的，我这么直接空降下去，肯定是要拿成绩说话。虽然之前引进的内地剧播放得火热，看似超越了TVB，但我们都清楚，这只是暂时的。如果不能趁胜追击，那就白瞎了现在的收视局面了。”
苏远山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片刻后，他默默地点了点头：“好吧你人在哪——不过是谁告诉你，我连综艺节目都能判断出火不火的？你真当我是全能的啊。”
“嘿嘿嘿……大家都知道嘛！你在电影院是吧？我马上过来。”万永亮没有回答，只是嘿嘿嘿地笑。
不过苏远山知道，万永亮确实是有压力。
他是远芯资深副总裁，市场总裁，是可以代表远芯这艘航母意志的高管。
他去了亚视，不仅仅是取得成功那么简单，而是要取得碾压一般的胜利。
所以，万永亮自然而然就会想到自己。
第728章 eso的未来
叶如黛很理解苏远山的忙碌，直接挥了挥手就让他该干嘛干嘛，别耽搁自己看电影。然后苏远山便一脸讪笑地退出了电影院，和万永亮来到了楼上的茶室。
万永亮带来了三份综艺的方案。
“三个方案，分别是明星日常对话——我们打算重启当初的今夜不设防，当然了，尺度上肯定要把握下，但班底还是以邀请港台演艺圈的大佬为主。”
“然后就是明星的互动，我们考虑了很久，决定从邀请明星来施展厨艺着手。施展厨艺，推广美食。”
“第三个，就是访谈节目，进行一点有深度的对话，从东南亚到亚洲乃至世界，从经济到金融再到科技发展……基本上包罗万象吧。”
说完后，万永亮便紧张地盯着苏远山。
这三个综艺方案，是他入主亚视后，完全按照他的意志制定的项目——亚视今后的路线，将会一改以前的那种依靠电视剧来博取收视率的路线——要知道，电视剧带来的收视率，是可以轻易被抢走的。
就譬如这次，亚视就依靠还珠抢走了TVB的收视率冠军。
当然，在万永亮的设想中，电视剧肯定不能放弃，但一定要以精品为主。
他真正的宝压在了综艺节目上。
准确地说，是明星综艺节目上。依靠明星综艺带来稳定的收视率，然后再慢慢推广远芯的价值观。
这是万永亮领悟到的，苏远山对亚视的真正目的。
……
苏远山看完后沉默了许久，他的这个举动让万永亮愈加的紧张起来。
“可以，老万。”苏远山抬起头来，随即笑了一下：“我不看电视，但我会站在普通人的角度来考虑问题。”
万永亮一怔：“什么？”
“我说，综艺节目不比电视剧，电影有内核——如果说有，那唯一的内核就是让观众开心，满足观众的需求。而我，就是站在普通观众的立场来看待问题。”
“……”万永亮很是看了苏远山好几眼：“山总，别开玩笑，你是普通人么？”
苏远山被逗乐了：“我咋就不是普通人了？”
“……”
苏远山抖了抖文件，笑道：“壹周刊，苹果日报为什么火？知道吗？根本原因还是满足了读者的猎奇——我们做节目的，那就直接满足观众就是了，今后多搞搞明星真人秀。”
“明星真人秀？”万永亮再次怔了一下，随即慢慢品味起这个词儿来。
“对，就是明星放下明星的包袱，以真人，真性情进入节目中——这些节目，不仅仅是什么做饭啊，什么聊天啊，还可以是明星作客，也可以是明星上一个大的舞台做做游戏啊什么的。总之，就是让观众看到平时明星看不到的那一面！把握住了这个思想，那综艺节目就无往不胜了”
“……”万永亮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毫无忌惮地对苏远山竖起了大拇指：“山总，真的，我老万佩服。”
“……少来这套了。”苏远山放下文件：“你说的对话节目很好，虽然有抄袭凤凰台的嫌疑，但就输出观点，扩大影响而言，毫无疑问这是最好的方式。”
然后他想了想道：“这样，你们还是先拉一下收视率，然后访谈节目……这样吧，年中，等到数码港一期工程竣工的时候，我邀请盖茨和乔总来给你们做一期，先把逼格拉起来。”
“！！！”万永亮马上一握拳，激动起来：“那就太好了！这怕是整个科技圈规格最高的一次访谈了吧？”
“你说呢？”
*
*
送走万永亮，叶如黛也正好看完了电影。
两人走在冬意盎然的科技园，一边看着渐渐落下的日暮，一边随意地聊着天。
“亚视不光是远芯在传统媒体上的布局，同样也担负着稳定HK的责任。我可不是没事干了，想要找个机会接触女明星。”苏远山偏头看着把自己裹在羽绒服里，只露出一张小脸的叶如黛，笑道：“再说了，她们哪有你好看？”
“……”叶如黛就瞪了他一眼：“能不能说点正事？”
她口中的正事，自然还是关乎eso的未来的事。
技术上，eso有着无与伦比的优势，目前正在为各大门户网站，包括国内的渣浪网，搜虎网，188网络等门户网站，有一个算一个，全是用的eso的搜索引擎。同时，eso学术也一直在推动中，并初步形成了论文的全文检索和对比功能。
根据eso的技术白皮书表示，最迟今年年底，eso就能为全球的所有的论文作者提供论文对照功能。
包括国内亦是如此。
这样垄断的地位自然带来了垄断的收益，eso是迄今为止，互联网科技公司里少有几个实现了盈利的。
然而，在资本市场，盈利，从来都不是资本青睐的首选。最主要的，还是看你是否能讲故事，是否有“未来”——坦白说，如果不是eso给出的技术白皮书可以“捆绑”全球论文作者，eso连上市的第一步“讲故事”都完成不了。
在资本眼中，eso这种面向互联网企业的底层技术企业，其发展是有上限的——只要门户网站杀出了个霸主出来，那么依附于门户网站而生的eso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好吧，说正事就是……等。”苏远山收敛起笑容，轻轻拂去落在她肩膀上的一段叶梗：“eso的用户系统完成得如何了？”
“完成得挺好，下一步就该是进行个性化推荐和设置了。”叶如黛扭了扭脖子，叹了口气道：“但我还是看不到未来——我们只是互联网入口啊小山哥！我们在霓国互联网市场被yahoo按着打，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只需要开一个yahoo的页面，就能满足用户的所有需求……”
“而我们……虽然更准确，也更能找寻到互联网内容。但……”
“所以，等就是了。”苏远山再次道。
第729章 宝岛之光
叶如黛朝前走了几步，虽然在点头，但依旧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雅虎是做分类索引起家的，然后由分类索引转向目前的门户网站，目前市值位列互联网企业第二。虽然比起newbook还有很长的差距，但能够在诸多门户网中杀出一条血路，逼得丁垒接连做出针对性的调整，这本身就表示了对它地位的认可。
雅虎的转型成功，也让目前的门户网站概念深入人心。类似于eso这种一开打就只有一个搜索条，简洁得让人发指的网站，实在是有点逆潮流而行的味道——这也是eso上市之路之所以艰难的原因。
“要不，干脆不上市了？”苏远山见叶如黛为路演这破事忧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实在有些心疼：“缺钱的话，我直接投给你。”
“怎么可能？”叶如黛想都不想就一口拒绝，瞪了苏远山一眼：“那要不你直接把公司买下来？我好回电科教书。”
苏远山一听，很是愣了一下。
她还是那么喜欢教书啊……
上辈子，她就是回了电科当老师，而且因为有海外学历，回来的起点还颇高……只不过后面她老人家无欲无求，都四十多了还是个副教授……
“买下来就买下来嘛！”短暂的错愕后，苏远山笑了起来。
“别开玩笑了，我是真头疼。我们一直是和摩根接触，他们表示，如果想要估个高起点的话，我们最好网门户方面发展，跟着雅虎学。”叶如黛继续皱眉道：“但这显然有悖我们的理念。”
“摩根懂个屁的互联网，真的，叶子，我没开玩笑。如果谈不拢，你们就别上市了，咬牙撑着，认真做好技术，把用户体验做起来，顺便接点小广告就行了。缺钱的话……”苏远山顿了顿：“这样说吧，秦思姐有一万种方式神不知鬼不觉地投资你们。”
“你……”
苏远山正色道：“真的，不是说我刻意帮你什么的，而是没有必要为了讨好一帮没有远见的资本家而委曲求全。互联网必须要一个搜索引擎，你做了，我很开心，如果你不做，那么就是远芯下场，甚至是我亲自下场去做——你可能相信，我还是有点技术的。”
叶如黛见苏远山少有的用上了认真口吻，她抿了抿嘴，沉默良久后慢慢点头：“我考虑一下——如果投资者触碰到我们的底线，那我就说服大家，不上市。”
“是的！”苏远山望了一眼天色，又看了一眼宿舍。
他小心翼翼地道：“那个……要不今天晚上就不回市区了吧？”
……
……
岛上，新竹。
一家高雅的茶室里，陈静正在与一位中年男子谈笑风生。
对于陈静，岛上的人——当然仅限于知道和了解她的人的心态很复杂，特别是那些率先进入互联网的人们，对陈静的评价是经历了一个极大的分化经历的。
在当年，岛上和大陆对峙的时候，梅捷和陈家兄妹俩，乃至那些被挖到了德远的工程师们，被群情激奋的人们比喻成叛徒，甚至岛上政府还一度要求相关人员无条件返回岛上……措辞还极为严厉。
但随着远芯和德远的迅速崛起，除了极少部分人还在对陈静兄妹两人以及张汝金等人进行恶劣的攻击之外，大多数人则保持了沉默，顶多也就是有点酸罢了。
到了现在，一个远芯，大陆最大的科技企业；一个德远，世界最大的专业晶圆代工厂，这两大科技企业的老总都是岛上的人——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两人，就是宝岛之光——实际证明了，还是要宝岛的人，才能领导大陆的公司嘛！
至于政府方面，早就绝口不提让陈张梁等人返回了，只是加大了对半导体产业的扶持力度。
可半导体这行业，一旦落后，还真不是短时间就能扶持得起来的。更何况，现在大陆的半导体行业优势极为明显，光是“满足自给率”这一条，就足以养活国内一大票的晶圆厂。
现在岛上的半导体行业，也就只有期待看接下来的几年，他们的美爹能不能利用大陆加入WTO这个机会，在半导体行业内完成技术入侵。
作为土生土长的TW人，陈静很理解岛上这些同行们的心态。
所以，这次她回来就是打破同行们不切实际的幻想的。
……
陈静望着矽统的掌门人蒋文熙，轻轻地抿了口茶后笑道：“去年你们推出的整合了3D图形加速的芯片主芯片，市场并不买账。而且很快便被NV超越了，甚至intel也有计划在推出整合3D图形加速的芯片主芯片……”
“那远芯呢？”蒋文熙点了点头，保持着风度笑问道。
作为一家历史超过十年的老牌半导体设计企业，即便面对远芯这样的巨头，他也依旧有底气。
“远芯不希望在芯片组上浪费时间，对于集成图形核心，远芯有另外的打算。”
蒋文熙眼角微微一缩，顿时有些惊讶起来。
作为一家芯片组芯片供应商，他和远芯的交道打得不少，他本人也到过远芯的沪市科技园，与李明柳以及高晓第都认识，且因为都是做技术的，所以还很聊得来。
远芯也是有芯片组团队的，但在蒋文熙看来，远芯的芯片组团队，确实谈不上多专业……但仗着适配自身CPU的优势，所以还算不错。
“陈总的意思是……你们要做单独的图形核心？还是有另外的集成方式？”
“二者都有。”陈静笑望着对方：“蒋总，坦白说吧，远芯已经正式启动了GPU项目，同时还启动了……”
陈静说着顿了顿，用了一个内部的代号：“抱歉，只能给你说一下代号，叫中子星计划的方案。该计划落地后，能够把目前所有的集成3D芯片组全部斩落马下。”
“……”
蒋文熙直直地看着陈静，他打破头都想不到，还有什么集成方案能够把才兴起不久的集成显卡给灭掉。
总不至于集成在CPU里面吧！
那还不得打架？
……
陈静见蒋文熙一副左思右想的模样，便忍不住微微叹了口气——她在远芯呆了这么多年，就算之前再不懂技术，也能懂那么一点皮毛了——不然怎么领导一个半导体科技企业？
远芯的中子星计划，自然是由YX架构开始尝试的“核显”计划——这也是索尼那边竭力推动的需求。
对于索尼的需求，远芯自然是要满足的。
索尼已经正式立项了PSP计划，但现在的PSP，只能同时在一块还不到巴掌大的主板上集成处理器核心和显示核心——这样一来，占空间不说，发热和耗电都是问题——要么就降低标准，做成掌机形势。
可索尼的野心显然不止于此，久多良木健是希望打造一款高画质的、能够随时握在手里都能玩到的游戏机。
它是电脑和主机游戏在手掌的延申，而非黑白掌机的上位替代。
要达到这个要求，就只有高度集成。
因此，今年远芯借着成立GPU项目的时机，也顺带成立了核显项目——而且退一步说，在YX架构里集成图形显示，也是符合远芯对智能手机的定义和利益的。
但项目组成立是成立了……可远芯上上下下，就没有一个搞图形核心的。
梅捷倒是有人，可梅捷本身是搞显卡的，再说了，挖梅捷的人，那算啥？
“蒋总，恕我直言，今后的大环境下，第三方芯片组厂商的路，真的会越走越窄的。”陈静说着轻轻叹了口气：“第三方要做芯片组，就必须要获得处理器厂商的授权。而现在，哪家处理器厂商没有自己的芯片组？”
“别看现在市面上有YCIA这四家处理器厂商，但终有一日，这四家是要分出个高下的，就算不分出高下，等到市场份额稳定下来后……你觉得处理器厂商会把芯片组这块肥肉让出来吗？显然不可能。”
“我也是岛上的人，甚至家兄就是板卡厂的董事长，我自然关注岛上的半导体行业状况。除了主板，显卡，这些接受上游芯片企业条件的下游生产商目前还发展得较好之外，上游的芯片设计企业，哪个发展起来了？”陈静顿了顿继续道：“高端有硅谷在压着，中低端有中霓韩压着……”
蒋文熙听着满嘴的不是滋味，但他不得不承认，陈静说得的事实。
岛上半导体行业，在十年之前，不，五年之前……可不是这样的！当时半导体行业一片欣欣向荣，大家都认为岛上将会成为东方半导体明珠，新竹会成为新的硅谷。
可这几年……突然就由盛转衰，每况愈下了。
反而是大陆，崛起了远芯，崛起了德远，崛起了专业的代工厂鸿远，还崛起了光刻机企业宏芯……
而岛上当初做梦都想搞的中央处理器，大陆好
像很轻松就搞出来了，还一下搞了俩！一个精简指令集YX，一个复杂指令集X86。
“蒋总，我们马上会在数码港成立一家控股的专攻图形显示核心的企业，考虑一下吧。”
陈静目光直视着对方，端起茶杯微微致意。
*
*
送走叶如黛后，苏远山便直接把办公室搬到了沪市科技园。
“怎么样，这个办公室还喜欢吧？”
老总要来自己部门常驻，对于一般人而言，那是一件极为恐怖的事，但对高晓第等人而言……苏远山那可就是一个香馍馍。
于是他好不容易才从李明柳手里把苏远山“抢”了过来，安置到了自己隔壁。
“还行。”苏远山左右看了一眼，嗅出了里面的“人”气，笑道：“你这时把谁赶走了？老朱吗？”
苏远山望向站在高晓第身后的朱宏斌——这位是接替李明柳当初留下的高速缓存的活儿的负责人。
他的办公室挨着高晓第，可见在远芯处理器部门里，高速缓存的重要性有多大了。
“嘿嘿……自愿的！对不对，老朱！”高晓第一把楼主朱宏斌的肩膀，嘿嘿一笑。
朱宏斌便笑着摇了摇头：“是是是……我自愿得很——你这家伙，信不信我当场告状？”
几个人笑闹了一阵子后，重新坐到了会客区的沙发上。
文晓倩很细心地替他们关上了房门，然后开始去办公桌上给苏远山收拾和整理文件以及办公用品。
“师兄啊，不开玩笑地说，CPU部门的未来，是掌握在你手里的。”苏远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后望向高晓第，正色道：“虽然我前期参与了架构的设计，但现在你如果让我再要进来统筹全局，我肯定不行的。”
高晓第一听就急了：“我擦，别啊……你咋就不行了？谁说你不行？”
“你别来这套，我这次过来，就是听你安排的。”苏远山抬头望向文晓倩：“小倩，把处理器的技术文档拿过来。”
……
翻开技术文档——是由高晓第亲自操刀的，苏远山挨个指着技术条目道：“我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如果这份技术文档上面的所有技术都能落实，那么，我们就有希望打败intel——或者，即便我们打败不了intel，也能直接把AMD和星海干趴下。”
朱宏斌在一旁笑道：“把星海干趴下可还行。”
但高晓第却没有笑，而是少有地皱起了眉。
作为远芯处理器部门的负责人，也是手下架构师，他一直都呆在架构设计的第一线，也正因为此，远芯的处理器部门，是一个实打实的以技术推动的部门。
也正因为此，苏远山才能够接受处理器部门在市场和营销方面的失败——因为他高晓第本来就不是搞市场的那一路人。
“现在，我就只需要你给我一个回答，这些技术到底有哪些是遇到了困难，又有哪些已经全面落实了——你知道的，我去年一整年都没有接触过你们的具体技术进度和方案。而你们也颇有点报喜不报忧的做派……”
苏远山环视了一圈后道：“这样要不得。”
高晓第咬了咬嘴唇，重重地呼了两口气。
第730章 撸起袖子干
苏远山便看了一眼坐在高晓第身边的尹自林。
尹自林，今年已经三十出头。如果论起关系来，他和苏远山还很有渊源——他是斯坦福的硕博，同时也是唐文杰博士导师的同门师兄。88年T大的公派留学生，本来打算两年后硕士毕业就回国的，结果……那件事发生后……他就干脆留下来读了个博，然后94年就加入了Cyrix。
在CYrix干了接近三年后，因为国内日新月异的变化，再加上唐文杰的关系……于是尹自林在考虑良久后选择了回国。
他此前在Cyrix就一直在负责处理器的总线协议，回来后没过多久，远芯就启动了双核项目，因此他也就理所当然地担任起了多核架构中的核间通信协议/架构的实际负责人。
见苏远山看着自己，尹自林无奈地笑了笑：“山总，这活儿确实有点难办。我和文杰聊过，而且当初Cyrix其实也有多核的想法，但最终发现要实现核间通信，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嗯。”
苏远山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又静静地看了高晓第好几秒后才重复问了一句：“除了核间通信，其他技术呢？”
“……”高晓第被苏远山盯得有点发毛，扭捏了一下后摊手道：“我玩芯片好歹也玩了十来年了。”
“那就好。”苏远山松了口气，笑了起来。
远芯处理器的翻盘点，从来不在指令集上，也不是在制程上，更不是在单核能力上——就算苏远山，他也自知无法撼动intel和AMD这两家老牌芯片厂在单核能力上的地位，特别是在未来几年，雷鸟，图拉丁，北木，巴顿……如果远芯要硬着头皮和AI大佬们拼单核能力……说满地找牙有点过，但起码会是很难受的。
远芯想要翻盘，就只有提前锁定X64和多核架构。
幸运的是，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比他更懂多核到底该往什么方面发展，又该采取何种技术——高贵如intel，也因为要和amd抢双核发布，搞出了把两块单核芯片封装在一起的高端操作，人称“胶水双核”。
在多核架构中，核间通信是基础也是最重要的技术，而核间通信的基础又是通信总线协议。
……
“这样，尹师兄，接下来就我们一起参考吧，毕竟多核架构我也有参与设计。”苏远山笑着望向尹自林：“有时候多个人，多点思路说不定就成了。”
“那可就太好了。”
尹自林这句话说得是发自真心。
在没加入Cyrix之前，他听唐文杰吹他有个“天才小师弟”已经耳朵都听起了老茧，坦白说，在当时，他是对苏远山没什么概念的——他太清楚三人成虎了。
但随着他进入Cyrix，并赶上了远芯与Cyrix合作的尾巴之后，越来越多关于苏远山的事迹和神奇被无数人当成传说讲给了他听……他这才意识到，恐怕这个苏远山还真盛名之下无虚士的那种。
实事求是地说，见识见识传说中的山总是什么样子，也是他以及诸多加入远芯的那些半导体海归们回来的动力之一。
而回来后……那就自不必说了。
所以，苏远山能够进入自己的团队，尹自林是真的开心——相比起虚无缥缈的功劳，他更在意的是目前一筹莫展的总线协议能够在何时搞定——事实上，就在半年前，高晓第就已经开始带人配合他的团队了。
“嗯，你把这摊子接过去，我也好专心盯着Along了。”高晓第很明显地松了口气，但笑得依旧还是有点勉强：“这个月，CIA就跟疯了一样，新架构接连不断……真是怕了他们了。”
就在99年二月份，AMD率先发难，赶在几家同行之前公布了K6-3系列处理器。紧随其后，万众瞩目的奔腾3闪亮登场。没要到一周，Cyrix也推出了基于索尔核心的“升级”版，Odin核心的C3处理器。
这三家的新处理器推出得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鹿死谁手暂且未知，但他们三家神仙打架，远芯是有点遭殃了……
这一个月，远芯的话题度几乎为零。
这也侧面说明了，在传统的X86架构的桌面处理器领域，国内与国外同行的差距有多大。
高晓第可以肯定，如果不是背靠着远芯这棵大树能够硬着头皮亏下去，自己这个部门能不能撑得起来还真的是个未知数——最好的结局或许就是保留研发团队，同时全面由国家主导，成为“国产之光”。
“怕什么，我们按部就班走我们的就是了。”苏远山笑了笑，目光望向众人：“不要慌，我们只要坚信我们走的路是对的，那么中间的困难，无非就是看能不能熬过去了——相信我，只要远芯在，那么我们就一定熬过去，一定能有扬眉吐气，笑到最后的那一天。”
苏远山的一番话，让众人也都笑了起来，纷纷点头。
事实上，当得知苏远山要过来亲自坐镇处理器部门时，整个设计部门的军心便为之一振。
世人皆知，山总才是真正的处理器设计天才。
说他是天才，不是说他能一个人顶多少人，能定多少团队，而是他强悍的技术直觉和敏锐，可以让设计团队避免掉进那些无谓的坑里。
“好了，那就先这样。”苏远山看了一眼手表：“准备下班，下午你们陪我把团队走一遍，完了晚上我们再开个负责人会。明天就正式开始——你们应该知道，科委会在展开整风运动了吧？”
听到科委会，高晓第的眼神稍稍暗了一下，轻轻哼道：“咱们部门还需要整么？李明柳就跟个半夜鸡叫的周扒皮一样，没事干就过来走一圈，谁还能偷懒不成？”
“需要。”苏远山自然要给不在场的李逸男树立起权威，但他也要照顾到眼前这几位的情绪，当下笑道：“最起码，我们脑中的一根弦要绷紧。”
高晓第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你都过来了，咱们这根弦……显然是紧了。”
他这句话落下，在场的其余人都含笑不语。
山总过来了，自然是振奋人心的。但山总都过来了，那自然也是……处理器部门这两年的发展确实不尽人意，需要他亲自坐镇了。
苏远山见状，微微一笑：“好了，吃饭！然后撸起袖子干就行了！”
第731章 谁都不好相与
接下来的一周中，苏远山就一直在融入团队。并且在融入团队的过程中，他发现，自己那位“便宜师兄”之所以进展缓慢，除了双核是完全陌生的“先进架构”，一切需要自行摸索之外，主要还是尹自林没有参与到多和架构的设计，因此才有些畏首畏尾。
这也说明了，尹自林是有技术直觉的——他能够敏锐地察觉到核间通信的重要性，这个总线会影响后面所有基于双核乃至多核的架构的通信架构，属于核心总线。
还有一点——尹自林工作经历拢共也才五年，就承担起这样的责任，在见惯了硅谷一帮浸淫芯片设计几十年的老工程师后，他还是有点怂。
在发现症结所在后，苏远山便拉着尹自林和高晓第，把自己对双核以及多核的所有构想和展望做出了规划，然后表示自己绝对相信尹自林有那个能力……再加上苏远山自己也开始加入团队，接受尹自林的任务安排，并同时协助尹自林总揽进度后，核间通信团队的士气便瞬间高涨了起来。
……
三月中旬，一个毫不起眼的产品在鸿远的OEM车间下线。当听到此消息后，苏远山暂停了手中的工作，与孙国桥约定了时间后从沪市直飞了特区。
在蒋庆川的办公室里，他见到了整个人瘦得就跟猴一样了的孙国桥。
“国桥，辛苦了。”
苏远山先和孙国桥握了一下手，又和自己师兄随便打了个招呼，便直奔鸿远的技术实验室。
受远芯的影响，鸿远虽然是做的“低端代工”，但高端实验室却不少，有专门提供产品设计的，也有产品分析和设计的，同时每个工厂都还有各自的流程实验室，以及工业机器人实验中心——他们已经和潘多拉实验室的远芯&索尼智能机器人团队达成了广泛的合作，如果说谁更接近“未来”的全自动机器生产时代，那鸿远必定是其中一个。
用高端的管理和技术手段来完成“低端”的代工业务，这便是蒋庆川的理念。
……
“不错，不错！要的就是这效果！”
苏远山握着遥控器，看着这最原始的双向IP机顶盒，嘴里却赞不绝口。
原因很简单，他有“内部消息”，国内在打算推动“三网融合”了——这比历史上，要早两年。
所谓三网融合，指的是I互联网，电话网络，以及有线广播电视网络——这三网融合只要一开始启动，那接下来就是光纤入户工程。
诚然，现在看起来一切都还太早，但远芯是怕技术早的企业么？
远芯又不靠等着机顶盒下锅。
过去的一年多时间，孙国桥一直都在搞机顶盒——之所以花了这么多时间来完成早在数年前他就完成了的设计，主要还是为了搞这个双向IP，为此他甚至还带领团队提出了一套完整的IPTV技术解决方案。
孙国桥腼腆的一笑：“我觉得推广起来可能有点困难，主要还是目前的网络速度还无法满足流媒体传输的要求，而且要大面积推广，恐怕还需要得到国家支持才行。”
“没事，我们可以搞试点。”苏远山看着由服务器模拟出来的信号通过机顶盒播放在电视机上，兴致勃勃地道：“我接下来的几天要去HK，会一会HK的电信大佬们……”
“额……那我就帮不上忙了。”孙国桥扶了扶眼睛：“对了，我们马上还有一款基于数字卫星的机顶盒也要成了，那个估计能好推广一些吧？”
“当然！欧美日这几个国家早就在搞了，而且机顶盒卖的毛贵——我们可以借此契机打入国际市场，先把同行们搞一波再说，让他们见识见识神奇的东方力量。”
“呵呵，那行。”
孙国桥说完后便闭上了嘴巴。
苏远山见状，也不再难为他——孙国桥这位老兄，是真正的全凭实力的特奖天才，苏远山毫不怀疑，只要给他一个平台，这人就能起飞。
当天下午，苏远山作别孙国桥，带着技术文档直奔关口，前往HK。
……
既然到了HK，首选落足点自然便是孙西慧的别墅了。
在经历了去年金融风波的顶峰后，HK总算是平静了下来，人们的生活也渐渐恢复了正常——该跳楼的早已经在八月十八号那天都跳光了——那些人都是被欲望蒙蔽了眼睛，妄图跟着索罗斯在HK大捞一笔，最终实现财富只有的“港奸”，拿孙西慧的话说就是，他们死有余辜。
作为大陆最主要的外汇结算地，HK的金融业也随着大陆这半年来的发展而迅速恢复，连带着百业也恢复了正常。
“小山，王维基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书房内，孙西慧一脸正色地盯着苏远山，认真地道：“王维基能够从小李口中抢食……你就知道他有大本事了。”
“呵呵”。苏远山满不在乎地把腿翘在茶几上，嘿嘿笑道：“我知道，但我什么时候又是好相与的了？”
王维基，城市电讯的创始人——在7年前，这位老兄创立城市电讯，一面部署有线电话与李家成二儿子的盈科电信正面对抗，另外一方面偷偷暗度陈仓，开始大面积地开展互联网业务。
这……就体现出了小李同学这个互联网半罐水与人家真正的IT精英的不同了。王维基依靠着互联网的崛起，最终城市电信在互联网接入领域打败了盈科，并在后世几乎垄断了HK的互联网接入业务。
能够打败小李的人，自然是值得高看一眼的。
“……”孙西慧哭笑不得。
第732章 资本家的好伙伴
“不过你这次过来得正是时候，据说王维基今年正打算拓展宽带业务，如果有远芯的加入，想必他们还是不会拒绝的。”
孙西慧自从收到苏远山的消息后就立刻与王维基联系上了，并简单地说明了来意。根据她的判断，王维基这人对即将的合作，表现得还是比较积极，毕竟嘛，远芯有钱有技术有设备，属于最理想的合作对象——唯一需要顾忌的，就是远芯在HK的一系列举措表现得很强势，颇有完全不给地头蛇们面子的意味。
就譬如数码港的建设，在港府的支持下，远芯直接拿下了数码港的规划和管理运营——其实这大家都能接受，毕竟玩高科技谁也玩不过远芯。但在土地开发和基础设施建设方面，其实HK的开发商们还是希望与远芯合作，谋求分一杯羹的。
可远芯倒好，非但对HK本土的开发商们的媚眼不为所动，更是直接拉了一家内地的房地产开发商，然后还说动了霍家，最终一起组建了一个新的地产开发公司……
这……就真有点过分了。
但远芯这一招，谁也挑不出理来！原因很简单，因为一切都是在HK的广大人民群众的“要求”下进行的公平招标来完成的——远芯和港府对数码港的各项建设提出了严格的时间和成本要求和惩罚措施，搞得HK的地产大佬们……愣是没有一个敢接招！
然后还有亚视——在安稳了几个后，远芯以大股东的身份，直接空降了一个集团总裁过来坐镇亚视，愣是把亚视老员工的那口气给憋了回去。
怎么？你说远芯乱搞？不重视亚视？人家可是放了远芯创始人团队中的市场部总裁过来！远芯的市场部总裁加资深副总裁是什么概念？是远芯的权力核心，直接对CEO负责的那种……亚视一个区区不过十几亿市值的小企业，人过来就是发配边疆的。
诸多的表现，让远芯在HK的商业界人士中的口碑……确实有点“那个”。
……
“嗯，他们愿意合作就好。否则……”
孙西慧眨了眨眼：“否则怎样？”
“否则我就拉上联通直接铺线了。”苏远山说着便叹了口气：“如果不是为了照顾到你们这些HK资本家的情绪，我怎么可能会找人合作？”
“……你才HK资本家！”
“嘿嘿……泛指一下。”苏远山嘿嘿一笑，又摇了摇头：“现在电信眼馋移动和联通的无线通讯业务，但移动和连通又何尝没有盯着电信的宽带和市话业务？按我说啊……管它有线还是无线，市话还是移动，今后迟早都得大一统。”
“……那就等你大一统吧。”孙西慧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站起身道：“我去开个董事会——对了，你还记得薇薇安不？”
“摩根的那个？”
“对。”孙西慧眨了眨眼，露出了一副仿佛抢到了玩具的小姑娘一般的神态：“我们把她挖了过来，负责咱们的橡树资本。”
“挖得好！”苏远山大笑：“大摩的资深经理，有一个算一个，都是顶级的资本家走……呃……资本家的好伙伴。嘿嘿……”
这家伙还算识相，最后关头把“狗”字咽了下去。
“你要不要见一下？”
“嗯……好吧，晚上给我把她带回来。”
“嗯。”孙西慧转身走向门口，突然停下道：“你这话我怎么听得怎么感觉那么不对劲呢——什么叫晚上给你带回来？”
“哈哈哈！”
……
孙西慧走了没多久，苏远山便从沙发上弹了起来，重新坐到了书桌前，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如果按照以往的习惯，他过来孙西慧这边，那就是度假的……但现在，别说度假，就是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他也得时刻盯着工作进度才行。
在理顺了目前的核间通信的方案后，苏远山正在与几个专门搞协议的重新设计一套总线标准，并在设计过程中，提出了InstruPerClock（IPC）这个概念，即远芯CPU的设计理念要追求的是提高每个时钟周期内执行的指令数量。
这还是苏远山在最近几年来第一次进入如此高强度的工作，这让他感觉到了久违的愉悦。以至于，当他接到陈静的电话时，颇有在XX正爽的时候被人打扰的遗憾……
当然了，陈静不是没事干找他瞎聊，而是她让苏远山在HK见SIS的蒋文熙一面。
春节的时候，陈静一边借着回老家的机会见了岛上一干下游做板卡的同行，算是日常增进关系的拜访。一边，她又以这个为幌子，拉着SIS的蒋文熙弹了一下初步的收购意图——当然，如果用远芯的名义，收购显然是不可能的。岛上政府在面临大陆半导体全面崛起，自家半导体产业日渐西山的困境，做不出有效的反击也就罢了，但起码的底裤还是要守住的。
不然拿啥与大陆谈？
因此，在对SIS进行分析后，陈静给的意见是，让SIS学当初的梅捷——先把重心从岛上转移出来，只保留一个名义的总部和非核心研发部门即可。
这样既可以享受到大陆的市场和政策以及环境所带来的优势，又让岛上政府的面上过得去。
但蒋文熙是个搞技术出身的，他在考虑再三后虽然趋于表示答应，但依旧提出还是要见苏远山一面……
这不，机会就来了。
“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让他直接到HK。”电话中，陈静的声音有点沙哑，春节之后，她就一直在满世界跑，先是视察了硅谷的研发中心，又去了欧洲，然后去了俄国，最后回来又在首都做了两场报告，整个人都忙得有点不好了。
“明天下午三点之后有空，我中午要陪城市电信的老总吃个饭，然后后天一天估计都要陪港府大佬视察数码港……”苏远山翻了一下日程表，顿了顿道：“静姐，多喝开水。”
“……我喝你个大头鬼。”陈静咳了一声，没好气地道：“哪怕你喊我吃两片金嗓子也行啊……”
“哈哈哈，那就吃两片金嗓子——我先挂了啊？”
挂了电话，苏远山眺望了一下窗外，只见孙西慧的座驾正好开进了大门。
第733章 内地速度
苏远山只来得及与薇薇安寒暄了两句，楼下的菲律宾女佣便把饭菜端上了桌。在桌上，苏远山绝口不提业务，只是随意地和薇薇安以及孙西慧聊着家常，特别是内地与HK的变化和发展的对比。
“年前的时候，我去了一趟省城。”薇薇安依旧是一头干练的短发，以及一身职业装，但此时在苏远山面前，却没有表现出任何女强人的气质，反倒是有点邻家大姐的意味，甚至还有点温婉——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孙西慧的指点。
“哦？应该通知一声的，我好歹是省城地头蛇，可以带你去逛一逛。”苏远山呵呵笑道，顺便给自己夹了一只龙虾来剥着：“不信你问孙姐。”
孙西慧却丝毫不给面子，笑盈盈地道：“得了吧，你那忙得日理万机的，怕不是带人逛一下远芯就完事了。”
苏远山马上道：“孙姐别瞎说，日理万机这个词儿，是有特别指代的。”
薇薇安一怔：“指代谁？”
“一般指代总LI。”
薇薇安却再次一怔：“……需要避讳？”
苏远山一怔，马上大笑起来：“当然不用，只是开个玩笑罢了。不过说到工作量，老总未必就比我更多。他老人家是心累，然后压力大——说实话，到了他那位置，我觉得能够抗下压力才是最主要的。”
“对了，你说你到了省城，省城给你的感觉如何？”
“不太像一个内地城市。”薇薇安很坦白地道，看得出，这个感觉她已经得出了很久，且已经变成了她能够接受的现状：“特别是开发区，虽然说是大陆的硅谷，但比起硅谷……”
薇薇安显然是去过硅谷的，她停了一下，思考着改怎么描述。
苏远山笑着鼓励道：“给第一映像就行，不需要修饰的。”
“嗯……比起硅谷，硅谷是自然形成的，给人的感觉很自然。但软件园则不一样，似乎多了一种‘刻意’的感觉。”
说着薇薇安便是一笑：“不过这只是对行业发展和整体布局的感觉，总的来说，科技园是一座值得投资的新城，我年前过去，也是代表摩根打算在内地投资的。”
孙西慧大笑：“结果，过完年你就来我们橡树资本啦！”
薇薇安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开始安静地喝汤。
苏远山含笑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孙西慧一眼，轻轻地颌首。
他对这个薇薇安很满意。
——上次推动鸿远上市，蒋庆川就对她的业务本领赞不绝口，然后今天，她又表现出了足够的聪明。
虽然只是在聊着省城的软件园，她却很巧妙地告诉了苏远山，大摩早在年前，就已经判断出了内地加入WTO是势在必行的事。
而根据WTO的条约，摩根在内地投资的限制，也必定会大大减少。
然后，她也道出了摩根，或者说以摩根为首的华尔街财团们，目光放在了内地的互联网企业。
这标志着，国内的互联网事业，将会迎来一波腾飞的机会。
……
晚饭后，苏远山与薇薇安深入地聊了一下摩根之前的业务，以及她所能触及到的，摩根对远芯，对星海的评估……
当然，因为薇薇安本人的地位确实不是很够资格，属于被摩根拿来当骡子使唤的那种，她所能接触的信息不够深入和机密。但可以确定一点，就是摩根认为远芯是能够持续发展关系的优秀企业。
而对星海，摩根的评价反而有所降低，原因很简单，星海目前失去了亮点和未来可期待的空间。但其强大的盈利能力和手握CPU以及GPU以及手机制造这三大核心部门，星海依旧是保值和可靠的投资对象。
并且这个评价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只要市场或者技术出现新的方向，而星海恰好又在其中，那她就会瞬间回到所有渴望高回报率的投资人的视线中。
……
两天后。
苏远山与D先生一同站在才封顶不久的聚元大厦楼顶，俯瞰着下方一片忙碌的建筑工地。
在HK以最快的速度配合万科开出大量的劳工签证后，万科也不负众望，拉着一票内地的精锐建筑工人就直接开干，这才半年，所有的大楼都已经建设得有模有样了——也正是这一点，让原本岛上那些颇有异议的地产老板们彻底闭上了嘴巴。
论专业，人家万科不输他们，论速度……似乎这边更快。
……
他俩的身后，站着一干特区的官员和负责承建数码港的王室，以及才从特区赶过来的张晓龙。
“今后这里就是张总的大楼了。”D先生回头看着张晓龙，呵呵笑道。
D先生当然知道远芯马上就要把互联网中心剥离出来，单独成为一个控股的子公司，而这个子公司的名字都已经想好了——聚元网络。
“不是不是，我只是互联网中心的一个代表罢了。”张晓龙赶紧谦虚道。
好家伙，D先生估计把他当成个体老板了——互联网中心分离出去，不会采用当初丁垒和pony的方式，而是他自己会留在远芯的创始人团队中，以远芯大股东任命的身份来执掌这个聚元网络。
也就是说，聚元网络，将没有什么传统意义上的“老板”。
“呵呵，总之今后，这个科技园，就靠你们今后多多担待了。”
“D先生，目前已经有八十多家互联网企业签下了入住意向。”苏远山从远处收回视线，含笑看着D先生，顿了顿道：“现在，其实房屋建筑的建设，已经不是重点了——毕竟王总已经向我们展示了什么叫万科速度。”
身后的王室连忙谦虚道：“不敢当，只是内地普遍的速度。”
“嗯，那重点呢？”D先生也笑望着苏远山。
“重点是通讯和网络基础设施建设。”苏远山说着抿着嘴，眉头之间微微皱了一下，又很快舒展了开了。
昨天，他见了王维基，谈得并不好。
而且，他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第734章 苏远山的强势
“数码港的定位不是为HK，甚至都不是为世界范围内的繁体中文用户专共供互联网服务，而是为所有面向国际互联网的企业提供服务，这就需要它拥有极高的国际出口带宽，特别是……直达欧美的出口带宽。”
苏远山指向东北边上的山坡下方：“除此之外，数据中心的建设也很有讲究，二期规划中的地下开发，便是为将来在西高山中挖一个隧道来放着服务器，三期规划的海底数据中心同样如此……”
“不过这就有点远了，但要把数码港建设成为连接世界和大陆的桥梁，甚至本身就是作为世界的汇聚点，这些基础设施就不得不考虑。”
听着苏远山侃侃而谈，身后的一干新成立的科技署的官员们也就纷纷点头——创新科技署这个新部门，目前主要的工作就是协助数码港的建设，开发，以及管理，走“先熟悉业务，再扩大业务”的路子。
“当然，作为本地的互联网和软件园，数码港也不能不管本地用户。”苏远山呵呵笑道：“就连省城都已经开始在软件园试点光纤工程了，咱们直接就瞄准国际互联网的数码港肯定不能落后……”
“苏先生的意思是，HK也要开始推动光纤接入？”这时一位科技署的官员用相当流利的普通话问道：“成本似乎有点高啊。”
“噢……数码港内的企业肯定要架设光纤，但普通用户……现在恐怕不行，得从ADSL宽带慢慢走起。”苏远山边笑边叹气道：“李先生，你知道世界上最要命的烦恼是什么吗？是明知道电话线路宽带顶多十年就会被淘汰，但现在依旧不得不去架设它……”
一行人同时笑了起来。
D先生也笑了笑，随即回头问道：“现在HK提供宽带业务是谁？盈科还是城市电信？”
李先生想都没想便回答道：“目前HK还没有正式开展ADSL业务，只有盈科之前在尝试推进DDN系统。如果论互联网接入的话，城市电信的用户最多。”
“那看来得加快才行，不能数码港这边成了全球互联网中心，HK局面还在用着拨号上网吧？”D先生笑道打趣了一句。
李先生立刻道：“那我们接下来就找几家电讯企业谈一谈。”
“噢，李先生，你不如找我谈。”苏远山呵呵一笑，弹了一下落在衣服上的浮尘：“远芯打算与联通共同注资成立一家宽带服务企业。”
苏远山话音落下，在场所有人都齐齐一怔，就连D先生都很惊诧地看了苏远山一眼。
——D先生和苏远山已经打了数次交道，除了深知这个年轻人对技术，对市场的敏锐之外，他更知道在苏远山的影响下，远芯的扩张之路，走的是“堂堂正正”的“王道”——也正是如此，这个年轻人才获得了国内从上到下，几乎各级主要领导的认可和喜爱。
而在HK的发展也是如此。
为了在HK完成扩张，也为了获得港府的支持，苏远山对D先生毫不隐瞒自己的意图，包括收购亚视，苏远山都说了，亚视赚钱是其次，依靠亚视来弥合两岸民众的认知偏差，推动大陆与HK的融合，以及让亚视搭上互联网的这趟快车，成为扎根HK的、具有世界影响力的电视媒体，这才是远芯收购亚视的真正意图——这让D先生大为感慨和赞叹。
而港府对远芯的坦诚也给与了很好的回报和支持，只要是符合相关的政策和规定，港府对远芯从来都一路绿灯。
但苏远山说的要和联通一起成立宽带服务商这事……D先生是毫不知情的。
要知道，在当初，D先生还就电讯业务问过苏远山，问远芯是否要涉足HK的电讯业。当时苏远山的回答是远芯没有这个意图，如果确实有业务需要加快推动电讯业发展，那远芯也要和HK本地的电讯企业进行合作。
“远芯总不能把所有人都得罪光了嘛……”苏远山当初是这样笑着回答的。
苏远山知道D先生和一干科技署的大佬们有疑惑，他也不介意地笑了笑道：“今天早上临时决定。”
“哦？”D先生眼神闪了一下，笑问道：“这么突然？”
“嗯，主要是时间不等人。我们收到来自国内的消息，国家有意图要进行三网融合——这边请。”
苏远山一边和几人朝着电梯走去，一边简单地介绍了一下什么叫三网融合。
“所以我们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咱们国家讲究摸着石头过河。但三网融合这条路子啊，在国外都没有成功的案例……但根据远芯的推算，这一定是未来的发展方向。所以，我们如果能够提前在HK把三网融合的示范搞起来，那么对于国家来讲，就多了一个可以参照的标准，推动起来就会少很多麻烦。”
苏远山先等D先生进了电梯之后才笑道：“我反正觉得，HK是天然就该让成为内地摸的那块石头。”
这句话说得在场几位官员心中大爽，纷纷点头。
石头是什么？自然就是榜样了。
他们虽然是港府中亲近大陆的官员，但终究还是HK人，有着HK人固有的骄傲。HK的经济发展如此迅速，从一个小破岛成长为如今的金融和贸易中心，四小龙之一，他们理应是大陆学习的对象。
“而恰好，我们又新诞生了一项双向IP的电视和网络终端，它可以完美地契合三网融合。所以昨天我便约了城市电信的王先生谈了一下，看能不能进行合作。有点可惜的是，王先生似乎对合作的未来并不看好……颇有敷衍的意思。”
苏远山说着便耸了耸肩，微微一笑：“所以，我们就只好自己来了。”
听苏远山道出原委，D先生还好，其余极为科技署的官员们则互相对视了一眼。
虽然众人脸上都在笑，但眼神中的意思却很明显——城市电信的王先生，显然就是王维基了，或许王维基只是想争取一下更多的利益呢？
这位小公子倒好，一言不合就自己开干了。
这是不是有点……过于强势了？
第735章 心动互联
苏远山也知道自己强势。他也能猜到，或许王维基是看到了数码港竣工投入使用在即，从而想要在合作中谋取更多一点利益……但王维基昨天表现出来的态度就不对。
苏远山从来都知道自己不会谈判，而且他的谈判，也从来都是只奠定基础。所有利益扯皮的谈判，他从来都是交给其他人负责——陈静为此就吐槽过他太多次了。
他的这种风格，在过去的谈判中无往不胜，原因很简单，远芯要谈的领域有技术优势，要不就是他舍得大让利，而谈判对象也几乎都是技术出生的大佬，相对单纯许多，所以三两句能奠定基础。
但昨天与王维基的见面，他却感觉到，王维基这人过于精明了点，想糊弄自己打太极……
那……怎么行？
昨晚上，苏远山与陈静和段勇平交流了半小时，其余两人也觉得，远芯如果是要搞三网融合的话，那么一个“听话”的宽带接入商是必须的。否则到时候各种阻力各种推脱就烦躁了。
于是，苏远山最终决定，自己干。
……
“小苏教授，远芯是真的要与联通涉足互联网接入这一块吗？”
回到办公室后，D先生认真地问道。
“是的，D先生。”苏远山也认真的回答道：“您知道的，在国内，也打算逐渐开放宽带接入，不让电信一家垄断，从而实现竞争之下的市场加速扩大。我们作为设备和技术提供商，按理说是不应该掺和进这种运营业务的。但现在看来，有些技术，不得不我们亲自下场来推动才能迅速普及。”
“就比如我们作为手机芯片和解决方案的提供商一样，如果没有YX的Vidoo和Yidoo系列手机，恐怕现在手机市场都还是普通的单一通话手机大行其道——用户的需求，有时候是需要引导的。”
“嗯……”D先生缓缓点头，笑着道：“我同意你的后半句，确实，用户的需求，有时候需要引导。”
苏远山哈哈一笑。
心说老董是没见过前世是啥样……前世里，都知道2001年了才出现第一款可以称得上“智能机”的PDA手机。
而远芯把这个时间提前了三年不说，还卖得不错。
如今的国际巨头普遍有抛弃冒险精神的意味——譬如曾经伟大的蓝色巨人，就在利润的屈服下不敢再向过去那样埋头搞技术，搞创新了。曾经开创了个人电脑时代的苹果也是如此……在牛顿PDA失败后，苹果已经好多年没有拿出过让人眼前一亮的创新产品了。
只有远芯，还依旧在创新这条道路上横冲直闯，就跟个愣头青似的——这也是，为什么远芯的口碑在世界范围内都越来越好，甚至逐渐有信仰形成的缘故。
总有那么一家公司，要接过“伟大”的旗帜嘛！
笑过之后，D先生慢慢道：“既然是这样，那港府也理应支持你们。”
顿了顿，D先生接着道：“正如你所说，我们HK理应成为模范。为此，哪怕我们因为走快了一点，而遇到一些挫折，也是值得去尝试的。”
苏远山微笑点头，又摇头：“只要未来的方向是对的，那么一切的挫折……都只是坚持得还不够而已。”
D先生微微惊讶地抬头，却看着苏远山已经低头在喝茶了。
他沉默不语，思考起苏远山这句话的深意来。
——他执政已经超过一年多，随着金融风暴过去，HK的各种问题也日渐暴露出来，之前还有金融危机顶着这口大锅，但金融危机都过去这么久了，百业皆兴，就连股市都有了起色，可唯独房产，却依旧没有半点起色，甚至还在持续地走低。
这就让那些本来就在金融风暴中损失严重的中产们愈加的难受起来——也幸好现在HK的经济正处于恢复期，否则只要再来一次风吹草动，恐怕破产跳楼的不在少数。以至于，不断有人，甚至是港府里面的人都在游说，建议暂停八万五计划，救一下HK的楼市。
现在，听苏远山的意思……
是坚持八万五计划？
*
*
下午，苏远山在家休息了半天，与陈静等人草拟了一个和联通的合作协议。然而第二天，他等来了联通的副总丘玉良。
丘副总是杨伟昌当初亲自点名带进联通的下属，甚至还是把他当接班人来培养的，因此正适合来见苏远山。
既然都是老熟人，那谈起来就轻松多了，几乎不费吹灰之力，远芯便和联通达成了合作协议，双方各自出资2.5亿港元，成立“心动互联”宽带有限公司。
“心动互联”除了提供最高8M的ADSL宽带接入服务之外，也提供有点电话功能。
除此之外，还与联通达成战略合作关系，与联通（HK）进行相互的业务授权和代办。
当然，苏远山也没有忘记要推动“三网互联”——说白了，就是IP机顶盒。
至于IP机顶盒的内容提供，一开始，自然是由亚视来提供了，而其他电视节目——有电视台会拒绝多一个额外的渠道么？
……
两天后，苏远山直接返回特区，重新见到了孙国桥。
“老孙，我在HK那边已经给你把路都铺好了，接下来就全看你的了。”
苏远山坐在蒋庆川的办公室里，就跟个老爷似的翘起脚，乐呵呵地冲孙国桥笑道。
“这么快？”孙国桥怔了一下，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日历——这才感觉才过去不到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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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6章 逃离新竹园
对孙国桥的技术，苏远山自然是放心的。而且机顶盒这东西不是大众消费品，也不需要费尽心思地考虑如何拓展市场，照顾用户的第一反应之类。它只需要把功能完成了，那剩下的推广自然可以交给远芯的其他部门。
作别孙国桥后，苏远山在特区继续逗留了一天，等到了蒋文熙的到来。
……
“蒋兄，好久不见。”
陈道华和苏远山一起，站在梅捷（特区）公司研发中心大门口等候着蒋文熙的到来。
虽然没有在入境关口接，却也是极为难得的、一般人无法享受的待遇了。
“道华兄！”下车后，蒋文熙快步走向二人，先将手伸向了陈道华。
岛上原本就那么小，双方又是合作关系，蒋文熙自然和陈道华是旧识了。
看着梅捷新落成的研发中心大楼，蒋文熙眼中流露出一模说不清的感慨——当初大家都是在岛上一起打拼的，如今梅捷虽然依旧在岛上挂着牌子，也养着设计团队。但谁都知道，梅捷的重心早就搬到了内地。
依靠着一墙之隔的鸿远代工厂，梅捷已经完成了由传统主机板厂的设计+制造一体，朝着专业化设计的转型，这样的好处是可以极大地摆脱制造厂的桎梏，全面解放创新和设计能力。
同时又因为持有鸿远的股份，使得梅捷在生产制造环节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如今的梅捷，光是主机板就有“梦想家”“游戏精英”“冲浪先锋”这三个子品牌，同时运用专利和技术为这三个子品牌精准地定位了不同需求的用户群体。他们的主板，非但成为了DIY市场中当之无愧的高端产品，甚至这种品牌效应还延伸到了品牌机厂商——某些品牌机厂商的高端主机甚至会特意打出“与梅捷联手打造梦想级主机”等宣传，藉此来争夺高端主机市场，其品牌效应可见一斑。
至于显卡就更不用说了，作为星海的战略合作伙伴，梅捷从来都是最早拿到3DFX芯片的厂商——可别忘了，3DFX的第一块成品显卡，就是梅捷做的。这种合作，也延续到了至今。而随着3DFX在3D市场上的“乱杀”，梅捷的头部显卡厂商的地位无可撼动。
迄今为止，那些被玩家们誉为最强的显卡型号，无一不是产自梅捷。
可以说，梅捷无论是江湖地位也好，还是市场地位也好，都已经到了一个板卡厂商的极限。
而这一切的发生，都发生在梅捷来大陆之后。
……
“蒋兄，这里没有外人，有什么需求就直接说吧。”
陈道华办公室内，他为苏远山和蒋文熙二人倒上了茶，然后坐在了蒋文熙身边的位置，笑呵呵地看着对方，开门见山地道。
自从妹妹进入远芯后，他在这边的行事也或多或少地受到了影响，变得更加直截了当起来——这也正好符合他的风格：“恕我直言，如今的岛上，已经没有半导体行业的土壤了——政府默认取消了对大陆的歧视性投资后，蒋张二人便立马在国内成立了独资厂，现在天津一座，特区一座，桩都已经打下了。”
“完了这边桩一打，那边宏芯马上就安排了双工件台的光刻机订单——你说，留在岛上还有什么意义？”
蒋文熙叹了口气，苦笑了起来。
他当然知道岛上政府为了给半导体最后留一线火种，一方面取消限制的同时，另一方面也出台了诸多政策以应对。而大陆这边政府，也为了弥合与岛上的关系，对岛上“网开一面”，不再像过去那样一心要谋求“合作”，并借合作之机来“学习”技术。而是直接允许台资企业独资开办分厂，且各地还给出了相当丰厚的条件——有些条件，甚至连岛上都开不出来。
这说明什么？说明大陆的半导体行业，在短短的五，六年内，已经由过去那个就跟个臭要饭似的“门外汉”，变成了如今“不在乎”，甚至“看不起”岛上半导体技术的“上流人士”了。
这样一来，岛上的企业纷纷离开，但只要“根”还在岛上，那岛上就还能掩耳盗铃地说，岛上的半导体行业，是蓬勃发展的，是引领亚太的——就譬如现在媒体对眼前这位，以及对这位的妹妹的吹嘘那样。
“是的，所以当令妹和我说起之后，我就很认真地考虑过这个问题。然后又与山总讨论过。”蒋文熙看着一直含笑注视着自己的苏远山，无奈的一笑：“但是，现在政府对我们这些企业看得很紧——特别是我们这种有点技术底子的，生怕就此跑了。也不知道官员是干什么吃的……”
“呵呵，那些官员啊……除了搞党争还能做什么？”陈道华来特区已经七八年，早就见识了特区政府雷厉风行的一面，不屑道：“岛上的芯片设计企业，有一家算一家，现在谁有国际竞争力——我无意冒犯哈。”
蒋文熙再次无奈地摇头一笑。
“我看啊，他们是真想把咱们都搞死。”陈道华冷哼一声：“按我说，你就干脆不要SIS这个壳子了，直接全体辞职，重新创业。”
苏远山笑眯眯地接了一嘴：“我也是这个建议。”
“呵呵……道华兄，你知道不行的。”蒋文熙摇头，然后沉默了几秒长叹道：“我的想法是，与你们合作，先在HK数码港成立一个单独的图形核心研发企业，然后把技术和研发人员重点转移，然后再通过多次融资来达到政策规避。”
“不知道你看怎么样？”蒋文熙说着便望向陈道华，一脸的期待。
陈道华眨了眨眼，很是疑惑地望向苏远山。
——为啥苏远山没给自己说？
面对着陈道华的目光，苏远山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
“道华兄，是这样的……岛上现在确实有点丧心病狂的意思。”苏远山轻轻地呼了口气，无奈道：“所以只好先由你们出面了。”
“那……要是我们涉及GPU设计的话，星海那边……”陈道华眉头皱起，一脸的难色。
作为星海的铁杆盟友，3DFXGPU核心的首发显卡设计商，要是梅捷介入GPU设计……星海怕是怎么都有意见的。
咋地？你想翻天？
第737章 半导体的半壁江山
苏远山眨了眨眼，他也知道，这事儿有点不厚道。
现在梅捷可谓一帆风顺到了极点，是各家芯片厂的“座上宾”——作为地位偏向于中下游的主机板厂商而言，能有这个地位，确实是很不容易了。
但一旦梅捷“妄图”进入上游的芯片设计领域，那就不一样了。
翻身农奴想唱歌，那自然就会遭到敲打。
特别是目前3DFX正在大展拳脚，准备把3D显示技术推到一个新的高度的关键时期，梅捷更不能出问题。
“没事，这个事，要一分为二地看。”苏远山轻轻咳了一声——他昨天晚上给陈静做了很久的工作，最终陈静还是选择了支持他，但条件是让他自己给她哥去说，她可不去开这个口。
陈道华对苏远山有一种天然的信任，闻听此言，便认真地看着苏远山。
“首先，道华兄，你要相信，我对星海，对3DFX部门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对不对？”
“那是。”陈道华马上点头。
他和3DFX部门合作这么多年了，自然知道，3DFX团队是苏远山点名收罗进星海的，并且一路设下了底线和政策为3DFX团队保驾护航，并最终推动其与梅捷达成战略合作关系——可以说，3DFX的老大，对苏远山那叫一个佩服和尊重。
“所以，我们可以尽可能地消弭双方的误解。譬如，SIS目前主要是进行集成显示核心的设计，从技术上，是赶不上3DFX的。并且从业务方向，双方也并没有冲突。”
“其次，高端独立的3D加速芯片是必要的目标和追求，我们肯定要走下去的。但在出现之前，我们与3DFX都不是竞争关系。”
陈道华慢慢点头，但马上问道：“可星海未必不会意识到，我们会对他们造成威胁吧？”
“那时候，你们可以退出来嘛。”苏远山呵呵一笑。
“……”
“而如果真到了那时候，或许梅捷就不需要看谁的脸色了呢？”
陈道华微微一怔，陷入了沉思。
苏远山见状正色道：“真的，道华兄，我们需要一个GPU核心团队来实现我们的需求。就当你帮个忙，如果星海那边有什么麻烦，我直接去找他们，给他们解释。”
沉吟半响后，陈道华最终缓缓点头。
“那先怎么合作？”
“成立一家由三方控股的芯片设计企业。”苏远山脱口而出：“YITA。”
“伊塔？”
“嗯，伊塔。”苏远山耸了耸肩：“我随口起的，你们如果有好的，就再叫也行。”
说着，苏远山感觉到了手机的震动，捞出手机后马上做了个抱歉的手势，起身走到了一旁，摁下了接听键后贴近了耳朵。
十秒钟后，苏远山挂了电话，冲两人一摊手：“得，我得去首都一趟……接下来技术团队的安排和整合，你们与席总商量。”
陈道华和蒋文熙一对视，两人都听到了苏远山刚才口中称呼的职位。
特别是蒋文熙，眼中充满了一缕羡慕——部长亲自把电话打到私人手机上，这对企业而言，已经是一个莫大的荣耀了。
“那行，我们和小静再讨论一下。”
*
*
一天后，苏远山直接前往首都。
电话，自然是信产部的老大打来的。
而且也不止他一个人接到了电话，而是整个半导体行业的大佬们都接到了通知，只不过……只有他一个人是领导单独通知的。
原因很简单，作为半导体行业的主管部门，信产部需要知道，在加入WTO之后的这一个多月以来，国内的半导体行业有什么“感觉”和想法，于是便有了这次在首都进行的座谈会。
——据说，这是最上面那位大老板亲自过问的。
……
座谈会在茶话厅进行，因为这次座谈会的规格很高，是以来的人并不多，而且也没有来自学术界和政府的专家教授以及不相关的官员，除了领导和做笔记的秘书之外，其余人等，有一个算一个，全是半导体行业的大佬。
除了张汝金，周伯光，王朝新等“常客”之外，王冬升，王传富，老东家等也都在列。
更让苏远山有点惊讶的是，他还看到了联电的董事长曹兴诚。
“小山总好。”
“曹总好。”苏远山远远地冲曹兴诚伸出手，两人一握之后，又同时笑了起来。然后顺便就近坐了下来。
苏远山看着依稀有白发的曹兴诚，不由得想起了当初自己去联电的时候——彼时的曹兴诚刚好执掌大权，便做出了决定在特区建厂。如今联电在特区的晶圆厂已经成为特区的电子产业不可缺少的一环，只可惜，当初碍于岛上的政策，联电的特区晶圆厂未能完成制程升级。
而这次曹兴诚能受邀前来参加由信产部主导的行业座谈会……很显然，国家是没把他当“外人”的。
当然了，老曹也受得起这个待遇。
——在历史上，进入新千年后，张汝金成立的中芯国际让岛上神经紧绷，开始了对大陆在半导体行业的严防死守，不准一兵一卒进入大陆不说，甚至连颗螺丝都不许带到大陆……
对此禁令，台积电自然是选择了听从岛上政府的，坚决不对大陆进行投资。
但曹兴诚则不一样，他顶风作案，直接在苏州成立了和舰科技不说，还公开在多次场合讽刺阿扁，说：“我要是上午到沪市，晚上就回岛上，那算不算离境？”
这样的“反复横跳”，自然惹恼了阿扁，也自然没有好果子吃……很快联电便遭到阿扁当局的严厉打击，并引发“检调”，开始高频率地搜索联电，就连高层人员的私人住宅都遭到多次突击检查。
看那架势，非得把老曹打成“通共”不可。
最终老曹为了不过分牵连联电，没几年就辞去了董事长一职。
在这一世，虽然联电和台积电的境遇早已不同，但老曹的行径依旧没变——联电是第一家进入内地建厂的岛上晶圆厂不说，也一直在对岛上政府表示不满，提出要是再继续自我封锁下去，岛上半导体非得死路一条不可。
“曹总，你们在这边的晶圆厂是走代工呢，还是……”
“代工。”曹兴诚马上答道：“大陆的半导体市场大有潜力可挖，现在加入了WTO，更是能拿到不少国际订单，专业代工必定是一条出路。”
“嗯……确实。”苏远山笑着点头，不留痕迹地看了隔了几个位置的张汝金一眼，笑了笑道：“随着数码和智能时代的推进，今后各个制程节点的产品只会越来越多，不管制程如何，确实都能拿到合适的订单。”
“我们也是这么考虑的。”曹兴诚也看了一眼张汝金，眼中不免升起了一些复杂的情绪。
德远，是在他眼皮底下成立的，这一晃几年，就在制程上超过了“岛上双雄”不说，甚至跻身进了先进制程的第一集团，成为了专业代工厂的领军者。
而且……更可恶的是，德远自成立以来就不停地在岛上挖人，真的是……让人无话可说。
他可以和苏远山“相逢一笑泯恩仇”，但和张汝金，那是真做不到。
……
领导入场，众人也纷纷落座。
苏远山也是个随意的人，干脆就和曹兴诚坐到了一起。
在领导的开场白之后，座谈会正式进行。
由于领导是带着耳朵来的，所以以老总们的发言为主。
而这次，苏远山也打算只带着耳朵来，不准备发言。
毕竟，对于远芯而言，加入WTO对远芯没有什么直接冲击——远芯的芯片领域目前都是优势领域，唯一弱势一点的就是桌面处理器，反正苏远山都已经打算在单核时代躺平了，也就不在乎市场了了。
但因为加入了WTO，国内的其他产品却有了不少竞争力——特别是以手机为主的电子消费产品。
而远芯作为国产手机的主要解决方案提供商，自然也跟着受益良多。
就譬如，加入WTO之后，一直悬而未决的众芯和巨人手机反倾销案就很快得出了结果——不构成倾销。
这使得国内诸多的低端手机品牌为之一振，纷纷推出各种廉价的“多功能手机”来进军欧美各国。于是一夜之间，欧美街头就流行起了用手机来听MP3……
西方国家也是有穷人的。
而这样的“潮流”，对远芯无疑是利好的——因为德远在特区扩建生产线完成了——而且还是上马的宏芯最先进的双工件台光刻机。
当初德远在特区分厂的定位就是主打闪存颗粒的制造，为特区的电子厂推动“数码时代”的来临添砖加瓦。如今随着音乐手机的流行，
U盘的流行，闪存颗粒的需求直线上升，而成本也日渐下降。
高端且不说，单说产量，这特区的生产线一完成，那目前的德远，闪存颗粒的产能将会占据全球出货量的一半以上。而位于棒国的SYD一完成，产能更是会直接占到六层以上。
只要数码时代来得越快，那远芯的闪存产量优势，就会无限地放大。
所以，苏远山觉得自己没啥可说的。
……
但很显然，领导不想就这样放过他。
当王冬升结束了对液晶面板的发言后，信产部的领导视线寻曳了几下，停在了苏远山的脸上。
“苏总，你来说两句。”
随着领导的话音落下，所有人的目光同时刷地一下就望向了苏远山。
其中，张汝金，王朝新，王传富等人更是一脸的笑意——这些都是远芯执行董事会的大佬们，是远芯体系的一员。
可以说，在这里，远芯体系，就占据了国内半导体的大半壁江山。
第738章 保住高端芯片的火苗
既然是座谈，自然就没那么多拘束，于是掌声也就响了起来。
“那我就结合远芯的情况聊两句吧，在各位面前算是班门弄斧吧……”苏远山说着就想下意识地谦虚几句，却看到每个人看着自己的眼神都有点怪异。
他便猛地刹住了嘴，既然这里半壁江山都是远芯体系的，他再谦虚就有点过于装了。于是马上进入正题。
他刚才一直在听。
国内的同行们，主要还是从自身的出发以及行业的出发来分析今后的趋势以及所面临的危机。譬如王朝新，他就着重说了封测行业的现状。
在过去的数年中，众芯依靠一首抓消费电子产品，一手抓封测的两条腿走路，早已经成为国内半导体行业封测领域的龙头企业不说，这两年更是随着国内半导体行业的兴起，以及东南亚半导体行业寒冬的契机，一举超过了岛上的日月光，以及新加坡联合科技等封测同行。而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朝着封测龙头，老美的安靠（Amkor）看齐。
当然，安靠是国际化的封测龙头，众芯要想依靠国内市场就打败安靠，那显然不太现实，所以出海势在必行——可还没等众芯出海，这边安靠就冲进了国内，打算与众芯正面对抗。
王朝新脸皮虽然厚，却也知道，国家既然放了这些国外巨头进来，那自然就不好意思拉偏架。所以他就一个劲地哭穷，表示如今成本太高，竞争力不够，还希望上面多给点政策扶持，同时也要积极帮助协调众芯那些封测设备的国际采购。
而王冬升则说聊起了未来液晶电视的产业化，表示光液晶面板发力不行，还需要下游的电视机厂商配合。相比之下，国际上的竞争都倒是其次——通过去年的第三次910工程的逆风扩张，在产能上，京东方完全可以达到天下三分取其一的优势。
众所周知，只要在行业中达到了三分之一的市场份额，那几乎就拥有了定价权。
“其实刚才听了大家的发言，主要还是对半导体未来的担忧，而非当下。”苏远山看了众人一圈笑道：“毕竟，咱们国家这五年来，别的不说，光908.909.910这三个工程下来，再加上地方政府的扶持以及其他的自筹和投资，最终落在咱们半导体行业里，少说也有五、六百亿人民币——算上通膨因素，这几年下来，差不多有一百亿美刀是真真正正地砸进了咱们半导体行业。”
说到这里，苏远山就有些感慨。
一百亿美金，放在历史上，那是真的不敢想——这还不算远芯这些年来的持续投入。
“这一百亿美刀，可以说，是国家从牙缝里省出来的。而我们现在还能够在这里谈笑风生，也表示咱们确实没有辜负国家的期待。”
在场诸位都露出了笑脸，纷纷鼓掌。
确实，这些年来，随着国家工程的落地，一开始还没见着什么，但从前年到今年，伴随着东南亚金融风暴和传统的半导体寒冬，国内的半导体企业就感觉自己没做什么……然后市场占有率就高了，订单也多了。
根据最新的统计，国产芯片的自产率，在去年中就提升了三十个百分点！直接超过了百分之六十！
而更加让人欣慰的是，国内的芯片设计企业在去年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冒了起来——或者说，那些芯片设计企业早就在无锡、沪市、苏州，省城，天津，首都，等半导体汇聚地的扶持下诞生了，这一年，只是它们完成了孕育，诞生出了成果而已。
如今，不管是单片机也好，还是各种专业芯片也好，国内几乎都能找到国产替代——当然了，某些高端的芯片，譬如DSP芯片，譬如桌面PC的中央处理器，显卡核心这些还是以进口为主。
但起码不再像过去那样，所有芯片都要靠进口，甚至还要看人脸色才能搞到了。
——在座，有一个算一个，谁不知晓当年连单片机都被列为禁止出口的高科技产品的日子？
“但我们也要清醒地意识到，我们距离西方发达国家还有一段距离。而且……我们现在依靠产量，完成自产率，甚至还可以依靠成本优势进行世界扩张——且不说我们能不能在国际上打败西方传统的巨头，即便我们依靠产量和成本优势打败了，也有个前车之鉴放在我们面前呢。”
听到苏远山说到前车之鉴，有些人还没反应过来，身边的曹兴诚便望着他道：“你说的是霓国？”
“对，霓国当年可不就是在内存颗粒上打得硅谷抬不起头来？最后……我们都知道结果了。”苏远山耸了耸肩：“三年前，NEC就跌下了半导体第一的宝座，让位给了intel——我说句大话，也是远芯的业务比较分散，又没有上市，所以行业分析报告不好排位。如果非要排，在半导体行业里，远芯其实已经仅次于intel了。”
“所以，当下的关键，是保住我们在高端芯片产业上的火苗，不能让因为加入了WTO而获得了竞争优势的国际巨头们把我们的高端芯片产业扼杀在了摇篮中。”
这话一出，所有人又看向了苏远山。
众所周知，只有远芯，在高端上才有一席之地。
领导也看着苏远山：“你的意识是？”
“所以，还是希望领导以及诸位，要多支持一下国产CPU和DPS。”
*
*
贼不走空，既然给苏远山机会发言，那他自然就毫不客气地要支持了。
这一个月来，CIA大肆发布新CPU，就算苏远山能稳如泰山，但他也明显感觉到了处理器部门的压力很大……
苏远山相信远芯能绝地翻盘，但如果不到绝地就翻盘，那自然是最好的了。
第739章 3G时代到来
苏远山静静地听着万永亮在电话中兴奋地告诉诉说着他的想法，思绪却飘出了很远。
看来，北大西洋公约组织依旧和历史一样，对南联盟发起了空袭。
那……
“山总，你觉得怎么样？亚视要走向国际化，就必定要有国际化的视野，也必须要在国际上显示自己的身影。这次北约对南联盟动手，就是个好机会。”
“嗯。”苏远山轻轻地松开拳头，缓缓地呼了口气：“可以的，但报道方向呢？”
“公正。”万永亮迅速回答：“我们不管国内和国际媒体如何，但我们才入行，除了要抢新闻时效之外，唯一能做的就是只针对新闻和事件本身来作报道——如果一开始就带了偏见，那显然是不行的。”
“就算要当屠龙少年，那也得伟光正嘛。”万永亮呵呵笑道。
苏远山再次沉吟了几秒后慢慢点头。
老万这个人很精明，而且完全能够理解自己在媒体，在影响力上的宏图。
“嗯……那成立吧，注意安全，打仗可不是闹着玩的。”顿了顿，苏远山继续道：“至于记者人选，你自己有考量。”
“放心吧，我有数的。那外交方面呢？”
苏远山：“……我哪给你去找外交关系去？”
“别啊，山总，你肯定有办法的。”
“……好吧。”苏远山叹了口气：“你先把准备工作做好，我给小舅打个电话。”
外交口子，他还真的有点关系——他外公当年就是驻苏的那边的外交人员，也得益于此，小舅当初才能当倒爷当得一帆风顺。
如今虽然外公早已经退下来了，但小舅如今企业搞得如火如荼，再加上苏远山这个外孙声名在外，是以真要找点什么关系，那确实是手到擒来。
……
朱元新见苏远山挂了电话，断断续续地听了几句的他好奇地问道：“哪里打仗了？”
“巴尔干地区。”苏远山挥了挥手：“不管那边，聊我们的。”
“朱师兄，这次座谈会大家都聊的是半导体，但我们都知道，半导体行业的推动，最终还是要落在具体的产品领域里来。在过去二十年，美日领军的芯片和存储器，靠的产品领域是计算机的推动和发展。而从今往后的二十年，我们想要领军，就只有在新的产品领域来完成突破。”
“嗯，数码时代嘛。”朱元新笑着点头：“闪存，液晶，锂电。”
“对——而且还要加个摄像头，它是未来智能化设备的眼睛。”苏远山也笑了笑：“只可惜，索尼在CMOS感光元件的技术壁垒太高了……我们抢不过来，便宜他们了。”
朱元新大笑：“哈哈，山总，总得给别人留口汤喝啊。”
“是啊……摄像头就算了，不过芯片这块肉，谁来都不好使，老子抢定了！”
说着，他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当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后，苏远山微微一怔，马上摁下了接听键。
——电话，是国内电信标准委员会主任打来的。
……
一个月后，在巴尔干地区的硝烟中，国际电信联盟的电信标准化部正式宣布了关于第三代无线通讯标准。
不出意料的，三个被分到了频谱的国际标准分别是，欧洲电信标准委员会由主导的WCDMA，北美地区由高通主导的CDMA2000，以及亚洲地区由远芯主导CCDMA。
从三个标准都带着CDMA这四个字母就能看出来，最大的赢家其实还是高通——如果不是远芯抢了一部分专利，恐怕全世界的设备商都要沦为高通的打工仔。
而随着3G标准的颁布，远芯的通讯部门的气氛，特别是设备部门的气氛骤然间就变得紧张起来。
……
来自汉城的客机缓缓降落在省城机场，不一会，穿着深蓝色女式西服的周小慧便携秘书和助理出现在了机场出口。
出口处，负责迎接她的傅振华笑呵呵地招了招手，喊了一声“周总。”
“傅哥。”周小慧见到傅振华，原本一脸严肃的她立刻笑了起来，三两步走到傅振华面前，伸出手笑道：“怎么敢劳烦你来接我……还有，还是叫我小慧听起来顺耳。”
她和傅振华两人，当初一人是苏远山的秘书，一人是苏远山的司机，都算得上是苏远山最“亲近”的人不说，私底下关系也极好，周小慧还曾经去傅振华家里作过客。
“呵呵，山总说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就我来跑一趟了。”傅振华人到中年，但身材依旧保持得很好，而且声音愈发洪亮：“再说了，你现在就是老总嘛……”
周小慧便笑着摇了摇头，跟着傅振华上了苏远山的专车。
她这次回来，首要任务还是来开执行董事会的，其实便是讨论如何关于棒国的3G网络部署的问题。
在年初的会上，她认真地检讨了自己在过去一年中的视野局限，因此今年开始，她便重新将视野和立场放到了远芯的高度，不漏掉自己有资格知晓的所有关于远芯的业务情报……
而说来也奇怪，当她重新回到远芯立场后，她赫然发现，自己在SK电讯这边的工作竟然莫名其妙地顺利了许多——最起码，工作起来如意了许多。
一路上，周小慧和傅振华一如既往地闲聊着，当然，主要还是傅振华给周小慧介绍苏远山的日常事儿……有点可惜的是，因为山总过去一个月一直都呆在沪市忙得一塌糊涂，所以没孙米趣事分享。
“山总这个人本来就是个没趣的家伙。”周小慧如今也坐在了后排的老板椅上，她扳着前排的靠背，笑呵呵地道：“还是当初在江都大厦的时候好玩，那时候，我们和孙姐天天抢他的沙发睡午觉。他就每天躺在椅子上休息，就跟个张口蛤蟆一样。”
傅振华哈哈大笑：“这话可就不能乱传了。”
YX003很快驶入科技园，周小慧让秘书和助理把自己的行李拿回公寓楼后，她径直上了行政楼。轻车熟路地闯进苏远山的办公室后，却发现办公室内除了外面守着的行政秘书之外就再无他人。
秘书组的姑娘叫唐霜，当初便是周小慧手下的秘书之一，见到她回来，立刻惊喜地站起身：“周姐，什么时候回来的？”
“才回来，山总呢？”周小慧已经开始在掏手机了。
“去NEWBEE实验室了——他说如果你到了他还没回来的话，你就直接去实验室找他，给你个惊喜。”
“惊喜？”周小慧一愣，马上问道：“什么惊喜？”
“不知道，但我听了两句，猜测应该是3G应用方面的。”
作为苏远山秘书组的成员，唐霜当然知道，除了国内和HK，棒国就是远芯打造“3G生态”的重点。
而3G生态，最重要的，便是应用。
第740章 wifi的故事
周小慧沿着空中桥梁径直走向实验楼。
一路上，研发人员也好，还是企业部门的员工也好，依旧一如过去般往来不绝，为远芯这首巨舰向着新世纪奔跑而忙碌着。
但周小慧又隐约感觉到了不一样。
她和几个路过的员工打了招呼之后，站在空中桥梁上思索了一会。最终明白过来，是氛围不一样了。
或许是进入新世纪在即，又或许是今年伊始，科委会和董办这两大顶级权力部门就联手开展了轰轰烈烈的整风运动的缘故。总之，科技园里，人们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起来。
从实验楼下电梯后，周小慧左右瞥了一眼，去车棚抓起一辆公用自行车便朝Newbee实验室骑去。
……
此时，Newbee实验室内，苏远山正与田耀明各自手持一部实验室样机在玩得不亦乐乎——所谓玩，无非也就是在用摄像头拍照，然后给对方传输过去。
“坦白说，MMS（MultimediaMessagingService）是迟早要被3G网络应用取代的业务。有等待的时间，我直接用手机登录邮箱，或者直接用EM发即时的图片信息多好？”
苏远山举着手机，看着刷新出来的彩色图片画面，虽然语气满是嫌弃，但还是一脸带笑。
毕竟嘛，作为一家做大众消费产品的企业，远芯的责任要考虑到客户需求的多样性。
毕竟嘛，作为一家做通讯行业技术的企业，远芯的追求就是技多不压身。
MMS，有个大名鼎鼎的名字——彩信。
当初在尚未提交CCDMA标准时，远芯便开始了对3G网络，或者说整个移动网络的应用部署，同时立项了包括彩铃，彩信，无线上网卡等躲过项目。
去年彩铃上线后，依靠着MP3.强大的版权库，再加上音乐手机的普及，使得彩铃系统迅速从棒国风靡至了全球——这种“引领潮流”的功绩，让SK电讯在棒国内获得了极高的认同感。
这次，要上线的就是彩信系统。
如果说与彩铃共同成长的是音乐手机的话，那么与彩信一同成长的，就应该是未来的彩屏+摄像头手机。
“我也觉得，不过你显然不能指望所有用户都能用上wifi手机啊……”田耀明乐呵呵地把样机在手里掂了掂，一脸的心满意足。
他和苏远山手里的这两台样机，是才从实验室里出来的，说是板儿砖也毫不为过——它们是最新款的搭载了3G基带，同时搭载了WiFi芯片的Yidoo系列概念机的原型机。并且搭载了远芯目前最新的YOS系统。
用苏远山来自后世的眼光看，这部手机，已经无限接近后世的智能手机了。
至于为什么要搭载WIFI芯片……这其中还有个曲折的“小”故事。
去年，在国际电信委员会征求短距离无线技术的标准时，一如历史，澳洲政府下属的CSIRO实验室直接拿出了一整套专利技术出来，完了IEEE一看CSIRO的技术太牛逼，于是便劝说CSIRO放弃专利收费，就跟USB一样，造福大众。
结果澳洲政府不干。
这下就惹恼了IEEE，于是IEEE就开始翻箱倒柜，找各种资料证据来证明早在数年前，IEEE就已经开始了对短距离无线传输技术的研究，并且CSIRO的技术虽然解决了核心技术并申请了专利，但无线传输技术涉及的底层技术可是早在五十年前就奠定下了的。
于是，澳洲政府很头铁地在老美那边打起了官司。
然后……这件事就传到了远芯。
于是，远芯也开始扫吧扫吧，翻箱倒柜，整理起自己的技术储备，最后与星海那边一对比，发现双方在93年搞无绳电话的时候，曾经有申请过前向纠错的专利……
于是，星海那边，霍华德便主动找到了IEEE，提供了专利证明。
这一下子，就搞得澳洲政府有点手足无措了。
毕竟，CSIRO提出的短距离无线传输技术中实际上是依靠研究黑洞的相关经验，最终结合多载波调制(MulticarrierModulation)、前向纠错（forwarderror-correg）以及交叉存取（interleaving）技术解决了信号干扰的问题。
理论上，他们属于技术整合。
再加上远芯这边两大实验室看热闹不嫌事大，火上浇油的对IEEE表示说你们别慌，等等我们，我们这边马上就能搞出优秀的短距离无线传输技术了——其中闹腾得最凶的就是马孟起，他为了搞无人机的图传协议，已经吭哧吭哧地搞接近一年。
这下……有了远芯和星海这两大外援的声援，澳洲政府最终还是选择了低头。表示我可以免费，但你们得采纳为标准，然后大力推广。
说到这里，IEEE那边还特意发了邮件给席总……
于是，这场短距离无线传输协议，也就是正式被命名为wifi的标准之争最终落下了帷幕。
和历史上又不同的是——在历史上，内地对wifi是各种挑刺和警惕的。但在这个时间线中，因为远芯早就拿出CCDMA，并且远芯两大实验室与IEEE“狼狈为奸”，逼得澳洲政府就范，早就赚够了面子，是以，在wifi标准方面，与国际上保持了惊人的一致……
毕竟，CSIRO实验室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远芯没有必要重复去搞一套类似的，说不定还不如人家的协议出来。
并且远芯也不是没有半点贡献——最起码，远芯对wifi协议的加密提出了一套更有效，更安全的方案，并一同捆绑进了标准中。
既然IEEE答应了要帮忙推广，那各大企业也就纷纷给了面子。
特别是远芯，今年伊始，便开展了对wifi芯片的研发。如今这款wifi芯片正是完成了设计，利用FPGA芯片实现的测试芯片。
……
周小慧噔噔地走进实验室大门，尚在门口，她便听到了里面传来苏远山的笑声。
“其实啊，这些都是虚的，要推动3g网络，主要还是得有触及灵魂的应用才行。”
田耀明：“触及灵魂？”
苏远山：“对，触及灵魂。让人一看就知道，哇，原来3G还能这么玩！”
周小慧推开房门，笑呵呵望向苏远山：“怎么玩？”
第741章 通讯时代的全面战争
“哟，周董来啦。”
田耀明面对着房门，率先打了招呼。
苏远山回头，见周小慧的模样，便知道她应该是刚下飞机就过来了，也笑了起来：“来得正好，我们正说你来着。”
周小慧顺手关上房门，左右瞥了一眼，准备找个杯子。
苏远山顺手便将自己手边的一次性纸杯递给她：“我还没喝。”
周小慧顺势挨着苏远山的沙发坐下，先与田耀明打了个招呼，随后才笑呵呵地看着苏远山：“山总，不是有惊喜么？”
“嗯，彩信系统可以上线了，你拿过去看怎么宣传一下。”苏远山说着便将原型机递给周小慧。
“彩信？MMS短信功能吗？”周小慧知道远芯这边立项的几个有关手机的增值业务项目，也这些项目的名称和最终推出市场的名称往往大相径庭——后者需要朗朗上口不说，还需要便于民众理解。
“对！简而言之，就是……可以发送图片的短信功能——它可以通过接口和互联网连接起来。譬如你浏览一个网站，只要该网站有彩信业务，那么就可以把图片发送到手机里面，做成屏保也好，壁纸也好，甚至单纯的分享和欣赏都行。”
“除了互联网业务扩展，它最重要的还是所见即可分享的功能。譬如你现在拍一张照，就能够通过彩信系统直接发给你的联系人。”
周小慧一边按照苏远山的吩咐，一边举起手机给苏远山照了一张，紧接着选中了联系人里的田耀明。
很快，田耀明手机便响起了提示声，他将手机举起，对着周小慧：“收到了。”
周小慧看了几眼，不禁疑惑道：“这……就是你说的触及灵魂？不对吧？”
“哈哈哈！当然不是了。”苏远山大笑起来。
他不否认彩信在摄像头的加持下，确实是一个亮眼的功能——在国内其实彩信系统一直不温不火，但在西方发达国家，彩信着实是火过一段时间的。但要说真正能够拿出来为3G背书……那还差得太多了——甚至彩信在历史上压根就不是3G时代的产物，GPRS网络下照样可用，就是慢得点。
“要推广3G，首先推的便是概念。这种概念，需要直观地改变人们的生活。”
周小慧双腿交叠，手撑着下巴，认真地看着苏远山，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苏远山见状一乐：“你动动脑子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宣传。棒国是我们主推的重点，样本，是要向全世界推广的。”
周小慧耸了耸肩：“就是宣传高速上网呗……”
“……别敷衍。”
“是真的，就是高速网络带来的一系列改变，譬如高速下载，流畅地浏览网页。”顿了顿，周小慧说到：“如果新闻网站能够配合推出视频新闻，我觉得应该也可以看，但流量成本这个需要考虑，特别是国内来说。”
“不过就宣传而言，显然是不需要考虑流量成本的。”
“嗯……确实，网速快了能够做很多事。”苏远山点头，看得出，周小慧确实还是有思考过。
但很显然，她还是有点局限。当然了，这不怪她——目前手机的摄像头都是后置，还没有前置呢！
“所以？”周小慧望向苏远山，等着他的“触及灵魂”。
“视频电话啊！小慧姐。”苏远山笑着摇了摇头，把手机拿在手里：“我们设计的时候，把摄像头转个方向，放在前面，是不是就可以把随身视频电话变成现实了？”
周小慧闻言一怔！
作为棒国最大电讯企业的实际负责人，又出身自远芯这样的通讯巨头，她自然对视频电话的历史了如指掌。
在过去无数年中，以AT&T为首的通讯行业巨头们一直没有放弃对视频通话技术的追求，从最早的黑白电话通讯开始，现在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七十年。
但可惜的是，之后的数十年中，虽然视频通讯的画面从黑白变成了彩色，但依旧受到传输速率的限制，画面依旧是幻灯片，几秒一帧。
直到互联网兴起，特别是廉价的CMOS摄像头出现后，远芯推出了面向普通消费者的视频摄像头，并与EM联合推出了视频聊天功能，这才“迂回”实现了通讯行业前辈们梦想中的功能——就是这一个视频聊天网站，便让EM重新获得了投资者的青睐。
然而，这种“曲线救国”实现的“视频电话”，依旧是不方便的、以及受到制约的。
现在，听苏远山的意思，是要利用手机的镜头来完成网络摄像头的功能、让手机完成PC电脑的功能、让3G完成互联网宽带接入的功能……来重现目前在PC领域，也算是新兴产物的视频对话吗？
只怔了两秒，周小慧便意识到了关键：“画面流畅度如何？手机要什么性能才能支持？”
“基本上，能流畅播放MP4文件的手机都支持，流畅度，参考在线视频。”苏远山笑着指了指脑袋：“开动脑筋，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听到这里，周小慧马上便呼了口气。
如果是只要能流畅播放MP4文件的手机都能支持的话，那就意味着，可以配套推出大量廉价手机来促进推广，而不是必须要用远芯最高端的Yidoo概念机型才能玩得转。
……
“而除了视频电话这种高网络负载的场景之外，3G网络的带宽本身就是一种资源，它可以通过3G手机、通过带调制解调功能的无线上网卡来将移动电脑设备……”苏远山说着顿了顿：“我们甚至可以把应用场景推得更广阔一点——譬如在未来，当无线通讯技术达到4G，或者5G之后，世间万物皆能接入互联网——田师兄，你说是不是？”
田耀明乐呵呵地点头。
他是整个远芯最早接触到苏远山对无线通讯设想的人，早在两年前，当远芯完成CCDMA标准的核心技术时，NEWBEE实验室就开始了对下一代网络，也就是4G网络的开发，而今年，探索下下一代，也就是5G网络的团队也正式成立。
如果说八年前，田耀明还认为苏远山的计划有点过于“天方夜谭”，那么现在，他已经变得深信不疑了。
因为NEWBEE实验室已经找到了以CCDMA为基础的演进方向，因为其与CCDMA采取一致的频分双工模式，所以内部代号暂时命名为：FDD-4G。
“……好吧，你们说了算，我只要产品就行。”
周小慧耸了耸肩，表示自己是个标准的运营商。
技术什么的，你拿来就行了。
“嗯”。苏远山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站起身来：“这里没事了，先回我办公室，我们边走边聊。”
周小慧紧接着起身：“聊什么？”
“聊打仗。”
苏远山盯着周小慧，笑着叹了口气：“小慧姐，这真的是一场通讯时代的、关系到远芯未来的全面战争啊！”
第742章 高通的志在必得
远芯自成立以来，可以不夸张地说，所有的优势都来自于苏远山的“前瞻”，而非他在技术上的“天才”。
或许开发EDA的时候，苏远山的天才确实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但随后远芯的发展和布局，无一不是凭借着苏远山的前瞻和“大胆”才能使远芯奇迹一般的崛起。
这一点，在远芯几乎是共识——所以，苏远山才能够在远芯的投资和发展方向上“为所欲为”，无人反对。
在他人眼中，苏远山的判断是基于他的技术天分所带来的技术直觉，转而转化为市场嗅觉……所以，只要苏远山依旧保持着技术直觉，那么远芯就会一直朝着“伟大而正确”的方向航去。
于是远芯高层从来都没有紧张过远芯未来的方向会是什么样，会不会因为选错了方向而陷入困境——要知道，这可是所有巨头企业最担心的。
但远芯高层不担心这个，他们从来都是担心远芯因为崛起得太过迅速，以及崛起的过程中与电科牵扯太深，会在架构上对远芯的未来不利。
只有苏远山自己知道……
随着日历一页一页地翻过，随着蝴蝶翅膀一下一下的扇动……自己的前瞻能力，终有一日会“消失”。
而那些对手们，也会随着远芯的体量不断增大而变得警惕、认真起来。
就算对手们不知道该怎么走，他们跟着远芯学，总可以吧？
国际上，针对远芯发展和扩张的研究早就不是什么新闻，而是事实。几乎每个稍稍有点“想法”的公司，其战略情报部门从来不会缺席对远芯的分析——当然，远芯也是如此，远芯可从来没有放松对国际巨头们的警惕。
就譬如现在，别说历史上3G标准之争就已经隐藏了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合作与竞争，现在随着远芯在通讯领域的崛起，欧美这一对原本应该“反目成仇”的3G标准方，因为远芯凭空一脚，使得那两边开始眉来眼去起来。
如果说，远芯还有什么优势的话，就是国内才加入了WTO，放开了市场，并且大环境下的关系是合作为主，而非激烈竞争乃至敌对。
换言之，就是大陆压根没有当对手的资格。
远芯要在这种状况下完成扩张，可想而知，难度有多大。
……
“过去五年，我们一直在东南亚区域布局，虽然取得了一定成效，但远谈不上后花园。”
苏远山背着手，沿着湖畔走向梅林的方向。
四月底的省城，早已经春暖花开到了顶点，石子路两边的花卉开的姹紫嫣红。
周小慧抱着胳膊，幽幽叹道：“别说东南亚，就连国内都算不上后花园呢。”
“没错。不过国内不慌，国内我们必须让出市场来离间CDMA2000和WCDMA，不然这俩坏包勾搭在一起，到时候告一状的话，国家也好，我们也好，都极为被动。”
周小慧默默点头。
她知道，国内要让出市场……按照远芯与联通的关系，到时候二选一，肯定是联通选择CCDMA——这样就意味着把目前占据主要市场地位的移动拱手让给竞争对手了。
就算是铁塔集团在设备上选择远芯和华为等企业，但在影响力和技术扩张方面，终究还是让人觉得不爽，有种被强行摁着的错觉。
“这就是我们在西方国家制定的规则下游戏的现状，没办法。”苏远山见周小慧神色有些落寞，笑了起来：“所以啊，小慧姐，棒国的市场，一定要做好。”
“一个棒国，一个HK，这两个地方，将会是未来一年内我们力推的样本——我们有理由相信，亚洲各国各地没有那个资本，也没有那个意愿会第一时间上马3G技术。所以我们有大概一年的窗口期来展示我们的优势。”
“而我们的优势有哪些？”
周小慧一怔，正要准备思索后回答时，却发现苏远山这句话仿佛是在问他自己。
*
*
一周后，五月三日。
霓国，东京。
远芯海外总裁卡特，与远芯设备部技术总监朱鹏军两人带领了一支堪称庞大的团队抵达了霓国。
朱鹏军，远芯第二批海归之一，就读于布里斯托大学，无线通讯博士，本来打算是在欧洲留站，后来因为不是很服气对远芯的“传言”，就想着过来看一看……
结果……当然服气了。特别是对李逸男，他一开始还有点小看这个坐火箭的硕士生，结果接触久了才发现……有时候学历真不能算数的。
在远芯这种与前沿高端技术亲密接触，甚至亲自参与技术推进的环境下，自己读博的那点经验真的不值一提——放在远芯在无线通讯领域构筑的庞大专利池，自己只能算一朵小小的浪花。
于是他便留了下来，然后三年便爬到了设备部技术总监的位置上——这个位置的两个前任分别是田耀明和李逸男。
他们这次过来，自然是为了尝试性地在霓国进行一下扩张。
……
“拿山总的话说就是，有鱼没鱼，先甩一竿子再说。”
进驻酒店后，朱鹏军和卡特两人便凑到了一起，准备明天与NTT的会面。
NTT，霓国电报电话公司，霓国最大的电信运营商——与后世的三星一样，号称霓国人生下来怎么也避不开的庞然大物。
在远芯的“找朋友”中——即深入与周边各国的电信运营商展开合作与交流，实现技术共赢的计划——NTT一直都与远芯保持着合作关系，双方甚至还多次牵头举办了泛亚论坛。可以说，在构建CCDMA的技术和专利池中，NTT不像其他国家和地区的电信企业，纯碎是远芯送人情，他们是唯一真正有贡献的。
作为在世界上都排得上号的电信巨头，如果能够拿下NTT，那么无论是影响力还是市场收益，那绝对是无与伦比的。
当然了……由于一些特殊的原因，远芯其实并不抱太大的希望，只能说试一试。
比起WCDMA和CDMA2000，起码NTT对CCDMA更熟悉一些。
“嗯，不过我们的主要目标还是KDDI和AU。”卡特一边整理着资料，一边答道。
他是灯塔国人，知道高通对NTT志在必得。
第743章 NTT的小问题
“根据资料和情报，NTT是倾向于选择WCDMA的。”
朱鹏军也在一旁坐了下来，他此次过来是负责技术支援的同时，也算是开路先锋。毕竟此前霓国这边的技术合作一直是他在负责落实，在这边有熟人——虽然NTT的技术部门地位比起远芯那是差远了，但有熟人说话，总是方便一些。
卡特头也不抬，一边在笔记本上迅速用英文写着小灵感，一边答道：“是，但高通早在年初的时候就开始了和霓国的接触，而且他们的整合基带芯片速度很快——听田总说，似乎比我们还要快？”
朱鹏军便轻轻咳了一声。
他虽然是基站设备部门的，但对基带芯片那边的进度也了如指掌。知道如今远芯总部科技园，如今除了那些独立实验室以及教学研中心之外，核心的研发力量其实就是YX架构以及通讯部门。
按理说，远芯是YX架构的提供者，理论上整合速度是最快的。
为了保持YX架构上的绝对优势和实现开放性授权的承诺，这边芯片设计领域的精锐几乎都在YX架构里。
而高通，则早在三四年前就和远芯达成了YX架构的合作——为了拿下高通，甚至当时山总还直接干涉了通讯部门在专利上的让步。
要知道，当时的高通，可还真只是一个纯粹的通讯技术提供商，芯片设计能力极为薄弱呢……也是因为山总本身“正确”惯了，技术上的事，大家习惯性地听他的，这才没有引起诸多的不满。
然后事实证明，山总确实是对的，还真不能小觑了天下英雄。
拿到YX架构的授权后，高通在第二年就完成了cdma基带芯片的整合，目前已经成为星海的最大供应商不说，在霓国也找到了NEC，夏普，京瓷等手机制造商为合作对象，至于棒国的三星LG之流就更不在话下。
尝到了卖手机芯片的甜头后，高通就再接再厉，依靠老美那边强大的人才优势，借着远芯必须优先发展YX架构来抗衡死而不僵的ARM，MIPS，Alpha等精简指令集架构的机会，迅速成为YX架构领域下发展最快的整合芯片设计商。
而且高通还不停地拉着苹果三星等撺掇远芯把YX架构分离出去，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解——据说，山总其实很认可这个建议。
所以这次，高通着急忙慌地就跑过来，很显然是想直接拿下霓国这个在发达国家中，人口排第二位的优质市场。
嗯……很显然，俄国在老美眼中，是算不上发达国家的。
“其实田总比高通慢不了多少时间，顶多是前后脚。而且我们的优势可不是CDMA2000，以及WCDMA能比的。”朱鹏军看着卡特写下的一行行英文，实际上就是在罗列远芯的优势。
“是，但我们对霓国政府的影响力太弱。虽然NTT在设备的采购上自主权很大，但采取何种标准，还是由政府决定的。”卡特停下笔，眉头深锁。
他担任远芯全球总裁已经接近两年。从一开始主要负责欧美的手机和YX架构业务，到去年全面接手和负责远芯所有海外业务的拓展——包括亚洲战略。这表示，远芯毫无疑问地认可了他的能力，以及对远芯的认同。
也正因为此，他现在越来越认识到，当远芯那些涉及到“高级的”基础和平台型领域后，要扩张起来，是真的很难。
说得直白一点就是，一旦涉及生意涉及到国家层面，远芯就因为其扎根大陆的背景而变得尤为艰难。
这还是远芯这么多年来一直与亚洲地区保持亲密合作共赢的情况下的结果，如果远芯跟着其他企业学习……怕是真的很难搞定。
有时候卡特就想，如果远芯是在硅谷，怕是整个世界都要匍匐在远芯脚下吧？
摇了摇头，卡特挥去不合实际的幻想，叹息道：“山总给我们最大的让步是授权基站芯片和设备让霓国企业生产，如果依旧不答应，那我们就只有寄希望于软银或者AU，然后扶持这两家了。”
“嗯。”朱鹏军点头。
他来的目的，也是如此。
……
东京，NTT总部。
作为世界最大的电信企业之一，NTT掌握了超过一半的霓国市场份额不说，它也并不是一家单纯的电信运营服务类企业，在各个领域乃至全球都多有投资。
那句霓国人从生到死避不开NTT，还真不是假话。
以至于，他们强得一批。
“松田先生。”
“路易斯先生，朱先生。”
在让人愉悦的见面中，双方进入了NTT技术设部的会议室，然后分宾主落座。
卡特很好地掩饰了心中的不快，含笑望着对面这次会面的负责人松田岗——技术设备部的部长，微笑着用已经很流畅的中文说到：“松田先生，我这次代表远芯，是希望能够与贵方在下一代通讯技术中进行合作。”
松田岗看了朱鹏军一眼后望向卡特，也是一脸的微笑——他很好地掩饰了那一抹苦涩：“我们也希望能够在下一代通讯技术中与远芯展开多方面的合作。这点，朱先生可以作证。”
朱鹏军轻轻咳了一声。
这个松田岗虽然是个“老部长”，但着实是搞技术出身的。当初他过来霓国交流的时候打过交道，知道此人有着一个工程师对技术的天然崇拜和追求。换言之，就是对远芯很服气。
但服气归服气……
可不表示他有资格坐在对面代表NTT与远芯的执行董事会董事，海外总裁来谈判合作问题——虽然这里谈成的“合作”，并不是能算是真正的合作。但那终归会表示NTT的态度，继而会通过NTT影响到霓国政府的抉择。
“那……我都不是可以理解为，NTT的意思是，会全面支持在下一代通讯标准中选用CCDMA？”卡特继续笑着问道。
很显然，霓国这边在准备谈判对象的时候，出了点“小问题”。
就算现在NTT是甲方爸爸，远芯是乙方。这种身份不对等的谈判，也是不应该出现在远芯与NTT这样体量的巨头企业之间的。
第744章 霓国人有病
既然NTT不给面子，卡特自然也就不用太过于啰嗦。
他已经懒得去考虑为什么NTT会闹出这种幺蛾子，打算三两句话说完就走。
“抱歉，卡特先生。”松田岗终于苦笑了起来。
他是技术岗位出身，面对卡特这种携远芯顶级高管身份而来的气势，着实有点吃不消。
“我们确实是十分看重与远芯的合作。”松田岗再次重复了一句，并且语气十分诚恳：“所以，才会由我来先与诸位进行接洽。”
卡特不说话，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他白人身材，本来就人高马大，一八几的个头，而松田岗身高不足一米七，即便隔着会议桌，也能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
顿了顿，松田岗继续道：“我们必须承认，从技术上，CCDMA确实表现得很优秀……”
“松田先生，这我们都知道的。”朱鹏军看了一眼卡特，接过了话：“我们是合作过的，如果说世界上有一家更了解CCDMA标准的运营商，那非NTT莫属。”
“是的。”松田岗抿了抿嘴，再次沉默了几秒。
面对卡特和朱鹏军，他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甚至整个NTT，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因为从实施而言，CCDMA都应该是三个标准中最优秀的。如果真的让他们选择，他们必定会选择CCDMA——他们可是提供了技术的！
但这件事，并不以他们的意志为转移。
或者说，并不以技术设备部的意志为转移。
“卡特先生，朱先生。标准的事，最终决定权不在我们这里。”终于，松田岗抬头苦笑。
“那我能见一见你们NTT的高层吗？”卡特双手撑在桌面上，目光直视着对方。
……
与此同时，NTT总裁办公室。
总裁松岛一郎与来自欧洲的两位客人相谈甚欢。
这两位，其中一位是欧盟电信委员会的官员，一位是西门子的通讯技术部门总裁。
他们来的目的，自然也和远芯一样，希望NTT能够在接下来的3G标准采纳中，帮忙推WCDMA一把。
“松岛先生，作为长期以来的合作伙伴，我们相信，无论是服务升级，还是设备升级以及维护，我们都比其他同行拥有更多的优势。”
西门子的技术总裁汉斯先生望着松岛一郎，意味深长的一笑：“GSM技术在过去十年，已经证明了它足够优秀，足够稳定。而作为一家全球最大的电信企业，我们认为。稳定，无缝升级，是对用户最大的负责，也是对企业最大的负责。”
松岛一郎深以为然地点头。
作为NTT的总裁，执掌超过十万员工的企业领袖，他虽然也认可CCDMA的技术，甚至还认可远芯，但……并不是越快越好。
更何况，CCDMA的标准不是快到足以让NTT承担哪怕一丝不稳定的风险。
“那，我们就先谈到这里？”汉斯先生与身旁的官员一对视后站起身来，对松岛一郎伸出了手：“很希望能够在未来与阁下继续合作。”
……
将汉斯两人送到门口后，松岛一郎重新回到办公室。
但翻开日历后，他眉头又深深地皱了起来。
今天，同样是远芯全球总裁来访的日子——他虽然安排了负责市场推广的副总裁三井接待，但终究还是觉得要亲自过问一下。
三井这个人他清楚，一向对远芯这种大陆的企业是“不服气”的。而安排他去，当然是考虑到远芯在亚洲区域内的影响力和名气实在太大……远的不说，就算是NTT的技术设备部门，也对远芯表现出了“折服”。
既然是要谈判，那就必须要找一个膝盖硬一点的人过去。
想了想后，松岛一郎接起电话，给三井的秘书打了过去。
很快，三井的秘书便告诉他，三井先生正在召开市场部的会议。
“他开市场会议？”松岛一郎看了一眼电话，又看了一眼日历上的重要事项，发现自己确实没有看错，也没有听错之后皱起眉来：“远芯的客人呢？谈判结束了？”
秘书那边顿了顿，很快便道：“总裁，三井副总没有接待远芯的客人。”
“什么？”松岛一郎瞪起了眼睛：“怎么回事？那远芯的客人呢？”
“他好像……安排了技术设备部的松田部长接待。”顿了顿，秘书解释道：“这次远芯那边过来的似乎也是技术部门的主管，正好符合接待标准。”
“八嘎！”
松岛一郎忍不住爆出了粗口，然后重重地呼出几口粗气。
这个三井，实在太过分了！
片刻后，松岛一郎拨通松田岗的电话。
*
*
走在通向总裁办公室的路上，卡特觉得自己今天似乎参演了一场小品一样滑稽。
他不停地和朱鹏军两人用眼神交流着，但很显然，朱鹏军也和自己一样，全程都是一脸懵。
甚至就连前面带路的这个矮个中年人，也都很蒙。
松田岗在接到电话后，就一直表示，中间的沟通出了点小问题，然后总裁先生便邀请他们去办公室一聚。
“看来山总说得没错，小日子过得不错的人都有病。”
在转过墙角的时候，朱鹏军大步跟上卡特，悄悄地吐槽了一句。
卡特沉着脸，微微点头。
岂止有病，还病得不轻——因为他看到了，NTT的社长，总裁，掌管了十万人饭碗的大佬站在了办公室门口，正笑容可掬地等着自己。
“卡特先生，朱先生。”
松岛一郎微微鞠躬，与两人握手道。
虽然卡特满肚子的不悦，但依旧还是和朱鹏军两人同时以霓国的礼节与对方握手。随后进入办公室。
第745章 我们的优势无与伦比
“汉斯。”
“三井。”
在市场部的办公室外，汉斯与三井两人热情地握手，拥抱。
三井当年是霓国内少有在欧洲留学的人，当年在慕尼黑大学留学时，他结识了汉斯。到现在，两人的友谊已经保持二十几年。
“你们和总裁先生谈得怎么样了？”三井一边将汉斯引向自己的办公室，一边关切地问道。
作为主管市场的副总，三井对NTT采取何种标准的关心远不及技术部门——原因很简单，NTT的体量和影响力足够大，对另外的运营商形成了碾压一般的优势。
霓国不同于大陆这种发展中国家，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发达国家，目前移动通讯的普及率很高，是一个偏向于拼存量，而非增量的市场。在这样的市场环境下，先前就有优势的企业只要不出现决策性的错误，那么将很难输掉。
如果非要说什么关心的话，那就是三井觉得，按照大陆那边一贯的浮夸风气，CCDMA的技术标准上肯定是有所隐瞒，甚至弄虚作假的——于是他对技术部门居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而痛心疾首。
所以，就算没有汉斯的这层关系，他也十分乐意支持WCDMA。
“总裁先生和你的考虑一样。”汉斯坐在三井的对面，笑呵呵地道：“我们承认远芯在架构领域上有优势，但通讯协议和设备的稳定性方面，他们显然是有所保留。而众所周知，无线通讯业务，需要的是稳定，绝对的稳定。”
“是的！那不是一个缺少工匠精神的国度能够制造出来的。”三井深以为然地点头。
接下来，两人又叙旧地闲聊了一会，当提到西门子正在研发一套全新的，基于3G业务的OSS（Operation Support Systems运营支持系统）时，三井一拍大腿，表示这完全可以由NTT和西门子来合作——就跟远芯与各国电信运营商的合作模式一样。
“汉斯，我们必须承认，抛开技术不谈，远芯的经营手段还是有的。不然他们也不会成长为亚洲足以威胁到你们的通讯巨头企业。”
三井越说便越是兴奋，站起身来踱了几步，目光灼灼地望向老同学：“我觉得，这是一个让我们改变和加深合作的契机！”
*
*
总裁办公室内，卡特将一份推广文件递给松岛一郎。
“一个通信标准的诞生，不是凭空来的，不是一蹴而就的，CCDMA也不是远芯一个公司的成果和产物。它融合了大量来自亚洲各国各地通信公司的思想和技术、以及需求。因此，它天然在亚洲范围内就具有广泛的技术技术和认可度。”
卡特在松岛一郎看着文件的同时，侃侃而谈：“这是CCDMA的第一个优点——它能够帮助NTT推进在亚太地区的扩张。”
松岛一郎抬起头来，微微点头，并做了个请继续的动作。
“第二个优点，是我们不是一家如高通那样的、单纯的通信标准公司，而是一家融合了自芯片架构到芯片设计到设备制造的整合型技术企业。这些设备，非但关系着基站通讯设施的稳定，同样也关系着产品的推进。”
卡特说着笑了笑：“可能松岛先生知道，远芯的手机，是目前市场上最高端的产品……之一。我们的直营体验店，已经成为其他企业争相模仿的对象。远芯的品牌号召力……无与伦比。”
松岛一郎再次点头微笑。
就算远芯因为与索尼的默契的PY交易，从而未在霓国本土进行大面积的推广，但随着体验店的建设，依旧在霓国的核心经济区域，譬如东京大阪名古屋等地刮起了一股旋风。而所谓的模仿者，自然便是索尼了。
索尼也在全球范围内建设了多个品牌体验店。
在不相干的局外人看来，或许是这对“盟友”在做积极的对抗和竞争，但在知情人和聪明人眼中，这却是二者通过这种方式提早地在高端消费类领域进行垄断，直接断绝了摩托罗拉，爱立信，诺基亚等企业想要冲击高端的梦想。
这是很毒辣的一招。
“第三点。”卡特望向松岛一郎，颇有些意味地一笑：“松岛先生，阁下觉得远芯的本质是一个什么企业？半导体企业？通讯技术企业？还是如我们所宣传的那样，很笼统的科技企业？”
松岛一郎微微一怔，不明所以地回望着对方，沉吟了几秒后道：“远芯涉足的领域很宽广，不能做一个很精准细分的定义。”
“其实，远芯本质上是一家系统企业。”卡特卖完了关子后笑道：“从最开始的EDA，再到现在的YOS，YXLAB，以及YX编译器……我们是一家时刻和代码打交道的企业。”
“可能松岛先生知道，短信系统，是由远芯开发的。”
松岛一郎点头：“是的。”
“彩铃系统，也是远芯开发的。”
松岛一郎眉毛微微一扬，还是点了点头：“是的。”
“而即将在棒国SK电讯推广上线的彩信系统，也是由远芯开发的。”
在这里，卡特并没有对彩信系统用Multimedia Messaging Service这个专业名称，而是用了“彩信”的字面英译，以便松岛一郎理解。
果然，当松岛一郎听到彩信这两个字后，只是怔了一下，瞬间便意识到了，这又是一项可以从用户口袋中掏钱的增值服务。
“迄今为止，主流的增值服务项目，全是由远芯提供的！这是我们的第三点优势，而且无与伦比。”
卡特见松岛一郎的表情迅速变得严肃而凝重，便再次和朱鹏军对视了一眼。
看来，松岛一郎能够执掌NTT这样庞大的运营帝国，果然不是什么庸才……很显然的，他是意识到了远芯的优势有多么明显。
在短暂的沉默思索后，松岛一郎迅速调整了情绪，含笑望向卡特：“那还有两点呢？”
“第四点。”卡特不留痕迹地呼了口气——他现在有感觉，自己应该能够说服松岛一郎支持CCDMA了。
就在这时，办公室门突然轻轻被叩了几下。
松岛一郎抬头，只见三井和汉斯两人同时出现在门口。
第746章 索尼的未来是这么来的
卡特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不可思议地看了一眼松岛一郎，又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一眼汉斯和三井——大家都是混通讯圈子的，怎么可能会不认识。
然后，他在不留痕迹地皱眉之后，迅速冲后面来的两人礼节性地一笑。随后便闭上了嘴巴，只是含笑望向松岛一郎。
松岛一郎在迟疑错愕了两秒后，也马上起身，对汉斯和三井打了个招呼。
“噢，抱歉，总裁先生。”很显然，三井也有点蒙，他没料到能在这里见到被自己“晾”在一旁的卡特和朱鹏军，在短暂的尴尬后他率先走向卡特：“卡特先生。”
“三井先生好。”卡特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似笑非笑地一握手，转而向汉斯打起了招呼：“汉斯，太巧了。”
“噢，是的，太巧了。”汉斯明显也有点懵，他几乎手足无措地和卡特握了一下手——卡特这个远芯的全球总裁，代表远芯几乎没有落下所有的国际通讯论坛，只要是搞通讯的，就没有不认识的。
“你们是有急事吗？如果有急事的话，我们改天再过来好了。”卡特看了一眼时间，笑呵呵地道：“我们还要准备与孙先生的会面。”
此言一出，三井倒没什么，松岛一郎则明显地怔了一下。
——毫无疑问，远芯这次派遣卡特和朱鹏军这个技术部的核心管理过来，确实是带着诚意而来，甚至为了避免某些不必要的麻烦，他们并没有如同西门子那样与欧盟的电信官员一起，而是把行程和安排都局限在企业与企业之间。
这就意味着，远芯确确实实是希望与NTT在企业领域进行合作。
如果现在卡特就走人，恐怕合作也就戛然而止了。
——如果远芯真的就是一个卖设备以及推销通讯标准的，那走了也无妨。反正还有两个标准，NTT有的挑选。可刚才卡特在报出远芯的几个优势后，松岛一郎就意识到，远芯的理由，值得一听。
他敢打赌，孙正意那种“赌徒”，别说远芯亲自找上门，就算是稍稍听到点风声，说不定就会马不停蹄地拜在远芯的门下了。
于是，松岛一郎在极短的时间内望向三井：“汉斯，三井，如果有事的话，还麻烦请稍等一下。”
*
*
目送两人进门逛了一圈后便再次离去，卡特忍不住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
出现这种乌龙……就算是在最不讲究的远芯都是不能接受的——远芯因为其一开始的科技气质和氛围，决定了现在十分自由和宽松的工作环境。因此远芯高管的办公室，包括他自己在内，只要办公时间，想进随时可以进。
但一旦有会见地位对等的重要客人，特别是这种同时遇到互相竞争的客人同时拜访的时候，远芯的会见流程便会安排和准备得天衣无缝，是绝对不会出现这种“冤家路窄”的情况的。
这说到底，还是企业的管理制度问题。
“卡特先生，请继续。”
松岛一郎当然不知道卡特心中所想，他只是希望这个插曲早一点过去。
“嗯，接下来的优势，是远芯从来不是一家吃独食的企业，而是一家真正面向世界的，开放的企业。”卡特定了定神，笑了起来：“我们的设备也好，技术也好，从来都十分乐意与合作伙伴进行分享。”
“就譬如，我们与泰国的AIS合作时，我们就联合成立了泰安电子，为其提供全套的手机解决方案的同时，还提供了大量的技术供他们参考。因此，AIS得以迅速地完成了在其国内以及东南亚的扩张——这个扩张，不仅仅是网络运营，还包括通讯设备的出售。”
“同时，我们与AIS以及新电信也联合成立了通讯实验室，涉及到通讯设备，通讯技术，通讯协议等等各个方面的共同研发和进步。”
说到这里，卡特便看了一眼一直陪同在旁边的NTT设备技术部的主管松田岗，以及坐在自己身旁的朱鹏军：“关于这一点，松田先生和朱先生是深有体会的。”
“对于其他企业而言，或许认为技术以及专利，是他们的立身之本。但在远芯，却不是这样。远芯的口号也好，还是行为也好，都一直是：共赢。”
“这一点，有一个企业可以证明。”
松岛一郎含笑点头。
只要是霓国企业界的，就没有人不知道远芯和索尼的战略合作伙伴关系，这二者从消费类电子产品到互联网影音再到游戏视听娱乐再到半导体行业……合作之深，甚至都到了有点让人诟病，或者说“眼红”的程度。
这些年来，索尼一改九十年代初的低迷，在各个领域高歌猛进，非但长期亏损的影音业务也赚钱了，游戏和手机业务也是赚得盆满钵满……
就更不用说锂电池业务了——这两个凑不要脸的，直接将其锂电池部门合并成了索芯，目前是全世界当之无愧的锂电巨头，NO1，而且毫无对手的那种。
他们的口号是，索芯的锂电池技术，领先追赶者起码十年！
“而最后一个优势，便是……为什么索尼会选择远芯？经营之圣为什么会认可远芯？”
卡特问完这个问题便闭上了嘴巴，留够时间给松岛一郎思考。
松岛一郎怔了一下，也立刻思考了起来。
经营之圣，所有霓国人都知道这是谁的称号。
而且，就在去年，《时代周刊》刚把盛田昭夫先生评选为20世纪20位最有影响的商业人士之一。
这对于任何人而言，都是一个莫大的殊荣。
“因为远芯的优势从来都不在当下。”
卡特并没有等太久，而是直接告诉了松岛一郎标准答案。
“远芯，从来都是一家面向未来的企业——现在的当下，就是七年之前的未来。索尼在七年前选择了与远芯合作，所以……他们便赢得了未来。”
第747章 苏远山从没杞人忧天
五一长假终于结束。
对于普通员工而言，这是一次难得的长假，要好好地休息一下，要么买买买，要么去游览祖国大好河山——总之就是不要继续呆在岗位上。
而对于远芯高层……在目前这种暗潮汹涌的局面下，能睡个好觉都算好的了。想不闻不问的休个假……实在是有点太奢侈。
于是伴随着收假，让远芯的高管们心中莫名其妙地舒坦了一些。
……
苏远山呆在沪市的办公室里，开着远芯最新的笔记本电脑，将摄像头对准了自己，然后远程参加着在省城举行的，由陈静亲自主持的通讯事业集群的五月业务会议。
这次会议的规格相当高，除了陈静，段勇平，卡特，何薇等企业部门的领导参与之外，田耀明，李逸男等技术部门的领导也悉数出席。
……
“今天的会议主题是对当前阶段的总结以及部署接下来的扩张方案。”
陈静率先开场。
“过去一个月，我们接连在东亚，以及东南亚区域进行了业务推进和部署。从目前的总结来看，我们取得了一定的成果。”
为了考虑到画面的及时性，因此陈静的画面很模糊，但她的声音很清晰地传到了苏远山这边：“目前我们已经拿下了棒国，泰国，大马，菲律宾，以及新加波等国的部分业务和标准。”
陈静说着顿了顿，望向就放在她前方的笔记本——苏远山正在低头记着笔记。
“特别需要说明的是，就在昨天，联合国和爪哇，葡萄牙已经签署了认可东帝汶地区进行公民公投的文件——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大概一个新的主权国家即将诞生。我们已经派遣了相关人员前往该地区进行技术保障和支援。嗯……如果不出意外，该地区的通讯业务是我们的。”
“还需要说明的是，这些国家和地区，我们未能完成预期中最完美的业务推广——特别是人口众多的、国内有多个运营商的国家。他们的政府更希望采用多个标准，以此来摆脱对单一技术提供商的支持。这就意味着，我们接下来还面临一个问题，就是要协助我们的合作伙伴进行扩张。”
“但在目前的区域中，还有两个人口大国没有取得进展，霓国和越南。”陈静目光望向卡特。
“卡特，你来总结一下霓国和越南的情况。”
……
苏远山一直认真地倾听着发言，特别是卡特的。
他当然看过了卡特的工作简报，也知道了卡特在与NTT会面中发生了什么幺蛾子，但简报……远不如卡特亲自现身说法来得精彩。
“……大概经过就是这样。事后我们联系了一下欧洲分公司的同时，获得的情报是，NTT的市场部总裁三井，与西门子的技术设备部总裁汉斯，他们两人是研究生时期的同学。并且根据两个企业公开的报告，在汉斯主管技术设备部门之后，NTT便加大了对西门子设备的采购。”
说到这里，卡特意味深长地嘿嘿了两声：“我们怀疑，这其中涉及到了商业贿赂。”
听到这，苏远山轻轻咳了一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笔记本，陈静看了一眼笔记本，然后把笔记本对准卡特。
“卡特，那你们是怎么考虑的？”
卡特不假思索地道：“可以收集证据，直接起诉他们。”
此话一出，众人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卡特这句话颇感惊艳。
视频中，苏远山哈哈一笑：“向谁起诉？”
“向……”卡特正要脱口而出“贸易委员会”时，却猛地意识到，远芯是一家大陆的企业……于是他赶紧刹住嘴，颇有几分尴尬。
毕竟这里不比他的祖国，有着完善的长臂管辖制度。
“如果能够确定西门子和NTT之间有商业贿赂，那未必需要起诉，我们也是可以达到目的的。”
苏远山一边沉吟着，一边笑道：“只要商业丑闻暴爆出来，那基本上西门子就不用考虑了。”
卡特马上道：“但山总，还有高通和朗讯呢。”
苏远山嗯了一声道：“主要是朗讯，他们现在正联合3com不断对我们和华威发起侵权诉讼，要的就是想插足大陆市场。”
“高通，还是很具有眼光的，他们瞄准的是我们这边——去年底，光移动用户就已经超过了四千万，而且内地十几亿人，是个巨大的增量市场。在我们拥有领先的运营支撑系统和增值系统下，稍稍有点远见的同行都会考虑到正面对上我们客户的竞争压力。”
“所以霓国那边，我们等就行了，看三个月后的亚洲通讯行业的部长级峰会如何定音。”
“至于越南方面，他们与我们的关系有点特殊，很拧巴……所以可以考虑从产业链方面入手，采取泰安电子的模式，让他们在中低端产业链中深入地掺和进来。”顿了顿，苏远山接着道：“有些好面子的国家，就给他们面子即可。我们是提供高端芯片和方案的头部企业，扶持落后地区的低端制造业来获得垄断发展，是血赚不亏的事。”
“嗯……你们继续。”
接下来的议程主要讨论了远芯的下一步扩张方向——南亚以及中、西亚地区。在这些地区，除了极少数的国家之外，远芯的扩张力度一直不够。其中固然有该地区的经济发展落后的缘故，也有某些宇宙大国的自尊心太强，以至于完全无法接受来自大陆的技术和产品……
对于此，所有人一致认为，尽人事，听天命。
不过得插一句，虽然就民族情绪而言，三哥那边异常的敌对，但身体……还是很诚实的。
面对廉价的巨人以及众芯等手机品牌，三哥一方面痛心疾首，一方面用得不亦乐乎。
……
结束掉视频会议后，苏远山无意中地看了一眼日历。
五月八号。
和往常一场，日历的下方依旧写满了今天的工作，甚至因为刚刚收假，他的安排比往常还要更多一些。
但苏远山却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时间已经到中午了，那件事……应该不会发生了吧？
——他自然是不希望看到有同胞的伤亡和国家的屈辱。
但……如果没有这件事，别说995，恐怕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内，上面都会认为自己是个“危言耸听”，“杞人忧天”的强硬派民族主义分子。
就在他这一愣神的时间，手机铃声大作。
苏远山下意识地抓起手机，当看到来电显示是万永亮后，他心中莫名其妙地落下了一块石头。
第748章 五八，不能说的事
相比苏远山的镇定，万永亮的声音就太慌张了，完全不符合他远芯资深总裁和亚视董事长的身份。
这表示，发生了天大的事。
“山总，山总，就在十分钟前，北约……”
就在万永亮几乎语无伦次的表达中，苏远山闭上眼睛。
该来的，还是来了。
“镇定一点，老万，亚视的记者有受伤吗？”
“受了点轻伤，他们就距离使馆不远。”
“……”苏远山微微松了口气。
还好，最起码……自己的人没事。
“轻伤不下火线，如果能董，那就想办法把第一手新闻直接播出来！让世界好好看看。”
“嗯，我们正在进行卫星连线，马上就可以看到了。”
“好，我马上看电视。”
挂了电话，苏远山再次闭上眼睛，长长地呼了口气，胸中一股火气却怎么也弥散不开。
……（炸馆好像不能多写。）
一周后。
民众的情绪和愤怒已经渐渐平息。
对于绝大多数普通人而言，就算再愤怒，日子终究还是要继续过下去，只是嘴里谈及某些人时，会多骂几句娘而已。
但那些看不见的改变却在悄然进行着——就譬如，远芯的实验室里，骤然之间就多了一些合作团队，特别是马孟起的无人机实验室，原本的三级保密等级一下子提到了一级。
“高师兄，明天我要去一趟HK。”
苏远山结束掉工作，走进高晓第的办公室。后者正在一边皱眉检查代码，一边吞云吐雾，见状后马上起身，拉开窗户。
“你去HK干嘛？”高晓第摁掉烟头，走到一旁给苏远山倒了杯水，同时在会客区坐了下来。
苏远山见状哭笑不得：“我只是来通知一下你，又不是和你聊天……你摆出这副架势干啥？”
“那个……”高晓第见办公室外无人，便叹了口气道：“小山，你说这次炸馆，到底对我们和老美的关系影响有多大？”
“影响多大？”苏远山反问了一句，随即笑道：“你问我，我问谁？”
“……我不问你还问谁？”
“好吧，没太大影响。”苏远山顺势坐到沙发上，沉默了几秒后道：“坦白说，克总的态度是有的。而且克总才和大老板签了合约不久呢……根据小道消息，两边的老大都气得半死。”
“那……”
“但这并不妨碍，我们要清醒地意识到，在西方眼中，如今的我们，是无足轻重的——贝尔格莱德是首都，必定有诸多的使领馆，那么所有的借口都不能掩盖掉了，他们并没有把咱们放在眼里的事实。”
苏远山抿着嘴，慢慢道：“一周之前，企业部门开了次会。当时卡特怀疑西门子和NTT之间有商业贿赂，然后他顺理成章地就表示，可以收集证据然后起诉——而我们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我在内，都没有意识到，起诉这种事儿在老美那边，其实是再寻常不过的行为。”
“原因很简单，卡特是灯塔国人，他习惯了老美的长臂管辖。”
说着，苏远山再次沉默起来。
良久后，他长长地呼了口气后站起了身：“看过一本书吗？”
“什么书？”
“十年前，盛田昭夫和石原慎太郎写的《日本可以说不》”
高晓第摇头：“……没看过，但我看过……两年前的《中国可以说不》”
“嗯，现在再看，是不是觉得……这两本书都很搞笑？”苏远山自嘲地一笑，起身走向办公室门口：“加吧劲吧，高师兄。说不，不是说出来的，是干出来的。”
……
苏远山坐上中午的班机，直接前往HK。
负责接机的是万永亮。
上车之后，他和万永亮并没有多聊，便直接前往了HK著名的疗养院。
在一周前，爆炸的当然，亚视驻贝尔格莱德的记者陈方嘴里说着“受了小伤”，并且坚持着继续播报，把炸馆事件的画面和场景源源不断的传到了整个亚视覆盖的区域，并且以其专业和快速的职业操守成为了国内外诸多电视台所引用的画面。
这一下，就让亚视这个原本只在粤语或者说繁体地区才稍稍有点名气的三流电视台一跃成为了“知名媒体”。
而陈方，也在坚持播报了四天之后终于顶不住了——他伤口感染了。
于是亚视方面紧急联系了包机，送出去了新的同事之后把陈方给接了回来。
因为处理恰当，虽然有感染，但在HK的医疗条件下，陈方迅速进入了恢复期，然后住进了疗养院。
对于这样的英雄记者，苏远山这次到HK，自然要去看一眼的。
在疗养院，苏远山代表远芯给陈方赠送了鲜花，同时现场开出了一张一百万港币的支票，用以褒奖他的勇敢和尽职尽责。
随后，他与万永亮一道，来到了亚视的办公室。
……
“山总，这次……”事件已经过去了一周，万永亮也早就从当初的激动中恢复了过来。从而开始恢复了“商人”的本性。
他见苏远山一直有些皱眉，忍了几下还是叹道：“唉！HK举行了好几次游行了都。老美太欺负人。”
“嗯……先不说这个。”苏远山摆了摆手，随即意识到可能自己的情绪影响到了万永亮，当下一笑道：“说说现在的情况。”
“好！现在的情况就是……我们有些因祸得福。”万永亮搓着手，也笑了起来：“在过去一周，亚视的收视率达到了巅峰。”
第749章 联通的蛇吞象
苏远山此时来HK，自然不单单只是为了慰问一下“英雄记者”，了解一下亚视这边的情况这么简单。
他有太多的事要做。
从春节到现在，经过了数轮的讨论和谈判，SIS那边终于顺利地派出了团队抵达HK，并与远芯、梅捷联合成立了“矽芯图形科技有限公司”。其中远芯占股比例为49%，SIS占股比例为35%，梅捷占股比例为16%。
没有加上梅捷的名字，一方面，这是一个面向产业的纯芯片研发和设计的企业，没有品牌效应在里面，另一方面，梅捷作为在上游芯片企业手下讨饭吃的板卡厂，低调一点还是好的。
而除了视察矽芯，苏远山还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事要办——联通已经正式“抢”到了与远芯合作的机会，拿下了CCDMA标准，而第一个3G试点城市，就在HK。
此外，联通还获得了一项政策——信产部支持联通与远芯在HK的大力发展以及扩张，方式不仅仅包括常规的市场行为，而且还包括并购等行为。
——简而言之就是，上面希望远芯和联通，如果有可能，那就拿下HK的电讯业务市场。
坦白说，让远芯来大费周章地拿一个不足一千万人口的市场，确实有点杀鸡用牛刀了——即便这几百万人口的经济条件极好，但在远芯这种一直鼓吹人口优势论、放眼于数十年后的企业眼中，依旧有些微不足道。
但当苏远山得到这个消息后，马上便亲自出马，并且表现得“趋之若鹜”。
自然，是因为他比任何人都知道，或许在上面看来，这只是借用远芯以及联通（HK）这种纯商业企业对HK通讯行业掌握的顺势为之，并没有考虑那么深远，也不违背HK的自由市场以及港人治港的精神。但在苏远山看来……这步棋，实在是一步好得不能再好的棋了。
那么，在远芯和联通面前，将会拥有一座最为庞大的拦路虎。
HK电讯。
很凑巧的是，HK电讯，一如历史，其大股东开始考虑传统电讯业务是否会被日益兴起的互联网所冲击，而开始考虑撤退了。
……
“老万，虽然有些老生常谈，但我还是得啰嗦一下，HK是我们在未来掌控东南亚业务的核心地区。我们不仅仅需要在科技，在经济上与HK进行深度的捆绑，在舆论上，也一定要掌握在手里。”
“我知道的。”万永亮深以为然地点头：“再怎么说，我们都是一家内地企业。现在HK从金融危机一恢复，有些人的尾巴就又有点翘起来了……”
“哦？说来听听？”苏远山一下子来了兴趣。
“呃，不好说，只能说感觉是这样——对岸发展得越快，他们就越表现出优越感。”
“呵呵，愿人穷，恨人富嘛。”苏远山一副门儿清的笑道：“你家一个富裕的亲戚，见到你混得不好，时不时的帮扶一下你，让你感激涕零。但你一旦开始发达了……有些素质高的亲戚确实会为你高兴，但有些嘛……心中就不是滋味了——所以他们就要千方百计找优越感。”
万永亮哈哈大笑：“还要反过来找你借钱！”
“没错。所以啊……对这种亲戚，就要时刻把他哄着，毕竟再怎么说，大家都是亲戚，而且还帮过咱们，没有必要走到反目成仇的地步。”
说着苏远山便站起身来：“那我就先走了，你这边有什么事直接给我电话就是。”
……
目送苏远山离开，万永亮长长地呼了口气，然后又摇了摇头。
如果按照远芯的历史来算，他是远芯除了陈静之外，第一位对外招聘的“高管”，虽然这七八年来，他也是和远芯一起成长，但相比席总，李总他们，他天然就拥有另外的视野来看待远芯，观察苏远山。
毫无疑问，苏远山对亚视是极为关注，甚至关注得有点过头了——这不符合一个科技企业，以及一个科技天才的风格。
抛开苏远山想要借助舆论来搞七搞八的荒谬说法，那剩下的原因就只有一个，就是苏远山他“十分确定”地相信着，今后会有用得上舆论的时候。
“任重道远啊。”万永亮拧了拧脖子，苦笑了一声，随后拖着疲惫的身躯前往会议室，准备部署接下来亚视的工作任务。
……
浅水湾。
苏远山与孙西慧并肩站在别墅大门口，一边闲聊一边等着客人上门。
不多时，一辆低调的黑色奥迪驶进了大门。
苏远山和孙西慧两人同时上前。
精气神十足的杨伟昌自己推开车门，笑呵呵地走向两人。
“孙总，小山。”
“杨叔，欢迎来到孙姐豪宅。”苏远山和杨伟昌握手后，以地主的身份迎着杨伟昌走上二楼的书房。
作为联通的董事长，杨伟昌是实打实的高级干部，他要来HK还真的不是想来就来。上次过来是因为HK子公司的成立，这次，则是要上演蛇吞象的操作。
在HK，一般而言说到电讯企业，都只说盈科，联通，移动，城市电讯等等。而不说HK电讯。
原因很简单，因为这家大股东是英国大东电报局的老牌电讯公司，因为历史缘故，它在HK占据了绝对垄断的地位。从普通电话到IDD话音到电报服务，再到移动通讯和互联网网络通讯……HK电讯的垄断比NTT还要牛逼。
在历史上，在互联网泡沫最严重的2000年，HK电讯被吃下了互联网从而借壳上市，迎风扶摇八万里的电讯盈科完成了合并，从而使得李家彻底垄断了HK的通讯领域。
要知道，当时的HK电讯，每年的净利润都高达百亿港币！
而就算在联通与远芯联手入主HK的现如今，HK电讯也依旧牢牢占据着各个领域超过百分之八十的业务。
如果按照联通HK子公司的体量，那确实是有点蛇吞象的意思在里面了。
上到二楼书房后，杨伟昌开门见山。
“小山，这次你不能置身事外。”
杨伟昌望向苏远山，目光灼灼，眼中全是希望。
第751章 先分赃
“嗯，我这不就亲自过来了么？”
苏远山乐呵呵地从孙西慧手中接过茶水，然后亲自递到杨伟昌的手中。
“杨叔，你们能拿出多少钱来？”
“我们？”杨伟昌怔了一下，迅速给出了个大概的数字：“如果说硬要咬牙拿的话，三五十亿还是能拿出来的，但国内的3G网络上马肯定就要缓一缓了。”
“嗯……三五十亿，确实少了点。”苏远山点了点头。
见苏远山一副自然而然的模样，杨伟昌便苦笑起来：“好家伙，三五十亿你都还嫌少？这已经是要了我老命了好吧！”
“哈哈哈！没事没事，我们再想办法。收购这种事，能够不给现金是最好的——全给现金谁遭得住？我们又不是老美，可以无限印钞票。”
“说得对！”杨伟昌深以为然的点头，但马上道：“那用什么股票换？我们没上市不说，就算我们上市，现在也只能HK子公司上——就算卖身也拿不下目前市值超过1000亿港币的HK电讯的啊！”
“要超过1000亿港币，怕是要等联通国内总公司上市吧？”这时孙西慧插了句嘴，笑道：“当然，远芯上市也可以。”
苏远山和杨伟昌便哈哈大笑起来。
远芯上市……按照远芯目前涉足的领域和未来，怕是什么企业都能买下来。
“嘿嘿，不说远芯，只说联通总公司，如果用总公司的股份来换，大东电报局怕是要跪求交换——他们英国通讯企业，进入国内通讯市场，这要成了，不当成丰功伟绩裱在墙上才怪了！”苏远山笑着摇头：“别想了，现在所有的热钱都在往互联网领域涌动，通讯行业除了互联网接入这一块，其余的还是偏向于传统。我们3G标准搞得这么热闹，到头来不如人家互联网企业直接几张PPT推个概念……”
“哎！确实！”杨伟昌笑着叹了口气。
他对此深有感触，国内已经陆续有企业准备赴美上市，而随随便便一家有点用户基础的互联网，只要口号喊得响，再携十三亿人口大国的未来那么一描绘……上市的估值就直接往十亿美刀上面走。
远的不说，就说EM。EM一开始因为主打聊天和通讯功能，所以在融资几次之后就开始不被看好，后面搞了个视频网站，远芯这边又带动了互联网摄像头——特别是远芯开始把所有带摄像头的手机都加上了适配win98的驱动，可以让手机摄像头成为连接电脑的网络摄像头后，视频网络网站在国外瞬间便热火了起来。
并且随着互联网用户的增加，EM的社交功能也开始逐渐被投资者们所认可，也因此而水涨船高——根据小道消息，EM将会在HK上市，目前正在与几大投行进行接触。
“所以嘛……杨叔，不要慌，现在主要的还是与大东电报局先接触一下，看看他们的想法和条件。”苏远山呵呵笑道：“至于钱，等到互联网中心完成借壳之后，一切都不是问题。”
听到这里，杨伟昌一怔，马上道：“你们完成分割了？”
“嗯，三月份完成的分割。现在和壳公司的谈判已经接近尾声。”说着苏远山顿了顿：“根据摩根和高盛以及……”
苏远山看了一眼孙西慧，哈哈一笑：“当然还有咱们的橡树资本……的判断，互联网中心独立之后的市值恐怕会直接上到一个恐怖的程度。”
说到这里，苏远山就有些感慨，资本圈子，还是有能人的。
华尔街的精英们因为没有科技嗅觉，从而错过了最早一波的天使投资，但不妨碍他们在目前这个互联网越来越热，甚至热火朝天的时代给出准确的判断。
在历史上，盈科那么垃圾的一个“科技公司”，就是因为拿下了数码港，然后再稍稍包装了一下，市值就一度达到上千亿港币……
那么远芯互联网中心，这个不仅仅拿下了数码港，甚至还在国内这个未来互联网最大的用户市场中拥有垄断性业务的巨头型基础服务商，如果借壳后市值还破不了千亿港币，那就有点搞笑了。
就更不用说，互联网中心旗下还拥有目前几乎在国际市场上占有垄断地位邮件客户端系统……
这些资源整合在一起，那就是天价。
“互联网中心是远芯拥有绝对控制权的企业，我们拿下HK电讯之后，运营方面，包括我们之前开展的广电业务，也会一并并入进新的联通（HK）里面。”苏远山抿了抿嘴，盯着杨伟昌道：“杨叔，经营权，我当然可以放心交给你。但名字……恐怕得改一下，不然到时候第一不好给互联网中心的股东们交代，第二，也显得咱们国企的吃相太难看了。”
“嗯，我理会得。”杨伟昌含笑点头。
这次瞄准HK电讯，可以说完全就是一次大胆的尝试，甚至对于联通而言……其难度和操作手法不亚于空手套白狼！
当然了，对于联通是空手套白狼，但对于远芯而言……就是实打实地要付出代价。
既然远芯付出了代价，那么自然而然地，就要满足远芯的需求——苏远山多精的一个人？目前远芯通过不断的高位减持，已经在newbook上面套现了超过六十亿美元的现金。而且在互联网热潮下，远芯的套现还没有引起任何股价的波动。
联通想占远芯的便宜，哪怕是想都别想。
上面显然也明白这一点，因此对于涉及到远芯的政策给得十分宽松，表示只要运营的权力在手即可，股份，利益什么的……给远芯就是了。
毕竟，领导们也不是什么目光短浅之人，大家听苏远山念叨国内市场，国内人口优势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深知苏远山对大陆的信心无与伦比。
就让远芯吃下HK市场的利润又如何？只要国内基本盘在手即可。
“那好，我们就来合计合计。”
苏远山冲孙西慧一点头，后者马上从公文包中掏出一叠文件。
“这是目前大东电报局的所有资料。”
苏远山接过文件，递给杨伟昌：“很凑巧，或者说很幸运的是……我们面对的是第一个华人董事长。”
第751章 架构师的野心
“张永林，国泰航空前任董事总经理，在五年前开始担任HK电讯CEO。早在回归之前，我师兄便和他谈妥了远芯设备的合作，并保持着极好的私人关系。”
苏远山顿了顿，眼神稍稍暗了一下。
王锐师兄为了远芯费心费力，后面肝硬化，他便推出了远芯的一线工作，继而负责远芯的慈善活动和各种捐款活动。
如今两年过去，虽然王锐的身体渐渐恢复，养了回来，倒是“可以”负责起更重的胆子。但一来他脱离一线工作太久。二来则是……王锐本身是企业这边出身的，他的资格在那，等闲位置又如何能安得下他？而符合他资格的位置……则无一不是需要忙得连轴转的岗位。为了王锐身体考虑，还是算了。
想到少了王锐师兄这样一个能绝对信任的市场开拓专家，苏远山还是有些遗憾的。
“而通过我师兄与张永林的交流来看，HK电讯对于大东电报局有意要套现撤退这件事，还是有点意见的，这大概可以成为我们掌控大东电报局的一个有利因素吧。但就张永林个人而言，他无所谓。”苏远山说着耸了耸肩，笑道：“人家这种职业CEO就是牛逼，只认钱。”
“呵呵，认钱就好。”杨伟昌认真地看着文件，当见到苏远山备注了大东电报局的心理价位后，一怔之后迅速道：“你连对面报价多少都搞来了？”
“你说的认钱好嘛。”苏远山哈哈大笑：“只要钱开道，有什么事办不成的？”
有一说一，按照现在HK电讯每年盈利上百亿港币的情况，即便在互联网浪潮的冲击下，大东电报局萌生了退意，但在“短时间”内，HK电讯依旧是个香馍馍，现金奶牛。
这就决定了，它可以不被看好未来，但当下的价值，不可能低到哪去。
所以，大东电报局对其占比51%的股份，给出的心理价位是一百五十亿美元。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杨伟昌依旧被这个数字惊骇得有点不清——按照美元兑人民币的汇率，这就是一千两百亿人民币。
嗯，不怪苏远山看不起联通咬牙拿出来的三五十亿人民币了。
“压力山大，压力山大啊！”杨伟昌迅速看完资料，脸上全是激动的红晕，不停地搓着手道：“小山，我估计领导们也没意识到这笔买卖会这么大……”
“没事，HK电讯……这样说吧。”苏远山说着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门口。
孙西慧便瞪了他一眼：“我这里安全得很。”
话虽如此，她还是起身走向门口，拉开房门，对坐在门外二楼阳台上喝着咖啡在笔记本上办公的文晓倩吩咐了一句，这才关上房门。
“嘿嘿……只是有些话，是真不能走漏半点风声。”苏远山抿着嘴，表情慎重起来：“现在资本市场也好，还是科技界也好，还是我们远芯也好，都在对互联网行业极力鼓吹——早在几年前，资本市场认为互联网是场泡沫，但随着个人计算机的普及，网络基础建设的普及和加快，以及不断涌现的新的互联网服务模式……让资本市场放松了警惕，开始认为，互联网的泡沫将会无限被推迟，甚至会自然蒸发。”
“自然蒸发？你的意思是泡沫会消失？”孙西慧现在也算是半个金融领域的大佬，马上很紧张地问道——其实苏远山说的放松警惕，也是她目前的心理。
“不是泡沫消失，而是……”苏远山顿了顿：“泡沫是怎么来的？过多的钱涌进了互联网，使得整个互联网行业流通的资本远远大于了目前互联网本身所能产出的价值——这个价值，包含了对未来的预期。”
“而自然蒸发就是，在泡沫未破之前，互联网还真的就诞生了奇迹，完成了资本对它的预期，产出了能匹配资本对它预期的价值。”
“现在，人们对互联网最多的认识，不就是它能诞生奇迹吗？”
“在这种情况下，传统行业开始受到冲击，感觉到压力，就是必然的，所以也就有了大东电报局萌生退意。”
“但是，我不这样认为。互联网没有奇迹，只有土壤。没有土壤，一切都是空谈。而现在，互联网的土壤远远不够……它对资本的承受力早就超出了极限。泡沫被引爆，是迟早的事，甚至就是最近一两年的事！”
苏远山的话，落在两人耳朵里不亚于石破天惊。
孙西慧和杨伟昌两人下意识就对视了一眼，明白了苏远山为什么要如此慎重了。
作为“最看好互联网未来”的科技领袖，苏远山居然是这样看互联网的？
这要是传出去，就算不引起那些互联网股份的地震，也对苏远山的个人形象和信誉有着毁灭性的打击！
“小山……你这个……”杨伟昌长长地呼了口气：“那远芯还在互联网领域投资这么大？”
“因为我相信互联网啊。”苏远山很自然地一笑。
“……”
这时，孙西慧突然道：“相信互联网，和相信互联网泡沫要炸，是不冲突的。从长远看，互联网依旧是未来。”
“对！”苏远山点头，望向杨伟昌：“但很多人都被表象所蒙蔽，他们忽略了一点，就是电讯业，其本身就是互联网的载体和基础——如果大东电报局真的研究过远芯就知道，远芯，从来都是把最重的宝在通讯领域的。”
为了保住在未来通讯领域的地位，苏远山甚至都已经开始与秦为民和田耀明商量，看怎么拆分一家出去。
——要么拆YX架构，要么拆基带芯片，总得拆一家，才能够打消高通，苹果，三星，索尼，联发科，德州仪器……等等一切采用了远芯架构作为手持移动终端设备的核心处理器的友商们的顾虑，让YX架构成为真正的世界级架构。
*
*
当晚，苏远山和杨伟昌与许久不见的王锐以及匆忙从特区赶来的张晓龙一起见面吃了顿晚饭。席间，主要还是给张晓龙鼓气——张晓龙虽然对互联网中心的借壳上市有信心，但具体能冲到多少，心中还是没谱。
毕竟在张晓龙看来，互联网中心还是偏向于“幕后”了。
然后大家便具体的讨论了如何应对大东电报局——因为根据传过来的情报，大东电报局那边希望彻底抽身，走得干脆，说白了就是要现金。
如果真要现金，那别说联通和互联网中心，就算加上远芯，也凑不够一百多亿美刀，唯一的方案就是找HK这边的银行。
当然，这一切，还是需要看后天杨伟昌和大东电报局的人见了面才知道真正的底细。
……
第二天，苏远山暂时放下收购的事，前往了矽芯临时租在港大隔壁的办公室。
因为联合公司才成立，因此几方都派出了重要人物，SIS更是由蒋文熙亲自坐镇，由他主导先期的进度。
远芯这边，派出的则是潘多拉实验室的大佬之一，绰号李寻欢的周强——作为在潘多拉实验室内仅次于鳌拜的P14大佬，周强在很早之前就开始负责异构超算的并行计算方案，同时也是蓝星的直接负责人。他过来带队，主要还是体现了席总的意志，在设计上，就要为让GPU成为今后异构超算的核心算力留下余地。
省去繁文缛节后，苏远山先进办公室在两人的陪同下“视察”了一圈——这种走马观花虽然流于形式，但也是个必要的步骤。
随后，他便随两人，以及首席架构师张瑞平进入了蒋文熙的办公室。
“刚才逛了一圈，发现条件还是艰苦了一点。”苏远山冲着几人呵呵笑道，特别是张瑞平——同样作为架构师，虽然他是搞CPU的，张瑞平是搞GPU的，但二者同样都属于高屋建瓴的职业，天然就有亲近感。
这边蒋文熙正要谦虚两句呢，周强却马上打蛇随棍上：“确实有点，说实话，除了读书，我就没见过这么紧张的办公室。”
苏远山：“……得了吧，你们的条件有几个赶得上？”
周强耸了耸肩：“虽然赶不上潘多拉，但也得有点追求嘛……这边人挨着人的，一点隐私都没了。对吧蒋总？”
蒋文熙便眨了眨眼，不知道该回答是，还是不是。
他和张瑞平两人对视了一下，两人眼中都颇有些无奈——对于这个周强，有一说一，确实天才，但就是有点傲。
而且还不是那种故意作出来的傲，是骨子里的那种傲。
周强嘴里的潘多拉，他们当然听说过，号称远芯最顶级的实验室，诞生了YXLAB这种强大的多功能数学软件，也诞生了虚拟专用网络协议，还诞生了打败IBM深蓝的全球第一国际象棋超算……
但他们两个，还真的没有见过潘多拉实验室到底如何。
“好了，最多再等半年，数码港就开放入主了。到时候宽敞得很。”
“但环境不行啊哥。”
“……这就吹毛求疵了啊。”苏远山咳了一声，决定不理会这家伙，转而望向张瑞平，含笑道：“瑞平兄，目前进度还顺利吧？”
见苏远山问道自己，张瑞平神色一正，稍稍有点紧张地道：“整体上而言，还算顺利。但我们因为是才从集成领域开始往独立计算核心架构转型，再加上……”张瑞平瞥了周强一眼：“再加上周兄那边的需求也挺高的，所以我们暂时还处于整合需求阶段。”
“嗯……”苏远山点了点头。
他也知道，这事儿急不得。
GPU，从这个概念提出到现在也才不过四五年时间——而且还是在他的引导下，3DFX才提出来的。但真正的往后世意义上的GPU方向走，还是在最近两年。
因此，完全没有可参考的，成功的对象。
“先整合需求是对的，至于整体架构上，我们就直接跟着3DFX走就行了。他们的架构，就目前而言，还是比较先进的。”
“问题就在这里。”张瑞平苦笑道：“山总，如果我们完全参考3DFX……会不会引来版权，专利方面的纠纷？”
顿了一下，他继续道：“当然，我们知道，山总对3DFX是有影响力的。只不过……”
见张瑞平一时住嘴，苏远山含笑望着他：“只不过，抄人家的，总是不好的，是不是？”
张瑞平便马上轻轻咳了一声。
确实，这就是他最真实的想法。
坦白说，SIS和远芯成立矽芯，其中最开心的人，可能就只有他，以及他手下一帮兄弟了。
原因很简单，只有远芯，才能支撑起他们的“独立图形处理器”的梦想。
而众所周知，远芯又是一个舍得无条件在研发中投入资金和成本，甚至还可以不计较回报的企业。
可以说，远芯就是那些纯粹的技术研发人员心目中的天堂和圣地——再没有一个同样的企业能够给出如何优厚的条件了。
或许之前的西方有，譬如大名鼎鼎的贝尔实验室。可随着AT&T的不断拆分，拆分出去的几个小贝尔几经沉浮，贝尔实验室也早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诞生出无数“黑科技”的顶级实验室了。
能够拥有这样的资源，能够进入这样注重研发的企业的体系，如果……还指望着靠抄袭来过活……
别人是怎么想，张瑞平不知道，但他自己是接受不了的。
“嗯……是这样的，瑞平兄。”
苏远山沉吟了几秒后笑着摇摇头：“首先，我们要正视与3FDX，甚至是与NVIDIA的差距。”
苏远山一边说着，心里也有些满不是滋味。
毕竟，让一个架构师复制别人的架构，再有多少理由，都是有点侮辱人的。
但他也没有多少办法，GPU的快速发展就是在最近两年——伴随着WindowsXP和DirectX6.0的登场，将意味着3D游戏将奠定下格局。那么同样的，3D显卡市场，也会随之真正地分出第一波蛋糕。
苏远山深知，如果没能吃上第一口蛋糕，后面要想抢，那无异于从别人嘴里抢东西吃。那是亲兄弟，都要翻脸的。
“我们是有差距，但未必不能在架构上追上他们。甚至，架构是最容易追上的领域。”
张瑞平望向苏远山，眼中带着一抹坚决：“我们有一个很好的思路。”
苏远山忍不住一怔：“嗯？”
第752章 GPU的未来
目送张瑞平出门去拿资料，苏远山先看了一眼周强，又看了一眼蒋文熙，眉毛轻轻扬了一下。
“你们在憋大招？”
“……没有。”周强立马摇头。
蒋文熙也有些惊诧，他是搞芯片组出身的，并没有涉及3D加速卡的架构，再加上最近忙于整合，因此也不知道张瑞平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当然了，在苏远山面前，再怎么说，他也是要维护张瑞平的。于是笑着道：“可能瑞平他们有新的还没敲定的想法，便借此机会让山总来把把关吧。”
“把关不敢当。”苏远山摆摆手，谦虚地道：“主要是对手太强，3DFX，包括我在内，都没有料到TNT2会迎来一次口碑爆炸。”
说到这里，苏远山就有点感慨，甚至是唏嘘。
老黄，不愧是老黄。
在自己强行干涉了3DFX的发展方向、选择了一开始就拥抱微软的DirectX后，虽然在过去数年中，VOODOO也确实一直处于独霸江湖的地位。
然而……NVIDIA终究还是如同埋在巨石下的小草，虽然跌跌撞撞，但还是倔强地存活了下来——这都不说，一如历史，TNT还是如约诞生了。
如果说去年发布的TNT只是泛起一点水花的话，那么今年四月份发布的TNT2，则突然一下就引爆了市场，获得了玩家的认可和口碑不说，铺天盖地的宣传也随之而来，紧接着，平民“卡皇”的头衔便戴在了头上。
苏远山对显卡历史的记忆不甚深刻，但怎么也知道，历史上，老黄便是靠着TNT2系列的大获成功，再接再厉推出了GeForce系列，从而一举打败3DFX，S3等对手，奠定了江湖地位。
这引起了苏远山的高度警惕，也促使他动身前来HK。
“TNT2口碑爆炸？”周强听了却不屑瘪了瘪嘴：“山总，你别老盯着游戏看嘛！你也相信，今后在人……”
周强说着见苏远山眉头突然一皱，他马上意识到，就算在远芯，基于异构计算的人工智能也是未正式公开项目，属于“面向未来”的技术。
于是周强立刻刹住了嘴，嘿嘿笑了两声：“反正，应用场景又不止游戏。”
“当然不止游戏。”苏远山心里有点恼火这家伙是个大嘴巴，不过他这次过来正好要确定今后GPU发展的路子和基调，甚至异构计算今后还会成为矽芯的主要宣传口号，因此他瞪了周强一眼道：“席总让你过来，就是为了往专业显卡方面发展。但个人pc市场也好，还是游戏市场也好，这都才刚刚开始兴起……”
说话中，张瑞平抱着笔记本重新回到了办公室。
苏远山也重新望向张瑞平。
“山总，这其实是在半年前，我们的团队就一直在构思的架构。”
张瑞平揭开笔记本，打开一份文档后递给苏远山：“我们的想法其实和现在主流的显卡核心厂商一样，除了引入流处理器之外，还要提供更高的与存储器之间的传输位宽，同时我们的架构，会着重把设计思路放在几何转换和光照处理这两方面能力上，为CPU减轻负担——坦白说，我们认为，只有把这些以前由CPU干的活全部交给图形核心，才能称得上现在友商们喊得火热的GPU！”
“这就是我们对今后架构的一点不成熟的思考，目前最大的问题是，我们还在论证要实现架构所需的设计以及指令集和相关协议的难度。”
说到这里，张瑞平再次看了一眼周强：“还有就是，我们也要考虑到周兄提出的异构并行计算的扩展方案。所以……现在进度稍稍有点慢。”
苏远山一边听着，一边看着设计草案。渐渐的，他嘴角浮起了笑意。
没看出来，这位张瑞平还真有想法。
正如他所说，虽然GPU喊了这么久，但GPU真正的标志，确实还是由GPU拿下了之前一直由CPU协助甚至负责处理的几何转换和光照处理这两个3D运用场景中最为典型的功能。
既然要称为“图形处理核心”，那么在“吃资源”的图形处理场景中，显卡，就应该当仁不让地作为绝对的、唯一的主力。
这才能被称为“核心”。
而张瑞平能意识到这一点，显然是有两把刷子的。
但当听到张瑞平再次听到张瑞平说起周强的团队时，他从眼角的余光中瞥见了张瑞平望向周强的那一眼……
苏远山立刻便有感觉，看来周强来这边，似乎是引起了原矽统员工的抵触情绪了。
在这意识到这点后，苏远山就快速在闹钟放了一遍从进门到现在的所见所闻和对话，然后越就越是笃定自己的判断……
听张瑞平这意思，很明显是再告诉自己，周强在这里有点干扰正常的研发进度了。
……
沉吟片刻后，苏远山对坐在最边上的文晓倩扬了一下下巴：“小倩，把门关一下，我们开个小会。”
他话音落下，办公室的三人同时望向了他。
苏远山放下笔记本，视线与三人相对后，他笑了起来：“咱们都是搞技术出身的，包括蒋总在内，咱们至今都没脱离一线研发，那我就有话直说。”
“三点。第一，瑞平兄，你的架构思路，是正确的。你对GPU的理解，也是正确的。我收回之前我建议你们采用3DFX架构的话。转而支持你现在的架构思路。”
听着苏远山开篇便笃定地支持了自己，张瑞平先是怔了一下，紧接着握紧了双拳，脸色也一下升起了激动的红晕。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两句什么，最终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谢谢山总，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嗯，先前是我狭隘了，还希望不要见怪。”
笑着摆了摆手后，正色道：“第二点，就是为什么我会建议采用与3DFX相同的架构——因为在未来两年，显卡市场的争夺将会进入一个长期的、持续的、残酷的过程，这不是由显卡的理念和技术升级所带来的，而是由PC，互联网，游戏，乃至世界经济发展水平等诸多因素决定的。”
“如果我们不能用最快的时间入场，捞到一份蛋糕，那么当品牌效应出现后——品牌效应其实现在都已经出现了——我们再要进入市场，那难于登天。”
“到那时，我们恐怕就只有放弃大众市场，转而走专业运用场景——这就会说到第三点。”
苏远山抿了抿嘴，看了张瑞平一眼后目光停在周强脸上：“便是异构并行计算方案。”
“异构并行计算，是潘多拉是实验室对未来大数据以及人工智能时代的远望，它必将到来！”
第753章 苦干快干
“它不是简简单单的运用在异构超算上，而是会随着半导体工艺的发展，随着设计能力的提高……GPU，本身就会成为与CPU同等重要的生产力核心——不仅仅是图形处理，甚至可以说，实际运用中的图形处理能力只是一小部分，它的最大作用是计算能力。”
“也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一点，所以周强兄才会来到这里——他是目前国内在异构计算协议领域中的顶级工程师。”
周强听到苏远山在“外人”面前这样表扬自己，饶是他平素心高气傲到极点，也有些讪讪起来：“山总，过了啊……”
苏远山便回头瞪了他一眼：“你在质疑我爸的眼光？”
周强立刻便闭嘴了。
而另外两人，当听到苏远山搬出他的父亲对周强的评价后，也再次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他们两人就算再不通人情世故，也能听出来苏远山这么说的意思。
那就是，别小看这位看起来“不怎么靠谱”的老兄，论异构计算，这位老兄是有真本事的。
张瑞平默默点头。
既然苏远山都这么说了，都已经把异构并行计算拔高到如此的高度了……那很显然，接受周强已经不是一个选择，而是一项任务了。
果然，接下来苏远山的下一句便是：“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够形成一个融洽的团队，求同存异。”
顿了顿后，苏远山又望向周强，正色道：“周师兄，芯片设计团队中，首席架构师对芯片的架构拥有绝对的权威，也应担负起绝对的责任。所以，你们的任务，并不是把GPU变成超算计算芯片，而是为整体架构做好配合，并给出最优的方案。”
见苏远山少有的一脸严肃，周强便张了张嘴……
半响后，他悻悻地道：“好吧，我们团队听老张的。”
张瑞平见状马上笑道：“不不，我们一起参考，把芯片搞出来才是正道。”
“对，把芯片搞起来才是正道！”苏远山点头，也笑了起来：“而且，根据我浅薄的认识，我能确定，你们的架构，是走在正道上的。”
……
半小时后。
“周师兄，收敛一下行不行……”
苏远山坐在周强的老板椅上，把脚翘了起来，而对方则一屁股坐在办公桌上，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他。
“你好歹是潘多拉的三号人物啊哥……这帮岛上的兄弟才过来……是，我知道，他们确实有点那个。”
“他们是有点笨么？他们是很笨好不好。”周强不满地道：“别的不说，就说流处理器，我来之前也就只知道个概念，但随便看几页paper，也就懂咋个设计了……”
“流处理器是一个完整的系统好不好！”苏远山恨不得踹这家伙一脚：“好了，不说这个，今后走双团队形式，你们负责配合张瑞平，整理和提出一套完整的指令集，以及完整的河内并行运算架构——能不能搞定？”
周强一惊：“会不会有点太难了？”
苏远山瞥了他一眼：“难么？那我让席总过来？”
“……”
听到让席总过来，周强立刻就不说话了。
虽然苏远山之前在开会的时候让他们团队配合张瑞平这个首席架构师，但在之前，苏远山却是先给他戴了高帽子的——国内异构并行计算领域中的顶级工程师。
虽然……周强自己也这么认为。
但怎么能和从山总嘴里说出来比？
“好吧，但你得给我点时间。”周强咬了咬牙：“现在我们什么都缺，最缺的就是人……”
“缺人好办，边上不就是港大么？你们招人就是了。然后下个月还会再来一趟HK，参与数码港首期客户的入住宣传，还要邀请盖茨和乔总进行个对话节目。到时候，港大这边肯定肯定邀请邀请我去演讲……”
“那万一他们不邀请呢？”
“不邀请我自己凑上门去行不行？”苏远山没好气地白了周强一眼，站起身来：“好了，没事的话，我就先闪了。”
“那你慢走。”
“……”
苏远山一阵无语。
潘多拉这帮人，什么都好，就是有点……那啥。不通人情世故？
说他们是那种“情商低”“没社交能力”的天才，苏远山是不认可的。毕竟这些家伙平时还是挺好打交道，而且除了类似于鳌拜那种沉默寡言的大佬之外，很多人其实私底下还是挺喜欢唠嗑的。譬如这位“李寻欢”周强，又譬如马孟起。
只不过，他们骄傲，也是事实。别说放出来，就算在远芯内部，出自国内，乃至亚洲最顶级实验室的他们，也是有资格傲视其他人的。
还好，席总能降住这些人。
嗯，山总自然也能。
……
再次与蒋文熙见了个面，双方聊了一下今后的人才引进和交流，以及对未来市场的展望后等等后，苏远山钻进汽车。
他在这边的专车，依旧是傅振华在当司机。
“山总，是回孙总家里吗？”
“嗯，现在几点了？”苏远山闭上眼睛养神。
文晓倩已经坐在了副驾驶位置上，她闻言看了一眼手表后迅速答道：“11点。”
“那回去吧，刚好赶上饭点。”
苏远山笑着睁开眼，看着汽车启动，然后朝着数码港方向驶去。
一路上，数码港的工地已经纷纷开始收尾。工地上，到底可见苦干快干的标语。
第754章 奉子
一股过电般的感觉骤然升起。
但很快，留意到他举止不同寻常的傅振华马上便一脚刹车，将车停在了路旁。
车一停，苏远山也瞬间灵魂归位，他对同时转过头来的傅振华和文晓倩摆了摆手，又深深地吸了口气，笑意这才迅速绽放。
“去医院检查过没？最近有没有喝酒，有没有吃药？嗯……好像刚三个月……还能拍婚纱照。”
就在一转念中，他脑海里便闪过了无数安排，嘴里也再没有了把门的，想到什么嘴里就直接往外冒。
“你别闹！”电话里，叶如黛哭笑不得：“我现在只是怀疑呢！你这家伙……”
苏远山哈哈大笑：“听我的，你马上找嫂子，让嫂子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然后我……”
说着苏远山马上望向文晓倩，他全然顾不上文晓倩现在是什么状态，直接道：“小倩，帮我订明天去硅谷的机票。”
“好。”
“小山哥！”
电话中，叶如黛再次喊了一声，突然声音镇定了下来：“听我说。”
“嗯？”
*
*
加利福利亚。
叶如黛盘膝坐在椅子上，目光望着窗外夜色下硅谷的灯火，一手举着电话，一手握着鼠标，嘴角含着笑意。
她显然听出了苏远山比自己还要慌乱着急的语气——她虽然有些揣摩不定，但打这通电话的之前，她确实考虑了很多。
譬如如果真的中标了，那该怎么办。
“你先别着急，我明天就去医院。”
“你让嫂子陪你去！”
“……”叶如黛下意识就想拒绝，然后发现这家伙是必定要给杨怡雯打电话通知的，于是叹了口气：“好吧，我给嫂子说。但你听我的，别过来。”
“嗯？”
“我的想法是，如果真怀上了，我就到HK来。”叶如黛抿着嘴，轻轻笑道。
苏远山从来不在她面前掩饰他对老美的警惕，从来都表现得是个民族主义分子——坦白说，他的价值观，与硅谷这边主流的价值观是不一致的。
那么，作为他的孩子，显然不能在硅谷长大。
就更别说……还有双方的父母那一关要过呢。
对于普通人而言，或许出国找一份好工作，然后成家立业，再把父母家人接到身边，是许多人一辈子追求的梦想。
但对苏远山而言，这些普通人毕生的追求，甚至细枝末节到了甚至不如他在设计代码中随便标注的一段备注重要。
但……叶如黛还是不希望回到省城。
因为怀孩子，生孩子，是一个长期的过程。
在过去的一年中，在李彦洪的主持下，eso以省城软件园为中心，迅速把业务覆盖到了国内的所有互联网企业，并且也正在积极推进与政府和企事业单位的合作——李彦洪干得很好，她没有必要回去。
而数码港即将全面开放，作为eso在去年就顶下的泛亚战略中心，是需要一个领导来强势推进的。
电话那头，苏远山回答得很干脆：“好！”
“嗯……对了，我们打算撤销上市申请。”叶如黛抿了抿嘴，继续道：“正好省心省事，专门作业务。”
“好！”
“那就没什么了，你别过来……我最多下个月就会到HK，筹备这边分公司的事。”
“好——不过，啥时候办酒？”
“……”叶如黛眨了眨眼，脸上突然苦恼起来。
她是参加过唐文杰婚礼的，知道婚礼上，宾客热闹，但新人就累得够呛。
就更别说苏远山和自己结婚……别说惊动远芯，怕是连半个科技圈都要惊动。
太麻烦了！
“……要不，我们先扯证？”
“……好，听你的！”
*
*
直到回到孙西慧的别墅，苏远山整个人都还是有点飘。
弄清楚了原委的孙西慧看着他，除了摇头还是摇头。
“万一是她工作压力太大，生理期不调呢？”孙西慧笑着提醒着他，让他别高兴太早。
“那不会！她就是容易怀上！”苏远山一摆手，笃定地道：“体质原因！”
“当然，我也很行！”
“……”孙西慧便一阵无语：“好吧，但我还是觉得，等明天去医院检查了再说。”
“嗯，我就坐等消息！”
然后，他便等到了12点，最终确定，叶同学的体质还是没变，很容易怀上……
……
第二天中午，苏远山依旧在孙西慧家吃的午饭。
在确定怀上后的第一时间，他便电话通知了父母，老两口听完后喜不胜喜，特别是张秀云同志，表示要立马抛下老伴到HK来照顾儿媳妇。吓得苏远山赶紧制止……
好家伙，要是她老人家过来了，那父亲的生活还不得一团糟？
不过很快叶如黛便给出了解决方案，她父母过来。
“孙姐，帮忙打听一下，你这边有谁要卖房子。”
苏远山人逢喜事，见谁都乐呵呵的。这边孙西慧也为他高兴，闻言便眨了眨眼：“确定了是住这边是吧？”
“嗯，这不你在这嘛，而且这里环境也挺好的。”
孙西慧含笑点头：“那行，我送你一套吧，隔壁的隔壁也是我的。”
苏远山惊讶起来：“咦？你还在这投资了房产？”
他之所以惊讶，是因为他早就告诫过孙西慧，说只要港府能顶住压力，坚持把八万五计划推行下去，那么HK的房价，就会进入一个长达数年的稳定期……就算数码港落地，这样明显“利好”的战略性投资都只是拉动了一小点周边的房价，可想而知，HK目前房价的水分和泡沫有多重了。
孙西慧一开始是做实业的，现在又在作投行，显然是不太可能跟那些明星一样，啥都不懂就知道投资固定资产。
“不是投资，就是买来玩。”顿了顿，孙西慧又眨了眨眼：“你也可以理解为，我就是专门买来送给你的。”
“……那我不是得说声谢谢？”
“……你这声谢，比我给你冲杯咖啡捞的谢谢还要敷衍。”
苏远山便哈哈大笑起来。
或许，在旁人看来，价值上千万的别墅豪宅已经富贵至极。
但在远芯这帮“走”出去的创始人眼中……也仅仅只是一件寻常不过的礼物罢了。
第755章 默多克来袭
当天下午，苏远山先是拜会了港府D先生，继续就数码港的后期规划以及管理问题深入聊了一下。当然，苏远山也没有忘记给D先生以信心——他确实希望D先生和港府能够把土地政策坚持下去。
从某种意义上说，HK的房价，就是国内房价的心理预期顶点。
因此，他和D先生聊得很深入，D先生也很认同他的“国家是把HK的经济发展和开放模式当成优于特区的特区”这个总结。
当然了……这话，苏远山多多少少是有给D先生和HK戴高帽子的意思在里面，毕竟嘛……HK的历史和地理位置的特殊性，是大陆作为一个整体所不能复制的。
但管他呢，只要HK鉴定地朝着“好”的方向走，苏远山就算送一万顶高帽子出去，又如何？
在拜会了D先生后，他便马上接到了杨伟昌和王锐的消息，约他晚上在酒店会面。
……
见面后，杨伟昌和王锐的第一句话便是：
“恭喜啊，小山。”
“嚯，嫂子真是大嘴巴。”
苏远山自己拉了一根椅子坐进茶楼包厢里，笑呵呵地打趣道：“那就准备礼物吧，我一介草民，什么礼都敢收。”
“礼没问题，但要等到你拿请柬来。”杨伟昌呵呵笑道：“准备什么时候办酒？在哪办？”
“呃……可能先不办酒，只扯证。”一说到这个，苏远山就有点拿不定主意了。一方面，他也希望热闹热闹，另一方面……他也和叶子考虑的一样，影响太大。
如果真的大张旗鼓地准备婚礼——就算不大张旗鼓，阵仗也绝对惊人。
而且他苏远山向来在远芯都是以平易近人著称，和谁都蹲着聊几句，他到时候拒绝谁都是得罪人的事。
所以他也倾向于先扯证，然后婚礼慢慢再说了。
杨伟昌很显然也能理解，点头笑道：“确实，不过亲朋好友总得喝一杯。”
“嗯，到时候再说了。杨叔，师兄，大东电报局怎么说？”
今天和杨伟昌以及王锐见面，当然不是聊他奉子成婚的事，而是他俩已经与张永林，以及大东电报局的股东代表贝尔·里莱斯见过面了。
说到正题，杨伟昌马上便严肃起来：“大东电报局的心理价位确实是一百四十亿美元左右，而且，他们还要现金。态度还很坚决，以至于，我们一度连话题都不知道怎么展开。”
苏远山张了张嘴，半响后怔怔地道：“油盐不进？”
“油盐不进。”
“不至于啊……怎么可能油盐不进呢？”苏远山皱着眉，使劲回忆。
但饶是他再使劲，也回忆不起来历史上大东电报局和盈科的交易是怎么完成的。他只知道，盈科最后拿下HK电讯后便成为了HK电讯业务的垄断者——李家的城也奠下基础。
“因为，除了我们，还有一家在与大东电报局接洽。”
苏远山马上一怔：“谁？”
“默多克。”
“我靠！”苏远山瞬间瞪圆了眼睛：“真的假的？”
王锐看着他，嘴角苦苦一笑：“是真的，小山，张永林亲口告诉我的。而且，据说默多克好像是要与HK本地某位大佬组成财团来收购……”
“……李嘉成？”
苏远山一听到某位大佬，马上便联想到了李家，而且是老李。
坦白说，现在的老李，还不是今后的那个在HK纵横无敌的老李——在历史上，最近两年正是他携各种政策和名气大局进军内地囤地的时机。
但根据苏远山的打听，一个很奇妙的事就是，老李虽然在内地开始拿地了。但规模渊源谈不上“大”。
说白了，就是现在的老李，才经过金融风暴，他没钱。
而后，在各种资料的收集下，苏远山终于知道怎么回事了。
——历史上的今年，老李是卖了在英国的Orange电讯公司的。
Orange，成立至今不过七年。1994年，Orange的用户才300万，到1999年，也就是今年时，这一数字已增至3500万，成为了英国第三大移动电话运营商。
而此时，也一如历史，欧洲的前两大电讯巨头英国沃达丰（Vodafone）和德国曼内斯曼（Mannesmann）都把英国市场作为必争之地，为龙头地位打得不可开交。
在通常情况下，老大和老二干架，一般来说是会干死老三的。
但老李剑走偏锋，选择了一条最好的出路——Orange固然有作为第三的缺点，也有作为第三的独特价值——沃达丰与曼内斯曼，谁能买下Orange，谁就可以成为真正的老大。
于是，老李最终完成了这笔惊天大买卖。以两百亿港币现金，超过两百亿的汇票，以及10%的曼内斯曼股票成功卖掉了Orange。
这笔交易，直接给老李带来了超过1000亿港币的收益。
从此，老李开始在HK势不可挡，并大肆在内地圈地屯守，坐等升值。
“不要用虚无缥缈的道德来约束我，我只是个纯粹的商人”——便是老李的真实写照，也是他的价值观。
所以，现在当听到默多克想要与HK大佬组财团后，苏远山便立刻想到了老李。
原因很简单。
老李是纯粹的商人，他自然能够看得出来，HK以及大陆正处于腾飞的时期。而默多克，这个澳洲传媒大亨，早先一步就踏进了HK的电视领域，现在再进传统通讯领域，自然也是能够理解的。
人与人不同，有人就喜欢搞传统行业，吃垄断的份子钱。
“很好……”
当听到默多克也要涉足HK电讯后，苏远山立刻冷静了下来。
毫无疑问，这是不允许的。
“先保持联系，继续谈判。”苏远山轻轻一握拳：“大概两个月后，互联网中心就会重新挂牌，到时候，让这些搞传媒的看看互联网的到底有多么可怕。”
“……那我们的业务呢？”
第756章 远芯身后的利益集团
在两个月前，孙国桥搞定双向IP机顶盒的时候，苏远山便直接先飞特区，再到HK。按照他当时的打算，是准备直接与已经在互联网接入业务上有着相当前瞻力的城市电讯合作的。
毕竟嘛，远芯就算骨子里再强势，但态度还是要拿出来，表示远芯是愿意合作的，愿意与HK的地头蛇一起在高科技领域共享繁荣，共襄盛举的。
但谁料城市电讯的王维基不领情——苏远山不知道王维基到底是什么态度，反正就是没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
这下，苏远山就不再客气，反手就拉着联通成立了“心动互联”，打算直接以试点的方式，与联通（HK）深度合作，进行三网合一的推进。
现在时间过去了两个月，孙国桥作为远芯方面的负责人，担任的是首席技术官，目前正在特区鸿远代工厂里面吭哧吭哧造设备。而联通方面，杨伟昌则直接派出了自己的心腹大将丘玉良来负责业务和市场的推广。
目前，心动互联正在紧锣密鼓地招兵买马不说，随着CCDMA正式拿到国际电信联盟发下来的频段，杨伟昌和段勇平这两位大佬便亲自拜访了铁塔集团，铁塔那边也支持，直接就先一步在HK开展了基站的架设。
如果不突然遇到HK电讯大股东要谋求退出这档子事，最迟下个月，HK这边便会正式开通3G业务——与棒国那边几乎前后脚。
而反观HK电讯这边，虽然牌照必定是CCDMA，但真正要落实下来，还不知道需要多久……
远芯和联通在这边搞得如火如荼，或许也是促成大东电报局想要卖掉股份抽身走人的原因之一。
……
见苏远山很快就做出了决断，杨伟昌只是稍稍迟疑了一下，便点头赞同：“没错，反正不管买不买得下来，我们都是要拿下HK市场的。与其花百亿美元去买溢价严重的垄断企业，不如先搏一搏，直接把他们的市场份额打下来！”
“是这个理，目前HK电讯的业务营收主要还是在传统的有线以及衍生出来的相关增值服务上。我们手握移动通讯这个面向未来的大杀器，未必就不能干倒HK电讯——人家王维基都能在互联网时代撕出一条口子，虎口夺食，还成立了HK宽频……”
苏远山说着顿了顿，不屑的一笑。
王维基还真是个人才，拒绝远芯后，他还真如历史上那样成立了HK宽频，想全面领跑互联网接入服务。
但他却忘了，远芯进军HK，可从来都不是一家企业在战斗。
远芯的身后，跟着的是联通，铁塔，华威，中兴，亚信，南方通信等一大票运营、系统维护以及网络基础设备制造、建设商。
这些随着国内通讯事业高速发展而快速崛起的企业，既互相制衡竞争，又互相弥补不足，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利益团体。远芯，只不过因为是技术领先者，天然就承担了领袖的职责而已。
他王维基何德何能，敢和这样庞大的利益集团对抗？
又或者说，一个HK电讯而已，何德何能敢和拥有一个广阔无比的、十三亿人口大市场的“中国通讯行业利益集团”作对抗？
“总之，我们就跟当年重庆谈判一样，一边打，一边谈。我们市场份额拿下得越多，那么谈得就顺利……说不定，要不到100亿就能拿下呢？”
苏远山最终给出了个乐观的估计。
杨伟昌深以为然地点头，哈哈大笑。
一旁的王锐也有些矜持地含笑点头，但眼神中还是有些微妙的失落。
他虽然不是第一批加入远芯的，但一加入远芯，便是绝对的核心。再加上最近这两年“因病退居二线”，多了许多思考的时间，也做了许多的思考后，他对远芯为什么会发展得如此迅速有了更深的理解。
当然，自己这个天才小师弟是远芯发展起来的根本，这点毋庸置疑。
但最深层次的原因则是，远芯是一个效率极高，高到离谱的企业——这其中的根源，又在于苏远山的决断。
是的，是决断——苏远山总是能够在第一时间就做出决断，而且他的决断还多半都是正确的。
这就让远芯在苏远山的带领下，成为了一艘极为可怕的巨型航母，直奔它既定的目标前进——在一片看不见前方的礁石和风暴中，它半点都不带停的。
因此，这才造就了，凡是与远芯深度合作的企业。譬如索尼，譬如德仪，譬如SK，譬如联通，譬如……苹果……
这些企业，无论国内外，有一个算一个，无论业绩也好，还是财报也好，最近几年都漂亮得要命，显示出无比的蒸蒸日上。
……
作别杨伟昌，苏远山和王锐一起回到酒店套房。
王锐进屋后就开始收拾个人用品，苏远山则站在一旁，他忍了几下，终于还是道：“师兄，你老实告诉我，你的身体状况，医生是怎么说的？”
见王锐转身望向自己，苏远山马上补充道：“你别撒谎，我能打听到的。”
“哈哈，你这家伙。”王锐笑着摇了摇头，顺势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苏远山也面对着他坐下。
“还是老一套，休息。”王锐含笑道：“不能干体力活，不能熬夜，不能喝酒……”
苏远山轻轻呼了口气，表情却有些复杂，有些遗憾，又有些轻松。
王锐能理解苏远山的心情，想了想后笑道：“小山，不要担心我，就当我是提前退休了。”
苏远山抿了抿嘴：“退休也能返聘嘛，师兄……如果你身体允许的话，要不你帮忙盯一下我们的智库？”
“智库？”王锐眼神一闪，立马坐直了身子：“你说是老师挂名的那个？”
“嗯，对。”苏远山点头：“我们的智库成立已经有好几年了，发表的文章也好，还是递上去的文件也好，平时都是以学术偏多，而且更多的是偏向于半导体行业。”
顿了顿，苏远山道：“说准确点，是鼓吹半导体行业。但现在，半导体行业不需要鼓吹了，更不需要那么多的学术鼓吹了。”
“那现在需要鼓吹的是什么？”
“人口危机，能源危机，环境危机，经济危机。”
苏远山掰着指头，挨个说道。
第757章 四大危机
这四个“危机”，听得王锐颇有些心惊胆战。
好家伙！这是要唱衰？还是未谋胜，先谋败？亦或是火中取栗？
“小山，会不会……太严重了一点？现在有这么多危机吗？”
苏远山见王锐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师兄有点会错意了。他笑着摇头道：“这些危机，当然不是马上就要发生甚至是引爆的，而是在未来十年，二十年，几十年内凸显的。特别是……人口。”
顿了顿，苏远山郑重地道：“你知道，我一直在鼓吹人口优势论。你也知道，我对未来的判断一向很准。”
王锐点头：“……嗯，这倒是。但……现在的政策，还是没有松动的迹象啊。”
“所以要鼓吹一下，大力鼓吹一下，多找人口专家，多给钱……师兄，你不知道……”
苏远山简单地给王锐描绘了一个模型。
“而除了人口危机之外，能源与环境话题，这其实是由西方在很早之前就发起了。92年的时候，西方发起了《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五年后，也就是97年，又发起了《京都协定书》。”
“这两次协定，我们都有积极参与，并且积极签字。去年五月，我们就签了《京都协定书》，表示会密切关注温室气体的排放。”
很显然，王锐对此事一无所知，因此听得很认真。
“而我们要透过现象看本质。”苏远山抿了抿嘴，微微皱眉道：“我是学物理的，就算我环境物理学只是耳闻，我也知道，对于地球而言，人类连根毛都不算。地球根本不需要我们救，我们要救的，是自己。”
“但怎么救？牺牲谁的利益去救？这就是关键了。”
“因此，在这两次气候与环境的公约背后，看似是能源与环境，实际上是能源与发展——要减少温室气体排放，必然就要少烧煤，少烧油——后面跟随的是什么？是工业化。”
王锐起身给苏远山倒了一杯水。
“现在我们国家正在大力进行工业化进程，最直观的就是发电量，就是火电厂，就是煤。去年我们国家的发电量是1.4万亿度，位居世界第二。今年借着加入WTO的东风，大概会突破1.6万亿——现在你去山西看看，路上跑的全是拉煤的车。（注：比历史同期加了一点。）”
“所以，未雨绸缪，未来清洁能源转型是必然的。包括风能，太阳能，核能，水电站等等……好吧，其实我也有私心，提前为我们的电动车事业铺路。而我们要做的，就是提前让上面意识、并且注意到能源转型。不要到时候积重难返，又牵扯到大量的利益集团……”
“至于经济危机，这当然不是指国内。而是，随着我们加入WTO，与世界紧密合作。呃……”
苏远山顿了一下，苦笑道：“好吧，目前主要还是与老美方面合作——全球化是由老美主导的，我们必须得承认这一点。”
“但既然我们加入了老美主导的全球化，那么就必然要应对老美所面临的危机。说白了就是，要做好今后老美打个喷嚏，我们也要跟着咳嗽的准备。但如何准备，如何把加入全球化后受到的影响降到最低，这是我们需要提前考虑和准备的。”
……
听苏远山滔滔不绝地讲了半个小时，王锐最终苦笑连连。
“小山，你这些命题……真的是一个比一个大啊。”
“智囊不就是干这些的么？”苏远山呵呵一笑：“而且我们也不是没收获，如果上面采纳了建议，我们也能迅速地掌握第一手的风向来调整我们的策略——譬如，如果国家开始大力搞清洁能源，治理环境，那就意味着煤矿行业就要迎来地震。然后锂电池，太阳能，风能等就要进入迅速爆发期。随之而来的，清洁能源汽车也会迎来利好……这些都是牵一发动全身的。”
“嗯，是的。”
“所以，师兄……你就帮忙盯着点。”末了苏远山马上紧张地道：“我可不是喊你去熬夜写文章啊，我的意思是，你稍稍组织一下专家们，随便吃吃喝喝，聚聚会，打打球什么的，然后安排一下，布置一下，最后你看看成果即可。”
“好，我知道了。”王锐含笑点头。
见苏远山欲言又止，突然想起了这家伙马上就要当爹了，当即笑道：“最重要的，其实还是人口对吧？”
“哈哈，是的——其他的，都是又后悔药可以吃，但人口，是真的没有后悔药。”
……
苏远山回到孙西慧的别墅。
他也开始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来。
既然已经做出了要边打边谈的决定，那他留在这里就没有了意义。更何况，他下个月还要来一趟。
只不过临走之前，他再次去了矽芯一趟，表示了自己对GPU项目的重视。
*
*
回到沪市后，苏远山便继续投入到工作当中。尹自林是一把搞核间通讯协议技术的好手，但在协议架构上，却还有些欠缺。苏远山的加入，则正好弥补了这一块——苏远山本就是双核技术的总设计师，天然就拥有旁人无法获得的“上帝视觉”。
因此，他们的进度一下就快了起来。
一个月后，核间通讯协议正式完成，进入模拟测试阶段。
而任务总算告一段落的苏远山，也分别对盖茨和乔布斯发出了邮件邀请，邀请二人于六月二十八日，参加在HK的数码港开市活动。
两人欣然答应——毕竟，他们两家早就签了数码港入驻协议。
特别是苹果，作为一家暂时定位于消费类电子产品的企业，它在HK，可谓得天独厚，优势占尽。
第578章 苹果拥抱X86
三年前，随着乔总回归苹果，苹果便将业务重心从传统的个人电脑行业向着消费类电子数码产品转移。
有一说一，在产品设计领域，苹果确实牛逼。
无论是PDA也好，还是MP3播放器也好，当苹果介入，或者说乔总回归后，一经推出便在市场上引起了轰动，也迅速成为了索尼的对手。
苏远山必须承认，在工业设计的审美角度，远芯还是差了那么一截——因此今年初开展的国内外研发中心的交流中，率先进行交流的就是首都设计中心与硅谷分公司的设计团队。
但远芯在设计上差那么一点，不表示远芯就没有竞争力了……
远芯讲究的是力大砖飞，科技引导未来——在创新技术和思路的加持下，就算远芯的产品设计得再丑，也是有热衷于数码产品的粉丝买单的。
更何况，远芯的产品设计只是在苛刻的条件下，只比苹果和索尼差那么一点点罢了。
而这次，随着乔总带着芯片设计主管过来，苏远山只用脚趾头就猜到了，苹果应该是设计出了基于YX架构的全新芯片，来流片0.25微米工艺的。
……
沪市国际饭店西餐厅。
“乔总，我劝你吃点肉类。”
因为是接风宴，自然没有理由把苹果一帮其余的中高层撂下，索性苏远山就在国际饭店请了一桌，只不过自己坐在了乔布斯旁边。
见乔总只吃着素菜，苏远山摇了摇头。
他知道对方是素食主义者，甚至据说……乔总得病也和长期素食有关，于是语重心长地道：“东方也有吃素辟谷的说法，但那些都只限于不怎么干活的居士。你这样天天工作加班的，光吃素是不行的。”
“噢？是嘛？”
“是的。”
乔布斯便笑着点点头，但依旧没有吃荤的意图。
“苏，你认为笔记本主要能提供什么？”
拿起餐巾擦了擦嘴，乔布斯望向苏远山，似乎很随意地问道。
“你想提供什么，它就能提供什么。”苏远山也很随意地回答——乔总这边来流片，显然意味着芯片设计成功了。
而就算苹果再保密，苏远山也能通过其采用的YX公版架构，猜出大致的性能来。
苹果这次既然敢直接上0.25微米这样最先进的工艺，那么显然，它的性能，必定不俗——最起码不会比远芯之前的Xbook笔记本所采用的芯片差。
但苏远山猜不出，苹果是要借此机会直接进军笔记本市场呢，还是提前锁定平板行业。
如果是后者……那就有点值得提防了。
当然，也有可能苹果想要提前进入手机行业——只不过苹果目前尚且没有整合基带芯片的能力，而目前的手机芯片又被远芯提前拉进了基带整合的内卷中，如果苹果想外挂基带……光成本这一头就天然劣势了，显然无法和远芯以及索尼，这目前两大高端品牌进行竞争的。
就更别说还有星海这种享受了远芯授权的本土企业了。
……
苏远山的回答一听就是敷衍，但乔总反而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是的，我们想提供什么，笔记本就应该提供什么。”
苏远山微微一怔，笑着望向对方：“你们不会是打算现在就推笔记本吧？”
“嗯，是，我们打算现在就推出笔记本。同时，我们的麦金塔将会全面采用X86架构的处理器。”
乔布斯的这句话，蕴含的信息量极大，以至于苏远山很是怔了几秒才回过神来，然后马上道：“X86处理器！我们有啊！”
乔布斯冲他眨了眨眼睛：“我知道你们有啊。”
……
接风之后，苏远山先把乔布斯一行送去酒店住下倒时差，然后便马不停蹄地返回了办公室，拉着高晓第等一帮人就开起了个小会。
当苏远山表示，苹果有可能采购远芯的Along系列处理器作为MAC的中央处理器后，所有人瞬间便沸腾了起来！
“我靠！山，真的假的？”高晓第率先表示有点不信。
他作为CPU部门的主管，就算再只负责技术，但也对各大PC厂商的渠道和架构了如指掌，知道因为MAC OS在过去数年都立足于PowerPC的缘故，使得麦金塔电脑依旧是采用的PowerPC架构。
如果麦金塔电脑要全面拥抱X86架构，这非但是苹果与PowerPC的剧烈，更是一次艰难的转型。
“是真的——如果乔总不是逗我玩的话。”苏远山笑着点头。
他也很有些唏嘘。
因为按照历史轨迹，乔布斯放弃PowerPC，选择X86是必然，同时在低功耗的精简指令集架构上选择ARM也是必然。
现在，ARM没有了，而且苹果也与YX架构团队进行了架构上的深入合作，使得苹果在低功耗的精简指令集上，选择YX架构成了必然。
但基于X86的处理器……苏远山可从来没有指望苹果会选择远芯，最起码，在远芯打败CIA这三家之前，苏远山是没指望的——要打败，那起码也是五到十年之后的事了。
“先不说了，既然乔总透露出了这个意愿，那我们就要想想，就目前而言，我们在X86领域，有什么能让苹果选择合作的。”
听完苏远山这话，众人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响都说不出话来。
原因很简单，自己的孩子自己知道，除了三年前刚推出腾龙系列处理器时，远芯短暂地登上了性能宝座，让世界为之惊呼之后……便迅速地沉寂了下来。
原因很简单，底蕴不够。
Intel和AMD就不说了，即便是星海，Cyrix团队也是一个在CPU领域厮杀多年的老油条。
而远芯这边的团队……除了有苏远山一个“天才”顶着之外，无论在团队历史，还是技术沉淀，亦或者是人才“库”这方面，远芯都比不过坐拥硅谷乃至整个发达国家芯片设计人才的CIA这三家。
这种情况下，腾龙系列处理器就一步慢，步步慢，渐渐成了性能“垫底”的存在。
那乔总是想干嘛？想“拯救”远芯么？
众人最终看着苏远山。
前阵子才和苏远山一直配合的尹自林迟疑了一下。
“山总，会不会是乔总觉得你NB？所以看好咱们？”
苏远山：“……”
第759章 无事献殷勤
“别扯了，说正事。”
高晓第一摊手：“要不就是有商业间谍，苹果知道了我们下一代处理器的NB。”
“……就算有商业间谍，也不可能是苹果派过来的啊。想什么呢？”苏远山瞪了高晓第一眼。
“嘿嘿，那就真不知道了。”
这时负责缓存技术的朱宏斌迟疑道：“会不会是……乔总认为，我们在四家X86中技术力量最薄弱……因此可以拉一把我们？”
顿了顿，朱宏斌解释道：“我所谓的拉，不是说在业绩上，而是说，或许苹果认为，他们可以提供给我们更多的思路……”
苏远山听到这里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老朱说得有道理！”他摸着下巴，沉吟了几秒后道：“没错，乔总这人，向来有点自负的……说白了就是，手伸得有点长。我们在X86领域里，给人的感觉就是小老弟。或许……乔总觉得，他有些天才的idea可以让我们更好地与MAC OS更好的适配吧。”
说着，苏远山顿了一下，更加笃定了起来。
“没错，应该就是这样。苹果选择X86，无疑是一场艰难的转型。无论是MAC OS也好，还是其生态下的其他软件也好，都要进行重新编译适配，甚至还要重写……既然乔总下了这么大的决心，他自然而然的，希望X86架构能够更多地‘配合’他一下。”
说到这里，苏远山就不免有些唏嘘感慨起来。
乔布斯果然还是野心勃勃……果然还是不服气“盖茨”。
要知道，在乔总眼里，苹果才是真正开创个人计算机，而且是开创了图形操作界面的大佬——虽然盖茨说他只是个先一步的小偷。
而如今，微软市值随着PC和互联网的兴起而飙升到第一，盖茨也稳坐世界首富四五年。
你说乔总羡慕盖茨的成就和有钱，那肯定是不对的，但不服气……那肯定是有的。
现在，乔布斯做出历史上几年后才做出的转型决定，并希望“协助”远芯，从芯片设计之处便完美适配MAC OS，那便是自然而然的事了。
听完苏远山这么说，众人再次互相对视了几眼。
还是高晓第率先嘿嘿笑了两声。
“乔总怕是有点过于自信了吧？我们凭啥就听他的？”
“所以……要看乔总怎么说了。”苏远山哈哈一笑：“首先我们要确定，如果真是苹果愿意‘打造’我们，那对我们自然是好事一桩，接下来就看乔总给不给力了。”
*
*
第二天，乔布斯正式拜访了远芯处理器部门，并与高晓第等一干高管进行了见面。
拜访后，高晓第把乔布斯和苏远山一行引到了楼顶花园。刚刚聊完开场，乔布斯便提出了希望远芯能够与MAC OS达成战略合作伙伴的关系。
就仿佛……当年的wintel联盟。
——在wintel与PowerPC的旷世大战中，微软与intel结成联盟，双方互相为其进行针对性的优化，使得在体验和效率上呈现出了螺旋上升的优势，并最终毫无悬念地打败了几乎“一盘散沙”的PowerPC联盟。
如今，打败X86已经是目测看似不可能的事了。
但加入X86，然后打败微软……
他还是可以想一想的。
人嘛，总要有点梦想。
……
听完乔布斯的想法后，苏远山与高晓第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都流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见苏远山冲自己眨眼，高晓第便轻轻咳了一声，用流畅的英语向乔布斯笑道：“乔布斯先生，我们当然希望能够与苹果这样优秀的、甚至伟大的企业合作。但……我们的腾龙系列处理器架构已经接近尾声，新的处理器也已经完成了设计……”
“我知道，但架构总是可以改进的，同时，我还知道，你们的64位架构走得很快。”乔布斯打断了高晓第的话，紧接着向苏远山投来征询的目光。
苏远山便含笑点头：“是的，我也不妨告诉你，三个月后，我们就要发布两款基于全新架构的处理器。一款是常规的三十二位，一款则会是六十四位。”
顿了顿，苏远山补充道：“我们已经与微软谈妥了，他们会在发布后，推出基于64位指令集的操作系统。”
听到这里，乔布斯微微皱眉，突然问道：“微软要多久呢？你们的64位指令集的处理器，兼容32位的程序吗？”
“向下兼容的。至于时间……”苏远山望着乔布斯，心中迅速盘算起来：“大概要两年。”
“我们只要一年。”乔布斯竖起一根手指：“苏，一年之后，我就能让MAC OS支持你们的64位处理器。”
苏远山：“……”
高晓第：“……”
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乔总表现得这么积极，显然是带着利益交换而来。
“乔总，那然后呢？”
“然后，我希望你们的下一代架构，加上一点小小的、专门针对MACOS的设计。”
说完后，乔布斯便从公文包中取了一份文件出来。
*
*
二十七日，苏远山与乔布斯搭乘了他的私人飞机前往HK。落地后，他吩咐人将乔总等人送到酒店，自己则留在机场等候下一班航班。
在机场滞留了接近一个小时后，盖茨先生乘坐的航班抵达机场。
……
见面拥抱后，苏远山便引着对方坐上自己的座驾。
相比乔总的“生人勿近”，盖茨在社交方面显然要积极许多，这也大部分是因为他过早地就脱离了一线的程序设计工作，使得他有大把的时间来关注微软的发展，以一个CEO的身份满世界乱窜。而不是像乔总那样，依旧固执地呆在工作一线，认为自己，且只有自己才是唯一牛逼的产品经理。
所以，盖茨与孙西慧认识的。
于是苏远山正好把他拉到孙西慧的庄园里，也方便两人先私下谈一谈事情。
当然了，他与乔总之间的生意，乔总打了招呼，说不能透露……
“苏，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上车后，盖茨没有废话，直接就开门见山。
“……什么问题？”
“为什么要在新加坡复制一个HK数码港？”
盖茨因为高度近视，所以更显眼睛炯炯。他盯着苏远山，异常地认真。
“你要知道，比起HK，新加坡，是没有任何优势的。”
第760章 三个神棍
苏远山的视线越过盖茨，望向北大屿山公路两旁——路边的广告牌正在施工，而只是瞥一眼，便可以看见是联通的3G宣传广告。
收回视线后，苏远山没有立刻回答盖茨，而是想了想后才反问了盖茨一个问题：“比尔，二十一世纪最重要的是什么？”
听了这话，盖茨微微一怔，但马上便不假思索地脱口答道：“人才！”
“对！人才！”
苏远山毫不怀疑盖茨会如此回答——他俩都是那种“好高骛远”，喜欢畅想未来的人，因此早就聊过未来如何——这也是二人保持着极为亲密的友谊的原因之一。
人才最重要，是他们两个在很早之前就达成的共识。
“硅谷为什么成功？归根到底不也是人才？”
“而为什么我们会选择扎根大陆？还是因为我们可以享有十几亿人口在接受教育之后的人才红利。”
“那么说回HK和新加坡的对比，如果单纯地从市场和位置角度而言，新加坡在科技领域，自然比不过HK。毕竟HK背靠大陆，这个优势太强了。”
盖茨认同地点头，而且他还知道，HK数码港除了是连接内地与世界的窗口之外，其本身也拥有辐射整个亚洲的作用。因此他才会第一时间就选择了支持数码港——而不是单纯地卖苏远山一个人情。
“所以，你的目标是形成一个由省城工业区，HK数码港，新加坡软件园的组成的三角形辐射区，把泛亚区域的人才一网打尽，从而与硅谷竞争，对吗？”
“……”
苏远山深深地看了一眼盖茨。
这家伙，什么时候看得这么远了？
“好吧，是这样。”苏远山笑了起来：“你知道，世界上不应该只有一个硅谷。”
“桑德斯说得果然没错，你这个家伙的野心很大。”盖茨长长地叹了口气：“大得连硅谷都容不下。”
苏远山：“额……”
“不过我喜欢。”
“……我有喜欢的人！”
汽车沿着高速公路一路飞驰，很快便穿越市区，抵达了浅水湾孙西慧的别墅。
和乔布斯那种固执的、标准的“天才”模板不一样，盖茨本身就喜欢社交聚会，再加上乔总这次是把HK数码港当成一个重要的分部来打造的，因此工作上要忙许多。而微软在这边的业务权重则要少不少……
他这次过来，更多还是给苏远山面子，顺便与HK的大佬圈子结识一下。
孙西慧的别墅里，陈静和卡莉早已抵达不说，叶如黛也早早地就被孙西慧亲自接到了家里。
此外，杨伟昌，张晓龙，王室，史大柱，求伯军等人悉数在场。
除了这些来自内地的软件以及通讯领域的大佬们，还包括来自摩根，高盛，汇丰，渣打等金融界的各位高管也齐聚一堂。
因为宾客众多，孙西慧自然不可能把晚餐搞成中式流水席，而是举行了一次酒会晚宴。
当晚，苏远山与盖茨自然而然的成为了主角……
嗯，或者说，男主角。
……
夜渐深，蚊虫也多了起来，众人从草坪将酒会搬到了客厅。
二楼的阳台上，苏远山捏着装着半杯的葡萄酒，靠在栏杆边上，就跟个二流子一样冲身旁的叶如黛嘿嘿笑道。
“这些，都是团结在为夫身边的精英人士！”
“少喝酒。”叶如黛今天穿的是比较宽松的白色连衣裙，因为怀孕的缘故，她滴酒未沾，此时见苏远山脸颊红红的，一看就是喝多了的模样，忍不住微微皱眉道：“别胡说。”
“呵呵，夸张一点嘛。”苏远山轻轻搂住叶如黛的肩膀，他虽然一副半醉的模样，但心理亮堂无比，就连眼珠都一片清明。
只不过……他酒量本来就不咋地，就算再是保持着矜持，他依旧能意识到，自己嘴里有点把不住门了。
楼下，盖茨依旧在“鏖战”四方。
“没想到盖茨先生的酒量挺好的。”叶如黛抿嘴笑着，轻轻靠在苏远山的肩膀上：“而且陈总似乎也喝了不少。”
“盖茨是个老混酒吧的。陈总……”苏远山眼睛微微一眯，随即笑道：“陈总是属于深藏不露的高手。不过他俩算是这里江湖地位最高的，喝再多都是应该的。”
“嗯。”叶如黛并没有反驳苏远山——他这句话很显然与刚才那句“团结在为夫身边的精英人士”互相矛盾了。
“你要不再去陪陪他们？反正开市仪式要中午才举行。”
“算了，我陪你就行了。”
“……下去吧，我和小慧姐和孙姐聊聊天。”叶如黛见到周小慧和孙西慧两人联袂上楼，便轻轻推了一把苏远山。
……
目送苏远山重新下楼，然后刚到大厅就被摩根的HK总裁拉过去碰了一杯，继而又交谈起来，叶如黛便抿着嘴笑了起来。
“叶子，感觉怎么样？”周小慧是下午才赶过来的，作为SK电讯的CEO，她出现在这里，意味着SK电讯正式吹响了进军东南亚区域的号角。
“什么怎么样？”
周小慧便指了指她的肚子。
叶如黛大窘，脸色微红：“没有什么异常，就感觉饭量大了一点……估计要长胖。”
“那是当然了，现在你是吃两个人的饭呢。”孙西慧自然而然地笑道：“而且你现在还刚刚开始，等到七八个月的时候更明显——我当时怀赵岩，每天晚上都要吃一碗面条，不吃的话，饿得睡不着。”
叶如黛：“那孙姐你没长胖？”
“胖啊！但一旦生下来没多久就瘦了……而且啊，带孩子可是个麻烦活儿，如果能全给奶妈带还好，你要自己带的话，会恨不得把它塞回去。”
周小慧：“……叶子应该不是自己带吧？话说给山总妈妈带还是谁带？”
“我妈吧……也有可能是她们一起。”一说到这个，叶如黛就有点无语：“她们都想过来。但小山不想他妈妈过来……说就让我妈过来就行了，我都不知道该听谁的。”
“……嗨，生下来再说！别忘了，我也是一把好手啊！”孙西慧搂住叶如黛，哈哈地笑了起来：“而且论经验，我可比阿姨她们更先进。”
……
三个女人在楼上聊着带孩子，楼下，苏远山则游走在觥筹交错中。
正如他刚才给叶如黛吹牛皮的话那样……
今天出现在这里的，本质上，还是因为他，因为远芯的缘故。
这些人，将会在未来成为主宰HK数码港的大佬，也是远芯在HK的“朋友”，以及盟友，任何一个，都是值得他破例多喝一杯的。
……
第二天中午，苏远山与叶如黛准时赶赴数码港。
开市的流程并不冗长，先是由D先生代表港府讲话，然后又邀请了三位企业代表讲话——这三位分别是电信盈科的小李先生，代表着HK本土的科技企业；远芯的陈静，代表着内地最强的科技企业；以及微软的盖茨先生，代表着国际科技企业。
这样的安排，照顾了所有人，特别是HK本地人的情绪不说，也向世界宣布了HK数码港的胸怀和目标——HK，无论历史还是现在，亦或是，她都将是一座开放的、欢迎所有企业和资本进入的自由港。
而开市当天，亚视科技频道也同时宣告成立，并于当晚，迎来了第一场科技界的深度对话。
……
亚视演播厅内。
因为远芯和鼎新传媒这两大“土豪”的介入，非但亚视摆脱了之前“连卫生纸都论张”的节约窘迫，各种设备和设施也是鸟枪换炮，在寸土寸金的HK，显得尤为土豪。
就譬如这个演播厅，除了五十平米的主持人和嘉宾席外，还拥有能够容纳一百名观众的大型观众席。
此时，来自HK本土几所大学的理工科学生以及坐在第一排的特邀观众早已入场。
主持人朱亚芳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向主持人的位置，在简单的检查了一遍后，她冲导演比出了“OK”的手势。
朱亚芳，今年三十岁，在HK这个默认男走律师，女进金融的金融之都，她是极少学理科，而且是理工科的那一类HK本地姑娘。
虽然后面她转向了传播学，但她依旧是放眼整个HK……甚至不客气地放到整个国度，都是属于独一份学历的科技频道主持人选。
“欢迎大家来到科技频道，今天，是我们科技面对面栏目的第一期。”
“很荣幸，在这第一期，我们能够邀请到三家伟大企业的伟大创始人来到我们的现场。”
随着朱亚芳的介绍，乔布斯，盖茨，苏远山依次从幕后走向前台，然后逐一落座。
“今天，是
HK数码港开市的第一天，正如特首所说，这标志着HK转向科技之都，互联网之都……而到底是什么原因，使得三家伟大的公司，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这里呢？”
朱亚芳含着笑，对坐在首位的乔布斯伸了伸手。
苹果，开创了个人PC先河的企业，理所当然应该排在第一位。
*
*
亚视的访谈在加班加点中完成了剪辑，并于第二天完成了投放。
在投放有线的同时，也在几乎同一时间完成了内地的上星。
在访谈中，无论是乔布斯，还是盖茨，亦或是苏远山，都表现出了对HK数码港的巨大信心，表示它将会是一个拥抱亚洲和内地市场的主要窗口。
当然，这三位也没有忘记对互联网和未来的数码科技产品领域进行鼓吹。
特别是盖茨，他甚至比苏远山还要激进，认为互联网时代早已经开启，早已经进入了跑步阶段。
而相比之下，乔布斯则更多的把话题往数码产品上面引。
当然，这并不是说乔布斯就认为互联网不重要，而是他认为，互联网应该是一个延申到人们生活各个领域的一个行业，而非单纯的“网上冲浪”，“消磨时间”，“工作方便”等等。
简而言之，就是乔总认为，互联网是一种生活。
而苏远山则认同两人的所有观点，认为互联网也好，软件行业也好，亦或者是游戏行业，通讯领域也好，在未来，都必将是一个数字时代，智能时代，网络，无论是有线的网络，也或者是现在正在推进的无线网络，都只是承载这种生活，这个时代的载体而已。
这一次访谈节目一播出，带来的效应是立竿见影的。
非但HK的所有和科技沾边的股份一路上行不说，就连纳斯达克的所有互联网股也一片飘红。
微软的市值，直接突破了一千五百亿美元。
而紧随其后的newbook，则定格在了一千三百亿美元。
苹果的股价，也涨了接近10个百分点。
除了这些肉眼可见的影响，在看不见的地方——譬如内地那些准备在HK，以及在纳斯达克上市的互联网企业，科技股，都不约而同地加快了速度，难度更是骤然之间便降了下来。
当然，在一片赞颂中，也不是没有警惕者。
大名鼎鼎的股神巴菲特便在华尔街日报上发表文章，呼吁广大的投资者们要谨慎，未来，没有这三个“神棍”说得这样美好。
——是的，随着三人的访谈在世界范围内播放，三个人便有了一个共同外号，“三个神棍”。
但苏远山，不在乎。
第三天。
远芯互联网中心借壳收购的信佳完成复牌，重新上市。
上市当日，这个当初濒临退市的壳公司，市值直接坐火箭一般升上云端，从不足二十亿港币，瞬间暴涨六十倍，冲到一千二百亿的高位。
第761章 科技领袖的影响力
相比其他企业，互联网中心进驻数码港要快许多，因为它属于整体“搬迁”过来。
为了顺利“搬”过来，张晓龙和特区领导说了许多好话，就连陈静也都见了特区领导，最终……为了“顾全”大局，在“神秘力量”的干涉下，远芯互联网中心总算还是顺利地搬了过来。
当然，就算再顾全大局，特区领导也咬着不让张晓龙连和尚带庙一起跑了，只允许张晓龙名义上在这边成立分公司，而不允许总部撤销。
因此，互联网中心这边很快便进入了状态——别的公司还在搞装修，招兵买马呢，互联网中心这边就已经清扫完毕，布置工位了。
……
苏远山和张晓龙聊了没多大一会，办公室外便传来了一阵嘈杂声。紧接着，人未至，一阵爽朗的笑声倒是先传来了。
听到这声音，苏远山放下文件，也把脚从茶几上收了起来，继而笑眯眯地看着门口。
——仅次于微软的IT大佬来了，他怎么也得给面子不是？
果然，随着张晓龙的秘书推开门，红光满面的丁垒和pony便出现在了门口。
见到苏远山在，丁垒微微一怔，但迅速升起了笑：“山总也在。”
“师兄，生分了啊。”苏远山含笑，站起身来，和丁垒与pony一一握手。
……
丁垒前天在欧洲谈业务，并没有参加HK的开市活动，但他还是派了newbook的CTO过来参加，也算是给足面子——在这批带有远芯血统的科技企业中，CTO是个极为重要的职位，在创始人担任CTO的企业里，是当之无愧的二把手，要不就是技术合伙人。
自从在纳斯达克上市后，newbook就走上了快车道，如今市值乘着互联网东风暴涨至仅次于微软不说，丁垒也在积极拓展业务，在原有的新闻、电子邮局、生活社区等基础业务之上，又在各国各区域成立了各个语言的子频道——口号是，成为全世界所有语言的门户。
原有的体量加上名气和宣传，使得newbook如今已经稳坐互联网门户头把交椅，除非遇到不可抗拒的力量，否则……其地位将牢不可破。
所以，丁垒便过来了。
互联网中心本来就是他一手创办的，虽然起初只是搞邮件，但从一开始也定下了基调，互联网中心的宗旨是要成为互联网企业的基础技术提供商——这么些年过去了，张晓龙作为他的继承者，一直也践行着这条路线。
如今国内的数据中心，都与互联网中心密不可分不说，各大网站在数据库管理这一块，也全都采用的是远芯的EasySQL管理系统。
说到EasySQL还有一桩趣事，三年前，当远芯推出EasySQL后，甲骨文公司如临大敌，稍加评估后便表示这必定会影响到今后的数据库管理格局，因此还特意跑到了远芯，商量看能不能卖给他们，价钱好说……
却不曾想，没过几天，星海那边又悄无声息地收购了一家瑞典叫MySQLlab的小公司，正式宣布与远芯同台竞技……
得，这下甲骨文便彻底死心，放弃了在关系型数据库管理系统上的念想。
而除了管理系统之外，远芯的数据备份和安全领域也是业界首屈一指，拥有多个专利在手。
丁垒这次过来，除了叙旧之外，便是和张晓龙谈合作的。
……
“嘿嘿，山总说哪话。”丁垒嘿嘿笑了两声，如今贵为互联网行业的领军大佬，他依旧一副程序员打扮穿着牛仔体恤，显得那样的平易近人。
苏远山也不点破，微微一笑道：“你们是谈业务还是三巨头聚会？”
“主要是聚一下，顺便谈下业务。”
“那行，我就不妨碍你们聚了，我去eso那边看一眼。”苏远山说着便站起身，他知道自己在，这三人怎么都有点别扭——特别是丁垒。
说完后，他便真的起身便走。
而目送苏远山离去，在场的丁垒和pony两人也还真的就松了口气。
“山总就是山总……”丁垒虽然笑着在说，但嘴角还是有些苦涩：“他和盖茨一句话就能撬动互联网的行情……”
“这就是科技企业领袖的影响力。”Pony也很有些感慨地总结了一句。
而且，他对此深有体会。
随着HK数码港项目落地，EM的上市之路就骤然顺利了起来。而Pony也很识趣地选择了与远芯关联极深的新券商橡树资本作为发行商。
根据橡树资本的安排，路演会在下个月中旬进行。且随着HK数码港开市，再加上三个“神棍”的一顿鼓吹，橡树资本对EM的发行价也越来越乐观，表示按照EM如今的业务和规模，极有可能上市之初就突破三百万港币的市值。
“呵呵，我们都是亲眼见着远芯崛起的，山总确实是天才。”张晓龙见两人的表情，笑了一笑后也认同了两人的观点。
“嗯，确实——不说山总了。”丁垒笑着制止了对苏远山的膜拜，碰了碰张晓龙：“你如今也出来了，也上市了，采访一下，感觉如何？”
“我……真没什么感觉。”张晓龙耸了耸肩：“市值不等于现金，又捞不到手里。而且，我们这边还要干一票大的……股票也不能动，再说了，我现在人事关系还在远芯啊。”
“什么大的？”
“呃……暂时是商业机密。”张晓龙歉意地摇头。
“真机密？”
“真机密。”张晓龙看了一眼日历。
苏远山给出的时间是一周。
一周后，他便要与杨伟昌杨总一起去会会大东电报局的代表。
……
日历一页一页翻过。
在没有涨停的HK，新“信佳”的市值依旧涨了三天才彻底刹住了势头，然后又经过了四天的调整期后，最终股价稳定在了一百五十港币。
此时，信佳的市值已经来到了两千三百亿港币的高位，一举成为港股市值最高的科技股份这自不必多言，更是打败了长江实业和HK电讯，市值仅次于汇丰和中国电信和和记黄埔，位列第四。
至于为什么互联网中心才分出去就冲到如此高位，原因自然是因为，它是迄今为止，资本距离远芯最近的一次。
七月六号，张晓龙与杨伟昌联袂前往伦敦。而苏远山则提前结束了HK之行，早在五号便与周小慧一起前往了棒国。
……
“山总，要不要果汁？”商务舱内，一个漂亮的空姐附身柔声问着苏远山。
“好的，谢谢。”苏远山顺手接过果汁，又拿了几样小吃递给旁边的周小慧：“还要什么不？”
周小慧笑着摇了摇头。
“那就别管我们了。”苏远山冲空姐一笑后，侧身望向周小慧：“给我说说，现代那边是什么情况。”
“具体的情况嘛……就是现代还是有点野心的，他们希望跟着霓国学。”顿了顿，周小慧笑道：“大宇破产之后，棒国汽车就只有现代能扛起大旗了。他们天然就把自己和日产做了对标。”
苏远山便嘿嘿笑了两声。
“你总得允许人家有梦想嘛！”周小慧耸了耸肩：“据说今年他们就要推出一款豪华车型。”
“噢？什么名字？”
“暂时不知道。”
“……看来你这间谍不合格啊。”苏远山打趣笑道。
周小慧过去，固然是要乖乖让SK电讯听话，以方便远芯在棒国的通讯领域整体布局，但她同时也是远芯在棒国企业界的一只眼睛……要盯着棒国的一举一动。
只不过，过去的一年来，周小慧一直在忙于SK电讯的事务，没能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情报，只是偶尔听到了现代要推出高端品牌的消息。
既然现代要推高端车，那就正和苏远山的意——因为恰逢远芯汽车研究所已经完善了发动机电子防盗技术。
所以苏远山便与周小慧先回棒国，然后在棒国与汽车研究所的陈键锋等防盗技术的团队一起汇合。
按理说，这种卖技术的小业务，不应该由他亲自出马的。但发动机电子防盗不是一般的技术，它是远芯在整车电控技术上的标志技术，如果能够顺利打开局面，就意味着远芯汽车研究所，有了与博世、西门子等老牌巨头在汽车电控领域竞争的门票。
这是很大的一步。
进，是全世界的车厂业务，退，则是国内蒸蒸日上的整个汽车行业。
“我又没在现代工作……”周小慧瞪了他一眼，然后就马上想到，这家伙都是要当爹的人了，便不由得再次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可是真正看到苏远山从十七岁少年成长为一个父亲的。
苏远山被她笑
得有点莫名其妙：“吃脏东西了？”
“你才吃脏东西了。”周小慧含笑道：“对了，叶子那边，你怎么考虑的？我这几天见她都还在忙着上班，丝毫没有一个孕妇的觉悟。”
“嗨，管不了她。”苏远山一说到这个就头大。
虽然说，自己的老婆自己清楚，小叶同学怀孩子确实是一把好手，怀得可稳了。但她现在重任在肩，还真一时半会离不开工作岗位……
苏远山能怎么办？自然只能让她去了。
不过他也多了个心眼，偷偷给丈母娘打了电话，让她早点到HK守着自己的女儿，免得真累出问题来就得不偿失了。
“哎，这一转眼，你都要当父亲了……我居然还是单身。”周小慧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叹息了出来。
一听这话，苏远山立刻便咳了一声。
嗯……对远芯的姑娘们……特别是对周小慧，他心里确实还是有愧的。
过去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把周小慧当成“骡子”来使唤。把人家一个大专生硬生生地逼成了CEO，女强人……
然后便有点误了终生。
一路闲聊，飞机准时降落在汉城机场。
落地后，苏远山与周小慧又等了小半个小时，等到从省城抵达的航班，与陈键锋等人汇合之后这才一同返回酒店。
……
第二天上午，苏远山与陈键锋一同前往现代汽车总部。
“山总，欢迎。”
现代汽车总裁郑浩勇老早就站在了大门口，见到苏远山后，他迎出了老远。
得益于上次的“交换”，现代汽车顺利地与首都汽车完成了联姻，从而实现了进入国内的梦想。
虽然代价是放弃了现代电子。
但现在看来，这个决定无疑是明智至极。
因为现代电子进入SK电讯和德远以及远芯体系之后，一举摆脱咬牙在内存颗粒领域硬的局面，依靠着闪存生产线的加入，迅速便焕发出了“第二春”。
同时，也因为远芯和德远的关系，使得SYD半导体集团成为了海外第一家获得了目前最先进的双工件台光刻机的晶圆厂。
——现代集团的高管都不是傻子，知道如果当初现代电子不加入远芯体系，那现代电子怕是连如今的三星都不如。
“郑总好。”苏远山快步上前，与郑浩勇握手相见。
在各自介绍了同伴后，苏远山与郑浩勇进入会客厅。
两个巨头企业的领导见面，自然是要先通报行程安排议题的。因此郑浩勇知道，苏远山这次是过来推销技术的。
但他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技术，能够让苏远山亲自过来。
“是这样的，郑总。”
寒暄之后，苏远山端着茶杯，笑呵呵地道：“你可能知道，远芯是有汽车研究所的。”
“是的，有所耳闻。”
郑浩勇点头。
他非但有所耳闻，还知道远芯的汽车研究所正在推出一系列的模拟芯片和传感器——这也是一家半导体企业该做的正事。
除此之外，这个汽车研究所还推出了导航系统。
坦白说，这些东西，如果从传统的汽车工业来看，无疑是花里胡哨的、可有可无的功能。但郑浩勇不是那种老古板，他能够跳出自身行业的局限性来看问题。
因此，他已经打算与远芯合作，把导航系统加入到现代汽车的高端车型，Equus之中。
在如何增强高端车型的竞争力方面，他很清醒。
要欧美霓一帮老牌的车企比操控，比品牌，那现代拿头比都比不过……所以，拥抱科技，是一个比较好的路子。
“所以，我们这次带来的是，目前看来，最适合在中高端车型上配置的发动机防盗技术。”
“以及……嗯……”苏远山抿了抿嘴后笑道：“可以减少麻烦的记录仪设备。”
“记录仪？”郑浩勇马上便联想到了飞机上的某个功能。
“黑匣子？”
“……”
第762章 谁敢笑话远芯
好家伙，郑浩勇这一下子居然能联想到黑匣子。
不过纯电汽车今后确实也会发展出黑匣子，倒也不能说是信口开河——人类很难想象没有见过的事物，那相反的就是，只要见过，就很容易联想到一起。
“还不到黑匣子的那一步，不过那也是我们研发方向的一个重点。”苏远山见郑浩勇马上一副来了兴趣的模样，笑了笑后收回话题：“记录仪，准确地说，是一个持续的拍摄系统。当它与尾部摄像头以及屏幕搭配后，便会组成一套极为方便驾驶人员的辅助系统。”
紧接着，陈键锋便拿出了一份杂志般厚的彩色文件递给苏远山。
这份文件，自然是为了推广远芯提前介入汽车“数码时代”而精心准备的。
而且之所以要选择棒国，现代汽车……这也是有所考量的。
汽车工业，是一个拥有上百年历史的传统工业，无论其思维，传统，还是习惯，都早已经根深蒂固。
放在实际中便是，汽车的操控性，安全性，加速能力，是否省油等等早已成了一辆汽车最重要的指标。
其他的，做的再好，哪怕你把汽车内部打造成歼星舰的指挥塔，也只是锦上添花。
说白了就是，轮船汽车飞机这种传统工业时代下的产物，在如今的数码和网络科技领域，天然就要落后一截。
无论是世博也好，还是西门子也好，这些传统的汽车电控系统提供商，在汽车智能化的道路上，都走得很保守。
但对经历过自动驾驶概念，甚至还亲手立项过专为自动驾驶而设计的AI芯片的苏远山来说……汽车智能化，它不是一个“伪”概念，而是一个必将到来，且来得很快的未来。
普通的创业型小企业，或许能够看到，也能够坚定地意识到这一点，但它们很难挺过春天来临之前的严寒。
而传统的大企业，他们则受羁绊于传统的业务，即使意识到了未来，也未必就有魄力去推动技术的***。
//注：题外话。在06、07年，页游市场刚刚兴起的时候，有位游戏行业内的朋友，一直在鼓吹手机游戏的未来，还邀请我一起……我十动然拒。因为当时游戏圈内的其他朋友告诉我，老王就是疯子，逮谁都说他那一套，让我别上当。
但现在……大家都知道了。
这位朋友的公司，当然没能成为大厂，甚至现在都已经没了。
但不妨碍，在04年就坚定地认为手游是未来的老王，他是这个行业内少有的执着和远见之人，只是少了些运气，没能等到春天来临罢了。//
……
但是，远芯不一样。
远芯有着庞大的体量，有着来自苏远山的绝对信念。
她天然就该是一个革命者、搅局者。
而远芯选择现代，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棒国的汽车制造业比不上欧美的百年老店不说，甚至连霓国都比不上——开玩笑，霓国车几乎把灯塔国团灭了都。而随着大宇的倒下，起亚的半死不活，现代几乎成了棒国唯一的希望。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现代会毫不犹豫地让出了现代电子来“讨”远芯的欢心，从而换取支持远芯的大陆政府给出一张让现代进入内地市场的门票。
因为内地这个蒸蒸日上的市场，在彼时彼刻，以及此时此刻，对现代太重要了。
但现代终究还是一个后来者。
面对诸多汽车列强，它除了要在传统领域跟上之外，还必须有所优势，有所突破，有所亮点，剑走偏锋。
于是，远芯就来了。
“这是行车记录仪，它可以忠实地记录行车过程中，车前发生的一切状况并保存下来，作为发生交通事故和纠纷时的依据。”
苏远山一边翻页，一边笑着介绍了为什么要弄这个的初衷。
“然后这边是倒车摄像头，它可以通过电控系统在启动倒车的时候，在中控台显示车后方的影像，排除雷达的干扰，减少倒车的难度和事故——你看，这里的虚线，是我们通过传感器进行的引导线，可以极为方便地确认车轮的状态，以及预测的倒车轨迹。”
“中控屏幕，则是这套系统的核心，就目前而言，它采用的是YOS系统的定制版，可以完美适配各种YOS生态上的应用不说，同时也可以搭载整车的核心控制系统，譬如音频，视频播放，收音机，卫星导航地图、汽车的各项数据和状态等等。”
“而这还只是我们这套系统的第一步，未来，它将成为真正的行车大脑，控制中心。”
听苏远山慢慢描绘着这套“智能化”“电脑化”的中控系统，郑浩勇还没什么，旁边一位现代汽车的工程师终于忍不住了。
“请问苏先生，把所有功能都集中在这小小的一块屏幕上，请问它安全吗？”
“或者说，它能做到汽车要求的安全吗？”
苏远山含笑看着对方，他记性很好，知道这位先前在介绍时，身份是现代汽车的总工程师。
“林总，我们敢提出，自然就能做到。”顿了顿，苏远山意味深长地一笑：“别说汽车规格，就算是航天规格，深潜规格，只要钱到位，那都是可以办到的。”
听苏远山这么说，这位林总张了张嘴，虽然有些不服气，但还是点头默认了。
因为苏远山说得没毛病。
只要你肯给钱，那就没有实现不了的。
郑浩勇微微点头，他接过苏远山的文件，认真地翻看了起来。
很显然，苏远山描绘的这套系统，深得他心。
至于价钱……肯定不便宜。
不过只要能够保证规格，能够提升体验，那用在中高档车上并作为选配，未尝不是提高产品竞争力的一项武器。
但郑浩勇并没有明确表示出态度，在看完介绍后，继续问道：“那发动机防盗技术呢？”
“说到发动机防盗技术……就该陈总来了。”
苏远山乐呵呵地把话交给了陈键锋。
……
一小时后，苏远山一行离开现代汽车，直接前往SK电讯总部。
郑浩勇把苏远山送出门后，马上召集了技术和品牌部门的相关负责人就远芯提出的技术进行了讨论。
“首先，我不是很同意在汽车上搭载这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
林永浩率先表示反对。
他作为现代总工程师，在现代已经工作了十年，十年前，他一直都在通用汽车工作。算得上是根红庙子的汽车工业代表。
在他眼中，远芯无非就是一个妄图用“高科技”来传统汽车领域分一杯羹的投机分子。
“其次，如果这些功能对提升销量，打开市场管用，那么按照远芯的影响力，为什么他们不在大陆推广，跑来找我们？”
郑浩勇点了点头，继续望向EQUUS品牌的负责人郑先立。
“我和林总的意见不一样，我们的EQUUS是新品牌，也是我们面向高端车市场的一次尝试。在高端车技术同质化异常严重的今天，很多车型都只能依靠外形来获得眼球。”郑先立也是现代郑氏家族的一员，他深知现代目前急于从低端大众的固有印象中摆脱出来，成为棒国的“门面”。
“科技是目前的潮流，在不影响整车性能的前提下，如果成本又合适，那么任何一个同行竞争对手没有的功能，都将会一个亮点。”
林总针锋相对：“也有可能是笑点。”
郑先立轻轻一笑，反问道：“你觉得，有人会笑话远芯？”
他这话出来，然后场中就没人说话了。
确实，没有人敢在科技领域笑话远芯——现代是一家涉足多个领域的大型集团，而且也亲自孵化出了现代半导体这样的科技企业部门。
至今，那些现代半导体的老员工和管理层依旧工作在SYD半导体集团中。
郑先立的一个侄子，就是其中之一。
通过他的侄子，他很清楚地知道，远芯在科技界在影响力——特别是在亚洲区域。
远的不说，就说远芯才分出去的互联网中心，借壳上市这才几天，市值就飙升到了三百多亿美元！
在科技领域，谁敢笑话远芯？
“退一步说，就算这套中控系统成本过高，我们可以不考虑。但这套发动机防盗系统，我们是一定要的。”
郑先立举起手中的发动机防盗技术白皮书，一脸的坚决：“防盗技术很多企业都在做，我们之前采用的是世博的。但相比远芯的这套……世博就是……”
郑先立的这个要求提出来，倒是得到了所有人的一致认同，就连林总也点头。
毕竟，汽车防盗从来都是大事。
你永远不能把安全的期望放
在人民的道德水准上，特别是偷车贼的道德水准上。
郑浩勇看着二人，又看着不再发言的其余人，沉吟了几秒后慢慢点头。
“这样吧，我们组一个考察团队，实地考察一下远芯的技术，看他们到底实现到了哪一步。”
“以及，到底有什么亮点。”
说着郑浩勇微微一笑，把两份文件拿了起来，风趣地道：“总不能让他们随便给几张纸就把我们糊弄过去了。”
*
*
SK电讯总部。
崔太原和苏远山两人在茶室内谈笑风生。
周小慧回来后就直接回到了她的办公室，只是稍稍歇了一下就迅速召开了下属部门的头头进行会议部署，把苏远山丢给了崔太原。
而崔太原，作为SK电讯的董事长，他平时几乎从来不来这边，这次也只是因为苏远山过来了，他才动身来见一面。
毕竟，SK涉足可不止电讯这一行。
当初，聘请周小慧成为SK电讯的CEO，崔太原顶着的压力不可谓不大——要知道，这在棒国历史上可是头一遭！而且周小慧还是一个“外国女人”，说得更那个一点，还是一个“中国女人”。
但事实证明，周小慧干得很好。
崔太原也信守了自己的承诺，坚决支持，从不干涉。
“崔兄，听说最近石油有点往下跌？”
苏远山一边喝着茶，一边和崔太原闲聊着。
他知道SK的主要业务就是石油化工，海外有多个油田的那种。
“嗯，但不碍事，我们是主要还是做原油加工领域，以及原油技术领域，受到国际油价的影响相对较小，不像中东那帮卖油的。”说到这里，崔太原就叹了口气，一脸的羡慕：“人啊，有时候真的没办法和别人比。中东那地方，随便一镐头下去就能挖出油田来。人家什么都不做，就能世代享受财富。”
“嗯……这是老天爷赏饭吃，没办法。”苏远山含笑点头，深以为然。
那帮狗大户们，真的是……
“不过，我倒是嗅到了一点气味。”崔太原笑呵呵地望向苏远山：“过去十年，全球已经就环境和气候问题召开了两次大会，最近一次也是两年前……”
“噢？”苏远山深深地看了崔太原一眼。
这家伙眼光这么超前的呢？
“所以，我认为，今后减少碳排放，能源清洁，一定是个大方向。那么，说起来，这对我们这些化工企业是个考验，也是个机会。”
苏远山沉吟了一会后认可地点头：“是的，石油，煤炭资源都属于不可再生资源，这就不说了。环境问题……即便能够通过技术改进减少空气污染，但质量是守恒的，碳排放一定是必须要面对的问题。”
“所以，作为未来能源的主要存储载体……锂电池行业，是一个很有前景的行业。”
崔太原说着便冲着苏远山眨了下眼睛，意味深长。
这让苏远山立刻警惕了起来。
好家伙！
崔太原是想涉足锂电池行业了么？
然后他马上便笃定了起来。
是的，在历史上，SK就涉足了锂电池行业。而且是全球第三个研发出汽车动力锂电池隔膜技术的企业，并使其成为了核心技术。
而且棒国这帮财阀企业有一点很烦的就是，前面那几大家族，只要有一家搞了某个行业，另外几家就会立马跟上，然后依靠在其国内的内卷完成朝国外的扩张，并最终推动技术和产品走向世界。
现在SK电讯，怕是又看着三星在搞，也打算跟风了。
那……
怎么行！
索芯锂电，还没吃饱呢！
第763章 借钱
锂电池是推动数码时代前进的引擎，这点已经在科技界形成了共识。
因此，在最近两年，随着数码时代脚步的临近，除了霓国、灯塔国之外，棒国，以及国内其他企业也开始了对锂电领域的涉足。
但在强大的锁芯面前，这些追赶者们，还真的只是追赶——通过逆向工程，哪怕不依靠运气，都能够很轻松地造出“锂离子电池”，然而锂电池的材料从来都不是什么秘密，真正重要的，是电池管理技术。
索芯的背后，可是站着远芯这样一号强大的芯片设计公司的！并且经过数年的研发，锁芯非但解决了动力能源电池的安全性，还逐渐建成了一套完整的电池管理体系(BMS)。
而随着动力能源电池的推出，以及安全性被得到保障，本田，通用等在很早之前就尝试过电池汽车的车企也纷纷签下合作，重启了项目——从某种意义上说，锁芯为远芯的汽车研究所先招来了两个强大的敌人。
……
现在，崔太原表示自己也想进入……
而且，看他的模样，还是希望直接插一脚进来……
“SK也打算涉足锂电领域吗？”苏远山翘着脚，笑眯眯地看着对方。
他决定了，只要崔太原好意思开口，他就好意思拒绝。
“有这个想法。”崔太原很坦白地点头。
苏远山微微颌首，笑了一笑：“那竞争可能就有点激烈了，毕竟远芯和索尼在锂离子电池领域投入了很多，而且也合作了很久，且双方都拥有核心交叉的专利，最终合并成了索芯。而后又经过了数年的推动，这才打开了锂电池的局面。”
说到这里，苏远山就很有些感慨地道：“科技领域啊……真的是一言难尽。有时候，人们只看到先行者在市场地位垄断后的风光，却忘了在不是那么漫长的科技史上，有无数闪光的创意和产品被淹没。也忘了先行者在推动产品，拓展市场时的艰难。”
苏远山这话，让崔太原稍稍怔了一下。
很显然，苏远山这话是意有所指的——难道是向他说远芯与索尼的友谊牢不可破？
诚然，远芯与索尼在诸多领域都拥有合作，这是世人皆知的事实。但企业与企业之间，所有的合作都应该是基于利益，而非拟人化的“友谊”。
所以，哪有什么牢不可破，只是背叛的代价过高，或者筹码不够罢了。
沉吟片刻后，崔太原试探性地问道：“索芯有没有继续扩张的想法？”
“崔兄所谓的扩张指的是？”
“譬如，在世界各地范围内建设工厂，增加产能。”
苏远山眼神一闪。
好家伙！崔太原这是要放弃自研了吗？还是想要依靠如同德远那样的“曲线救国”？
一时间，苏远山也弄不清楚崔太原的真实想法，就他在沉吟的时候，他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抱歉，接个电话。”
苏远山冲崔太原歉意的一笑，拉开公文包，取出手机。
只见来电显示为张晓龙。
*
*
伦敦。
作为这次与大东电报局接触的主要代表，张晓龙与杨伟昌两人很自然地住在同一间宾馆。
此时，张晓龙就和杨伟昌两人坐在沙发上，他的手机开着免提放在茶几上。
“山总，我和杨总在宾馆里。”
电话中，传来苏远山的声音：“嗯，你们不是明天才见大东电报局的人吗？”
“是的，但今天我们就确定了两个消息。”
张晓龙说着顿了顿，和杨伟昌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中的表情都很有些凝重。
“你说。”
“第一件，是默多克确实与HK的老李家组成了财团，在与大东电报局进行谈判。而且，他们比我们进展更快。”
电话中，苏远山沉默了几秒后语气不变：“那第二件呢？”
“第二件……就是老李家这边，正在默默地进行一桩大买卖，也是百亿美刀级别的！”
说完后，张晓龙深深地吸了口气：“山总，真有点难搞啊。”
这一次，苏远山沉默的时间更长了。
杨伟昌见状，拿起手机，先笑了一下，这才轻声道：“小山，是我。”
电话里，苏远山这才回道：“杨叔，你说，我在思考。”
杨伟昌便笑了起来：“行，你好好考虑一下——根据中间人传来的口风，大东电报局这边，确实是需要现金。如果说按照之前的计划，默多克与老李家，顶天了也就拿出个三十四亿现金出来。但现在……一旦老李家卖掉了orange，那么他们就能拿出更多的现金了。这对我们很不利的。”
“嗯……确实有点不利。”
电话中，苏远山先是叹了口气，然后笑道：“那杨叔的意思呢？您老奸巨猾……”
杨伟昌一怔，哈哈大笑起来：“臭小子。其实不用考虑，我们就两条路可以走了现在。”
“第一条，就是筹备足够多的现金，起码要百亿美金级别的。第二条，就是断掉默多克和老李家的现金来源。”
“而第二条，主要还是在老李家——默多克只是一个单纯的传媒垄断大亨，他是冲着钱，以及冲着HK未来的发展来的，不太可能投入太多的资金进去。”
苏远山深表认可：“嗯。”
“而老李家则不然，他们想要出售Orange，一方面是怕英国的老大和老二干架直接把它干死，另一方面，老李其实也对HK，对大陆有信心。”说到这里，杨伟昌便是一笑：“老李多精的一个人啊……就算跟着远芯走，也知道未来HK和大陆是投资的风口。”
“呵呵……所以问题就来了，现在老李可是红人……如果我们搅和黄了，会不会影响不好？”
杨伟昌说完后便静静地等着苏远山回答。
他虽然一直都是负责经贸方面的工作，但在机关混了几十年，这点政治觉悟还是有的——最起码，不愧于苏远山的那句“老奸巨猾”。
老李家如果真能卖掉orange，那按照现在李家的投资方向，这上百亿美刀的资金显然是会流到HK和大陆的——就算除去买HK电讯的钱，那也是不小的投资了。
真要搅和黄了，这……总是不好的。
电话中，苏远山沉默了几秒后呵呵一笑：“我们先不说能不能阻止orange卖掉，就算阻止不了，这些钱多半也只是成为老李家走向更深一步垄断的资本。”
“我承认，老李家做了不少面子上的功夫。也对HK的企业家树立了形象，上头也很喜欢他。但……他们的资本太集中在个人，在家族身上了。”
“这样的资本，越富裕，越是于家国无益。”
“所以，杨叔，你们想办法拖住大东电报局，而且如果能拦住Orange卖掉那就更好了。我这边给你们找钱。”
杨伟昌和张晓龙一对视，两人同时问道：“你上哪里找钱？”
“银行。”
……
这边，苏远山挂断了电话。
他并没有刻意避讳崔太原——他知道对方对中文只能听懂几句，而且最主要的是，他们聊的都是阳谋，没有必要避讳。
就别说，崔太原这种级别的商业领袖，总不可能跟个打小报告的小学生一样，出卖朋友然后去舔着个脸找第三方泄密吧……
不过崔太原自己也识趣，见苏远山当着他的面就接通了电话，他就端着茶，拿了一份文件去一旁看了起来。
“崔兄，有钱没？”
苏远山放下电话，冲崔太原呵呵笑着，用英语问道。
崔太原耸了耸肩，放下茶杯，重新回到苏远山面前：“不小心听了一下，好像你们要完成一笔上百亿美元的收购？”
“是啊……”苏远山摇头叹息：“好穷。”
崔太原便咳了两声。
SK才从金融危机中缓了一口气，现在别说掏上百亿美金，就是掏一半五十亿都要举债才行——不过能够举债，本身就是实力的体现。
“远芯应该不缺钱，我听说，你们至今都没有债务的。”
“嗯，我们确实没有银行债务。一方面，我们是高利润产业，另一方面，是我们出售了不少优质的非核心项目和资产——主要是有时候，觉得忍一忍，咬一咬牙就能挺过去，没有必要把利润凭空分给银行。”
“不过这次……实在是不行了。百亿美金，真是要老命啊。”
崔太原学着苏远山耸了下肩。
苏远山哭穷，他还能说什么？总不能说，我借给你吧。
他还希望拉着远芯索尼一起，搞一搞锂电池呢！
“苏兄，那
索芯？”
“哦，索芯，我真的还不能做主。但如果崔兄是希望采取SYD那样的模式……我觉得，索尼那边应该还是能够认可的。”
苏远山笑着答道——只要崔太原不异想天开到想投钱进索芯来占一股，那就有得商量。
*
*
两天后，HK。
中银集团。
早在1983年，以中银为首，在HK成了一个庞大的银行集团——由中国银行香港分行、金城银行、广东省银行、盐业银行、交通银行、南洋商业银行、集友银行、宝生银行、华侨商业银行、浙江兴业银行等组成，号称“中银十二行”。
这些银行以中银（HK）为核心，在HK广泛开展全领域的金融活动，为内地，也为HK的发展提供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以及影响。
其中中银（HK），还在五年前便成为了HK第三家发钞银行。
而今天，中银的总部，迎来了一位稀客和熟客。
……
“陈总！欢迎欢迎！孙总，别来无恙。”
中银的大门口，行长高友明满脸都是真诚的笑意，对着两位漂亮的女士远远地便伸出了双手。
都说银行的门难进，但在这两位女人面前，任何一个银行的门，她们都可以进……而且还会扫榻相迎。
陈静含笑伸手，轻轻一握后侧了一下身子，让出了孙西慧。
相比她，本身就已经开始涉足金融领域的孙西慧，与高友明那可就是熟人了——橡树资本已经提交了银行业申请的许可，目前正在资质审核中。而按照橡树资本的背景，审核虽然不至于说是走个形式，但通过的概率，几乎是板上钉钉。
根据最新消息，最迟年底，或许一家名为“科新”的银行就要在HK拔地而起。
按照带着远芯血统的这帮人的“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经验，孙西慧在银行尚未成立，就已经开始了在中银集团的走动，只等通过后，马上就要加入中银集团，成为“第十三行”。
所以，她和这个十二行的扛把子，中银的HK分行长高友明自然少不了联系。
“走，二位，这边请。”
高友明和两人一握后便很绅士地引着二人走向会客室。
他并不知道陈静和孙西慧的明确来意，但这并不妨碍，他能够敏锐地觉察到，这次，是大业务上门了！
他虽然久居HK，但对远芯的发展历程，以及国内同行们对远芯的心态那可是了如指掌。
不客气的说，远芯，就是国内同行们想吃却偏偏吃不到的一块五花肉……
咳……这样说，可能有点那个。但这的确表明了，远芯是多么优质的一个投资对象。
可现在，陈静居然不声不响地就来了HK！
第764章 远芯的目的
“一百三十亿”——如果不是由陈静说出来，而是由孙西慧说出来，高友明一定会认为这是在给自己开玩笑。
毕竟，他们两人都是出生内地，都肩负重任来HK打拼，天然就有共同语言不说，平常也有诸多的业务往来。开下玩笑什么的，自然不在话下。
但从陈静嘴里说出来，那就不一样了。
在银行家们的眼中，远芯的财务状况是堪比新加坡淡马锡一样神秘的存在——虽然远芯是一个积极拥抱市场的大型科技集团。
因此，即便资本再觊觎远芯也无能为力不说，他们就与远芯高层谈一谈“钱”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陈静和他不熟，没有必要开玩笑。
……
在短暂的错愕后，高友明迅速冷静了下来，大脑里就仿佛启动了一台超算，开始迅速分析起局势来。
首先，他们并没有听到远芯要收购谁的风声，其次，远芯不找内地银行，而是来找自己这边……那很显然，收购多半发生在内地之外，或者说干脆就是HK。
总不会他们想收购和记黄埔、长江实业吧？
高友明压抑住惊讶，不失风度的一笑：“不好意思，陈总，能不能透露更多一点信息？你要知道……130亿美元的现金，光靠中银显然也是拿不出来的。而且就算我个人对远芯十分信任和尊重，但我也无法左右我们的风险评估系统。所以……”
陈静听完后微微点头，她从高友明的话中听出来，这位金融大佬恐怕在震惊中忽略了自己刚才的“受人之托”，以为是远芯要借款了。
当然，理解为远芯借款，也没关系——毕竟，她这次过来，就是当担保人的。
一边从公文包中取出文件，陈静一边介绍道：“是这样的，高总。远芯旗下，才独立借壳上市的互联网中心，将会与联通组成财团，完成对HK电讯的现金收购。”
高友明刚接过文件，闻言便是一怔：“不是远芯收购？”
“当然不是，但远芯可以替该财团进行担保。”
“……”高友明一听到远芯可以担保便不再问了，转而看向手中的文件。
这份文件远谈不上贷款申请，而是一份状况说明书，或者说论证书。
它论证了心动互联在收购HK电讯之后的发展方向和每年的营收、利润——这其中很大一部分是来自HK电讯目前本身的业务规模。
看着看着，高友明逐渐变得苦笑不得了起来。
陈静虽然说远芯可以提供担保……但在文件中，却颇有一种“你借钱给我，我拿去买到HK电讯，然后用HK电讯的利润还你钱”的意味——事实上，作为抵押和还款的主体，还是HK电讯。
这……还有比这更空手套白狼的没？（历史还真就这样……）
“咳……陈总，这……”高友明苦笑道：“这怕不太好吧？要按照这样的方案，那还不如我们中银集团直接出钱把HK电讯买到手。”
“高总，如果你们有信心把HK电讯做大做强，当然可以。”陈静微微一笑，顿了顿道：“而且，我还提醒一下高总。心动互联正在进行三网合一的试点推进——即便在远芯内部，它也是一项极为重要的业务，因为它是远芯诸多计划的载体。”
高友明眼瞳微微一缩：“那如果说，你们收购失败，远芯和联通会对三网合一投入多少？”
听到这话，陈静便意味深长地看了高友明一眼——能够成为中银集团的老大，这位高先生果然不是泛泛之辈。
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关键——目前远芯正拉着身后庞大的通讯利益集团在HK大搞建设，短短一个月，预计年内投资规模就已经到了三十亿港币。
花钱越多，就意味着远芯与联通越是重视HK，便意味着越是有可能把HK电讯拉下神坛——如果说换一家企业，换一个时间点，恐怕没有人会相信。
但联通和远芯……这两家一个是国内的电信业务三巨头之一，一个更是全球通讯技术领域的巨头，它俩要是下了决心，在通讯领域，谁敢和他们硬碰硬？
要知道，现在可是3G替代2G，开始进入高速移动互联网的时代！
但高友明显然也意识到了，现在心动互联的大肆扩张，极有可能是为了收购HK电讯，给HK电讯以压力而释放的烟雾弹。
真正要看其决心，还得看如果收购失败会投入多少。
抿着嘴，陈静微微一笑。
“心动互联的具体业务，远芯一般不做干涉。但我们对它提出的目标是，它要成为HK用户数量和市场占有率第一的通讯企业，为此，我们可以提供无条件的支持。”
高友明深深地吸了口气。
话已至此，他自然听出来了。远芯和联通，对HK的通讯市场应该是志在必得了。
“行，那我明天就邀请各行负责人召开一次会议。”高友明也很干脆。
一百三十亿美刀多吗？当然多。但如果真的有稳定的回报，那自然就有愿意组团提供贷款的银行来一起分担。
“好，谢谢高总。”
“不客气。”高友明收好文件，又叹了口气：“陈总，我还真以为是远芯需求资金呢……”
“呵呵，远芯如果真到了缺钱的时候，自然会劳烦高总的。”陈静嫣然一笑，对高友明伸出手：“那我们就先不打扰了。”
高友明便笑了笑，心中却跟明镜似的——别人不知道橡树资本背后的最终资本来源，但他却知道。
橡树资本后面两大资本，第一个是星海基金，苏远山的。第二个是孙西慧的华远贸易，而华远贸易最开始叫振华商贸，其公司大股东就是远芯——孙西慧当初到HK，便是靠着远芯的八十万美金以及远芯EDA的代理权起家的。
说白了，即将由橡树资本成立的科新商业银行，最终的资本，还是远芯。
干银行业的都知道，只要赶上了好年月，那可是躺着数钱的营生……
人家到时候自己就有银行了，怎么可能还轮得到其他银行来分利？
将二人送出大门，高友明回到办公室。
深吸一口气后，他立刻抓起了电话。
——就算捆不住远芯，能够捆住心动互联也是好的。
毕竟，心动互联后面还跟着一个联通和市值两千多亿港币的互联网中心。
第765章 偷牌
浅水湾。
孙西慧的别墅中。
陈静虽然来过几次了，但她都不像苏远山那样把这里当家一样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孙西慧甚至给他专门留了一间屋子。
“你说，那家伙的伦敦之行到底能不能成？”二楼小客厅，孙西慧亲自给陈静切了一盘西瓜递给她。
陈静斜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接过西瓜，把头伸出扶手，一边啃，一边摇头。
“不知道。”她扯了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嘴，含糊道：“欧洲市场，我们一直没能打进去，影响力极为有限。不瞒你说，我和卡特，跑那边的市场腿都快跑断了，但欧洲佬们依旧不接招……”
“呵呵，欧盟现在正在搞一体化，他们确实还是希望用本土的技术——更何况，欧洲佬们普遍对咱们有种刻板映像……”
陈静点头：“所以今年下半年的研发团队交流，重点就是中欧两边。而且小山总过去的主要任务之一也是去视察伦敦软件园，好让那边的团队顺利的与国内团队完成交流。”
——自从年初提出团队交流后，陈静便一直在主导这事，首先交流的团队是首都软件园的设计团队，紧接着是XY架构团队，这些都是与硅谷完成的。
在不声不响中，远芯已经在世界各地建立了六七个研发中心——这些研发中心除了让远芯收获世界的人才和技术之外，也收获着来自世界思路和灵感，理念。
虽然现在看不出来什么，但谁都相信，假以时日，必将对远芯带来本质上的飞跃。
“技术我不怎么懂，不过我觉得，这次小山去伦敦，应该还是有点作用的。”孙西慧坐到陈静身旁，望着眼前的虚空，顿了两秒后突然一笑：“这么多年了，我就没见过他有什么事没办成过。”
“那可不一定了——他这次可是去搅局的，未必能成。”
孙西慧耸了耸肩：“搅局还不简单么？”
*
*
“搅局还真是一件技术活儿啊！”
在希尔顿酒店中，苏远山与张晓龙，杨伟昌等三人坐在一起喝茶聊天。
他把HK那边找钱的任务交给了陈静，自己则亲自从棒国直飞了伦敦——都没来得及休息，他就拉着张晓龙和杨伟昌两人了解起了具体情况。
老李家要出售orange的事，他是知道的。
但他一直都认为，这事儿起码会拖一下，至少要拖到下半年才会发生。却没想到，老李家还真是“看好HK”，以至于不惜和默多克勾搭在一起，也要拿下HK电讯。以至于，颇有点想“贱卖”orange的意思。
这……不可以。
苏远山要“保住”老李家在这边的业务，不能让他壮士断腕。
“是啊，技术活啊。”杨伟昌摸了摸逐渐发亮的头皮，叹了口气：“我们想了几天，愣是没有想到好办法，毕竟我们和曼内斯曼以及沃达丰都不熟悉。”
“而且最主要的是，曼内斯曼属于客场作战。它是一家德国企业，为了争夺英国市场……其实天然就有点劣势的。所以，根据我们的评估，它是极有可能真的要买下orange的——老大老二开战，谁拿下了老三，那谁就成了真正的老大。”
“嗯。”苏远山点头表示认可。
他非但知道曼内斯曼买下了orange，还知道……后面沃达丰实在忍不下在家门前被人搞了的这口恶气，不到两年，就直接花了接近一千八百五十亿美金把曼内斯曼给“合并”了！号称世纪大并购。
而作为拥有曼内斯曼10%股份的老李家，自然也在这次合并中再次受益。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看着人家赚钱，比自己亏了还难受——苏远山此时对老李家就是这种心态。
“那山总，你怎么考虑的？”张晓龙看了一眼手表后问道。
这边苏远山一来，他就马上要撤退回HK，毕竟他作为一家市值两千多亿港币的上市公司的董事长，在企业正在整合期的时候老待在外面也不是个事儿。
“我来的时候，初步想法是，直接与霍建宁见一面。”
“霍建宁？”张晓龙和杨伟昌齐齐一怔！
“嗯，就是orange目前的CEO，也是和黄的懂事总经理……”苏远山眯了眯眼，轻声道：“被称为打工皇帝的那位。”
霍建宁，可谓是老李家旗下最得力的助手，没有之一。
就是他，完成了orange的剥离，然后上市套现，并一举拿下了英国的通讯市场第三的份额。也是他，主导着这次orange的大收购。
在苏远山看来，远芯在欧洲这边，特别是英国这边，能打的牌实在太少了。
几乎等于没有。
他可以在东南亚，乃至亚洲区域横行无忌，靠的还是技术和设备推出来的市场占有率和影响力。
但在欧洲……面对诺爱西这几大老牌巨头，又在欧洲一体化呼声越来越高的当下，远芯是真的有心无力。
那些通讯基础的设备和技术进不来，就意味着远芯接触不上这边的运营商——就靠卖手机那种模式，人家那些动辄就是上千亿美刀的老牌通讯巨头，怎么可能搭理你？
就别说，远芯的手机，在欧洲也远不如在亚洲和北美地区有影响力了。
相比老李家，能够打的牌就太多了。
所以，苏远山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偷牌。
现在老李家，靠的就是霍建宁……只要把霍建宁这张牌给偷过来，那自然一切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就算偷不过来。
第766章 你好，我是苏远山
Orange电信伦敦总部。
作为一家归属地为法国的企业，它在英国电信行业的地位也恰好印证着整个欧盟的格局，也表现出了目前欧盟想走一体化道路的决心。
CEO办公室内，霍建宁刚好送走默多克集团的代表，在稍事休息后，他回到椅子上，看了一眼时间。
下午17点20。
重重地深呼吸了数下后这才端起一旁的人参茶，抿了几口后闭上了眼睛养神。
他太累了。
他今年已经四十七岁，说是“正是年富力强”，但负责这种上百亿美元的大并购，而且还一下子就是两起……实在是让他的精神紧张到了极点。
别的不说，光是这种压力，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了的。
——如果不是老板和他一样压力巨大，他说不定就要承受不住了。
想到老板，霍建宁又睁开了眼睛，盯着电话，忍了数次后，最终还是按下了拨号键。
嘟嘟声只响了两声，便传来老板的声音。
很显然，李老爷子是把手机放在枕头边的——此时HK已经是深夜了。
“老板，我刚与默多克那边的人聊了两个小时。”霍建宁不留痕迹地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了一点：“根据他们带来的消息，是目前联通的董事长以及远芯互联网中心的董事长也在伦敦，并且也在与大东电报局进行接触。”
电话那边沉默了两秒后响起李家成的声音：“嗯，然后呢？他们接触得怎么样？”
“大东电报局有点待价而沽的意思，现在目前两方都没有什么进展。”
电话中再次沉默，半响后，李老爷子长叹一声：“是啊，有竞争对手嘛。无论对于我们，还是对于联通，都是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霍建宁听着老爷子嘴里只说出了“联通”，而没有说远芯，心中当下便一阵慨然。
——在过去一年，远芯进入HK之后，在科技和通讯领域，就如入无人之境，又似狼入羊群，让一干HK本地的大佬们看得眼睛都直了，纷纷以为远芯要在HK各个领域全面开花，来全面展现其过江龙的实力。
然而，等了大半年后，众人却发现，远芯强势归强势，但还真不是那种仗着自己体量大就要瞎搞胡搞的企业，除了科技和通讯领域之外，远芯并没有涉足其他企业——譬如地产，譬如贸易，譬如金融。
你说橡树资本？抱歉……这么多年来，HK本土大佬已经把孙西慧这个女船王当成了HK人——人家早就拿了HK身份证，一口粤语以假乱真，那可不是HK人还是什么？
见远芯“收敛”野心，专注其本身的业务，再加上万永亮这个远芯资深总裁在HK这半年来的不停走动，搞好关系，让HK的本土大佬们相信了，远芯确实只希望在科技和通讯领域有所发展，并不会动其他行业的蛋糕。
这样的态度让所有人都很满意，也很认可。
然而，并不是每个人都被万永亮那张胖乎乎的温暖笑脸所蒙蔽了。
最起码，老李没有蒙蔽。
作为HK最成功的商人之一，老李敏锐地意识到，远芯虽然说是不动其他行业的蛋糕。但它涉足的行业，却是未来最值钱，也是最有未来的行业！
如果远芯完成了垄断，那自己这帮人，就只有吃点残羹剩饭了。
所以，在觉察到远芯的野心后，老李家便辗转走了一下高层路线，打听了一下上面对远芯在HK这样“肆无忌惮”扩张的态度。
然后，上面给出的回话是：“HK，是一个自由市场的榜样，一切以市场为准。”
这不需要做任何解读，几乎算是明着告诉了老李，我们不管，你们自己竞争。
可远芯……那是目前的和黄、长实能争得过的？
所以，就算是老李，也闭口不说远芯，只说联通。
……
“老板，明天我要再与曼内斯曼见面，但我估计，他们还是不愿意开出更多的现金来。”
说着霍建宁苦笑了一下：“现在都谈现金，唉。”
“呵呵，是啊，现金才是最保险的。”李家成笑了笑，也认同道。
“建宁，你不要着急，注意身体为重。”电话中，老板的声音继续传来：“HK电讯，并不是我们必须要拿下的。先出手orange才是当务之急，重中之重。只要我们现金到手了，那无论进退，都有了足够的资本和底气。”
“嗯，我明白。”霍建宁点了点头：“老板，那你也好好休息，我这边有消息再给你电话。”
“好的。”
挂掉电话，霍建宁揉了揉眉心，再次看了一眼时间，准备通知人开个小会，以备战明天的谈判。
就在这时，他的私人电话突然响起。
看着陌生的号码，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摁下了接听键。
电话中，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
“你好，请问是霍建宁先生吗？”
霍建宁微微皱眉，如果不是这口标准的普通话，他会瞬间认为这是某个不长眼的保险业务员打过来的推销电话。
他嗯了一声：“我是，你哪位？”
“霍先生你好，我是苏远山。”
电话中，年轻的声音顿了顿，像是担心霍建宁不认识自己一般，带着笑意补充道：“远芯的苏远山。”
霍建宁眼睛猛地一睁。
*
*
三小时后，希尔顿酒店西餐厅。
霍建宁提前了十五分钟抵达了预定的座位。
让侍者先暂离后，他看了一眼手表，开始在心中默默地倒数起来。
苏远山打来的电话，虽然只是简单地邀请他吃饭，但依旧彻底扰乱了他的心绪。
这饭，显然不是单纯的想认识认识、联络一下感情的饭。
在挂掉电话后，霍建宁接连抽了好几根烟，最终也未能给老板拨出电话。而是迅速召集负责谈判的成员，为明天的谈判做准备。
在散会后，他才给苏远山回了电话，让苏远山选个地方。
在来之前，他就打定主意，不管苏远山说什么，自己就当会会这个年轻的神秘老总——也算是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时间一分一分过去，十分钟后，几个东方面孔的中青年男子先一步上楼，纷纷落座后，一身休闲的苏远山出现在了门口。
第767章 看了一眼
“苏先生好。”霍建宁先站起身，在苏远山距离座位还有两米的时候，他走出座位，迎向苏远山。
“霍先生，久仰久仰，请坐。”
苏远山和对方相对坐下，这时侍者重新到来，眼色极好的侍者先把菜单递给了苏远山。
“霍先生请。”苏远山把菜单递给霍建宁，笑道：“我请客。”
“哈哈，还是我请，苏先生请先点。”霍建宁推回菜单，也笑道：“我记得苏先生这是第一次来伦敦吧？我可是来这里好多次了，理应我请。”
“好吧。”苏远山也不继续推迟，接过菜单，给自己要了一份牛排，又点了一份甜点后把菜单递回去。
霍建宁替苏远山选了开胃红酒，随后十指交叉，含笑注视着苏远山：“之前一直听着苏先生和远芯的传说，总以为就算见面也是在什么慈善宴会，名流宴会上。却没想到是这样见面的方式。”
“是啊，我也没有想到。”苏远山笑呵呵把手机放到一旁，眨了眨眼：“霍先生，我冒昧问一下，orange与曼内斯曼的并购谈判，现在还顺利吧？”
此话一出，霍建宁顿时便有点傻眼。
这……你这位老兄虽然叫“远山”，可也不至于这么开门见山吧？
下意识中，霍建宁对苏远山的评价顿时降了那么一点。
此时使者恰好送上开胃红酒，霍建宁一边挪着杯子，一边似笑非笑地望着苏远山：“苏先生这是关心我们吗？”
“嗯，确实很关心。”苏远山点了点头：“因为我们一直都希望进军欧洲市场，在2G时代，我们没有机会，也没有考虑过。但现在是3G时代了……正是各大运营商转型，升级的时候，所以目前正是好时机。但你们一走……”
苏远山便轻轻叹了口气。
霍建宁虽然因为苏远山的“冒昧”，而对苏远山心中评价降低，但依旧认真地听着苏远山的每一句话。当听到苏远山最后意犹未尽的叹口气时，他猛地一怔！
苏远山不会是想找自己谈生意的吧？
既然明知道和黄已经在出手orange了，还来找自己谈生意……
这葫芦里，卖得哪门子的药？
想了想后，霍建宁试探地问道：“苏先生是希望与orange合作？”
“以前是。这样吧……霍先生。”苏远山重新笑了起来：“我请教一下霍先生，远芯要如何才能打开欧洲局面呢？”
霍建宁再次一怔！
不过见苏远山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很显然是真有点“期待”，他不由得有点摇头——现在他倒是没对苏远山“降低评价”，而是觉得，这位年轻人，还还真不负他天才的称号。
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也不计较身份和场合……嗯，确实是一个理工科天才的风格。
短暂的沉吟后，霍建宁微微一笑：“我也认可苏先生说的，现在是转型3G的时候，如果从贵司的角度，也确实是进入欧洲市场的好时机。而且，作为通讯基础技术和设备的提供者，确实也应该从运营商入手。”
且不论苏远山到底是什么心态，霍建宁能够确定一点的是，苏远山所问的，并不是和黄涉及的业务——通讯技术和设备，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够玩得转的。既然如此，那自己就不妨聊两句。
“但欧洲这边的运营商，因为与西门子诺基亚等关系很牢固，要想做成生意，除了在技术和设备有着绝对的价格优势之外，还需要一个真正在欧洲混得开的谈判推广团队才行。”
苏远山虽然表情不变，但瞳孔却微微一缩，点头道：“嗯……意思是需要一个游说团队？”
“对，通讯设备，毕竟是一本万利的暴力业务，完全值得在这边成立一个专门的顾问和销售团队。”
此时侍者端上牛排，霍建宁先对苏远山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然后拿起了刀叉。
苏远山的问题，他已经回答了。也算是提了个小小的建议……理论上，这顿饭接下来就是闲聊时间了。
“不错！远芯在之前，一直都执着于以技术和产品开道，却忘了业务推广过程中，也有错终复杂的关系。”
“是的。”霍建宁微微一笑，举起餐刀，准备切向牛排。
“那么，霍先生来帮一下忙，如何？”
“嗯？”霍建宁抬头，正好碰上苏远山带着笑意的目光。
“我的意思是，希望霍先生加入远芯。”苏远山把红酒端在手中，含笑注视着对方。
“邦”的一声，霍建宁的餐刀一下子切到了餐盘上。
苏远山直直地看着对方，轻轻地，慢慢地道：“最多也就两年，互联网泡沫就会被戳破，随着互联网的虚假繁荣消散，也会连带着传统电讯业务的低迷，所以，现在套现离场，是最好的。”
霍建宁抿着嘴，盯着苏远山，重重地呼了两口气。
——这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分析，也是他得到了老李家认可的眼光，因此，才有了这次orange的出售。
*
*
回到酒店，苏远山洗完澡后打开电脑，才看了不到一页paper，杨伟昌便叩响了他的房门。
“怎么样？”
杨伟昌带着一身的酒气，但眼睛明亮无比。
今天晚上，苏远山邀请霍建宁吃饭，他则与大使一起吃了顿饭，自然少不了喝酒。不过看样子，酒虽然喝得不少，但他神志依旧清醒。
苏远山替杨伟昌倒上一杯茶，眯着眼，微微一笑。
“牌已经看了一眼。”
第768章 去看一看
“不得不承认，霍建宁是个很强职业经理人。”苏远山自己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发现喝起来实在不怎么对味后丢到一旁，干脆给自己重新接了杯白开水。
“那是，人家号称千万年薪嘛。”杨伟昌双手张开，靠在沙发上，笑呵呵地说着，语气中没有讥讽也没有羡慕，只是一颗平常心。
“准确地说，是五千万。我琢磨着，如果他帮老李家把这事干成了，估计起码能翻个番。”苏远山重新回到茶几边上，心中想着的却是后世的传闻——十几年后，霍建宁的年薪可是两亿港币，不然怎么叫打工皇帝？
不过这也说明了，在老李家，他还真就是上班拿钱的大管家。
“这么高？”这下杨伟昌是真吃了一惊：“乖乖，这怕是赶上西方的职业CEO了吧？”
“嗯，老李家本来就是对标西方企业，HK本身也属于高度发达地区。”
杨伟昌便不禁摇了摇头，片刻后他好奇地望着苏远山：“问个事，你们远芯的工资怎么发的？能说吗？”
“哈哈，当然能说。”苏远山哈哈一笑：“远芯工资最高的是席总，陈总，段总以及我师兄，还有田总他们。光算工资的话，他们年薪目前差不多将近百万。但平时有补贴，然后从去年开始分红，算下来的话，他们这些大佬，一年到手能两三千万吧，其实这样算起来和霍建宁差不多……”
杨伟昌听得一阵感慨：“不错，不错！远芯既然目标是世界级的科技企业，待遇也要提上来。过去的时候，没条件就不说了，现在有条件了，就不能再搞过去那种只喊人奉献的精神了。”
苏远山听了微微一怔，杨伟昌这话似乎是意有所指啊。
“怎么？杨叔你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苏远山试探性地问道。
杨伟昌长长地叹了口气：“经济发展太快，我们更是发展得快……但待遇什么的，还是提升有限。有些事啊……唉！钱，你说谁不喜欢？”
这……涉及到联通的内部事情，苏远山就不好说什么了。但他知道，杨伟昌肯定是没问题的——杨怡雯身家好几亿美刀，是上过福布斯名人榜的女性就不说了。上面推杨伟昌执掌联通，又何尝不是看着他能站得住？
“对了，霍建宁的态度如何？如果他真答应了你……远芯有安下他的地方？”
*
*
霍建宁坐在书桌旁，他眉头深锁，手握着钢笔，面对着眼前的白纸，却一个字都没能写下去。
苏远山的话，就如同有魔力一般，在他的心底萦绕着，挥之不去。
——你是愿意当一个单纯追求利益的商人，还是愿意改变世界。
坦白说，在过去数年中，他一直很认可老板的理论，认为一个商人，最重要的天职就是赚钱。而他作为一个职业经理人，本职工作就是帮老板赚钱，实现自己的价值和理想。
赚钱是会上瘾的。
但苏远山让他意识到了，这个世界，或许已经快进到了并不是商人最赚钱，而是科技最赚钱的时代了。
——苏远山告诉他，远芯是在八年前，依靠三百万起家的。然后这三百万在短短的八年中，赚下了远芯，赚下了德远，赚下了SYD，赚下了鸿远，赚下了索芯，赚下了众芯，赚下了如今市值两千多亿港币的互联网中心，还投资了京东方，梅捷，SK电讯……
这还不包括星海基金，以及星海科技，还有华远贸易，橡树资本——这也是那三百万“生”出来的。
而远芯体系下的这些关联企业，有些已经成了参天大树，行业巨头。就算没有成为巨头的，其规模和领域，也坚定地走在通往未来的康庄大道上。
霍建宁查着这些企业的资料，就算是他这个与资本和财务打了几十年交道的老牌经理人，也无法，甚至可以说是不敢估出远芯的价值。
或者说，他无法想象，如果通过纯粹的商业手段，用三百万，要如何才能在八年赚来如此庞大的集团。
既然无法想象，那就……去看一眼？
……
三天后，苏远山从伦敦直飞HK。
落地后，他直奔浅水湾，来到孙西慧送她的别墅。
到家后，他母亲张秀云和丈母娘唐春燕笑呵呵地站在大门口迎接着他。
“两位妈，快进屋，外面热。”苏远山哈哈一笑，连忙赶紧往大门口：“叶子呢？”
虽然没有办酒，但两人却已经扯了证，然后就两家人很简单的在一起吃了顿饭，算是把亲家结了——连亲戚都没请的那种。
“在午睡还没醒，你说不叫她，我们就没喊。”唐春燕乐呵呵地跟在张秀云身后，她本身是女工出身，一开始还担心张秀云这个亲家婆不好相处，没成想接触后发现两人性格意外的合得来。
而且最主要是，这个亲家婆对自己女儿怀的是个女儿没有露出半点的不喜欢，相反，还说生闺女好——这让她很是开心。
“嗯，让她休息嘛。对了，我爸呢？”
“你爸去港大访问了。”张秀云跟在身后，给苏远山整了整衣服上的褶皱，埋怨道：“他说要避一下嫌，别搞得目的性太明确了——你说他是不是画蛇添足？”
苏远山大笑：“哈哈哈，确实有点画蛇添足，他就说来看儿媳妇，难道谁还敢拦着不成？”
——他这次忙着赶回来，自然还是因为父母也到HK来看儿媳妇了。
进屋后，苏远山便不再理会二位，直接上了二楼。
刚偷偷打开门，就看到叶如黛已经躺在床上睁开了眼睛，正在拿着手机浏览网页。
“孕妇少用手机。”苏远山闪进房间，顺手关上了门。
“去你的！”叶如黛嫣然一笑，坐起身来。
“别动，我听听咱闺女说啥了。”苏远山一个箭步冲到床边，趴在她肚子上就来听。
叶如黛哭笑不得，给他脑袋上来了一下：“才四个月，都不显怀的，你耳朵是超声波啊？”
“嘿嘿，你连显怀都知道啦？”
“……先有孙姐，后又有楼下二位经验丰富的老同志，我还有啥不知道？”叶如黛翻身起床，果然，肚子没什么变化。
“不过也快了……听说物流个月的时候就要开始鼓了。”叶如黛低头看了一眼，叹了口气道：“现在她俩都在商量阻止我上班，等到显怀的时候估计更不让了。哎，有点后悔让她们过来了……”
“哈哈，不上班就不上班嘛，你直接在家远程办公，然后开电话会议就行。”苏远山坐到床边，拉着叶如黛的双手，笑眯眯地道：“要是按照医生给的预产期，那咱们闺女刚好就是千禧年出生——你说，要不起个苏千禧？”
叶如黛一怔，考虑一秒后立马摇头：“……别，听着太喜庆了。”
“那叫苏什么？”
“反正不叫苏千禧。”
“那到时候再说。”苏远山抿了抿嘴，心中在一瞬间闪过女儿的名字，但很快便被他否决了。
前世的，就让她过去，这一世的，重新开始。
……
两人在楼上聊天，没一会，苏清河校长便访问港大归来。
“爸，你干这种掩耳盗铃的事还挺拿手的哈？”
和父亲肩并肩躺在游泳池边，苏远山一边喝着果汁，一边打趣道。
“臭小子，你爸我是真访问，可不是掩耳盗铃。”苏星河教授眯着眼，享受着外面吹来的海风，感慨道：“这次访问港大，收获良多啊。我们要追赶，还有很长一段路。”
苏远山却一瘪嘴，很有些不屑：“以前无非就是靠着有钱撑起来了……现在你说还要追很长一段路，这我可不认同了。”
“哦？你对电科这么有信心？”
“不是对电科有信心，而是对国内有信心。”苏远山也闭着眼，嘴角露出笑意：“今年上半年，我们不是一直在开展多地多国的研发中心的团队对调和交流么？”
“嗯，听说了。今年省城多的老外，全是远芯交流过来的团队。”
“老外都是其次，重要的是，海外团队中，有不少都是之前出去的留学生——其中公派的还不少。之前他们以这样那样的理由不回国，但加入了远芯的海外研发中心。这次还回来一看，他们这才意识到了，国内环境是真的不一样了。”
“而且从留学生归国的人数来看，最近几年也明显的呈上升趋势，特别是今年，就最近这两个月，光远芯关联的企业里，就多了近百的海龟。”
“这说明什么？说明最起码在科技领域，是留得住人才的。”
“只要留得住人才，那剩下的就是培养人才了——像电科这种理工科大学，只要不缺钱，什么成果烧不出来？”
听儿子一如既往地对国内表示出强大
的信心，苏星河便是一笑，老怀安慰。
他也知道，电科这种大学，只要钱到位，只要成果方向对，那获得地位迟早的——而且电科有个特别大的优势就是，她因为孕育出了远芯这样的世界级企业，因此，她天然就在科研的方向上有了“正确性”和“前瞻性”。
反正科研方向朝着远芯发展和推进的方向前进，就准没错！
就更别说，远芯目前的几个创始人，都已经担任了电科的客座教授，开始带起了研究生——他们的课题，必定是最前沿的课题。
“对了，你明年要不要带研究生？”苏星河偏头看着儿子：“你现在只带了一届，我总感觉有点浪费啊。”
“额……没那精力，明年我们的事特别多，过两年再说。”
“好吧。”苏星河知道自己儿子不拒绝带学生，他如果说没有精力，那就是真没精力。
更何况，明年这小子就要抱女儿，自己也要抱孙女……
想到此，苏星河笑着感慨道：“这不知不觉的，你都25岁了啊。”
“是啊……我都25岁了。”苏远山眯着眼，微微一笑：“不过我觉得，我还是很年轻，我心态很好。”
“……”
*
*
第二天，苏远山与张晓龙与丘玉良一起前往了中银集团。
这一次，心动互联正式向中银集团递交了借款申请。
而中银集团，也早就考虑考虑得很“周全”了。
在对HK电讯以及互联网中心和心动互联进行评估，特别是对远芯的担保做出评估后，中银集团很爽快地便答应了130亿美元的贷款请求。
但他们也有要求，就是这130亿美元，是定向的，只能用于收购HK电讯。
……
“现在钱到手了，剩下的唯一变数就是大东电报局那边了。”
在张晓龙的办公室内，苏远山举起茶杯，冲着张晓龙微微一举。然后又对丘玉良笑道：“丘总，这些钱，能够剩下多少，就看你们的本事，然后剩下的。就是心动互联今后的发展资金。”
“嗯！没错！”丘玉良哈哈大笑。
第769章 斗则单方面受伤
两天后。
苏远山迅速结束了HK之行，返回沪市。当天下午，陈静从天津抵达。
在科技园的小会议室里，陈静，苏远山，以及正在沪市科技园视察的席小丁三人坐在同一边，他们前方放着一台加了外置麦克风的笔记本。
笔记本的画面卡顿了两秒，紧接着便提示视频电话连接成功，显出了段勇平的模样。
“老段，能听到吗？”陈静先前倾了一下身子，对着麦克风道。
“能，陈总。”
“那好，我们直接开始，今天先讨论一下业务调整的事。”陈静看了苏远山一眼，笑着摇了摇头。
她是真没想到，苏远山能把霍建宁给挖过来。
不止是她，包括远芯高层的所有人，都对苏远山的伦敦之行不抱希望——就在一周前，老李家和默多克还来势汹汹，大东电报局那边还待价而沽。
当时苏远山正在棒国，收到消息后，远芯几位大佬考虑了很久，发现除了拿钱硬刚之外，就还真没什么好办法。
原因很简单也很现实，远芯在欧洲那边的影响力不够，别说赶上亚洲，就连北美都比不上——北美地区，卡特在艰难的尝试后，最终只拿下了一家小运营商的一亿美元订单，比起北美地区广袤的市场，这简直连蚊子腿的算不上。于是现在远芯采取的方式是与星河全面合作，以授权生产的方式共同推进北美市场。
然后，苏远山便提出了釜底抽薪的办法。
他的提议让所有人都眼前一亮，但亮点却不是挖人，而是利用最古老的“反间计”，来动摇老李对霍建宁的信任，从而影响orange的出售。
以至于，大家当时并没对霍建宁的到来做成熟的预案。
“嗯，要不我先说两句？”视频中，段勇平也面带着笑意。
“好，你说。”
“昨天接到山总的电话，我思考到现在，首先我们要确定一点，霍建宁作为老李的左膀右臂，而且被HK人誉为打工皇帝，那是绝对有能力的。”
苏远山这边三人齐齐点头——这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无论从人尽其能也好，还是千金买马骨也好，老霍肯定是要直接进执行董事会的。”
“嗯，这个是自然。”陈静点头。
“但他到底负责哪一个领域……”说着段勇平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笑道：“我们必须承认，远芯在过去的数年中，虽然我们扩张很快，从一个小软件公司，扩张到如今的远芯……”
这时苏远山笑着插了句嘴：“老段，我们当时的班底可不小呢。”
“哈哈哈！谦虚一下嘛！”段勇平哈哈大笑：“不可否则，虽然如今我们已经有了一定的实力，但我们的扩展，都属于经营性扩张。”
“而相对的，我们的管理层，都属于企业经营型人才，以及研发型人才。”
听到这里，苏远山重重点头。
老段果然还是牛逼！
远芯从一艘小舢板，变成如今的巨型航母，它不像其他企业那样是通过各种兼并收购而成长，而是通过实打实的经营扩张而成长的。
这就意味着，远芯的管理层，有一个算一个，包括陈静在内，都是企业经营的大佬，而非战略投资类大佬。
果然，段勇平马上道：“而老霍，他本身是财务出身，再加上在和黄多年，拥有足够的地位，视野，人脉，使得他能弥补远芯在投资并购等领域的短板——肉眼可见的，远芯今后将会面临更多的大鱼吃小鱼的扩张局面。而这种局面，我们其实是不擅长的。”
这番话，让所有人，包括陈静在内都深以为然。
远芯一直以来的集体领导制度，使得几位大佬很轻易地就能认识到远芯的不足，自己的不足。
“索尼你的意思是，让霍建宁负责战略投资？”陈静见段勇平停下，马上问道。
“我的意思不重要……重要的是山总给老霍怎么说的。”段勇平再次一笑：“山总，说说看呗，你怎么忽悠的？”
苏远山：“……”
*
*
HK，老李家。
霍建宁坐在李家成对面，他虽然表现得一脸平静，但眼神中依旧带着一抹歉意。
毕竟，自己在老李家呆了这么多年了，而老李待他也不薄。现在正是老李家出手orange最关键的时刻，他提出辞职——即便是他答应老李要完成orange的出售，但依旧有种“背叛”的感觉。
李家成似乎在一夜之间老了好几岁。
“建宁，你确定小苏先生不是因为想要彻底拿下HK，而把你招过去养成闲人？”李家成虽然神情疲惫，但双眼依旧有神，直直地望着霍建宁。
“李先生，远芯没有必要。”
“我看很有必要——远芯的董事长，CEO，总裁，都已经分成了两人，再加上苏远山他自己——他能给你什么地位？”李家成眼中闪过一丝讽刺，又似乎有些恨铁不成钢：“你糊涂！远芯那种非上市企业，随随便便就能拿出几千万甚至更多的年薪来养着你——只要能够达到他们的目的！”
“不……不是地位。”霍建宁沉默一下后慢慢道：“李先生，我可以去半导体部门，也可以去通讯部门，也可以去……”
李家成便是一笑。
“半导体部门？比得过intel？”
“intel比不过远芯。”
“……”李家成顿时被噎了个不轻。
霍建宁轻轻地呼了口气。
因为远芯从不公布财报，外界只能通过各种新闻和行业统计报告来预估远芯的体量——毫无疑问，这对远芯，是一种低估。
远芯虽然处理器部门有些拉胯，但却是目前世界上唯四拥有X86处理器制造能力的半导体企业，其中YX架构，更是精简指令集中的王者。
就更不用说，每年都在翻番的闪存事业了。
当听到苏远山说到远芯和德远在半导体领域最近三年的投资将会高达百亿美元后，霍建宁的整个人为止一震。
这可是实打实的拿钱出来砸进去的高科技实业啊！
而这还都只是冰山一角，远芯最强大的，莫过于已经建立起了面向未来数码时代的完整高端产业链……
这些产业链，将会随着数码时代的加快而逐渐露出獠牙——那将会从上游到下游的全面垄断。
就更不用说远芯在移动通讯领域的技术地位了。
在了解这些后，霍建宁明白了，为什么远芯在HK的发展会那样的肆无忌惮——一言不合就自己扯起摊子开干。
那是人家本身就行。
相比远芯，长江实业，还真只是一个做生意的，骨子里，是买卖。
李家成陷入长久的沉默。
片刻后，他突然叹了口气，挥手道。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既然你去意已决，那橙子那边也不用你负责了。”
面对老人，霍建宁也忍不住叹了一声，他知道，只要自己提出了辞职，就会向苏远山对自己提出邀请一样，在彼此心中种下一根刺。
李先生的挽留，无非是不甘心罢了。
沉默几秒后，霍建宁忍了几下后还是望向了李家成，轻声道：“李先生，其实做出决定之前，我想了很久。”
李家成本来已经在低头看着茶杯，表示要送客了的，闻言抬头，嘴角一动，毫不掩饰地微嘲道：“你觉得你能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这句话……瞬间便击中了霍建宁——老李对他是了解的。
“是的，或许有两全其美的办法。”霍建宁认真地道：“我们未必要出售orange。”
“哦？”
“远芯拿下HK业务的意志很强——或者说，苏远山先生拿下HK的意志很强，我甚至怀疑，他是带着使命而来。”
听到这话，李家成瞳孔微微一缩，放下茶杯，示意霍建宁继续。
“因此，我们没有必要和远芯正面对抗。而且，就算对抗……也抵挡不住的。”霍建宁抿了抿嘴，低声道：“心动互联已经拿到了一百多亿美元的现金。”
李家成闭上了眼睛——虽然贷款的事儿还是保密阶段，但他当然能够从中银集团的高管中收到消息。
“所以，放弃电讯业，或者说，放弃HK的电讯业，转而把精力放在欧洲，是最符合和黄未来发展的选择。”
李家成眯着眼，两秒后，毫不客气地道：“你的意思是，我是不是最好还与远芯合作？”
“与远芯合作，确实是最符合和黄未来利益。”
说完后，霍建宁便闭上了嘴巴。
为了给老东家，给orange找一条光明的出路，他
确实考虑了很久，甚至还与他的老上级、“伯乐”马世民请教过。
马世明不愧是战略级的企业家，在排除感情因素后，立刻便意识到了，这表面上看来是远芯一个强龙，与长江实业这个地头蛇之间的战斗，但实际上，是以科技为代表的新兴金融集团，对以传统企业为代表的旧金融集团的“挑战”。
或许不算挑战……算碾压似的推进。
于是马世明很认可，从未来发展的角度霍建宁选择远芯。
但人终究还是有感情的，霍建宁能够被誉为HK的打工皇帝，这就表示了老李家待他不薄——那他天然就应该为老李家考虑一下后路。
于是，在马世明的认可下，霍建宁提出了，让老李家将电讯业务重心转移到欧洲，并全面与远芯合作的策略。
如果老李家能够答应，那毫无疑问，这是双赢。
一方面，有他霍建宁在，远芯给老李家的资源必定远超他人，另一方面，远芯也会因为orange的扩张而实现了进军欧洲市场，从而对orange更加倚重。
现在，就看老李家能不能忍下“这口气”。
——如果换了个人，别说合作，没有拿着高音喇叭骂街都算是好的。但霍建宁相信，老李是个知道进退的，以利益为主的，纯粹的商人。
商人，都是趋利避害的。
“合则两利，斗则……”李家成喃喃着，片刻后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摇头，眼中全是数不尽的不甘心。
斗，则他单方面受伤。
*
*
会议室内，视频会议依旧在继续。
“霍建宁在和黄担任的是多面手，他擅长全局性的业务，所以我并没有给他开出准确的职位——毕竟，就算老段高风亮节，让位给他，他也玩不转啊。”苏远山呵呵笑着打趣道。
段勇平摇头大笑：“这高帽子我可不敢接。”
“呵呵，他确实玩不转。”陈静也接过话，笑道：“长江实业的业务和我们几乎是平行线，而且霍建宁也没有技术背景，他来远芯，怕是要两眼一抓瞎。”
“是的，所以我的打算是，让他自己选择业务。”苏远山抿了下嘴，笑道：“我们接下来的重要业务是什么？是3G标准的推进，是整合东南亚区域的电讯业务。在这个领域，老霍还是挺熟悉的。”
“嗯，那就要划分一下责权了。”段勇平点头：“我建议，等我回来后我们离开召开一次执行董事大会，专门讨论这事。”
“对了，可以邀请霍建宁出席——如果他可以的话。”
斗，则他单方面受伤。
*
*
会议室内，视频会议依旧在继续。
“霍建宁在和黄担任的是多面手，他擅长全局性的业务，所以我并没有给他开出准确的职位——毕竟，就算老段高风亮节，让位给他，他也玩不转啊。”苏远山呵呵笑着打趣道。
段勇平摇头大笑：“这高帽子我可不敢接。”
“呵呵，他确实玩不转。”陈静也接过话，笑道：“长江实业的业务和我们几乎是平行线，而且霍建宁也没有技术背景，他来远芯，怕是要两眼一抓瞎。”
“是的，所以我的打算是，让他自己选择业务。”苏远山抿了下嘴，笑道：“我们接下来的重要业务是什么？是3G标准的推进，是整合东南亚区域的电讯业务。在这个领域，老霍还是挺熟悉的。”
“嗯，那就要划分一下责权了。”段勇平点头：“我建议，等我回来后我们离开召开一次执行董事大会，专门讨论这事。”
两天后。
苏远山迅速结束了HK之行，返回沪市。当天下午，陈静从天津抵达。
在科技园的小会议室里，陈静，苏远山，以及正在沪市科技园视察的席小丁三人坐在同一边，他们前方放着一台加了外置麦克风的笔记本。
笔记本的画面卡顿了两秒，紧接着便提示视频电话连接成功，显出了段勇平的模样。
“老段，能听到吗？”陈静先前倾了一下身子，对着麦克风道。
“能，陈总。”
“那好，我们直接开始，今天先讨论一下业务调整的事。”陈静看了苏远山一眼，笑着摇了摇头。
她是真没想到，苏远山能把霍建宁给挖过来。
不止是她，包括远芯高层的所有人，都对苏远山的伦敦之行不抱希望——就在一周前，老李家和默多克还来势汹汹，大东电报局那边还待价而沽。
当时苏远山正在棒国，收到消息后，远芯几位大佬考虑了很久，发现除了拿钱硬刚之外，就还真没什么好办法。
原因很简单也很现实，远芯在欧洲那边的影响力不够，别说赶上亚洲，就连北美都比不上——北美地区，卡特在艰难的尝试后，最终只拿下了一家小运营商的一亿美元订单，比起北美地区广袤的市场，这简直连蚊子腿的算不上。于是现在远芯采取的方式是与星河全面合作，以授权生产的方式共同推进北美市场。
然后，苏远山便提出了釜底抽薪的办法。
他的提议让所有人都眼前一亮，但亮点却不是挖人，而是利用最古老的“反间计”，来动摇老李对霍建宁的信任，从而影响orange的出售。
以至于，大家当时并没对霍建宁的到来做成熟的预案。
“嗯，要不我先说两句？”视频中，段勇平也面带着笑意。
“好，你说。”
“昨天接到山总的电话，我思考到现在，首先我们要确定一点，霍建宁作为老李的左膀右臂，而且被HK人誉为打工皇帝，那是绝对有能力的。”
苏远山这边三人齐齐点头——这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无论从人尽其能也好，还是千金买马骨也好，老霍肯定是要直接进执行董事会的。”
“嗯，这个是自然。”陈静点头。
“但他到底负责哪一个领域……”说着段勇平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笑道：“我们必须承认，远芯在过去的数年中，虽然我们扩张很快，从一个小软件公司，扩张到如今的远芯……”
这时苏远山笑着插了句嘴：“老段，我们当时的班底可不小呢。”
“哈哈哈！谦虚一下嘛！”段勇平哈哈大笑：“不可否则，虽然如今我们已经有了一定的实力，但我们的扩展，都属于经营性扩张。”
“而相对的，我们的管理层，都属于企业经营型人才，以及研发型人才。”
听到这里，苏远山重重点头。
老段果然还是牛逼！
远芯从一艘小舢板，变成如今的巨型航母，它不像其他企业那样是通过各种兼并收购而成长，而是通过实打实的经营扩张而成长的。
这就意味着，远芯的管理层，有一个算一个，包括陈静在内，都是企业经营的大佬，而非战略投资类大佬。
果然，段勇平马上道：“而老霍，他本身是财务出身，再加上在和黄多年，拥有足够的地位，视野，人脉，使得他能弥补远芯在投资并购等领域的短板——肉眼可见的，远芯今后将会面临更多的大鱼吃小鱼的扩张局面。而这种局面，我们其实是不擅长的。”
这番话，让所有人，包括陈静在内都深以为然。
远芯一直以来的集体领导制度，使得几位大佬很轻易地就能认识到远芯的不足，自己的不足。
“索尼你的意思是，让霍建宁负责战略投资？”陈静见段勇平停下，马上问道。
“我的意思不重要……重要的是山总给老霍怎么说的。”段勇平再次一笑：“山总，说说看呗，你怎么忽悠的？”
苏远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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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K，老李家。
霍建宁坐在李家成对面，他虽然表现得一脸平静，但眼神中依旧带着一抹歉意。
毕竟，自己在老李家呆了这么多年了，而老李待他也不薄。现在正是老李家出手orange最关键的时刻，他提出辞职——即便是他答应老李要完成orange的出售，但依旧有种“背叛”的感觉。
李家成似乎在一夜之间老了好几岁。
“建宁，你确定小苏先生不是因为想要彻底拿下HK，而把你招过去养成闲人？”李家成虽然神情疲惫，但双眼依旧有神，直直地望着霍建宁。
“李先生，远芯没有必要。”
“我看很有必要——远芯的董事长，CEO，总裁，都已经分成了两人，再加上苏远山他自己——他能给你什么地位？”李家成眼中闪过一丝讽刺，又似乎有些恨铁不成钢：“你糊涂！远芯那种非上市企业，随随便便就能拿出几千万甚至更多的年薪来养着你——只要能够达到他们的目的！”
“不……不是地位。”霍建宁沉默一下后慢慢道：“李先生，我可以去半导体部门，也可以去通讯部门，也可以去……”
李家成便是一笑。
“半导体部门？比得过intel？”
“intel比不过远芯。”
“……”李家成顿时被噎了个不轻。
霍建宁轻轻地呼了口气。
因为远芯从不公布财报，外界只能通过各种新闻和行业统计报告来预估远芯的体量——毫无疑问，这对远芯，是一种低估。
远芯虽然处理器部门有些拉胯，但却是目前世界上唯四拥有X86处理器制造能力的半导体企业，其中YX架构，更是精简指令集中的王者。
就更不用说，每年都在翻番的闪存事业了。
当听到苏远山说到远芯和德远在半导体领域最近三年的投资将会高达百亿美元后，霍建宁的整个人为止一震。
这可是实打实的拿钱出来砸进去的高科技实业啊！
而这还都只是冰山一角，远芯最强大的，莫过于已经建立起了面向未来数码时代的完整高端产业链……
这些产业链，将会随着数码时代的加快而逐渐露出獠牙——那将会从上游到下游的全面垄断。
就更不用说远芯在移动通讯领域的技术地位了。
在了解这些后，霍建宁明白了，为什么远芯在HK的发展会那样的肆无忌惮——一言不合就自己扯起摊子开干。
那是人家本身就行。
相比远芯，长江实业，还真只是一个做生意的，骨子里，是买卖。
李家成陷入长久的沉默。
片刻后，他突然叹了口气，挥手道。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既然你去意已决，那橙子那边也不用你负责了。”
面对老人，霍建宁也忍不住叹了一声，他知道，只要自己提出了辞职，就会向苏远山对自己提出邀请一样，在彼此心中种下一根刺。
李先生的挽留，无非是不甘心罢了。
沉默几秒后，霍建宁忍了几下后还是望向了李家成，轻声道：“李先生，其实做出决定之前，我想了很久。”
李家成本来已经在低头看着茶杯，表示要送客了的，闻言抬头，嘴角一动，毫不掩饰地微嘲道：“你觉得你能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这句话……瞬间便击中了霍建宁——老李对他是了解的。
“是的，或许有两全其美的办法。”霍建宁认真地道：“我们未必要出售orange。”
“哦？”
“远芯拿下HK业务的意志很强——或者说，苏远山先生拿下HK的意志很强，我甚至怀疑，他是带着使命而来。”
听到这话，李家成瞳孔微微一缩，放下茶杯，示意霍建宁继续。
“因此，我们没有必要和远芯正面对抗。而且，就算对抗……也抵挡不住的。”霍建宁抿了抿嘴，低声道：“心动互联已经拿到了一百多亿美元的现金。”
李家成闭上了眼睛——虽然贷款的事儿还是保密阶段，但他当然能够从中银集团的高管中收到消息。
“所以，放弃电讯业，或者说，放弃HK的电讯业，转而把精力放在欧洲，是最符合和黄未来发展的选择。”
李家成眯着眼，两秒后，毫不客气地道：“你的意思是，我是不是最好还与远芯合作？”
“与远芯合作，确实是最符合和黄未来利益。”
说完后，霍建宁便闭上了嘴巴。
为了给老东家，给orange找一条光明的出路，他确实考虑了很久，甚至还与他的老上级、“伯乐”马世民请教过。
马世明不愧是战略级的企业家，在排除感情因素后，立刻便意识到了，这表面上看来是远芯一个强龙，与长江实业这个地头蛇之间的战斗，但实际上，是以科技为代表的新兴金融集团，对以传统企业为代表的旧金融集团的“挑战”。
或许不算挑战……算碾压似的推进。
于是马世明很认可，从未来发展的角度霍建宁选择远芯。
但人终究还是有感情的，霍建宁能够被誉为HK的打工皇帝，这就表示了老李家待他不薄——那他天然就应该为老李家考虑一下后路。
于是，在马世明的认可下，霍建宁提出了，让老李家将电讯业务重心转移到欧洲，并全面与远芯合作的策略。
如果老李家能够答应，那毫无疑问，这是双赢。
一方面，有他霍建宁在，远芯给老李家的资源必定远超他人，另一方面，远芯也会因为orange的扩张而实现了进军欧洲市场，从而对orange更加倚重。
现在，就看老李家能不能忍下“这口气”。
——如果换了个人，别说合作，没有拿着高音喇叭骂街都算是好的。但霍建宁相信，老李是个知道进退的，以利益为主的，纯粹的商人。
商人，都是趋利避害的。
“合则两利，斗则……”李家成喃喃着，片刻后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摇头，眼中全是数不尽的不甘心。
斗，则他单方面受伤。
*
*
会议室内，视频会议依旧在继续。
“霍建宁在和黄担任的是多面手，他擅长全局性的业务，所以我并没有给他开出准确的职位——毕竟，就算老段高风亮节，让位给他，他也玩不转啊。”苏远山呵呵笑着打趣道。
段勇平摇头大笑：“这高帽子我可不敢接。”
“呵呵，他确实玩不转。”陈静也接过话，笑道：“长江实业的业务和我们几乎是平行线，而且霍建宁也没有技术背景，他来远芯，怕是要两眼一抓瞎。”
“是的，所以我的打算是，让他自己选择业务。”苏远山抿了下嘴，笑道：“我们接下来的重要业务是什么？是3G标准的推进，是整合东南亚区域的电讯业务。在这个领域，老霍还是挺熟悉的。”
“嗯，那就要划分一下责权了。”段勇平点头：“我建议，等我回来后我们离开召开一次执行董事大会，专门讨论这事。”
“对了，可以邀请霍建宁出席——如果他可以的话。”
第770章 大幕落下
（注：上章已补充修改完，APP在章节上选下载章节，应该就可以刷新内容了。）
面对苏远山踢回来的皮球，李家成表情不变，眼神却锐利了几分。
但，也只是持续了一瞬。
平心而论，苏远山这种以眼光卓绝著称的新兴资本实力，能够看重和黄与长实，这本身就是对长实的一种认可——前提是，苏远山的持有，仅仅只是一种单纯的投资行为。
但从长远来看，李家成并不认为，苏远山持有自己的股票仅仅只是投资——经过二级市场的增持和换手，这两家持有的股票已经增到了8%左右。
当然，李家成也不认为，苏远山就能靠着这百分之八的股份做得出什么来。
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然而，被苏远山这么捏着，老李心中终究还是不踏实。
“我是否可以认为，苏先生这是对长实与和黄的业务发展有信心？”李家成或许是觉得这样抬头望着苏远山有点脖子疼，他朝着旁边挪了挪，示意苏远山也坐下来。
苏远山视而不见，依旧抱着臂，轻轻摇头：“我不是长实有信心，而是对这里有信心。”
苏远山说着便用脚尖点了点地面。
李家成微微一怔，但瞬间便明白了苏远山的意思。
——我因为对我脚下的这片土地，这个国度有信心，而你也正好选择了这片土地作为投资对象，所以，我才投资了你。
“明白了。”李家成微笑了起来：“看好内地的发展，从这点来看，我们还是有共同理解的。”
苏远山含笑点头。
“那苏远山是如何看待内地的地产业发展呢？”
“任何一个新兴的经济区域，房地产都是持续看涨的行业。”苏远山顿了顿：“建房卖房，管理收租，总是比囤地等升值好很多。如果因为看涨地产而选择囤地——譬如泽凯先生在霓国的地皮投资——我觉得，还不如把钱拿去炒股。”
李家成不动声色：“炒股的风险太高了。”
“要没有风险，就进入科技行业。”苏远山望着李家成，很认真地道：“李先生，你一定要相信，这个世界，最赚钱的领域，是科技领域。”
李家成眉毛微微皱起，再次问道：“譬如，通讯行业算吗？”
“当然算——虽然通讯行业只是科技的具现，但它依旧属于科技领域。”说着苏远山耸了耸肩，面带笑意：“不然，为什么我要那么费劲都想要拿下HK电讯？”
……
接下来，苏远山陪着李家成继续在七夕路下散步，一路上，除了路过的员工之外，老李也看到了在两旁树荫下一边乘凉休憩，一边开着会议的各个小团队——这些团队还多半都是老外居多。
嗯，老外汗毛多，估计不怎么怕蚊子。
当然，两人自然少不了聊天。只不过接下来聊的话题就不再那么敏感和尖锐。并且老李也开始认真地和苏远山探讨起电讯业务的发展方向来。
随后，苏远山带着老李参观了通讯实验室，向老李介绍了远芯目前在3G领域的应用以及在下一代演进技术中的成果——也就是4G网络。
当然，远芯其实已经有团队开始对5G乃至6G技术进行规划了，但这些技术明显属于太过先进，而且概念居多，是以并没有提起。
下午五点，在会客厅与陈静进行了礼节性的交流后，老李便告辞而去——他这次还要参观一下软件园。
……
李家成在省城呆了两天，紧接着又前往了首都，当他返回HK时，已经是五天后。
书房中，李家成看着二儿子，长长地叹了口气。
“泽凯，心动互联那边怎么说？”
他问的，自然是电讯盈科出售HK电讯业务的事。
“他们给出的价格……比较公道。”李泽楷沉默几秒后也叹了口气：“父亲，我们真的就全面投降了吗？”
“投降？换个词吧，与虎谋皮。”李家成端起参茶，抿了一口，目光已经淡然起来：“你也看到了，最近这几天，HK的通讯市场上高潮迭起……”
“不过是霍建宁的手段罢了。”李泽楷一针见血，直接道出了真相。
说到霍建宁，父子两人便同时沉默了下来。
是的，霍建宁是长实的老人，号称第一谈判高手，对于霍建宁的手腕，他们再了解不过了……
远芯虽然在HK来势汹汹，但很多时候，远芯的市场推进方案，是有些“落后”，或者说，带着一股子浓浓的科技企业味道的。
远芯就不会“炒作”这两个字。
而现在，心动互联这种恨不得怼到每个HK人脸上的宣传，自然便是出自霍建宁的手笔。
而且，这还真不是什么浪费——因为这种铺盖该地的广告，就算无法影响到对HK电讯的收购，它也是真正的对心动互联的后续推广有收益的。
“我和苏远山聊过。”李家成岔开霍建宁：“他会极力支持orange在欧洲的扩张，所以你这次过去，能够拿到很多的优惠，包括技术和设备上的。”
“譬如？”
“譬如远芯会为orange定制机型——目前为止，远芯还没有为哪个运营商定制过机型。”
李泽楷微微一怔，喃喃道：“这倒是算支持。”
顿了顿，李泽楷马上道：“但我们面临的，可是曼内斯曼和沃达丰……如果他们两家持续争斗，那我们被殃及是迟早的。”
“所以，苏远山答应我，星海也会支持。”李家成看着儿子，慢慢说道。
——既然想要orange充当远芯在欧洲扩张的“盟友”，或者干脆点说……棋子，那他苏远山就必须拿出态度来。
这是李家成的底线。
苏远山接受了他的底线
*
*
伴随着日历一页一页翻过，时间很快到了九月末。
在国庆节的前一天，远芯在省城科技园的发布会中心召开了99年的秋季发布会。在发布会上，远芯一口气发布了五款产品。
这四款分别是主打“概念”的全新Yidoo系列手机，笔记本Xbook，wifi无线路由器，行车记录仪，以及MP4播放器。
其中前两者，除了搭载了最新的处理器以及操作系统之外，最大的亮点就是增加了wifi芯片。搭配上wifi路由器，完全可以实现室内随时随地的无线上网需求。
同时，Yidoo手机，也是第一部支持全制式的3G手机。
而后面两者，虽然是新事物，新产品，但光是名字就体现出了其功能。是以压根不需要介绍，直接就让用户接受了其概念。
当然，为了推广，远芯还是精心准备了短片进行播放——特别是行车记录仪，远芯特地安排了一段“罗生门”一般的车祸宣传片，然后来彰显行车记录仪的必要性。
说道宣传片还有个小插曲，原本的打算是碰瓷的——这样更有说服力，但广告部门把剧本报上到营销部后，只被何薇看了一眼，就直接被枪毙了。而当苏远山听说后，对何薇大力表扬了一番……说她有觉悟。
十月初，SK电讯和联通在HK的3G业务正式开通，短短一周，3G用户便呈现出了暴涨的趋势。
其中联通（HK）的3G用户增加了十万，而SK电讯，则在一周内增加了接近五十万。
这十万用户……似乎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经过长达三个月的艰苦卓绝的谈判，大东电报局终于松口，最终确定了以一百零八亿美元出售其在HK电讯的全部股份给互联网中心。
支付方式为五十亿美元的现金，以及互联网中心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收购的当天，互联网中心宣布将持有的HK电讯所有股份注入心动互联。
……
HK机场。
苏远山和杨伟昌两人站在机场门口，等着伦敦的飞机抵达。
在等了半小时后，霍建宁，张晓龙，以及丘玉良三人携随从鱼贯而出。
“老霍，晓龙兄，丘总，辛苦了。”
苏远山上前一步，挨个和三人握手。
特别是霍建宁，苏远山看着对方明显有些憔悴的脸庞，心中一阵感慨。
说实在的，专业的事，还真的要专业的人来干。远芯这帮人……包括自己在内，有一个算一个，所经历的谈判都是合作谈判，而非这样的商业并购谈判。
自己这些人之所以能够在谈判中所向披靡，当然不是远芯的人谈判有多厉害，而是远芯厉害……
这一点，是远芯所有人的共识。
段勇平那句话说得好，霍建宁一来，直接便
弥补了远芯在资本层面扩张的短板，而远芯今后的扩张，则会越来越倾向于资本扩张。
没有这么一号人物，远芯的谈判要艰苦许多，也要让出更多的利益。
就譬如，这次收购大东电报局的股份，苏远山是真的打算拿出一百三十亿美元来收购的——但霍建宁接手后，底线便一直变低，从一百三十亿的现金收购变成一百二十亿，再变成一百一十五亿，最后定格在一百零八亿，还只给五十亿现金！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心动互联接下来就有八十亿美元的现金用来支配！
这笔钱，可以用来做太多太多的事了！
什么？你说这钱是定向用来收购的？但我收购没用完，你银行总不能要回去嘛！
……
“接下来就是心动互联的扩张了。”
汽车直接回到了浅水湾，因为家里有个八个月的孕妇在，所以落脚点直接便选在了孙西慧的家里。
坐在沙发上，霍建宁喝着恰到温度的茶，长长地舒了口气。
直到现在，他才算是真正的一身轻松。
“嗯，接下来。不过我有点好奇，你们打算怎么花？”苏远山说着便望向张晓龙和丘玉良，笑呵呵地问道。
“没想好，别问我，不知道。”张晓龙哈哈一笑，直接先来了个否认三连。惹得所有人齐齐笑了起来。
按理说，这一百三十亿美元是全部从银行贷款来的，所以拿在手里是烫手的。
但心动互联不一样，如今买下大东电报局的股份，意味着心动互联便对HK电讯拥有了绝对的控制权！然后HK电讯，可是一只现金奶牛！每年净利润上百亿港币的那种！
有这只现金奶牛在手，还怕什么贷款？
不存在的！
——前世，电讯盈科就是这样发展起来的。
第771章 资本转移
自从远芯成立之初，远芯便把境外扩张的重点放在了东南亚区域，除了在金融危机的那段时间，远芯选择了暂缓扩张之外，在金融风暴结束后，远芯立刻又恢复了投资。
如今，通过与新电信、西那瓦等电讯资本的合作，远芯已经与新加坡，大马，泰国，爪哇，菲律宾，老挝，文莱等国的电信企业建立了深远的合作以及合资关系。
要更进一步，则只有走资本层面的扩张，建立起足以影响东南亚区域的“通讯利益共同集团”。
苏远山相信，霍建宁这样的人物，只要给了他平台，那他就能站在这个平台上看待问题——相比远芯这个庞大的科技集团，长实和黄能给的平台，实在是低了一点。
果然，随着苏远山话音落下，霍建宁便陷入了沉思。
他想到了执行董事会上，在众人嘴里冒得最多的一个词——资本。而且段勇平更是直截了当地指出了，远芯接下来的扩张是资本扩张，甚至他这个高级总裁的正职，就是负责战略投资集群。
让他协助主导通讯事业集群的发展，无非是通讯产业的扩张首当其冲罢了。
……
晚上，苏远山陪着一干人吃了顿饭，又闲聊了一会后便回到了自家别墅。
叶如黛怀胎已经接近八月，肚子早就大了起来。她听从了苏远山的建议，直接选择了在家办公，然后通过视频会议以及每天与助手进行交流的方式来掌控eso的运行，倒也没有怎么影响公司的业务。
但怀孕的副作用还是显而易见的——她已经无法进行高强度的编程工作了。这让她很是沮丧，因为作为一家新兴的、以互联网技术为基础的科技企业，如果老总不写代码，总是有点怪异。
“回来了？”
叶如黛光是听着脚步就知道苏远山回来了，她轻轻动了一下身子，老板椅便转了过来，然后她就闻道了苏远山身上的酒气：“喝酒啦？”
“嗯，喝了一点。”苏远山呵呵一笑，蹲下身子，在她肚子上听了一会：“咦？怎么不动？”
“估计睡着了，刚才还在踢我来着。”
“现在就敢不理我，长大了怎么得了？”苏远山装着一副不满的模样，嘟囔着站起身来。
叶如黛笑着摇头，略带无奈。片刻后，她便正色道：“对了，你让我们减慢扩张……是不是意味着互联网泡沫要戳破了？”
苏远山拉着她的老板椅，退到沙发上坐下后笑着摇头：“不是要戳破了，而是投资扩张是有惯性的，如果能够提前有所准备，那么当泡沫戳破，投资枯竭时，不至于手足无措。”
叶如黛便皱起了眉，片刻后点点头：“嗯……现在确实……环境一片大好，如果你不提醒，我肯定认为互联网的产业增长，能够顺利地撑到泡沫自然消散。”
苏远山失笑道：“怎么可能，互联网产业是在增长，用户也是在增长，而且互联网企业也都在进行盈利模式的探索，也看起来欣欣向荣的模样，但你别低估了人性的贪婪、资本的贪婪。”
“如今，就连看门大爷，的士司机都知道选互联网科技股准没错……那就意味着，韭菜入场了。”
“根据我们的估计，互联网产业的发展愿景，远远比不上现在泡沫的增长速度，这不是简单地用‘未来可期’，以及市盈率能够描述和总结的。”
叶如黛很认真地听着，眉头也越皱越深：“那你为什么……”
“我对互联网的看法一直没变，也一直有信心，这是事实。甚至，我们每个互联网的从业人员，是不是在脑海中，都有一副关于互联网科技下的未来的画卷？”
“嗯……”叶如黛不得不承认，她确实也是相信科技，相信未来的。
“所以，我对互联网的未来有信心，不表示资本对互联网的中短期投资回报有信心——事实上，我也对中短期的投资回报没信心。不然为什么今年开始就一直减持newbook？”
叶如黛怔了一下，笑着摇头：“你这是嘴上说得好听，身体很诚实的典范啊。”
“哈哈，我这人胃口好，什么都吃，就是吃不下眼前亏。”
两人在房间温存了会，苏远山顺便就在楼上洗了个澡，然后换了一身干净衣服便继续出门了。
他现在年龄见长，再也不能像以前十几岁，二十郎当岁那样以自己年轻为由而避开应酬了……
特别是今天晚上的应酬，还是D先生有约。
……
晚上九点，苏远山与D先生在一间茶楼相见，这算得上是两人第一次在非工作时间内的私下会面了。
“我还以为能在国庆庆典上看到你。”D先生提起茶壶，给苏远山倒上一小杯功夫茶。
“据说有计划邀请企业界的代表，但后面又取消了。不过就算邀请，我也没工夫过去，最近忙得一塌糊涂。”
“其实按我说啊，还是应该邀请。”D先生笑着摇了摇头，很快便转移了话题，望着苏远山：“协议签署得顺利吗？”
“还算顺利，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D先生找苏远山，当然不是闲聊的。远芯在他治下完成了如此庞大的并购案，他于公于私都有必要关注。
苏远山对此也心知肚明，所以很快便将话题转移到了HK电讯未来的发展上来。
他在D先生面前，没有掩藏自己的意图，表示心动互联将会在未来几年内，全力推动三网合一工程，率先在世界范围内完成互联网，高清数字电视，以及有线电话的整合，同时因为联通又能提供配套的无线通讯服务的缘故，实际上是四网合一。
“总之，就是心动互联将会打造出一个切实可行的电讯业模式，并在全国，东南亚，乃至世界范围内进行推广。”
D先生一边听，一边点头表示认可：“既搭上了互联网的快车，又赶上了移动通讯技术的升级，想必心动互联一定大有作为。”
“是的，以HK为中心，面向亚洲和世界，这是我们很久之前就顶下的策略。”苏远山笑着给D先生吃着定心丸。
D先生微微一笑，却沉吟了几秒后道：“但我听说，远芯最近在有规模地减持之前投资的互联网上市企业的股份？”
苏远山坦然点头：“是的，毕竟今年美联储已经连续加了几次息了。不过这不意味着我们对互联网没信心，而是我们在做预防性的投资调整。”
——自从今年初，远芯开始减持newbook以来，远芯对之前投资的互联网企业，特别是天使轮就开始投资的科技企业的股权调整就没有停过。特别是数码港开市，科技、互联网股票一片走红之后，远芯作为原始股东，更是在各个交易所提交了数家上市互联网公司，在二级市场的出售报备，开始了减持之路。
“投资调整？”D先生被苏远山这个词儿搞得有点警惕——这词一般都是在忽悠人的场合才会被说出来。
“嗯，意思就是，我们不像盯着k线图的股民那样，见到一个标记着互联网的企业就要冲，而是我们会根据自己对互联网的判断和理解，对某些企业进行重点关注。”说着苏远山耸了耸肩，笑道：“在股民不断的冲击下，科技股市场渐渐有失去理智的情况……我们作为技术的诞生者和未来科技的引领者，不能也跟着失去理智。”
苏远山这样说，D先生便听明白了。他沉吟几秒后缓缓点头：“没错，不是所有互联网企业都值得投资——最起码，在当下是如此的。”
但很快，D先生就望向苏远山，目光灼灼：“那么对数码港创业基金而言，要如何才能保证更精准，更有效的命中投资呢？”
苏远山心中便叹了口气……
D先生当然关心数码港的未来，但这种只想着孵化“有价值”创业团队的心态，可要不得……
创业基金，是由数码港，远芯互联网中心，以及橡树资本联合成立的，目前大概有四亿港币的规模——虽然不多，在作为创业基金而言，那是足够了。而且该基金的成员还在扩大中……
创业基金，特别是带着扶持意义的创业基金，说白了，那就是用来撒的——只要创业者不是把钱拿去挥霍了，那就应该给。
你管它未来如何？
不过苏远山也能理解……毕竟D先生花的都是HK老百姓的钱，每一笔都要为老百姓负责。
想了想后，苏远山便拿出了省城开发区的数据来给D先生举例：“D先生，不知道你对省城开发区的投资基金了解如何——今年截止上个月，开发区的创投基金就投出去累计一亿人民币左右，而省城，也涌现出了将近一千家新的科技企业。”
“这些企业，有软件公司，有游戏公司，有互联网公司，有半导体相关的芯片企业，还有数码科技企业……你说着一千家科技企业能够成功多少？谁也不知道。甚至
就连能活下来多少，也都没人知道。”
“但正是这些不断涌现，甚至不断倒闭的微小企业，他们筑成了目前省城开发区的基石。提供了大量的就业不说，也推动了开发区科技新城的整体进步。”
“数码港，也应该如此——并且，就算哪怕今后的形式再危机，远芯对互联网和科技的未来也绝对不动摇。”
苏远山回望着D先生，再次给对方吃了一颗定心丸。
他知道，D先生应该从某种渠道得知了自己对互联网泡沫的真实判断——从哪里得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这个互联网最大的“神棍”，是把互联网当成敛财的工具，还是真的看重互联网。
毕竟，连叶子都说他“嘴上说得好，身体很诚实”。
D先生那就更不必说——万一要是互联网泡沫戳破，远芯跑路，那数码港未免就成了一个笑话。
听到苏远山再次重申自己的态度，D先生终于放下心来，开始和苏远山聊起了家常，譬如叶子的预产期是多久，想没想好名字，打算生几个之类……
咳……
*
*
时间飞快，十月底，远芯完成了对电讯盈科的并购，加上之前在收购HK电讯股份时大张旗鼓的宣传，使得HK的3G工作推进得异常迅速。
再加上数码港创业基金大开方便之门，大力扶持团队进行创业，因此，开始接连涌现出一个个专门针对本土以及繁体用户的互联网企业，极大地丰富3G手机的网络内容体验。
而除此之外，乐园计划，也在悄无声息中展开。
伴随着一个个高清数字频道的上线，让HK中产以上的居民率先享受到了连西方发达国家都未曾享受的视听盛宴。
十一月初，小舅张恪也终于将商贸开到了HK。
……
“张总，恭喜恭喜。”
总经理室内，何薇远远地就对张恪伸出了手。
“哈哈，何薇，国桥。”张恪和这个自己的昔日下属握了握手，又与有些腼腆的孙国桥打了招呼后，颇有些感慨地坐到沙发上：“坐下聊。”
何薇，从他手下一个站柜台的销售员，短短数年内就成为远芯营销部副总裁，而且还干得有声有色，这……只能说，自己的外甥确实有伯乐之才。
“你们两个为什么会在这里？”
第772章 领导带远芯飞
何薇与孙国桥没呆多久便离开了，他们这次过来主要还是捧个场。
张克虽说是初来乍到，但他是远芯创始人、国内最大规模的电器商城的董事长……就算没有苏远山小舅这一层身份，他也能瞬间踏进HK的上流社会。
就更别说还有孙西慧这个地头蛇帮忙引荐了。
……
“张总好忙。”
回到车上，孙国桥冲何薇笑道：“就这么会时间，他就接了四个电话。”
“嗯，张总不像我们，他那边要打交道的门道太多了，我们基本上算是直面企业，直接拿产品和技术说话就是。”
孙国桥深以为然。
自从苏远山让他组团后，他从电路设计开始，再到协议设计，几乎全部都在负责具体的技术。这次何薇过来由他来陪同，主要还是因为丘玉良与霍建宁一起去了大马，谈判收购大马一家电讯公司的案子，心动互联这边实在没有配得上何薇地位的高层了。
“那接下来我们去哪？”何薇继续问道：“山总交代的是，要我们营销部看一下三网工程在这里的具体实施情况，然后会写一封报告递给上面……”
“那就去数码港。”
“好。”
司机听后，油门一踩，汽车便朝着数码港快速行去。
一路上，何薇看着道路两旁涌现出的建筑工地，不由得有些奇怪：“听说今年HK的房价还要下跌，怎么还在修房子？”
“噢，你说到这里，我就有发言权了。”孙国桥碰了碰眼镜，他原本并不擅长言辞，特别是在女性面前。
但或许是因为出身柜员，何薇天然就有一股让人亲近和放松的气质。以至于他的话也多了起来：“港府的八万五计划现在虽然依旧在推进，但做了不少微调。要求新修的住房必须要满足一定的面积才行——意思就是，从人人有房住向人人有大房子住的目标转移。”
何薇一怔：“大房子？多大？人人住别墅？还是跃层？”
“哈哈，当然不是了，基本上还是向内地看齐吧，大概人均三十五平米。所以这些新修的住房，基本上都是七十平米起——按照老HK的标准，算豪宅了都。”
“那……”何薇默默计算了一下房价，不由得摇了摇头：“这也两百多万人民币了啊……地产下行，没炒房客接盘的话，卖得掉吗？”
“你觉得呢？这里已经是薄扶林了。”孙国桥指了指前方的科技大厦，微微一笑：“前面就是数码港，这里将会是中环金融街之后又一个高收入人群汇聚的地方。”
“既然省城科技园都能成就一座科技新城，那数码港，显然也能。港府就是希望借助高收入人群的刚性住房需求，来带动HK房产的有序发展，同时止住下跌。”
何薇若有所思地点头：“嗯……意思是你在这边买了一套？”
“嗯，首付买了一套大的。”
“……”
两人一路闲聊着，汽车最后停在了酒店公寓下方。这是港府在远芯的建议下，专门为率先入驻数码港的各企业员工提供的“廉租房”。
虽然价格便宜，但无论是公共设施还是室内设施，却都不便宜，这算是数码港管委会给这些科技人才提供的福利。
因此，这里也是三网工程在HK的第一批样版小区。
目前，包括孙国桥，张晓龙等人，都住在该小区内。并且这些人，也都如港府料想的那样，在不远处的新楼盘买了房子。
孙国桥带着何薇先参观了自己的房间，让何薇亲自试了一下高清电视和高清电视节目，在获得何薇的认同后，又带着她去参观了其他员工的房间。
很显然，作为样板小区，数码港的酒店公寓的三网工程是极为合格的。
接下来，何薇又随着孙国桥前往心动互联的技术部办公楼，获得了目前已加装的用户资料，然后亲自进行了十几通电话回访。
当天晚上，她去了浅水湾，拜访了一下即将进生育中心的叶如黛，第二天，便直接返回了省城。
……
远芯，苏远山办公室。
苏远山送何薇离开后，他坐到办公桌前认真看起了报告。
之所以让何薇过去，除了信任她之外，主要还是小舅那边新开张，他不能亲自捧场，那就只有让何薇去最合适。
而何薇办事，向来是让他满意的。
这份报告，着重指出了三网工程和高清数码电视在实际商用中的表现，除了文字内容之外，附件还有高清的摄像内容，以及电话回访记录。
很显然，何薇是把这件事当成一件纯粹的商业行为来推动的。
只不过嘛……苏远山知道，要顺利拿下广电、电信等大佬的订单，仅靠这些是完全不够的。
不过远芯这么多年了，就算再“洁身自好”，也总是有一些政府方面的关系和门道的。
在对报告稍稍修改后，苏远山叫来文晓倩，让重新整理打印后交给段勇平——老段是知道机顶盒的市场有多么广阔的。
忙完工作后，苏远山目光望向日历。
已经是一九九九年十一月六日。
“千禧年就要到了啊。”苏远山感慨着，又看了一眼时间，便打开电脑，准备看一篇石墨烯领域的最新paper。
在过去六年中，科研领域对石墨烯的研究就从来没有停止过，而且随着富勒烯发现者获得了96年的诺奖，更是引起了对石墨烯的新一轮研究高潮。
作为石墨烯的发现者，以及石墨烯霍尔效应的发现者……苏远山自然是乐意看到的。这个领域越热，那距离他拿诺奖也就越近。
就在他点开论文，准备看下去的时候，旁边的红色电话突然响起了。
他神色一凛，迅速接听。
“小山总，是我。”
“主任您好，是领导想要来远芯看看吗？”
“哈哈，不是。”主任在电话中哈哈一笑：“你过两天有没有时间？有的话，就准备一下，领导要出访……”
苏远山立刻一口气吸到了脚后跟！同时升起巨大的喜悦。
“好！”——虽然主任笑着问有没有时间，但傻子都知道，这可是陪大老板出访，是无数人抢都抢不到的机会。
而目的嘛……当然便是领导带着自己国家的企业家出去做生意。
换言之，就是领导带他飞！
果然，下一秒，主任便道：“那你准备一下CCDMA的相关资料。”
第775章 你好，新世纪
前情提要：BOSS出访，带上了山总，提前筹划自贸区，谈妥了CCDMA协议，这两章被屏蔽了……嗯，估计是最近写得有点飘。
不想改了，屏蔽就屏蔽吧，大家懂得都懂，这是亚洲一体、去美化的关键一步，绕不开的。
第五天，访问结束。
在当天晚上的新闻中，播出了这次出访交流的成果。无论大陆还是霓方，都对这次访问给予了高度的评价，表示这次访问将会给两国关系翻开新的一页。
同时，两国还签署了致力于和平发展的友好合作关系的公告，以及未来在经济，科技等多个领域共同交流与合作的协议。
当然，对于远芯而言，最重要的，莫过于霓方宣布发放CCDMA的频段牌照。
……
东京，索尼总部。
苏远山坐在久多良木健的办公室内，看着茶几上的报纸一阵感慨：“领导出马，一个顶俩，还真不是一句马屁啊。”
他这句话是用中文说的，但久多良木健早就能听懂中文了，只是说得不流利而已，闻言便笑道：“苏桑，这标志着双方的关系将进入新的阶段。”
“是的。”苏远山放下报纸，深以为然地点头：“领导在飞机上对我说了一句话——他说，不管怎么样，在经济领域，我们三国都是有共同利益的。”
久多良木健微微一怔，也同样细细地品位起这句话来。
片刻后，久多良木健也试探性地道：“这是表示，贵国希望更进一步地加强三国之间的经济合作？”
“嗯。”苏远山再次点头：“或许会有大动作吧——但不管如何，这对我们来说，都是好事。”
“是，当然是好事！”
久多良木健重重点头，感慨不已。
从当初游戏主机，VCD开始，他和苏远山认识已经七年多了，这七年，他算是亲眼见证了远芯的崛起。而又因为与远芯结盟，踏上了高速发展的快车道。
如今，索尼在数码时代全面开花，再次踏上了霓国，乃是整个世界电子集团的巅峰。
在科技领域走对了路，那接下来要考虑的，就是市场了。
久多良木健听苏远山的人口优势论都听起老茧了，就算他意志再坚定，也会不由自主地受到影响……从而把视线转移到大陆这个十几亿的新兴市场上来。
但现在，就算加入了WTO，在家电产品领域，大陆的关税还是很高的……最起码，面对国产品牌，是没有多少竞争力的。
但如果三方进一步加强经济合作，达成一个区域性的自贸协议，那……对于索尼而言，简直就是从天而降的馅饼。
没有了关税，就意味着索尼的产品将所向披靡。
当然，久多良木健也知道，这事儿肯定不好谈——他是知道的，大陆的很多产业都很落后，如果大陆政府贸然全面开放，那少不得会直接把本国行业给灭了。
“先不说这个。”苏远山咳了一声，又笑眯眯地看着久多良木健：“久多君，我们说说CMOS传感器。”
“传感器怎么了？”
“你过来特区建个厂吧。”苏远山一摊手：“你得知道，为了推索尼的传感器，我可是殚精竭虑啊……又是手机，又是视频摄像头，又是监控，又是行车记录仪的……”
“人家都说，我对远芯的产品都没有这么上心呢！”苏远山笑道：“咱们董事会，都问我到底是远芯董事长，还是索尼董事长了……”
“哈哈哈哈！”久多良木健开怀大笑。
但只沉吟了片刻，他便微微点头。
特区成为新的制造业基地，已经是当仁不让的事实了。而且他也一直知道，苏远山是希望打造一个全产业链制造业城市的。
而作为未来数码产品中重要的一环，如果索尼不过去，恐怕其他企业也会过去。
——
“从前年开始，国家就对各大高校、职业学校进行了扩招工作，今年随着加入WTO，更是取消了实行数十年的工作分配，并继续扩大各大中专院校的招收名额……”
苏远山一边喝着茶，一边替久多良木健介绍着国内的情况：“这意味着，从明年开始，国内有技术的产业工业将会整体呈一个长期的上升趋势。同时，大学的理工科人才，也会大大地增加，这是内地在未来科技领域里最大的优势，或者说之一。”
久多良木健深以为然：“这就是人口大国的优势。”
“呵呵……我固然鼓吹人口优势论，但也要分情况啊，有些国家他的人口可不是什么优势……最起码不是现阶段的发展优势，只能说……未来可期。”苏远山顿了顿，笑道：“好吧，不聊这个话题。”
久多良木健哈哈大笑——他可太清楚苏远山了，这家伙就没看起过三哥那帮人。
不过他也能理解，远芯这种雷厉风行的企业，自然是不太看得上某些懒散的人群。
并且久多良木健也听出了苏远山的意图——要想发展得快，就赶紧来抢优质员工，优质劳动力，不然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说到建厂，我们还真的有打算在加快在内地的生产基地建设。”久多良木健认真起来：“除了摄像头模组之外，我们还会在TJ，无锡，沪市等地新建数个生产厂……”
“好事啊！久多君，不是我说你们，你们早就该进行产业转移了。今后啊……区域性经济组织将会是主流——你想想，如果东亚，东南亚，亚洲，能够实现经贸一体，那应该是多么强大的竞争力？”
“现在你们在科技领域上属于第一梯队，越是提早进入新兴市场进行布局，在未来就越有竞争力。”
久多良木健想了一下苏远山的愿景深表认同，不过随后又叹了一声：“但目前为止，世界主要的消费能力还是集中在西方世界。”
“当然，而且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如此。但西方是存量市场，就算再有竞争力，做起来怎么也没有增量市场愉快啊……”
久多良木健微微一笑：“这就要看，增量市场的经济增长速度了。”
苏远山眯了眯眼，冲久多良木健微微一笑，轻声道：“久多君，有个事实，我一直不好意思说……”
“嗯？”
“我的国家，她有着如此庞大的体量和决心，是足以对周边的地区造成影响的——她的GPD增速，已经连续八年都在10%以上，今年的预测，更是会上到10%。”
“只要她稳定地、坚持地向前发展，那么周边的所有地区，都将在合作中受益。这是不容辨驳的事实。”
看着苏远山透露出的强大自信和隐约的骄傲，久多良木健沉默了几秒，心情也格外复杂，到最后甚至升起了些许的羡慕。
……
在接下来的几天，苏远山继续拜访了霓国半导体行业的合作企业。
当然，对于不同的企业，他透露出的消息也不一样，但最终目的还是配合着即将铺开的大棋来进行游说。
自贸区要成立，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也不是几个负责人拍一下脑袋就能决定的事。而是需要征求各个企业，各个领域的意见……
说到底，还是要先形成利益共同体。
……
回国后，已经是十一月中旬，苏远山在参加了几场会议后便直接赶赴了HK。
再怎么说，老婆生孩子，他还是要陪着的。
十二月十八号下午六点，女儿顺利出生，为了“冲”一下自家的理工科气息，他特意取了个挺文青的名字，苏暮。
至于乳名嘛……
“小糖豆。阿姨抱……”
杨怡雯把她刚一岁两个月的儿子直接丢给了唐文杰，自己便冲到楼上去抱苏远山的闺女。
嗯……糖豆这个乳名，就是她极力推荐的。她觉得苏远山师兄弟几个，既然都在这几年赶着趟生孩子，那就把乳名统一一下。
譬如，她已经帮秦为民尚只有五个月大的小孩子起好了乳名——叫豌豆。
“嫂子。”叶如黛躺在床上，看着杨怡雯驾轻就熟的模样，便是一阵心安：“你们怎么有空过来？不是马上圣诞节了吗？”
“嗨，就当休圣诞节嘛。”杨怡雯轻轻碰着紧闭双眼正在睡觉的小姑娘，顺势坐到了床边。然而，她刚坐下，小姑娘便毫无预兆地哭了起来。
“饿了。”杨怡雯一副门儿清的模样，把小孩递给叶如黛，顺手把正趴在床沿正在学走路的毛豆薅过来，又看了一眼正抱着手臂在一旁乐呵的唐文杰和苏远山一眼，呵斥：“人家小叶要喂孩子呢，你俩呆着干嘛？”
“咳……小山，走走走，我们走。”唐文杰一把搂过苏远山的肩膀，师兄两人便一边笑着，一边走到了隔壁的书房。
书房里，叶如
黛的秘书优菈正在处理文件，见二人进来后连忙起身：“山总，唐总，是要用书房吗？”
“嗯，我们谈点事情。”苏远山含笑点头。
“好的。”
优菈站起身，顺便给二人倒了杯水，然后才退出书房。
唐文杰目送对方的背影消失，啧啧了两声后笑道：“这妹子身材真好。”
苏远山也嘿嘿笑了两声，深以为然。
但很快，唐文杰便收起了他的调调，正色道：“小山，我打算回来了。”
“嗯。”苏远山嗯了一声，望向自己师兄——他并不惊讶唐文杰想回来的愿望——因为在他们师兄弟的小群中，唐文杰就一直在透露出想要回国的意愿。
博士毕业后，唐文杰便加入了星海，与从IBM跳槽而来的约翰逊一道拉扯起星海的晶圆厂——星海的晶圆厂就建在圣何塞，今年上半年才落地，就由德远直接授权了0.25微米的工艺，以及铜导线制程工艺。
之所以授权，是因为星海走的是IDM模式，其业务本质上不会对德远造成竞争。如果非得说损失，那大概损失的就只有来自星海的部分订单了……
但对于德远而言，能够多一个在硅谷搅局的对手，显然是符合德远，甚至远芯的长久利益的。
这都不算，更重要的，是它可以更加地加深远芯和德远在硅谷的影响力。
更何况，远芯的0.18微米工艺已经突破，并牢牢地扯住了intel的裤衩。
“你不问我为什么想回来？”唐文杰好奇地看着苏远山。
苏远山便嘿嘿一笑：“现在能够触碰到最先进工艺的，就只有两家，一家是intel，一家是德远，你显然不可能去intel。”
“是啊……”唐文杰叹了口气，屁股在沙发上扭了两下——他最近一直在减肥，加上工作繁重，还要带娃，还真的就减了不少下来：“我知道卡莉是你选中的人，她也确实是一个好的CEO。但是……怎么说来着……她始终不对我的胃。”
“卡莉都快五十的大妈了，怎么对你的胃口？”
唐文杰哭笑不得：“……别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苏远山也微微一笑：“我也说的是真的——卡莉今年四十五了，本科是学的历史和哲学，后面转了工商管理，顺便涉及了一点理科。她是个人才没错，有能力，有魄力，也有个人魅力。但是，她骨子里，就是和我们不是同一类人。”
唐文杰听得两眼放光，一拍大腿：“对对！说得没错！虽然星海算是席总直接孵化出来的，但我总感觉，商业意味弄了一点，没有远芯这种技术氛围。”
“嗯，再加上星海是上市公司，是要为股东负责的……所以，卡莉没有我这样有魄力，那是必然的了。”
“所以……你同不同意我回来？”唐文杰目光灼灼地望着苏远山。
“我同意可不管用，要嫂子同意才行啊。”
“……她的意思就是看你的意思。”
“……嗯……”苏远山一时间真有点为难了起来。
平心而论，他当然是希望自己师兄回来的，就更别说唐文杰还手握鳍式场效应晶体管的专利和技术——finfet已经被电气协会认可，作为下一代晶体管架构的标准。
但正因为唐文杰如此重要，和他的关系又特殊，那回来后，地位就有点尴尬了。
“你担心啥？”
“我有点怕委屈你。”苏远山抿了抿嘴，笑了起来：“毕竟现在德远的制程团队已经走上正轨，现在正在朝着下一代0.13微米攻关……而且……根据估计，finfet架构，恐怕要十年后才能运用在实际上来。”
“你担心这个？”唐文杰瞪了苏远山一眼，有点恨铁不成钢地点了点苏远山的脑袋：“你啊……算了，我不说你。我想回来，主要还是想脱离晶圆厂……”
“你的意思是，你想搞个实验室？”
“嗯。”唐文杰点头：“也只有你，能够满足我这个小小的愿望——有些东西啊，它虽然存在脑子里，但如果不拿出来，它迟早会慢慢消失的。”
听到这，苏远山便再不考虑，一口道：“好，只要你舍得毛豆，那你就回来——不过不是回国内，而是呆在新加坡。”
“新加坡？”
“是的，新加坡！我们在新加坡会成立一个半导体研发基地，你正好过去负责。”
考虑半响后，唐文杰点头：“那好，我和怡雯商量一下。今后见面反正都是打飞的，在哪不是打？”
“嗯……”苏远山点了点头，虽然忍了几下，但还是没忍住，微微一声叹息。
星海啊……虽然现目前依旧发展得不错，但卡莉的局限性依旧慢慢暴露了出来。
在这个创新为王的年代，她老爱盯着业绩的固化思维，终究会成为星海的短板。
不过也好，她爱盯着市场，盯着业绩，正好把CPU市场的水搅浑，也正好帮远芯在GPU领域先把潜在的对手消灭掉。
——在今年处，TNT2如约而至后，星海的显卡团队立刻便如临大敌，卡莉更是亲自坐镇3DFX，接连推出了数款针对性的显卡，并且无耻地采取了多价位铺货的策略。
进入下半年后，NVIDIA被打得满地找牙不说，本来正在准备悄悄崛起的ATI冶天，以及S3 Graphics被瞬间干懵了。
一怒之下，冶天甚至打算联合AVIDIA去告御状，说星海搞垄断。
反正，如今的显卡市场，3DFX那是一个耀武扬威，俨然一副显卡界的intel，王者风范十足。
……
接下来便是圣诞节，因为家里有两个“老妈”在，就算苏远山和叶如黛都觉得坐月子大可不必，但依旧拗不过两位，选择了呆在家里……就连出个门也怕吹到了风，要遮的严严实实的。
还好孙西慧懂“音乐”，直接带来了圣诞节的一系列布置，把苏远山这边的家里布置得总算有了点节日气氛。
当晚的酒会上，叶如黛甚至还就跟个逆反的少女一样，偷偷抿了口红酒。
圣诞节后，苏远山又在HK守到了千禧年。
而这一次，就算家里两位老妈再阻止，苏远山和叶如黛也绝对不听了——两人坐上汽车，直接去了HK中环。
嗯，虽然依旧裹得严严实实，但叶如黛好歹出来透了口气，也感受到了一下跨年的气息。
伴随着钟声和倒数，无数的烟花腾空而起。
第776章 远芯的盆满钵满
“有一说一，咱们这些跟在后面追的企业，就是爽。”
元旦节一大早，张晓龙和孙国桥两人就直接从数码港屁颠屁颠赶到了苏远山的别墅。张晓龙更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这让苏远山和叶如黛都忍俊不住起来。
——他们自然知道，张晓龙说的是媒体闹得沸沸扬扬的千年虫事件。
所谓千年虫，不是什么蠕虫病毒之类，而是上古时期的程序员们，在写代码的时候，为了省事，节约字节，在日期上直接省去了年份的前两位。譬如1981年，就写成81年……
省是省了，但当新千年到来时，这种老古董跑起来极有可能会把2000年认成是1900年，从而引发各种BUG。
远芯……作为一家成立不到十年的新兴科技企业，别说程序设计中的时间格式，连代码管理都走在世界的前列，并且成为了业界的标杆——凡是经历过远芯EDA开发阶段的人员，在代码的规范和管理上面，有着极为优秀的习惯。
“你要听媒体吹，火车都要飞。”苏远山笑呵呵地给两人倒茶。
来到HK，他也习惯了在聊天的时候整一壶功夫茶来，只不过他顶多拎下茶壶，煮茶那一套他是全然没有心思去学的。
张晓龙深以为然：“媒体嘛，总是要有点噱头，这活儿老丁很熟。”
众人便齐齐笑了起来。
Newbook如今早已坐稳了互联网第一股的交椅，甚至市值在最巅峰的时候还短暂地超过了微软！如今虽然已有回落，但市值依旧稳定在一千亿美元以上。
这一千亿美元市值的背后，造就了无数的百万富翁，千万富翁。
远芯就不说了，从去年初的时候开始转让股份，尔后又一直在二级市场减持——截至目前，远芯所持newbook的股份已经不超过10%，而获得的收益则是套现了一百多亿美金，赚了个盆满钵满。
而其他的机构和散户则更是——只要是在大半年前买了股票的，到现在都已经翻倍，而且还不愁没人接盘。
再加上其他网站一窝蜂的上市，使得互联网一片欣欣向荣。
最起码，短时间内是看不到郁金香的结局。
而作为newbook的掌门人，丁垒虽然表面淡定，但骨子里依旧还是有危机意识存在——他们曾经的互联网三巨头的关系虽不至于无话不谈那么亲密，但聊一聊资本和未来总是能敞开心扉的。
譬如丁垒心中就一直有条梗，认为山总减持newbook是有深意在，是对newbook没有绝对信心的表现——而不能取得山总的绝对信心，就意味着newbook有危机。
——这个逻辑，在丁垒那儿很自洽。于是他一刻也不敢懈怠，努力扩张门户，并把全球新闻内容和区域类门户做到了极致。
以至于，在IT和互联网行业比较先进的地区，newbook已经开始对传统的新闻媒体产生了冲击，并获得了传统媒体的资本的警惕……以及青睐。
……
四人闲聊了没一会，小糖豆就开始闹了起来，叶如黛起身去抱孩子，苏远山则领着两人前往了书房。
“根据小道消息，最迟半个月，国内就要进行三网工程的试点，目的自然是让试点用户看到高清的春晚。”苏远山含笑看着孙国桥，想到这家伙当年也是运气好，参加了竞赛，进入电科，不然他估计也就一个中专文凭了。
“所以，国桥，接下来你们的任务还是有点重的。咱们做国家的业务，其他可以不管，但面子工程，一定要搞好。”
“嗯，明白。”孙国桥点头：“不过不知道试点范围是多大？你别说一个省……那我就算把自己献祭了，也在春节前搞不定啊。”
“哈哈哈，肯定不是一个省了。估计也就一个市，甚至还有可能是县城，而且要求肯定也不是全部铺起来……反正只要完工一户，也算是完成了任务。”
孙国桥开了个小小的玩笑：“那就没问题。我搁机房隔壁拉根线，哪怕腊月二十九动工也来得及啊。”
张晓龙哈哈大笑：“国桥啊，你这种糊弄人的本事，不去当领导实在太埋没了。”
……
笑过之后，苏远山又看着张晓龙笑道：“晓龙兄，今年的年会，你好好准备一下互联网中心的在未来的规划，以及对国内、国际互联网整体发展的思考，同时，也要考虑一下在互联网浪潮中，远芯该如何行走。”
张晓龙下意识的点头，但立马就怔住了。他嘴巴微张，好半天才道：“我靠，这个任务是不是重了点？”
“不重，这是你应该考虑的。”
孙国桥这时眼睛闪了一下，轻轻碰了一下张晓龙，笑道：“张总，恭喜。”
张晓龙还没反应过来，苏远山倒是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孙国桥——这家伙，居然比张晓龙的政治还要敏锐？
当然，张晓龙不敏锐，苏远山是知道的——无论历史上的传闻还是在远芯的表现，张晓龙一直都比较专注技术和产品，而且这家伙人极为懒散，甚至有谣传为了让他准时开会，小马哥还派飞机去接他……
而在远芯，由于早早就接手了互联网中心，张晓龙虽不至于像前世那样散漫，但他想专注技术这一点，还是没变的。
但不变怎么可能？
他张晓龙总不至于放着远芯执行董事会不进，放着市值千亿的董事长不当，还跑去写他的代码吧？
……
张晓龙终究不是什么笨蛋，也只是一愣，也就回过神来了。
“山总的意思是……”
“嗯，我准备推荐你进入执行董事会。”说着苏远山笑了一下：“我已经帮你拉了票，基本上妥了。”
“……”张晓龙还能说什么？他只能咳嗽一声：“谢谢山总。”
“别谢我，主要是……”苏远山眯了眯眼，轻声道：“都21世纪了，远芯执行董事会里，也应该有来自互联网的声音出现了。”
“好！”张晓龙吸了口气，又有些苦笑地挠了挠头：“不过山总，这问题是真有点大，有点担心考虑错了。”
“没事，不怕想错，说错，就怕不想，不说。”苏远山含笑道：“你们的声音，尤为重要。”
第777章 泡沫破不破
一周后，苏远山与张晓龙同时飞回远芯总部。
互联网中心，作为远芯最早的高级别研发中心，它的成立时间甚至比首都的设计中心都还要早。
但因为彼时的互联网远没有如此的影响力，且远芯一直在半导体和通讯领域中发力、布局，以至于互联网中心即便孵化出了newbook这样的互联网头部企业，以及EM这样的即时通讯软件巨头。在远芯……依旧有些上不得“台面”。
但现在不一样了。
都已经是21世纪了，甚至连互联网泡沫都要被戳破了……如果远芯执行董事会还没有来自互联网中心的代表，那么苏远山口口声声说的对互联网有信心，怕是有点糊弄人。
张晓龙进入执行委员会的投票异常顺利，这表示，无论是苏远山，还是其他人，都认可他理应进来了。
……
依旧是楼顶阳光房，在段勇平主持完会议后，张晓龙作为“新人”，首先被点名发言。
“首先感谢大家的抬爱。”
张晓龙除了以前每个月的高管会要返回总部一趟之外，其余时候都呆在他的小天地里，是以不是很习惯这种被远芯体系下诸位大佬齐齐关注的氛围。为了防止出丑，他索性拿出了准备好的发言稿。
“从1994年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接近六年。这六年中，互联网中心从无到有，从几十个人，一间办公室，开发三两款工程发展到如今独立上市，数千名员工……这一切，都与远芯诸位领导的大力支持分不开的……”
见张晓龙“尽量”的用“较为平常”的语调念出这篇发言稿，所有人表情各异，纷纷一副含笑的模样。
陈静更是直接瞪了苏远山一眼——作为介绍人，苏远山显然应该提醒一下张晓龙的。
苏远山耸耸肩，也是一脸的无奈。
好吧，确实……虽然自己曾经还坐镇过互联网中心，但就真正触及远芯的核心业务而言，互联网中心确实不如其他部门。
换言之就是，远芯对互联网中心支持是支持，要钱要人从来没抠过，并且也从来没有要求过业绩。然而……这也无法掩盖，互联网中心距离远芯的领导核心比较远这个事实。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张晓龙还没见识过其他人是怎么发言的，一来就直接发言了。
“晓龙兄，不用这么正式。”苏远山笑道：“直接就当聊天说一样就行了。”
张晓龙一怔，立刻有些紧张起来，但他也知道，自己显然是不能露怯的，于是便咳了一声，收起了稿纸，顿了顿道：“那我就捡重点说了。”
“说实话，我们互联网中心和山总对互联网的判断是一致的，即，相信未来——这也是我们这个部门成立的基础。”
这句话赢得了所有人的认可。
“所以无论是IDC业务也好，还是数据库也好，还是各种工具软件也好，这些目前涉及的基础业务，在长时期内，都会是未来我们的竞争力，以及竞争面。我们只需要利用自身的地理和区域性优势，加强合作，拓展业务即可。”
“所以我们真正要考虑的，其实是来自大环境的危机。譬如……互联网遭遇黑天鹅事件，遭遇郁金香事件，怎么办？”
听张晓龙说到这里，众人便点了点头，陈静更是直接问道：“那你们的考虑呢？”
“但是！”张晓龙渐入状态，冲陈静一笑，慢慢道：“作为互联网基础服务和方案的企业，在现实中，有个职业和我们类似，就是厨子——有句话叫，天干三年，饿不死厨倌师。说的就是，就算遇到互联网寒冬，也饿不死我们。”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陷入了思索中。
苏远山则是眼睛一亮。
张晓龙看了众人一眼，继续道：“过去几个月，为了收购的事，我和霍总相处了不短的时间，学到了不少投资方面的知识。”
一旁的霍建宁便冲他点头一笑：“不敢不敢，共同学习。”
“所以我觉得，今后我们今后……一定要抓住机会——我们假设，互联网泡沫一定会被戳破——那么戳破之后，就是我们逆周期投资，把那些有生命力的，或者有潜力的互联网企业收入囊中。”
说到这里，张晓龙微微一笑：“再没有人，比我们对互联网更有信心，也再没有人，比我们更了解互联网企业的底细。”
众人沉默中，苏远山突然便鼓起了掌来。
一边鼓掌，他一边脸含笑意：“说得好！晓龙兄。”
既然苏远山都这么说了，那周围的人也很给面子，直接配合着鼓起了掌来。闹得张晓龙不断摆手，示意过誉了。
“既然山总都说得好，那张总的这份报告自然是有意义的。”段勇平含笑举起手来压了压，止住了众人。同时迅速在笔记本上记下了几笔：“先列入议题，明天继续讨论互联网泡沫以及投资预案。”
顿了顿，段勇平马上提醒道：“这涉及到战略部署和预案，大家注意保守纪律。”
“下一个，谁来？没人我直接点名了……”
……
散会后，苏远山和陈静，段勇平，以及霍建宁留在楼顶。
“没看出来，张晓龙还挺有野心的。”段勇平看着手中的笔记本，他记下的重点里面，最具有战略意义的就是张晓龙的提议了。
“嗯，不能看小天下英雄啊。”苏远山也感慨了一下，不过更多的是喜悦的感慨：“不过话说回来，就互联网的具体情况而言，在座的有一位算一位，包括我在内，都是外行。只有他张晓龙才是内行。”
“而且是内行都不说了，他平时接触的企业也好，人也好，都是在互联网行业内的。就更别说他们当初互联网三巨头没事干就聚个会什么的……自然对互联网有更深的理解。”
其余三人便深以为然的点头。
但随后，陈静便盯着苏远山：“那问题现在就来了，互联网泡沫，到底破不破？多久破？怎么破？破成啥样？”
第778章 双核傲龙
对目前互联网的投资过热这一现状，在资本领域中，基本上算是共同的认识。唯一的区别，估计就是有些人会乐观一点，有些人会稍微谨慎一些罢了。
远芯也自不必例外，远芯虽然没有投行业务，但作为国内科技界的巨头，手里又有五六个风险投资基，必定有风控和分析部门——除了远芯本身的创投资金之外，还有独立的投资部门，与其他机构合作的投资机构，以及远芯一干大佬也纷纷凑钱成立了个名为“息壤”的、专注于天使投资的基金——这些诸多的投资机构，目前都极为依赖远芯的战略投资集群的金融风控部门所给出的分析。
而远芯金融部门的分析，一开始都是很乐观的，认为纳斯达克会有一个低谷，并且影响到世界各地的科技股，但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
直到苏远山开始强行干涉后，金融部门的分析这才骤然变得谨慎起来。
原因很简单，投资部门的中坚力量，都是秦思和孙西慧送过来的。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山总在科技领域的敏锐。
……
“什么时候破，不取决于我们，也不取决于各大投资机构，而是取决于散户。”苏远山沉吟着，想到前几天与摩根的总裁的聊天内容，表情平静地道：“散户什么时候自己走进镰刀下面了，机构就准备收割了。”
“嗯，或者说，谨慎的机构就准备收割了。”苏远山补充了一句：“毕竟，互联网不是单纯的泡沫和炒作，它只是一个被提前寄予了希望的行业，并搬到了博弈场来。”
陈静和段勇平一时间还没听出来，但霍建宁马上便意识所谓的“谨慎的机构”是什么意思，他立刻道：“意思是，一旦发生股市震荡，将会引来机构的对抗？”
苏远山看了一眼霍建宁，笑着点头：“没错，准确地说，这是一场资本的盛宴，总有一些资本喜欢铤而走险。那自然，就有几家欢喜几家愁。”
“不过我们要老实点，远芯不能做对冲，我们只需要按部就班地完成投资获利退场的步骤即可。”
陈静咬了咬唇，慢慢点头，又深深地看了苏远山一眼：“你的意思就是，泡沫的戳破，不可避免是吧？”
“是的——别忘了，华尔街可是有大票的职业空军。只要有利可图，他们不介意做任何事情。而且比起历史上……”苏远山轻轻咳了一声。
他差点就说出来，比起历史上，如今的泡沫更大一些。
而更大一些的原因，自然是多了远芯一个强力的打气泵。
“比起历史上的几次股灾，这次的泡沫，纯粹是由过渡投资所引发的。”苏远山笑了笑道：“就更别说，美联储也意识到了问题，从去年到今年，已经接连加息五次了……在这种利空的环境下，依旧把互联网股冲到了历史新高，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投资者们，特别是散户们的脑子，已经烧得很厉害，只等一盆凉水了。”
陈静继续问道：“那今后的方向呢？”
“今后的方向就像张晓龙所说的那样，我们依旧保持对互联网的信心和投资。”
霍建宁补充道：“其实这也算另外一种形式上的做空。”
“对，我们是科技企业，必须保持对未来科技的信心和支持。”
这时，一直在认真听着的段勇平突然笑着问道：“我们现在的预案，都建立在互联网泡沫被戳破的前提上的，那么……如果情况相反，或者说股市震荡的力度不够，那我们的预案不就是白费了吗？”
顿了顿，段勇平看着苏远山：“而且，我们还会失去进入互联网的机会。”
“如果互联网依旧高歌猛进，那我们无非只是少赚一点而已。至于说机会……老段，你觉得，现在就是互联网的全部了？”苏远山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段勇平微微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是，互联网有无数种可能，而且我们已经掌握了移动互联网的入口。”
“不，我们只是撕开了一条移动互联网入口的口子……远谈不上掌握。”苏远山深深地看了段勇平一眼：“老段，陈刚的YOS实验室可是直接向你负责的。”
段勇平便眯了眯眼，然后突然意识到，在决定只能划分的时候，苏远山力排众议地把三大独立实验室之一的操作系统实验室直接分给了他，其负责人直接向他负责，而不是向席小丁负责。
当时段勇平还以为，这是苏远山见自己的手机部门活儿不够多，给自己加一块码。
为此，席小丁虽然没说什么，但田耀明和李明柳这两人却表示了不同的意见，他们认为，独立实验室作为科研线上的顶级部门，是应该直接向首席科学家负责，而不是首席执行官负责。
但苏远山当时只说了一句，操作系统实验室和牛逼实验室，以及潘多拉实验室是有区别的，它更应该为企业服务。
而苏远山现在再次提出来，再联想到之前苏远山为YOS的推广所做的种种，段勇平立刻意识到，今后移动互联网的入口之争，怕是会空前的激烈起来。而且给自己，也应该是因为自己是远芯的CEO，可以更好地协调各个集群以及海外合作伙伴的关系。
数秒内，段勇平思绪不断翻涌，想到了苏远山长期以来“吹的牛逼”，他再次意识到，或许在苏远山眼中，移动互联网，是会超越PC市场的一个领域。
段勇平望着苏远山：“未来的互联网领域是手持设备的天下。”
苏远山含笑点头：“我不敢保证，但最起码，普及手机，比普及PC的难度要低不止十倍。”
顿了顿，他继续道：“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未来其实掌握在我们手里的。”
这时陈静合上笔记本，她望向众人，微微一笑。
“但我们不能因为最后端上来的是大餐，就放弃前面的开胃菜，对吧？”
“对，所以目前的传统互联网，我们该介入，还是要介入。而且……就算我们的预估失败，我们还有一手呢。”苏远山说着望向右手边。
那是软件园最核心的区域。
草堂会的二十几号企业，如今有一大半都涉足了游戏行业。
除了少数几家，其余的，可是实打实的是由远芯扶持起来的。
……
第二天的执行董事会上，确定了远芯在今年的主要方向——即，全面收缩互联网领域的投资。全面推进3G通讯技术，并在通讯领域积极的进行资本扩张。
同时，为了应对互联网低谷期所带来的各方面的影响——譬如PC行业，半导体行业的萎缩等等，远芯也积极进行低风险领域的业务扩展，譬如推出工业和企业以及政府部门的服务等等。同时半导体行业，也要积极进行逆周期投资，争取在寒冬过后直接问鼎王座。
至于说其他部门的发展方向，则交给了随后的企业以及科研领域的会议来集中制定战略和目标。
于是……这整个一月，基本上便是开会开过去了，以至于苏远山想看一眼女儿都只能通过视频来看。
二月初，NTT和东芝的技术团队直接来到了科技园，开始与远芯团队进行下一代通讯技术演进合作——所谓演进，其实就是以目前的3G技术为技术，继续提高传输速率。以最大限度地达到低成本，无缝升级的目的。
很快，春节到来。
因为在过去一年中有相当多的团队与海外研发中心进行了交流，再加上国内各科技园的人数也早就扩张到了上万人的规模，是以，“创业之初”那种全国各地的精英齐聚省城的盛况早已不在，而是直接由各研发中心自行组织春节活动。
省城总部这边也第一次没有举办全员的春节活动，继而由各个部门自己组织。
当然了，辛苦了一年，钱还是要发的。
如今远芯的账上躺着接近两百亿美元的现金，虽说这些钱要用来逆周期投资，应对互联网泡沫后的局面，但分红这种事儿，一旦开了头……除非遇到不可抗拒的力量，还是要进行下去的。
所以，这次拿了接近八十亿人民币的现金来分红。
发钱的力量是无穷的，在过完皆大欢喜的新年后没多久，从沪市科技园那边很快便传来了喜讯。
双核，六十四位处理器流片成功。
……
三月七日，沪市科技园。
作为远芯第一大集群，半导体集群的负责人，也作为幕后的“首席架构师”，苏远山于公于私都要亲眼见证这块CPU的亲自诞生的。
“不错！”苏远山捏着才从封测线上下来的，代号为BNQ1的双核处理器，脸上一副老怀安慰。
就仿佛他手里捏着的不是处理器，而是女儿的清北录取通知书。
在他身前，自然围着一干处理器部门的头头们。
这款六十四位处理器，
架构采用的是Along，傲龙，制程工艺采用的是0.18微米。并率先采用了铜导线制程工艺，使得它可以达到更高的频率——虽然是双核，但它目前的频率已经能够达到650MHz。
再加上它的64位架构是向下兼容的，非但可以可以在32位的操作系统上也能正常使用，并且因为其采用了256K的全速二级缓存，再加上高频率……使得它的体验还相当不错。
只不过，没有操作系统支持，还是不行。
高晓第嘿嘿一笑：“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不，接下来还是看你们的。”苏远山呵呵笑道，把处理器小心翼翼地放到绒布上，目光灼灼地看着一干人，特别是尹自林——这位老兄协助自己，或者说自己协助这位老兄全面推翻了之前的核间通讯协议不说，还用最短的时间内弥补了短板，设计了全新的协议，可谓是功不可没。
双核的性能好不好，除了系统和软件的支持之外，双核自身的通信和任务分配极为关键。
“接下来，就是继续走之前的虚拟线程路线，同时完善设计。”
苏远山坐下来，按了按手。
其余人也随之在会议室内坐下。
“我们可以预见的是，今后多核必将没有终点，或者说，没有一个肉眼可见的终点。如果真要说有，那只能是受限于摩尔定律。”
“但那时间还长，中间的路还有起码一二十年，甚至二三十年。”
“放在现在，那就是，我们率先踏出了这一步……”苏远山说着顿了顿，嘿嘿一笑：“好吧，我们也没率先多久，毕竟intel和AMD，甚至星海那边也都在搞多核了。但我们这一步，是走得最早，也是最成功的。”
“所以，接下来，我们必定要面临传统的单核处理器的竞争。”
“大家都是老搞芯片的了，知道任何行业都有惯性，特别是IT领域更是如此……可以预见的是，在未来几年内，那些单核强大的CPU，会有一段长时间的优势期——这不是说我们的处理器不行，而是IT领域习惯了单核处理器的开发模式。”
“所以，我们要有信心的同时，也要积极推动双核处理器这个概念，以及应用和技术。”
第779章 微软的饱和攻击
“微软新操作系统的发布时间已经定下来了，就是下周。你们都用过了吧？”苏远山望着众人。
作为微软的竞争与合作伙伴，远芯拿到微软Windows2000测试版的时间挺早的——这也说明了，在微软眼中，远芯已经是不是一个单纯的竞争对手，而是合作伙伴——WinOS虽然已经搭配着笔记本开卖，但就整体而言，对微软是造不成实质性的竞争的。
“用过了。”
“感觉如何？”苏远山笑眯眯地问道。
“有一说一，很稳定，特别适合小型工作站和服务器。唯一可惜的，就是32位。”高晓第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在平日里，高晓第虽然爱开玩笑，而且也经常性地表现出眼高于顶，但真正面临技术性问题时，他还是能瞬间站在一个相对公正的立场上来。
即便远芯也在暗戳戳地帮着搞Linux的服务器发行版，但依旧比不上人家专业。
“嗯，没错。win2000确实挺好，而且它的目标之一就是商用笔记本。所以算起来，是陈刚的对手……好吧，咱们的桌面操作系统现在毛都算不上。”
苏远山这番“清醒认识”，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苏远山笑过后继续道：“但盖茨这人我太了解，你别看这家伙和我关系不错，但他下起手来从来都是不讲感情的——当初他和乔总关系那么好，说搞乔总就搞乔总，气得乔总把他叫道苹果骂了一通。”
高晓第惊奇道：“我还以为乔布斯是硅谷书记，喊一声盖茨就必须过去呢。”
“哪有，两人私下关系其实很好，只不过后面因为业务问题，搞得两个公司对立得十分严重罢了——这也能看出来，在商业上，盖茨从来都不留情面的。所以这次，他也会亲自过来在省城软件园的展会中心发布win2000的中文版，估计还要顺手签一波单。”
高晓第大笑：“意思就是不管我们WinOS的靶子立没立，他丫反正先来一发饱和攻击，是吧？”
苏远山点头：“是这个理——所以，他巴不得和你们合作，然后我们的WinOS团队直接原地解散。”
“那他就想多了，WinOS是和YX架构珠联璧合的，他除非勾搭上老秦差不多。”
“哈哈哈，那这关系可就复杂了。”
众人笑了一阵，很快便聊回了Along架构今后的发展。
由于Y-64架构向下兼容X86-32，所以远芯腾挪的余地很多，而且就目前来看，最大的应用场景应该还是在服务器领域。所以接下来的重点，就是紧随intel，重点发展服务器领域。
除此之外，也定下了接下来CPU针脚接口的发展方向——远芯的索尔架构一开始为了兼容市面上茫茫多的486和奔腾主板，因此也是用的socket7接口，而随着intel更改接口后，AMD和星海也走上了自定义接口的道路，只有远芯还用着老的socket7，且一直沿用至今。
嗯……这里不得不说，在CIA这三家纷纷推出新接口的时候，远芯这个socket7的最后坚持者，甚至获得了意想不到的口碑——腾龙系列处理器，被誉为老机升级的最佳选择。
在装机市场，腾龙系列处理器被人称为：“旧时代的守望者”。
当然，socket7是不可能支撑得起Along架构的频率和速度的，因此，远芯也同时推出了socket578的全新接口。
……
……
接下来的行程，自然少不了林本坚实验室和富士雄的闪存实验室。看得出来，这两位在沪市呆得很开心，特别是富士雄，已经把妻儿老小都接过来了。
至于进度，林本坚这边正在按部就班地推进，看工作日志，苏远山估摸着，顶多再有一年到一年半，浸润式光刻技术就能被拿下。
现在唯一的麻烦就是……有点烧钱。
最后，苏远山到了李明柳的办公室。
“你这一天天忙的，都不去看一眼老婆孩子的？”李明柳推开窗户，让烟雾散去，走到苏远山的面前坐下。
苏远山皱眉看了这家伙几眼后埋怨道：“你不是戒了么？”
“老婆都怀上了，优生优育任务已经完成，自然就不用戒了。”李明柳乐呵呵地道。
“怀上啦？几个月？男的女的？”苏远山便是一喜——远芯这帮牛人，终于也开始有空“繁衍”后代了。
“还没打B超，不过男女都一样，我又不重男轻女。”李明柳笑眯眯地盯着他：“不说这个，一想到我们的娃比你家糖豆小，我就觉得有点过分……凭啥啊……”
“哈哈哈哈！谁让你们一个个都磨磨唧唧的不早点结婚。”
“……”
两人笑了一会，李明柳又顺手抽了一根烟出来，见苏远山直直地盯着他，他便自嘲的一笑：“行行行，不抽，不过啊……现在遇到点麻烦。”
“嗯，你说。”
苏远山微微有些惊诧，但还是点了点头，认真地看着李明柳。
他知道，李明柳的压力很大——要知道，老李的对手可是intel和闪迪组成的联盟。而且随着数码产品的不断涌现，越来越多的半导体企业也进入了闪存行业。
现在闪存的局面，说杀得昏天暗地那肯定是夸张了，但狼烟四起是绝对贴切。
“主要是，多层架构技术的突破有点困难，我们现在和其他企业拉不开距离，又一时半会打不死他们。”李明柳说着摇摇头，眉头紧锁：“我们和德仪虽然关系好，但是是两个系统，都要考虑到利润的情况下……在价格竞争力上，其实是有点不足的。”
说着李明柳抽出一份文件丢给苏远山：“这是今年的闪存市场增量，你看过没？”
苏远山瞥了一眼后点头：“看过了。”顿了顿，他又道：“这主要还是因为加入WTO，我们在芯片领域没有保护的原因……毕竟晶圆厂不比代工厂，没有多少劳动力成本优势。”
“是啊。”李明柳叹了口气：“并且intel马上就要来内地建厂了，到时候压力更大。”
“嗯……”苏远山抿了抿嘴，虽然也皱起眉头，但很快便展眉一笑：“没事，毕竟我们现在还是有优势的。”
“怕的就是看到优势一点一点被人追上——而且你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李明柳望着苏远山，严肃地道：“山总，我们必须承认，我们的研发和设计能力，比起硅谷，还是有差距的。”
第780章 WTO的负面影响
见李明柳极为罕见地“认怂”，苏远山便知道，这家伙是真的感觉到了压力了。
是的……时间线越是往后延伸，他给远芯带来的“先见”作用便越小。到最后，归根到底还是要落在设计和突破能力上。
而现在，国内的人才储备和技术突破能力，与硅谷是有差距的。
要知道，远芯可不是在和intel这一家企业在战斗，从某种意义上，远芯是在以国内的人才储备，和全世界的精英在战斗——而之前，只不过是抢跑了一阵罢了。
虽然现在抢跑的优势依旧在，远芯的闪存出货量依旧占据着接近一半的出货量和市场份额。但随着入场选手的增加，随着intel不断地在单一颗粒容量上取得突破，这种抢跑优势迟早会消失殆尽。
李明柳显然是有了危机感。
……
沉默几秒后，苏远山慢慢点头：“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们过渡依赖国内盟友，而霓国盟友……又是一帮墙头草，再加上当初为了成立半导体联盟，又授权了不少霓国企业，使得东芝之流成了我们的竞争伙伴。”
“没错——现在我们体系下闪存颗粒的竞争力，无非就我们的固态硬盘以及手机存储，可这两样都是咱们远芯的品牌。国内的合作伙伴，就没有一个能够大量出货，有竞争力的。”
“远的不说，就说隔壁。”李明柳看了一眼右边——再过去一百多米就是姜涛的远众微电子。
远众微电子作为第一个推出U盘存储器的企业，但在优盘生产和销售上，却明显被朗讯和东芝索尼等企业追上，且压着打了——但远众微电子丝毫不慌，因为他们手握专利权，世界上每卖出一颗U盘，他们就要收一笔专利费。
当然远众微电子也不是什么事都没干，他们在U盘成品市场上竞争不过别人，不表示他们就此坐吃山空。在沪市政府的扶持下，他们现在正在朝着专业的芯片设计领域转型，譬如U盘的主控芯片，固态硬盘的主控芯片，他们就做得很好。
“隔壁当初手握主控，又靠着我们，还手握专利大棒，结果呢？搞得现在优盘和MP3连品牌都快看不到了。我跟姜涛提了一嘴，他给我说什么要学远芯，走方案提供商……我靠，他自己屁股都在流鲜血呢，还给别人医痔疮？”
苏远山：“……”
“对吧，你也很无语是吧？”李明柳摇摇头，叹道：“我就觉得，现在是我们远芯在跟整个硅谷对抗一样。”
苏远山：“……”
良久后，苏远山轻轻地呼了口气。
“老李，你说得真没错，还真的是我们远芯在跟整个硅谷对抗。”苏远山抿着嘴，遥望着西边的方向，眼睛眯了起来：“现在棒国半导体没起来，还要靠我们扶持。霓国更是一帮墙头草……娘的，都忘了当年半导体协议是怎么搞他们的了？”
啪嗒，李明柳终于还是把烟点着了，狠狠地抽了一口。
“不过你也别那么悲观，唐师兄马上就回来了。”苏远山没有怪李明柳当着自己抽烟，而是静静道：“三月底，他就要在新加坡成立一个工艺实验室。虽说他之前一直都是做的CPU的设计，但闪存架构，他也有心得。而且就算他帮不上什么忙，只要他能盯着拉出一个实验室，也算是多一条思路。”
“此外……”苏远山抿了抿嘴，似乎下了决心一般：“这样吧，过几天你到省城，我们合计一下，看要不在硅谷，霓国这些地方再拉扯两个实验室。你刚才说得很对，我们不能仅依靠自己的力量来对抗硅谷……必须要收罗全世界的人才才行。”
“好！”李明柳摁熄烟头，眉毛一扬：“你什么时候回去？我和你一起。”
“……我明天就要回去，你过几天再说吧，等通知，然后你找老高谈一下话……”
李明柳微微一怔，随即便笑了起来。
高晓第一直嚷着不进执行董事会，那摆明了是铁了心要进科委会……
“是，也该给老高一个名分了——说起来，老高他们部门这下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吧？”
“还早呢。”苏远山叹了口气，想到了今后要面临的竞争，头就有点大了起来：“说真的，真当我们完全直面intel的时候，你才会发现，这家伙能爆发出多么强的竞争力和战斗意志来……”
……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聊着聊着李明柳还拿出了自己设想的超多层架构给苏远山看，并希望苏远山能够指点一番……
自然……他是没有结果的。
毕竟苏远山不擅长此道。
第二天，苏远山作别沪市众人，返回省城。
一周后，微软在西雅图正式发布了windows2000，在发布后的三天后，盖茨便敲锣打鼓地来到了省城，表示会在三月20号发布windows2000的中文版。
……
春风微凉，苏远山与盖茨走在湖畔上。
盖茨的头发被风一吹，显得有点乱，他便干脆用手随便挠了几下，给自己来了个迎风发型。
盖茨这举动，表示他现在心情很爽，很愉悦。
“不要告诉，你这边的订单已经完成预计目标了。”
苏远山跟在身后，瞅着盖茨的模样，乐呵呵地打趣道。
第781章 欲速则不达
苏远山非但知道明年就会推出WindowsXP——这一堪称经典的操作系统之外，同时还知道，就在今年下半年，微软还会推出一款叫WindowsME的系统。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微软的系统，隔代香——差不多就是从这儿开始的。因为WinMe无论地位还是兼容性，都实在有些尴尬，于是随后便**P全面碾压。
并且苏远山也知道，WindowsXP也是有64位版本的，而且还是为了配合intel的Itanium（安腾）处理器而专门推出的版本。除了该适配安腾处理器的版本，WindowsXP还有一个为了适配AMD的六十四位版本。
说到安腾，就必须要提到intel的64位架构，IA-64。该架构是intel基于惠普的怂恿，完全不兼容32位系统所捣鼓出来的、专门针对企业级商业用户的处理器，其售价昂贵无比。体现出了intel骨子里的狂妄。
但很快，市场便打了这二位一记狠狠的耳光。
随便一个技术，一个产品就能带动市场的时代已经一去不返。别说intel和惠普，就是IBM这样的巨人，都已经被教训得服服帖帖。
于是，AMD随后便推出了X86-64，把IA-64打的满地找牙不说，还很亲切地在intel耳畔轻述——大人，时代变了。
只不过，因为AMD的速龙64出来得晚了一点，没有赶上WindowsXP发布，没有了初见映像，再加上“32位又不是不能用”……是以并不为世人所熟知。
因此，这一世，远芯必须搭上XP的首发班车。
……
“比尔，我记得我们在很早之前就聊过，64位系统和指令集的未来不会太遥远对吧？”
苏远山抱着双臂，指了指路边的长椅，顺便坐了下来。
盖茨也坐到了一边，很认真地看着他：“先不说这个，先说你为什么要那样说——我指的是，祝贺海王星和奥赛德合并的事。”
“……好吧。”苏远山在心底翻了一个白眼，心说这家伙还真执拗啊……
“是这样的，我不认为，Windows98，会是一个能够优秀到可以追赶上硬件发展步伐的系统——在半导体行业，摩尔先生有种说法……”
盖茨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十八个月硬件性能翻倍。”
“嘿嘿……没错，但win98呢？它虽然也是优秀的，但相比win95而言所带来的惊艳感而言，它并没有太大的提升，似乎也并没有考虑到硬件日新月异的发展。譬如半个月前，AMD就推出了1G的毒龙处理器呢……”
“而且这次推出的win2000，它明显在整体上是偏向于企业用户，工作站和服务器系统而非娱乐用户。”说着苏远山顿了顿，叹了口气：“好吧，其实我能猜到你们还有一款操作系统……”
苏远山说这句话的时候，盖茨正准备张嘴呢……完了一听便立刻闭上了嘴巴。
WindowsME，便是专门为个人用户，为家庭娱乐用户所准备的。
“但根据你们的测试泄露版本来看，它只是windows98的简单升级，并没有颠覆性的改变和创新——说白了，还是走得有点保守。而你不是保守的人，你一定会马上就意识到，新的操作系统应该更大胆一点，更往前看一点。”
“所以，奥赛德和海王星的团队合并，他们诞生的系统，将会是汇聚你智慧和远见的系统——我这样肆无忌惮地拍你马屁，你会不会不适应？”
盖茨直直地盯着苏远山看了好几秒，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开怀大笑起来。
他一边大笑，一边指着苏远山，好半响才停下来：“你一定是有事情求我，对不对？你是缺钱了吗？”
苏远山：“……”
“好了，不开玩笑地说，是我们采用X86-64架构的处理器流片成功了。”苏远山看着对方，正色道：“比尔，我们之前聊过，涉及用户习惯和体验的技术升级，一定是要考虑到兼容的，因此……”
“等等，你们的处理器流片成功了？怎么没有发布？”
“因为暂时没有市场，并且我们一直都在亏损，也就不指望它能一下带来利润，所以现在只是在试产，以及打磨制程工艺——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的处理器，拥有极高的适配度。”
“但要真正让它成为一款把个人用户带领进64位平台的先行者，你们才是最重要的。”
顿了顿，苏远山补充道：“我们也想赚企业用户的钱，但就内心深处而言，我是希望，个人用户优先的。”
说完这句话后，他就目光灼灼地望向对方。
——他这句话说得很巧妙。
如果按照整体的业务占比而言，远芯无疑是一家供应链，或者说生态链形态的企业。但远芯的对外宣传却恰恰相反——远芯从来都说自己是一家大众消费产品企业。特别是在西方，更是如此。
这中间是有玄机的。
因为把“高大上”的计算机产品从军事，从企业普及到民间，是一种无论资本还是民众，都极为赞赏的“英雄”行为。
苹果为什么就算落魄了会拥有如此多的拥趸？根本原因还是它打破了“高科技产品”的企业垄断，让高大上的计算机进入到了民间。
同理，远芯的用户群体中为什么也开始逐渐诞生了信仰？因为远芯是坚持把最先进的技术运用在民用领域的企业。
这让老百姓，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
——放在硅谷，无论是苹果也好，还是微软也好，还是新兴的巨头星海也好，他们无时无刻都在展示着他们为个人用户，为个体服务，以人为本的宗旨。
……（说更玄一点，这其实是新自由主义思想的一种具象）
盖茨皱着眉，抿着嘴，沉默了几秒后没有给出准确的回答。
“性能，参数，我看看？”
“好。”
*
*
三天后。
处理器部门当然没有如苏远山所说那样，非要“等着”微软这边推出64位处理器来下锅……嗯，当然，产能和良率不足也是事实，苏远山不着急也事实。
高晓第在拿下了X86-64和双核处理器后便顺理成章地进入了他梦寐以求的阶段性目标——远芯的科技委员会，并且迅速立下了下一个目标，就是打败CIA。
因此，他借此来到总部的机会，与操作系统实验室里的Linux发行版团队进行交流。
东边不亮西边亮，开源的Linux，是最好的合作对象。
……
“老高，听说你们和微软正式勾搭上了。”
陈刚和高晓第并肩走进办公室，他给高晓第倒了杯茶，乐呵呵地一扬下巴。
他和高晓第同属于第一批进远芯开发EDA的老人，只不过高晓第是芯片设计领域，而陈刚是程序设计领域。随后高晓第开始搞芯片，身份一路水涨船高。而陈刚这边则熬了好多年，直到熬到YOS出来，这才拿下了一级独立实验室主任的身份，算是彻底熬出了头。
“害，你这话说得……世人皆知，你们才是我们的原配！微软，只能算小三罢了。”高晓第满嘴跑火车，端起茶杯闻了闻，又摇头：“你就没从山总那儿搞点好茶？”
“他的茶罐搞得就跟双盲测试一样，除了真正爱喝茶的老茶客，谁认得出啊。”陈刚笑道：“你要嫌就别喝，我这可是三百块一两的大红袍。”
“吹吧你。”高晓第话虽如此，但听到三百块一两，还是吹了吹茶沫，抿了一口。
“说正事。”放下茶杯，高晓第正色起来：“这次和盖茨交流之后，我对微软有了新的认识。”
“哦？你说。”
“微软很难在桌面操作系统领域被打败。”
“……”陈刚翻了个白眼：“你这不是废话么？现在桌面操作系统领域，微软占据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份额……其他人拿头去打？我们WinOS的市场占有率，如果放在整个PC市场，在统计学中是属于可以抹零的那种……”
“不，我不是说这个，而是说，盖茨和山总狼狈为奸，两人真的是打算结成面向个人用户，特别是家庭娱乐用户平台的新联盟。”高晓第说着顿了顿：“虽然只是我的猜测，但我觉得，我猜的没错！”
“……”陈刚再次翻了个白眼。
“呵呵，你不要那个表情。”高晓第呵呵笑道：“你看啊，我们和微软合作计划的第一步就是改进API，以及针对游戏和互联网应用进行优化……这不是为了个人用户是为了什么？”
“呃，那要你这么说，倒也成立。”
陈刚沉吟了两秒后点头：“毕竟，无论是我们这边Linux的服务器发行版也好，还是WinOS也好，走的都是偏向于企业和商业用户。”
“所以，你如果想要打败微软。除了移动产品这边，我觉得，就应该往死了下力整开发环境——山总让我搞一下后续的推动方案，我就琢磨着，与其和他人搞，还不如和你们搞。”
“我们？你说是WinOS”
“对！”高晓第目光灼灼地望着对方：“怎么样？咱们两家推个新平台？”
陈刚微微一怔，随即苦笑起来：“别闹，WinOS是走的YX系列平台，架构都不一样的。”
“嗨！架构不一样不是可以改嘛！连苹果都能和我们合作，你们为什么不能？”高晓第扬着眉：“乔总那边老早就拿了需求过来，我们的32位架构的处理器就是给苹果量身定做的……我靠。”
高晓第说着看了一眼外面，压低声音道：“保密的哈。”
“……”陈刚哭笑不得，不过他也马上认真起来：“是真的假的？”
“真的，骗你是狗。”
陈刚眉头紧锁，认真考虑了几秒后盯着苏远山：“山总的意见是怎么？”
“还没给他说，不过按照山总的调性，肯定会支持的，对吧。”
“难说。”陈刚沉吟了几秒后摇头：“WinOS的系统市场占有率太小，影响力完全不够。而且我们实验室现在是硬亏着在……今年的研发基金，我们拿下来都很辛苦的，现在是真没有余力转向。”
“……”
“要不你找山总问一下，山总要是支持你，那我就问山总要钱。”
高晓第白了陈刚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不去？”
“我忙。”
“……”
*
*
苏远山办公室。
听完高晓第的想法后，苏远山饶有兴趣地看着对方，看的高晓第一阵疑惑，先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上，又掏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给自己来了一张——是的，Yidoo概念机型已经开启了双摄时代。
发现没有脏东西后莫名其妙，高晓第地问道：“你那么看着我干啥？给个准信。”
苏远山呵呵一笑：“不是，老高，你告诉我，为什么会想到让WinOS支持X86呢？”
“不是你说的嘛，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要全面开花。”高晓第放下手机，竖起手指：“Windows，Linux，AppleOS，WinOS。这四个都支持我们的64位，都优化多核的话，我们的胜算是不是又大一些了？”
“嗯……说得有理。”苏远山点头。
“那我马上给陈刚电话，让他过来？”高晓第马上抓起手机，就要拨电话。
“但我没说同意啊。”
“……”
迎着高晓第不解的目光，苏远山从书桌后面走出来，慢慢走到高晓第面前坐下。
“老高，全面开花的思想固然是没错，但有一样东西，却更加的弥足珍贵。”
“是什么？”
“差异性。”
“远芯笔记本推出已经两年多了，但总销量却不超过10万台——这期间，还包括了大量来自远芯以及相关企业的集中采购。真正在零售市场上售出的，大概也就不到两万台。”
“而这两万台，却给我们带来了十分宝贵的口碑，为远芯的整体品牌提供了极大的帮助。”
苏远山看着高晓第，知道这家伙现在是真心地想“打败intel”，特别是在市场占有率上……
可是欲速则不达，这事儿，他是明白的。
远芯是一个庞大的集团，部门与部门之间的老大又因为彼此大都是元老，且交情匪浅，所以，无论是合作还是交流，都极为方便。
第782章 寒冬将至
远芯现在走的路，有点类似于苹果走的路。
Xbook系列笔记本就类似于苹果笔记本，依靠着精而美、专而优的优势慢慢地扩大自己的基本盘。在这个策略中，WinOS+RYX（Risc-YX）平台是维持这个差异性优势的基础，且不可动摇。
而苏远山更坚信的是，随着与WinOS同根同源的YOS因智能手机的兴起而普及，必定会反向带动Xbook平台的交流和兴起。
就更别说京东方那边已经在电容式触摸屏的技术上实现了重大突破，一旦电容屏实现量产，那才是智能手机乃至平板电脑真正兴起的时刻。
现在的“智能手机”，因为操作的不便以及移动互联网基础设施和环境的落后，还远谈不上智能。且也仅仅只有远芯的Yidoo系列概念机，以及跟风的摩托罗拉、索尼、星海等需要站位高端的手机品牌推出了全电阻触摸屏+摄像头+移动操作系统的“PDA手机”。
……
高晓第乘兴而来，但也没有败兴而归，临走的时候，他很鸡贼地选了一罐苏远山藏在柜子最后方的茶叶。
嗯……然后文晓倩就很麻利地又从自己办公室拿了一罐摆了进去。
“说实话，我这里的茶，到底哪一罐最好？”苏远山看着文晓倩摆弄来摆弄去的，顿时好奇起来：“他们都说来我这拿茶就跟抽奖一样，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抽到没——或者，给我抽完了？”
“这里的茶叶早就是全是市面上能买到的最贵的同类茶了……”
“……那也有个价格高低之分吧？”
“那倒是，不过最贵的还是这个。”文晓倩刨了两下，指着一罐平平无奇的茶叶冲苏远山眨了眨眼：“山总，您只要记住，您叫某某叔，或者叫领导的客人，只要没有特别的品种要求，我来沏的茶就是最好、最贵的。”
苏远山便一阵无语：“好吧，看来还是喝咖啡方便。”
“噢对了，过年的时候，爪哇分公司送了两盒特制咖啡，据说是什么猫屎咖啡……要不要给您来点？”
“……算了，你们拿去喝。”
*
*
拒绝了盖茨邀请自己前往首都一游的请求后，苏远山被逮住了机会的史大柱拉着参加了草堂会今年的聚会。
时至今日，草堂会所属的企业，几乎每一家都在软件园开设了分公司，再由于省城软件园的强大汇聚效应和政府不要命一般的扶持，甚至许多公司都把总部都搬到了这边。
当然，因为草堂会的诸多企业，譬如金山，譬如巨人，譬如阳光……这些在他们的本地也属于名企，地方政府肯定不愿意放他们走。所以名义上总部还在当地，但主要业务却早早地就转移来了省城。
没办法，谁让省城这边无论人才还是行业，都有着绝佳的土壤。
因此，大家聚起来也方便了许多。
巨人大厦顶楼。
二十几号人中，除了有两位在海外谈业务来不了之外，其余人悉数到场。
“山总，什么时候把你家小公主带过来让咱们沾沾运气呗。”史大柱先发了一圈烟，随后自己却把烟放下了，挨着苏远山坐下。
苏远山哭笑不得：“她有什么运气？”
一旁中游国际的刘翔一扬下巴：“投胎的运气。”
“哈哈哈，对对！生在你和叶总的家里，这个运气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苏远山也摇摇头，乐呵呵的附和道：“嗯，那得等十年后，看她学习怎么样了。如果学习不好，估计她会后悔的。”
一旁有人赞同地点头：“嗯，确实……虽然我觉得我儿子可以不用读书就能好好生活，但他要真学习不行，我估计也得抽他。”
于是众人便七嘴八舌地聊了一下各自的后代，顺便也打趣了一下几个钻石王老五。
当然，大家最终还是聊到了目前的互联网和软件行业。
在座的，已经有两家公司完成了上市，且都是经营着门户网站。一家运营着炎黄在线，一家运营着门户网站258.com。
上市公司的老总，放在外面那自然是响当当的人物。但在草堂会里……说是路人甲有点过分，但相比巨人金山中游国际这些有着强大盈利能力的软件企业，还是差了点。
就更别说远芯也是没上市的了。
“老成，你们的股价如何？”史大柱望着炎黄在线的老总成公英问道。
“没注意，应该没怎么变动。”成公英今年三十出头，为人异常低调，闻言笑着答道：“反正今年科技股的行情都是上涨，我们也算是水涨船高，搭上了顺风车吧。”
“老成他们股价挺好的，今天市值差不多有三十亿刀了。”
接过话的是258的老总韩遂：“我们这边和渣浪网在网络社区和视频聊天领域干架干得很厉害，股价反而有点走低。”
成公英含笑道：“股价没事，渣浪网是一定要灭掉的。”
“没错！渣浪是一定要灭掉的！”韩遂哈哈大笑。
众人也不觉莞尔。
渣浪网算是国内新兴互联网的巨头之一了，它靠着模仿newbook起步，主打精准的本地新闻和资讯，如今在国内这一块，甚至快要把newbook的流量都抢走了……不得不说，实在是凶悍的一批。
Newbook，渣浪，258，炎黄在线，遛狗网……国内也就这么几个门户知名一点。同作为草堂会成员，成公英和韩遂自然是同仇敌忾，先干掉渣浪再说。
“嗯……”史大柱沉吟了几秒后望向苏远山：“山总，你觉得互联网股今年还会保持这样好的势头吗？”
苏远山饶有兴趣地看着史大柱，见对方一脸真诚地看着自己，忍不住便是一笑：“怎么？你是打算上市还是要投个网站啊？”
“不是……我是觉得，有点危险。”史大柱说完望向众人。
在场的，虽然只有两个上市的门户网站，但草堂会可是很早就在苏远山的建议下成立了天使基金——这些大大小小的风投和天使基金，也是省城软件园的核心竞争力之一。
说白了，大家都和互联网是脱不了干系的。
“最近互联网企业的胃口越来越大，但盈利还始终是个大问题。这烧钱的速度，真的是有点快。”
史大柱一边说着，一边如数家珍一般把他总结出来的互联网企业的支出情况列举了出来。
最后他的总结是，如果无法在三到五年内找到可持续盈利的方向，那么光靠烧钱……这个真的是有点够呛的。
毕竟资本最终还是要看市盈率，否则就成了单纯的击鼓传花了。
史大柱分析完毕，两个上市网站的老总倒是没说什么，只是下意识地望着苏远山。他们知道，史大柱作为会长，一直以来脑子都很活泛不说，也一直都在考虑这些事，而且他分析的也不无道理。
现在摆在所有互联网企业面前的，还是找赢利方向的问题。
而之所以看着苏远山……则完全是因为，山总的眼界，向来都是NB的，这毋庸置疑。
“那你的意思呢？”苏远山见众人都看着自己，他先是为史大柱的警惕感慨了一下，甚至还想了想，要是史大柱来执掌远芯，只要不瞎**搞，怕是不会比老段和陈静干得差。
“我也吃不准，在美联储都加息了六次之后，纳斯达克还是这样有信心，就让人有点看不懂……而且，我总觉得，光靠讲故事融资来发展，有点不靠谱，还是要落在产业上。”
“而我们都知道，现在互联网要形成产业，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别的不说，就说广告……目前丁总他们每个月的广告收入也不过几百万美金，完全是入不敷出——而且这已经是目前能够想到的最赚钱的业务了。”
史大柱说着摇了摇头，看着韩遂和成公英两人：“老韩，老成，咱们这里都是兄弟，我只是提醒一下，你们还是得早点搞搞业绩，真的。”
成公英点头，深以为然：“柱哥说得是，但有时候身不由己啊。现在上网费这么贵，你不抢用户，人家抢走了，那你的流量就没了。没访问量，一切也都没了。对吧，山总？”
“嗯，是这个理。”苏远山含笑点头。
但他马上补充了一句：“但我也同意老史说的，大家要准备积极拓展盈利业务了。”
他这句话一出来，成公英和韩遂立刻便认真起来。
“美联储加息利空股市的逻辑是对的，之所以互联网逆势上扬，主要还是……互联网本质上是和科技的进步捆绑的。而现阶段，科技界已经有了共识，认为我们正在经历一波新的工业革命的高潮。”
史大柱马上补充道：“信息技术革命。”
苏远山含笑点头，接着道
：“基于这个认知，有投资者怀着信心那就是必然的——我们就更不用说还有大把的散户闷头跟进了。”
“但整体来说，目前革命是开始了……但高潮……”苏远山眯着眼，摇着头轻声道：“我个人认为，远远谈不上。”
成公英和韩遂一对视，两人还有点紧张起来。
他二人一开始是从搞政府部门软件起家的，后面找准时间才搞了网站，一路上顺风顺水，去年又顺利上市，获得了大把的融资，现在正是在准备烧钱大展拳脚的时候……
结果接连遇到史大柱和苏远山泼冷水……
“所以，未雨绸缪是对的。”苏远山顿了顿：“你们就跟我们学嘛！我们现在都已经开始存现金，准备过冬了。”
这话一出来，可不止是成公英和韩遂，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
甚至连史大柱都愣住了，他立刻问道：“不会那么严重吧？是半导体寒冬还是科技领域的萧条？”
史大柱是搞汉卡和软件出身，随后又搞了手机，对半导体寒冬那是再熟悉不过了。
半导体周期性寒冬，那可是要拉几个企业出来祭旗的！
“或许都有，现在就存储器颗粒而言，价格已经很低了。而且产能明显有些过剩。”
苏远山说着就暗暗叹了口气——说实在的，他也预估了远芯带来的蝴蝶翅膀的影响。
因为远芯的崛起，随后又带来了国产光刻机，国产双工件台的诞生……再加上国内企业不停地上马晶圆厂，使得相比历史同期，目前的半导体行业，产能是有大提升的。
如果非得说提升了多少……苏远山大致估摸了一下，翻倍不止于，6，70%肯定是有的。
于是半导体寒冬就比历史上来得更早了一点。
最起码，迹象是更早出现了一些。
但是对整个行业的未来，以及科技的未来而言……这是好事。
半导体寒冬，对于半导体企业而言是足以破产的厄运，但对整个行业而言，又何尝不是一次用户大增长？
如果没有白菜价的芯片，如果半导体产品依旧高不可攀，一台电脑依旧卖一万，那有个屁的互联网未来。
“这……就难搞了啊。”史大柱咋了咋舌，眉头紧紧皱起。
“产品肯定赚不了多少钱，那就只有做服务了。”苏远山看着众人，微微一笑：“所以，对于游戏行业，这其实是一个利好的消息。”
“嗯？”
第783章 坚定信念
苏远山说完这一句后挂掉了电话。
在场的众人如同被定格一般愣了两秒，随后便迅速重新围坐了过来。
不少人已经开始拿出手机，查看股市信息。
史大柱先看了一眼脸色微变的成公英和韩遂，然后迅速起身走到苏远山身边。
他注意到，苏远山已经给手机开启了飞行模式，这个小细节让他有些不明所以，又更显得状况有些紧急。
“山总，是崩成什么样了？”
“现在是当地时间周一，纳斯达克上接连出现几个包括微软、星海、newbook、戴尔、思科这些科技巨头的大卖单，大概有五十几个亿……”苏远山抿着嘴，深深地吸了口气。
历史，还真他娘的巧合。
历史上，互联网泡沫的“戳破”，也是在三月十三号，本周第一个交易日出现大量埋单而导致恐慌蔓延。
这一次，虽然躲过了三月十三号，却凑到了三月二十号——历史总是那么惊人的相似。
“那……”史大柱也深吸了一口气：“是一泻千里还是缓慢下降？”
五十几亿美元突然不约而同地卖出砸盘……这别说互联网股本身就泡沫严重，即便没有泡沫，那也绝对能带来整个科技板块的震荡的。
“显然有人会不甘心，希望再拉扯一下，操作一下的。”苏远山握着手机，笑了一笑后将手机放进裤袋。
然后史大柱立刻便懂了——如果说要给互联网乃至科技股列个最有影响力的企业家，那么苏远山必定是最有希望夺得桂冠的那一个。
人巴菲特不都说了么？苏远山，比尔·盖茨，乔布斯，这仨就是三个神棍。
苏远山开飞行模式，显然是不想在这个时候接到某些人，某些机构的电话。
“大家坐下来，我们好好讨论一下，别着急。”
苏远山看着已经打完电话、脸色已变，围到自己身边来的成公英和韩遂二人，又看了一眼其余人等，轻轻咳了一声：“兄弟们，洗牌了。”
*
*
当天晚上，苏远山与草堂会一干人讨论到了凌晨两点这才离开楼顶。
刚下楼，便碰到文晓倩和傅振华两人大堂候着。
“你电话关机，秦总和孙总打了电话过来，丁总也打了电话过来……还有摩根……”文晓倩现在睡意全无，她捏着苏远山的工作手机，有些紧张地看着苏远山——她知道，除非在飞机上，否则苏远山的私人电话从来都不会关机的。现在关了，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苏远山不愿意接电话。
同时，她也知道，苏远山极为看重这个草堂会组织。就算再忙，只要在省城，只要有空，他都会尽量参加聚会。
而科技股集体飘绿，受到影响最大的，便是草堂会。
因此，她被吵醒后，也直接在楼下和傅振华等着了。
“嗯，没事，我挨个回过去。”苏远山点了点头，又和其他几人打了招呼后走进电梯，上到自己的楼层。
“小倩，今晚陪我熬个夜，帮忙我盯一下纳斯达克，我们做个预案出来。”
“好！”
……
当晚，文晓倩随时替苏远山汇报纳斯达克的信息，苏远山则挨个地回着电话，同时也打听着消息。
他需要做出判断，在有了远芯的影响下，这次的泡沫戳破会与历史上有什么不同，是被人强行拉起来，还是一泻千里，还是如历史一样，缓慢下跌。
而在这各种情况下，远芯又能获得什么利益，能不能掌控一下。
……
“现在大家都不敢动。”电话中，秦思的声音听起来很冷静：“我之前已经接了一万个电话，有一大半都是找你的……希望你出来说两句。”
苏远山哈哈一笑：“想多了，我自己禁言三个月。”
秦思捕捉到了苏远山透露出的时间，立刻问道：“三个月后有变？”
“……我随口说的。”苏远山躺在沙发上，半眯着眼，轻轻一笑道：“现在这架势，谁还敢说啥？幸好这次盖茨过来发布win2000的时候，我没有和他吹牛上电视，不然迟早会被证券交易所找上门来。”
“对了，现在其他机构的动静如何？空单多不多？”
“现在还没有空单，今天这次也是凑了巧了……大家都想套现，没想着砸盘。”秦思叹了口气：“现在大家都在评估，看这个股价到底会怎么走。而且就算想做空，也未必能拿到股票啊……券商也要考虑股票到底要跌到什么份上，到底是借出股票划算还是赶紧脱手划算。”
“嗯……”苏远山微微颌首。
确实，今天的股灾确实有点黑天鹅的意味，一下子把所有投资者都干得有点懵。大家要愣一下神是必然的——远在大洋彼岸的自己可不都没睡觉么？就更别说正是工作日的纳斯达克了。
“这样，因为星海基金和橡树资本的特殊性，你们如果大张旗鼓做空的话，市场的反应会很激烈。”苏远山眯着眼，慢慢道：“但整体而言，在未来一两年内，互联网股一定是下行趋势的。所以，你自己把握。”
秦思马上道：“意思就是无法阻止了？”
“可能有人想拉扯，但只要我和盖茨闭嘴，一定拉不起来。”
“那你和盖茨……”
“微软本身是上市公司，微软又刚刚发布了Windows2000，他一定会站出来的。但我不一样，我要等着……”
苏远山咧嘴一笑：“抄底。”
*
*
如苏远山所料，盖茨刚回灯塔国就接受了采访，重新表现出了对互联网，对科技的信心。于是股市稍稍拉了一点起来。
但由于……最鼓吹互联网的某人依旧没有发话，纳斯达克的科技股的这次拉升，也仅仅只是昙花一现。
于是，在股民中，开始出现了针对苏远山的批判——说他其实就是一个大骗子。
股民的这种声音，苏远山当然不在乎。
但某些人的声音，他就需要在乎了。
四月中旬，他从HK转道，直接前往新加坡。
接机的，是先他一步来这安营扎寨了两个月的唐文杰。
……
“师兄，呆得还习惯不？”苏远山和唐文杰握手后，互相拍了拍对方的背，这才钻进汽车。
“还行，就是这里的公共法律有点过分。”唐文杰乐呵呵地道：“你这次过来，是想力挽狂澜？”
“你太看得起我了。”苏远山笑着摇了摇头：“我就算再会吆喝，也不能把钱从投资者们手里抢过来，喊人家投资互联网企业啊……”
“那……”唐文杰便啧了一声：“好吧，我也不懂互联网这玩意。不知道今后会怎么发展。”
苏远山便意味深长地一笑：“朝好的方向发展。”
汽车沿着公路进入科技城。
由于地方本地就小，新加坡科技城的面积自然不能和省城比，甚至连如今的数码港都不能比，只能说，当地政府划出了一块地，建了几栋楼，专门让科技企业入驻罢了。
科技城的大牌子后，第一栋楼上巨大的牌子便是远芯科技（新加坡）研发中心。
随后，苏远山进入研发中心，视察了一下员工的工作情况，算是走了一个流程后，便等到这次他要见的真正客人。
或者说主人。
目前新加坡的副领导，李显隆。
……
“李先生。”
“苏先生。”
二者在楼下握手，随着记者拍照后，唐文杰以地主的身份领着二人重新进入了研发中心。
一路上，李显隆先生就如同一次普通的视察一般，在二人的陪同下参观了整个研发中心，也发表了代表政府的支持言论。
而当进入会客厅后，李先生便挥去了记者，只留下了自己的助手以及苏、唐二人的秘书。
“苏先生，这次由纳斯达克股灾引起的互联网行业震荡……”李先生望着苏远山，丝毫不掩饰眼中的担忧。
新加坡科技城，是对标HK数码港的存在，是新加坡为了奠定东南亚经济、科技、人才基础的重要举措。目前包括基础设施在内，已经投资超过了三十几亿美元……并且还有一栋全新的科技之舟大厦正在装修当中。
这些钱，是不能打水漂的！
“李先生，我这次便是为了这个而来。”苏远山抿了抿嘴，表情也很严肃：“作为一家科技企业的创始人，我对科技的未来以及由此而衍生的互联网的未来的信心和态度，从来没有变过。”
李先生很显然不满足苏远山这种口号式的答案。
HK数码港先一步建成，至今已经运行
了将近一年，已经有了数十家知名的科技企业悉数入驻不说，更是赶上了科技浪潮最高峰的士气，在各方资本的助力下，一下子孵化出了数百家微小型的科技企业……
当然，现在看来，这些资本大概率可能会亏。且也不知道这些孵化出来的企业能够活下来多少，但最起码，HK数码港这块牌子是打出来了。
但新加坡“科技城”的名号，却还没亮相，就遭到了当头一棒。
因为过去一个月纳斯达克的震荡，使得原本已经签署了入驻合约的企业纷纷观望了起来不说，投资者们也纷纷捂紧了口袋。
在这种情况下，原本定于五月一日开市的科技城，未免就有点笑话的意思了。
“好吧，我承认，上个月的二十号，确实有点黑天鹅的意思。毕竟一下子接近六十亿的卖单，而且不是串通好的，也没有人提前做空……”苏远山叹了口气，露出一股怅然若失的感慨。
“但我也承认，我们对互联网泡沫其实一直还是有警惕之心的。”顿了顿后苏远山继续道。
他知道，如果不把事情说清楚，李先生今后怕是真会恨上自己了。
李先生听到苏远山这么说，脸上表情稍稍好了一些，微微点了点头。
“但我们警惕互联网泡沫，主要还是从资本层面警惕。实际上，我们在套现newbook等股票的同时，也一直都在对新兴的科技企业，包括互联网企业进行投资和扶持。这点，远芯虽然没有公布财报，但从很多小企业的公报上，是可以看到我们的身影的。”
李先生再次点头。
毕竟苏远山说的是实话。
而且这次IT行业股价下跌，非但影响了互联网企业，软件行业，其实也影响到了通讯行业——譬如说，远芯的互联网中心，最高时的市值高达三千亿港币，现在已经跌了差不多一半下来。同时HK电讯的股价跌幅也达到了五分之一。
如果远芯真的是翻云覆雨手，那HK电讯这笔买卖根本就不能做。或者说，就应该早点套现互联网中心的股份。
而且根据各方资料，过去半年，远芯也确实在专注扶持和投资小型企业以及创业型企业……
李先生望向苏远山：“那接下来远芯的打算如何？以及……又该如何让投资者重拾信心？”
苏远山沉吟了两秒后慢慢道：“我们是一家科技企业，但骨子里，我们是一家半导体企业。”
“半导体，是目前互联网，IT，PC行业的基础。所以，我们无论从何种角度，何种理由，都必须要坚定信心和信念，并坚持不懈地走既定的路线。”苏远山望着对方，诚挚地道：“李先生，我们不是一家投资企业。”
李先生听到这里微微松了口气。
苏远山这句话表明，远芯科技园，是必定不会走的了。
果然，苏远山接下来的一句话便是。
“我们会加大在新加坡科技城的投入，争取在这里建设一个超过五千人的大型研发中心。”
第785章 马老师的来电
——等就是了！
叶如黛的态度道出了目前所有互联网企业在努力了一个月后的真实状况和想法。
事实上，历史中，也正是如此。
熬，是渡过寒冬的最优解。无论资本市场也好，还是互联网网站方也好，在历史上，凡是赌这次股价崩盘只不过是一场常规调整的到最后都差不多输了个底朝天。而那些畏畏缩缩储粮过冬的企业，则在几年后迎来了春天。
但现在……苏远山不希望eso熬过去。
在对互联网的构想和布局中，eso就是未来的谷歌+百度，它不能给任何对手以崛起的机会。
……
沉吟几秒后，苏远山缓缓摇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叶如黛。
“叶子，你应该明白，搜索引擎除了是工具网站之外，它更是互联网的流量分发入口……”
叶如黛也坚定地望着苏远山，并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所以李岩宏团队早在去年就立项了按点击次数付费的广告系统adwords。最新的进度，是大概三个月内就能正式上线，刚好可以赶上国内的国庆网商促销，以及西边圣诞节——这一个月来，我们行业内已经开了好几场线上线下的大会了。”
顿了顿，叶如黛继续道：“目前互联网行业要做的，还是得拿出成绩，让投资者们重新恢复信心。”
苏远山和陈静两人再次对视了一眼，苏远山是有点求助的意味，陈静则是带了一些感慨——很显然，陈静看出了，叶如黛这个当初来远芯实习的少女，在为人妻，为人母之后，现在明显成熟，也明显站在了更高的角度来看待问题。
Eso，当然是不愁熬过寒冬的。但eso作为互联网行业的基础服务性网站，叶如黛又作为搜索引擎的“教母”级人物，自然而然要为整个互联网的发展考虑。
也就是说，她不能因为有苏远山是老公，有远芯为后盾而只顾着扫着自己门前的雪。
但陈静也知道苏远山的想法——这家伙啊……愣是不见外啊。
于是她暗暗叹了一声，嫣然一笑道：“叶子，话虽如此，但你是否考虑到，我们的态度，本身也是投资者们的态度表现啊。”
叶如黛闻言顿时就有些怔住了。
陈静便再次一笑：“我和山总共事这么多年，听他嘴里念叨着互联网耳朵都已经听起老茧了——不信你抓住任何一个远芯的高层问，肯定都会这么回答。而且，我们还曾经多次在会上讨论过互联网思维……”
叶如黛听到这里便咬了咬唇。
这个她确实得承认，苏远山也一直在她耳朵边鼓吹，说她干的事业那可是千秋万代的，而且也确实说过要有互联网思维。
只不过以前偏向于认为，苏远山那是糊弄自己……给自己加油鼓劲。
“这样吧，要不我们也等一下。”苏远山见叶如黛态度有点松动，立刻趁热打铁道：“我就等你半年，怎么样？——哎！我就不该给你介绍那么多业务。”
他这句话一出，叶如黛和陈静都笑了起来。
叶如黛轻轻瞪了他一眼，终于还是点头道：“嗯，主要是我们现在现金状况还可以，如果能够探索出一条付费广告的路，那么对整个互联网行业也是有益的。”
紧接着她又说道：“既然都说到这里了，那你们就帮我一下忙，让秦思姐和我们联系一下，先谈一谈……方便稳定情绪。”
——很显然，因为长期呆在HK，又在去年互联网最热火朝天的时节拒绝了上市，使得目前eso的内部多了一部分不稳定的声音。
eso目前的架构也是跟着远芯学习的，即以围绕在叶如黛身边的创始人团队为核心。只不过叶如黛暂时还没有释放股份，也就是说，她目前在eso的架构上，拥有着超过百分之五十的绝对控股权。
苏远山不太喜欢用最恶毒的揣测去揣摩人心，但叶如黛却依靠着女人的敏感觉察到了，这大概是创始人内部有人想借机动摇她的领导地位。
这一下子就让她有点冒火了。
坦白说，她去年之前的时候，确实想着退下来，不想那么累……但随着她怀孕生产后，她的韧性似乎一下就被激发了起来……
所谓为母则刚。
小糖豆是她的孩子，那eso又何尝不是她的“孩子”？
现在有人想挑事儿说她不配当eso的“母亲”……那她当然是不能忍了。
见叶如黛终于答应，苏远山眨了眨眼，重重地送了口气——这老婆自尊心太强，也确实是件麻烦事。
“那自然没问题！我马上给秦思姐说——我接个电话。”
苏远山一边说着一边掏出手机，刚要准备拨号，手机便嗡嗡地响了起来。
他看着来电显示的名字，整个人错愕了一秒。
随后，他毫不犹豫按下了接通建，一边笑着，一边率先打起了招呼。
“马老师，你好。”
*
*
HZ。
AIL88“总部”。
饶是之前还在与孙政一谈笑风生，甚至口若悬河，但当拨通电话后，马芸还是忍不住有些紧张了起来。
在场的“十八铁人”也都紧张地看着他。
然后，当听到那个带着些许陌生的声音先喊出自己的名字后，马芸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的紧张突然就少了几分。
“山总好，我是马芸。”
“嗯，马老师……我等你这个电话，可等了好多年了啊。”
电话中，传来苏远山爽朗的笑声，这让马芸更是松了口气。
在简单的叙旧后，马芸直奔主题。
“山总，经过四年的发展，我们已经有了一定的规模，如果您有空的话……”
“嗯，如果说当面见的时间，我估计没有，但通电话的时间有。”苏远山在电话中依旧笑道：“你直接说你的想法，然后告诉我，要多少钱。”
“……”马芸被苏远山的直接震了个不轻，不过他也知道，和自己通电话的人可是当时被称为鼓吹互联网的神棍，甚至某些言论比自己还要激进和大胆。
于是马芸也不再迟疑，直接在电话中和苏远山就聊了起来。
他从互联网必定是未来开始，又聊到了国内的经济发展趋势，再聊到了互联网商务的前景……
最后，他在电话中告诉苏远山。
“山总，我们的想法是，让世界上没有难做的生意。”
说完这句话后，他便看了身前的同伴一眼，然后静等回复。
AIL的每个人，包括前台小妹，各个都紧张无比。
原因很简单，因为AIL到了极为危险的关头。
现在国内的互联网商务，以8848为首，后面还跟着ebay，亚马逊等诞生自硅谷的先行者。在这些“大佬”面前，AIL无论是想要做B2C（商家对个人），还是C2C（个人对个人），都是小弟中的小弟。
要钱没钱，要人没人。
虽然在B2B（商家对厂家）上面，AIL已经取得了一定成果，但目前看来，如果无法将B2B转为B2C，那么光是流量这一点，就足以让AIL处于天然的劣势。
——国内企业可是连正版操作系统都舍不得买的那种德行，你指望他们在B2B上支付额外的信息费用，那怕是比登天还难。
可以说，在流量（访问量）为主流的现在，B2C才是王道——8848已经验证了这一点。
这个去年一月份才由几个人，几万块钱成立的小公司，就是借着B2C的概念和东风，在短短一年之内就实现了飞跃，各种融资拿到手软。
说AIL不眼红，那是骗人的。
而且AIL也不是没有机会，就在三月份，软银红杉就抛出了橄榄枝，马老师也准备答应了……但没想到，就在准备签字前一天，纳斯达克股灾发生了。
于是这一个月来，是马老师最为难熬的一刻。
虽然过了半个月，软银依旧给出了投资意向，但无论是股份还是投资额，都大打了折扣。
投资打折扣，可要从8848，ebay，亚马逊等一干大佬的版图中杀出一条血路的难度，却没有打折扣！
所以，在孙政一给出了1000万美金，49%股份的条件后，马老师想到了苏远山。
电话中沉默了五秒。
这五秒，在AIL众人眼中是那样的漫长，以至于，每个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
HK。
“嗯，说得好。”苏远山在沉吟几秒后笑了起来。
“这样，你要多少钱，给个准数。”
电话中，马老师轻轻呼了口气：“首轮
的话，大概2000万美金——山总，这其实是之前我们和软银的谈判结果。”
“股份呢？”
“49%。”
“嗯，那我就给你2000万美金，49%的股份。”苏远山眯着眼，笑了起来：“我只有一点要求。”
电话中沉默了两秒后马老师问道：“什么要求？”
“你完成你刚才说的那句话，让天下没有难做的生意——把生意做到天下去。”
……
挂了电话，苏远山见叶如黛和陈静都看着自己，便哈哈一笑：“我是不是很干脆？”
“是很干脆，但2000万投资，你是不是该和我商量一下？”陈静抿嘴一笑，又看了叶如黛一眼：“就算你不用远芯的名义，你也应该和叶子商量一下。”
“额……”苏远山见着二人，咳了一声，举起手来：“好好，那算我私房钱？”
“那看来某人的私房钱还挺不少。”叶如黛笑吟吟地看着他。
“咳……饶了我吧，二位。这位马老师，真的是个狠人。”苏远山笑了一笑后正色道：“别看8848现在搞的热火朝天，但钱一烧光，立马完蛋。”
叶如黛微微点头：“8848确实走的是烧钱扩大影响和知名度的路线，去年他们也确实很受资本青睐。……上个月开会，8848也是重点看国庆和圣诞能否取得成绩，并且他们的信心很足。”
“他们的信心足，不表示资本的信心就足了。而且现在主动权在谁手里知道吗？在老百姓手里！”
“说白了，任凭你互联网行业吹破天，只要老百姓的脑子里还没转过弯，那就是泡沫，那就不行！”
苏远山挥着手，给目前泡沫下的互联网判了一个死刑缓期。
*
*
陈静先一步离开HK，苏远山则在HK多呆了几天，作为远芯的科技领袖之一，他出没于各个峰会和聚会中，为处于水深火热的互联网企业打气，让他们熬过去。
直到把叶如黛送上飞机，他才由HK直接返回沪市。在沪市与来访的乔总见了一面，敲定了双方在mac上的合作。
——是的，乔总的野心很大。特别是在看了远芯的双核64位处理器的参数和评测后，野心更大。
——他希望苹果能够借此转型X86架构的机会，直接拿下操作系统的市场份额。
对此，苏远山只能表示祝福。
六月初，苏远山回到科技园。
第786章 什么是惊喜？
注：确实是看到稚晖君的机械臂，我才去翻了一下以前的坑，发现潘多拉和索尼已经联合搞工业机器人已经搞了三年，是时候收获了。
注2：已经有三章被屏蔽，为了防止屏蔽更多，希望大家相关章节多脑补一下……反正核心思路就是，提前交朋友。
**
“步进电机的声音听起来就他娘的爽！”
用蹩脚普通话感慨的是来自俄国的应用数学专家米沙。
米沙留着满脸的大胡子以示自己威猛，虽然30不到，看起来就跟个老头子似的。
米沙的俄文全名叫弗拉基米尔·米哈伊尔……巴拉巴拉……后面学了中文，被汉语的博大精深给震撼住，于是就执意要和席总当兄弟，用了席总名字的最后一个字当姓，取了个顺口又既有“寓意”的中文名字叫丁大伟。
自然，入乡随俗的，他也给自己起了个外号，叫洪七公——他是比较喜欢来一口的。
米沙来远芯已经接近四年，属于潘多拉国际化后第一批加入的外籍员工，如今早已在潘多拉独立带起了团队，也拥有自己的实验室，专门从事机器学习算法。在马孟起走之前，他一直和马孟起在争谁才是AI算法扛把子……
如今马孟起走了，席总又默认不加入排名，其他的诸如鳌拜，哲别等大佬又各自带队去了硅谷和伦敦开枝散叶，那这个潘多拉AI第一人，自然是他丁大伟莫属了。
事实上，眼前这个机械臂，也确实多亏了米沙的团队，才最终得以成型。
“哪里爽了？”
苏远山笑呵呵地走进办公室，看着机械臂的瞬间眨了眨眼。
他注意到，办公内除了说话的米沙之外，还有索尼过来“度假”的机器人团队成员以及负责人松田不二雄，还有进远芯博后站的博后、来自北航的齐明远等人。
随着苏远山走近，众人止住了笑声，但也就满脸的喜悦。
席小丁站在人群中央，把笔记本转向苏远山：“可编程，可记忆，可遥控，还可以加载多个传感器，还可以360度旋转……”
苏远山再次眨了一下眼，仔细看着这个总长约六十公分的机械臂，然后认真数了一下关节数……
这一数，让他还真有点吃惊了。
“七轴？”
“没错，七轴。”席小丁哈哈一笑：“主要还是精度。”
“精度多少？”苏远山想了想，马上补充问了一句：“能有达芬奇的精度吗？”
米沙问道：“达芬奇？那个手术机械臂？”
“嗯。”苏远山点头。
在霓国，工业机器人发展得较快，但方向还是主要偏向于流水线作业，用以在未来替代人工。而高精度下的可控机械臂，则在欧美方向发展较快。
至于国内……只能说，在某些高校，譬如齐明远的母校北航，就有机器人研究所，而且还是由张院士主导。
而苏远山口中的达芬奇，则是目前灯塔国那边的手术机器人，无论其精度还是控制系统，都号称是最先进的。
“那种货色就不要拿来比了吧。”米沙纵然有一脸的大胡子，也依旧毫不掩饰脸上的不屑，他用胳膊碰了碰松田不二雄的肩膀：“老雄，你说是不是？”
松田不二雄三十出头，个子不高，但人很精神，他碰了碰眼镜，有些腼腆地一笑：“我们和达芬奇是两个方向。我们的Magic hand主要方向是学习，程控，自动……”
“松田，演示一下。”米沙再次碰了松田不二雄一下，同时举起手里的苹果咬了一口。
“好。山总，我给你演示一下。”
松田不二雄走到茶几边上，从水果盘里拿了一个苹果，米沙顺手便抢了过去，放到机械臂下方：“来吧！”
苏远山看得一怔，瞬间惊了起来：“我靠！你们是要表演自动削苹果？”
席小丁哈哈一笑：“不然呢？”
众人也都再次笑了起来。
直到这时，苏远山这才真的被震住了，而且他马上意识到，米沙手里的苹果，恐怕就是刚才给席小丁演示用的。
苏远山深深地吸了口气，脑子开始迅速转了起来。
机械臂这玩意，他自然是外行。但如果说他半点都不懂，那也有点过分——他起码知道，如今的七轴冗余机械臂，只要精度足够，那必定就是国际先进水平。
并且，他也毫不怀疑潘多拉能够办到。
要知道，这是索尼和远芯主导的，进行了长达三年的合作项目。而且苏远山也知道，该项目走的方向是工业领域，也就是自动和程控领域。
当然，因为潘多拉最雄厚的资本又是AI和算法，因此，它被赋予“智能”，也是应有的特长。
但如果能够完成“自动”削苹果的操作，那这可就不是一般的智能了……
果然，随着米沙把苹果固定下来，松田不二雄开始设定参数后，苏远山便看到，笔记本屏幕上先是出现了苹果的3D建模。
“全自动的？”
“嗯。我们搭载了三个摄像头来进行成像感知，给出空间坐标后，机械臂计算单元进行自动建模，建模完成后，它便会自动根据坐标完成预定的计划……”
随着松田不二雄的声音落下，步进电机也开始再次响起，机械臂先微微颤抖了一下，紧接着便精准无比地偏转刀头，落在苹果的上方。
“这个步骤很复杂，因为苹果屁股是凹进去的，很难准确判断，但我们预设了参数，再加上我们在刀头尾部装有传感器，因此它能够知道力度。”
就在苏远山眼皮底下，只见机械臂微微一动，便将苹果屁股整个旋了出来，紧接着，它只停顿了半秒，便如围绕着苹果快速地转了一圈……
它的动作很快，以至于当苏远山回过神来时，办公桌上就只剩下了一圈苹果皮。以及一个光溜溜的、被削了大半的苹果。
“我操！”苏远山忍不住瞪大了眼。
“怎么样？是惊喜吧？”席小丁哈哈大笑。
苏远山深深地吸了口气。
是，不得不说……确实是惊喜。
……
就在席小丁的办公室内，苏远山听了一场机械臂团队的报告会。
很显然，这只暂时名为MH的机械臂，首先它的精度是足够的——从削出来的苹果皮的厚度就能看出，它的精度最少都在0.1毫米左右。其次，是它确实不辱潘多拉的“黑科技诞生地”的名头。
无论是用过摄像头进行3D建模也好，还是通过算法实现精度补偿，还是可视化的操作界面，以及记忆功能也好，这些都是专利级的技术。
事实上，在机器人团队中已经诞生了上百项的专利。
“我们是真正的三年磨一剑。”
松田不二雄的中文已经说得很溜，而且在整个团队中，他才是真正的设计核心，完成了从底座到前两个关节的设计。
当然，齐明远也功不可没——师从张院士的齐明远算得上是国内根红苗正的自动化机器人的接班人，在潘多拉这种天才云集之处，他很快便与松田不二雄一并完成了设计，并最终将原本的六轴升级成了七轴。
之所以MH能那么快就削完一圈苹果，根本上还是因为齐明远解决了旋转关节的控制技术难题。
“嗯，是。”苏远山不住点头，喜笑颜开：“首先恭喜你们完成项目，奖励什么的随后再说，我们先说后续方向。”
“精度的提高是机械臂永恒的追求，而且还要和速度息息相关——嗯，这还要牵扯到算法的运算速度。”苏远山一边说着，一边用笔敲着桌面：“特别是AI，我们虽然已经涉足了专用于AI训练的GPU领域，但在低功耗场景下，或者说得更直白一点，就是智能机器人场景下，我们还是需要一个专门的AI芯片来辅助运算。”
席小丁也深以为然地点头：“那立个项？用YX架构？”
“可以，YX架构本身就是用在低功耗场景的。”
“那就先立下来。”席小丁看了一眼米沙，微微一笑后在笔记本上写了几笔。
“其次，我觉得，除了自动化领域，我们也要往可控领域走，达芬奇那一套很不错的——毕竟在很长时间内，我们似乎都无法做到自动手术。”说着苏远山顿了顿笑道：“你们要是谁能搞定，我立马跑去斯德哥摩尔拉横幅，让诺奖委员会安排一个机械医学奖。”
众人一听就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自动手术……这个确实有点过于夸张了。
“然后，诞生出来的技术，是可以造福很多很多领域的。”
苏远山看着笔记本屏幕上自动生成的那个苹果的3D建模，感慨万千。
他从来没想过，这种立体
识别技术会在机器人团队里诞生出来……
要知道，这可是未来三维识别的关键啊！
“最后……”
苏远山收回视线，看了众人一眼：“我会与索尼方面联络，成立机器人制造部门。你们可以……进行市场化推进了。”
*
*
踏着轻快的步伐，苏远山一路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因为就去是串个门，因此文晓倩就并没有跟着他，而是就在外面的秘书办公室处理事务。当见到苏远山几乎哼着歌回来，她很是有些惊讶。
“是真的惊喜？”
“嗯，真的惊喜。”苏远山哈哈一笑：“这些家伙，整了个高精度的自动机械臂出来。而且下一步，他们还打算成立机器狗团队……”
“是那种可以在地上跑的机器狗？”
“对，多功能的，科幻世界里的那种。”
“……”文晓倩一阵无语。
苏远山知道文晓倩这姑娘对这种机器人不感兴趣，他也就不再说了，而是直接回到了自己办公室。
坐到椅子上后，他沉吟了几秒，打开电脑，然后又打开文档。
是时候写一篇关于国内智能机器人的发展纲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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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7章 成电高科的巨头之心
对马老师提出的想要远芯减少持股的请求，苏远山不置可否。
但从这次马老师带了一个团的人过来他就知道，AIL在错过了去年和年初那波最好的行情之后，现在局势已经很凶险——就算是对国内互联网行业发展最有信心的“远芯系”资本，也开始注重起了考察，而不是像以前那样，抱着普遍撒网的“扶持”态度来随意投资。
如果错过远芯这2000万美刀，AIL想要杀出一条血路，那确实有点难度。
“嗯，是这样，马老师，老邱。”
苏远山在沉吟几秒后翘起二郎腿，双手放在沙发的靠背上，摆出一个胸怀广阔，又霸气极浓的姿势。
他望着坐在对面沙发上的马芸和邱爱华，脸上升起微笑。
“在过去几年，我一直都在和盖茨，乔布斯为科技界，为世界勾勒一副关于电子消费品，关于IT，关于互联网，关于未来的画卷。为此，那位华尔街的老牌精英人士的代表，股神先生还称我们为三个神棍。可能，这点你们有所耳闻吧？”
马芸和邱爱华对视了一眼，马老师笑道：“巴菲特先生不懂互联网。”
“是的，非但华尔街不懂，现在互联网公司的，又有几个真正懂了？无非是顺着前人的想象力来做延伸罢了。真要说互联网到底要发展到什么样子，谁能从本质上来预测？经济的发展趋势、半导体的发展速度、通讯技术的普及和提升速度、产能的爆发趋势、成本的降低速度、PC的普及率、移动互联网的节点，互联网的创新程度……”
苏远山嘴里冒出一大堆只有站在产业链顶端才能触碰到的词汇，瞬间就把二人打得有点懵。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哪个企业更能理解互联网，那非远芯莫属——因为我们从很早很早之前就开始建立了模型，不断地前进——在国内的门户网站领域，我们孵化了Newbook，应用社交软件上，我们孵化了EM，后面又投资了炎黄，投资了258在线，投资了AOL以及数不清的新兴网站。而在硅谷，星海也投资了yahoo，增持了微软，投资了AOL，孵化了Netflix，eso……”
“同样的，在互联网交易领域，我们也投了亚马逊，ebay，bay360——同样也是在数年前的天使轮就进入了的。”
“而互联网交易，不管是B2B还是B2C还是什么C2C……在互联网业务未能繁荣到一定程度之前，或者说，在迈向万物互联之前，物流行业永远是基础。因此，星海去年便介入了联邦快递。国内的话，整个快递行业更是由华远商城一手拉扯起来的……而华远的老总张克，和远芯是什么关系，不需要我提醒吧？”
苏远山静静地看着二人。
二人早已被深深地震住了。
特别是马老师，他明显听出了……苏远山在告诉他，你的互联网商务那一套，我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开始了“布局”。
按理说，马老师应该升起一股知音的感觉。但现在，他却有那么一点沮丧。
“但为什么远芯没有建立个电子商务网站？甚至连互联网中心也没有建立？不是我舍不得那几千万美金，也不是因为我们投入了资本，更不是因为我们没有人才和思路。而是因为……有你们，有8848，有易趣……就够了，我没有必要来欺负你们。”
“我之所以希望拿到49%，一方面是因为我希望给你们独立经营和发展的权利，另一方面，我也希望能够从你们身上获得更多的回报，来弥补远芯把市场留给你们的遗憾——你们应该相信，现在没有几个资本敢和我在全球互联网商务这一领域来比谁更敢烧钱，对吧？”
听到这里，邱爱华终于回过神来，干笑了两声：“那谁敢和您比……”
“甚至他们都不敢赌互联网在什么时候再次崛起，说句不好听的话，现在无数资本都在等着看远芯的动作。他们就算敢赌，前提也是看到我们坐上了牌桌，才敢升起信心。”
“所以，后续的发展，融资之类……马老师，你根本不需要考虑。坦白说，你是少有几个能够和我有共鸣的人。我相信你，所以，我也希望你相信我。”
马老师瞪大眼睛，有些错愕地看着苏远山。
苏远山笑着点了点头：“我多给两千万人民币给你们，股份还是不变。而且你们后面的融资，多少我都跟。”
听完这句话后，马芸陷入了深深的沉默，片刻后他站起身。
“山总，我个人很愿意，但我还是需要说服一下团队的其他人——我们是小公司，所以团结很重要，我必须尊重他们的意见。”
“嗯，好的。”
*
*
目送马老师离开，苏远山收回视线，落在邱爱华的脸上，呵呵一笑。
“邱总，你别告诉我你是专程陪着马老师过来的……”
“哈哈，哪能呢。”邱爱华哈哈一笑，摸了摸头发，长长地叹了口气：“不过说实话，山总。我那老同学是从来都不怯场的，他是真当过老师，那嘴皮子功夫一流……但在你面前，他还真有点怯场。”
苏远山微微一笑：“那是因为，马老师说的，我都明白，都懂。而且我甚至比他还要激进，他就有点无话可说了。”
邱爱华：“……确实，您高瞻远瞩……”
“别扣帽子，邱总，有话直说。”
“……嘿嘿，我这次过来，是希望远芯支持我们在服务器业务上进行发展。”
苏远山微微一怔：“服务器？商业服务器？”
“嗯，我们有个想法……”邱爱华说着抿了抿嘴，稍稍压低了压低声音道：“我们想把浪潮收购了。”
“我靠……野心不小啊。”苏远山是真惊了起来。
作为国产“老”品牌，浪潮非但根红苗正不说，目前也是国内唯一能够拿得出手的专业服务器厂商。虽然在加入WTO后，面临IBM，HP，戴尔等国际巨头时有点吃力。但因为与远芯的合作很密切，又因为赶上了国家正在进行全方位的信息化进程，有些需要保密的部门必须采购国产服务器，是以他们并没有什么生存压力不说，还活得挺好。
现在成电高科才刚刚站稳国内头把交椅，后面跟着一连串的国内品牌不说，还要面临与国外品牌的厮杀……他居然敢拓展业务？
“我们认真讨论过了，在互联网热度进入下行期时，正好是我们布局商业服务器的时候，只要熬过了冬天，那未来的曙光就是我们的。”邱爱华很认真地看着苏远山：“山总，作为成电高科的大股东，您可不能不管我们。”
“……”苏远山原本还听得很认真，也在认真思考来着，却被邱爱华最后这句给弄的苦笑不得起来：“你们有钱吗？而且浪潮的体量不小吧？”
说到这里，邱爱华便自负的一笑：“我们去年的销售额突破了两百五十亿，浪潮不到我们的十分之一。”
听到这里，苏远山便松了口气。他自从知道浪潮在国内步入了快速发展通道后就没有再怎么关注了，如今听到年营销已经上了两百亿人民币……那就意味着，成电高科确实已经杀出了一条血路，拿下了历史上幻想的市场。
“好家伙，那我怎么管？”
“我们和浪潮接触了一下，他们不打算卖。”邱爱华说着摊了摊手：“他们仗着饿不死就一副老子是大爷的模样……很是让人为难啊。”
苏远山笑了起来：“你这话不对啊，人家不愿意卖就算了呗，哪有你这样强买强卖的？你不会想让我去帮你当穆仁智吧？”
//穆仁智，《白毛女》中，喊杨白劳卖女儿的那个，经典台词“穷**计，富长良心”。
“嘿嘿……穆仁智多难听啊，我们又不是黄世仁。”邱爱华讪笑了起来。
“但是……山总，每个企业都有目标，我们的目标够不着远芯，但戴尔，惠普，IBM还是够得着的——目前我们在硬件上，唯一的拼图就是服务器了。如果我们要自主研发，有远芯的支持当然没有问题。但如果要与国际巨头竞争，进军世界，那就不能再按部就班，必须要吃一剂补药才行。”
“浪潮就是我们的补药——有了浪潮，我们就能够为企业提供一站式的解决方案，无论是售后也好，还是品牌推广也好，都能让我们尽快地与国外巨头站在同一起跑线！才能更好地拓展海外市场！”
说完后，邱爱华便静等苏远山的回应。
作为苏远山亲自“相中”的千里马，他从一个电脑连锁店的老板一跃成为年营收上百亿的顶级IT企业的掌门人，邱爱华对苏远山有莫大的感激之外，更是不予余力地了解过苏远山。
他太懂苏远山的“野心”了。
——山总生平最讨厌目光短浅，窝里斗的那些国内企业家，最喜欢的是那些敢于把手伸向
国际市场的冒险者。
赚老外钱的企业，山总最喜欢了。
果然，当说到与国际巨头站在同一起跑线，进军世界之后……苏远山便沉吟了起来。
片刻后，苏远山缓缓点头。
“是这个理。”
“确实，我们虽然也有服务器部门，但主要还是实验室性质，为了推广YX架构的多重应用而设立。目前服务器领域，确实也是IBM，DELL，HP这些把持着……而浪潮……他们要依靠自己的力量走出海外，确实也有点困难。”
三个“确实”之后，苏远山下定了决心。
“好吧，我看看撮合一下——但有前提，你需要拿出收购浪潮后的推广方案来，而且我们需要做两手准备，就算收购不了，你们也要有进入服务器领域的步骤。”
*
*
两小时后，马老师与蔡从信一起回到苏远山的办公室。
在与苏远山交流后十几分钟后，双方爽快地答应了以2000万美金外加2000万人民币的现金，换取AIL49%股份的投资方案。
而随后的签字中，马老师甚至都没有见到远芯名义上的两位BOSS，陈静和段勇平……这让他意识到了，在远芯的架构中，苏远山的一句话是真的价值亿万。
七月初，苏远山前往葱省，在与浪潮的高层进行了三天的交流后，浪潮终于答应了远芯的撮合，开始与成电高科协商谈判。
你问苏远山是怎么说动浪潮的？
那自然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阐明合者两利，分则两伤的态度。
毕竟，国内互联网行业，或者说……在远芯能够影响到的行业里，去OIM化是必须的。（Oracle，IBM，微软）而如果浪潮能够进入成电高科，搭上成电高科这辆快车，并将成电高科提前推成巨头，那么即便是无法实现国际竞争力，起码在国内，这个钱是能赚到的。
苏远山自葱省返回后，远芯执行董事会便召开了今年第二季度的会议。
会议主要的主题只有一个。
“如何应对灯塔国即将改变策略后所面临的国际形势。”
第788章 丢掉幻想
由于“兹事体大”，因此执行董事会并没有如往常一样大家坐在楼顶花园一边喝茶一边聊天，谈笑中就顶下十亿百亿资产的流动和方向。而是回到了会议室内，以及其正式的方式开始了会议。
XXX的候选人是上个月决定的，而在决定之初，苏远山和陈静便要求所有执行董事都准备预案，制定对策。
执行董事会所有大佬悉数在场，包括周小慧也从棒国赶了回来，并且她身边还坐着文晓倩和安思莹，前者是苏远山的专职秘书，后者是远芯董事长助理，人力行政副总裁，执行董事会办公室主任。
她们三个秘书出身的，负责对整场会议进行记录。
因为执行董事会成员之间没有高低之分，所以她们三人就坐在了陈静的右手位，岔开了职位尊卑。
……
“我先来起个头吧。”
苏远山见众人一副都不愿做出头鸟的模样，卡特这家伙更是眼观鼻鼻观心——但苏远山知道卡特的心情，因为这家伙一直都是MZD的支持者，对XBS和GHD非常不感冒……甚至卡特还认为，根据民意调查，XBS其实是落后的。
但苏远山的态度却很坚定，他认为，随着大陆日益的开放和发展，特别是在经济领域持续七年的超过10%的领跑，再加上哈佛大学费正清东亚研究中心在去年提出的一份关于世界各区的报告明确指出：“20世纪RBDG，21世纪ZG。”这种潜在的威胁理论其实早就已经成为了XXX精英层中的谈资——非共识，但起码是谈资。
“作为理工科出身的一员，其实我很不喜欢在阐述观点之前引经据典，毕竟我肚子里也没几滴墨水。但我还是觉得，孟子的那句话，是极为适合现在的远芯。”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远芯在过去八年中，诞生于改革开放的浪潮，崛起于全球化进程，发展壮大于国际关系的友好与合作——毋庸置疑，这是从大环境下而言的事实。”
“如果没有过去的开放与合作，那就算我们再努力，也无法取得如今的成绩。”
“所以，当目前的主要关系，即将有可能从合作转为竞争时……我们要面临的挑战就会激烈起来——如果大家不清楚，可以参考霓国的半导体。”
“当然，我们现在还远没有到霓国半导体当年的规模和份额。”
苏远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望向众人。
“但有一说一，我对我们——无论是远芯，还是我们脚下的这个国度的未来，是怀着信心的。”
所有人都微笑了起来。
如果说科技界里，还有谁更能看“多”大陆，那苏远山自称第二，无人敢说第一。他从八年前就一直是个坚定的“崛起”分子，并坚持至今，从没动摇。
“过去的八年中，我们已经在通往未来的关键节点上布下了先手，无论是能源也好，还是移动芯片也好，还是液晶面板也好，亦或者是通讯技术也好，移动系统也好……如果说，在过去几年，还有人等着看我们的笑话，那么随着今年我们3G在汉城和HK这两个试点城市的不断推进，以及各种应用和设备的跟进，稍稍有点技术觉悟的人，都应该明白，我们走的路，就是通往未来的路。”
“因此，我们不能把胜利的期望寄托在希望竞争对手的愚蠢上。当XXX的策略从合作转为竞争时，我们理应想到，我们将会面临更大的挑战。”
一口气说完，苏远山靠在了椅子背上。
纵然来自未来，他也不敢赌是否还有一场XXXX来让XX转移视线，而根据历史，就算灯塔照向了中东，老东家HW也是在06，07年左右开始被遏制——或许，如果采用了HW的设备，那会阻碍“棱镜”的部署吧。
而随后，XX对XX的渗透更是无所不用其极……
也就是说，就算9XX如约发生，让XX转移视线，也不过只是解一时之困。
这一世，远芯的体量远不是当年的老东家所能比的，那意味着，面临的针对，也必定是前所未有的。
//如果再屏蔽，我就全部换成XX……大家脑补。
“我也说两句吧。”
见众人依旧没说话，张汝金轻轻咳了一声，含笑望着众人：“我在德州仪器工作了二十年，可能有点经验。”
“五年前，我决定回国的时候，我的上司文森蒂先生告诉我，说我所掌握的技术，都属于德州仪器，都属于XX，因此，他不接受我的辞职——即便我和文森蒂先生都有共识——技术应该服务于全人类。”
“后来在多方的斡旋下，德远总算成立了，德仪也终于答应了我的请辞。但在制程技术上，却一直卡着我们，直到山总出面——据说是翻脸了？”为了缓和一下气氛，张汝金呵呵地开了个小玩笑。
苏远山也笑了起来：“差一点，还没翻。”
“嗯，后面的事大家就知道了，德远在远芯整个体系的支持下，如今已经成为专业代工厂的翘楚，在先进的制程领域，我们已经追上了intel不说，更形成和掌握了我们独有的know-how。”
“同时，国产的光刻机和工件台，也逐渐形成了竞争力——我们可以很骄傲地说，这也是因为咱们远芯的支持才有的成果。”
张汝金笑着望向众人：“按理说，我们应该有点资格加入西方俱乐部了？对吧？但实际上呢……包括宏芯，我们每年都在申请加入EUV联盟，结果每年都被拒之门外。而最新的消息是，三星或许会被纳入EUV联盟体系。”
“所以，诸位，灯塔对我们的防备，不是一天两天的，是从来如此的。我们要做的，只有不断自强，用技术说话，才能摆脱制约。”
这时李明柳点头附和道：“张博士说得没错，按我说啊……XX就是看不惯我们爬起来，就是希望我们接下他们那些低端制造业，同时成为他们豢养下的消费市场。”
席小丁接着道：“但技术的进步不是以哪一群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我们只要踏进了技术高地，除非他们拿出更先进的技术，否则休想把我们赶下去。”
“但问题就在于，技术他们拿不出，但可以拿出政策来。”
说话的是段勇平。
作为负责整个远芯体系下具体业务的CEO，段勇平是远芯里最了解全局业务的那个人。他深深地知道，远芯在过去数年中，与国际巨头竞争时，所面临的拉偏架的情况。
特别是通讯设备。
远芯的通讯设备无论是硬件还是软件，都已经足以比肩那些曾经的巨头们，甚至在成本上还能控制得更优秀。但西方国家推动的时候，还是阻力重重。
除了西方世界的普遍傲慢之外，还有便是行政上的阻力。
陈静敲了敲笔，望向段勇平，认真地问道：“会有哪些政策，要如何应对？”
段勇平环视着众人，平静地道：“现在不能知道政策有哪些，但我相信，我们是不可能如霓国半导体那样签下城下之盟的。同样的，应对的方法也只有一条，就是打败竞争对手。”
“无论是靠技术领先，还是靠成本控制，我们只要消灭掉竞争对手，那世界就是我们的了。”
“因此，我建议。”
段勇平说着翻开笔记本，看了一眼后望向一直在低头做着笔记的霍建宁：“在每个地区的市场上，我们都至少要用最快的时间拿下并扶持起一家合作商——哪怕只有极小的份额，我们也要全力以赴地帮他们成为第一。”
“譬如Orange，就可以是我们的榜样。”
霍建宁闻言抬头，正好看到，段勇平，陈静，苏远山等大佬都齐齐朝着他望来。
片刻后，霍建宁缓缓点头。
“如果我们能够舍得投入上百亿美元，并建立起堪比YX专卖店的服务体系，并且提供软硬件以及领先的增值内容的一站式服务，那么……我们就应该能够打败竞争对手。”
陈静闻言，迅速在纸上记了几笔。
“会议继续，我点名了。”
……
……
这场执行董事会开了足足两天。
每个负责具体业务和企业的执行董事都提出了自己部门的具体情况，以及更深的挑战。
看着这些发言，坦白说，苏远山是不满意的。
因为就算是最激进的李明柳，也无法想象到对面会“不要脸”到何种程度。
但苏远山也能理解——因为现在看来，对面确实还是要脸的。毕竟，全球化进程是灯塔国在推动的，全球贸易准则也是对方制定的。
在对面要脸的情况下，最大的可能就是，对方会扶持国内的高科技产业，然后为远芯的扩张制造障碍，最后再利用贸易手段对远芯进行各种打压……。
“
你们想象力还是不够啊。”和席小丁并肩走在通道中，苏远山微微叹息。
“什么想象力不够？”
“譬如，你们就没考虑过，老美会以各种借口对我们进行针对？同时还拉拢盟友对我们进行针对……譬如，以网络安全问题之类……”
席小丁微微一怔：“网络安全？这有点无理取闹吧……我们造的是通讯设备，又不是监听设施，我们的代码都是可循的。”
“呵呵，那就无理取闹你要怎么办？”
“……凉拌。”
“所以，老段和老霍说得没错，我们要舍得下血本，先扶持一两家起来。”苏远山眯着眼，轻轻的呼了口气：“现在3G业务确实是个转折点……只要能够给人竖立起跟着远芯有肉吃的信心，然后再干掉竞争对手，那世界就是我们的了。”
席小丁深以为然地点头：“欧洲有orange，北美呢？”
苏远山沉默几秒后问道：“你觉得，星海怎么样？”
*
*
一周后，卡莉携团抵达省城。
作为星海的董事长兼CEO，给卡莉的接待规格自然是远芯定格的——由陈静和苏远山亲自到机场迎接。
商务车并没有直接进入科技园，而是先走科技新城那边逛了一圈，让卡莉好好地参观了一眼省城乃至整个大陆科技界的牌面。
“我大概已经有三年没有来了。”卡莉最近越发的瘦了，但人更显得精神了许多，她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和高楼大厦，破有些感慨。
“不止吧？有四年了吧？”苏远山笑着问陈静：“陈总，是不是有四年了？”
陈静呵呵一笑：“反正比你离开硅谷的时间要久。”
“说起硅谷，这里确实已经有了新硅谷的气象。”卡莉不住地点头：“我们的省城分公司马上也要成立了——现在看来，确实是成立得晚了一点。”
苏远山和陈静相视一笑。
确实，星海一开始就没有在省城这边建立分公司，而是直接在首都和沪市成立了分部——毕竟这边有远芯总部在，无论是从情感上，亦或者是从人才的争夺上，星海都不愿意与远芯成为直接的竞争对手。
更不愿意成为依附于远芯的存在。
第789章 百亿计划
（上章被屏，简介如下：远芯召开执行董事大会，统一认识，且向上传达了远芯的紧迫态度，作出对西边市场进行有针对性地扶持和投入、不计成本地先扎下根的100亿美元计划。同时山总召唤卡莉，准备让硅谷星海涉足通讯行业——要是再和谐，我……！我就写藏头文了！）
——不是什么钱都赚，是苏远山一直以来的口号。而且作为一个站在供应链最顶端的高级技术和设备提供商，更不适合亲自下场去抢终端市场，因为只有把利益分别他人，蛋糕才能越做越大。
作为华尔街所看重的头号女性商业领袖，卡莉就算不受苏远山的影响，她的地位和眼界也决定了她能清醒地意识到这一点。
所以，当苏远山提出让星海涉足通讯行业时，她虽然没有明确表示拒绝，且依旧应邀而来……主要还是，在过去的数年中，她亲眼见证了苏远山当初规划下所诞生的奇迹。
她希望苏远山能够说服自己。
“BOSS，我们今后的发展方向，和远芯是高度一致的。”卡莉接过陈静递过来的咖啡，道了一声谢后，望向苏远山，很认真地道：“你不能要求我们牺牲我们的利益。”
“咳……你这话说得。”苏远山笑了起来。
卡莉久居上位，年龄又见长，成为中年大妈后，性格还真变得愈发刚烈起来……
嗯……苏远山喜欢！
作为他在硅谷布下的关键一步，如果星海的掌门人是个唯唯诺诺，毫无个性的职业经理人……是，这是有利于他掌控星海来打配合，但那样，在面临压力和应对危机时，就毫无用处了……
从现在来看，卡莉在星海，乃至苏远山的宏伟蓝图中的地位，都不可替代。
星海，就是要一个敢于硬刚一切的“女商业领袖”！
“首先，星海的发展，和远芯并不完全一致——远芯的最终规划是移动互联网体系下的电子消费产品，星海的优势则在桌面的双芯和传统互联网。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话，要完全与远芯在移动互联网以及相关产业来竞争……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企业能够办到了。所以，星海在移动互联网领域能走的路就只有一条，也就是目前走的这一条。合作。”
卡莉抿着嘴，沉默片刻后很坦然地点头：“是。”
苏远山便再次一笑：“其次，你说得对……不是所有钱我们都要赚。”
卡莉马上道：“这是你说的话——我只是表示同意。”
“哈哈，好好……那就是，我的态度一直没有改变，确实不是所有钱我们都要赚。毕竟我们是产业链的上游企业，生态链的建立者——但卡莉，你凭什么就认为，诸如AT&T这样的运营商，会‘天然’就是我们的下游合作商呢？”
卡莉微微一怔！
“你自己就来自贝尔实验室，知道贝尔实验室有多么的伟大。”
——80年前，正是因为AT&T的总裁买下了西方电子公司的研究部门，并成立独立的贝尔实验室，这才造就了这个被誉为20世纪最伟大的实验室之一的奇迹。在这里，诞生了十几个诺奖获得者，数万件专利，数不清的产品和技术……
“而且，就算是现在行业细分，我们可以走专业的设备和技术提供商路线，但你真的就认为，通讯运营商们，或者说移动通讯领域，就不能爆发出新的产业吗？那我们为什么把未来压在移动互联网上？为什么我们要收购HK电讯，要与那么多的通讯运营商合作？我们就是真的想单纯地卖设备？”
苏远山看着卡莉：“既然你说星海与远芯的发展方向高度一致，那为什么在这方面，又不一致了呢？”
卡莉听到这里，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闭上了嘴巴。
苏远山和陈静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都闪过一抹疑惑。
但他俩也没说什么，而是静等卡莉。
在沉默中，卡莉端起咖啡，慢慢地抿了一口。
终于，她缓缓地，轻声地望向苏远山，目光诚挚：“BOSS，你真的不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卡莉继续道：“BOSS，远芯也好，星海也好，如今的体量都不再是几年前的初创小企业，不需要，也不能鲁莽地把全副身家都压在某个方向上了啊……”
看着卡莉的眼神，苏远山瞬间便明白了卡莉为什么迟疑了。
他长长的呼了口气，也摇着头笑了起来。
“卡莉，这不是赌博。而是，这是未来。”
卡莉盯着他：“未来有多远呢？”
“不远。”
“不远是多久呢？”
“十年。”苏远山毫不迟疑地回望着卡莉：“卡莉，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我在硅谷创立星海的目的，对吧？”
卡莉抿了抿嘴，沉默着表示默认。
“我在硅谷创立星海的目的，从来都不是放在不同篮子里的鸡蛋，也不是转移技术的跳板，更不是用来赚钱的工具。而是……当未来到来时，星海和远芯，能够通过技术把XXX联系起来，真正地让技术为人类服务。”
“所以，星海和远芯，归根到底不是竞争关系，而是合作关系。合作得越紧密，那这个世界、技术的未来，就会越美好。”
苏远山看着卡莉，慢慢道：“我一直持着星海的股份，不是我试图掌控星海。而是，我需要用这一事实来提醒我自己，星海也是我梦想和理想的承载，她不是对手，更不是敌人。”
“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
*
*
将卡莉送回宾馆倒时差后，苏远山和陈静慢慢地走在人工湖畔。
人工湖两旁的柳树早已成荫，即便七月的天气已经很热，但在树荫下却异常地凉快。随处都可见各个独立实验室的科研人员在亭中，在树荫下一边享受着夏日，一边进行着课题的讨论。
甚至还有人在湖里大呼小叫地划船。
“我们这都快成公园了哈。”
“嗯，这不是你所追求的么？”
“嘿嘿，确实是。”苏远山有些羡慕地看着那些充满着信心和朝气的面孔——坦白说，他也很想这样，没事干就拉着团队出来放风一下，看能不能碰到“尤里卡时刻”。
//尤里卡，据说阿基米德洗澡时福至心灵，想出了如何测量皇冠体积的方法，因而惊喜地叫出了一声：“Eureka！”，于是便用尤里卡时刻指代灵光一闪。
陈静微微一笑，双手抱着臂，朝后方酒店方面看了一眼后轻声道：“其实刚才有一刻我觉得卡莉说的有道理，我们的流水才健康起来就马上来个百亿计划，再加上今年的科研经费也水涨船高，超过百亿，这万一失败，会把我们拖累得很严重的。”
“嗯……但不会失败的。”苏远山笃定地点头：“你一定要相信，熬过这两年，后面就是康庄大道了。”
“哎！”陈静抬头看了一眼东南方向，片刻后道：“说到熬，岛上的两家代工厂似乎快要熬不下去了，你有什么打算？”
“又不允许我们收购，自然没有打算。”苏远山微微一笑：“当然了，科技以人为本，自然不能让岛上的同行兄弟们失业，我两个师兄和梁孟松早就在接触了。想搞实验室研究的可以去坡城，想进厂的可以到德远或者SYD，只要他们愿意挪窝，总有一个岗位适合他们。”
陈静：“……”
她是亲眼看到远芯在这六七年来坚持不懈地开着挖掘机在岛上挖人，直到现在，把根基都挖断了，也……没有等到来自灯塔的帮助。
而且岛上的经济整体上也开始了下滑，让人不甚唏嘘。
苏远山抬头看了一眼手腕：“走，下班吃饭，晚上我还要搞个试验。”
“你还做实验？不回家看你女儿？”
“……你不说我还忘了。”苏远山不好意思地挠头一笑：“看来确实不称职。”
——叶子返回硅谷，两个老人家就带着孙女/外孙回了省城，如今虽然住在省城叶子的家里，但苏远山的母亲早就退休，有着大把的时间去亲家母家里。
所谓的亲家在一起久了会变成冤家这种说法，在二位的身上完全没有体现出来。
毕竟……子女都如此优秀了，当父母的，还有啥不满意的？
于是吃过饭，他便直接回了市区，陪着女儿和叶子视频了半小时，这才圆满完成任务，连夜回到科技园。
第二天一早，他陪着卡莉与席小丁，以及田耀明一起在远芯参观了半天，初步定下了接下来双方在通讯领域的深入合作，同时也签署了十余份专利和技术的授权合同。
这……大概算是远芯对星海进行技术转移吧。
……
卡莉在省城一共呆了三天，随后的几天她马不停蹄地在首都在沪
市视察了一圈，最后经由HK转道返回硅谷。
半个月后，星海宣布用三十亿美元现金和等价股票收购Sprint Corporation百分之七十五的股份，并获得实际控制权。
同时，星海高调宣布，Sprint将采用CCMDA通讯标准，致力于为北美地区带来领先的、高质量的、多样化的移动互联网体验。
随后的不到一周，Orange宣布接受远芯的四十亿美元现金入股，其中二十亿美元将用于CCDMA业务的开展。
九月初，NTT正式宣布开始3G网络的建设。
而国内也不甘落后，在沪市，省城，首都，特区等地同时开展3G业务的试点。
十月初，远芯新品发布会，推出的Yidoo4系列概念机采用了全新的YX07架构。该架构最大的亮点是，它整合了简单的3D图形加速功能。
Yidoo4除了支持全频段3G之外，还内置了3G之家的应用入口。
在3G之家中，用户可以很轻松地就完成充值、各种增值服务的定制等操作，而这些增值服务从彩铃到彩信再到视频电话无所不及。
除了3G之家之外，全新的YOS应用商店中，也增加了“游戏”这一类别。
并且第一天就上线了三个游戏。
这三个游戏，分别是彩色俄罗斯方块，拳皇，以及一个RPG游戏。
……
……
苏远山的办公室内。
“哎！手生了，手生了。”
大师兄秦为民正襟危坐，在手机上一阵乱按，最终还是在“拳皇项目”上输给了好整以暇地半躺在沙发上的苏远山。
秦为民这人，平时老成持重得很——当然了，他现在也确实年龄渐长。但一旦玩起游戏来，他总是最忍不住大呼小叫的那一个。
极为投入。
“师兄，菜就是菜，别找借口。”苏远山放下手机，呵呵一笑。
“去，有本事上电脑来一把星际？”
“……额，算了，打不过你。”
秦为民哈哈大笑，也放下手机，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
片刻后，他正色道：“你说的没错，手机确实是万能的。”
“是不是索尼那边有危机感了？”苏远山笑呵呵地看着自己的师兄——YX07架构的处理器整合的3D加速功能，其实就是专门为索尼的PSP定制的。却不成想，远芯这边直接拿来做成了手机。
“危机倒是有一点，但毕竟手机还是太贵了，而且定位不同，索尼那边不是很担心。”
苏远山微微点头，毕竟就算在后世，任意一款手机都能“游戏”的时候，PSP依旧有市场，这就说明了，专业确实有市场。
第790章 智能手机的标准
“秦叔叔，小山叔。没打扰到你们吧？”
两人正在聊着，一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从门口探出头来。
“赵岩。”秦为民冲赵岩招了招手：“国庆没回家？”
“回了一趟，我妈把我敢回来了。”赵岩推开门，走到茶几前，看到茶几上正显示着拳皇界面的手机眼睛便是一亮，但马上故作镇定地撇开了眼神：“小山叔，给我安排点活？”
三年过去，赵岩就跟吃了饲料一样，身高已经接近一米八高，除了脸稚气了一点，整个人高高大大，帅气无比。
在远芯育才读了三年，赵岩的成绩没有如同故事情节一般突飞猛进，一鸣惊人……别说479这种省城名校，就连考进远芯育才的高中本部，也费了老鼻子劲了。
不过作为孙西慧的孩子，就算苏远山不打招呼，赵岩也能够分进快班。
同样的，作为孙西慧的孩子……无论是孙西慧也好，还是苏远山也好，对这家伙的最大期望，其实并不是希望他成个天才什么的，只要学会了做人，那就是最大的慰藉。
现在看来，自从当初被苏远山“收拾”过后，赵岩也确实把当年的臭毛病给改掉了。
“给你安排点活儿？”苏远山被弄的有点莫名其妙：“什么意思？”
“我妈说的，说让我找你在休假的时候做点勤工俭学……”赵岩拖了根椅子过来，然后又提起茶壶，顺手给二人把茶斟满：“而且我暑假的时候学了一点编程……”
苏远山：“……”
秦为民：“……”
片刻的无语后，苏远山笑了起来：“可以啊，居然学会编程了。不过我可没什么勤工俭学的事给你，你真要想体验生活，就去找你傅叔叔，让他给你安排个打扫食堂的活儿。”
“……”赵岩看着一眼手机，问道：“那能挣一部手机的钱吗？”
“你想多了。”苏远山早就看到这家伙的眼神炽热，哈哈大笑：“除非你这次能考到年级前十。”
“您就说不行呗……”赵岩一阵无语。
“嗯，确实不行，影响学习。”苏远山微笑的看着他：“不过，你刚才说让我给你安排个活儿，你也说学了编程……我就不问你编程有什么水准了。如果你能够编一个基于YOS的坦克游戏出来，那我就奖励你一部手机……嗯，最新的Yidoo手机，没上市的那种。”
赵岩先是激动得差点站起身来，但不到一秒他便意识到……这怕是比年级前十还要难。
苏远山将手机递给赵岩，诱惑道：“你先玩玩看，编游戏很简单的。你随便拉个人就能问道——但有一点，必须你自己动手。”
赵岩咬了咬牙，终于还是抵挡不住先进电子产品的诱惑，深深地吸了口气：“……好。”
*
不一会，首都科技园就打来电话，表示会议已经安排妥当。
赵岩见状，轻车熟路地拿过苏远山的笔记本，接通了视频会议后很自觉的退出了办公室。
苏远山和秦为民两人坐到沙发的同一侧。
秦为民看着桌上只剩下一步手机，哑然道：“这家伙把手机给拐走了。”
“没事，让他玩一会，劳逸结合嘛。”苏远山呵呵一笑，毫不介意。
笔记本里传来朱元新的声音，苏远山从茶几下面捞出一个麦克风插到笔记本的MIC接口，开始了远程会议。
这次设计中心的远程会议，主要还是讨论下一代手机的方向问题，因此秦为民才过来出席。
由此也可见，这次的会议，是极为重要的。
“山总，秦总。”视频中，朱元新笑了两声：“那我们就略过开场直接说？”
苏远山微微颌首：“嗯，你说。”
“好，根据这次与游戏开发商的合作，我们算是尝到了一点甜头。对于游戏本身而言，手机肯定是一个很好的新平台。而且随着电容屏马上就要上马，目前电阻屏的诸多问题也能迎刃而解……就是有点贵。”
“但成本问题我们是不用考虑的，毕竟只要量产了，那就能把成本压下来。”
“嗯，我们推先进技术，确实暂时不用考虑成本。”苏远山再次点头。
“所以，我们打算，今后每一代的手机，都要以成为游戏平台为标准——秦总，这就要麻烦SOC部门多多支持了。”
秦为民点头：“需求是牵一发动全身的，我们只能说尽量更新架构，提高显示核心的效率。”
“是。”朱元新笑了起来：“那说下一个。”
“我们经过讨论，打算在下一代手机中就集成GPS定位芯片……届时，只要配合地图程序，我们的手机就可以变成一台行走的导航仪！这或许将为手机的功能，带来革命性的改变……”
听到这里，苏远山眼睛猛地一亮！
“好想法！继续。”苏远山顿了顿，补充道：“这确实是个好想法，我们要推导航仪，结果那些汽车厂商各种工业标准烦不胜烦，而且成本毛贵……直接用手机，看他们还怎么说！”
“是的，我们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打算把导航功能加到手机上来。只不过还需要地图公司的支持才行……”
“地图公司不支持就我们自己搞，这功能我们是加定了，而且可以做到宣传片中。”
“好的。”朱元新低头记了两笔后继续道：“下一个，就是我们还是考虑从游戏入手，为手机增加陀螺仪传感器……”
……
听着朱元新不断地报出对新手机配置的规划，苏远山不住地点头，也有些欣慰。
远芯设计中心，设计美感这一块……不说了，那个是真需要天赋的，但论手机功能的扩张这一块，毫无疑问，设计中心是吃明白了。
朱元新列出的方案，已经完完全全是后世智能机的标配。
而且，朱元新的打算也确实如此——他要用Yidoo为同行们制定下一个“标准”。让远芯成为智能机的诞生地和领头羊。
对此，苏远山自然是完全支持。
结束电话会议，苏远山望向秦为民：“师兄，桌面处理器都已经进入G时代了，你们要不什么时候也超一下频？”
“超频先放一边，我倒是想搞多核了。”秦为民端起茶杯抿了口，目光灼灼地望向苏远山：“我有个大小核的思路，你帮我参谋参谋？”
*
*
十月下旬，叶如黛从硅谷返回省城。
在回来之前，她答应了来自星海基金的3.5亿美元融资——占了目前星海总股份的百分之四十。
这个融资额度，其实比起当初eso上市的估值都少不了多少，算得上是皆大欢喜了。
而且拿到这笔钱后，叶如黛便劝退了两个元老，同时开始了迅速扩张。
返回省城后，她第一时间便参与了国内今年第二场互联网峰会。
……
软件园会展中心，叶如黛站在礼堂台上，看着台下数百人都望着自己，她轻轻呼了口气，然后走向讲台。
这次互联网峰会，虽然名义上是打着“面向新世纪，展望互联网未来”的名义，但实际上……来参会的人都很清楚，这是一场抱团自救的大会，也是一场给资本树立信心的大会。
就在不久前的国庆节，被国内互联网企业，特别是B2C企业们寄予厚望的线上销售并没有达到预想中的目标……甚至，还有点拉胯。
而牵一发动全身，作为新兴的互联网产业基地，大陆的互联网“全军覆没”，不可避免地也让硅谷的资本畏惧了起来……就连那些原本对圣诞节抱着信心的资本和企业也都开始了担心。
而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她才最终决定了接受星海的“扶持性”注资。
毕竟，eso不比其他网站，搜索引擎是最典型的互联网“指数”网站，互联网越是蓬勃，搜索引擎便越是活得好，越是低迷，便越是日子难过。
也正因为如此，她才被选为了代表来讲话，而她也没有推辞，甚至义不容辞。
“大家好。”
在简短的开场后，叶如黛视线扫过前排中央——苏远山正在冲着自己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不动声色，视线望向后方。
“在过去几年，互联网行业是蓬勃的，迅速的，积极的。它给我们的生活带来了无可言状的体验和改变，且我们深信，它将会一直改变我们的生活，直到完全融入我们的生活，成为与衣食住行等同的、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台下，苏远山率先鼓起了掌——这一看就是他的风格！
掌声随即响起。
叶如黛等着掌声稍歇后微微一笑：“但现在，我们却不得不面临一个事实，就是资金枯竭——我们当然不能把责任推到投资者
们失去信心上，但不可否认，在过去的几年中，投资者们的信心和我们行同们的梦想，共同造就了一个莫大的泡沫。”
“如今泡沫破裂，有人看衰我们，更有人说活该……”
叶如黛抿了抿嘴，轻轻摇了摇头：“我无意去指出他们的谬误，但我们也需要明白一点，互联网企业，确实应该沉淀一下，从盈利做起了。”
“在过去的几年中，广告模式已经被普遍接受，同时线上销售模式也逐渐进入人们的生活……”
……
听着叶如黛在台上进行着“总结”，苏远山的心思却飘向了大洋彼岸。
不得不说，他有点低估国内目前互联网行业，企业，在国际上的影响——在前世，国内的互联网其实泡沫严重得要命，就不说资本了，哪怕是互联网从业人员，都从来没有考虑过盈利问题。从来都是趁着风口赶紧忽悠人融资，然后做数据，讲故事，最后上市……
于是互联网泡沫一来，国内的互联网便几乎全军覆没，然后被以软银、红杉等富有冒险精神的资本抄底。
那些资本，靠着国内互联网企业赚了多少钱都不知道。
但在这一世，因为远芯在国内的数个基金齐头并进，几乎提前搞定了国内所有互联网创业型企业不说，也在投资之初，就着重了对盈利方向的看重。
也就是说，国内互联网，其实远比前世的互联网更加的健康。
再加上出海的互联网企业很多，因此……国内互联网对整个互联网行业的影响，也大了许多。
譬如em，譬如newbook……譬如渣浪……
而国内这次国庆线上促销失败，也明显让西方感冒了一次。
这说明，如今在整个互联网行业中，已经初步形成了以省城科技城和硅谷为基础的两个“据点”。
或者说，风向标。
第791章 互联网的自救之路
展览中心的五楼晚上便是商务中心，叶如黛，丁垒，pony，张晓龙，李岩宏，韩遂等人围坐在茶餐厅的一角，随意地聊着天。
丁垒作为苏远山和叶子的同校师兄，自然少不了关心一下家常：“叶子，小豆学会说话没？”
“昨天才开口叫妈妈。”叶如黛抿嘴一笑，把头发撩了一下——她自从回硅谷就把头发剪短了，看起来干净利索，完成了从宝妈到CEO的外形转变。
“那还可以——小山那个工作狂，确实不应该先叫他。”丁垒笑着叹了口气：“连和我们聊一会的时间都没……那时间不是挤出来的吗？”
“丁总，你怎么就确定山总今天到场不是挤出来的时间呢？”李岩宏乐呵呵地道。
“呃……这样看来那确实。”
——苏远山只是过来参加了一下开场便急冲冲地回了科技园，这让不少人颇有些失望。但远芯的战略投资总裁霍建宁留了下来，也算是表明了态度态度。
如今霍建宁正在不远处与几个打算进入移动网络服务的新兴企业负责人交流，看模样，似乎能够敲下投资。
“不管他，我们聊我们的。”叶如黛挥了挥手，把视线从霍建宁那边移回来，笑着道：“你们有没有考虑过往移动互联网方面着重发展一下？”
在场的众人，可以说代表了国内迄今为止最为知名的互联网企业。而且各自的领域，也几乎都与远芯有关系——特别是张晓龙，互联网中心即便独立出去，他也是远芯的执行董事，战略高层之一。
因此，叶如黛才开口，大家便明白了她的意图——远芯对移动互联网的部署和发力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
“这是……山总的意思吗？”韩遂马上先一步问道。
“他没说，是我的建议。”叶如黛笑着望向张晓龙：“晓龙师兄，你应该比我都更清楚移动互联网应用的前景，和远芯的决心。”
众人望向张晓龙，后者轻轻咳了一声，笑了笑后微微点头：“确实，移动互联网是远芯的整体战略方向，这点从段总直接负责就可以看出来了。”
李岩宏好奇地问道：“那山总负责的是啥？”
“山总负责的是半导体业务。”张晓龙简单地答了一句，显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谈，接着道：“但移动互联网的爆发有两个大前提，第一个是通讯技术，一个是基础设施。”
“前者，我们现在有CCDMA，有WCDMA，有CDMA2000这三大标准，可以比拟ADSL的上网速度。但由于牵扯到不少利益方的关系，整体上推进得并不快，因此就有了远芯在上个月的全面推进计划——目的就是为了让运营商加速布局3G网络，实现整个移动网络部署的大提速。”
“但后者，除了基站部署之外，还受到光纤工程、整个互联网骨干网络带宽的影响……好在我们国家自从将信息化纳入战略发展方向后，现在的骨干网铺设速度非常快，同时海底光纤也在紧锣密鼓的架设中——我先不说青岛和沪市，光说HK，就有五条亚欧、亚美光纤正在部署。这些钱，都是HK政府从咬牙挤出来的。”
“所以，根据我们的估计，少则三年，多则五年，移动互联网就会出现一个大的爆发期——而到那时……”张晓龙说着顿了顿，很是自负地一笑。
“我们的4G技术也完成了——根据演进计划，4G的理论网速至少都会达到100Mbps！丁总，我记得这个速度还是当初远芯尚在江都大厦的时候就提出来的吧？”
丁垒微微一怔，沉默了片刻后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92年他尚在大三，就拉着一干人到远芯实习，然后被分了搞了当时的通讯技术团队，在那里，他除了学习提升、写代码之外，就是跟着一群人畅想未来。
他记得很清楚，田总不止一次地给众人打气鼓劲，说无线通讯技术是未来，是可以干掉傻大笨粗的modem的存在，是可以抵达每秒传递一张软盘、乃至一张光盘的黑科技。
而随后，他因为对互联网的无线热爱，搞出了邮件客户端，继而被苏远山委以重任，一手组建了互联网中心……
现在八年过去，他已经成为了曾经“打败过微软”的男人，也被誉为国人的骄傲……但当回首过去时，他才意识到，远芯当初吹过的牛逼，正在一点一点地变成现实。
而自己的newbook，虽然目前依旧是市值第一的互联网公司。但比起巅峰时期的上千亿美元的市值，如今已经缩水到了不到四百亿。
是，这依旧是个让普通人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高度。
但当听到张晓龙说道“我们”时，他的心底依旧还是有点不是滋味。
——远芯已经把newbook的股份减持到了不足百分之五，完成了大量的套现。
站在企业家，站在资本的立场，丁垒很认同苏远山的抉择。甚至把他放到苏远山的位置上，如果他能对互联网泡沫得出同样的判断，那他也同样会选择套现立场。
但如果站在“出身远芯”这一立场，丁垒的内心，还是耿耿于怀，甚至是一直耿耿于怀的。
……
张晓龙并没有注意到丁垒的表情变化，他继续道：“所以，如果能够提前进入移动互联网的应用领域，哪怕不为了后面圈地，也能多一个故事可以讲嘛！”
叶如黛便含笑点头：“没错，而且大家别忘了，手机，是最可以的完成付费扣费的平台！如果我们能够想到办法，打通与运营商的付费通道，那么我们就可以很轻易地从手机用户手里掏出钱来。”
这时一直在认真倾听的Pony突然问道：“意思就是，我们要在目前的手机增值服务中额外找到付费项目？”
“是这个意思。”
“那……我觉得，我们可以搞一搞。”pony碰了碰眼镜，呵呵笑道：“EM（easy message）很早就有开通会员系统的打算，但苦于一直未能找到很好的付费方式，毕竟目前的网络银行接口还不被大众所接受……如果能够通过运营商来扣费，那就方便太多了。”
“按你这么说，游戏也是一个很好的方式，也是可以的。”丁垒也马上举一反三地道。
“游戏本身就可以。”韩遂在一补充道。
作为草堂会的一员，草堂会内又占据了国内游戏界的大半壁江山，他自然了如指掌。
“最新的Yidoo里面，三款游戏都是采用的与运营商合作的方式进行扣费的。但山总觉得，扣费下载还是不太人道——毕竟现在运营商是强势方，退款的话烦得一批。因此建议游戏开发搞个免费下载，然后试玩后再付费。”
“嗯，这个方法不错。”张晓龙含笑点头：“毕竟我们算得上是这种模式的先行者，每一步都影响着后面的企业，所以每走一步都要格外的慎重。至于说退款……我们互联网中心马上就要推出基于PC和移动设备的网络银行支付系统，到时候，我们退款方便。”
“你们要搞PayPal？”丁垒微微一怔，马上问道。
“嗯，不过我们不叫PayPal，叫IPay，Intelnet pay，网络支付，简单明了。”张晓龙呵呵笑道：“大概下个月底前上线，目前已经签约了四家银行，理论上世界各地都能用——欢迎大家上线。”
听到这个消息，众人的精神就齐齐一振。
长期以来，互联网企业很难从用户腰包里掏钱，除了上网成本之外，没有一个“花钱”的渠道也是老大难问题。
但这个确实急不得……因为在线支付是牵扯到赤裸裸的金钱，如果不能做到万无一失就急忙忙地推出来，只会给在线支付带来灭顶之灾。
而且就算推出来了，也必须要有一个NB的大企业来站台，做后盾。否则就跟PayPal一样，虽然技术上确实还行，但由于是创业型企业搞的，因此除了互联网的从业人士知道之外，普通用户根本就持着怀疑态度，同时签约银行也极少，只有那么几家小银行抱着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的念头签约了。
据说PayPal现在正在到处找人收购来着……也不知道能不能卖掉。
但互联网中心则不一样，背靠着远芯这颗大树不说，又是HK数码港的扛把子，很快便拿下了交行，汇丰和中银（HK），以及科新银行——橡树资本在HK投资成立的商业银行。
“那你们的注册系统需要数据接通不？”丁垒在考虑了几秒后马上意识到这非但是个机遇，同时也是个商机，立刻问道：“可以采用我们的email用户接口，到时候来个直接登陆，免去注册麻烦。”
“……暂时不需要。”张晓龙眨了眨眼，心道好家伙，这是牵扯到钱的事儿，居然丁垒也敢“开疆拓土”：“毕竟
涉及到银行账户……现在我们还是保守一点好。”
“我也觉得。”这时李岩宏笑着帮腔道：“我们倒是可以考虑一下，该如何推出付费项目——而且还得很简单，很便宜，用起来不心疼的那种。”
听到李岩宏的这句话，一旁的pony下意识就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确实，我们是做增值服务的，不是交易网站——而且我个人认为，交易网站的话，也应该从小宗的、便宜的上品入手，让用户抱着一种就算‘上当受骗’也亏不了多少的心态来尝试在线支付。然后只要养成了习惯，竖立起了信心，那今后的日常消费就可以大胆地用在线支付了。”
“你们说到日常消费……我突然有了个好主意。”
一直认真倾听的叶如黛突然望向众人。
众人也马上打住话题，回望着她。
“你们有没有觉得，我们缺少一个专门的生活服务类型网站？”
“就是那种……”叶如黛微微皱起眉头，咬了咬嘴唇，描述道：“譬如，我希望找个通马桶的，怎么办？在哪里找？”
她声音落下，所有人的眼睛就齐齐一亮！
张晓龙率先笑道：“我投了！”
*
*
远芯科技园，苏远山办公室。
他着急忙慌地赶回来，自然是办公室里来了贵客。
“杨叔，怎么没在会场看到你？”
苏远山亲自给杨伟昌端上茶水，然后拉了一把椅子坐到对方的面前。笑呵呵地看着头发已经花白的杨伟昌。
看得出来，最近杨伟昌的压力很大，相比之前，他的白头发又多了不少。
但压力大归压力大，杨伟昌的精气神倒是十分高涨。他接过苏远山递过来的茶水，慢条斯理地一边摇头一边吹着茶沫，最后抿了一口，又闭上眼睛享受了一番，这才缓缓呼了口气。
“这茶不错。”
一旁正在收拾文件的文晓倩便眨了眨眼。
“互联网大会，是年轻人的事，我们老头子就不凑热闹了。”杨伟昌放下茶杯，呵呵笑道：“再说了，我们这些干粗活儿，坐地收租的，怎么能够和人家张口闭口高科技，新世界，新未来的IT精英有共同语言嘛……”
“害！杨叔，你这话就不对了。互联网闹腾得再厉害，那也得靠你们吃饭呀。”苏远山见老头子自己打趣自己，心里跟明镜似的——很显然，目前国内的风头主要还是想要拉互联网一把，于是声势搞得有点大。
“哈哈，还是你说话好听。”
“怎么？有人敢在您面前大放厥词么？”
“那倒没有，只不过……目前有人对我们连通的互联网基建很不满。”杨伟昌轻轻叹了口气：“你说，接入对方的网络比入洞房还难，这怨的着我们了？”
“……”苏远山便明白过来了。
大概，可能，或许……是因为某个底蕴深厚的集团，在迟迟拿不到移动牌照，从而选择了小灵通这种曲线救国的产品来接入“移动通讯”市场，所搞的小动作，或者不配合吧——亦或者，是连通本身不愿意配合……
当初为了扶持联通这一新兴的力量，政策上除了没给联通座机牌照之外，无线通讯和宽带业务都给了，但实际上来看，不同的宽带商之间的互通不是很如人意。
嗯，不是不如人意，那是相当的不如人意。
而且苏远山也听出来了，这个“有人”，应该不是一般的用户，否则杨伟昌是不会特意在自己面前来说的。
但这是连通和电信的事儿……远芯也没办法啊，杨伟昌来找自己有啥用？
第792章 同城和优步
然而，接下来杨伟昌的话锋一转，便把苏远山吓了个不轻。
“你说，我们有没有可能干掉电信？”
听到这句话时，苏远山刚好也端起杯子，闻言手一抖，滚烫的茶水差一点就泼到了出来。他盯着杨伟昌，一脸的不可思议。
“杨叔，你说啥？”
“呵呵，我说，我们能不能干掉电信。”杨伟昌放下茶杯，双手抱在脑袋后，靠在了沙发上，虽然一脸的微笑，但眼神中却难掩灼热。
这表示，他真不是开玩笑。
“……”
苏远山也放下杯子，甚至脑子都还没开始转，他就开始摇头了。
“杨叔，别开玩笑了，我虽然不知道你们的投入计划，但……国内的互联网基础是电信搞起来的，我们就不说光纤铺设了，就说数据机房……目前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机房都是电信端口，你怎么干掉？”
“而且还有黄河划界……北边就是给你们的……”
听到苏远山直接反驳，杨伟昌也不着急，依旧笑眯眯地看着他。
苏远山无奈，摊手道：“那我就直接摊牌的说，国内情况你也不是不是知道，你们两家都是国有企业，虽然在进行市场化竞争，但终究……都是……对吧。怎么可能一家干掉另外一家？”
“嗯……说完了？”杨伟昌微微颌首，笑着问道。
“说完了，不过我可以随时补充。”苏远山也嘿嘿一笑：“不过我很好奇，您到底是怎么想的？会冒出这个念头来？”
“说完了那就听我的。”
“干掉电信，不是在国内干掉，或者说，不是在国内业务上干掉，而是……利用我们先一步出海的优势干掉他们。”
杨伟昌盯着苏远山，微微一笑：“我很认同你所说的，对于大众消费品，消费业务而言，人口优势很重要，所以国内基本盘这个核心我们肯定不会动摇。但我们同样也要看到，互联网把世界变成了地球村，而且国内互联网企业也越来越多地推出了外语版本——在现目前，推出国际网络服务的互联网企业的选择是HK数码港。”
“但我觉得，今后无论是互联网也好，还是东西方的人才流动也好……都必定是越来越开放的。而按照你的愿景，我们这个国家，也会成为世界的中心，或者之一。”
“所以，你觉得，我们拿下所有的国际带宽出口，怎么样？”
听杨伟昌说完，苏远山张了张嘴……半响说不出来话来。
他很想告诉杨伟昌，口口口口——此处省略一千万字。
但现在……因为远芯的出现，一切都看似在往更开放的局面发展。
毕竟，在国内，远芯扶持起了太多的互联网企业——在互联网早期的蛮荒时代，创意是最伟大的、也是……最廉价的。
如今的省城，已经有了对标硅谷的气象不说，而且国内互联网企业依靠着newbook和EM趟出来的路子，正在积极出海也是事实。
而最重要的是，在现在，杨伟昌的逻辑是对的——除非他苏远山自己否定自己的愿景，拒绝承认今后脚下的国度会崛起、会成为世界的中心，拒绝承认互联网将会连通世界。
“意思就是，你们打算细分一下用户群体？主打国际访问？”
“也不说主打……主要还是，我们希望拿下互联网企业的数据机房，给电信来一波釜底抽薪。”
于是苏远山点头：“好吧，我承认，这确实不错。但杨叔，我又帮不上什么忙啊。”
“谁说的？”杨伟昌哈哈一笑：“机房技术，需要你们来落实啊……”
“……”
他听到这里总算是听明白了，杨伟昌原来是打算利用自己的关系来给互联网企业打招呼啊……
沉吟片刻后，苏远山抿着嘴，脑子转个不停。
远芯在国内的策略和国外是不同的，在国外，远芯是尽可能地与连通合作，一起出海，进军世界。但在国内……远芯作为设备和技术供应商，还是尽可能地做到一碗水端平的。
譬如电信，远芯就很爽快地配合了电信大搞小灵通基站，同时还第一时间给出了通讯终端的解决方案。
这都不算，苏远山还直接给众芯和巨人打了招呼，让王朝新和史大柱两人帮忙支持一下——坦白说，一开始这两人确实是抱着“支持”的态度推出了“小灵通手机”，但这一年多过去后，小灵通用户和市场急剧扩大，让这两家喜出望外……
至于移动就更不消说了——远芯至今还有当年“砸锅卖铁”支持移动建设基站的“糊涂账”没算完呢，二者的关系好得很。
现在杨伟昌明显是想让自己拉偏架……
这……可万万不行。
“杨叔，要不这样。隔壁就在开互联网大会，张晓龙也在那边……”
“你不过去？”
“我才回来，又跑过去，人家觉得我没事干啊。”苏远山呵呵一笑：“杨叔，张晓龙肯定不会驳您面子的。”
“……”杨伟昌咳了一声，看着苏远山，轻轻叹了口气，完了却是一笑：“看来还是怡雯了解你。”
“哦？怡雯姐说啥了？”
“她说，你肯定不会跟我掺合。”
“……”
“好吧，不过能够你觉得可行，那我也就放心了。”杨伟昌又呼了口气，笑道：“年龄大了，有时候想做点事，确实还是有点担心自己看不透，看不准——虽然所有人都觉得，我们可以成为连通世界的联通，但我依旧下不了决心。”
“嗯……没事，大势所趋，世界是我们的！”
“说得好，大势所趋！”杨伟昌哈哈一笑，长身而起：“那就不打扰你了，我也去隔壁看一眼——小叶是不是也在隔壁？”
“在呢，我给她打个电话，让她来接您？”
“不用，我自己过去。”
把杨伟昌送到办公室门口，苏远山这才重新回到办公桌旁。
他脸上笑容消失，沉默思考了两分钟后抓起了电话，拨通了霍建宁的手机。
……
“霍总，国际互联网，或者说出海的互联网，本质上是割韭菜。”
“在前互联网时期，或者说泡沫时期，或者说概念时期……这个韭菜是股民，是那些脑子还没转过弯来的资本，但随着互联网进程的加快，全世界的互联网用户都是韭菜。”
“除了推动移动网络服务之外，我们也多养几把敢于出海的镰刀吧。”
*
*
当天晚上，叶如黛直接回了苏远山在远芯的宿舍。
也就是两室一厅，酒店公寓。但因为他常年住在这里，是以早就有了“家”的气息。
洗完澡后，他躺在床头，头枕着胳膊，笑呵呵地看着叶如黛坐在书桌前收发邮件，同时在群里聊天。
“黛儿，听说你们在谈笑间就搞定了一个新功能网站？”
叶如黛头也不回：“嗯，正在和丁师兄几个人聊呢——要不你说两句？”
“别，免得他们说我们秀恩爱。”苏远山笑着摇头：“对了，什么功能啊？”
“生活服务功能。”叶如黛回头冲他眨了眨眼，嫣然一笑：“我们打算在PC和移动端同时上限，PC端利用IP地址归宿，移动端利用定位等方法，引入地球地图概念。”
听到这里，苏远山立刻便坐起身来：“继续说。”
见苏远山起了兴趣，叶如黛也迅速在键盘上敲击了两下，合上笔记本。她盘膝蹲在椅子上，转身对着书桌用力一推，连人带椅子就滚到了床边，苏远山一把接着她的双臂，把她拉到了自己身上。
“被窝来说。”
“……我们的想法是，为生活类商家提供典型的B2C查询服务。其中既有地图的概念，也有黄页网站的概念，甚至我们还可以引入zip2那种类似的评价系统——你知道zip2吧？”
“嗯。”苏远山点头：“创始人叫马斯克。”
“对，你知道这人？”叶如黛扭头看着苏远山。
苏远山呵呵一笑，心说那我可太知道了……
“这人把zip2卖了之后又搞了X、com。现在又在搞PayPal，很有每一步都在风口浪尖的意味，是个人才。”
“嗯，我也觉得。”叶如黛点头：“和他见过两次，他对你很……崇拜。”
苏远山眨了眨眼：“到底是崇拜，还是认可？”
“哈哈……”叶如黛便大笑了起来。
作为枕边人，她当然知道苏远山纠结这两个词儿是什么意思——认可就表示，那个马斯克很嚣张。崇拜就表示，那个马斯克还比不上苏远山那么嚣张。
“还是崇拜多一点，毕竟嘛，你那
么有名的。”叶如黛这话说得情真意切。
而且，是事实。
苏远山从当年的“神奇小子”成长为如今的天才企业家，是科技界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
“嘿嘿，这话听着舒服——继续说，你们还有什么想法？”
“没了，主要就是生活类别，亮点就是和地图结合起来。而且我们都认为，这特别适合移动互联网用户——譬如你拿着个手机，只要定位一下，马上就能在你身边找到吃饭的地方在哪里，酒店在哪里，而且还能看到评价……甚至……”
叶如黛说着突然就闭上了嘴巴。
苏远山好奇地勾了一下她的下巴：“怎么不说了？”
叶如黛俏皮地眨了眨眼：“因为涉及到一个很cool的想法，我怕你偷我的创意。”
“……”苏远山哭笑不得。
叶如黛嫣然一笑：“嘿嘿，好吧，其实就是，顺着以智能型手机为中心来做延伸考虑的。在有准确定位的情况下，我们甚至可以考虑实现双向沟通，譬如我想打车，就可以看看附近有没有出租车——当然，前提是出租车也通过定位系统，随时把自己的位置广播出来。”
叶如黛说着说着眼睛就闪亮起来：“我仔细考虑一下，在技术上这并不难。难的是智能手机的普及率——特别是要搭在定位系统的智能手机。目前好像只有Yidoo系列概念机有定位系统吧？”
叶如黛没有注意到，苏远山的眼睛也在骤然之间亮了起来。她只感觉，抱着自己的手突然用力了一点。
“你觉得怎么样？”
苏远山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道：“你们今天下午一直在聊这个吗？”
“嗯，主要是畅想了一下未来。不过这个，我没告诉他们。”叶如黛嘿嘿一笑，不好意思起来：“留了一手。”
“嗯！留得好！”苏远山哈哈大笑：“你说的没错，一旦把地图搬到手机上，可以实现的服务就太多，太多了……”
导航，店铺，打车，共享单车……这些后世成为人们生活一部分的所有服务，都是基于位置和地图服务而来。
叶如黛能够在现在就想到优步的雏形……
嗯，他表示自己的影响力确实很强，叶如黛确实开窍了，他很欣慰。
“只可惜，现在智能手机普及率太低了啊。”叶如黛蜷进苏远山的胳膊里，极为遗憾地叹道：“也不知道你说的未来人手一部手机的那一天还要等多久才能来——关灯！”
“快了。”苏远山呵呵一笑，伸手摁掉台灯。
开始在床单上打滚。
……
互联网大会进行了五天。
这场国内互联网企业的“自救”大会，从某种意义上，还是取得了圆满的成功——总不能说失败不是？
最起码，远芯是身体力行地、真金白银地投了不少企业。也算是给苏远山这个吹鼓手正了一下名。
但终究而言，在吃了一次亏之后，资本对那种讲故事，说概念的模型，还是怀着戒备的。哪怕是这次的大会主题已经以盈利为主要话题了，资本也依旧表示，等你们先做到再说。
五天后，叶如黛带着小糖豆返回了HK，苏远山则前往首都，前往京东方。
——如果说要给远芯体系的资本划一个圈的话，那么京东方，受到远芯的影响是最弱的——或者说，远芯对京东方的影响极为有限。
但它在远芯的布局中，却承担着不低于芯片的重要责任。因此，苏远山不得不重视它，并且随时关注着它。
譬如这次，便是京东方传来了好消息，表示电容式触摸屏正式搞定。
第793章 XPad
京东方工业园。
过了国庆，北方的天气骤然便冷了下来，秋意极浓。
王冬升陪着苏远山和朱元新走在园区内，他见苏远山有些畏寒，便关切地问道：“山总，要不要加件外套？”
“不用，还扛得住。”苏远山双手插兜，视线在园区内游弋，闻言笑道：“听说棒国那边有人过来取经，怎么没看到人影？”
朱元新来这边的时间比较多，闻言失笑道：“山总，SK的人在另外一个实验室，再说都是黄种人，就算走在大路上，只要不开口，你也分辨不出来呀……”
“说的也是。”苏远山呵呵一笑，转身沿着树林走向实验楼。
从97年亚洲金融风暴开始，京东方便在“910计划”的扶持下大展拳脚，憋着劲地逆周期扩张不说，上头更是为了推进液晶面板，还特地成立了一个“液晶显示协会”，几乎是用“半行政命令”强行推着国内电视产业往液晶面板方向前进。
如今两年过去，不说成果斐然，最起码，在液晶面板市场占有率这一块，京东方是拿下来了。
但有一说一，京东方拿下来的，主要还是中游的面板生产技术，在上游的基础材料领域，目前还得和霓国棒国合作。
当然，京东方在应用领域技术的突破也走得很快——多亏了远芯和索尼这俩甲方，没有一个是好糊弄的。
就譬如，这次的电容式触摸屏。
……
“目前控制芯片刚送去流片，目前只能用FPGA芯片给你演示一下，而且驱动也比较简陋——具体应用场景的话，还需要应用开发商多多磨合。”
王冬升边走边介绍，把苏远山二人带进了实验室。
实验室内早有人等候，而且还有老熟人唐泽二雄。
“唐泽，驱动又是你负责的吗？”苏远山笑呵呵地先一步打招呼。
“是的，山总。”自从上次和苏远山“相认”后，唐泽二雄在京东方的地位便水涨船高，如今已经是总监不说，技术等级也相当高，自然的，待遇也肯定不会少。以至于他把家人都接到了首都安家，还一直在撺掇自己的兄长也过来。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苏远山笑着点头，又与其他人一一打了招呼后便站到了工作台前。
一块大概八英寸大小的IPS液晶屏放在一台笔记本的旁边，然后用数据线与一个独立的驱动电路板连接，最后再连接到笔记本上。
唐泽二雄打开笔记本上的测试软件，顺手就在一旁的液晶屏上点了一下，测试软件界面立刻便有一个坐标点亮了起来，同时在旁边的日志栏留下坐标。
“山总，你来试试？”
“好。”苏远山也不客气，直接五根指头齐齐摁了下去，紧接着又快速一滑。
测试界面很忠实地留下了他手指运动的轨迹。
苏远山又接连划了好几次，留意到轨迹记录几乎没有什么偏差后不住不住地点头：“不错，牛逼！”
听到这话，自他进来后，所有虽然脸上都带着笑，但心中依旧还是有点忐忑的工程师们总算松了口气。
特别是唐泽二雄，更是一口气毫不掩饰地呼了出来。
——在这些工程师们眼中，苏远山代表的可不仅仅是合作的需求方远芯，更代表了目前整个科技圈的最高眼光和水准。
能够得到他的认可，那表示确实……牛逼。
“老朱，你来试试。”苏远山退后一步，让出位置给朱元新，和王冬升站到一起。
“嗯，好。”朱元新也早就想试了，自从苏远山向他大倒苦水，说触控笔+电阻屏是反人类的妥协后，他一开始还没觉得什么……后面用着用着就越来越觉得不爽，以至于也对电容屏充满了期待。
见朱元新在屏幕各处瞎点，又俯下身子看屏幕情况，苏远山便是一笑：“玻璃屏，划不烂的——对了王总，你们这个玻璃基板用的谁的？康宁还是旭硝子？”
“旭硝子。”
“嗯……”苏远山便点了点头，沉吟几秒后问道：“国内没有扶持起来吗？”
“有，洛玻。但洛玻……还差一点。”王冬升微微摇头：“我们现在想走前沿技术，材料上就不能缩水，再说现在我们也没有资格……拉兄弟企业。”
“嗯……”苏远山再次点头：“是的，材料领域确实急不得，咱们有机会飞，就得先飞一步。”
说完后，苏远山又望向朱元新，意味深长地一笑道：“老朱，怎么说？”
“挺好，但成本呢？”朱元新回头望着两人：“这玩意成本要是降不下来……那只能成为概念产品啊。”
“成本等会再说。”
……
又在几个实验室里转悠了一圈，了解了一下前沿技术的进度后，苏远山等人回到了王冬升的办公室。
三个人关起门来后，谈的就应该是具体问题了。
“山总，成本确实很高。”王冬升正色道：“这个电容屏不比普通面板，虽然它看似能够替代掉电阻屏的应用场景，在我们都明白，理论上是一回事，但实际上又是另外一回事——电阻屏也有优点就不说了，光成本，就很难替代掉。毕竟不是所有设备都像智能手机这样大量操作。”
“嗯……我明白。”苏远山微微颌首：“所以我们要给电容屏找出路。”
朱元新马上道：“智能手机是一条。”
“还有呢？”苏远山问道。
“额……”朱元新被苏远山一下子问懵了，想了想后道：“车载导航仪？车、机载可操作智能电视？”
苏远山呵呵一笑：“还有呢？”
“……反正就是需要显示屏，又需要操作的地方呗。”朱元新嘿嘿笑道：“或者把笔记本的显示器换成触控的……”
“咳……”
嗯……他带朱元新过来，确实还是希望朱元新能够灵光一闪，把平板电脑给整出来。不过现在看来，人的创意还是受到制约的。
而且就目前而言，确实消费类电子产品还没到需要平板电脑的那一步——就算历史上有平板电脑的雏形，其实也要么像笔记本，要么像PDA。
沉吟片刻后，他慢慢摇头：“我有个想法——轻薄化是所有电子产品的进化之路。无论笔记本也好，还是我们的智能手机也好，都将会沿着这个方向进化。”
朱元新点头符合：“所以这次笔记本，我们就交给了霓国那边的设计团队，主导的是冈本山，他是原东芝笔记本的主设计师，而且理念和我们一致。”
“嗯。”苏远山点头：“但中间又有个矛盾就是，我们对于信息的展示面积，又是有着孜孜不断地追求的——譬如，现在电视为啥越来越大？别说电视厂商，就连面板厂商，都以能吐出大型面板为噱头，老王你说是不是？”
王冬升呵呵一笑：“是的，面积越大，可显示的内容和信息也就越多，越丰富，表现力也就越强。”
“所以，你看……手机虽然够便携了，但碍于屏幕尺寸，它所展示的内容还是太少了。用来娱乐还差不多……真要用来工作，还是差点意思。所以工作还是用笔记本，而且笔记本还必须要有一定的尺寸才够。”
苏远山一边说着，一边抓过一旁的杂志。
王冬升见状微微一怔，不知道苏远山要做什么，倒是朱元新很懂苏远山，他见状便起身，从办公桌上的笔筒里抽了一支笔递给苏远山。
“但笔记本，不够便携啊——它要保证续航就很重，要轻巧就不能保证续航，而不能保证续航……那一两个小时能干啥？而且，笔记本的固定地点办公属性还是太浓了。它最适合的场景就是从家里背到公司，再放到办公桌上，插上电源……而不是随时随地都能拿出来。”
“所以，如果我们能够在笔记本和手机之间找到平衡，做出一款真正的、能够既满足便携、又满足内容表现力的电子产品……是不是有市场？”
“它不用太大……”
苏远山说着就准备在杂志上画一下，结果一低头就看到一本故事会，于是他顿时放下笔，拿起故事会，呵呵笑道：“这样大小就行了。”
王冬升和朱元新同时望向那本三十二开的故事会——大概就是九英寸。
片刻后，朱元新腾地起身！
“山总牛逼！”
*
*
奥迪离开京东方，朝着远芯首都科技园驶去。
朱元新和苏远山坐在后排。自从上车后，他变一言不发，目光炯炯地望着前方眨也不眨——很显然，他这是在看空气。
因为拿他的话说就是，当脑子里有了想法后，便一刻也不想多等了。
苏远山见状，自然也不会打扰他，只是乐呵呵和副驾驶位的文晓倩聊着天
——而朱元新这家伙，竟然还偶尔能接一下话，倒也是个能一心二用的奇才。
回到设计中心，朱元新便马不停蹄地召集了中层开会，然后用最快地速度便完成了平板电脑的立项——按照原定计划，他应该是召开Yidoo5“智能型手机”的设计会议并给苏远山汇报的。这一来，计划汇报就只有推迟到第二天了。
当晚，朱元新直接来到苏远山位于科技园的四合院住所，和他就暂名为XPad的平板电脑的外观，规格，需求做了讨论。
……
“山总，不得不说，你不来干设计这一行真的是……太浪费了。”朱元新食指和中指不断地动来动去转着笔，表示他现在心情依旧难以平复，笑着打趣道：“而且下午的时候，我们仔细想了一下，Xpad的诞生，将直接把需求细分了——只要有电子产品需求欲望的，那就一定会掉入我们的产品链中。”
苏远山含笑点头：“没错，是这个理。而且我们还可以更细分一点，把全产品链做齐……”
“譬如智能手表，对吧？”朱元新也笑着道。
“咦？不错，智能手表这个概念不错……”苏远山有些惊奇地道：“谁想到的？”
“今天开会的时候，朗高亮想到的，他就是顺着你刚才说的细分、全产品链思路去考虑的。不过就目前而言，手表即便能够上网，即便能够装上系统，似乎也没多少应用场景……但不妨为一种考虑吧。”
“嗯，是的，科技时代，最怕的是想不到。只要想到了，什么东西不能做到？——还有什么好点子没？”
“那多了，但信口开河的比较多，譬如智能电灯，智能冰箱洗衣机什么的……倒是通过网络连接的智能电视，我们觉得应该还行，但也要考虑到行业现状。别到时候设计出来了，结果所谓的智能只能当摆设，那就徒增笑尔了。”
苏远山点头：“嗯……是，慢慢来，我们是行业领军者，又搭上了互联网这趟快车，所以有大把的机会来试错。”
“没错。而且就XPad而言，我们今天也考虑到了多种应用场景。”朱元新说着翻开笔记本，低头看了一眼后笑道：“譬如，电子阅读——反正Xpad就一本书大小，刚好可以用来阅读。”
“嗯，没错。还有呢？”
“上网也是可以的，至少体验比手机好太多了。除此之外，它的可移动的展示性能，本身就是一大亮点。”
第794章 力大砖飞
既然是设计草图，自然就不会有太多的细节——准确地说，体现的是抛开一切包装后最原始的美感。放在人物绘画中，那就是“骨”。
苏远山微微点头。
他自然很满意，但就是不知道这个艾伦是何方神圣：“这个艾伦的工作经历？”
说到这个，朱元新就自信了，呵呵一笑：“IDEO的——说准确点是ID Two的初始团队成员，目前是硅谷设计团队的负责人。”
苏远山闻言是真有点惊住了。
“初创成员？意思是搞出了Grid Compass 1101的成员？”
“对！”
苏远山笑了起来：“那就真有点牛逼了。”
在设计这一行走向专业化、商业化之后。在牛逼的商业设计咨询企业排个名，IDEO和Frog Design（青蛙）一般并列TOP2。
前者设计了第一只鼠标，第一台笔记本，第一台PDA，后者则设计了索尼的特丽珑彩电，苹果的麦金塔电脑等等——可以说，在电子产品的工业设计领域，这俩货是祖师爷级别的。
远芯自从专门成立设计中心后，对这两家设计公司的产品和理念进行了大量的学习和模仿——坦白说，不丢人。而且就算远芯抱着要在国内孕育出一个优秀的、具有国际化大众审美的设计中心的理念，从而成立了设计中心，也与这些优秀的设计公司有合作。
得，这下好，居然朱元新能把在ID Two的元老挖过来。
“说说怎么挖来的？”苏远山来了兴趣。
“一来二去多合作了几次就熟悉了嘛。”朱元新呵呵一笑：“上一台Xbook笔记本，我们一直找不到好的突破点，于是就交给了IDEO那边——你知道的。”
苏远山点头，他确实知道这个，毕竟设计中心他一直很看重，且他给设计中心的任务是偏向于“创造”产品，而非“设计”产品。前者注重的是功能、性能、概念，后者则更多偏向美感。
因此对于远芯那些“肩负使命”的产品，设计中心一般都是当甲方爸爸，交给顶尖的商业设计企业来完成的，然后再自己再学习和模仿。
朱元新继续道：“当时负责Xbook的就是艾伦，对接的时候谈了几次。我是央美毕业，本科是国画，后面才转了设计——艾伦就很惊讶，说为什么我们的产品看不到ZG元素。”
苏远山咳了一声：“你怎么回答的？”
朱元新微微一笑：“科技产品是不分国界的。”
苏远山也大笑起来：“哈哈哈！嗯，科技产品确实不分国界，起码就外形而言，它的审美只能承担风格，而不能承担文化传播。”
“是的。不过艾伦对ZG文化和元素很感兴趣，我们一来二去就聊成了朋友。我还帮他设计了一把明代风格的椅子……他很满意。”
“当然，后来越是接触后发现，我们对科技产品未来发展的理念也很相似。或者说，他很认同远芯产品的理念。所以我就试探性地挖了他一下。”
“结果……就挖过来了，还带了手下的团队过来。”
听朱元新说完，苏远山一阵点头：“既然他喜欢ZG文化，那你怎么不让他过来？”
“他现在是那边的负责人，先把屁股坐稳再说。对了，陈总上个月去硅谷的时候见过一面的……”
“嗯，他什么时候过来你通知我一下，我抽个时间也见一面。”说着苏远山呼了口气，看着三明治结构的设计图微微一笑：“就这个结构，既然我们要做一款真正的，革命性的智能手机，那就必须要把逼格拉满，冲着最高设计大奖去。”
“好！我回头就给他说。”
……
又和朱元新在配置和YOS的功能上聊了接近两小时后，朱元新告辞离去，苏远山去洗漱。
这边文晓倩也在帮他收拾刚才的打印出来留存的底稿，文晓倩拿起底稿很认真地看了一阵后也忍不住赞叹：“山总，外来的和尚确实会念经啊。”
“呵呵，正视差距才能追赶和超越。”苏远山擦完手，把毛巾晾起来——这四合院里，里间是卧室，外面就是书房。
苏远山重新回到书桌前，打开笔记本，随口叹道：“不过这么一个牛人进来了，在远芯现有的架构下，我居然都不知道……”
文晓倩眨了眨眼：“这表示？”
“这表示，远芯确实越来越庞大了。”苏远山十指交叉，再次叹了口气：“我以前还能抽时间亲自上实验室，最不济也能去看一眼实验报告，指导一下。但现在，别说实验报告，就算每天看文献的时间都快没了——我以前每天晚上能看一篇，现在只能看几页。这不能一口气看下去，和大号到一半有什么区别？”
“……咳，山总。”
“好吧，这个比喻粗俗了一点，但说的确实是事实。”苏远山翻了一下日历，不停地摇头：“明天上午要视察设计中心，听报告，下午要见部里领导，后天要去天津的晶圆厂，然后浪潮那边也要去看一眼。”
“而且我爸也给我报了名，明年又要带研究生……”
文晓倩听苏远山一阵吐槽，忍不住眼睛都笑弯了，打趣道：“能者多劳嘛——你是带博士还是硕士？”
“博士吧，硕士的话，除非天才……否则带起来麻烦，博士生好放养一点。”
“……读研其实主要还是看导师的资源，您的资源多好呀……所以随便就能带。”
“是啊……所以咯，我爹愣是不把他儿子当外人。而且他还规定了，我三年内必须要出一篇顶刊——他是真以为顶刊是我开的啊。”
“啊……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认清生活的真相后依然热爱生活。”
苏远山说出这莫名其妙的一句后打开笔记本电脑。
文晓倩：“……”
三天后，苏远山结束行程，返回省城科技园。
然后刚到办公室没多久，马孟起就屁颠屁颠地闻声赶了过来。
自然，他手里还拿着他视若宝贝的无人机。
……
“你丫是不是在我办公室装了监控？”
对于潘多拉的一干牛人，苏远山从来都是以科委会大佬的身份与之接触，是以他也就不像和企业方面的领导接触那样讲究个温和客气。
嗯，研发部门的，还都吃他这一套。
“嘿嘿，哪能呢，花了钱打听到的。”马孟起也信口开河，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同时把无人机放到了茶几上。
“敌在办公室啊！”苏远山一边感慨，一边从办公桌后走出来。
虽然如此对话，但苏远山的视线却一直都落在无人机上，而且两眼放光。
自从马孟起成立独立的实验室后，他就没再过多关注了——他关注也关注不过来。
毕竟，作为席总都看好的人才，马孟起值得托付。
距离马孟起当初拿出样机已经过去了一年多，苏远山知道最多的，还是在去年“五八”之后，上面有些神秘部门进入了马孟起的实验室，或许提出了需求，或许拿走了技术……总之就是，有些神秘部门看中了无人机这一新型的航空器。
抛开神秘部门的进度如何暂且不谈，光论马孟起现在拿出来的外形，就已经十分接近后世的消费市场无人机了。
“说说参数。”
“没什么好说的，现在只能一千米左右，而且还是空旷地方。复杂地形，特别是城市复杂地形要考虑到抗干扰。我们有一个团队在和NewBEE实验室合作，争取找到解决方案。”
马孟起拿起遥控器和无人机，在苏远山不解的眼神中走到一旁的窗户边。
“山总，给你表演个牛逼的。”
说着他哗啦一下拉开窗户，就在苏远山的眼皮底下，直接把无人机丢了出去。
几乎是同时，嗡嗡声大作，无人机只是在往下跌落了不到三十公分后，瞬间便重新飞了起来！
马孟起得意地回头。
苏远山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
“那谁说过来着？只要力够大，就是砖也飞上天。”
马孟起控制着无人机重新回到办公室，稳稳地降落在地板上，靠着窗户，得意洋洋。
苏远山用力眨了几下眼睛，又咳嗽了一下后这才回过神来。
坦白说，这种在后世常见的操作……出现在现在，确实是突破。
而且也确实印证了马孟起的那句话，力大砖飞。
“加了多少传感器？你的下一步想法是什么？”苏远山捡起无人机，招呼马孟起坐回沙发。
“加了很多，陀螺仪这些就不说了，主要是气压计，加速计，磁力计，还有GPS也搞上去了
——但这些不重要啊山总。”马孟起舔着嘴，一脸的骄傲：“算法和系统才是最重要的！光是为了搞定控制姿态无缝切换，我们就花了足足三个月时间！”
苏远山点点头：“辛苦了，然后呢？”
“然后就是，加装GPS后，它能够在检测到控制信号减弱时实现自动返回，以免丢失——但目前GPS定位很不精准，老是和我们的避障系统冲突。”
“嗯……现在民用级GPS确实偏差有点大……据说在考虑调整精度了。同时我们这边导航卫星马上也要上天——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是如果你不能给我打几颗导航卫星上去的话，我们就只能通过传感器和图像识别来实现另外一个很cool的功能。”
马孟起右手举起无人机，左手伸开，目光灼灼地望着苏远山：“山总，总有一日，我老马要让它实现丢出去就能飞，摊开手就能回！”
“好！”苏远山一拍大腿，大笑起来：“我的想法也是这个——你告诉我，还有多久？”
“年底之前吧，这个识别算法看起来简单，但搞起来还真有点困难。特别是我们还想实现运动回收……”
“不过就算如此，是不是也可以推出市场了？”
说完后，马孟起便目光炯炯地看着苏远山。
从一开始的兴趣，到后面成立独立实验室，再到现在几百号人马吭哧吭哧地搞了一年多，如果不能推出市场，进行市场化，那马孟起肯定是不能接受的。
他固然热爱技术，也愿意为了技术呆在科技园里成天写代码，顺便搞七搞八。但不表示，他不愿意看到自己的产品投产面市。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科技改变世界。
一个热爱技术的理工男，自然希望自己的技术来改变世界的。
迎着马孟起的眼神，苏远山微微点头，但片刻后问道：“老马，投放市场没问题——肯定有人买。但你想一想，我们要如何才能让它真正吸引人们的眼球，或者说，它的亮点，除了当航模来飞之外，还有什么？”
“当然，航空拍摄自然是一方面。运用在军事上，也是一方面——但我们是民用的。”
“你要推出市场，就要站在一个企业家的角度来思考。而不是站在一个靠着力大砖飞堆功能的实验室主任的角度来思考。”
说完后，苏远山便靠在沙发上，等着对方的回答。
*
*
第795章 千禧年后
听完马孟起的畅想，苏远山很是怔了好久。
把机械臂结合到无人机上，确实是未来在做的方向，起码是之一。别的不说，光马孟起这个念头，就足够支撑起数个实验室的研究了。
“老马，高空拧螺丝可不简单。”
“你不也说了吗？力大砖飞。只要无人机能飞得起来，只要机械臂能够灵巧控制——一根不行上两根行不行？两根太重上异形、专用机械臂行不行？扭力太大我用无人机把机械臂当杠杆，无人机施力行不行？或者我把机械臂先固定在起来，然后再来作业行不行？”
马孟起口沫横飞：“再不济，高空换个灯泡什么的总行吧？而生活中，我用它来丢个垃圾总可以吧？”
“……行……行行行。”苏远山哭笑不得。
马孟起笃定地道：“所以，应用场景肯定是有的，而且是随着市场的扩大而增加，以及被发掘的。”
苏远山抿着嘴，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又拿起这台明显带着浓浓的手工制造气息的无人机认真地看了起来。
马孟起也认真中带着紧张地看着他。
……
“首先，我认可你的判断——无人机在未来，无论是军用、是工农商业、还是个人消费领域，它必将成为一股潮流，开创一门产业。”
苏远山放下无人机，望向马孟起。
马孟起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大喜：“那……”
“你听我说。”苏远山摆摆手：“因此，你现在这种手工作坊的生产方式显然是不行的——它既然会成为一个产业，那么作为开拓者，你就必须要考虑到产业链的形成。”
“呃……山总，我们倒也算不上开拓者。”马孟起听到这里，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但随即便一扬头：“目前的四轴无人机，除了我们实验室，就只有Draganflyer在做。但不是我吹，Draganflyer的售价两千多美金，却连精卫的半根毛都比不上。”
精卫——这台无人机的内部名。
“你拿来比过？”苏远山反问道。
“嗯，一年前，我们搞出来的玩具都比它先进，就更别说现在飞控已经初步成型的精卫了，他们还是停留在起飞降落的初级航模阶段。”
“好——所以，我建议你，重新进行模块化设计。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迅速把市场拉动起来。”
“好！”马孟起马上点头。
“那你想好没有？哪些可以进行模块化设计？”苏远山马上问道。
“额……”马孟起怔了一怔，认真地想了起来。
“首先，拍摄系统。”苏远山没有时间等他考虑，而是直接指着摄像头：“拍摄系统可以进行模块化设计——这样吧，你记一下。”
马孟起张了张嘴，愕然道：“山总，别看不起人——你要给我口述代码？”
苏远山微微一笑：“你既然想当老总，那就要相信，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马孟起无语了几秒，伸手从插几下的笔筒里捞了一支签字笔，又起身在旁边抽了几张打印纸：“你说。”
“拍摄系统，主打运动，走小巧，轻便的路线。它不仅仅可以外挂在无人机上，同时也可以装在任何地方——你可以去设计中心取一下经，他们有设计执法记录仪的经验。”
苏远山一边说着，一边看着马孟起刷刷地在纸上写着。
嗯……不得不说，这家伙的字确实有点糟糕。
苏远山看到，马孟起写完后在“运动”，“轻便”两个词上重点圈了一下。
于是他微微一笑，继续道：“老马你想过没？这运动摄像头或许就能诞生出来一条产业链来。”
“还在想，你继续。”
“……其次，飞控系统也可以进行模块化设计，你既然有野心，那么就要照顾到不同的价位不同用户群体的需求。同样的，模块化、组件化设计后，遇到售后问题也很容易解决。”
苏远山抿了抿嘴，慢慢道：“然后，个人消费级领域，现在很难得到普及——虽然精卫的概念很好，而且现在这款也很适合‘玩’。但要进行全面的市场化还是差点火候。所以，我建议你，目前的方向主要走功能性无人机，譬如你说的从农业，从高空摄影等商业等等重点入手……嗯，你说的和机械臂结合，这可以当一个前沿科技来研究。”
“然后，你刚才说的精度问题……很遗憾，民用的精度大概就这样了。”苏远山摊了摊手，一脸无奈：“就GPS而言，今年初，克总就签了命令，取消了民用GPS的SA干扰。”
马孟起张了张嘴：“就算取消了SA，那误差也不小。”
苏远山微微一笑：“要不你就给我搞一套符合你精度需求的定位系统出来，我负责免费给你打上去。”
马孟起：“……老大，别开玩笑，说正事儿呢。”
“所以你去抱田总的大腿，他们实验室一直在针对RTK进行优化，目前误差好像已经到了五十公分，在国际上，也算是很先进的解决方案了。”
“好吧……”
“最后。”苏远山望着马孟起，似笑非笑：“而且，你似乎忘记了，我上次给你说的。”
“说的啥？”
“无人机编队，集群控制。”
马孟起嘴巴张开，好半响说不出话来。
憋了足足五秒后，他才悻悻道：“我们还没进展到那一步。”
“那就要加油。”
苏远山指了指马孟起手里的打印纸：“列下来，自己好好考虑一下，哪些是属于市场应用领域，哪些是属于技术研究领域，想好后，写出实验室成立报告。”
听到这里，马孟起再次一怔，片刻后大喜：“实验室要升级了吗？”
“如果你能给出具体的方案和课题，我就找其他人聊一下。”
苏远山见马孟起眼中的惊喜，马上补充了一句：“但最多二级，一级你休想。”
“哈哈，我有自知之明，留点念想，留点念想……”
马孟起哈哈大笑，长身而起。
“那啥……山总，我的级别是不该可以动一动了？”
“……你现在多少？”
“12.5。”
“12就是12，那零点五哪来的？”
“独立实验室主任天然高半级嘛，嘿嘿……”
苏远山：“……”
“你刚才说的功能，起码给我拿下一个再说。”
“好！”
……
目送马孟起喜滋滋地，甚至是脚跟不沾地一样飘出办公室，苏远山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
但随后，他又给席小丁和田耀明分别打了电话，把马孟起这边的需求说了一遍——无人机既然已经孵化出来了，而且马孟起这人也有想法，脑子也灵活，那他自然就不介意全力推一把。
特别是说到把无人机和机械臂结合的事，就连席总也赞不绝口，表示这结合起来有多大用不说，最起码，逼格是满满的，而且能够带动无人机往工业方向发展。
……
时间进入十一月，灯塔国领导更换开始，随后的一个月，在略带戏剧一般的统计后，事实证明了苏远山的判断是对的。
而进入年底后，被互联网行业寄予最后期望的圣诞节线上销售未能达到预期。
伴随着灯塔国换届统计的最终落幕，千禧年的日历，也最终翻完了最后一篇。
*
*
电科，依旧是老宿舍。
“小豆，来奶奶抱。”
年岁不饶人，如今张秀云也已经年界五旬，饶是保养得再好，头上也多了几丝白发。
苏远山父子俩和叶如黛一回家，就聊起了目前的IT产业形势，她听又听不懂，见小糖豆在苏远山怀里乱窜，便索性把小丫头抱了过去。
“奶奶抱。”小姑娘已经满了一岁，正是牙牙学语的时候，加之平时多半是奶奶和外婆带着，她便毫不留恋地从苏远山怀里伸出了手。
张秀云一把抱过孙女，同时在小丫头脸上亲了一口，笑开花道：“我带她去逛一圈，你们聊你们的。”
苏远山打趣道：“妈，你是去炫耀呢吧？”
“嘿，你这家伙，我串个门还不行？”
“……”目送母亲抱着孩子出门，苏远山便笑着搂了一下叶如黛：“信不信，妈她一定是抱着咱们丫头去炫耀了。”
“咳……说正事呢。”
苏星河教授头发早已经花白，但精神却愈发的矍铄，他见到儿子和儿媳在自己眼皮底下的小动作，眼角的皱纹笑得能够夹死一只蚂蚁。
“嗯，说正事就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苏远山望向
父亲，呵呵笑道：“爸，你是搞教育的，其实完全不用考虑互联网、IT企业的现状如何……电科这种档次的大学，唯一的目标就是朝着技术进步的方向前进。”
“什么会不会影响学生就业之类，那完全不该是你们考虑的——那是技校考虑的。”
“嗯，说的有道理。”苏星河教授微微颌首：“但教育也不能脱离现实产业，对不对？更何况现在科技产业已经明显发展起来，甚至有些巨头企业的技术已经比大学里面掌握的，涉及的课题更加优秀……”
“嘿嘿，过奖过奖。”
“……我哪里是夸你了？”
“你这不是在说咱们么？”苏远山哈哈一笑：“别的不说，无论是产业化而言，还是理论而言，我们那茫茫多的实验室，可不比电科差了。”
苏星河教授一阵摇头，笑了起来：“小叶，这人脸皮这么厚，你怎么看上他的？”
“咳……那说正经的，爸。电科现在国内排名多少？在工科来说是不是仅次于T大？”
苏星河矜持地点头：“嗯，差不多。”
“国际上呢？”
苏星河笑吟吟地道：“如果你多发几篇nature，我们就能超过T大了。”
苏远山：“……”
叶如黛见苏远山少有地吃瘪，忍不住噗哧笑出了声，不过她也知道，苏远山一天到晚忙得不行，自己公公还要逼着发顶刊……这确实有点……强人所难。
不过她倒是能理解——因为苏远山能理解。
当了电科校长，其实就意味着苏星河教授放弃了在一线科研诞生学术成果的机会。对于他这种什么都不愁，甚至还有点学术洁癖的人而言，或许可以因为各种原因接受其他人“糊弄”一下，但自己要沽名钓誉，那是万万不行的。
而苏远山，众所周知的，世人所认可的天才，是他儿子。
苏星河教授自然希望自己儿子能够在学术一途有所建树，有所成就，而不辜负其天赋——要知道，那可是有机会触碰到诺奖的领域啊！
这是一个醉心技术的理工科男人最朴素的希望。
但再理解，叶如黛还是要帮着苏远山说话的：“爸，小山哥忙呢。”
“是啊……但再忙，也不能浪费了脑子，特别是浪费了思想。”苏星河有点心疼地看着儿子，笑着道：“所以今年给你招两个优秀研究生，你在石墨烯领域有什么想法就交给他们。”
“嗯，行，我就当收衣钵弟子了。”
“这话说得，你才多大岁数就要收衣钵弟子了？”
“……”
当晚，苏远山小两口就住在了家里，小豆交给了她奶奶，算是给久别的二人创造了点机会。
关灯后，苏远山便开始动手动脚，叶如黛一把薅住他：“别动。”
苏远山嘿嘿一笑：“不动那是王八。”
叶如黛哭笑不得，在苏远山耳朵边小声道：“真说正事，明天丁师兄要到软件园来，你去不去一趟？”
说到丁垒，苏远山便念念不舍地松开了手中的柔软，长叹了一声。
第796章 七大巨头
“你们这次有多少人？”
把手枕在脑后，叹气之后，苏远山问道。
“国内就丁师兄，小马哥，老王。”
“你这意思，还有国外的？”
“嗯，杰夫和杰瑞也要过来。”叶如黛轻声道：“亚马逊和yahoo的CEO。以及Asia.com的陈考。”
苏远山默默数了一下，newbook，EM，8848，亚马逊，yahoo，亚洲在线，再加上eso……这七家，基本上包括了所有“概念型”互联网的所有领域。有门户网站，有搜索网站，有电商，有区域性综合网站。
很显然，这些互联网巨头们私下相聚，显然还是为了目前互联网持续走低而来。
见苏远山默不作声，叶如黛继续道：“其实原本打算是在数码港聚一聚，讨论一下的，但丁师兄和小马哥都说来省城……你知道的。”
苏远山再次长叹一口气。
“唉，我又不是神，又不能从股民和机构手里抓钱……”
“嗯，其实我也觉得，你过多地发表言论对你的个人形象影响不好。”叶如黛也叹了口气：“譬如盖茨最近嘴巴就闭得很紧了。”
“呵呵，他现在没空，一直在憋着劲搞维纳斯计划，和我们的乐园计划直接干了起来……不过现在看来，他似乎有点干不过。”
“……是孙国桥负责的那个？”
“嗯。”苏远山搂了搂叶如黛，笑道：“给你说个事，老孙这人不显山不露水的，居然和何薇勾搭上了。”
“啊？营销部的何副总？”
“嗯啊……”
叶如黛无语了半天：“何副总那么能说会道的，孙国桥那个闷罐子，他怎么追到的？”
“那你得问他去。”
“那等回HK，我还真得去问问。”叶如黛缩了缩脖子，闭上眼睛，喃喃道：“那明天你就在家带孩子，我过去聚一聚。”
“……算了，我们一起。毕竟……你们这几家，除了8848和yahoo，其余的，算到头上，我都有股份。嘿嘿……”
“……大资本家！”
“过奖过奖。”
*
*
苏远山一觉睡到早上八点半。
没有保姆在家，就母亲和叶如黛张罗着早饭，老苏教授则在客厅含饴弄孙。
苏远山靠在门框边上，看着家里无论摆设还是气氛，都一副十足的普通人家的烟火气，油然满意。
“小豆，叫爸爸，懒爸爸起床啦。”苏星河教授抬着小丫头的手比划着，却不料小家伙自己挣脱开来，冲着苏远山叫了一声“爸爸”。
“还是女儿理解我。”苏远山大喜，三两步走到父亲面前，准备抱起女儿的时候，却不料小家伙马上又不乐意了，转身便楼主了她爷爷的脖子。
见苏远山张着手，一脸吃瘪的模样，苏星河教授开怀大笑。
“……”
吃过早饭，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便下了楼梯，楼下，傅振华早已经等候多时。
“傅哥，吃早饭没？”苏远山笑呵呵地打着招呼。
“早就吃啦。”傅振华见二人关上房门，便缓慢启动汽车，朝着校外驶去。刚出校门，后面一辆黑色的奔驰商务车也紧随其后地跟了上来。
从前方的后视镜里看到后面的商务车，苏远山不由得叹了口气：“傅哥，你现在都后勤总监了，你随便给我安排个司机就行了嘛——哪有总监还当司机的？”
傅振华呵呵一笑：“他们开我不放心，而且我除了会开车，也不会干其他的嘛。当个总监只是挂名，真要坐办公室，那不成了尸位素餐了么？”
“好吧……你喜欢就好。”苏远山无可奈何的一笑：“不过就冲尸位素餐这词儿，一听你就是文化人——哪有坐不下来办公室的？”
车里几人便同时笑了起来。
“对了，山总，去哪？”
“科技园。”
……
为了避人耳目，聚会的地点直接选在了远芯行政大楼的顶层。
因为元旦放假的缘故，苏远山两夫妻也没麻烦其他人，而是直接在行政楼门口等着。至于那些人进大门……有丁垒这张脸在，进个门还是没问题的。
九点半，丁垒便带着几人直接进了行政大楼。
在这些人里，杰夫·贝索斯和杰瑞——中文名杨志远，以及8848的王俊涛和苏远山是没正式见面的，因此介绍了几句后，苏远山便领着众人直接上了楼顶。
行政大楼的楼顶阳光房，自从被作为执行董事大会的例行会议地点后，楼上便增加了许多的设备和用具，甚至还多了一个小吧台。
“你们先坐着聊会，我给你们沏茶。”
既然是非正式的商务会面，苏远山就没有让加班的员工上来，而是亲力亲为，以主人的身份为一帮人服务起来。
只不过……就算他表现得再随意，除了叶如黛和丁、马二人，其他人总是有些拘束。直到他给自己也沏了杯茶，端着茶杯坐到叶如黛一旁，大家这才齐齐地看着他。
“呵呵，你们别看我，你们聊就行了，我今天算是叶总的家属。”
“山总……”丁垒忍了忍，还是苦笑起来：“我们还是希望能听听你的意见的。”
“我真的没有什么有用的意见。”苏远山目光环视了一圈，轻轻地呼了口气，而后笑道：“你们除了奈飞没来，基本上就代表目前互联网企业的所有业务了，我对互联网的未来有信心，那正是因为我知道有你们这样优秀的创始人、先行者、企业家存在啊……而且在你们的领域，你们才是专业的。真要我说，我就只能说，我相信你们。”
苏远山这顶高帽子一下来，众人也就不好再自降身份，继而就如何渡过寒冬聊了起来。
在互联网寒冬下，这几位中活得最好的，其实还是亚马逊——因为它本身就有特定业务支撑，而且就时间上成立得也最早。
当初杰夫·贝索斯创立亚马逊时，星海几乎是见缝插针一般强行“天使降临”，让贝索斯的30万美元启动资金变成了五十万。而随后的数次融资中，都一直保持着优势股份。
当其97年上市后，秦思更是联合星海不断增持，最后在99年左右开始减持……算起来，星海在亚马逊的身上赚的钱比在newbook上还要多。
然而，亚马逊虽然活得最“滋润”，也是股价跌落幅度最小的，但遇到投资萎缩后，他虽然不至于熬不过去，但全球化扩张之路，显然是被放慢了。
譬如这次，贝索斯过来一来是为了参加这次高峰讨论，另外也是为了寻觅在内地扩张与合作的将会。
……
苏远山作为斟茶倒水的服务员，听了一小时后听出了这些人的“统一意见”——很显然，这帮平日里把理想和口号挂在嘴里的互联网先驱们，如今已经达成了共识，就是在目前的状况下要有序竞争，同时加强合作，一起把互联网的蛋糕做大。
苏远山听了之后，的确颇有些感慨。
除去没来的企业，以及欧洲的互联网企业不谈，在目前互联网这个行业的顶流中，的的确确……国内企业是拥有了发言权。
而不是像上一个历史时空的同期那样，国内的互联网只能在国内窝里横，在外被吊打不说，所有的商业模式也几乎都是抄袭国外的。
……
“除了现有的产业之外，我觉得增加新的互联网应用也势在必行。”丁垒作为站在全球门户网站巅峰的CEO，也是这次聚会的发起者，他说得更多，更没有保留：“譬如blog，譬如与游戏结合，这些或许都是路子。”
他一边说着，一边望向苏远山，见苏远山依旧在微微点头后终于忍不住了：“山总，说两句。”
“很好啊。”苏远山呵呵一笑。
“……”
“不，是真的很好。”苏远山看着众人，他知道丁垒敢在这里说出想法，是因为在场的众人，要么和他口中的新业务不搭边，要么流量都不如他，不足为惧，于是笑道：“个性化解放如今已经成了一股潮流，而互联网，更是彰显个性化的最好渠道。”
“bolg，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应该是很早之前就诞生了的个人主页类日志吧？”
“是的。”
这时pony突然插话道：“我们有尝试过推出个人网站，但目前反响并不好，且从长远看来，免费模式有点困难。”
“嗯……两码事，个人网站相对来说，它是独立的，或者说孤立的。”苏远山抿了抿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后望向pony：“个性和独立，孤立是两个概念，不能搞混淆了。”
叶如黛想了想后补充道：“个性的背
后是彰显，是认同。”
“叶总说得对……所以，blog的本质，其实还是社交和认同——如果自己的个性不被人所看见，那和锦衣夜行有什么区别？”
苏远山一席话让众人纷纷沉思，片刻后，丁垒眼睛一亮：“意思是blog可以形成一个新的社交圈？”
“不是社交圈，而是……如果你们要做的话，就一定要给予流量。让观点得到彰显，让个性得到张扬——最终形成认同的圈子。”
“除此之外，游戏也是一个方向，我记得早在好几年前，丁师兄你就展望过网络游戏，如今游戏行业已经明显蹚出了一条收费付费的道路，各大发行商开始布局线上……这对你们这些掌握了互联网用户群体的企业来说，显然是一条可以变现的方向。”
*
*
中午时分，苏远山坐东坐到底，在食堂二楼请了众人吃饭。下午，大家见他不再多聊，也就纷纷选择了告辞。
苏远山也乐见其成，打算回到办公室加个班。
经过前两年的高位减持，如今星海和远芯手中掌握了大把的现金！
这些钱，除了用在了最近两年的半导体行业投资之外，其他的，他全部都是给互联网行业准备的！
但今天，他的表现，不是说他对互联网没有信心，也不是不想帮这些人一把……而是，还不到时候。
目前就算是newbook，市值也有四百多亿美元——就算远芯想拉一把，那个钱，也是花不起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互联网的股价，远没有到谷底。
下半年，还有一场灾难等着大家呢……
到那时候，才是远芯真正兜底的时候。现在他只能不断的天使投资，孵化新企业。
*
*
“嗯……两码事，个人网站相对来说，它是独立的，或者说孤立的。”苏远山抿了抿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后望向pony：“个性和独立，孤立是两个概念，不能搞混淆了。”
叶如黛想了想后补充道：“个性的背后是彰显，是认同。”
“叶总说得对……所以，blog的本质，其实还是社交和认同——如果自己的个性不被人所看见，那和锦衣夜行有什么区别？”
苏远山一席话让众人纷纷沉思，片刻后，丁垒眼睛一亮：“意思是blog可以形成一个新的社交圈？”
“不是社交圈，而是……如果你们要做的话，就一定要给予流量。让观点得到彰显，让个性得到张扬——最终形成认同的圈子。”
“除此之外，游戏也是一个方向，我记得早在好几年前，丁师兄你就展望过网络游戏，如今游戏行业已经明显蹚出了一条收费付费的道路，各大发行商开始布局线上……这对你们这些掌握了互联网用户群体的企业来说，显然是一条可以变现的方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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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时分，苏远山坐东坐到底，在食堂二楼请了众人吃饭。下午，大家见他不再多聊，也就纷纷选择了告辞。
苏远山也乐见其成，打算回到办公室加个班。
经过前两年的高位减持，如今星海和远芯手中掌握了大把的现金！
这些钱，除了用在了最近两年的半导体行业投资之外，其他的，他全部都是给互联网行业准备的！
但今天，他的表现，不是说他对互联网没有信心，也不是不想帮这些人一把……而是，还不到时候。
目前就算是newbook，市值也有四百多亿美元——就算远芯想拉一把，那个钱，也是花不起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互联网的股价，远没有到谷底。
下半年，还有一场灾难等着大家呢……
到那时候，才是远芯真正兜底的时候。现在他只能不断的天使投资，孵化新企业。
第797章 互联网教父
苏远山再次沉默了许久。
“丁师兄，纳斯达克和内地不一样的。他不像我们这边，只要条件允许就可以增发股票。在老美那边，上市之后通过增发再融资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我明白。”丁垒马上道：“但凡是要多方面考虑，如果增发的对象是远芯和星海，那未必就不能获得股东的同意！”
“山总，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糊涂你在互联网和互联网领域的号召力？”丁垒仗着中午的酒意，也不再顾忌自己言辞，急促道：“我们都承认，互联网前阵子确实过热了。但现在明显不是过热，而是过冷了——要冷死人的啊！”
苏远山愕然。
他盯着丁垒，见后者真的是这样认为的后，长叹一口气，笑了起来。
“师兄，你真以为就凭我，就凭远芯和星海就能拉起资本已经失去的信心？”
“当资本跳进思维定势后，远芯的一切行为落在资本的眼中，都是陷阱。”顿了顿，苏远山慢慢道：“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丁垒张了张嘴，半响后问道：“你赚了多少？”
“秘密。”
“……”丁垒叹了口气：“恐怕不会少，而且……应该是秦小姐一直都在看空纳斯达克。”
“你看，一直有人在看空纳斯达克，而且你都猜到了那是秦思，而谁都知道，她是我的人。”
丁垒沉默点头：“是。”
“所以，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人家都认为我联合盖茨等人在割华尔街的韭菜。也是我们长袖善舞，在华尔街交了点朋友，拉着大家一起赚钱，不然你信不信现在杀手就已经埋伏到我办公室了？”
苏远山这句话就纯粹开玩笑了。
但他这句玩笑话，却让丁垒一点也笑不出来，他看着苏远山，眼中渐渐升起失望。
就在这时，苏远山突然笑道：“别失望。”
丁垒怔住。
“再熬半年，半年后，我帮你说服其他股东增发或者发转股债。如果说服不了，我直接帮你进行私有化。”
“私有化？退市？”
“对，重新回到远芯怀抱。”苏远山指着楼顶：“上面一直有把椅子，是给留给互联网领袖的。”
“……不是有龙哥吗。”
“互联网中心是做基础和中间层服务的。”
沉默许久，丁垒慢慢点头：“那你的意思是，接下来才是互联网最黑暗的时刻？”
苏远山也沉默了数秒，最后才微微一笑：“如果你认为我是资本方，那就不要看我说了什么，而是看我做了什么。”
*
*
晚上，叶如黛结束了与众人的相聚，又主持了一下分公司的会议后径直到了苏远山办公室。
当了母亲之后，她额外多了一些成熟，齐肩的头发被她随意扎在脑后，穿着橙色风衣，踩着中筒靴，干练十足地走进苏远山的办公室。
“怎么来办公室了？”苏远山抬手看了一下时间，才八点：“糖豆给你打电话啦？”
“没有，就是想过来和你聊聊。”叶如黛冲文晓倩道了声谢后坐到沙发上，后者见状果断地出了办公室，并贴心地关上了房门。
“哈哈，聊啥？你这有点正式啊……”苏远山在EM里给唐文杰打了声招呼后起身走到沙发前，一边笑着一边疑惑地看着她。
“今天……他们几个人其实是有点怀着朝圣的心态来见你的。”叶如黛咬了咬嘴唇，秀眉微皱，轻声道：“但你的态度和表现……不像是个互联网教父。”
“朝圣？教父？”苏远山忍不住失笑起来，但看到叶如黛的表情严肃，再加上下午丁垒的那番话，他慢慢严肃起来。
“丁师兄也说过类似的话，我还以为是丁师兄一个人这么认为……没想到，你们都这么认为。那我就很明确地说，这个词，我肯定是不认的。而且，面对资本，你们也太过于天真了。”
“意思你认为你是一个资本家？而不是科学家？”叶如黛的问题骤然尖锐起来。
“在我身上，这二者是不冲突的。我赚钱，是靠科技的进步赚钱。与其让华尔街割韭菜去单纯地追逐利润，不如让我割韭菜，把钱投进技术领域——你应该相信我这句话吧？”
“……”
“还是昨晚我说的那句话，互联网的震荡还没有结束。Newbook的股价回到发行价，才是它该在目前阶段，和目前业务以及盈利能力下应有的价位。到那时，我自然会帮他。”
“……”
苏远山看着妻子，知道对方确实是站在行业的高度在为整个行业担心，便微笑道：“叶子，别担心。Newbook是远芯孵化出来的，是一面国内互联网走向世界，走向国际化的旗帜，我肯定不会让它倒下的。”
叶如黛长长地呼了口气：“那好吧，姑且相信你。”
苏远山乐了：“什么叫姑且！我鼓吹了那么多年的互联网，怎么可能和华尔街那帮蠢人一样？”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敢这么形容华尔街的资本精英。”
“呵呵，科技领域，优势在我。”
……
未来的发展迅速印证了苏远山的判断，随着集体看空，互联网科技股也终于跌到了低谷。
而newbook自财报公布后，股价更是迅速下落，当时间到一月底时，已经跌破了30美元。市值相比最高处，已经缩水了接近二十倍。（注：参考历史上的雅虎）
股市的崩盘，让那些期待融资的企业逐渐进入绝望，一些原本在一年前轻易就能估值数百万、上千万的互联网企业，如今上百万，乃至几十万就能予取予夺。
无数的互联网企业宣告破产。
而那些凑巧在泡沫戳破之前融到资的企业，则成为新的王者。但他们能够辉煌多久，谁也不知道。
2001年一月的最后一天，苏远山乘坐商务飞机直达沪市科技园。
原因很简单，德远的0.13微米工艺完成了Along双核处理器的流片。
*
*
寒风中，张汝金和梁孟松穿着羽绒服，站在门口等着苏远山的到来。对于两个工作狂来说，能够在这干站着，倒也是难得的休闲。
就是有点冷。
“孟松，听说曹总找过你？”张汝金双手揣在兜里，笑呵呵地和梁孟松闲聊着。
“嗯，上次见过一面。”梁孟松回答得很坦然——上次联电负责人相邀，他压根就没隐瞒。诉说算不上路人皆知，但起码大家都知道的。
“看来岛上形式果然是跟着国际形式走的。”张汝金摇摇头，笑着叹了口气。
他们二人的故乡都是对面，现在说到岛上半导体，一时间也都不甚唏嘘。
特别是张汝金，他一开始的希望很简单，只是单纯地拉近大陆和岛上的差距……却不成想，这么些年过去后，德远非但远远超出了岛上不说，甚至还雄踞了整个亚洲，且随着棒国的晶圆厂落地，整个德远一系的技术和产能已经是专业代工领域里的NO1。
这梦幻般的一切让人感慨之余，也让人看到了内地蕴含的巨大希望。
但显然……岛上是不甘心认输的。因此，在XXX表明今后是XX后，岛上选择了奋起一搏。
譬如这次挖梁孟松，就明显有釜底抽薪的意味了。
“岛上的半导体行业幻境已经差不多消失殆尽，无力回天了。”梁孟松看得很准，冷静地道：“我就没见过比山总这样更舍得在制程在工艺上投钱的老板，而且远芯的财团体系，也足以让远芯的芯片部门顶着亏损来上新制程新工艺。”
“嗯啊……但远芯，远不止如此。”张汝金笑呵呵地看着梁孟松：“你想不想进执行董事会看看？”
梁孟松一怔，但只是考虑片刻便摇头：“执行董事会要考虑的事太多，我没有那么多空——这边我们与林博士的合作推进已经进入了最紧要关头了。一旦完成，我们将震惊世界。”
“呵呵，那行。”
张汝金笑了一笑，不再多言。
他当然知道，梁孟松心念念的不是执行董事会，而是科委会。
如果说其他企业里，一个工程技术人员的最高目标是CTO，那么在远芯这个大体系下，独立于企业部门的科委会便是超越体系企业CTO的存在——事实上，梁孟松已经是德远的CTO了。
要想在德远再进一步，他的位置就只有张汝金的那把椅子。可张汝金现在正是发光发热的年龄不说，德远更是处于快速扩张的阶段。除了张汝金，其他人还真坐不下来。
所以，被德远的工程师们誉为制程狂人的梁孟松，在很早之前就定下了目标，进入科委会。
那才是体现他价值和地位的存在。
科委会之前一共五人，分别是远芯首席科学家席小丁，YX架构创始人秦为民，远芯通讯技术奠基者田耀明，远芯闪存部门奠基人李明柳，以及苏远山本人。
从前年开始，科委会的观察成员多了不少，但正式成员直到今年，也才增加了两个。
一个是主导了远芯3G技术，且正在主导4G乃至5G技术的NEWBee实验室负责人，即便在远芯这种地方，都“敢”顶着“天才”之称的李逸男。
一个则是芯片设计部门的创立者，以及远芯64位和双核架构的主导者和设计者，高晓第。
特别是李明柳和高晓第，因为同在沪市，他们和德远的交道打得比较多，平时没少聚个会什么的。是以深知这二人的底细，足以堪称行业精英。
而且还是那种创造了成绩的行业精英。
与这些人为伍，梁孟松觉得才是对自己最大的褒奖。
两人聊了一会后，苏远山的汽车缓缓驶来。
……
“你看，我说我单独过来就行了，结果还有人要当尾巴。”
苏远山一边和张汝金，梁孟松握手，一边打趣着身后的高晓第。
高晓第也是个不怕形象受损的家伙，握了手之后一巴掌拍到苏远山肩膀上，乐呵道：“我这是再次来向德远的同仁们表示感谢，你有意见啊？”
“没，不敢。”
众人一边畅快地大笑，一边在风中走向行政大楼。
……
坐到会议室后，秘书很快便带来了测试部门的数据报告。
“0.13微米+铜导线工艺，可以说，是目前市面上最先进的工艺，没有之一。就算intel领先了我们半年，但他们是从SRAM开始流片的，接着才是奔腾3处理器。”
梁孟松一边介绍着，一边把报告递给苏远山：“相比之前0.18微米制程，工艺的提升也同时给了频率和发热问题的友好解决方案。”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windows2000对双核的支持还远远没到需求——这个老高比我更清楚。”
“嗯，微软那边动作比较慢，所以我们主要还是看苹果那边。”高晓第说着有点怨念地看着一眼苏远山：“山总，是你说WinOS不上台式桌面的。”
“嗯，我说的。”苏远山呵呵笑道，他知道高晓第还有点耿耿于怀自己拦下他与陈刚的合作。“你是要和X86生态链干架的，跑去和WinOS勾搭到一起，那不成了还没出招就投降给自己找后路么？”
“你看，这随着制程工艺一下来，补丁一打上，这数据跑起来不就好看多了？”
苏远山扬着测试报告，笑得异常开心。
确实，0.13微米+双核+64位的组合，宣告了这颗Along900处理器只要被用在适合它的操作系统和环境下，那它就是当之无愧的王者。
而且，工艺的提升，也使得它拥有极高的潜力，可以轻易地通过调整外频和倍频的方式达到1.2G的主频。
高晓第嘿嘿一笑。马上问道：“那什么时候正式发布上市？”
“这……就要问问盖茨先生了。”
苏远山嘿嘿一笑。
——德远才突破0.13微米工艺，现在无论是产能也好，还是良率也好，都不足以支撑其大面积上市。
而且就算能够支撑，远芯也不能在没有环境的条件下强行推出。
远芯不是那种需要靠发布点新东西才维持投资者信心的创业形企业，它需要的是最大化利益。
要的就是那种，只一拳，就能把cyrix，AMD，intel干懵的感觉。
第798章 弯道的车
“有时候，一个产品的诞生，真的是出的早不如出的巧。”
苏远山把这片傲龙双核900捏在指尖观察着，幽幽地感慨道：“从去年完成设计，0.18微米流片成功，到现在完成0.13微米的流片，已经过去了大半年，我们是硬顶着没有软件环境在撑。”
“对了，通知苹果那边了吧？”
高晓第点头：“通知了的。大概明天苹果就过来，只不过他们首批机型是采用0.18微米的，我们看他们营销负责人的意思，大概是想让我们延迟发布0.13微米，先让他们3月份发布后卖一波再说。”
“嗯，没事，既然我们先走了一步，有时候不得不停下来等等某些笨蛋。”苏远山说着突然意识到这样说乔布斯和盖茨有点那啥，连忙打了个哈哈，岔开话题道：“然后这次给了我们一个很好的警示。”
“过去就不说了，我们在四家桌面处理器领域里是最弱的，没有讨价还价的权利，就算我和盖茨乔总的私人关系再好，他们在商业行为上也不得不遵循有利于自身的大原则。但今后……我们一定要和软件领域加深合作和联系。”
“无论是商业软件也好，还是办公软件也好，又或者是游戏也好，我们都要积极推进合作，充分把双核优势发挥出来。”
苏远山想了想后道：“这样，我让何薇到这边蹲半年，看要怎么才能‘收买’各路豪杰。你们也要扩大技术支持部门，把多核和指令集优化方案做到最好。”
“嗯……这次多核的机会，我们一定要把握好，花再多的钱都在所不惜！”
见苏远山态度坚决，表情严肃，高晓第便下意识地问了一句：“多少钱？”
“要多少，给多少，二十亿打底，上不封底。”苏远山轻轻地呼了口气：“两年内，我要主力商业软件和顶级游戏全部拥有多核优化！”
*
*
随着互联网泡沫的崩盘，科新银行在过去大半年内也迅速将触手伸到了东南亚各地，且战果斐然。
这标志着，以苏远山为首的远芯&星海集团，已经不可避免地走向了康采恩的那一条路。
那么，趁着反垄断大棒尚未砸下来之前，远芯就必须集中火力，利用在双核上的先发优势，把业务先拉起来再说。
虽然这样极有可能给某些国家的反垄断机构抓到把柄，但只要能够让傲龙锡类处理器站稳脚跟，那一切都是值得的——即便CPU部门被强制拆分。
……
接下了任务后，高晓第便再也坐不住了，在苏远山提出要前往林本坚实验室一看后，他便借故开溜，回去召集人马准备开会。
而张汝金也因为要与高通的客人会面，也先一步告辞，只留下了梁孟松陪着苏远山前往光学实验室。
“梁博士，虽然我们拿下了0.13微米，追上了intel，但根据目前的速度，肉眼可见的，顶多十年，传统的CMOS平面工艺就要走到尽头了。”
梁孟松深以为然地点头。
“但我们有优势，唐文杰博士的FinFet架构已经被IEEE所认可，并采纳为标准。目前我们的新加坡研发中心已经成立，主要就是针对下一代工艺进行研发。”
“嗯，我和唐博士一直有联系——他是你师兄吧？”
“是的，亲传二师兄。”苏远山呵呵笑道：“他天性是个比较懒散的人，拿他的话说就说，愿意躺在床上动脑子，就绝对不坐在椅子上动脑子……所以他说，打死不进晶圆厂这种高强度的单位。”
梁孟松微微一笑，他早听出了苏远山话里的意思。
平心而论，苏远山的几个师兄，个顶个都是强人，这没的说。秦为民，陈建国，他都是接触过的。特别是陈建国，他更是一起合作过，双方共同完成了铜导线的工艺，并一直领先到现在。
以至于，几年前，德远有太多的声音认为，陈建国应该更进一步。
但陈建国愣是没动，就留在了他独立实验室主任的位置上。然后两年前被苏远山“发配”到了棒国，与圣光峰一道支撑起了SYD。
再加上唐文杰也远离了德远……
这意思就再明显不过了——苏远山是不愿意因为他的缘故，以及他几个师兄们的缘故，过多地干涉到德远今后的迭代。
说白了，就是他梁孟松是苏远山和张汝金同时默契承认的德远接班人——可笑的是，岛上的同行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德远目前一半以上的工程师都来自岛上，他们为了德远做出了大贡献，我们必须要承认和肯定。但我们同样也要注意到，山头主义不能盛行。”
苏远山和梁孟松走在人行道上，他停下来认真地道：“梁博士，远芯为了削弱山头的影响，在去年进行了大量的工作，期间调整了无数的岗位，进行了大批的跨国团队的调派，所花费数以亿记……为的就是让远芯保持利益和认识的一致性。”
“德远不用像远芯学，但也一定要时刻牢记这根弦，你是德远整个技术线的负责人，所有的工程师，无论来自哪里，他们都是你手下的兵。”
梁孟松抿了抿嘴，几乎不假思索地点头：“今后我多组织一下内部交流，控制一下团队责任人的构成。”
“嗯，就应该这样。大家都是一家人嘛……”苏远山说着笑了起来：“还有，如果你有空的话，也可以把目光跳出晶圆厂，多留意一下整个远芯的技术线，特别是半导体领域。”
听到这话，梁孟松顿时有些愕然，当意识到苏远山这句话的含义后，他立刻又有些紧张起来。
“远芯骨子里是一家半导体企业，这点从来没有变过。而作为半导体领域里最重要的晶圆厂，理应有一位把目光放在全局的优秀工程师代表在科委会承担责任。”
苏远山一边走着，一边慢慢说着。
梁孟松下意识地握了一下拳。
*
*
一天后，苏远山出现在领导办公室。
依旧是两手空空，依旧轻车熟路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就坐在沙发上等着领导忙完——是的，他只是打了个招呼，领导就让他自己过去。
等了大概十来分钟后，领导批完文件，走到苏远山面前坐下。
苏远山嘿嘿一笑，捞起茶杯给领导续水，就跟个秘书一样殷勤。
“你有事求我？”领导笑眯眯地看着他，整个人极为放松地躺在沙发上。
“没有没有，就是路过来看看。”
“那献什么殷勤？”
“我女儿一岁了，您还没给见面礼呢。”
“哈？”领导愕然，大笑后指着他的鼻子：“你这家伙，你都没抱过来我见，我给什么见面礼？”
苏远山恬不知耻地嘿嘿一笑：“我带回去一样嘛。”
“就没见过你这么脸皮厚的，对吧小陈。”
陈秘书咳了一声，打死不回答。
“好吧，说正事，我是真有点忙。”领导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正色道：“闲聊的话，只能闲聊十五分钟。”
“……您保重身体。”
“这是闲聊。”
“……”苏远山一阵无语，这人太熟了，还真的是……
“好吧，我要造车。”
“嗯？”领导一听神色一凛，坐了起来：“什么车？”
“我们在三年多以前，收购了一家濒临破产的小车企，成立了汽车研究中心。”
“我知道，你们汽车研究中心不是推出汽车芯片吗？还有那个什么汽车智能化？”领导只是略一想便马上道：“怎么突然想到造车了？是嫌推进得不够快，想自己下场了吗？”
“是的。”苏远山老老实实地点头。
“……”领导沉吟着，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
片刻后，他看着苏远山，正色道：“按理说，我是该无条件支持你的。但现在，远芯涉及的业务太广，且汽车属于大时代下的工业，你们一个科技企业，怎么造？继续并购车企吗？”
“不，我们要造的不是传统的燃油车，而是电动车。”
苏远山说着便从公文包中取出了那张超跑的渲染图。
虽然汽车研究中心就在省城，但苏远山从来没有想过在省城成立大型工业企业——省城走IT，走设计模式就足够了，贪多反而会嚼不烂。
相反的，沪市无论是工业基础也好，还是政策落实程度也好，都是最佳的选择。
苏远山需要在领导离开之前，把这件事落实下来。
……
超跑的概念图一出，苏远山便看到，领导的眼睛瞬间就直了。
看来，他俩的审美是共通的。
“这……是你们造的？
已经成了？”领导指着图，声音都因为激动而抖了起来。
作为“工业党”的一员，沪市又是第一家与外资合作车企所在地，在汽车这一领域，领导自然是见过世面的。
正因为见过世面，他才能知道，一辆汽车要设计得“漂亮”，有多么的不容易。
“还差一点，技术还在整合中。但最迟年中，我们大概就能推出第一辆样车——量产的话，就需要看工艺和车厂的落实速度，当然，也要看运气。”
“不过按照我们一贯的速度和运气，五年内完成流水线化，肯定是没问题的。”
说着苏远山顿了顿，又继续拿出另外一份文件递给领导：“这是诞生于潘多拉实验室的工业机械臂，目前已经在特区完成了企业注册，先从通用型机械臂开始退出市场，等到车厂落地后，它便会为车厂提供产品和服务，并与车厂一同成长。”
翻看机械臂，本身就是机械专业出身的领导再一次看得眼睛都直了。
苏远山见状，微微一笑：“后面有技术说明呢。”
“嗯嗯。”领导迅速往后翻页，看着那些已经近似于陌生的参数和名词，接连呼吸了数下后急促道：“六轴机械臂！精度呢？”
“可以削苹果的精度，而且我们还拉了霓国的企业一起，和华西的医学专家们在尝试搞手术机器人——就是老美炒得沸沸扬扬的那个达芬奇。”
“好！好！”领导一拍大腿，接连夸道。
但瞬间，他便回过神来：“等等，为什么机械厂不建在沪市？”
“呃……主要还是先考虑到因地制宜原则。特区那边拥有最多的生产型企业，可以方便我们从初级用户入手，逐步磨炼技术。”
“真的不是把鸡蛋放在两个篮子？”领导却毫不认账，盯着苏远山问道。
苏远山索性一摊手：“真不是，再说了，我哪有那么多鸡蛋？”
“好吧。”领导又拿出超跑渲染图，念念不舍地看了两眼后认真问道：“经验告诉我，你是个每件事都有深意的家伙……你说，为什么会选择从跑车开始，然后只做电动车？”
“因为纯电动汽车，它从本质上还是一个概念型产品。并且，我们给它的定位是智能化……那么，它的推出，就需要用到和IT，和互联网一样的模式，就是概念为主。”
“而再没有什么比一辆漂亮的，足以在百米加速上超过甚至碾压所有传统型汽车的纯电动超跑更能吸引人们的注意力了。”
领导微微点头：“那今后呢？一直做超跑？类似于奢侈品？”
“当然不！超跑只是概念，用来做头部产品的。真正用来赚钱，用来推进市场的，还是轿车。”
苏远山深深地吸了口气，轻声道：“环保和能源，是未来永恒的主题。”
领导微微一怔，眼神瞬间变得敏锐起来。
“我们要想弯道超车，就不能和别人走一样的赛道，就必须要自己开辟赛道。”
“移动互联网如此，汽车领域，也是如此。”
第799章 历史的偶然是必然
领导仿佛没有听到苏远山的话一般，继续沉吟起来。片刻后才微微点头。
“地没问题。”
“不过……”
苏远山眨了眨眼，心中一股不妙的念头升起。
果然，领导便斟酌着说出了下一句：“不过既然你都说了环境、能源、以及发展这个不可能三角是你提出的，那就麻烦你就这三者再详细地做一个报告。”
说着领导盯着苏远山，正色道：“小苏，你知道的，我们正处于继续深化改革的考验期。我们可以借鉴发达国家的经验，但也要避免发达国家踩过的坑。不能先污染后治理，边污染边治理的呼声已经说了十几年，但现实中，有时候为了发展，也不得不选择妥协。”
“现在从上到下，都在为这个事着急。如果真如你所说，能够开辟新的赛道，那对于整个国民经济的发展而言，无疑也是新的方向和路子。”
“现在上面很重视你们这种一线企业的意见，也尊重你们的发展模式。就是希望你们能够多多给出经验，给出解决方案，给出选择，这才能让咱们国家继续迈着大步前进！”
听着领导的肺腑之言，苏远山轻轻吸了口气，也郑重点头：“既然您都这么说，那我也不敢推辞了，我回去就准备。”
领导笑了起来：“你费心了。”
“不敢不敢。”苏远山接连摆手。
……
当然，接下这个差事，苏远山是满心欢喜的。他和领导之间是纯粹的君子之交，彼此知道各自的线在何方，是以聊起来特别愉悦。
于是接下来他便和领导就清洁能源在未来的机遇方面深入地聊了起来，苏远山认为，发达国家之所以着急忙忙地就环境问题大鸣大放之外，除了环境问题确实比较严峻，也容易达成共识，且可以获得话语权，并阻止发展中国家发展，稳定世界格局……这些老生常谈的阳谋之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是，目前，在清洁能源方面，西方发达国家的技术是处于绝对优势的。
譬如风力发电，譬如太阳能光伏发电这些落地难度相对水电，核电而言更小，也更普及的新能源技术，目前就是西方在主导。
如果无法打破西方的技术垄断，那么当全球能源被捆绑和裹挟着向清洁能源转移后，技术落后的国家，不得不把所有发展所带来的收益交给技术垄断方来获得持续发展的机会。
这无异于饮鸩止渴。
还好的是，在清洁能源的终端领域，国内提前插了一脚。
由远芯掀起的手机电池内卷开始，再到各种数码产品的问世，如今的锂电已经被市场所广为接受，颇有提前终结镍氢电池的意思。
如今的索芯，已经牢牢占据了全球百分之六十以上的锂电出货量，并在技术上也保持着起码两到三年的领先。
而肉眼可见的，随着全电汽车新赛道的开启，索芯的优势将会进一步放大。
并且，也会给甚嚣尘上的环境主题添砖加瓦。
到时候，就看西方会不会搬石砸脚了。
*
*
日历迅速翻篇。
一个月后。
远芯召开了农历新年之前的最后一次执行董事会。
这次的会议，是由苏远山主持。
“历史的任何一点改变，都是从细微之处开始的。”
苏远山用一句不知道哪里的名言为自己做了开场，他看着众人，不胜感慨。
新的灯塔BOSS已然上线，这才一个月，就直接否了《京都协议书》，同时也喊出了“如今我们面临各种不同的威胁”的口号，增加了JF预算。
“现在进入全球化后，有句话是老M一感冒，世界就发烧……我们因为过去数年和老M的密切贸易，受到影响更是最直接的那一个。如今他们开始奉新单边主义，喊出口号要技术回流……”
苏远山一边说笑着，一边摇头：“这种敢与科技洪流大时代对着干的勇气，我真的是不佩服都不行呐。”
卡特就坐在他身边，本来是很严肃的，听了这句后实在没忍住，低低地骂了一句娘。
众人纷纷一笑，但或多或少还是带了一些焦虑的情绪。
技术回流，就意味着科技企业的技术和专利授权将会变得困难起来。而单边主义，则表示会加强贸易保护，提高本国产品的竞争力和市场占有率。
只要定下了这两个目标，那所有的组合拳都可以打下来。
譬如针对部分产品发起反倾销诉讼，抬高关税。譬如祭出反垄断大旗，直接罚款。又譬如祭出知识产权大棒，直接禁止产品进入市场……甚至如果嫌麻烦，直接找个由头开打毛衣战就行。
“不过他走他的阳关道，我们过我们的独木桥。不管如何，大时代已经来临，我们只要按部就班地沿着既定路线走就行了。”苏远山顿了顿，笑呵呵地道：“马上就是春节，我先给大家拜个年。”
席小丁笑着问道：“你这年拜得会不会早了点？”
“还好吧，今年春节我要去HK，那边暖一点。”苏远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好了，不废话了，我们讨论一下今年的产业安排。”
“去年，我们定下的大策略是抢占通讯领域的高地，这几个月过去，成果不错。Orange已经在欧洲市场全面开始布局3G网络，虽然目前市场占有率总量并没有获得爆发性增长，但尤为宝贵的一点是，它在年轻人中带动了一股用手机上网和听歌的风气。”
霍建宁听了便矜持地一笑。
“再加上HK和棒国，我们目前就相当于有了三片试验田。相信今年开始，NTT那边也会看到3G网络带来的改变和收益，会加快部署的。”
“至于国内，联通也会在今年开始进行集中部署……”
苏远山瞥了一眼手中的笔记，正准备介绍时，突然私人手机嗡嗡地响了起来。
他掏出手机，打算直接摁掉，却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是万永亮，想了想后，他直接摁下了接听键。
“老万，在开会呢。”
“刚才，南边海上出事了。”
苏远山下意识便是一怔：“什么事？”
“撞机了。”
苏远山愕然，随即理解到了什么叫历史的偶然其实是必然。
第800章 顶住压力
苏远山静静地听万永亮说完撞机的经过后轻轻嗯了一声。
——万永亮已经接到了“招呼”，在新闻上一定要保证“态度”，因此才得以知道更多的细节。
“嗯，你们还是坚持陈述事实的立场和态度，这个标准不变，也是亚视新闻走向世界的立身之本。”
“我知道。”电话中万永亮迟疑了一会后问道：“山总，XBS才上来就这么搞，这有点不对劲啊。”
苏远山点头，不屑的一笑：“是不对劲，自从北边解体后，J方满世界找对手，不然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没有了。这次XBS宣布增加JF，在某些小鹰派看来就是支持和放纵他们这么干……等着瞧吧，这帮人这么搞下去，迟早出事。”
“嗯，那我先挂了。”
“好。”
挂断电话，苏远山沉默了两秒后对一脸不解地看着自己的其余人把发生在南边海上的事说了一遍。
然后，所有人也同时陷入了沉默。
但每个人的表现又不一样——相比企业部门的负责人，技术部门的几个大佬更加年轻，因此表现出来的愤怒也就更加明显。而段勇平，张汝金等人则更加沉稳。
但所有人又都看着苏远山。
苏远山再次沉默了片刻后深深地呼了口气。
“西边保守主义抬头，我们这边的民族情绪又何尝没有抬头？炸馆的事还不到两年，这次又来……”
“晓龙兄。”
“嗯，山总。”张晓龙立刻道。
“两股互不相让的力量对碰，最容易发生的事是什么？”苏远山问道。
张晓龙微微一怔，他还没想好回答，坐在他身边的李明柳就哼了一声：“干一架呗！”
席小丁也点头：“对，干一架。”
“如果不能见面，怎么干架？”
这句话把所有人都问住了。但随即，田耀明就咳了一声：“是我就黑了丫WJ大楼！”
苏远山慢慢点头：“注意一下网络安全防范。”
顿了顿，他接着道：“会议继续，临时加个对未来互联网舆论的开放性讨论。”
*
一切都如历史，余波迅速蔓延。
而且这次，还恰逢春节期间，更是凭空多了几分恶意。
在双方发言人截然不同的表态下，事态精准地朝着苏远山预测的方向发展。
首先从某些政府部门的网站开始，双方的人马利用漏洞互相攻击渗透，修改页面。没过几天，攻击的范围扩大到普通企业和知名媒体的网站。
再后来，双方不断纠集人马，开始了互联网历史上第一次大规模的DOS（拒绝服务攻击）攻击。
红客联盟的主要目的自然是那座白色的圆形建筑。而对面，似乎觉得他们从人数上并不占优，因此便着重把目标放在了国内的标志性网站和知名企业的服务器上。
譬如远芯，譬如德远，譬如8848，譬如渣浪网，譬如258.com等。
……
“newbook和EM能逃过一劫，我是真没想到。”
春节当天，苏远山抱着女儿，和叶如黛在市区的新家里面聊天——为了不影响与双方父母的团聚，他索性就建议两家父母都来自己的房子。
说起来，这房子还是两人结婚后叶如黛买的，一百六十平的大跃层。
双方的母亲都在厨房准备晚饭，苏星河院士则配合叶如黛的父亲在下象棋，两个老头说不上臭棋篓子，但水平旗鼓相当，棋盘山厮杀得一片惨烈。
苏远山和叶如黛一来没兴趣陪老头子下棋，二来两人也确实关注最近的黑客大战，索性便带着小孩到一边聊了起来。
“嗯，在国人眼中，这俩企业都出自远芯，属于民族企业。在西方眼中，这俩企业是他们天天见面的，也没当外人，所以不约而同就略过了。”叶如黛笑呵呵地塞了一片饼干给女儿：“最后一片了。”
“嗯！”小丫头慎重点头，然后一把抓起饼干就拧着身子往地下窜：“我要外公！”
“……”
苏远山跟着小姑娘跑了大半个屋子，把她安稳送到俩老头身边，又给二老支了两招，被俩老头同时骂了之后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到叶如黛身边。
他嘿嘿笑道：“俩臭棋篓子，还不让人说了。”
“……”叶如黛一阵无语：“你不也臭棋篓子？”
“我那是懒得花心思，不然蓝星都不是我对手。”苏远山端起茶杯，乐呵呵地胡说八道。
“……嘿，看来爸说得对，你啊，嘴里是越来越没把门的了。”叶如黛怪嗔了他一眼，但随即，她便忧虑地看着苏远山：“你别那么大压力，你不是说，全球一体化是大势所趋么？现在这种对抗，只是小插曲罢了。”
作为枕边人，她自然清楚，苏远山和旁人不太一样。他越是表现得“轻狂”，便越是意味着苏远山承担着心理压力，便越是喜欢开玩笑，并藉此来缓解压力。
“嗯，是小插曲。而且从某种意义上，这次的黑客大战还能拉动网络安全产品和服务的市场需求。但同样……这也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苏远山表情渐渐平静和严肃起来：“在互联网上，当群体的力量可以造成后果，改变事件的走向之后，它便被赋予了可引导和利用的价值。这一点，将会随着互联网进程的加快而愈发体现出来。”
“就我目前所知的，这几天，无数关于网络安全的报告和分析已经雪花一样送到了它们该去的地方。”
“远的不说，对面的JF不是表态了么？把这视为了一场信息战。”
叶如黛眉毛微微皱起：“然后呢？”
“或许……互联网以前那种自由自在的日子，将会越来越少了吧。”苏远山说着握住叶如黛的手：“黛儿，遇到某些力量的时候，虽然要保持原则和技术中立，但实在顶不住的时候，也一定不要倔。”
“未来十年，eso作为互联网内容和信息的分发入口，其重要性将会越来越明显，你们一定要顶住压力，成为最伟大的互联网企业。”
叶如黛见到苏远山极为罕见地用如此正式的语气对自己说话，闻言不由得一怔，但随即她便重重点头。
反正不管未来怎么样，她信苏远山就是了。
“走，大过年的不聊这些了，我们去看看俩臭棋老头。”
（删掉了三千字。）
第801章 了不起的发明
春节很快过去。
纳斯达克就是这么奇妙。
或者说，没人能知道那些脑洞大开的股民到底是怎么想的——在双方黑客大战期间，互联网股票甚至爬起来了一点。
或许，是这场黑客大战让股民们意识到了互联网与生活的联系越来越密切了吧。
当然，这样的震荡只是昙花一现，因为资本仍然没有对那些已经上市的互联网企业恢复信心——既然你们这些“互联网大佬们”都说了，互联网是个比创意的时代，那为什么进天使轮、选择投那些具有独角兽潜力的新创业企业，而非得在你们这几棵老树上吊死？
是以，春节期间，也时值互联网泡沫被戳破一年之际，国外不谈，起码在国内，趁着过年，有一大批互联网企业要么原地吃了散伙饭，要么以极低的价格卖给了“不差钱”的主儿——这批不差钱的，还大多都是各地的电信企业。
但就算互联网企业纷纷熬不下去，怀着理想和技术的年轻人们也总是能找到去处的。
传统的北上广，新兴的津深蜀粤杭，这些在近年来主打科技崛起的城市，只要你愿意，总有一份工作等着你。
并且互联网的浪潮也从不因前浪的退去而偃旗息鼓，在诸多资本的鼓舞下，无数新兴的、偏向于应用类的IT企业纷纷崛起，试图在低谷中搏出一条血路。
对于这种现状，国家也很支持……以至于……国家开始打击盗版了。
其实早在98年，GWY就颁布了《关于鼓励软件产业和集成电路产业发展的若干政策》，同时在99年就制定了《振兴软件产业行动纲要（2000至2005年）》。只不过因为去年遇到互联网泡沫，一下子把整个行业都干得有点懵，于是就没了下文。
如今随着泡沫被挤，再加上IT产业有朝着软件转型的方向发展，于是国家终于下定决心，在年初，版权局会同信产部、GA部、工商总局，制定了《打击盗版软件工作安排的实施方案》。
专项打击的起始时间定于六月一日，为期三个月——这个时间也可以看出来，国家那是真鸡贼。
当苏远山收到这个消息时，只是嘿嘿一笑。
……
三月十五日，久多良木健低调访问远芯。
他这次算是例行拜访，目的就是过来吹吹牛，聊一聊今后的发展，总结一下经验。
自然，苏远山全程陪同。
“听说你们要全面打击盗版了？”久多良木健人到中年，发了不少福，背着手和苏远山走在草长莺飞的科技园里，像极了一个来视察的处级干部。
苏远山自然知道这家伙在想什么，他微微一笑：“别想了，管不过来。咱们国家老百姓的平均消费水平还不足以支付起按照发达国家消费标准定价的软件产品……只能说，用打击的态度来让那些拥有消费能力的人群树立正版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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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但起码是个好兆头。”久多良木健呵呵一笑，顺便望向一旁的潘多拉实验室：“去参观一下？”
“走嘛。”苏远山主随客便，也跟着走进了潘多拉。
自从与远芯合作以来，索尼与远芯互派工程师和设计师团队已经多达数百人，潘多拉更是索尼员工聚集的一个重要实验室，即便当时一同研发机械臂的团队走了一半去特区建厂，这里依旧有着大量的霓方员工在。
从见面的表现来看，久多良木健此行还真没通知这边的团队负责人，看来这家伙是真把远芯当托儿所了。
“久多君，山总，你们来得正好，我们刚完成一项很了不起的发明。”闻讯而来的索尼工程师叫池田，在上一任负责人松田不二雄前往特区驻厂后，他便接替松田成了索尼方驻潘多拉的团队主管。
“哦？那去看看。”
“好的，席总也在呢。”
久多良木健看了一眼苏远山，乐呵呵地跟着下属前往实验室最里间。
作为机械类实验室，机器人实验室自己有一间单独的“大厂房”，里面堆满了各种材料和工具。
苏远山刚走到门口，便看到一群人围着工作台在兴致勃勃地吆喝着，席小丁则单独站在一面墙的前面，而且还在不停地动着手臂。
见到三人过来，席小丁哈哈一笑，冲苏远山举起手：“二位好。”
随着他摆手，只见工作台上的机器人也做出了一模一样的摆手打招呼动作。
苏远山见状，先是笑了一下，随后便怔了两秒，盯着久多良木健的背影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众所周知，掀起体感游戏高潮的是任天堂的WII。
但真正把体感率先做到游戏中的，却是眼前这位老兄。
——EyeToy，这款搭在在PS2上的动作感应控制装置，并没有掀起什么波澜。
因为它的体感精度确实很糟糕……
原因嘛……自然只有一个。
因为EyeToy只有一只眼睛。
……
“控制器只有两个按键，分别控制爪子的开合。”席小丁一边介绍着，一边让人群散开，然后移动手臂，控制着机械臂朝着一旁移动，然后张开爪子，夹起了工作台上的一只铅笔，继而伸直手臂，朝着苏远山递了过去：“怎么样？”
苏远山捏着铅笔，啪啪地鼓起了掌。
然而，虽然在鼓掌，他的眼睛却一直落在席小丁身前的一个小控制盒上。
“双目相机？”
“嗯，双目相机加Eyelink3D系统，本来是用来给无人机避障的，后来米沙就想到，可以用在机械臂的人体感应控制上……然后大家又忙活了好一阵，总算是把系统搞定了，同时还给双目系统升级了一下算法。”
席小丁走到苏远山身边，后者刚要伸手，他却把控制器递给了久多良木健：“久多君，你站到墙边试试。”
“好！”久多良木健早就看得眼睛痒痒了，甚至他已经开始琢磨着这东西可以用到场景复杂危险的很多地方。闻言也不推辞，结果控制器看了两眼便站到了墙边。
然后……他就一边叫好，一边玩得不亦乐乎。
看得苏远山摇头不已。
很显然，久多良木健现在并没有意识到，这玩意是可以用来玩游戏的。
第802章 干掉Xbox
离开实验室，苏远山，席小丁，久多良木健三人到三楼的咖啡厅找了个向阳的位置坐了下来。
“体感模拟，对机械臂的自由度有要求吧？”久多良木健端起咖啡，脑子里还在萦绕着自己的想法。
“理论上，如果要从逻辑上完美复现人的手臂功能，必须要七个自由度，也就是七个关节。但实际上，如果只是完成替丁任务的话，是要不了那么多的。特别是工业机械臂，一般我们都用多步骤来替代。因为工业机械臂因为执行的是编程后的逻辑，所以这么做没毛病。”席小丁笑着稍稍解释了两句：“或许今后可以交给AI控制系统，自己给自己找到最佳逻辑——这也是我们目前AI团队的目标之一。”
久多良木健眨了下眼：“意思是通过AI训练，就可以直接下达最终指令，然后让它自己选择实现的方法和路径？”
“是的，目前已经有仿生小组在做人体手臂和机器人，大方向就是通过训练，然后用最优解完成指令。”
久多良木健怔了一下，突然就感慨了起来：“席，太厉害了。我还在想它是否能够替换掉加拿大臂呢。”
苏远山和席小丁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笑了起来。
加拿大臂是用在国际空间站的外延机械臂，据说今年就要上天——按照老美和加拿大的关系，别说是中霓两方搞出来的机械臂，就算是老美搞出来的，那也得让人家上天。
更何况，这是实验室产物，真正要放大，要做到实用化水准，那还得努力。
久多良木健这时也意识到了自己有点好高骛远，笑了一笑后不再继续，而是换了个话题：“苏桑，微软的Xbox要出来了，你怎么看？”
苏远山眨了眨眼：“我用眼睛看。”
久多良木健：“……”
苏远山知道自己这个笑话确实不好笑，想了想后便认真地道：“久多君，用户客厅市场，一直以来都是微软的关注重点，而且也是我们的关注重点。”
“我们和微软虽然在多个领域都有合作，但也在多个领域都有竞争，客厅战争更是早就已经打响了——只不过我们也没料到，盖茨会暗戳戳地在维纳斯计划下又研发一款游戏主机。这也侧面说明了，我们几方的判断没有错，用户客厅确实是未来极为重要的市场。”
苏远山这话就说得有点骗人了，虽然微软保密做得挺好，但苏远山怎么可能不知道大名鼎鼎的Xbox……
更何况，微软要进军游戏主机市场也是早有预料的——盖茨很早之前就找过了久多良木健，希望在PS2上面搭载windows系统——目的还是拓展他的操作系统平台朝客厅扩张，最终占据全部平台。
但久多良木健没怎么考虑就直接否了。
因为PS2的芯片很早就确定好了，是用YX架构。能够选择的操作系统平台就只有Linux以及WinOS……久多良木健显然没有必要为了为了微软而得罪远芯——苏远山这家伙多记仇啊！
被索尼拒绝后，微软依旧没死心，又找到了被索尼压着打的任天堂，甚至还一度想收购任天堂，却没料到老任比索尼还硬气，直接喊他滚蛋……
得，你们都不合作，那我就自己来。
于是Xbox就在半遮半掩中搞了起来。
而且苏远山说得没错，这确实也证明了，微软对用户客厅市场的看重。
久多良木健微微点头：“微软的口号是，Xbox将会是一款划时代的产品……就是不知道他们能够掀起多大的风波。”
“嗯，我们要有个认识，微软的游戏主机一定是要搭载windows系统的，那么处理器就必定要选X86，或者干脆点说，就一定是要选择奔腾III。只是目前到底选择哪一号，我们还不得而知——我猜，是P3-733。”
久多良木健：“……”
“呵呵，它刚好晚半导体一个次代诞生，配置上比PS2更先进是必然的。而且按照我对盖茨的了解，这家伙是真舍得下血本的……所以用奔腾3没问题。”
“只不过他在GPU的选择上保守了点，和NVIDIA合作……好吧，Nvidia从了他，就意味着在多媒体接口上，DirectX算是一统江湖了，怎么都不亏。”
苏远山笑骂了两句后正色道：“但PS2不能掉以轻心，微软从来都是一个强大的、值得尊敬的对手。”
“是。”久多良木健皱起了眉。
他是从游戏主机的位置上升起来的，自然不愿意看到游戏主机市场被人抢了去。因此这次他过来，除了拜访远芯之外，也要与国内的单机游戏厂商进行沟通，加深合作。
苏远山见久多良木健皱眉，打趣道：“久多君，看起来好像你没有打败微软的信心？”
“呵呵，不把对手往弱智方面考虑，这可是苏桑你说的。”久多良木健呵呵一笑，摇了摇头道：“如果微软介入主机领域能够把市场做大，和我们把另外一家干掉……那自然是最好的事。”
“然后你们再干掉微软是吧？”
“是。”
“嗯……那我有个主意。”苏远山冲他眨了眨眼：“盖茨一直都想和我抢客厅，那我也来插一脚，干掉他们两家，你觉得怎么样？”
“啊？”久多良木健闻言一怔，几乎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不怎么样！”
苏远山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时久多良木健才回过神来，苏远山这家伙是趁自己走神，给自己开了个玩笑。
“苏桑，别开玩笑了。”
“嗯……不开玩笑，但久多君，你知道的，客厅市场我是真的很看重，而且我也是真的希望能够和你们一起把它拿下来。”
笑过之后，苏远山正色道：“以前我的想法是，我们开展乐园计划，从影视内容上与纳爱斯计划对标。然后游戏娱乐内容则由你们负责，与任天堂进行竞争。”
“其中影视内容有你们的利益，游戏主机有我们的利益，这是最适合我们两家利益的模式。”
久多良木健点头。
通过这么多年的合作，索尼如今对与远芯的合作额外珍视，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远芯从来都能掌握好“度”——说白了就是大家一起发财。
譬如最简单的手机。
无论是远芯的手机也好，还是索尼的手机也好。芯片基带用的必定是远芯的，锂电池电池用的索芯的，液晶面板用的是京东方的，摄像头用的是索尼的，操作系统用的是YOS……
就连生产地都他娘的一样，都出产自鸿远代工厂……
可以说，除了设计理念不同，双方在供应链上有着极高的重合度。
这种关系之下，形成了双方庞大的利益交织，确实算得上是跨国合作的典范了。
所以，远芯确实没有必要亲自在索尼的领域来插一脚，破坏双方的关系。
“但是，现在看来，如果不改变思路，不创造新的游戏模式，那么在面临同质化的竞争时，PS系列主机的市场被蚕食，那是一定的。”
“所以？”久多良木健立刻认真起来。
作为多年老友，他知道，苏远山这个时候，一般都会给出实际的解决方案。
“所以，我们帮你搞一款外设吧。”
“什么外设？”
“体感模拟。”苏远山转头望着席小丁：“假如，人的动作不是用来控制机械臂，而是用来控制游戏中的角色……是不是美得一匹？”
（注：请大家别说美化索尼啥的了哈……本书开始写的时候没辱华的事……，而且与索尼合作，是动笔之前就模拟过很多次的选择，因为只有索尼才能弥补远芯的短板，譬如前期的国际影响力，譬如后期影音业，文化影响方面，这些会在今后逐渐展开。同时，它也是让远芯在保有优势，掐着脖子的前提下，整合亚洲产业链的最佳选择。）
第803章 顺水人情
久多良木健眉毛跳了一下，片刻后，他眼中便升起了神采。
看到他的眼神变幻，苏远山在心底暗暗松了口气。
——看来，索尼现在还没想到EyeToy项目。
毕竟，如果那么糟糕的平面动作判断技术都要搞几年，那索尼也未免太Low了——EyeToy的失败，本质上还是这跟八毛钱成本的耳机类似，也就听个响。因此当老任用双红外技术解决了体感精度，又推出一系列室内运动类体感游戏后，就再没有人记起EyeToy是啥玩意了。
那么，既然索尼没有想到，远芯就可以搞一搞。
“实现的方式很简单，对于某些动作简单的游戏，都不用提供开发接口，直接用体感动作替代按键即可——但我个人不建议这么做，因为实在有点对不起我们的双目识别。最好是游戏开发商深度参与进来，完美地还原体感动作。”
说着苏远山顿了顿：“当然，游戏我是外行，难度你们考虑。”
久多良木健点头：“那成本呢？”
“应该不是很高吧？但如果你觉得成本太高……我们应该有更便宜的方案。”苏远山呵呵一笑：“双红外传感器避障是不是要便宜些？”
席小丁含笑点头：“是的，双红外，超声波，双目相机，反正对立体空间障碍物的感应和判断，我们都有现成的方案。”
“而且我可以保证，全球第一，无人能及。”
见席小丁用平淡的语气做着最牛逼的宣告，久多良木健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
“苏桑，都怪你突然冒出来的主意，本来我想和你说拍电影的事，结果被你一下给捣乱了。”
离开潘多拉，久多良木健一直在思考，刚走到湖畔，被风一吹，突然就清醒了过来，冲苏远山笑着埋怨道。
苏远山摊手：“怪我咯？你不要那我就做成游戏主机自己卖，放心，我只做体感游戏，绝不做你们的手柄游戏。”
“好，我支持你，贴我们的牌吧！”久多良木健当然知道苏远山在开玩笑。
“……等等。”这是苏远山也回过神来：“你刚才说拍电影？”
“嗯，我们打算把蜘蛛侠搬上大银幕。鼎新那边有没有考虑要送个配角来？”久多良木健笑呵呵地看着苏远山。
如果说，在与远芯的合作中为索尼攫取更大商业利益和版图，是他上任之后给自己定下的首要原则。那么维持索尼的根本利益，保持清醒，就是为这条首要原则加的一把锁。
在这两个原则下，久多良木健推动着与远芯在各个领域展开合作，并坚持扩大索尼的优势领域，如今早已把索尼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度，成为霓国乃至全世界当仁不让的最大、也是最成功的电子企业。
既然保持了清醒，久多良木健自然就知道，苏远山嘴里时刻念着的那句“又不是扶贫”显然是有意所指。
苏远山这家伙，口口声声谈交情，但骨子里，还是讲的利益。只不过因为他确实是天才，确实比其他人看得更远一些，因此很难猜出他最终的意图。
譬如索尼影音，当时还是在盛田昭夫老先生的干涉下，索尼选择了相信苏远山，从而才有了今天一飞而起的顺利。而随着MP3，随着手机的普及，早早地就拿下了诸多版权的MP3.com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增加盈利，成为目前互联网寒冬下最耀眼的明星。
而由此可推的，拥有最大线上影片版权库的Netflix，未来也必定辉煌。
所以，久多良木健就不由得揣摩起苏远山一手折腾起鼎新传媒的意图来。
但他左思右想也不得齐解，索性就随手送个人情好了——这家伙反正有点民族主义情绪，让鼎新传媒送两个东方面孔进电影里，怎么也算是投其所好了吧？
更何况，内地的电影市场也正在蓬勃发展，索尼搭着远芯的车，正在各个重要城市大修电影院，在电影里出现华人演员，怎么都对票房有所裨益的。
“好啊。”苏远山一口答应：“不过我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
“我塞个人进摄制组。”
“塞个人？”久多良木健眨了下眼，很是不可思议——这家伙一秒钟几百万上下，会有心思关注这种小事？
他也只是因为蜘蛛侠的投资过亿美元，勉强算得上一笔“大买卖”，再加上当初确实是他去亲自谈的版权，所以才有空关注到，否则……他都不好意思提起来。
但久多良木健还是很爽快地答应了：“哦，没问题。你有电影界的朋友？”
“嗯，跟着学习学习，顺便在东方人物造型和刻画上提点意见。”
苏远山接着道：“说体感游戏——我当你是默认答应了。”
久多良木健无奈的一笑：“我能不答应吗？但成本真的要控制下来，否则我们就失去竞争力了。”
“放心吧，我们直接模块化设计，把成本给你降到最低！”
苏远山抬头看看天色，呵呵一笑：“走，转一圈去食堂吃饭，今晚我请你吃大餐。”
“……”
……
……
第二天上午，久多良木健在史大柱的迎接下去了软件园那边，参加国内游戏厂商自发组织的一个游戏产业联合会的座谈。走的时候，史大柱告诉苏远山，他们有个很牛逼的想法，等有空再细说……惹得苏远山一阵心痒。
送走二人，苏远山径直跨上一台自行车回了潘多拉，找到席小丁聊了起来。
席小丁从办公桌后起身，转到沙发跟前坐下。
“久多先生走啦？他昨晚不是和你们在酒吧喝到大半夜么？听说还醉了。”
“嗯，这家伙酒精考验过的，我喝不过他，还好秦总不虚，最后还是拿下了。”苏远山翘起二郎腿：“师兄，昨天我们说的体感设备，真要尽快做起来。”
席小丁点点头，又笑问道：“做出来没问题，但我有个疑问就是，为什么你不自己搞？”
苏远山嘿嘿一笑：“因为我就没想过要亲自进入游戏领域。我推游戏产业，从来都是为了与硬件交替着螺旋上升，PC，主机，乃至手机游戏都是如此。”
说着他摸出手机，嘟囔着谁大清早打电话。
但看清楚来电后，他怔了一下，随后疑惑无比地接起了电话。
“陈处好。”
来电的是沪市领导的秘书，陈秘还没说话，苏远山便听到旁边传来领导的笑哈哈的声音——喊他准备请客。
“呵呵，苏总，听见了吧？领导明天要到你们省城考察。”
“我来说。”领导的声音在电话中响起：“我逛一圈，学习一下你们的产业园经验就偷个懒，你来当下向导，主要是看下你们的汽车——不要劳师动众，怎么样？”
苏远山看着电话，嘴角笑意浮起。
他还能怎么样？当然是满口答应了。
第804章 从奇点到热寂
领导是两天后抵达的远芯。
而且他这次来省城考察，也不是轻车简装，而是带了信息化相关产业的一个团的人马过来……因此，当他最终得空有闲时，已经是两天后的下午。
……
“唉，以前只是在电视上，在报告上看到你们这边，还以为宣传部门尽捡好的说，好的拍，没想到真正看了才知道居然省城都变成这样了。”
领导坐在苏远山的办公室里，透过一旁的窗户，街对面一片色调为科技蓝的高楼如同丛林一般林立着，向外人宣告着此地的发达和旺盛的生命力。
相比之下，在这片钢铁丛林边沿的远芯，因为基建较早，楼层不高，而凭生了一股贵族般的淡然气质。
此时陈静已经离开，只剩下苏远山陪着，领导也就放松下来，他双手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笑呵呵地冲苏远山感慨着。
苏远山也很放松，一来这是他的办公室，二来领导显然是以私人身份来看一眼的，在人后，就没有必要顾忌太多。所以他随手拉了一把椅子，也胳膊支撑在椅子上，冲着领导呵呵直乐：“您是不是有点眼红啦？”
“我眼红个屁。”领导毫不顾忌形象地一笑：“沪市有沪市的优势，省城这边的优势……好吧，你们是省城起家的，这个优势确实挺大。”
“嘿嘿，感谢领导表扬，我们一定克服困难，再接再厉，勇攀科技高峰！”
见苏远山油嘴滑舌，领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笑过之后，他再次看了一眼外面，感慨道：“昨天和你们省里的领导聊起信息产业，他们说这次黑客大战催生了信息安全这一领域的发展，但同时也增加了互联网企业的成本……”
苏远山马上点头：“嗯，如果增加的成本是用在技术领域产业上，那这个成本增加得就值得。”
“对，我也这么认为的。”领导点头：“信息安全，尤为重要啊。”
苏远山再次点头。
他们言谈中都没有聊起春节前的装机事件，却都聊到了因这次事件而起的连锁反应和思考。
领导站起来：“走，带我逛一圈。”
“好，不过远芯很大，您想看哪个部门？”
“随便，高科技部门吧。”
“那我们每个部门都是高科技部门。”
“瞧把你行的……”领导被苏远山逗乐了：“不要声张，随便转转就好。”
“……那行，反正我们的员工也很少看电视，认识您的人不多。”
“哈哈，我又不是明星，要那么多人认识干嘛？”
两人一边开着玩笑一边走出办公室。
……
沿着行政楼，苏远山带着领导前往实验楼。每走过一个部门，他都停下来介绍一下部门和实验室的方向，遇到员工也只是打个招呼。
领导一路听着他介绍，颇像个前来参观的游客。
这时，空中传来一阵嗡嗡的声响，领导好奇地抬头看了一眼。
“对了，领导，你要不要玩下无人机？”苏远山马上建议道。
“无人机？遥控飞机吗？”
“本质上是遥控飞机，但实际上，那可高级多了。”
苏远山一路介绍着无人机的情况，一路带着领导走向电梯，前往最顶层的精卫实验室——在无人机实验室升级到独立二级后，马孟起便寻死觅活地要选个好楼层，理由很充分，他们搞无人机需要空旷平台。
在远芯的实验室规划中，只有独立一级实验室可以拥有自己的“产业”，修建实验室大楼。譬如潘多拉和NEWBEE实验室就拿了两块最好的地，修得那叫一个富丽堂皇。而YOS实验室则因为晚了一步，现在选的位置就稍差一点，快要临近以前的光学实验中心现在机械和物理实验室了。但胜在依山（土坡）傍水（人工湖引水渠），幽静无比。
上到楼顶，迎面而来的是一间临时搭建的玻璃房，里面堆满了各种零件和设备，有四五个年轻的工程师正背对着楼门坐成一排，一边看着前方宽阔的楼顶上两个在控制无人机的同伴，一边侃着大山。
“如果说生命以负熵为食，用信息对抗熵增，那人工智能算不算生命？”这似乎是艾沙的声音。
马孟起马上反驳：“人工智能显然不算，计算机本质上是接受了人类的信息才得以对抗熵增。就像麦克斯韦妖，在香农提出信息熵之前，谁能意识到，其实我们就是麦克斯韦妖？如果撤掉了人类的信息，人工智能显然就趴窝了。”
“那我们假设整个计算机系统是个自带电力的封闭系统，那么撤掉人类信息之后，那有没有可能AI系统会自动演化出生命？”
“意思是这个封闭系统，相对而言，就类似于宇宙大爆炸之前的奇点状态？”
这时又有人道：“既然都假设封闭系统了，那观察不呢？”
“观察就会引起波函数坍缩啊。”
“那你这个思想试验就没意义了嘛——除非计算机系统它自身持续熵增，然后自己完成热寂。”
“计算机热寂会干嘛？会boom？”
“系统热寂关硬件什么事？显然是蓝屏呗。”
众人齐齐笑了起来。
“嘿，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在我们没有观察的时候，计算机其实就已经诞生了生命，但当我们观察的那一刻，它就死亡了——不然为啥会有莫名其妙的BUG？”
“我靠，你这个想法挺别致啊兄弟……”
……
苏远山和领导站在几人身后，听着他们七嘴八舌的胡扯，苏远山还好，听得津津有味，领导却听得一头雾水。
但他能听明白，这些优秀的科研人员讨论的是人工智能，是生命，是宇宙的终结。
看着这些人的背影，领导没由来地感到一阵宽慰，也长长地呼了口气。
马孟起听到身后有响动，转回头来只一眼就看到了苏远山二人，他连忙弹身起来：“山总。”
“继续啊，我听得正有兴致呢。”苏远山笑着跟其他人打了招呼，但想了想后，还是替几人介绍了一下领导。
“呵呵，没事你们聊你们的，忙你们的，我就跟着你们山总随便逛逛。”领导一一握手后笑道：“我来随便见识见识。”
“你们怎么聊到热寂了？”苏远山轻轻捶了马孟起一下，笑问道。
“瞎聊AI加无人机到底可以智能化到哪一步。”
“嗯，现在到哪一步了？”
“到载重试验了。”马孟起指着前方：“完成之后，我们就可以进行农业喷洒了——而且，精卫用来捅马蜂窝简直无敌。我特别建议每只消防队都搞一台。”
苏远山哈哈一笑：“不错！那快飞过来，让领导也爽一把。”
第805章 人工智能在远芯
马孟起招呼了一声，前面正在测试的工程师收回了无人机，看到苏远山之后，小跑着朝着玻璃房间而来。
直到这时苏远山才看到，马孟起坐的位置前摆着一台笔记本，上面跑满了日志。
“我们希望更智能一点，嗯……或者说更傻瓜一点，直接在控制面板里塞几个常用功能进去。”马孟起见苏远山看着笔记本，替他补充道。
“嗯，要推向市场确实要考虑到傻瓜模式，但也要留够可干预操作的空间。”
苏远山点了点头，望向有些羞怯的俄国小哥米沙，想到刚才就是这家伙在开脑洞试验后微微一笑：“米沙，刚才你说封闭系统的终点是热寂？”
“啊……”
“其实，我不是很认可——最起码，我们还能期待庞加莱回归。”
“啊？”米沙瞪大眼睛。
苏远山哈哈一笑，拍了拍俄国小伙的肩膀，便伸手邀请领导前往楼顶平台。
……
“领导，这个控制按钮点一下，就能高空喷水了。”
马孟起给无人机装上了一个由水枪改造的喷水壶，指导领导操控着无人机起飞。
领导依言行事，在屏幕上用力点了一下后，便看到半空中喷水壶横着飙出了一道水柱。
“哈哈，这个看来还能灭火？”领导玩心大盛，接连点下，空中的水枪便接连滋水。
“灭火有点够呛，但点火肯定没问题，只要把这个喷壶改成喷汽油的就行了。”马孟起嘿嘿笑道：“我们目前考虑得最多的还是农业方面使用，到时候配合我们的系统，可以在农田里自动完成喷洒。”
领导点头，马上来了兴致：“能示范一下吗？”
“还得等几天才行，我们在定制喷农药的药箱。”
“噢。”领导颇有些惋惜，他看到一键回归的提示，想到刚才苏远山和马孟起聊的内容，不由得乐道：“这个按一下就可以自动降落？”
“对。”
“好，那我就来先当这个傻瓜。”领导用力一点，便看到空中无人机迅速调整姿态，缓缓地朝着楼顶而来，最后稳稳落地。
“好，果然够方便！”领导畅快地大笑起来：“如果真的如你们所说，可以快速准确地喷洒农药，那现代化农业肯定会掀起一种新模式——成本多少？”
苏远山和马孟起对视了一眼，笑着答道：“现在正在筹备建厂，还没有进行大规模的产业化，不过估计的话……光零部件成本就得好几万。”
听到这个数字，领导下意识地就吸了口气，但一想到这玩意能拉好几十斤，又不由得叹了口气：“确实，不说系统后面的智力开发成本，光是这么高的载重，功率就小不了，这电机也便宜不了——是进口的电机吧？”
“是，目前极高端领域的电机国产还差点，这种工业级的高端产品，必须用进口电机。”苏远山知道领导在感慨什么，顿了顿后笑着安慰道：“不过我们也会推出个人消费级产品，到时候国产电机就能够胜任了。”
听到这里领导顿时就高兴起来了：“消费级产品多少钱？”
“几千块吧，等第一批产品出来后我送您一个。”
苏远山见领导听到送字就有点条件反射，马上笑着补充道：“您可别拒绝，就当是个玩具——我不还送了您CPU么。”
“哈哈，那好嘛，我就等着你这个玩具上市了。”
……
恋恋不舍地放下遥控，领导和苏远山作别众人下楼。一边走，一边就聊起了这个无人机的市场前景。
当听苏远山说植保无人机的目标主要是欧美和霓国这些发达国家的规模化农场后，领导很认可，表示先一步抢占国际市场，获得话语权是一个优秀产品成功的标志。
两人又参观了一阵后，领导便与苏远山在亭子里坐了下来，听着苏远山讲述边上潘多拉和NEWBEE两个实验室的主要方向和进展，听得他感慨不已。
“没想到你们在人工智能领域都已经这么深入了。”
“嗯……在人工智能方面，我们走得确实要快一点，不说放在全世界领域，最起码在推进实用的企业界，我们走得是最快的。”说到人工智能，苏远山就颇有些骄傲起来：“因为我们和电科的特殊关系，目前几个科研部门的负责人都在电科担负着教职，就连我今年也都要重新带研究生。”
领导笑呵呵地看着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你都已经是教授了——而且是最年轻的教授。”
“嘿嘿，虚名，虚名……”苏远山极为敷衍地谦虚了两句，接着道：“人工智能是个大领域，我们目前正在尝试把它进行实用性细分，并且也定下了未来的道路。”
“哦？什么道路？”
“量子计算机。”苏远山看了一眼潘多拉，呵呵笑道：“量子计算机，西方提出了很久，咱们国家也摸着他们掌握了不少理论，但真正动手的没几个……我们就打算率先来啃这个硬骨头。”
领导抚掌大笑：“好！要的就是这种气概！”
“嗯，此外我们打算进行国际合作，组织一场人工智能高峰会，展现一下我们、以及电科在AI领域的优势，也算是……为国际化进行一点贡献吧。”
听着苏远山就跟个在同伴面前炫耀玩具一般的小孩，毫无顾忌地给自己介绍着远芯的诸多项目，特别是放眼全球都领先的项目；又看着他满脸的骄傲和得色，领导也一直保持着笑意。
这家伙，是真的在享受技术的美妙啊。
直到天色将晚，苏远山说得嘴都有些干了。
“好啦，打住了，你不是说请我吃饭吗？”领导笑呵呵地指了指天边：“太阳都下山了。”
“哈哈，走走，我们去食堂。”
“嗯，食堂好。吃完咱们接着聊，再给我说一下你们的汽车，明天我要去看一眼。”
“没问题，保证亮……让您眼睛一亮！”
苏远山一边说笑着，和领导一起走向在远处站了很久的工作人员。
然后，他就看到，文晓倩再次掏出了他的手机，看了一眼号码就一脸的难色——为了陪领导不被打扰，苏远山手机都丢给了文晓倩。
“怎么了？”
“史总都打了俩电话了……”
“他有啥急事？”
“问他他又不说，我说你在陪客人，他就说晚点打，让你抽个空……”
苏远山微微一怔，但随即便是一笑。
老史这家伙，显然猜出了自己在陪谁。
沉吟了两秒后，他转身问领导：“领导，巨人的史大柱您知道吧？”
“嗯，知道，怎么？”
“我估计他是想见您一面。”
“额。”领导也先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既然能连打两个电话到你手机上，肯定和你关系匪浅，认识一下吧。”
第806章 巨人的野心
史大柱的座驾停在远芯大门外的临时停车位上。
他看着手机的拨号界面，心想如果苏远山再没空那就转身回家。
拨号声响了大概五秒，就在史大柱准备吩咐司机发动汽车走人时，电话被接起了，片刻后，传来苏远山的笑声。
“柱哥，进来吧。”
史大柱闻言便是一喜，随后怔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在门外？”
“你这家伙，有什么事比我还锲而不舍，还要着急，你不在门外会在哪？快点，我在桃林这等你。”
挂了电话，史大柱哈哈一笑，伸手拍了下司机的肩膀：“进去。”
司机发动汽车，当行到大门口时，史大柱要下车窗，冲门卫刷了一下脸，喊了一声找山总，后者便笑着打开了伸缩门。
都是混科技园这边的，哪些大佬可以直接进来，远芯的安保部门早就门儿清了。
……
“小朱，你直接开去停车场，等半小时我要没回来你就自己去远芯食堂吃饭。”
“好嘞史总。”
史大柱吩咐完后，在半道上下了车，然后抄着近路走向桃林。
三月末正是桃花盛放的时节，但史大柱没有心思欣赏，很快他便在一片落日的辉幕里看到了苏远山和领导，这二人正站在桃林里，和一群人聊着天，时不时地传来阵阵笑声。
苏远山已经见到了史大柱，冲他招了招手。
史大柱定了定神，让自己保持着淡定，然后三两步走到苏远山和领导面前。
“柱哥，这位不用我介绍了吧？”苏远山和史大柱握了握手，揶揄道。
史大柱轻轻咳了一声，脸红了一下，马上转向领导：“领导好。”
“史总好。”领导握着史大柱的手，寒暄道：“早就听说史总大名了，没想到在今天巧遇。”
“是我沾了山总的光。”史大柱这下真的有点脸红了。
他确实是猜出了苏远山陪的是谁，毕竟新闻都播了，领导过来调研。而苏远山与领导的关系很好，在科技企业圈子里也不是什么秘密。
如今的远芯，虽然依旧是个私企，但级别那可真不是一般的高。陈静每到一省拜访，新闻上从来都是用的“会见”、“会晤”、“接待”等词……
“打住，今天领导过来本来也是随便看看，我们也只是随便聊聊。”苏远山呵呵一笑，替有些局促的史大柱解围道：“然后我们要吃饭去，走一起。”
“好，是食堂哇？”史大柱知道苏远山喜欢带人去远芯食堂吃饭，尤其是带领导们过去，一来是为了提高远芯食堂的水准，二来真正能让苏远山请客的领导还真喜欢食堂。
“嗯。走，我们边走边聊——对了，你前几天不是说有个非常cool的想法么？我等了好几天了都。”
一说到这个，史大柱马上便底气十足了。
他们和苏远山一左一右走在领导两边，文晓倩和陈秘等人则落在了后面。
“我们不是和金山在很久之前就联合研发了一套3D引擎吗？”
“嗯。”
“那套引擎，我们打算不敝帚自珍，而是打算把它推广开来，同时成立一个开放的平台……”
苏远山听到这里立刻停下了脚步，很有几分惊讶地看着史大柱：“平台？”
“对，我们打算跟志远EDA学，推出开放平台，提供IP交流和共享，鼓励创作。为此，我们还打算对框架进行扩充和修改，争取把它从一个单纯的游戏引擎变成一个覆盖全类型3D建模和设计的大型通用平台！”
史大柱见苏远山一直点头，也越说越兴奋：“在目前互联网有朝着游戏产业转向的趋势，而且游戏产业也已经被证实是可以与互联网进行良好的交互，也可以……很好地承载文化输出的产业。我们有必要拥有一套自己的底层开发工具。”
这时领导突然插嘴道：“你们的引擎，好像是扶持项目？”
“是的。”
“嗯，既然是扶持项目，那能够开放出来，成立平台，并运用于整个行业，确实听起来挺不错。”领导虽然不太懂程序设计和引擎，但不妨碍他从行业角度来分析，但很快领导便笑看着苏远山：“能不能行？”
“领导说能，当然就能了。”苏远山哈哈一笑，肆无忌惮地拍着马屁，看得史大柱都傻眼了。
领导大笑：“你这家伙，认真点。”
苏远山笑着点头：“是真的能行。而且柱哥你放心，只要你们平台弄出来，我肯定会向Custom推荐的。”
“而且你说得没错，目前游戏产业确实在崛起，且渐渐成为重要的娱乐方式。你们作为游戏产业的头部企业，把引擎平台推广出来，确实很好。”
史大柱大喜：“那你就是答应了？”
苏远山闻言便警觉起来：“我只是给意见，我答应什么了？”
“我的意思是，我们成立一家全新的公司，然后大家都投一点……”
听到这里，苏远山算是彻底明白史大柱的意图了。
合着这家伙不是跟着志远EDA学习，而是跟着志远EDA抄袭啊……非但要剥离出去，还得拉着关联方都来入股。
有了远芯的支持，那今后无论是系统也好，还是处理器也好，还是远芯的多架构的平台优势也好，这个开放的游戏引擎平台所获得的资源和竞争力都将不可同日而语。
苏远山沉吟了几秒，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行，那我们投点，而且你最好拉着微软和索尼也投点。”
“好！”史大柱重重点头。紧接着又道：“还有，你觉得，成立一家专业的特效3D动作捕捉公司怎么样？”
“嗯？”苏远山惊讶地看着他。
史大柱嘿嘿一笑：“不小心打听到了你们的3D技术很先进，我想了一下，今后无论游戏也好，还是影视也好，动作特效都将会是一个广阔的市场，而国内尚且没有这方面的投入。”
“好。”
苏远山言简意赅。
第807章 苹果的邀请函
吃过晚饭，史大柱欢天喜地地离开了。
苏远山也注意到领导有些疲倦，因而建议送他回酒店休息。
“还不困，平时我也工作得挺晚。”领导笑着紧了紧夹克，感慨道：“笨鸟先飞，只争朝夕。”
“领导，您今后还是别自称笨鸟了，我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嘛……能在技术上聊到一块儿的就您一个。”
领导失笑道：“你这家伙，哪里学会的这套恭维手段？”
“嘿嘿，自学成才。”
“呵，你看你，连恭维都能自学成才——但你只看到我能和你在技术上聊两句，就不知道啊，我为了多聊这两句，平时下了多少功夫……”领导点了点苏远山，一边摇头一边笑着朝着酒店的方向走去。
……
当天晚上，苏远山也放弃了一直的作息，陪着兴致勃勃的领导一边喝茶一边聊天直到深夜。
两人从半导体聊到工业化，从互联网聊到汽车，从游戏产业聊到电影，从文化入侵聊到文化自信，从第三世界聊到人口未来……直到陈秘指着手表提醒了好几次，领导这次意犹未尽地让苏远山去睡觉。
第二天一早，苏远山又亲自陪着领导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突袭”了汽车研发中心，见到了那台代号为TEST-01的样车。
只可惜，现在既不能开，也不成模样。
但这并不妨碍苏远山指着已经具备雏形的样车对领导介绍起自己未来心目中最终极的智能汽车是什么样的——当所有汽车都搭载了最高级的智能驾驶系统后，那么那一辆辆汽车将会被纳入并组成一个庞大的集群系统中，由最高等级的计算机来完成道路规划和分配，实现整个公路网的大提速。
届时，一切都将是智能化的。
同时苏远山也介绍了电动汽车对能源产业和模拟、功率半导体等产业的拉动——经过三年的蛰伏和努力，远芯与德州仪器联合成立的模拟和功率半导体实验室已经小有成就，接连拿下了国内不少企业的订单，算是填补了国内在模拟芯片和功率半导体在中高端的空白。
……
回去的路上。
领导和苏远山坐在后排，他转头望着苏远山，郑重地道。
“昨天晚上和今天，你说的这些都要写到报告里去。能源发展关乎工业化的未来，目前的IT发展又是以半导体为基础的……这些啊……我们真的是要使劲追赶，一刻都不能松懈才行。”
“是的领导，除了这些，我们还要重视基础学科。”苏远山说着叹了口气：“改开以来，确实带来了新的气象，也是目前最正确的道路。但也或多或少带来了一些浮躁……要知道，我们国家小初高教育的知识掌握面是高于发达国家的，但就是有点……”
苏远山说着顿了顿。
领导笑着替他补充那两个字：“功利。”
“嘿嘿，确实是功利二字。”
“朝钱看当然没问题，但我们不能只培养务实的工程师，我们也要培养相对务虚的科学家……只有这样才能够让我们在追上发达国家之后，找到新的道路，转而领导和影响科技的未来。”
领导再次点头，也慨然道：“是啊，基础学科很重要，只说国内，咱们这么多年了，一个诺奖都没有……”
说到这里领导突然盯着苏远山：“所以你才会选择物理？”
“嗯……我今后带研究生也只是带凝聚态物理方面的。”
“石墨烯拿诺奖的机会有多大？”
“如果是别人问，我可能就含糊过去了。但您问，我就说实话吧……”苏远山笑了一笑：“我以前带的研究生已经开始在实验室内进行碳基半导体的研究了，虽然目前还没出成果，但我看了一下，他们的思路和方向应该是正确的，目前只是受限于条件未能实现罢了——但创造条件的过程本身就是科研的意义之一。”
“随着目前硅基芯片越来越朝着摩尔定律的终点前进，寻找可替代的优秀半导体材料不说迫在眉睫，但也谁都不敢无视。所以……”
听到这里，领导便微微一笑，对着苏远山伸出手来，豪情道：“那我等着你拿诺奖！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你拿诺奖的那一天，只要我还走得动，我就亲自接送你上飞机！”
看着领导眼中的真挚，苏远山心中突然酸了一下，但很快他便恢复如常。
“好！”苏远山伸手：“一定！”
“领导，保重身体，戒掉坏习惯，养成每年体检的好习惯。”苏远山深深地吸了口气，笑了起来：“明年开始，我就每年拉着您去医院检查一圈。”
“嘿，才不要你操心，我是国防身体，好得很。”领导哈哈一笑，瞥了苏远山一眼：“倒是你才要多吃点，你看你身上那二两肉……信不信现在掰手腕你都掰不过我？”
“要不下车后试试？”
“怕你不成？”
*
*
下午，苏远山亲自把领导一行送上飞机后这才掉头返回科技园。
“山总，从来没见过你这么亲力亲为陪谁过。”文晓倩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此时回过头来笑道：“上次和BOSS一起都没见你这么殷勤。”
苏远山闭上眼睛，摇头笑道：“你不懂。”
他和领导的对话，几乎全是站在国家的立场，站在这个民族未来的立场来谈的。他也没有用企业家的身份，而是用的朋友的身份。
他一来是明志，二来更是为了让某些政策提前走向正轨。
只是……
文晓倩见苏远山没有解释的意思，耸了耸肩，伸手从公文包里取出了手机。
她以前用的是PDA，自从远芯推出了3G手机后，她便果断把工作转移到手机上来。而省城这边，自然是3G试点区之一，网速贼拉快。
她熟练地用触控板点开邮件客户端，只是片刻，邮件便刷新了出来。
“山总，苹果发了一封商务函。”
“商务函？什么内容？”
“嗯……”文晓倩迅速扫过邮件：“邀请你参加他们于三月二十七日在硅谷举行的新品发布会，是乔布斯先生发的。”
听到乔布斯，苏远山便马上睁开了眼睛。
看来苹果是终于推出他们“划时代”的，搭载了X86双核傲龙的MAC了。
“去不去？”
“去！当然要去！”苏远山呵呵一笑。
（本章随时准备消失）
第808章 共同的希望
叶如黛前脚才回硅谷，苏远山当然要去了。
根据打听到的风声，在科技回归口号之下，老美那边已经开始在“有针对性”地审查最近几年企业界是否有违反出口规则的技术合作，构筑技术壁垒……
要知道，可是去年国内就与“安排”进行了首轮对话，还打算列入“观察成员”。
远芯虽然从半年前就开始了未雨绸缪，但该走动的还是要走动，该交流的还是要交流。更重要的是，远芯必须要在硅谷发出自己的声音。
//注：不懂“安排”的看评论。而且04、05年我们就展开过对话，谋求加入WA，我记得还列为了观察成员来着。但为啥现在资料都找不到了，也是邪门……另外，以色列也不是成员。最后，有空再细说WA。
……
三月二十五号，苏远山顺利抵达加利福利亚，这次是叶如黛和杨怡雯带着她儿子一同迎接。
“毛豆，几岁了？”苏远山看着小家伙被他妈妈养得白白胖胖的，蹲下就一把拉进怀里抱着。
“我叫唐骏。”小男孩也不拒绝，抬头很认真地看着苏远山：“三岁了。”
毛豆字正腔圆的普通话让苏远山尤为满意，故意逗道：“哦？我怎么看你只有两岁啊？”
“两岁过了就是三岁。”小家伙一本正经地解释起来。
“嗯，好，有原则，是个三岁男子汉！”苏远山大笑着起身，想牵着小家伙上车，却不料被他一把挣脱，跑到了母亲身边。
杨怡雯见叶如黛一脸的柔色，冲她眨了眨眼：“想女儿了？”
“嗯，不过可以视频。”
“接过来嘛，我一起带。”杨怡雯摸着儿子的头，呵呵笑道：“让他们兄妹俩多接触一下，从小联络好感情。”
苏远山立刻警惕起来：“嫂子你想干啥？”
杨怡雯一怔，随即明白了这家伙是啥意思，哭笑不得地瞪了他一眼，呵斥道：“嘿，谁说要生个女儿求保护来着？到时候她哥都不认识她，怎么保护？”
听了这两人的对话，在场的文晓倩等人再也忍不住，吃吃的笑了起来。
看来即便是山总这种人，那也是护女儿得紧呐！
“呃……嘿嘿嘿嘿。没事，我们自己带！”苏远山讪笑着，挽住叶如黛的手，一道烟地钻进商务车。
……
第二天，他准时出现在苹果总部，在乔布斯的陪同下参观了一圈后，二人回到乔布斯的办公室。
没等乔布斯给他煮好咖啡，办公室房门被叩开，随即他的秘书便搬来了一台全新的主机。
一看这主机的模样，苏远山目瞪口呆。
——他差一点就脱口而出“G5”了。
乔布斯一直在留意着苏远山的表情，当看到苏远山流露出的震惊时，极为满意地偷偷笑了一下，像个在小伙伴面前炫耀成功的小孩。
却不知……苏远山的震惊源自……这台MAC的造型他太熟悉了——因为他就有一台，还陪伴了他三年。
只不过，他用的MAC还是powerPC架构的，处理器是大名鼎鼎的PowerPC 970（G5）——这款处理器源自原本用于服务器和工作站的Power4系列，因为PowerPC架构在桌面PC领域**86逼到墙角，只有APPLE一家还在支持，是以，G5也算是PowerPC架构的最后一搏。
因此，历史上的G5异常凶悍，甚至部分幸好还上了水冷，继而成为了当时最强大的桌面PC。
但现在嘛……随着历史的改变，这台MAC应该重新起个顺口的代次名字了。
茶几上，银色的机身表示它是由铝合金打造，流畅的线条把苹果的工业设计理念展现得淋漓尽致，无论是插孔也好，还是接口也好，都巧妙地被隐藏了起来，体现了极简主义者一贯的口味。
“它将会是世界上最快的个人电脑。”乔布斯插着腰，居高临下地看着主机，一脸的得意：“同时它也是让个人电脑进入64位时代的先锋。”
“嗯，也……是我们的希望。”苏远山含笑点头。
如果换了个人，譬如换成盖茨，他少不得会揶揄一番，表示这处理器才是王道。但乔总的性格要那啥一点……还是不要在人家最高兴的时候发杂音得好。
更何况，远芯已经走了太多原本该由苹果趟出来的路……以至于苹果现在被逼得重新聚焦了PC业务。
苏远山脸皮再厚，面对苦主，他还是有点心虚的。
不过相比历史上的同期，苹果的营收状况倒是真的好了一大截——在iPhone让苹果再次辉煌之前，苹果其实已经一度成为了小众的代名词，说它全靠Ipod的成功才苟延残喘还真不为过，而那也是新千年之后的事了。
但现在，因为远芯强行推动了闪存颗粒的普及，使得苹果更早地介入了音乐播放器市场，同时还积极拥抱了YX架构，重新抢下了PDA市场——在意识到远芯的YOS系统在手持移动设备的优越性后，苹果果断重新设计了PDA-OS系统，专为PDA，以及Ipod等手持设备使用。
不得不说，没有远芯这个搅局者亲自下场的领域，苹果真的是可以为所欲为。
如今的PDA市场上，苹果的出货量已经占到了总份额的20%，位列第一。而在操作系统层面，苹果PDA-OS再加上索尼三星等一干YOS企业，加起来已经超过市场百分之九十的份额，彻底断绝了其他手持移动设备系统的希望。
从这点看，苹果和远芯既是合作者，也是竞争者，同时也是市场主要蛋糕的分配者。
正是基于这两个产品的成功，这才让乔布斯有了抛弃powerPC的底气。
选择X86，就意味着MAC不再像过去那样，只能使用MAC OS，而无其他的选择。
也标志着苹果电脑将从此从“系统和硬件的封闭结合”转向“硬件软件各自独立”的阶段。
因此，它必然寄托着乔布斯更高的希望。
而苏远山……自然也希望通过搭上苹果的这趟车，以最快的速度树立起“傲龙双核，唯快不破”的业界印象。
毕竟，intel和AMD在年初都已经宣布了各自的双核处理器，就连星海也不甘落后，表示也会在五月份推出六十四位双核。
只不过嘛……现在市面上，都还没有可比的产品。
大家都是“吹得天花乱坠”，但真章却从没见过。
因此，苹果的新品，注定要吸引PC行业所有人的目光。
第809章 乔总真性情
“它的系列商标我们也打算调整了，直接叫Mac Pro。”乔布斯坐到苏远山对面，揭开机箱面板让苏远山参观。
“嗯，挺好。”苏远山的注意力都落在机箱布局里，随口敷衍道。
“不过如果叫Mac Along就更好了。”他抬起头打趣道。
乔布斯脸上升起笑意：“考虑过，但Along在英语语境中，与Mac搭配起来感觉很怪——在Along成为你们CPU的标志之前，我们不打算更换。”
“好，那可是你说的。”苏远山呵呵一笑，注意力又放在了机箱内部。
看得出来，即便在机箱内部，苹果也依旧延续了一贯的“现代简约”风格。而且为了压住双核处理器的散热，还采用了纯铜的散热器，可谓极尽奢华——当然，比起历史上两年后G5的水冷还差了一点。
但看了几眼后，苏远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咦？你们的风道似乎有点问题。”
“风道？”乔布斯眉毛微微一扬，只是看了一眼机箱便迅速明白了苏远山口中的风道所指：“你指的是散热系统吗？”
“嗯，在处理器进入高配和多核赛道后，功率和发热也随之增加。因此远芯一帮具有Geek（极客）员工在折腾超频之后开始把目光瞄向了常规散热系统中空气循环，他们在论坛上就提出了机箱风道理论……”
苏远山这还真不是仗着记忆糊弄乔布斯，而是他在逛内部技术论坛的时候真的见到过。
坦白说，目前包括服务器工作站在内，散热更多都是考虑暴力出奇迹——要么降低环境温度，要么搞个大风扇对着吹，很少有人考虑从散热器入手，就更别说机箱风道了。
这个时候的散热器，多半是增加鳍片和散热面积，要不就是风扇弄大点。如果散热材质用上纯铜，那还真是高成本、大手笔。
至于后世几乎成标配热管散热器，那还得等到多核普及之后……
毕竟现在的处理器才从486，586时代走过来，要知道当年的486别说散热器，就是贴块啤酒盖都可以，杵一根萝卜那更是效果拔群。
“你看，在没有装机箱风扇形成负压时，你这边的进风口是从底部上来的，它未能与散热器，背板出风口形成一个合理的通道，不说，并且显卡吹过来的热空气也会流到散热器风扇的进风口。”
风道原理自然很简单，无非是有没有意识到罢了。随着苏远山的解释，乔布斯很快便点头：“这样对温度有多大的影响？”
“呃……按照Along750的功耗，大概一两度吧，如果是热天可能更高一点。”苏远山笑道：“如果不是特别追求极限，特别敏感的话，其实差距不大。”
“是。”乔布斯再次点头：“不过今后的机箱设计确实需要考虑到这一点了。”
接着苏远山又赞了一下数据线的布局，表示这个走线，怕是不少企业都要抄过去了。
乔布斯自然不在意其他厂商抄过去，其他厂商模仿得越多，便越是表示苹果依旧有着引领行业的能力和影响力。
“我们打算以一年为周期，为Mac Pro推出新的升级型号。”乔布斯在展示完机箱内部后望向苏远山：“你们的处理器也是一年为周期，能确定对吧？”
“嗯，每年固定推出新型号，核心和工艺隔年交替升级，然后五年左右升级一次架构。”苏远山把处理器部门的迭代计划大致描述了一下。
“听起来很不错。”乔布斯顿了顿，继续问道：“那YX架构呢？”
“YX架构会稍快一点，毕竟它主要还是提供通用型方案授权。”
乔布斯紧接着问道：“那考虑什么时候分出去？”
苏远山眨了眨眼，意味深长地反问道：“现在你的心理建设已经到了YX架构必须分出去，才会和我们合作了吗？”
乔布斯含笑摇头。
他当然不在乎。
早在三四年前，苹果就携当初ARM团队剩下的成员与远芯YX架构展开了合作，甚至至今还有小组在远芯科技园进行交流。
而撤回来的团队，在设计苹果自身需求芯片的同时，也为YX架构提供了不少优秀的、可靠的IP——也就是说，远芯目前卖的每一份授权中，都有苹果的一份收益。虽然收益是蚊子腿，但也算是为YX架构的发展壮大添砖加瓦了。
笑过之后，乔布斯看着苏远山，认真道：“就在我给你发函的前几天，有部门来就我们对YX架构的IP授权展开调查。”
苏远山神色一正：“然后呢？”
“没然后。”乔布斯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后，淡淡道：“我喊他们回去多上两年学再来。”
“……”
无语几秒后，苏远山轻轻呼了口气，笑着对乔布斯竖起了大拇指。
——虽然明知道，无论从利益还是什么方面，苹果与远芯的合作都对彼此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但苏远山还是愿意相信，这是因为乔总和自己关系好。
毕竟，乔总真性情。
“好吧，看来YX架构确实到了该分出去的时候了。”苏远山舔了舔嘴唇，脑中开始迅速打转。
对于YX架构，X86部门的分割，远芯一直都有预案的。之所以迟迟不分出去，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要用远芯体系内部强大的现金流来支撑它们前期的亏损……说白了，就是输血也要搞起来！
现在，YX架构早就搞起来了，也是时候分出去了。
乔布斯微微一笑：“如果暂时不考虑上市，招股的时候说一声。”
“好！”苏远山爽快点头。
……
第二天的发布会，苏远山和叶如黛早早的就抵达了现场。
然后……叶如黛坐到前排正中的位置，他则和乔布斯留在后台对词。
毕竟，作为重量级的特邀嘉宾，如果不上台发一下言，那也未免太浪费苏远山的“名气”了。
“我会提起两次处理器，一次是系统介绍，一次是产品配置介绍。等我介绍完产品配置后会有一个未来的可升级和支持计划，到时候我就邀请你，你来说几句。”乔布斯张开五指，笑着提示道：“我知道你技术问题的临场发挥很强，但还是注意控制一下时间。”
苏远山哈哈大笑。
看来他擅长脱稿跑题的名声已经传遍了硅谷。
第810章 告别击剑的产品
苏远山悄然坐进会场。
会场的灯光早已熄灭，只剩下巨大的屏幕——黑色的背景中，白色的光晕画出了苹果的log。Log的下方，是还剩下五分多钟的倒计时。
“还要等五分钟？”
叶如黛小声地问着苏远山。
“不知道，大概吧，不过他一向喜欢搞点小惊喜什么的。”苏远山回头看了一眼会场，满眼都是黑压压的人群。
因为尚未开始，众人也都在小声的讨论着，苏远山竖起耳朵听了一下，发现大多数声音都是在猜测这次的发布会是什么产品。
——如果非得找一个产品保密工作做得最好的消费产品企业，那苹果敢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就算是远芯也差得有点远——因此远芯才会把定于今年十月份的Yidoo5概念机以及明年才会面世的pad列为最高机密，其设计部门几乎用上了军事化管理。
有很多人猜测是新款的笔记本，也有不少人猜测是PDA手机，当然猜测是MAC的人也有……
倒计时还剩三分钟的时候，乔布斯拎着一瓶矿泉水大步走上了讲台。
他看着倒计时，耸了耸肩：“看来我提前了三分钟，不过没事，我可以让它变快一点。”
说着在众人眼皮底下，倒计时开始迅速加快，不到十秒，三分钟便加速完成。
“现在可以开始。”
台下便响起一阵笑声。
苏远山也在笑，但却很是为乔布斯的流程设计而感慨——这个不起眼的小设计，却直接点出了这次MacPro的主题，快。
“每隔一段时间，总会有革命性的产品诞生，改变人们的生活。”
屏幕上，出现了诞生于1984年的Mactinosh。当它出现时，整个会场便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苏远山也在鼓掌。毫无疑问，这是乔总“江湖地位”的标志。
“我们很欣慰，在它诞生之后的二十年，依旧保有青春和激情。”
屏幕上依次跳过Mac的历年来的型号，在展现苹果设计风格的同时，也算是为今天的产品做了个注脚——大概就是Mac了。
“两年前，一个老朋友找到我说：嘿，jobs，能不能想办法让电脑变快一点。我的小伙子们一半的时间都用在了等待编译上。”
“我想了想告诉他，或许你可以让他们在办公室击剑。”
乔总话音刚落，台下便响起轰然的笑声。
来到会场的程序员们很多，大多见过那副似乎从远芯论坛流传出来的经典手绘漫画——门外，老板喊着“在干哈，回来工作”，门内两个程序员小人正在击剑，回“compiling”，然后老板回复：“哦，那继续。”
乔布斯笑了笑：“我想是时候给那位朋友一个解决方案了。”
G4的画面消失，一台全新的MAC出现在画面中。
与此同时，工作人员也把样机推到了角落位置。
“它是一件无不可思议的产品，除了拥有绝伦的美感外，它更拥有无可匹敌性能。”
……
随着乔布斯的介绍，MacPro的设计和性能被一一展示，当说到它搭载的是全球第一款双核处理器时，会场上先是沉默了片刻，随后传来雷鸣一般的掌声。
——目前的双核处理器，只有X86架构才有！
这意味着，它将会是一台可以与windows系统共存的个人PC。
“今天，我们这款处理器的合作伙伴也来到了现场。”乔布斯视线望向苏远山，笑了笑道：“我想最好请他来亲自介绍一下。”
在无数人的目光中，苏远山大步走上前台，和乔布斯握了握手，两人又心有灵犀一般肩膀碰了碰。
当苏远山出现在展台中央后，口哨和掌声再次响起。
“欢迎远芯的苏远山先生。”说完后，乔布斯把话筒交给苏远山。
“谢谢。”苏远山定了定神，含笑看着台下众人。
很显然，他的出场，是让人颇感意外的——毕竟乔总亲自主持的发布会，很少有邀请特邀嘉宾的时候。
同时苏远山本身也自带神秘，此次出现，确实是让人颇感意外。
“我上台之前，乔布斯先生叮嘱我说，你不要说太多话，别把我们今后要一直合作的事不小心就说出来了。”
台下众人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苏远山也顿了顿微微一笑：“我说怎么可能，我们每年都要给你们提供最新最先进的处理器，让Mac成为最先进、最快、最cool的个人电脑这个路线，是远芯的最高机密，打死我也不会说出来的！”
“乔总说，好吧，那我相信你。”
展台的边上，乔布斯一边摇头一边笑着和台下热情激动的观众一起鼓掌。
等到众人笑过，苏远山便介绍了一下远芯处理器在未来的计划和安排后，把话筒还给了乔总。
……
……
后半程，乔布斯开始了实机演示。看得出来，相比硬件的提升，他更愿意展现MACOS的优点和习惯。但既然都说了这是一台世界上目前最快的个人电脑，那不拉出来遛一遛，显然是不行的。
于是他现场展示了一下几个已经在互联网传播开来的测试软件测试，表示MacPro名副其实。
晚上十点，发布会结束，苏远山只是简单地和乔布斯聊了两句，便和叶如黛迅速钻进汽车，回到了别墅。
秦思早已经在别墅里等候多时。
半年前，陈浩明和秦思在硅谷完婚，然后秦思也把父母接了过来——这下二人再住在别墅里就有点不合适了。
只不过虽然搬了出去，但他俩还是每周都会来这边聚一聚。
“秦思姐，浩明师兄出差还没回来？”
苏远山昨天就知道陈浩明在西雅图出差，还通了一次电话。
“嗯，明天能回来。”秦思和他与叶如黛握手后，便迅速走向二楼。
当走上楼梯后，杨怡雯也从旁边的房间出来，一边做着禁声的手势，一边小心翼翼地走向书房。
四人进入书房后，杨怡雯关上了房门，叶如黛拿了四个杯子准备泡茶。
“情况如何？”苏远山望向秦思。
“嗯……不是很好。”秦思抿了抿嘴，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表情还比较淡然。
第811章 资本的贪婪
“技术回归不是单纯喊着玩的口号，而是硅谷精英的共识。目前在国际互联网中底层技术领域拥有话语权的，除了远芯，就只有星海和甲骨文，其余科技巨头都已经纷纷落后了。而诸多的兴起的互联网网站中，来自国内的，占据了大部分。”
杨怡雯接过了话，认真道：“特别是在互联网是一个创新和创意领域达成共识后，科技界的精英们赫然发现，他们在这一点上比不过国内……这是很难以让人接受的。”
苏远山接过叶如黛递过来的茶杯，捧在手里沉吟了几秒后突然一笑：“还有呢？”
秦思和杨怡雯对视了一眼，也笑了一笑：“然后就是华尔街的部分人觉得，我们割韭菜割到他们头上了，也很让人难以接受。”
这下，苏远山倒是没笑，但也揶揄了一句：“嗯，华尔街这种愿赌不服输的精神倒是很普世。”
接下来，秦思就和苏远山聊了一些【写出来本章就不见了，所以你们自己脑补的内容】，苏远山一边听着，眉头倒是渐渐舒展了起来，变得平静了许多。
如果说杨怡雯是他放在星海的一把剑，那么秦思就是他放在华尔街的一支矛——利用资本手段攫取利益只是表象，真正的意图是不让华尔街资本形成合力。
嗯……从这点上，说是“搅屎棍”可能更贴切一点，只是有些不文雅。
只不过从事实上，星海基金干的确实是拉拢某些资本进行“结盟”、大家有钱一起赚的事儿。并且引导着那些“传统金融领域”的朋友们朝着科技金融的圈子靠拢——而这个圈子，目前为止，是以他和盖茨为核心的。
“传统金融行业朝着互联网、科技靠拢，这个过程是不可逆转，即便一家银行可以选择不沾互联网行业，但它怎么也避不开科技的滚滚洪流。”
苏远山轻声道：“说句斜教主义的暴论：数据可以驱动和主宰一切。”
秦思沉思了两秒，突然眼睛亮了起来：“这就是三年前，你说橡树资本最大的敌人是capital one的原因？”
Capital one，现在的秦思当然不知道这在后世被誉为“第一黑帮”会有多么有名——这家最早把数据驱动运用在零售银行业的互联网金融先驱，最早仅仅只是一个很不起眼的小银行的信贷部门，95年独立出去之后，坚持把数据作为金融的基础，率先完成了纯无人干涉的个人贷款和资质审核业务，并迅速成为顶级银行。
后世那些茫茫多的互联网金融公司的金融负责人，全是他们的徒子徒孙。
“嗯。”苏远山点头：“我们在数据，或者说大数据的分析上介入得很早，而且还是潘多拉实验室在搞。去年初上线科新，想的就是靠着科新在亚洲区域的影响，迅速把我们的数据金融业务扩展开来——你也看到了，科新最近一年发展极快，归根到底还是这套数据评估系统的功劳。”
“但现在，技术上我不担心，唯一担心的是这边从金融上掐我的脖子，那就难受了。”苏远山轻轻地叹了口气：“你去接触一下capital one，最多拉着摩根一起看能不能完成控股，如果能完成自然最好，如果不能完成，就退而求其次，完成入股。”
“嗯。”秦思也不再问为什么，不假思索地点头。
虽然绝大多数时间都呆在硅谷和华尔街，但橡树资本包括科新银行的所有业务秦思都了如指掌，知道过去一年多，科新银行在整个亚洲，依靠消费贷款领域的业务和对远芯搭建的产业链企业的投资而迅速扩张，再加上远芯海外业务的诸多账户周转，使得它的崛起比远芯还要离谱。
面对这种情况，秦思作为投资大鳄，自然会分析其原因。只不过她是从环境分析——科新除了含着金钥匙出生之外，更多是因为经历过金融风暴的亚洲经济，伴随着国内的崛起而逐渐回暖的缘故。
虽然目前国内的GDP还不到两亿美元，但大陆每年经济总量的增幅和生产力的提升所带给整个区域的贡献，却远远超过了她的经济总量是地位——而当她变得越来越强，对周边区域的带动和不可或缺性也越来越强，并最终会形成一个庞大的经济核心。
这就是一个工业国家崛起的魅力——这是苏远山和领导的共识。
——也正是认识到了这一点，这边才喊出了技术回归，增强对区域的干涉。（唉，真的不要再屏蔽了，这本书的经济模型和相关策略都是有观点可循的，公开的，不违法的。。。）
但从技术上，她倒是从没意识到，科新上线的Pandora数据评估及风险控制系统会有如此大的魔力。
只不过，她向来相信，哦不，是迷信苏远山，自然更不会质疑苏远山在技术上的分析了。
“资本的贪婪就在于——在经济环境上行的时候，它把利益吃干抹净，但在经济下行的时候，却绝对不舍得吐出半分。”
苏远山抿了抿嘴，闭上眼睛叹了口气：“要吐出来只有一个理由，逼不得已。秦思姐，你联络一下几个受灾严重的投行，我们扶持一下。”
秦思微微一怔：“怎么扶持？”
“自然是买点互联网股票回来——虽然我觉得，互联网股票还有下探的空间。”
“……那盖茨那边？”
“盖茨对互联网的判断和我差不多，甚至前段时间比我更激进，他显然会认为这是一场逆周期投资和抄底。而且从某种意义上，这次互联网寒冬也算是科技资本和传统资本的分水岭。”
苏远山睁开眼，慢慢道：“我们一定不能成为华尔街的敌人。打了他们一巴掌，一定要给个枣子吃。”
秦思眼神闪了一闪，陷入沉吟。但她才一抬头，便看到了苏远山正含着意味地看着自己。
片刻后，神色一正，立刻想到了苏远山才说的那一句——资本的贪婪就在于，绝对不肯吐出半分。
她，作为随时可以调动起数百亿美元现金的金融女王，自然是资本的代表了。
想到此，她便微微一笑，顿时所有的迟疑都抛到了脑后。
“好。”
第812章 摸着霓国过河
“不久前，我和一位领导领导聊了很久，也收到了一些信息。”
苏远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后轻声道：“发展科技，是既定国策，是长期国策，不容动摇，不容退缩，这是咳……托他带给我的一句话。”
听到这，秦思和杨怡雯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这句话表示，如果远芯真的遇到了明确的针对，上面也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事实上，根据多方消息，特别是久多良木健上次来访，苏远山愈发地觉得，某个区域性自主贸易地区的方案大概要加快推动的脚步了。
苏远山笑了笑：“毕竟嘛，如果要论间于齐楚、长袖善舞、闷声发财、扮猪吃虎……这些本事，我D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技术领域，我们有依仗，也有斡旋的机会，更有内地市场兜底。但海外资本这边就只有靠我们自己了。”
说着苏远山长呼了口气：“现在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老M啊，是典型的得理不饶人——哦不，是没得理也不会饶人。娘的！”
秦思便笑了起来，深以为然地点头。
她这十年来都在接触华尔街的各路资本，最近五六年更是跻身进华尔街顶级代理人的圈子，太了解这帮白人老爷是什么德行了。这帮人，骨子里就是逐利的，全然没有半点过犹不及的中庸概念。
……
四人聊到了深夜才各自回房，苏远山因为喝了几大杯茶叶，加上时差缘故，怎么也睡不着，洗完澡后索性就靠在床头，闭上眼睛养神。
啪嗒，叶如黛关上屋顶灯，坐到床边，用屁股把他顶到一旁。
刚洗完澡的她，穿着宽大的T恤当睡衣，屋里的空调温度很合适，倒也不冷。
苏远山一伸手，她便很自然地缩到了臂弯里。
“呆床上了也不躺下，在想什么？”
苏远山睁开眼，看着床头夜灯下，叶如黛温柔得就跟小猫一样，便轻轻捻起她的头发，一边在指尖搓着，一边轻声道：“在想我应该把底线划到哪。”
他当然知道，只要再过半年，随着一声boom，那一切都将会好转起来。
后世所谓的“国运”，可真不是开玩笑。
但苏远山却半点都不敢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这种“历史必然”中的“偶然事件”上——前者是唯物主义对宏观态下的描述，后者则是微观层面的不可预测。
蝴蝶翅膀煽动了这么久，苏远山太担心自己破坏了历史的进程。
因此，做好万全的准备是必然——他也希望藉此能够让这次对远芯的针对，让国内的部分人清醒起来——哪怕只是远芯的员工清醒，那也功莫大焉。
“那你的底线是哪？”
“拆分两个处理器部门。”
“……我听说秦师兄和高师兄他俩的部门整体上是亏的，特别是X86部门，好像亏了几十亿了？”
“嗯，X86亏得有点长。至于RISC-YX，如果算自出货量的话，其实赚得还挺多。所谓亏，主要是亏在师兄搞的几个大实验室……秦师兄啊……他是真不把钱当钱。”
“而且亏也是因为授权价格低，现在YX架构已经完成了精简指令集市场的垄断……如果依旧在远芯旗下，我当然可以继续贴下去，一旦拆分出去，那就只有提高授权费用割韭菜了。”
“那不会引起合作方的抗议吗？”
“合作方有啥好抗议的？转嫁给消费者就行了。他们想要和远芯的YX架构芯片正面抗衡，就必须让YX架构脱离远芯，就像EDA那样。”
叶如黛嫣然一笑：“消费者可真是倒了血霉了。”
“哈哈，资本可不就是这么的吗？先砸钱垄断，然后再坐地收租。”苏远山自嘲的一笑：“远芯已经不可避免地走向了垄断，我也算个无良的资本家了。”
“哪有这么说自己的？”叶如黛轻轻捶了他一拳。
她虽然知道苏远山这是自己调侃自己，但从小就学习的课本上，那资本家可不是什么好词。
“嗯……不是无良，是有良。我们参加西部大开发，承担一对一的扶贫，到处做慈善……对了，锐哥最近在搞百校计划，要不要给你修个如黛楼？”
“百校计划？”叶如黛望着苏远山，一脸不解。
“就是为百所学校修建教学楼，也算是我们参加西部大开发的一种方式。嗯……预计每年拿出两个亿来盖教学楼，盖齐一百栋……”
叶如黛没注意到，苏远山嘴角浮出如释重负的笑意。
如果说，其他历史事件还带着偶然的话，那么地壳运动所积累的能量，就不受个人影响、甚至是地表上的影响所转移了。
当初他执意把总部扎根在省城，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希望借助远芯在西部的影响力，从而尽可能地提前为那场灾难做准备。
但当远芯发展起来了，他也有钱了，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入手——总不能他匿名当神棍，跑去预报说有地震吧？
所以，当西部大开发如约启动后，远芯便积极地参与了进去，并且由于远芯的慈善部门负责人是王锐，是以苏远山几乎没费任何力气就说服了王锐，直接修学校。
而且拜老天爷所赐，霓国在上过月发生了一次6.7级的地震，一位在远芯工作的霓国工程师在哀恸之余，也提出了一个天才想法——既然地震无法被准确预报，却能被准确测试，且地震波要造成破坏是需要时间的，那么能不能设计一套系统，在多个可能发生地震的地方放置探测和采集装置，一旦采集到震波，马上就能通过系统进行紧急广播？
这个想法是在论坛上提出的，苏远山并没有第一时间看到，反而是陈静看到了，直接在EM上推给了苏远山，问他行不行……
——两年前，岛上才发生了一场7.6级的大地震。
然后，苏远山就出现在了论坛上亲自回帖，表示可行。
——他记不起霓国是多久开始搞地震“预警”，但知道霓国是预警系统的起源地，而且效果显著，且时间必定在08年之前。
那么，摸着霓国过河就行了。
而且这一世，苏远山还有个优势。
他可以把预警系统直接纳入远芯YOS的推送系统中。
“好了，明天还要去见桑德斯老爷子。睡觉！”苏远山收回心绪，开心不已。
“我还没想好叫什么名字呢！”
“什么什么名字?”
“你不是说要修教学楼吗……如黛楼听起来太那个了。”
“呃……那你慢慢想。”苏远山缩进被子，闭上眼睛，含笑入睡。
第813章 放手吧老爷子
早上9点，苏远山准时睁开眼睛。
看到叶如黛早已起床，正坐在书桌前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同时还时不时地窃笑着。
“咦？你不是说今天要早点到公司吗？”
叶如黛昨天就说她今天要早点到公司，部署下一阶段的关键项目——eso在线翻译，还特地征求了苏远山的意见。
对于这种早晚要出来的功能，苏远山自然是大力支持的，即便它看上去要动许多翻译软件的蛋糕。
而且按照苏远山的大国人口沙文主义思想，中霓中英是重点中的重点，必须狠狠抓住。同时他还提出了个极为“苛刻”的建议——他让叶如黛把历史上那些知名的诗词歌赋全部找专业靠谱的翻译译成多国语言，并建立专门的数据库，让老外随时随地都可以接受伟大诗词的洗礼。
这个建议让叶如黛哭笑不得。不过她也觉得，在不差钱的时候，这事儿可以做做，有个标准总是好的。
“嗯，主要是群里有人一大早就发了个很有意思的idea。”
“哈？哪个群？”
“席总的学生群里”——虽然只是跟着席小丁实习了几个月，但叶如黛还是以席总的学生自居，因此出现在席总的师门群毫不奇怪。
和苏远山成天忙碌，只带了两届研究生不同，席总一直都有带研究生，而且带的人还不少，如今师门庞大，堪称远芯第一门派。
“周婉婉昨天替席总去上专业课，完了居然有逃课的不说还有代点名的，把她气个够呛，想了一晚上，今早说要搞个人脸识别的专项课题，她亲自来负责，看谁还敢翘课带答……”
“噗……”苏远山正在穿衣服，闻言便乐不可支起来：“嗯嗯，这个不错，周婉婉厉害！你回她一下，说我支持她！现在就搞。”
“那我回了哦？”
“回！”苏远山穿好衣服，跳下床，哈哈一笑：“不过说实话，真要杜绝逃课，又懒得点名，她还不如弄个指纹打卡机。”
“打卡机过分了一点吧？”
“你们这个啊……其实更过分，不过我喜欢。”苏远山走到叶如黛身后，看了一眼聊天记录，只见群里有人已经在说他new了个对象了……
“人脸识别也是深度学习的课题之一，而且还是影响久远的课题，确实可以成立个专门的实验室。嗯……回头我给席总说下。”
……
等到洗漱完，叶如黛已经上班去了，苏远山也就简单收拾了一下，又随便吃了点东西后掐着时间前往了AMD总部。
当看到那几个红色字母的时候，苏远山心里很有些感慨。
——几年前，他和老爷子还曾站在同一条战线一起对抗intel的霸权呢！而他早不早就另起炉灶时，还对intel投降了……
一开始，他们几家还保持着在营销和市场上的默契，还妄图从高中低档产品线全面逼迫intel，而现在……几家人都放弃了合作、各自为战不说，就连市场上也争得杀红了眼。
特别是在亚洲区域，AMD，cyrix，远芯，这三家在面临Intel的强势，都主打起了性价比，陷入了一轮又一轮的、身不由己的内卷。
因此，相比历史上，AMD在同期，无论是抵抗intel的“辉煌”，以及市场占有率，已经被星海和远芯抢去了不少。
而且因为敌人更多，如今的intel相比历史同期也少了许多“为所欲为”的依仗，这也间接导致了intel的错误……变少了。
——最简单的例子就是，在意识到安腾的六十四位不行之后，intel果断选择了和YX-64进行兼容。
……
“su。”
桑德斯老爷子依旧没有退休，依旧以六十五岁的高龄奋战在半导体芯片设计领域的第一线。如果从踏进半导体行业那一刻开始算，他已经是实打实的老兵了。
如今他头发已经全白，但看起来依旧斗志昂扬，只是多了几分“矍铄”的味道。
站在办公室门口，桑德斯对苏远山先伸出手。
“杰瑞，好久不见。”苏远山也赶紧上前两步，紧握着桑德斯的手，感慨道：“前阵子有人说你要退休，我说不可能……”
“当然不可能！”桑德斯老爷子眉毛一扬：“起码要看到天下三分我才退。”
苏远山哈哈一笑，随着桑德斯走进办公室——早在他和桑德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对老爷子说了三国演义。现在见老爷子张口就是天下三分，看来是接受了一下三国的熏陶。
落座后，两人礼节性地聊了一会便各自赶走了秘书，只留下了两人交谈。
“你如果是礼节性的来看我这个老头子一眼，那我就只能陪你半个小时了。”桑德斯看了一眼手表后笑道：“如果你愿意等我一个小时，那等我开完会，我还可以请你吃顿午饭。”
“噢……如果不是礼节性的呢？”
“那我就把会议推迟。”
“……你这会，也未免太流于表面了吧？”
苏远山颇有些无语，桑德斯老爷子性格在某些方面和他极为类似，都是有点明目张胆地“耍无赖”……嗯，是不让人讨厌的那种。
“好吧，其实我是来谈生意的。”
“准备收购我们吗？”
苏远山哭笑不得，正想说你别老呛人的时候，却突然看到桑德斯脸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于是他立刻意识到，这个老狐狸还真是故意呛自己的。
于是他笑眯眯地道：“行啊，你开个价。”
“你来收购的，你出。”
“十美元。”
“行，掏钱。”
“……”
两人玩笑一路开下来，到最后最终还是轮到苏远山自个尴尬——因为他还真掏不出来现金。
“好了，杰瑞，咱们不开玩笑了，我是真的来谈生意的。”
“你说。”
“你觉得，在制程和工艺一路上，德远的发展怎么样？”
“嗯？自然是……”桑德斯看向苏远山，脸上的玩味消失，继而升起了凝重。
他当然知道，德远的发展速度之快，堪称罕见。
“这样说吧，比起你们和intel的模式，专业芯片设计+专业代工厂的模式，你认为，哪一种，能够更快地触碰到……制程的极限。”
桑德斯皱起了眉头。
他必须承认，眼前这个年轻人，拥有的眼光，是无可匹敌的。
苏远山轻轻叹了口气：“放手吧，老爷子，德远才是未来。”
第814章 恨铁不成钢
桑德斯老爷子定定地看了苏远山几秒，片刻后微微一笑。
“苏，你可否知道，一个芯片公司，如果没有自己的晶圆厂，就相当于男人没有卵蛋。”
苏远山：“……”
“就算是你们远芯，也是牢牢控着德远的，不是吗？”桑德斯再次一笑，反问着苏远山。
“远芯没有控制德远。”
迎着桑德斯戏谑的眼神，苏远山也笑了起来：“与其说远芯控制德远，不如说，远芯依赖德远——没有德远，远芯最高规格制程的芯片，将无从流片——您不会认为，隔壁会打开厂门，把最先进的制程用在along上面吧？”
桑德斯只是怔了半秒——他当然知道苏远山说的不可能，但很快他便坚定地道：“不，你说得再好听，也改变不了德远受到你的影响的事实。那么基于此事实，你要说服我放弃晶圆厂，从而选择依赖德远……嗯，你无法说服我。”
“……”
“又或者说，你能提出一个什么解决方案？”桑德斯一边摇头，但眼中也升起了一丝好奇：“我很想听听。”
苏远山悻悻地道：“既然你都倔得跟头牛一样，我没有兴趣说了。”
“说嘛，我还是很有好奇心的。”桑德斯顿了顿，笑了起来：“说不定我听了你的方案后心动了呢？”
“……”苏远山再次无语。
这老头还真是他的天敌……看来人家当年单枪匹马穿条红裤子闯进IBM谈生意，又把intel的兴师问罪变成合作，还真不是瞎吹的。
“好吧，其实我希望德远合并你们的格罗方得部门以及星海的阿兹特克部门，在硅谷形成一个专业的代工厂集群。只有这样，你们，我们，星海，才能更专注地把精力放在芯片的设计领域，也才能真正打败intel。”
“至于我们之间的竞争，会变成良性的、纯粹依靠理念和方向的竞争，而不是像现在，谁先掌握了优秀制程，谁就能够放大优势。”
听着苏远山的侃侃而谈，桑德斯眉毛再次皱了起来。
片刻后，他却再一次的摇头：“你说服不了我，我并不认为，德远在制程上能够领先多久。”
“啊……老爷子。”苏远山盯着这个倔强的老头，叹息着摇了摇头。
既然话不投机，他便站起身来：“好吧，你开会吧，我先回去郁闷一会。”
桑德斯：“……”
……
目送苏远山离去，桑德斯眉头一直皱了很久，半响后，他才重新回到办公室坐下。
“杰瑞？”他的副手推开门，疑惑地看着桑德斯。
科技圈里，苏远山的人脉很好——大家都是亲眼看到这个天才从少年时期一步步带领远芯崛起的。就算彼此为竞争对手，在企业经营方面打得风生水起，但私底下，却几乎没有翻脸的时候，就更别说彼此还在其他领域有合作了。
像今天这种谈崩了甩手走人的事……之前还没发生过。
“嗯，没事，看来远芯确实是感觉到了一点压力。”桑德斯闻言笑了起来：“毕竟他们的技术底蕴要赶上硅谷，还差一点。”
“嗯？”
“他希望我们剥离格罗方得，与德远一起成为专业的代工厂。”
“那……”副手怔了一怔，他很想说这应该是潮流，但想到这老爷子的名言，又把话吞了下去。
“他显然是意识到了，0.13微米后，DUV光源想要继续往下探，成本会越来越高，直到极限，而大陆在突破193nm方面的进度很慢，似乎遇到了瓶颈。”桑德斯微微一笑，想到了半导体圈子里的笑话。
德远每年都递交申请，希望加入EUV联盟。而每次都毫无悬念地被拒绝——开玩笑，就连当初intel想拉着尼桑进来都被政府阻止了，从而选择了ASML这个听话的小弟弟。又怎么可能会允许德远这个立足大陆的晶圆厂进来？
别说德远，在调查和审核之后，连德州仪器都被排除在外。
桑德斯悠悠道：“而我们，是加入了EUV联盟的。”
“……”
“那您拒绝他了？”
“当然。”
*
*
回到车里，苏远山倒是冷静了下来。
或者说，他一直都没有动怒，只是有点点失望。
“可惜了，如果能够拿下格罗方得，再把星海的阿兹特克整合过来，我们就能掌握全世界的代工厂。”
靠在坐椅上，苏远山不断地摇头。
虽然他对桑德斯老爷子的真实想法判断错了，但不妨碍结局——只不过，确实有点可惜。
正如他所感慨的那样，如果德远能够完成整合，那么在浸没式光刻机成型之时，便是德远在硅谷杀疯之时。
到时候，浸没式光刻机加上双工件台，足以把所有敌人扼杀在摇篮中。
文晓倩回头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时间：“那现在回家？”
“去eso转一圈。”
“好。”
司机开车停到eso大楼下，苏远山上去在会客室坐了一会，等到叶如黛开完会下班后，他才与叶如黛一起吃了顿午饭。
下午，他又按照既定行程去拜访了惠普。或许受到昨天苹果发布全新双核MAC的刺激，惠普很快便答应了此前一直在犹豫的处理器订单，这也算是个意外之喜。
接下来的两天，他都在不断拜访之前的合作伙伴，拉拢关系。直到秦思告诉他，会晤已经安排完成，他才启程前往纽约。
在纽约，他先见的人是丁垒。
……
“我已经约好了你们目前的几个大股东。”希尔顿酒店的套房里，苏远山和丁垒聊着接下来的安排：“先探一下口风，看他们是愿意脱手还是怎么……”
“嗯，主要是我们目前现金流快要枯竭了。”丁垒表面上很镇定，但眼中却充满了焦灼：“山总，我们已经下线了不少业务，如果再没有资金注入……恐怕接下来会很难熬。”
“没事，我接你的转股债就行。”苏远山挥了挥手，给丁垒吃了一颗定心丸：“你们在新闻类服务上，已经做到了覆盖全球，这是一个极大的优势。也是互联网向传统媒体挑战的一面旗，光是这面旗，也不是那些搞电视搞报纸的所能比拟的。”
听到这里，即便丁垒早已习惯苏远山对互联网未来的乐观和鼓吹，依旧忍不住松了口气，笑了起来：“嗯，看来今后要多听你打打鸡血，就光听你一说，我就又信心百倍了。”
“哈哈，师兄啊……你可是当年在互联网领域摇旗呐喊最凶的，为什么现在怂了？”
丁垒苦笑。
坦白说，在别人眼中，他是个攀登上了市值巅峰，打败过盖茨的男人。但伴随着互联网泡沫的破裂，一切都如同梦一般没了。而他也瞬间从巅峰跌到了谷底。
没有经历过的人，是很难理解这种心态和焦虑的——眼睁睁地看着市值缩水三十倍，从最高峰的接近1400亿美元到如今的五十亿，这种落差，换成一个心理差一点的，恐怕早就抑郁了。
相比之下，同出自当初的远芯互联网中心的另外两人就好很多。
EM在HK勉强完成了上市，虽然也受到了冲击，股价一泻千里。但pony好歹是把钱攥到了手里啊！如今EM手握上市融来的资金，正在各个领域完成布局，混得风生水起。
张晓龙就更不用说了，互联网中心本来就是搞基础业务的，而且还手握HK电讯这个现金奶牛，虽然股价低迷，但丝毫不影响人家的营收，以至于，张晓龙都准备回购股票了。
……
“不开玩笑了，说一下接下来的发展。”
苏远山望向丁垒：“游戏是个好产业，特别是网络游戏，他是今后盈利的主要增长点。你手握newbook和电子邮局这两大用户基数极其庞大的网站，只要稍微完成转化，那就是生金蛋的母鸡。”
“嗯，上个月我和老史他们游戏产业联合会的聊了一下，打算和他们合作，把优秀的网游代理到这边来运营。”
“运营是一方面，自主开发也要进行。老史他们的根据地主要是在国内，这样说吧，国内游戏行业受到霓国的影响还是比较重的，毕竟当初他们是靠着索尼的PS系列才起来的。所以面对欧美用户的时候，做出来的东西，多少有点闭门造车的意思。”
说到这里苏远山就微微叹了口气。
巨人和金山早在五年前就启动了“山海”项目，信心勃勃地要从国内的上古神话和历史中找题材，定标准，搞仙侠创作。
这么多年过去，也联合推出了“山海”系列游戏。
但有点可惜的是，在西方并没有取得成功。
当然，也不至于说失败——因为在东南亚，特别是华人区域获得了不小的成功。
这只能说，要推广文化，还需要慢慢来，着急不得。
“但你们不一样，你如今有一半的时间都呆在硅谷，也拿了绿卡了是吧？”苏远山望着丁垒，笑着问道。
丁垒轻轻咳了一声，他知道苏远山一家人，除了叶如黛因为工作关系拿了绿卡之外，其他人都没有，甚至连孩子都在HK出生。
而根据小道消息，这边其实很多人都希望叶子入籍的。
苏远山并没有介意丁垒拿绿卡的事，而是继续道：“作为互联网头部企业，newbook早就应该做一份针对全球不同文化不同背景下的人群的喜好分析了……唉……好吧，现在还不算晚。”
“嗯好，我回去就安排。”
“嗯。”苏远山点了点头，继续叮嘱道：“而且，我想问一下……叶子在春节的时候，给你们提出的，要向移动互联网领域转移，为什么你们不行动呢？”
说完他便直直地看着丁垒。
丁垒微微一怔，表情顿时有点尴尬起来。
坦白说，那时候他还是对苏远山有点“抵触”心理的……而且他一直觉得，叶如黛这样明目张胆地带着众人给远芯吆喝，打配合……总是不怎么好。
因此他除了参与了那个NETlife项目之外，就没有对移动WAP网站进行过多的投入。
毕竟……那时候newbook的日子都已经有点艰难了，没有必要在这种看不到回报的地方进行投入。
“咳，主要还是缺钱。”
“不是缺钱的问题，而是眼光的问题。”苏远山盯着丁垒，表情渐渐严肃起来：“你是从移动协议部门出来的，知道移动互联网是发展的必然——除非你不认同我的判断。”
“我哪有说我不认可了？”
“那为什么不动？你是头部企业，是风向标啊……老大。”苏远山有点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你不动，这下好了，其他人都不动。”
“移动互联网没有内容，它的到来就要推迟。它一推迟，就会影响到所有的布局。”
第815章 有钱就是为所欲为
第二天。
作为“有争议”的零和博弈市场，股市的震荡总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譬如摩根，就坚定地跟随着苏远山的步伐，在接盘后没多久，就开始跟着星海在高位慢慢地出手。但在后面……他们还是低估了科技股伤的这一波元气到底有多厉害，在过年时节，摩根从省城的互联网大会嗅到了机会，开始不断加仓，试图抄一波底……
说他们抄到山腰肯定不对，但股价跌了接近一倍还是有点心疼的。
“苏！”约翰·马克老远对苏远山张开了怀抱。
“麦先生。”苏远山含笑上前，称呼着约翰马克的中文名，和他拥抱了一下——大摩的高层都有中文名。约翰·马克就叫麦晋桁。
“走，我们办公室里聊。”约翰·马克转身引着苏远山朝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三年前，他们两人见面还要由秦思来穿针引线。而三年过去，两人早已经在平时的联络中熟络了起来。
而且，更重要的是，苏远山非但帮助他顺利拿下了摩根士丹利的总裁之位，“赶走”了裴熙亮不说，还与摩根在HK的诸多领域完成了漂亮的联合投资。
——一个不是很被人知晓的事是，约翰·马克是中金公司的董事会成员。
落座后，约翰·马克亲自给苏远山递上茶，看着苏远山一脸的感慨。
作为老资格的银行家，不喜怒于色是基本素质，但他就是看着苏远山越看越觉得这个年轻人了不起，他太喜欢和他打交道了。
坦诚，直率，知进退，不坑人——在互联网泡沫即将抵达巅峰之前，星海便对当初接盘股票的机构发出了预警，表示目前无论从收益还是从市值而言，都已经很高了，要保持清醒……
但除了摩根，其他几家似乎并没有怎么听。
以至于，当泡沫破裂，股价一泻千里时候，所有人都懵逼了……
“麦先生，我就直说来意吧。”苏远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后点头赞了一句：“这茶不错”。
约翰·马克哈哈一笑，露出了几分矜持：“秦小姐送的，听说是从内地某个了不起的收藏家哪里拿来的。”
了不起的收藏家？
苏远山微微一怔，下意识地便看了一眼茶杯——秦思确实从他那里拿了两罐茶走。
品着熟悉的味道，苏远山轻轻咳了一声：“秦小姐自然是能找到好茶了。下次你来我这里，我也送一点给你。”
“好。”约翰·马克笑着点头，换了个姿势后目光直视着苏远山。
“是这样的。”苏远山放下茶杯，沉吟了几秒后慢慢道：“可能你已经听到消息了，我们打算重新入股newbook。”
“如果说在你来之前三十分钟听到消息，那我确实算已经听到了。”约翰·马克呵呵一笑：“你来得太快，至于我们都来不及讨论一下。”
“没事，现在我们两个讨论也是一样的。”
“嗯……”约翰·马克微微点头，表情顿时变得有几分严肃：“苏，那我是否可以认为，你这是在正式判断互联网走出低谷了？”
苏远山抿了抿嘴，笑着摇了摇头：“首先，我纠正你一下，作为科技企业的负责人，我从来不认为，互联网进入低谷。自万维网诞生以来，它便进入了一个蓬勃的、昂扬的、充满生机的发展期。所谓低谷，只是乱糟糟的资本一窝蜂进来，让这个行业看似加快了步伐而已。而当资本发现互联网未能达到他们的预期时，他们就觉得互联网进入低谷、寒冬了。”
“实际上，这是互联网资本的寒冬。这锅，我们搞技术的人不背。”
“……”约翰·马克被苏远山这个行业领袖一通纠正，愣是怔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大概也只有苏远山这种科技精英领袖才能把所有的锅都甩给“资本的贪婪”吧？
无语半天后，约翰·马克示意苏远山继续。
“其次，我们投资互联网行业——无论是远芯也好，还是星海资本也好，本质上还是构建科技生态——从半导体到操作系统到软件再到互联网，这些组合在了一起，才形成了信息技术革命。”
“华尔街可以随时进入，随时离开，但我们不一样，我们本身就是局中人，这场革命，我们就是主角——你说，赌球的可以离开，但踢球的能离开吗？”
“所以，我们就只能不断地买我们赢。不然，我们就没有踢下去的勇气了。”
“newbook是互联网门户企业的代表，龙头，旗帜。我就不说它是由我们亲自孵化出来的了，就算是其他企业孵化出来的，或者石头里蹦出来的，或者换成是yahoo这样我们只持有极少股份的企业，只要它成为了旗帜，我也一定要护着它，不能让它倒下的。”
“毕竟，互联网这个球场上，newbook是主力队员……资本可以不看好他，可以卖掉他，可以换新队员，或者干脆忍痛割肉，但我们这帮经营足球事业的不行。”
苏远山顿了顿，最后道：“所以，麦克，在你们无法继续给newbook提供融资支持其度过难关时，我们来入场，是再合理不过的事了。”
“……”
约翰·马克静静地听着苏远山的解释，他试图从苏远山的态度中辨别出这家伙到底出自真心还是真嗅到了互联网回暖……或者说，股市回暖的迹象。
然而，他失望了。
他看不到苏远山任何的、不符合他表述的情感流露。
意思就是，这家伙是真这么认为的。
沉默几秒后，约翰·马克轻声道：“意思就是，纳斯达克的科技股，短时间内还要继续低迷？”
“嗯……大概是——你们从苹果、微软、星海的股价就可以看出，在经历过震荡之后，有着良好盈利的企业还是受到青睐的，毕竟去年那盆冰水浇下来实在有点冷。”
苏远山说着又端起了茶杯。
坦白说，他还真没想到，大摩这帮人还有胆子敢抄底……不过也是，他们之前在各种到手中就跟着远芯一阵乱杀，而且割起同行的韭菜来毫不手软，恨不得把人家彻底干死。
现在newbook的股份中，大摩就持有最多，百分之八左右，算是第一大股东了。接着便是创始人团队——因为newbook采用了VIE持股结构，是以虽然整体股权被卖出套现了不少，但依旧保持着绝对的掌控权。
剩下的就是一些股权达不到举牌标准的机构了——这个股权结构十分合理，完美展现了股价大地震后的股权结构。
“那么，你想怎么操作？”沉默思考几秒后，约翰·马克再次问道。
“我同时溢价收购你们几家的股票，然后再注资给newbook，这样，既能保证你们的收益，又能给newbook带来新的投资。”
“……准备注资多少？”
“二十亿。”
约翰·马克忍不住吸了口气。
——他当然不是没见过世面的那种人，经他手的资本和交易别说二十亿，就是两百亿都有。
可那要分时候，分情况。
现在互联网股价这个鬼样子，除了一些胆子大的在搞风投之外，谁还敢进入一个股价触底了的倒霉蛋上市公司？
苏远山倒好，非但敢回购股票，还敢注资……
然后，约翰·马克突然想到了不久前和秦思聊天的时候，秦思对苏远山的评论。
——“山总早已拥有了这个世界最富有的身家，但他却半点消费意识都没有。他唯一的乐趣，便是构建他心中的理想世界。”
这就是……有钱，任性？
“怎么样？”苏远山冲着约翰·马克扬了下眉，笑了起来：“我听说你们要和大通合并……正是缺钱的时候，现在newbook的股票在你们这也算是亏本买卖吧？”
“……我们不缺钱。”
“咳……那你们是newbook的大股东，拿点勇气出来，投个二十亿美金让newbook度过难关嘛。”
“……”
约翰·马克继续沉默了几秒后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苏，我不能马上回答你。而且就我个人而言，我认为，和你保持投资的一致性，是很符合长期收益的事。”
“……”
这下就该换苏远山无语了。
他算是发现，越是和远芯，和自己走得越近的资本也好，还是企业也好，在跟着自己吃了肉之后这些家伙马上就学会了亦步亦趋……
“但我可以考虑说服我们的高管，让出一半的股票给你们。”约翰·马克看着苏远山，正色道：“苏，这是我仅代表个人，以及对我们友谊的表态。”
苏远山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心中计算着自己的持股比例。
算上其他几家愿意出手的机构，再加上大摩这边的4%，那么星海对newbook的总持股比例会达到18%左右，再加上转股债的20亿下去，差不多能到40%。
剩下的50%多……
这样说吧，总得给别人留一点汤，特别是韭菜们，更是要养一养。
“……好吧，一半就一半。”说着苏远山伸出手来：“合作愉快。”
约翰·马克伸出手和他一握，却笑了起来：“但我可不能保证。”
苏远山却毫不在意，呵呵一笑：“没事，你现在威望如日中天，你说的就是圣旨，谁还敢不听来着？”
“……”
约翰·马克摇头，无奈的一笑。
但他也知道，苏远山说的是真的。
从当时预测俄国出事开始，约翰·马克一方面对苏远山树立起信心的同时，他也在摩根里面树立起了威信，在随着HK保卫战对国际游资的收割，以及随后与远芯的联合投资，再加上在互联网泡沫中的全身而退……
可以说，现在摩根上下，无一人敢质疑他的判断。
裴斐亮输得那可是一点也不冤。
*
*
作别约翰·马克，苏远山又在华尔街呆了两天，算是弥补一下和华尔街大佬们的关系。毕竟大家生意归生意，就跟牌桌上打牌一样，总是有人输，有人赢，你输了钱的人总不能和人赢家一句话也不说了吧？
那不是输不起是啥？
所以，当苏远山见到巴菲特的时候，这位曾经说苏远山是神棍的股神绝口不提当年事，而是把苏远山夸成了跨行业精英，明日之星……
就差说他是人类之子了。
结束完华尔街之行后，苏远山又搭乘飞机前往了西雅图。
*
*
微软总部大楼门前，比尔·盖茨穿着一身极为休闲的运动衫，老远地站在门口等着他的到来。
“你居然这幅打扮就来了？”
跳下车，苏远山看着自己穿的一身西服，很是有些无语，他给盖茨就是一拳，然后两人又哈哈大笑起来。
盖茨眼中闪过得意的小表情。
“看来你今天是有喜事了。”苏远山对着身后摆了摆手，示意文晓倩他们别跟着，自己和盖茨两人单独聊一会。
他俩的关系，早已经好得不行。
第816章 XP出了点小问题
苏远山这句话是废话。
他和盖茨两人，有点像那种……后世说的“相爱相杀”？反正就是关系越好，竞争起来就越不留情。
嗯，和乔总也是这样。
因此，微软的任何举动他都一清二楚……
在远芯拉着一帮人开始搞YOS联盟之后没多久，其实微软也很早就“如约”推出了winCE1.0，只不过，相比起远芯在移动设备领域上的“专业”和狂飙突进，很快WinCE就没有了下文——苏远山记得大概两三年前，西门子确实好像是用了一下wince，其他的就再没有翻起什么浪花来了。
在目前的手机操作系统里，YOS是当仁不让的老大，顶级旗舰有远芯的Yidoo，旗舰有索尼、Vidoo，后面高端的也有索尼，三星，巨人、众芯、NEC、SK闪耀……等等。
紧接着就是Symbian，自去年推出塞班1.0后，诺基亚，爱立信，摩托罗拉也纷纷喊出了智能手机的口号……而随着这几家手机品牌固有的影响力，塞班的市场正在逐渐上升中。
嗯……在搭载了“操作系统”的“智能手机”领域，塞班的占有率能到20%左右。
然后苏远山其实还知道，黑莓也成立了，正在暗戳戳地憋劲，妄图在“智能手机”领域里面捞一把屁吃。
而且在了解、盯着这些系统之后，苏远山更知道，这帮人里，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唯一能对YOS有那么一点威胁的，只有尚未面世的IOS。
之所以是“一点”，原因是，YOS的本质上其实是类似于更开放的IOS。
……
“你怕了？”
很显然，盖茨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在移动领域，在远芯其实就是个小老弟……反而很是促狭地看着苏远山，颇有些自得。
苏远山一阵无语。
但他能理解。
——天才嘛，都这样。
“嗯，有点威胁，但不大。”苏远山很坦白地摇头：“目前YOS已经形成了初步的应用生态，特别是开发者平台……”
“能比Windows的开发平台更完整吗？”
“啊……比尔，我知道你怎么想的。”苏远山又是一阵无语后叹息道：“你肯定是意识到，在未来几年内，手持移动设备的市场将会进一步加大，进入一个爆发增长期……然后你光是吃爆发期增长，就足以和YOS抗衡了。”
盖茨毫不惊讶苏远山能得出如此的结论和判断，含笑点头道：“虽然你没说，但我也知道，硬件也即将迎来一个稳定的成熟节点，同时移动处理器的性能也足以支撑起移动系统实现更多更美妙的应用。”
“不错，最早今年年底，最迟明年，193nm的ARF光刻机就会抵达它最佳效率的终点，触碰65nm制程的边沿——虽然可以通过多重曝光再次提升制程，工艺将会变得复杂无比，成本也将成倍上升。可以预见的是，如果无法逾越193nm这条鸿沟，那么65nm制程将会是绝大部分半导体产品的终点。从而极大地提升工艺，降低成本。”
盖茨点头后却望向苏远山：“有听过，目前半导体行业确实有点受困于光源。据说都走得不是很顺——你们呢？”
“我们？”苏远山轻轻咳了一声：“我们基础太薄弱了……就连Arf技术也才刚刚成熟，别说推广，要让宏芯那边采购都得靠求……而且就这，还惹来了IBM的官司，说我们的Arf侵犯了他们的专利。”
苏远山这句话是真没说谎。就算远芯再舍得投入，沪市精光依旧在技术上落后于人，Arf只能说填补国内空白。
在国外放开口子后，宏芯光刻机自然不会用落后产品的……
好在这两年国家扶持了一点，再加上远芯和德远强行推动，技术上慢慢追了上来，好说歹说让郑振川给“用”上了。
如今的宏芯，仗着双工件台一举翻盘，俨然成为了与尼康佳能并肩的大佬——当然，因为Arf光刻机起步较慢，所以目前出厂主力还是在Krf上，主要为国内外那些不需要高制程的晶圆厂提供优质、稳定、高效的Krf光刻机。
“那你们加油。”
盖茨对半导体行业只能说是了解，和苏远山聊不到一块去，也就不再继续深入。
他领着苏远山在草坪上游荡着，把话题又转移到了互联网的未来上。
“苏，中心化计算，你们的认识是怎么样的？”
“我们？往服务器方面走呗，而且我们不叫中心化计算，我们叫云计算。”苏远山双手插在裤兜里，配着他的西服，倒也别有一番气质，闻言笑呵呵地道：“互联网基础设施的发展，必定会导致数据的集中，并由此衍生大数据的处理，分析，计算……这是我们很早之前就展开了研究的。”
“是席吗？”
“嗯，你们呢？”
“我们是研究院在做。”
“那你们估计没我们快……”苏远山嘿嘿一笑：“我们都已经投入商用了。”
“嗯？说来听听。”
两个人就跟炫耀玩具的小孩一样，分别说了一下各自实验室的进度，但很快两人就觉得没啥意思，又扯到了基础学科。
说到这里，苏远山就不是盖茨的对手了。
毕竟，微软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可以招揽来自全世界的人才为他所用。而远芯……虽然盖茨也承认，远芯取得如今的成就已经堪称辉煌，且科技园的氛围也绝对不输于微软，但相对落后的大环境，依旧让全世界的人才下不了那个决心。
可以说，远芯是全靠国内人才和留学归国人才，才支撑起来的。
“慢慢来……我着急也没用。”苏远山反倒是看得很开，和盖茨慢慢走向玻璃大楼。
“对了，WindowsXP，我要双核支持。”
苏远山停下脚步，看着盖茨正色道。
盖茨眨了眨眼，露出了一副有点为难的表情。
“比尔，别这样看着我，我太清楚你们的实力了……只要你愿意，完全可以把支持做得很好，做得最好。”苏远山咳了一声：“你说的任何理由，都是借口。”
“……”
“你不会真要找借口吧？”苏远山故作惊讶道。
“咳……XP出了点小问题。”
“什么问题？”
第817章 长岛的中餐厅
苏远山这次来西雅图，最主要目的就是说法盖茨在XP的首发版本中直接加入对远芯Along系列处理器的双核支持。
据他所知，另外两家虽然都推出了双核，但无论技术还是驱动，都还不完善。
自从去年率先推出0.18微米的傲龙双核到现在紧接着流片成功0.13微米，远芯无论是双核架构的理论还是实现，都走得最快。无论是MAC也好，还是linux发行版也好，远芯这边都在大力推动。
但要让傲龙处理器真正站起来，还是得看Windows主战场。
苏远山跑过来就是因为盖茨在email里告诉他六月份就能发售winXP正式版，结果来了这家伙说出了点问题……
但他从来都是个有决断的人，在意识到XP内核确实出了点问题后，他马上继续抓住主题：“延迟上市没问题，我要的是上市首发版就要支持alongX2，我要得到你的亲口承认。”
“……其实你们可以自己发布驱动。”
“毛线，我们发布驱动和你们内置那能是一回事吗？”苏远山看着他，一脸的莫名其妙。
当然，他脸上虽然表情如此，心里却大概猜到了点。
他太了解盖茨了，这家伙是最正统的wasp族裔，有着盎格鲁·撒克逊人骨子里那啥精神。
Wintel联盟还没死呢。
别说盖茨，就算把他和盖茨换个位置，由他来执掌微软，在面对远芯这样在未来领域处处占据了先机的合作与竞争并存的对手时，他也会毫不客气地采取行动，把远芯的某个领域拖一下，免得今后被远芯完全制约。
两个人，都是能够分清私人关系和企业发展的那类人。
如今，他和盖茨的对抗已经体现在了各个方面。
在桌面计算机领域，远芯一开始就在搞linux对抗Windows，愣是把Linux给扶持起来了，自己也搞了winOS……这都不算，如今又和苹果达成合作，这意味着，苹果和远芯，已经分别在传统桌面计算机以及笔记本这两个领域分别吹响了进攻微软的号角。
这也不说了，在用户客厅的视听领域，远芯的乐园计划更是直接对标维纳斯计划，为此苏远山甚至不惜收购HK电讯……当然，盖茨也不是吃素的，Xbox就是微软制约远芯+索尼的一步妙招。
同时，微软又收购西门子的手机业务，标志着在手机市场也开始向远芯发起正面挑战。
这一切，说好听点，是源自盖茨和苏远山两人对未来有着惊人的相同判断和远见。说得不好听点也可以理解为，盖茨是有点怕了苏远山。
“呃……”
“比尔，X86领域，我一定是要干掉intel的，你一定要相信我的决心。”苏远山盯着表情不怎么自然的盖茨，很认真地道：“我记得告诉过你，当然也有可能我忘记说了——我在远芯唯一的正式工作，就是X86架构设计师。”
“从始至终，远芯的桌面处理器都是在我的设计下前进的。”
盖茨的表情渐渐转为惊讶。
在确定苏远山不是骗自己后，他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同时，盖茨也想到了十年前，苏远山“神奇小子”是怎么来的。
——那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完成了从无到有设计完一块芯片的壮举。且这个记录，至今无人打破。
——苏远山，他从最初开始，就是芯片设计的天才。
数秒后，他才长长地呼了口气。
“我答应你。”
*
*
两天后。
纽约长岛，著名的富人区。
苏远山这是第一次到秦思的“家”里做客。
之所以家打个引号，是因为这样的产业，她的确有很多处……但拿她的话说就是，住起来并不习惯，她还是喜欢住在硅谷那栋小别墅里。
苏远山不知道她的话有多少真假，因为这别墅从味道来看，她还是挺喜欢住这边的。
毕竟嘛，她是华尔街金融女王，住在长岛太正常不过了。
“今晚想不想吃点中餐？”
在聊过了与newbook的几个股东接触的事后，秦思抬眼看了下时间，冲苏远山问道，末了又朝文晓倩一扬下巴：“小倩，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我随便，看山总。”文晓倩盈盈一笑，打得倒是很干脆。
“那傅哥呢？”秦思又朝站在一旁欣赏着一把中世纪古剑的傅振华问道——苏远山都叫傅振华一口一个傅哥，她自然也就不好意思叫得太生分了。
“川菜吧，山总也喜欢。”
“嗯，行吧……其实我是想说随便的。”苏远山一直没回答是他真在想吃啥……老美这边的中餐，如果馆子没找好那真是一言难尽，还不如自己买菜自己做。
“行，我知道有家中餐厅挺好，我带你们过去。”
秦思行动力极强，直接就回了卧室换衣服，苏远山倒是到家就换了一身休闲。
四个人走出别墅后，秦思和苏远山分别上了不同的汽车，她在前面带路，没多久便停到了一个中餐厅旁边。
此时时间尚早，秦思轻车熟路地走进大门，一位看起来约莫三十出头的女服务员马上便笑着迎了上来：“秦小姐。”
“海伦。”秦思含笑打着招呼：“看来我们来得比较早。”
“秦小姐什么时候来都是恰到好处——这三位是你的朋友吗？”
“嗯，是的。有安静的地方没？”
“这边。”
见秦思和服务员用中文聊得火热，傅振华不住点头，轻声对文晓倩道：“看来确实正宗，服务员都说中文。”
文晓倩却不以为然：“说不定人家是看我们都是华人才说中文呢，这边有环境，要学英语应该很简单。”
苏远山笑着道：“那可未必，有些人学英语就是头疼。”
这时在前面带路的女服务员海伦闻言回头一笑，很是认同地道：“这位先生说得太好了，我就打死学不会英语。”
“呵呵，是，我也不怎么会。”苏远山打趣道：“英语说着烫嘴。”
“哈哈，先生怎么称呼？”
“哦，我姓苏。”
“嗯，秦小姐，苏先生，还有两位……”
见服务员乐观开朗，傅振华和文晓倩也都自报了姓氏。
“嗯，这个位置最好，你们先坐下，我给你们去拿菜单，还有，几位喝点什么？”
……
目送这位叫海伦的女服务员轻快地离开，秦思微微一笑：“我老爱来这吃饭，一来二去就熟了，她这人挺开朗的，而且英文确实糟糕，一般人听不懂。好在来这里吃饭的华人居多，倒是不怎么影响。”
“嗯，挺好的，也挺有勇气的。”文晓倩托着下巴，眨了眨眼：“光语言不通这一条就要把握逼死，山总还让我学俄语……我的天，我理科啊，结果被他逼成了掌握五国语言的文科生——加上俄语就六门了。”
“你精通六门语言？”连秦思都好奇起来：“这么厉害？”
“呃……只是掌握，中霓棒英德俄……”文晓倩说着哀怨地看了苏远山一眼，一脸的敢怒不敢言。
苏远山自然毫不在意。
自从96年开始，文晓倩就基本上一直跟着他。而当周小慧前往SK就职CEO之后，她更是直接接管了周小慧之前的任务。
当然了，她和周小慧还是有区别的——周小慧当初是可是董事长助理，正儿八经的高管——苏远山都曾经是这个职位。而她只是总裁秘书，兼山办主任。
在这么多年接触下来后，苏远山发现文晓倩和周小慧有大不同……
或许是因为家境本来就挺好，也或许是天性使然，文晓倩当秘书确实称职，但想要真正培养成周小慧那样放眼全局的高管，恐怕这姑娘真不是那块料。
所以他便给文晓倩量身定了学习目标，让她当好自己的秘书。
“你能掌握五门外语，就证明了你是个假理科生。”苏远山瞥了文晓倩一眼，呵呵笑道：“再说了，你是财务出来的……财务专业算哪门子理科？”
这句话立刻把文晓倩惹毛了，她一急：“山总，咱们好好说，财务咋就不算理科了？和数字打交道不算理科？”
“数学系也是和数字打交道，你能和他们聊到一块去？”苏远山呵呵一笑：“我都聊不到一块去。”
“……那你也不是理科。”
“我是凝聚态物理理论研究，是理科。”
“你耍赖。”
众人齐齐笑起来。
这边海伦也拿着菜单和茶壶走了过来，一边给四人倒茶
一边笑道：“老远就听你们在说理科，数学系。我觉得啊，数学系的男人，一般不喜欢说话。”
苏远山笑着点头：“嗯，他们一般喜欢动脑。有句话不是说吗？把性感这个用在数学家身上，那它一定指的是数学家的大脑。”
“嘿！苏先生说得真好。”海伦回头看了一眼后呵呵笑了起来：“我男朋友就有点这个意思，有点可惜的是，我不太能理解得来。”
她这一回头，苏远山也顺势回头，只见在隔了七八张桌子的角落处，坐着一个约莫四十出头的中年人。
这人带着眼镜，国字脸，一脸朴实的微笑。
看起来，就像一个朴素的县城老师，还是教数学的。
苏远山见对方也朝着自己这边看来，两人目光交汇了一下，各自笑了笑后，他就转回头来。
但片刻后，他怔了一怔。
第818章 命运多舛的数学家
“海伦小姐，那位？”
“嗯，他就是。”海伦呵呵一笑，不留痕迹地冲远处的男子瞥了一眼。
“他看起来还真有点像数学老师。”苏远山忍住不再回头，而是朝着这位虽然年过三旬，但依旧可以当仁不让地享受“漂亮”这个形容词的女服务员海伦笑问道：“对了，你贵姓？”
“哦，我姓孙，你叫我海伦就可以。”
苏远山点了点头：“那位老师呢？”
“姓张。而且苏先生你还真说对了，他就是一位老师，而且还是大学老师。”海伦呵呵笑着，麻利地给众人把茶水倒满。
这边秦思点好了菜，把菜单递给苏远山，苏远山摆了摆手后，菜单还给了海伦。
等到海伦离开后，秦思见苏远山神色有些不太自然，便越过苏远山的肩膀看了一眼那位张老师——这位老师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的女友：“你知道这位？”
秦思知道苏远山参加过这边的华人留学生的聚会，这个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有时候碰巧说不定就认识。
“嗯……大概知道，只是没接触过。”苏远山垂下眼帘，轻轻呼了口气。
张益唐，他当然知道。
这位证明了孪生素数弱化猜想的数学家，一生经历堪称多舛而传奇。
嗯……某些恩怨纠纷第三人不做评论，总之就是他被导师坑得有点惨，拿不到教职不说。就在两年前，他还在某个餐厅送外卖……都40多岁了还孑然一身。而这位海伦小姐，今后就是他的夫人。
“那要不要让海伦介绍认识了一下？”
秦思见苏远山的表情有些异样，她愈加勾起了好奇心——认识苏远山这么久，还没见过苏远山这样。
“嗯……我先想想……”
苏远山笑了一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他必须承认，自己确实在认出张益唐的瞬间升起了把他邀请回去的念头，但随后他便想到了后世对张益唐采访中，即便北大邀请他回去，他都不愿意回去的事。
当然，那时候是好几年前，国内高校，无论是风气还是待遇，都远不是现在可比。
但现在……
这样说吧，万事就怕有个带头的。
自从苏星河就任电科校长以来，国内高校明显加快了与国际接轨——是真正的学术上接轨而非为了排名搞乱七八糟的面子功夫。就拿电科举例，截止今年，电科引进的外籍教授已经超过了两位数，也拥有了不低于三位数的留学生，同时还与南洋理工大学的计算机工程学院结成了友好交流学院。
需要着重指出的一点是，与南洋理工大学结成专业友好学院，不是电科抱这所全球排名十几的名校的“大腿”，而是双方在计算机工程领域的水准相近、且新加坡也有发展IT产业的雄心，这才与电科+科技新城一拍即合。
这也说明了，首任院长为苏星河的计算机科学与工程学院，在与远芯，与科技园相伴快速发展数年后，其水平已经跻身为国际一线。
电科的国际化之路，毫无疑问给国内其他高校给出了一份指南——即便条件有点苛刻，并不是每所高校都能孕育出远芯这样的科技巨头。但没有条件可以创造条件，思路总要跟上……
见苏远山迟疑，秦思也就不再多问。
不多时，海伦便端了一大盆水煮鱼上桌。
“这里的水煮鱼，比唐人街那些所谓的川菜馆都还要正宗。”秦思举起筷子，笑道：“上次请温来尔吃了一餐，结果第二天他就去了肛肠科。”
海伦哈哈一笑：“是上次那个大高个吗？我看他挺厉害的啊。”
众人大乐。
“故意装的，谁让他老和我不对付来着。”秦思说笑着，见苏远山又回头看了一眼视线中的那个中年男子——对方已经拿了一张报纸看了起来。迟疑了一下后望向海伦：“海伦，你男朋友是华人吧？”
“是啊，还是内地的呢。”
“那介绍一下吧。”秦思放下筷子，笑呵呵地道：“我们都是内地来的，说不定攀来攀去能攀到校友份上呢。”
海伦见男友专心地看着报纸，也迟疑了一下，笑着摇头道：“还是算了，他不是很擅长聊天，面子也薄，不像我。”
“没事，我面子也薄。”苏远山突然轻轻地呼了口气，含笑看着海伦：“张老师，算起来是我的前辈师兄了……嗯，算了，我过去自我介绍吧。”
说完，苏远山便站起身来。
海伦错愕了一下：“苏先生也是P大的？”
“嗯。”苏远山面不改色。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走向张益唐。
……
……
张益唐虽然拿着一张报纸，但这报纸更多是用来遮挡他人的目光而已。
此时他的思维已经转移到了素数的有限间隔中。
搞数论就是这点好，只要脑子不停，随时随地都能沉浸在数学真理的海洋。
“唐师兄好。”
一个听起来就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身前响起，伴随着的还有一声海伦的“嘿，老唐。”
张益唐迅速收回思绪，也收回报纸，略有些惊讶地看着前方。
“给你介绍一下，这位苏先生是你的校友……”海伦正说着，突然便瞥到门口有客人进门，丢下一句“你们先聊”后快步迎了上去。
校友？张益唐看着苏远山，微微有些惊讶。但见对方伸出手来，他也不好意思在坐着，也面带微笑地站了起来。
两人伸手握了一下后，苏远山马上自我介绍道：“唐师兄，我叫苏远山，在P大的时候……听师兄们说起过你。”
张益唐呵呵笑了起来：“哦，苏先生，你好。”
“额……叫我小苏就好了，你是师兄的嘛。”苏远山顺势坐了下去。
嗯，张益唐的表现，让他再次深刻地认识到了一件事——隔行如隔山。
放在物理学界，就算不是搞石墨烯这一块的，那也或多或少对苏远山的名字有点耳熟。科技界就更不说了，不知道他的人……差不多也不配混科技圈。
但数学界，苏远山还真是没有半点名气。
没办法，人家是科学之母嘛，张益唐混的还是数学圈子里面最顶级的数论圈。属于鄙视链最顶端的那种……
和苏远山一同坐下后，张益唐就不知道说什么了，他只是笑着看着苏远山——在之前两人充满善意的眼神交流中，他打死也不会想到这年轻人还是校友。
而苏远山也没有说话，就微笑看着张益唐。
终于，还是张益唐自持自己是这里的熟客，笑着问道：“你也是P大数院的吗？”
“不是，我是物院的……嗯，准确地说，是我在物院交流了一段时间，算个假校友。”说着苏远山不好意思地一笑：“我其实是电科的。”
张益唐也笑了起来，他没有介意苏远山冒充校友：“喔，电科？省城的那个？”
“嗯。”
“那现在你是在这边留学吗？”
“不是，我出差过来的。”
“哦，物理专业的话，不知道国内环境怎么样了。不过电科的计算机和通讯专业应该更好一些吧。”
“嗯……还行，电科的物理确实有点弱，包括数学也是，事实上，国内偏理论的基础学科都不怎么行。”
“是啊，是要差一点。”
“不过……还是在慢慢变好，譬如电科的物理，现在应物走得还算比较前沿，就是数院有点差。”
“电科还有数院？”张益唐惊讶起来。
“……”苏远山轻轻咳了一声。
这……
第819章 都可以安排
苏远山回到座位，所有人都放着筷子等着他。
“你们干嘛都不吃？”他重新落座后拿起筷子，笑问道。
秦思一直在观察着苏远山与那位出身P大的张老师的交流，此时随着苏远山的返回，那位张老师也换了张桌子，背对起了众人。
闻言她微微一笑：“等你邀请人来呢，我都准备让拿菜单了——好像这位张老师不领情？”
“不是，他等一个朋友。”苏远山夹起一块鱼片：“我们开吃。”
“嗯，现在吃温度刚好。”
“是……心急吃不得热水煮鱼。”苏远山略带自嘲地说了一句，开始动筷。
其余三人对视了一眼，也就不再多说。
——很显然，山总这是有点吃瘪了。
既然山总吃了瘪，大家也就不怎么方便问，只是随便聊了点这边饮食的话题，但谈话间，秦思还是一直都很好奇那个张老师的身份——她和苏远山接触这么久，她太知道苏远山的性格了。
他无论眼界还是心气，都高得离谱，是随时可以与任意商业领袖，乃至最高BOSS都谈笑风生的那种真正的科技领袖。
这样说吧，无论华尔街还是硅谷亦或者是国内，一群人等着排队要和苏远山交流呢……
只可惜，这家伙全不理会，他的会晤安排，都是按照他个人的喜好来——他喜欢的就见，不喜欢的，即便有再重要的业务合作，顶多只是推给陈静或者段勇平。
那么相比之下，这个张老师引得他亲自去自我介绍，就很耐人寻味了。
特别是他那句“心急吃不了热水煮鱼”，更是让人有些莫名其妙。
想了想后，秦思轻声道：“我和海伦聊得还不错，要不让海伦来了解一下？”
苏远山未置可否，抬头问道：“海伦不知道你的身份吧？”
秦思笑着摇头：“我有哪门子身份……她顶多认为我是个做金融的。”
说着秦思感慨了一下：“在这边有一点比较好，只要你愿意，你随时可以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而不用有太多的顾忌，也没人介意。”
听到秦思这话，文晓倩和傅振华便默不作声起来，苏远山也低头吃饭。
“嗯，国民心态。”苏远山夹了一块排骨到碗里，顺便扯了张纸擦嘴：“这边领导世界这么多年，如果连这点心态都没有，那白瞎了世界警察这个头衔。”
“有人喜欢这种环境和心态，这没问题。但不能假装忘了或者不知道，在漫长的历史中，我们的老祖宗曾经不止一次地也拥有这样的心态。更不能认为，我们就再也不能拥有这种心态。”
“你就有。”
苏远山淡淡一笑：“一代一代努力下去，总会一点一点变好。”
“好了，不聊这个，吃饭。”
秦思闻言一笑，随即看到了有一个四十左右华人走进餐厅，先是与海伦打了个招呼，然后走向了那位张老师的位置。
……
……
“师兄。”
“朴祁。弟妹和小姑娘们呢？”张益唐起身与唐朴祁握手，还朝着门外看了一眼。
“我是公派出差溜号过来的，她们就没跟来了。”唐朴祁戴着眼镜，却看不出多斯文——主要还是身材有点虎背熊腰，壮硕无比。
“嫂子还在忙？”
“嗯，我们不管她，你点菜。”张益唐把菜单推向唐朴祁，呵呵笑道。
唐朴祁，是他P大数学系的师弟，在intel工作，两年前因为一个数学问题找到他，他帮忙解决后，唐朴祁便帮自己在新罕布什尔大学谋了一份教职，虽然只是讲师，但比打工要稳定不少。
这次，他便是借着唐朴祁出差的机会，请他一家吃顿饭。
“对了，后面还有一个……呃……”张益唐回头看了眼，三两句组织了苏远山的身份：“在P大交流过的电科毕业生，现在在远芯上班。”
“电科的？”唐朴祁听到在远芯就起头来：“多大岁数？年轻的话，那得有两把刷子才行。听说这几年远芯卡电科毕业生卡得很紧，就算普通部门的门槛都很高。”
“二十几岁吧，好像是远芯一个实验室上班，刚才还邀请我去远芯的数学科学院看一下……”说着张益唐便笑了起来：“你说远芯这样一个科技企业，他成立数学院怕也只是涉及到应数部分吧？”
这下唐朴祁可就真有点吃惊了。
二十几岁就实验室上班，意味着是走技术方向的，还能邀请人去远芯数科院参观……那这人背景挺深啊，起码也得是远芯那几个大佬的研究生之类的身份才行。
就在这时，前方那一桌的年轻人回了一下头。当看到自己和张益唐时，年轻人温和的一笑，继而会转了身。
张益唐也转过头来：“要不要认识一下？”
然后他便看到，唐朴祁的表情变得有点不同寻常。
“朴祁？”
“师兄，这人……叫什么名字他介绍没？”
“苏远山，你认识？”
“……”唐朴祁深深地呼了口气，整个人表情变得极为怪异。
他何止认识。
苏远山，远芯创始人，少年天才，声震硅谷，二十三岁就物理、电子双博士，二十五岁正教授——有人质疑，而且还不少，毕竟他父亲是院士，也是院长，校长。但质疑的人多半都是一些外行。
真正的业内人士，但凡看过他论文的都知道，这人的论文之优秀，思想之先进，别说国内的专家们“代”不出来，放在世界，也没有哪个教授敢说能做得更好。
在海外留学圈子，特别是半导体圈子里，苏远山是得到公认的强人。
相比之下，自己这个曾经的高考状元，P大数学系的“天才”，真的是……
“师兄，你真不知道他？”
唐朴祁压低了声音，深呼吸了数次后才让心境平复下来。
“很有名？”张益唐微微惊讶起来。
“……远芯创始人啊，师兄！而且听搞物理的几个哥们说，他有可能拿诺奖的。”
“……”这下张益唐是真给惊到了。
诺奖！还是物理？
还有，远芯创始人？
“我和他见过一面……”唐朴祁握了下拳，迟疑不定：“算了，也仅仅只是在几年前硅谷留学生聚会时的点头之交，说不定人家早就忘了，就不去打招呼了。”
*
*
虽然再惊叹于苏远山的天才和成就，但无论张益唐也好，还是唐朴祁也好，他们都有各自的骄傲和操持，自然不会像商人那样见到个“大佬”就扑上去想要巴结一番。
眼神交流一下，互相表达善意即可。
两人讨论更多的则是为什么苏远山这样的身份要过来主动结识张益唐。
张益唐已经冷静下来，用筷子捻起一粒花生米放进嘴里，乐呵呵地道：“估计是听了某些传闻什么的……”
“未必，师兄。”唐朴祁则摇头：“小山总这个人，那是真爱才。硅谷这边很多人回去，他都亲自见面，然后安排得也很好。听说远芯几个科技园，无论是软硬件，都不比硅谷差。”
“我有什么才？”
“师兄，你本来就是数学天才啊，公认了的。”
“呵呵，我孑然半身，一事无成，又是纯数方向。对企业而言，半毛钱价值都没有啊。”
“……我得公允地说一句，远芯确实有不少科学家，特别是数学家，一直没有诞生成果，但依旧待遇很好，也没有压力，可以说完全在养老。”唐朴祁是考虑过要回国的，因此打听得很清楚：“如果真进了远芯，确实比在大学更悠闲。”
“主要是我不好意思吃闲饭。”张益唐再次摇头。
见张益唐依旧乐观坚持，唐朴祁也就不再说了，转而把话题引到了海伦身上。
“那你和嫂子……多久结婚？”
“……才谈没多久，都没说这事呢。”
“哎，早点结了嘛！”
唐朴祁正聊着，看到苏远山那桌已经吃完，片刻后，苏远山一直含笑走到自己身旁。
“唐师兄好。”
苏远山伸出手，看着和唐文杰的身材有得一拼的唐朴祁——也正因为此，他才记住了这位20年前的湘省高考状元，唐文杰的本家。
“啊，山总。”
既然苏远山都找上门来了，唐朴祁自然不好再装着不认识，他站起身来，呵呵笑道：“见你吃饭，不好意思打扰你。”
这时张益唐也站了起来，和苏远山重新握了下手。
“呵呵，没有的事。”苏远山心知肚明，也不介意，想了想道：“要不这样，难得遇到，晚上
我请二位师兄……以及海伦小姐喝茶，怎么样？”
张益唐和唐朴祁一对视，虽然还是惊讶于苏远山的“热情”，但怎么也没办法拒绝，只好含笑点头。
“那好，就对面那间茶楼，我先去给打个前哨，等你们吃完有空就过来。你们看行不行？”
苏远山说完，看到秦思已经走向了经理室。
*
*
半小时后。
张益唐三人在文晓倩的引路下走进了苏远山和秦思所在的包厢。
这间包厢临近大街，可以将夜色下的长岛一览无遗。
在简单地做了个自我介绍后，秦思便朝着文晓倩使了个眼色，拉着稍稍有点拘谨的海伦便出门逛街去了，把空间留给了三个男人。
“两位师兄，我们仨肯定都是不相信缘分什么玩意的那帮人……”
苏远山一开口就自嘲的一笑：“不过今天确实是赶巧了。”
张益唐和唐朴祁也同时一笑。
“我先介绍一下国内的整体科研环境吧，确实，我不否认过去几年，普遍有些功利情绪在主导科研项目。特别是基础学科的科研……颇有学术成果为先的思想。”
“但这种思想，用在纯理论领域，基础学科领域，是会起到反作用的。”
“因此，从前年开始，电科就开始对基础学科进行了偏向性的扶持，远芯也在去年成立了数学科学院，同时和各个偏向理论，不容易诞生成果的院系、实验室达成了合作。说白了就是……远芯来花这个钱。”
“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基础学科和基础科学回到正轨这不是外界传闻中的那样，是准备冲着诺奖什么的去的，而是真正地打牢科技发展的基础。”
“朴祁师兄应该接到了邀请吧？”苏远山一口气说完，便望向唐朴祁问道。
唐朴祁和张益唐正在认真听着，闻言点头：“嗯，打算今年回国看一看。”
“不用看了，相信我吧……远芯诞生之初，就是一帮理想主义者的试验田。如今所有的高管，无论企业也好，还是科研也好，包括我个人，都希望通过远芯的努力，让国内的科研，科技，乃至人间百业，都变得越来越好。”
唐朴祁见苏远山笃定的语气，颇有“你别想了就跟着我走”的意思，便苦笑了起来。
“山总，我这边是拖家带口的……”
“没事的，都可以安排。”苏远山随即望向张益唐：“张师兄也是，电科，远芯，数科院……省城，HK，首都，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去。”
第820章 蜀山
长岛的夜美得不行——它愣是在这座世界最顶级的之都下营造出了一份宁静祥和的气氛。
苏远山猜得没错，秦思确实喜欢住在这。
三个女人在街上闲逛着，海伦大概猜出苏远山不是一般人，于是她就认为秦思是苏远山的秘书或者助理，或者干脆就是……之类，毕竟她和秦思也接触过不是一次两次了，她没看出秦思的身份有多高不可攀。
当然，有钱肯定是有钱的。
“我就特别喜欢这里的冰茶。”秦思慢慢走着，看着前方不断延伸的灯火：“每次来纽约都要喝一杯，你们要不要来一杯？”
“好。”海伦率先点头，片刻后靠近秦思：“秦小姐，有人在跟踪我们。”
秦思微微一怔，见海伦不断地跟自己使眼色，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别回头……赶紧找个店进去。”海伦见二人居然还回头看，当下急了，拉着二人就进了旁边一间咖啡厅。
秦思和文晓倩也不做声，跟着进屋后，海伦立刻找了个靠墙的位置坐下。
不多时，一男一女也跟着进了咖啡厅。两人朝三人的位置看了一眼后，也在不远处坐了下来。
“就是他们。”海伦压低声音，有点紧张地掏出手机：“要不要报警？”
秦思和文晓倩一对视，两人眼中都升起了笑意。
——这两人，自然是秦思的安保成员。
作为一个掌握了无比财富的东方女性，她要在这边混，要是没点保镖什么的，怕不得被人一天惦记八次。
笑着摇了摇头，秦思轻声道：“海伦，这是安保。别担心。”
“安保？私人保镖吗？”
“嗯。”
“那你们……”
“嗯……这样，我给你介绍一下苏远山吧。”秦思微微一笑，轻声地给海伦介绍起了苏远山的身份。
很显然，这种少年传奇的故事从来都是最好的谈资。
“我和他认识这么多年，他最让我惊叹的不是他的技术能力，而是他的眼光，特别是看人的眼光。他看重你男朋友，除了身为科学家本身的惺惺相惜之外，也相信张老师一定能够焕发光彩。”
海伦捧着咖啡，在听到说苏远山是个极有可能拿诺奖的天才物理学家，又是远芯这种巨头的创始人时，早就震撼得无以复加。
此时，她听秦思说苏远山眼光很准，说张益唐一定能有所成就，虽然心中有些振奋，但还是道：“老唐就一死脑筋，再说他都那么大岁数了。”
“姜是老得辣。”秦思笑道：“所以，他一定会极力邀请张老师回国。”
“嗯……看来是。”海伦勉强一笑。
“海伦，今天从张老师眼神中，我就能看出，他看你是很专注的。所以……你和他一起回国吧。”秦思望着渐渐错愕的海伦，微微一笑：“HK，首都，沪市，省城，特区——这些城市，任何一个都可以给你们安排。”
“我……”海伦一时间陷入震惊中。
“如果你喜欢类似于长岛的气氛，那就去HK。”秦思敏锐地观察到海伦的神态，轻声道：“苏远山的孩子就在HK出生的，包括我，半年后也会在HK待产。”
“你怀孩子了？”海伦不可思议地看着秦思——完全看不出来孕态。
“嗯，才十周左右，看不出来。”秦思低头看了一眼，呵呵笑道：“我不认为，HK的永久居民身份比这边亚裔拿绿卡差多少了。”
海伦抿着嘴，慢慢陷入沉默。
“回去后，除了提供长期居住的住房之外，还有二十万美元的安家费。到时候你想自己开个茶楼也好，餐厅也好，亦或者是天天和朋友聊天逛街喝咖啡打麻将……都行。”秦思笑了笑：“反正我知道远芯有很多科学家的家属都喜欢聚在一起搞聚会，太羡慕她们的生活了。”
海伦没有说话，只是眨了眨眼，眼中露出了一丝向往。
第二天一早，苏远山先回到硅谷，在硅谷又呆了两天后直接回了HK。
这期间，他并没有催张益唐，只是一直和唐朴祁保持着联系——唐朴祁确实也在远芯的“人才回归”名单当中，而且因为就职于intel的缘故，优先级还相当高。
而看两人的关系，苏远山觉得……只要说动了唐朴祁和海伦这两个内应，那把张益唐招回来应该问题不大。
——正如秦思所说，他一方面是感慨张益唐的坎坷，另一方面，如果张益唐回归，也能释放出一个很明确的“信号”。那就是，祖国母亲，永远敞开怀抱。（这里就不展开说了，懂得都懂。老张的事……有点复杂，众说纷纭的。。。）
*
*
HK，留香茶室。
一间位于顶楼的豪华包厢里，张建军端着茶杯，翘着二郎腿，有些无奈地听着面前这两人讨论着剧本。
手里拿着剧本的叫金守志，是从亚视调派过来的副总编辑，据说在业界……嗯，没什么名气。
坐在金守志对面的，则是大名鼎鼎的徐导。
嗯，就是导演了《梁祝》，获得了金像奖的那位。
“徐导，作为资方和出品方，我们其实很不愿意干涉创作方剧本的，毕竟你们是专业的，同时作品也是你们的心血，我们干涉，一来有外行领导内行的嫌疑，二来……这种行为确实很讨嫌。”
金守志拿着剧本，对徐导认真地道。
徐导连忙笑了起来：“金总说哪里话，你们能从不同的视角提出不同的意见，我们巴不得呢。”
但话虽如此，徐导的眼中却流露出“你这就是外行领导内行”的情绪。
他确实对金守志有点不满——这人不过三十出头，却在亚视里面身居高位，同时又因为亚视和鼎新传媒的关系，也拥有极大的权柄。
徐导这次筹拍的《蜀山传》，投资方就是鼎新传媒。
按理说，作为资方，塞一两个演员，甚至钦定一个主角什么的，都是常规操作，作为导演也默许了这种现象的存在。只要不是那种铁了心的要捧某个“特殊身份的、演技却烂得不行的新人”，徐导也是接受的。
但鼎新传媒却不一样……
他不塞人——好吧，也塞了人，但塞的人都是以演技著称的大佬，这简直堪称良心——反而动剧本！
这就让徐导难以接受了。
毕竟，筹拍蜀山，是他很久以来的一个梦想。如今他既有点感激鼎新传媒能够毫不讨价还价地支持她，却又恼火于鼎新传媒手伸得太长，连剧本都要管。
这剧本可是他写的。
“嗯……这样说吧，徐导。”金守志顿了顿，严肃道：“我从剧本中，看到的是你想在短短的90分钟，或者120分钟内，为观众呈现出一个完整的蜀山世界。”
“嗯，是的。”
“而且，还有无数条交错对立的感情。”
“嗯……”
“还有反抗与升华，宿命与轮回……”
“坦白说，想法很好，但不适合120分钟表现出来。”金守志认真地道：“徐导，知道为什么我听到说拍蜀山就主动请缨吗？”
“金总你说。”徐导轻轻吸了口气，忍住不满，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因为，我比徐导看的奇幻故事更多——或者说，在电影圈里，就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西方的奇幻，以及东方玄幻仙侠世界。”
“同时蜀山，也是我最喜欢看的东方故事之一。好吧，我就不说这些主观的判断，我说客观的。”金守志全然不理会徐导的不满情绪，只是认真地道：“徐导，你认为，蜀山在我们保底投资八千万人民币之后的后面是什么？是我们认为光是在HK，在两岸三地，光靠蜀山的名气就能够收回投资吗？”
徐导听了这话后微微一怔，半天说不出话来。
确实，当听到鼎新传媒给出八千万人民币的预算后，徐导自己都是懵的——他的预算中，要为观众呈现出一个里程碑似的仙侠世界，就必须要有世界级的特效制作，而这笔费用就是大头。
但就算再大头，徐导的预算也是五千万人民币左右，因为这是他对票房的乐观估计。再多，或许就收不回投资了。
却不成想，鼎新那边在讨论之后，直接就说，“五千万不够，先给你八千万”——听听，这么大的口气，不愧为暴发户。
“那是什么？”徐导回过神来，也认真地看了金守志一眼，又望向一旁鼎新的老板张建军。
张建军却一挥手：“老金你说。”
“嗯。徐导，这部戏，我们要是海外发行的。它承担的不仅仅是我们这代人的武侠，仙侠梦，同样也承载着我们的仙侠世界走向世界，让全世界认识到，我们有的不仅仅只是kongfu……”
“国外的奇幻大片《指环王》已经在筹备拍摄了，他们的预算三部曲，保底二点五亿美元。”
徐导眨了下眼，没有说话。
“徐导，剧本重新改改吧，跟着好莱坞学一学。我们在文化传播中天然就少了语言优势，所以画面语言就要相应地简单一些，不然一场戏拍出来，人家只看懂了满天的特效飞来飞去……那有什么意思？”
说着金守志顿了顿：“好吧，其实就我个人而言，我认为满天的特效飞来飞去，只要做好了，镜头运用好了，也不是不行，也挺好看的。”
他这句话直接便把徐导和张建军两人都逗乐了，气氛也为之轻松了起来。
“我说的是实话嘛，山总不也是这么说的么？国内电影不要再搞那种五毛钱特效了，要做就好好做……先从硬件上把实力搞起来，然后再说下文。”金守志说着耸了耸肩，又叹了口气：“徐导，真的，故事不要那么无脑，支线不要那么多，转世这种不要那么隐晦，感情别那么多，而且直白一点……”
“仙侠，武侠，是我们目前唯一能够拿得出手，与好莱坞奇幻魔法世界抗衡的题材，这部戏，不容有失啊！”
“而且，去年卧虎藏龙才在西方用武侠稍稍撬开了一条门缝，如果我们不乘胜追击，反而只看着国内，那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大好的局面？”
……
听完金守志的一番唠叨，徐导沉默了数秒，半响说不出话来。
他没想到，这部戏居然还担负起历史使命来了？
是，他确实是有打算拍成里程碑——这种野心，谁没有？
但金守志的这番话，无疑让他凭空多了压力。
第821章 WCG
作为一个半导体、通讯技术、消费电子高科技企业，远芯并没有设立文娱部门——恐怕就算苏远山能说服陈静，也过不了段勇平和席小丁那一关……文娱事业，和远芯的气质违和感太强了。
远芯不涉文娱，就只有苏远山自己来。
因为在对历史复盘后，他很深切地感觉到，那些发达国家通过优秀的电视、电影、游戏等载体对发展中国家的影响有多么的“不显著”又“强烈”。历史上的霓国动漫打败港漫，横扫大陆就不说了。
就连棒国，也依靠着帅哥美女刮起了韩流……好吧，苏远山必须承认，棒国的电视剧确实拍得可以。
而西边，则完全是靠着好莱坞和游戏把他们的那一套叙事手法传了过来。
这种种的潜移默化，比拉横幅和贴大字报还要让人防不胜防……
历史上，随着欧美市场占据电脑游戏室的主流，随着WCG上全是灯塔国的游戏，随着指环王、哈利波特等一系列奇幻片，星球大战等一系列科幻片的热映，在互联网经历寒冬之后的第一次爆发期，WOW理所当然地就迎来了大爆发。
——要知道，魔兽系列的角色造型，可是和国内主流审美完全不搭边的。
这就是文化的力量。
这一世，苏远山想拦一下。
最起码，也要试着拦一下。
……
“HK电影，算是国内电影行业的师傅。但我们必须意识到，这个老师傅，现在功夫有点不够用了。”
苏远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看着徐导微笑道：“我是看港片长大的，小的时候没什么感觉，只觉得打得热闹。长大后才慢慢发现，原来在过去的港片黄金期，HK电影市场拍了那么多烂片……居然我也能看得下去。”
一席话让众人都齐齐笑了起来，徐导也笑得有点不好意思，虽然他敢拍着胸口说没拍烂片，但现在山总明显是在吐槽整个HK电影圈，那他也只好跟着遭殃。
“徐导，前两年HK电影圈就在说黄金期已过要转型，但怎么转型却没有人能说出个准信，好吧，是有人说要跟好莱坞学，但学什么？怎么学？从哪里学？全然没有路线，就跟被打晕了的鸡一样。”
“有名气的演员，都纷纷去闯好莱坞，有人成功了，有人寂寂无闻。但就算他们再成功，对HK电影有帮助吗？没有啊……为什么？因为他们的成功，是建立在好莱坞用西方的叙事手法之上的——说直白一点，卧虎藏龙，就是专门为好莱坞观众定制的。”
“所以我们要学什么？学好莱坞的叙事手法，学好莱坞的电影工业……”
这时金手指突然举手道：“山总，我插句嘴。”
苏远山看着金守志，呵呵一笑：“老金你说。”
“嗯，与其说好莱坞的叙事手法，不如说是好莱坞电影的内核，这个其实东西方都是共通的，也是共鸣的。”金手指轻轻咳了一声，笑道：“我作为编剧，更多的是考虑从剧本的工业化说起——我看过好几部片子的剧本，他们在极为注重故事性和情节的冲突，甚至可以说能够把剧情进度的推进精确到每一分钟……说得不客气点，有点八股文那个意思了。”
“但这不是单纯的八股文，八股文是为难人的。而好莱坞剧本模式，则是对观众口味的统计和分析之后得来出来的总结……是工业流水线模式的。”
“HK我先不说，我就说内地。内地目前还执着于服化道演……这怎么行？”
“HK的话，也就多了个特效制作，最近的少林足球，据说用了400多个特效镜头——啊，所谓特效，就是给足球带点火？试问，这和电影工业化有什么关系？”
“所以电影工业化，生产规模化，更是流程标准化。要从剧本的撰写、工作团队及演员的选择、前期准备、中期拍摄、后期剪辑到最后的销售发行，都由专业的团队严格按照流程实现出来。”
金守志一口气说完，瞥了陷入沉默思考的徐导一眼，呵呵一笑：“我的意思就是，我们要干就要干好，从现在做起，从自己做起。”
苏远山含笑点头。
“好了，我们先吃饭，徐导，下午带你见两个朋友，看看特效是什么。”
徐导正在思考金守志的那番话，闻言错愕了一下，但还是马上点头。
*
*
中午在酒店吃饭，期间金守志大谈电影工业，谈国内武侠仙侠题材的市场前景，谈文化底蕴，谈架空宇宙，甚至还谈到了目前论坛上的自由创作……
“西祠胡同有个文学板块，我没事干就老爱去新番，现在已经有人开始跟着学通俗的奇幻小说了……这真是个好现象。”金守志大赞道：“我一直都觉得，一旦读者开始不满足于现状，自己开始动手，那创造力就会被激发出来。”
“意思是普通人写小说？”张建军是个大老粗，闻言便颇有几分不信。
“只要脑子里有故事，有世界，只要会写作文，谁不会写？”金守志呵呵笑道：“张总，你不信你试试，你脑子里迅速编一个故事。”
张建军咳了一声：“我哪里编得来什么故事。”
“那是因为张老哥本身就是故事。”苏远山笑着道：“我同意老金说的，谁没做几个白日梦呢？把白日梦写出来就是故事了。故事长一点就是长篇，短一点就是短片，故事发生在奇奇怪怪的世界就是玄幻……”
“山总说得真好！”金守志大笑。
苏远山摇了摇头，再次瞥了徐导一眼，发现对方似乎并不以为然，只是微微一笑。
午饭后，几人重新回到茶楼。带了没多久，苏远山便接到了一通电话，文晓倩下楼后，没几分钟就带着史大柱和刘翔两人上了茶室。
……
给徐导简单地介绍了一下两人的身份后，刘翔也不客气，直接把笔记本掏了出来，招呼起了众人。
“山总，徐导，张总，来看看怎么样。”
他打开文件夹后点出了一个视频文件，紧接着便站起身来让苏远山坐，结果苏远山见徐导站在最后面，微笑了一下后，他把徐导拉到了椅子上坐下：“徐导，你来看看。”
随着视频文件开始播放，一段悠扬的竹笛声响起，画面也是一片云雾。
笛声悠悠，云雾渐渐散开，同时镜头缓缓拉近，露出了一片巍峨美丽的群山。
群山中，有一片山谷里，房舍遍地，宛若桃源。
视频给了一个仙气飘飘的采药少女一个特写，紧接着镜头继续推进，同时音乐中也传来了打铁的声音。
这样的画面呈现了二十余秒后，突然天空与音乐为之一变，画面以黑白相交的蒙太奇展现出了一副一看就邪恶无比的、黑山死水的场景，山门之中，无数怪物纷纷涌出。
这时画面化为漆黑的烟雾，瞬间淹没了之前那座美丽的山谷。
在所有音乐和画面转换中，唯一不变的是打铁的声音……
随着劫后的山谷画面再现时，山谷之外已经化为一片焦土，而先前那个采药少女已经换了衣服，正在与同伴锻造一柄长剑。
尔后，长剑成，少女站在长剑上，御风而起，穿破云霄，直面黑山死水之间一头如山一般可怖的怪兽。
画面定格在怪兽咆哮着举起双爪，少女身后飞去万千道剑气。
……
……
视频播放完毕，刘翔轻轻碰了碰苏远山：“山总，怎么样？”
虽说后世苏远山不怎么玩游戏了，但偶尔还是会看看CG的……毫无疑问，这个CG是主打故事的。
而且，水准在线。
“很好，但为什么没有角色配音？”苏远山看着画面最后少女的和怪兽的建模，大赞道：“这个时候不应该是跳出你们游戏的名字么？为什么没有？”
“这就要看徐导的了。”
徐导……早已陷入了震惊当中。
抛开水准不谈，他当然能看得出来，这短短三分钟的画面，画面之精美，堪称罕见——不，他就没见过有人这么玩的！
这得多少钱？
“只这一段，就花了我们三个月，五百万。”刘翔看了一眼徐导，呵呵笑道：“作为新游戏的前期宣传的候选作品吧……如果电影成功，那我们就叫蜀山。如果不成功，那我们就只能叫山海了。”
徐导抿了抿嘴，深深地吸了口气。
他算是知道了，这帮人，是真不差钱的。
“压力很大啊……诸位老板。”长长地呼了口气后，徐导站起身来，看着几人，脸上写满了苦笑。
苏远山心中叹了口气，但还是笑道：“没事，不要有压力，只要我们抛弃固有的思维，一定能拍出来的。对了，这位史总，除了科技领域，他也涉及了沪市专门做特
效和动捕，今后可以多多合作。”
又聊了一会后，张建军，金守志，和徐导便先行离开，把时间留给了苏远山等人。
……
“山总，这位徐导行不行啊？”那三人才离开，门刚关上，刘翔就皱起了眉头，迟疑道：“我觉得，还不如请李安来拍。”
“故事和剧本毕竟是他准备的，我们只是恰逢其会，跟了一笔大注而已……”苏远山好整以暇地端起茶杯笑道：“你这个时候喊换人，这不是过河拆桥，这是杀人诛心呐！”
“不过我看他自己好像都没底的样子。”刘翔依旧皱着眉，望向史大柱：“柱哥你说是不是？”
史大柱呵呵一笑：“老刘，我们对他要求太高了。”
“唉，要求不高不行啊，流星蝴蝶剑就不说了，后期我们买下昱泉后才全力注资的。但蜀山这个，可是去年立项就定位为3A级别的，而且网游和单机是同步开发……全3D模式，我这是整个身家都压上去了。”
史大柱闻言便建议道：“那准备给后手嘛，找找看李安，让他也拍一个？山总的意思呢？”
“也可以，你们找嘛……我就不参言了。”苏远山说着安慰着刘翔道：“老刘你别紧张，流星蝴蝶剑肯定没问题的，卧虎藏龙影响力很高的。”
流星蝴蝶剑联名卧虎藏龙发行，虽然在上个月才定下来，但一直都在谈。期间中游国际也做了许多的让步和紧急制作，最终才谈妥，然后现在正在紧急制作开头——就是那段经典的竹上打斗的画面。
“嗯，只能希望看能不能借到这一股风了，如果借不到……那WCG就真的有点难搞。”
刘翔说着正色道：“山总，WCG很重要啊！”
第822章 核心政策
刘翔这句忧心忡忡的“民族尊严”着实把苏远山给逗乐了。
中游国际，还是当初远芯在93年搬到科技园之后，第一次进入草堂会的一个小游戏工作室，员工总共不超过五个人……后面拿了一笔远芯的天使投资后，接连在PS上了好几个爆款游戏，然后就开始迅速起飞。
这么些年后，他们不断招兵买马，就在科技园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茁壮成长，规模上，已俨然成了国内第一游戏开发商。
而且中游国际和金山、巨人不一样的是，他不喜欢搞其他的，就喜欢做游戏——“老子要是想赚钱，早就搞房地产去了”，这是他一贯挂在嘴里的名言。
不过不得不说，中游国际的刘翔，的确是少有能够在游戏领域以及影响力和苏远山有共同语言，或者说，能够最清醒认识游戏这个行业的未来以及重要性的人。
“民族尊严我们先不谈，柱哥，老刘，既然WCG被定位成电子游戏竞技大赛，是与世界杯、奥运会等赛事同一个级别的……”
说到这里苏远山停住了，咳了一声：“嗯，反正是世界级的。”
“那么，为了公平，我也赞成按照区域选游戏。所以，亚洲区域肯定拿两块游戏出来是最少——亚洲区域的人口占了世界三分之二，其中不乏我们和霓国，三哥，棒国这样的游戏和软件产业新兴国家……就按人口来算，也该是亚洲拿最多嘛！”
“我也这么说的。”史大柱笑道：“不过史蒂文说，那你们搞个ACG嘛，亚洲电竞。”
亚洲电竞？
苏远山闻言就是一怔，随即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我靠……这人谁啊？”
刘翔呵呵一笑，颇有些告状的意味抢先道：“这人是EA的发行部门主管，罗列出的游戏全是老美开发的，美其名曰无论竞技性还是普及型都是最高。而且游戏玩家中，英语人口的比例是最高，最普及的……”
苏远山：“……”
“娘的，这人很种族主义啊！——你们怎么怼的？”
“没办法怼……因为这货没送EA的游戏，全送的其他公司的。”
“……”苏远山再次无语：“那怎么又拿了两个名额了？”
“因为我说我们解决比赛场地和费用。”史大柱微笑道：“山总，第一次办这个，我们不知道要花多少钱……但我相信，这钱一定能花得值，对吧？”
“好吧，确实值。”听到这里，苏远山大概脑补了一下WCG就游戏选择上的腥风血雨，不由得微微摇头：“这钱你们赞助？”
“我们不行……我们影响力不够啊。”史大柱嘿嘿一笑：“虽然大家各自有分歧，但还是有共识的，就是这第一届，一定要办好……所以……”
苏远山本来一直点头表示认同的，此时见两人齐齐看着自己，突然意识到这二人找自己的真正意图了。
扯了这么多，感情是找自己当冤大头啊？
“所以你们就打算找个冤大头？”
“这话过了，过了。”刘翔哈哈笑道：“山总，赞助费对远芯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对我们那可就要了老命了。”
“就是就是。”史大柱也附和道：“山总，为了今后依靠赞助来实现可持续举办，除了提供公平公正的游戏环境之外，还要有完善的选拔流程，丰厚的奖励和后勤保障……总之就是要办得盛大起来……”
“甚至，我们还打算把省城的科技城作为常设的办理场地，达到向世界推广的目的……那这个钱，花起来真的有点那啥……我们确实还差一点。”
苏远山微微点头：“嗯，论搞面子功夫，咱们确实是世界一流的。”
“咳……也不是面子功夫了，主要就是要舍得投入。”
“还是面子功夫。”苏远山笑了笑，很快点头道：“行，你们说个数，十亿人民币之下我直接就给你们答应了。”
史大柱和刘翔一对视，两人同时一喜：“有两亿人民币那可就太够了！”
“……不会真要花十亿吧？”苏远山瞥了两人一眼：“真当我冤大头？”
——不过说实话，如果真能办出十亿人民币的效果，苏远山还真不介意出这十亿——当然了，远芯管理层肯定是有意见的，只能他以私人身份补贴一点。
原因很简单，只要WCG举办成功了，那么就意味着将拉开电竞职业化的序幕。这其中涉及的产业和后续的影响力，完全不是十亿人民币所能够比拟的。
而且别的不说，远芯这个可以提供全套硬件解决方案的赞助方，完全可以靠着WCG和整个游戏行业的发展把远芯的处理器以及随后的显卡推到一个全新的市场接受度。
光这一点，就物超所值。
——那些“臭打游戏”的，是真的可以影响品牌地位的。
“好吧，你们做预算，至于流星蝴蝶剑……这样说吧，老刘。”玩笑开过后，苏远山又正色道：“一个游戏是否畅销，是否被玩家接受，归根到底还是要落在游戏本身上来。你不能做出了一坨屎，然后花重金满世界给人吆喝说这是一杯巧克力……这不行的，玩家要骂娘的。”
“是是是，但吆喝还是要吆喝嘛……大家都知道山总在灯塔国的游戏发行圈子说一不二……”刘翔嘿嘿笑道：“所以，还要麻烦山总打个招呼。”
“……”苏远山看着这家伙，哭笑不得。
“你不认识戴维森？”
“不是很熟，而且我们以前是做主机游戏的，现在开辟要PC行业第二战场……找个重量级人物帮忙说一下嘛。嘿嘿……”
“……好吧，我给他发个邮件。”苏远山说着又看了史大柱一眼，挑拨道：“柱哥可是戴维森的大客户，你不找柱哥？”
史大柱：“……”
……
说过正事后，三人就游戏行业的未来又闲聊了起来，特别是刘翔，他准确地预测了随着WCG颁布了重奖之后，或许就会催生出一批专门为挑战电竞的职业玩家来。
而要实现让世界接受，特别是让这个国家那些怀着传统思维的人们接受，那除了“文化传播”这一条，就要从影响力和“民族大义”这一点来入手了……
还好的是，由于在很早之前苏远山就提醒过史大柱等人，游戏行业协会这些年一直在对游戏进行去污化宣传，效果嘛……看起来还行。
“主要还是主流媒体要认可，如果央视这样重量级的媒体能够大张旗鼓地进行报道转播……那么对游戏的正面影响是极大的。”刘翔说着又目光灼灼地看着苏远山：“山总，你说是不是？”
“嗯，是。好了好了，你们别扯了……”苏远山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时间，笑着站起了身：“你们决定好到时候给我说一下，我去帮你们跑跑关系，一起努力把这第一届WCG办起来。”
两人也同时起身，握手告别。
*
*
叶如黛去了硅谷，苏远山在HK的别墅便只剩下了保姆，他也干脆直接过家门而不入，直接去了隔壁不远的孙西慧家里。
在回去的路上，文晓倩忍了很久，终于还是没有忍住，问苏远山，他对WCG和这帮搞游戏的人这么热情，是因为他喜欢游戏的原因吗？
平心而论，文晓倩的搞不懂很有道理的——因为苏远山平时玩游戏的时间少得可怜，在两一两年前还能隔三差五和几个师兄们练级玩一下帝国红警什么的，现在是连游戏图标都没点过了。
苏远山便很耐心地告诉她，WCG在省城举办，在当前这个亟需要向外界展示自己，证明自己的国度上，无疑是一场盛会，只要办得好，它就能吸引世界人民的目光。同时那些来自世界各地的选手也是最好的正面宣传员……
至于游戏，按照人类科技和生活水平的进步方式，今后必定会与每个人都息息相关，是属于未来的、蓬勃发展的产业，不以谁的意志为转移的。
……
第二天，苏远山拜访了D先生。
双方自然是从数码港开始聊起，同时也聊到了科技行业，特别是互联网行业的未来，对D先生，苏远山自然没有都少隐瞒，而是直接告诉对方，互联网寒冬即将过去，最迟一年。
苏远山的这句话，在D先生听来无疑有着定心丸一般的作用。
毕竟过去数年来，已经证明了苏远山对科技领域的判断是准确的。
而且远芯主导的几个投资机构也从来没有放弃过对创业型互联网企业的扶持，特别是移动互联网的支持——或许是想要和棒国的3G争一下谁才是3G进程最快的地区，HK电讯这边的3G网络推进得很快，最迟还有一个月，就能完成3G网络的全面覆盖。
3G网络的覆盖加快，那接下来要发力的就是3G网络下的应用了。光有网速，没有应用
，那还是一句空谈。
因此，远芯这边特别注重投资那些侧重于移动平台的小企业。并且远芯也在筹备开发者大会——最新的YOS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期，它会搭配远芯最高保密级别的Yidoo手机，把手持通讯设备领域彻底带进智能手机的时代。
最后，两人自然还是免不了聊到HK的经济状况，特别是房地产。
由于听从了苏远山的建议，HK一直在大量批地——除了建造大面积的“公屋”之外，也一直有商业用地在出售，虽然价格不高，但好歹有人敢修房子，而不是像十年前那些炒地皮的，拿了地皮就捂住等升值。
原因很简单，因为随着HK颁布“人才到港”政策——这也是数码港的核心配套政策之一，更是让HK成为整个东南亚人才中心的核心政策之一，随着数码港的高速发展，随着高收入人群的不断抵港……
这些人，显然是不会去住公屋的——因为公屋是有常驻年限制的。
如此一来，HK的放假非但没有朝着低谷继续滑落，而是稳定在了一个很微妙的线上——平均下来大概就是人民币四万左右一平米。
这个价，说高不高，说低不低。但对于以前那些担心房价持续下跌崩盘的中产阶级而言，这已经是一个能够接受的价位了。
可以说，在经历过金融风暴之后，如今的HK，非但是那一圈小龙小虎中最早爬起来的，而且还是最快重新跑上赛道的！
第823章 伟力机械
“好家伙，你这纯电车比我的纯电车还要早落地？用的什么电池？”
苏远山拍了拍司机肩膀，示意司机停下，和蒋庆川站在车外，仔细打量了起来。
这种封闭道路的观光车不比他的纯电汽车，完全不用担心没有市场——唯一担心的就是成本会影响采购。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这玩意的设计和制造难度不高，毕竟封闭道路没啥要求，连牌都不需要上，哪怕只有四个轱辘都照样可以跑。
“我们自己用是用的锂电，但推出市场的话会有两个版本，一个锂电，一个铅酸。”蒋庆川嘿嘿笑了笑，搂住苏远山的肩膀，他知道自己师弟推锂电一直不遗余力，解释道：“我们这个就是试试水，看纯电车能不能行得通，所以先保守点。”
“嗯，保守点好。不过师兄啊……我告诉你，肯定是行得通的。”苏远山轻轻呼了口气，笑道：“你们找找关系，去那些旅游景点，动物园植物园什么的跑一跑，肯定会有销路的。”
“是，我和老王也是这么考虑的。你们那边造技术含量高的，我们这边就造技术含量低一点的，现在是观光车，下一步就是电动自行车，电摩托，电三轮……”
“嗯，可以，电摩托好……”苏远山大笑着重新上了车。
从汽车走向纯电之前，如果有低端价位的车辆先一步打开市场和概念，那再推电动车遇到的阻力就要小很多。
毕竟，相比前世，如今的电池行业可是领先了起码两三年，电动车提前出现和普及，那也是水到渠成的。
……
重新上车后，汽车直接驶入园区深处的一间工厂。
他们并没有进入一线车间，而是在车间办公室坐下等了一会。没用着片刻，两个三十出头的工程师就急急忙忙地进了办公室。
“山总，你怎么亲自来了？”说话的是陈永明，是段勇平当年从小霸王带过来的员工之一，在老段负责代工厂的时候，他就是业务骨干，后面代工厂分出去的时候，对骨干员工进行了一次意见征求，陈永明思考半天，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代工厂，回归远芯。
回归远芯后，陈永明便开始协助段勇平负责手机业务，如今几年过去，他已经是远芯的副总裁，同时也是Yidoo系列概念型手机的产品经理，全面负责Yidoo品牌的设计和生产、销售的协调。
而另外一人也是老段当初带过来，因为舍不得离开生产一线而留在了鸿远的王昊，算是“改换门庭”了。不过蒋庆川也没有亏待他，如今王昊也已成为鸿远的技术副总，十足的左右手。
既然Yidoo承载了远芯拉开手机真正“智能化”大幕的历史责任，因此这二人便亲自负责，可算是功夫下到了极点。
“过来看看你们。”苏远山和陈永明、王昊握手之后让二人坐下，目光却留在陈永明手里的文件袋上。
陈永明见状，自然知道山总是迫不及待地想看到Yidoo4的实物真面目。当下微微一笑，打开文件袋，取出一台漆黑的、浑身散发着玻璃光泽的手机递给苏远山。
他看到，当苏远山看到手机实物的那一刻，整个人眼睛都亮了起来！
他不由得轻轻呼了口气，同时也感慨万千。
毫无疑问，这款手机的外形，是他看来最美的。
它的前后都是纯粹的玻璃，中间是典型的三明治结构，金属中框，同样，也被漆成了黑色。
它的棱角恰好好处，拿在手里刚好盈盈一握。
苏远山握着手机，冷静了两秒后才点了一下中间的圆形返回键。
没反应。
“山总，还没开机呢，不过开机也没东西，系统还没适配，这只是为了流水线生产先出来的原型机……”陈永明解释道。
“嗯嗯，没事，不着急起码还有一年时间给你们。”苏远山长长地呼了口气。
历史真的有点巧合。
这Yidoo4，和历史上的苹果4在外形上有着惊人的相似——除了棱角要更圆润一点，侧边按键的位置和不太一样之外别无二致。
就连那home键和上面面板的比例尺寸都是一样的。
这表明，远芯的手机设计团队，在这么多年后，确实有了“先进”的审美风格和标准。
这时蒋庆川点头道：“现在看来差不多也起码要大半年才能实现量产，毕竟这台手机的标准和要求太高了，就算是咱们的产业链，现在也有点吃不消，供应商们都叫苦不迭来着。然后再用三四个月爬产能……差不多刚好一年。”
说着蒋庆川便笑了起来，而且还颇有些感慨：“说实话，优秀的产品和设计，真的是可以带动整个产业链的技术和标准升级的。你们一家，索尼一家，还有苹果一家，光是你们仨，就让国内制造业的标准和水准提高了太多。”
“哈哈，不是有句话么？人，都是逼出来的。”苏远山大笑起来，把手机还给陈永明：“老陈，看来还得辛苦你。”
“没事，其实我不辛苦，辛苦的是王昊。”陈永明看了一眼昔日的同僚，幽默地道：“而且蒋总体贴，安排的还是我当年的办公室，我这也算是回娘家，住得挺习惯的。倒是王昊，成天被我催着，刚才还说要和我干一架呢。”
王昊一直没怎么说话，他本身也不擅长聊天，此时笑道：“你那是催人么？你那是催命好不好……你们把主板设计得那么小，容错也低……很容易把人搞脑溢血的知道不？”
“刚才蒋总不是说了么，就是因为我们要求高，才带动了你们升级嘛……”
“……那是蒋总给你面子。那按你说的，你给我画个歼星舰出来，也是帮助我们技术升级？”
“……”
见这二人斗起嘴来，苏远山和蒋庆川同时大笑起来。
一边笑着，苏远山一边又问了下情况，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协调一下的。得到的回答是液晶面板的驱动在测试之后还有点问题，希望京东方能够再搞一搞。
对于此，苏远山自然是满口答应。
……
紧接着，苏远山又直接坐着电瓶观光车去了隔壁的索芯，他对王传富与蒋庆川联合搞的“富川摩托”这个新企业大为满意，但对这个名字和商标……实在是有点那啥。
从名字和商标的风格来看，这名字显然是王传富起的。
因为商标设计，就是一个圈，里面孤零零的FC两个字母。
王传富的解释是，产品和商标越简单越好，让人一眼就记住。毕竟富川摩托是面向“低端”市场，没必要整拿些花里胡哨的。
嗯……有道理。
——苏远山算是明白了BYD那车标是怎么来的。
和王传富就锂电池的快充标准以及今后的发展方向聊过了两小时后，晚上这一帮人简单地聚了一下。第二天，苏远山便重点去了远芯和索尼共同出资的“伟力机械”。
伟力机械前期投资两亿人民币，由远芯和索尼分贝出资，各占百分之五十和百分之四十九，负责人是索尼的松田不二雄。
在过去四年中，松田不二雄一直都呆在科技园、呆在潘多拉，一口中文说得蹩脚又流利。松田不二雄有着霓国工程师普遍常见的“墨迹”毛病——当然，他们一般叫工匠精神。这种精神，如果说用在其他快消品或者迭代极快的产品上，无疑是会落后的——典型的例子，就是如今的NEC在内存芯片市场上节节败退，而崇尚快准狠的海力士，则依靠着SYD的雄厚资金实力大肆建厂，迅速攻城略地，抢占了大片的DRAM存储器出货市场。
但也要分情况，如果这种谨小慎微的精神用在极度精密的、非大量生产的、非消费品领域……譬如说精密机械上，那就是优势了。
霓国的机床、工业机械臂这些基础生产力机械，毋庸置疑，是全球顶尖水准。
目前伟力机械的进度极快，第一台来自山崎马扎克的数控机床已经就绪——索尼方面其实还是有点担心会触碰到“红线”，但就目前看来，并没有遇到什么阻碍，算是让人放心了下来。
带着金钥匙出生的伟力机械显然是不缺订单的，但他们目前照顾不过来，因为远芯汽车部门的采购早在一个月前就住进了厂里……
毕竟，无论是机械臂也好，还是电动汽车也好，都是整个远芯旗下的一份子，天然就担负着抬“兄弟企业”一把的使命。
……
在特区呆了差不多一周，苏远山把各个部门，各个企业都跑遍了，领导也见了好几位，这才启程前往沪市。
在沪市，他呆了三天，没有等到领导回来，他觉得索然无味，便直接回了科技园。
时间进入五月，五一长假持续火爆，在随后的沪市消费类电子产品展会上，远芯发布了Vidoo10——
这次，Vidoo10罕见地搭载了全屏幕的电阻屏，惹得众人一阵惊呼。以为走错了现场。
因为此前，Vidoo系列手机都是搭载的局部屏幕，只有最高端的Ydioo才搭载全面屏幕，体现高端大气上档次的。
不够当段勇平滑动手机后，大家这才意识到，原来远芯也有点江郎才尽，跟着MOTO“抄袭”了起来。
——摩托罗拉早在几年前就发布了滑盖手机。
虽然远芯这次把键盘和屏幕部分做得很薄，看起来和前面几年发布的Yidoo都差不多厚度，但依旧掩盖不了，它就是一块滑盖手机的事实。
不过这也让参加发布会的众人多了一份期待——既然远芯在Vdioo这样的“低端”机型上都用上了全面屏，那高端的概念机型Yidoo会是什么样呢？
总不能Yidoo到时候也搞出滑盖来吧？
第824章 大棒举起
苏远山的这句话，让马孟起顿生警觉。
“等等，等等！”马孟起伸手拦着文晓倩，紧张地望着苏远山：“啥意思？”
“没意思，就是给你点压力。”苏远山呵呵笑道，从办公桌后走出来，随便拖了根椅子坐到马孟起的对面。
“老大，别这样看着我，我心里有点慌——我才从北大荒的田里回来，你让我喘口气行不行？”
“嗯？农用无人机行了？”苏远山微微有些惊讶。
“不是上报了么？”马孟起也有些惊讶。
然后两人同时望向文晓倩，后者正在小心地拈着茶叶，闻言无奈地耸了耸肩：“你来得太快，估计山总还没看到那儿来。”
“好吧。”苏远山这边的简报确实偏向于国际和国内大事以及行业新闻，申奥成功这种大事，理应放在第一位：“说说看，结果怎么样了，今后的安排计划是什么。”
一说到这个，马孟起立刻来了精神，得意起来：“完全OK，而且我们给农场那边留了两台，让他们免费试用，帮忙测试和反馈。”
苏远山微微点头，补充道：“但要注意，农场里面的官僚气息有点重，而且农业无人机是个新玩意，成本也高，被到时候留下了，却被‘供’起来……就没意思了。”
“我知道的，我有同学就是那边出来的。”马孟起说着便颇有几分感慨：“说实话，北大荒的农场现代化都已经算是国内机械化水平最高的了。我记得小学课本上的插图就是他们那儿的……但现在看了下，发现那种联合播种和收割的模式，多少年都没进步了。”
苏远山笑了笑：“其实整个世界都没怎么进步，德克萨斯的大农场主也就多了个飞机喷农药而已。”
“嗯啊，所以我让他们可劲地用，反正是充电的，而且还是公家电，估计能拿到不少第一手的资料——等到大农场数据过来后，我们和成都平原的小块农田对比、综合一下。就打算直接往西边投放市场了。”
“可以。”
马孟起见状，便松了口气笑道：“山总，你看哈，咱们的精卫，在技术上是碾压形的。你说这样的产品进入了德克萨斯，那些牛仔大叔们还不得抢飞？一架农用飞机就算再便宜，怕也比无人机贵吧？”
“嗯。”
“所以你说，我享受下待遇，是不是没问题？”
“嗯。”苏远山再次点头。随即便是一笑：“不过，你还是忘了我之前给你布置的任务。”
马孟起怔了怔，随即便明白苏远山说的是什么了。
苏远山在很早之前就给他说，要搞无人机集群飞行，或者说……表演。
但他实践起来之后才发现，那玩意……
“山总，给点时间，我们的团队现在还在摸索中。”马孟起苦笑着摇头：“目前有点难。”
“难吗？”
“真的有点难。”马孟起摇摇头，端起茶杯，低头吹了一下茶沫。
苏远山表情渐渐严肃起来，沉吟几秒后轻声道：“老马，知道创业最难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马孟起随口接话，抬起头来就看到苏远山严肃的表情，顿时一愣后放下茶杯，紧张了起来。
别看他和苏远山平时嘻嘻哈哈的，丝毫没有上下级的观念——按照级别而言，两人中间还隔了好几级呢。但他内心深处，对苏远山那是敬佩无比。
毕竟远芯的技术人员的嘴里有名言——越靠近山总，便越知道山总不可接近。
此时见苏远山少有地严肃看着自己，他立刻就有些忐忑了。
就连一旁的文晓倩也收起了微笑，有些严肃地为苏远山准备文件。
“对于科技企业而言，创业最难的不是技术，资金，生意好坏这些具体的事。而是……不知道方向对不对。”
文晓倩在一旁陷入沉思，片刻后她微微点头，又望向马孟起。只见后者皱起了眉头，也思考了几秒后点头道：“嗯，远芯的方向就是对的。”
“不，远芯现在所涉及的业务的方向不一定对。但到了远芯这样的体量和影响力，是可以突破方向的——没有应用，创造应用。”苏远山继续严肃道：“你或许有点不以为然，为什么我一定要你搞无人机集群飞行——因为看起来这个除了有个商业表演用途之外，就再无他用。”
“但你可知道，只要实现了它，就表示我们把飞控技术掌握得炉火纯青，就表示它有着最为明显的宣传途径和方式。”
“你既然搞了无人机，就一定要相信，无人机拥有着极为广泛的运用场景，它是目前为止，在未来社会中，最理想的突破空间限制的载体。无人机送货，送餐，丢垃圾，农用，商用，工用，军用——配合摄像头，它可以把人的眼睛放到千米之外，配合机械臂，它可以把人放到千里之外，实现真正的无所不能。”
“但那一天，我们不能等，我们需要让它提前，快速到来。”
“那要怎么做？”苏远山继续问道，但不等马孟起回答，他便自顾自地道：“用在军用、农用、航拍，以及消防上，都只是它运用场景的一部分，属于市场推广，而不属于市场传播——你想想看，有多少技术是在这些领域而不被大众所了解的？”
“太多了！太多的技术似乎都是只为了应用场景而诞生的。而无人机，要做到消费级产品，显然不能只靠这些在普通企业眼中尤为宝贵的‘生产、发展’等应用场景来推动，甚至都不能靠那些航模爱好者的小圈子来推动……”
“要有大新闻，大场景，才能让它走进大众的视野。”
苏远山一口气说完，深深地呼了口气。
“昨天申奥成功，距离开幕式虽然还有7年，但我希望，三五年内，我就能够看到你们的无人机实现在空中表演出一幅画卷，甚至演变出一场动画的功能，并把它运用在奥运的开幕式上，让世界……看一看。”
马孟起嘴巴渐渐张开，一脸的惊讶——用无人机在空中表演动画？
“这就是给你团队的任务。”
“不要再说难了。”
*
*
送走马孟起，苏远山长长的呼了口气。
他知道这对无人机行业有点拔苗助长的意思在，但现在正是国外开始涉及各种飞控技术的时候，如果马孟起这边不能把技术搞起来，今后难免会有人说三道四。而且提前让集群控制出现，显然对无人机的消费级市场有着极大的刺激作用。
奥运开幕式嘛，苏远山记忆犹新。老谋子喜欢搞大场面，那远芯就把大场面给他撑起来好了。
接着看简报，苏远山最近着重在看西边的科技回流之下有什么举动，但看了一圈后，发现并没有实质性的举措诞生。
但这不意味着就能高枕无忧——还有四五个月，或者要是蝴蝶翅膀一下，那说不得就是一年半载，苏远山可不敢把未来赌在概率事件上。
“山总，Vidoo10的一周销量出来了。”文晓倩看着电脑，迅速把一篇报告传给苏远山：“今年似乎有点下降，然后风评不怎么好。”
“嗯。”苏远山看了下，全球出货量，一周十五万部。
这个数字，比去年的同期少了三千部左右。如果算起经济增速和用户的增长，那么远芯的Vidoo10这次销量是下滑，且下滑严重的。
“没事，段总和陈总还有我，我们对Vidoo10的销量都不报太大希望。能够保持15万部，已经算好的了。”
文晓倩微微一怔，忍了几下还是问道：“为什么不抱希望呢？”
“因为……从设计上，它是一部没有什么新意的手机，除了加大了屏幕之外，在功能上没有任何的突破。当然，屏幕放大后，它本身就是一种突破……只不过用户不买账罢了。”
“而从发布会的宣传上，它也更多是给下一代的Yidoo手机留够了悬念。说白了，它就是一款为了Yidoo4服务的工具。是……必要的牺牲。”
文晓倩：“……”
苏远山呵呵笑道：“就算再天才的设计师，也不能保证每一款手机都拥有美丽绝伦的设计啊。”
“额……这倒是。不过我也觉得，这个属于见仁见智的事——我就觉得Vidoo10很不错，而且也不是没新意，起码它的接口提供了OTG支持。对了……好像有人打算通过OTG把手柄和手机连接起来，到时候它就变成PSP了。”
苏远山听到这里倒是愣了下，随即喜道：“谁这么天才？很不错的想法。”
“呃……论坛上看到的，忘了谁说的，不过大家都在怂恿他快搞。”
“呵呵，那你代表我回个帖子，表示这个项目可以直接搞，而且还可以拿到内投……”苏远山一边笑着，一边看着嗡嗡直响的手机。
“到时候让内投创业就行。”
他说完拿起手机，只是瞥了一眼名字，心中便突然闪过一丝不好的感觉。
这电话，是蒋万超打过来的。
*
*
“啊……我有点怀疑我们公司是不是又F13I。”
苏远山办公室内，许久不见的蒋庆川一来就给苏远山冒了一句惊心动魄的话出来。
苏远山还好，这句话把文晓倩震得有点不清。
“呵呵，别风声鹤唳的，而且就算有，也很正常。”苏远山坐到蒋庆川身边，嘴里虽然在说笑，但眉宇之间却丝毫看不到玩笑的表情，继而十分慎重。
为了拿下半导体行业的“王冠”，当初远芯果断地把赖以发家的EDA部门给直接“卖”了出去，还邀请了“八国联军”过来入股。
入股之初，双方就采取了VIE制度，让创始人团队拥有对志远EDA完整的控制权。
VIE，即可变利益实体(Variable Interest Entities;VIEs)，也称为“协议控制”，即不通过股权控制实际运营公司而通过签订各种协议的方式实现对实际运营公司的控制及财务的合并。
在过去的七八年中，股东们保持了对EDA的影响和心理优势，而国内又因为注册和法人以及员工缴纳税费等等都在内地，从而使得蒋庆川一直高枕无忧，全然不考虑对公司掌控的问题。而是能够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业务扩展上。
如今这几年过去，志远EDA已经成为当仁不让的行业龙头，在设计，仿真领域所向披靡，拿下了全球大半的市场份额……纵然老美那边对其余几家老牌传统的EDA企业有所谓的“扶持”，但依旧无法与之抗衡。
这……确实不怪对手不争气，只怪志远这边“耍流氓”。
——现在全球最顶尖的晶圆厂只有两家，一家是intel，只搞自己产品，一家是德远，面向全世界，全行业代工。
而德远，和志远两家……这样说吧，如果说志远EDA是远芯改嫁的妈，那德远就是志远的外孙女。
第825章 会哭的孩子
一个不得不承认的事实是，在EDA脱离远芯后，纵然有苏远山极具前瞻性的发展安排，且蒋庆川也一直恪守教诲，萧规曹随，依旧失去了其最核心的技术开发力量。
要弥补这些力量，志远EDA就必须把全世界的精英网罗在手下，才能保住其霸主的地位。
而要论精英，最多的，当之无愧的是硅谷。
因此，硅谷分公司，志远EDA第一个海外分部，在负责业务的同时，也承担了大量的研发任务。
说白了就是，志远EDA是国内第一家“收割”全球智力的科技企业。
过去几年，志远一直走得顺风顺水，打得老牌的EDA开发商满地找牙，根源便是在此——硅谷分公司挖了太多同行的优秀员工，吸收了各种天才般的创意和智慧。也因此，它在志远EDA这个集团下的影响力也越来越大，如果只论技术贡献，它甚至不亚于省城总部。
“在我们不停的高薪挖人的策略下，现在就只有Synopsys还勉强能抗衡，然后他们也感觉到了危机……就在年初，Synopsys合并了Cadence，拥有了和我们同样完整的前端和后端能力。”
“然后一个月前，Synopsys突然起诉我们窃取商业机密……我们大意了。”
“嗯。”苏远山点了点头，他知道蒋庆川为什么会说“大意”了——因为这种同行之间告来告去太正常不过了，只要存在互相挖人，那谁的屁股后面都不干净，大不了反诉就是了，基本上都会厅外和解。
Synopsys这种被打的满地找牙的老二起诉老大，按照常理，无非就是碰点瓷。
“然后呢？”苏远山继续问道。
“然后昨天就到了分公司抓人，而且很快就承认了。”
苏远山眉毛一扬：“钓鱼？还是栽赃？”
“现在不知道到底是钓鱼还是栽赃，主要问题是，我和对方有过邮件往来。”蒋庆川长叹一声，眉宇之间有了一些悔意。
苏远山抿着嘴，眉头皱成一团，沉默片刻后轻声道：“说具体点。”
“被抓的是去年下半年挖过来的前仿设计，业务能力很强，你知道之前我一直都在做前仿部分的，就和我聊到了他在Synopsys的工作——Synopsys的前仿一直不比我们差，甚至更优秀，这也是我们挖他来的目的。然后他就问我，可以直接用他之前的代码不。”
“这种搬了家还能用老代码的好事哪里去找？再说了，这代码是写进内核的，谁会管啊？”
苏远山：“……是——所以，他招了？”
“嗯。”
“那让你下台是谁的意思？”
“IBM。他们告诉我，如果我不下课，那极有可能牵连进去，如果我下课，就能全身而退。”
苏远山闭上眼，深深的吸了口气。
被拿到了邮件，就坐实了蒋庆川是指使者，这就意味着，再纠结到底是被钓鱼还是被栽赃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按照那边的长臂管辖法，是可以直接搞蒋庆川这个主使者的。
见苏远山闭眼沉思，蒋庆川也不再说话，而是摸摸地捧着茶杯等待着。
昨天晚上，他考虑很久，甚至还想过自己干脆退下算了，只要从现有的管理团队中选人就行。但股东却表示，出了这种事，他们已经对现在的管理层不再信任。
目前志远因为上市的缘故，股权已经极为分散，譬如远芯就只持有了不到百分之三……而且虽然大股东依旧是国资，但由于是在老美那边上市，二股东IBM随时随地都可以很方便地增持的。
——如果真的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协调对志远的“围剿”，那么发生任何事都是有可能的。
沉默许久后，苏远山睁开眼睛，轻声道：“先不着急，分析一下。”
“首先，我以为的所谓‘科技回归’是靠着他们用政策来鼓励回归，没想到他们是想靠抢……嗯，好吧，这不重要。”
“其次，虽然那边可以拿到多数股份，但因为VIE的缘故，所以控制权一直在我们这边，也就是说，钱，可以他们赚，心，也可以让他们安。这是当初把你们推出去的主要原因。”
“但现在，他们不满足赚钱和多数持股带来的安心，还要把管理层拿到手里——这就意味着，他们要撕毁VIE。而要撕毁VIE，就要从管理团队入手。”
“于是便有了朝你身上，朝管理团队身上破脏水的这场事。”
苏远山慢慢说着，一步一步地分析着那支无形之手的意图。
蒋庆川不停点头。
苏远山轻轻地呼了口气，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但他们似乎忘了，你还是企业法人。”
“……我就是企业法人啊。”蒋庆川微微一怔，有些疑惑道：“谁都知道吧？”
“不，他们不知道。法人这个……有时候是用来背锅的，有时候嘛……它挺有用的。”苏远再次呼了口气：“先不着急，这件事不可能就私底下解决——你信不信，就算你想要认怂，但光是换法人就要被相关部门给拦住。”
蒋庆川：“……”
“先不着急，你先回去，我和首都那边约一下，问问看几个朋友怎么说。”
听到这里，蒋庆川总算松了口气，站起身来：“那行，我等你消息。”
“嗯……不过你也要做好离开的准备。”苏远山看着蒋庆川，只见后者微微一愣，他笑了笑后补充道：“离开志远，还有远芯嘛。”
“……”蒋庆川再次一怔，苦笑起来：“我倒是想回远芯，可要是就这么回来……是不是太那个了一点？而且我走了之后志远怎么办？”
苏远山微微一笑：“嗯，曲慧很强势，她能骂街，你不能。”
*
*
送走蒋庆川，苏远山马上给杨光亮打了电话，把这边蒋庆川遇到的麻烦说了一下。并让他给个建议。
听完苏远山的描述，如今已经是发展改革委员会经贸司副领导的杨光亮很是怔了很久，一贯都快人快语的他愣是半天没给出意见。
到最后，杨光亮谨慎地告诉苏远山，等他消息。
那苏远山就等消息。
坦白说，蒋庆川还是太优柔了一点——如果换成曲慧，早在一个月前就直接对刚起诉了。
果然，半小时后，杨光亮便给苏远山回了电话，让他转告蒋庆川，先不要管其他，直接找个由头反起诉Synopsys——而且不仅仅是Synopsys，反正相关的EDA同行全给起诉一遍。
而且起诉的地点放在省城。
苏远山依言而行。
紧接着，他又告诉苏远山，这件事，怕是很有蹊跷，最好让蒋庆川到首都跑一趟。
“嗯，谢谢杨哥，那我过不过来呢？”
“你要是顺便有事就过来，要是没事就算了。EDA是科委挂名的企业，不可能就这样让人拿捏住的。”顿了顿杨光亮继续笑道：“你也给蒋总说一声，让他没事的时候往上面跑一跑，特别是主管部门，贸易部门这些，今后不管是纠纷也好，还是出口政策也好……有领导挂念着，怎么都有好处的。”
“哈哈，多谢杨哥指点，我回头就他说。”
“嗯那好——你过来不？”
“嗯……那我还是过来一头，你这么说，我也似乎好久没见领导了，而且也要去京东方那边看一看。”
“哈哈哈，好嘛，那我给老总先说了哦？”
“可别……万一我又走不脱呢？别到时候放老总鸽子可就罪过大了。”
“嗯，也倒是。”
挂了电话，苏远山揉了揉眉，先问了一下自己接下来几天的工作安排，确认自己没什么特别要紧的事后他把电话挂给了蒋庆川，然后再给杨光信回了过去，表示自己和老蒋一起上京。
当然了，蒋庆川上京，除了见杨光信之外，还应该要和外经贸委的领导见面，只要能够把这件事上升到政治高度，那接下来就看双方怎么扯皮了。
毕竟……此时的老美，手段虽然龌蹉了点，脸还是要的。
……
两天后，苏远山和蒋庆川一同上京，他们两人汇合了长年累月驻扎在首都精密的曲慧一起吃了顿午饭，期间曲慧听到某些人对蒋庆川的“劝导”后立马怒目圆睁，直接撂下一句“要是我，我直接喊他给老娘个人爬”，逗得苏远山哈哈大笑，蒋庆川苦笑不已。
这种事，直接就要强硬起来，死不认账。要是一开始就软了，那就真的被动了。
晚饭，则是配合杨光亮一起吃的。作为发展改革委的实权中层，杨光亮虽然掩饰得很好，也确实表现得比较轻松，在不知不觉中依旧在散发着一股g
uanwei……让没有习惯与领导打交道的蒋庆川颇有些不太习惯。
这也证明了，老蒋确实是干技术的一把好手，作为一个技术型领导也是合格的。但要面临复杂的局面，确实有点欠缺——甚至还不如直来直去的曲慧。
身为女性，曲慧天然就有“优势”不说，她的性格更是可以让很多阴谋诡计都无处可使。
在席间，杨光亮没有提起过多事情本身，全程都在一个劲地和聊天叙旧，只是在最后饭要吃饭的时候，才告诉蒋庆川，不要担心，直接说，而且要毫无保留地说——包括屁股后面到底有没有屎什么的。
毕竟，家长要给孩子做主，最重要的就是要知道孩子干了啥事，别到时候双方家长正讲着道理呢，结果你隐瞒了某些事实，被别人拿出来，这个辫子被揪住就太被动了。
对于此，蒋庆川几乎是拍着胸口表示，他是真一身清白，这次就是无妄之灾。
……
第二天，苏远山和蒋庆川同时去了“某个地方”，他先陪着蒋庆川去了上头部门，把他介绍给负责人后，这才一道烟地小跑着去了领导的办公室。
在领导的办公室，他呆了小半个上午，给领导汇报了远芯最近的业绩，以及正在展开的项目后，着重谈的就是应对气候协定的事。这其中，又落实在了在对新能源的开发和利用上。特别是要与西方在水，风，光伏等能源的技术和市场上一争短长。
苏远山用了目前半导体市场的存储芯片来举例说明光伏能源的产业模式。
目前最高端的存储器芯片设计工艺和技术其实是在三星和镁光上，但被SK电讯收购后的现代电子，也就是现在的海力士，愣是依靠着强大的产能异军突起，在中低端市场所向披靡，不停挤压三星镁光的空间不说，甚至还联合三星直接干掉了NEC……而NEC见势不妙，也在奋起反击，直接联合日历，三菱等落魄贵族成立比尔达。
但比尔达嘛……这样说吧。
——如果霓国人一刻不改掉墨迹的毛病，那他们在更新迭代极快的科技产品领域中，就一刻不能翻身。
第826章 问就是全部都要
“弯道超车是有前提的。就是我们不能再摸着别人过河，不能再跟着别人屁股后面追，那样永远都只能和别人一个赛道，且在背后闻屁吃。”
苏远山和王冬升走在逐渐温暖起来的园区，说的虽然有些不雅，但却是事实。
“所以要超车，我们就要自己开辟新赛道。”
王冬升一直在认真听着苏远山的“唠叨”，此时深以为然地点头，又思考了一会后问道：“譬如远芯大力发展新能源产业？”
“嗯。不过新能源产业，如果从根上说，还是发达国家早就趟了一遍的路了，只不过彼时时机不成熟，没办法玩下去就暂时搁浅了，我们钻了个空子而已。”说着苏远山自嘲的一笑：“娘的哟，说起来现在这些如火如荼的科技产业，所有的根都在西边。我们只是在产业化的路上走得激进一点，起了个巧。”
“意思就是人家搞了技术，我们学了过来做成了产业。”王冬升哈哈一笑：“也就不怪对面要喊出技术回流了。”
“是啊……也就不怪那么多人对着西边跪下了。”
苏远山一边摇头，一边感慨。
科技领域里，是最讲究实力的，如果没有几十年前那些归国先驱、技术大佬们崇高的情怀和理想，越是对西方技术学习，就越容易被“震”住。
苏远山这次一定要过来，除了来看研发中心和京东方看一看，和领导聊一聊之外，更多的也是想看看如今高层对西边的态度和理解是什么。
现在蒋庆川还没回来，苏远山不得而知部里态度是什么，但就老总的表现来看，本质上还是“怒气”多一点。
毕竟，撞机才过去还不到两个月，双方的高层交流也都暂停了——就算九十年代初、中期，对那边的关系和期待再高，最近几年西方瞎几把搞出的几件事也确确实实地抹了面子，刺激到了神经。
“说回京东方，过去几年咱们靠着搞存储芯片的那一套把市场搞起来了，这是好事，不要理会其他闲言碎语扯什么没有先进技术，原材料和设备受制于人之类。如果把整个科技界的产业放大，我们会发现，这个世界也是遵循产学研规律的。过去西边无论在研究领域，还是教育领域，还是产业实现上，都是领先的。但现在，我们能够跻身进产业变现这一环，就是优势，就是优点，就要自豪。”
“嗯。”王冬升再次点头。
“所以，无论是OLED也好，还是MiniLED也好，就不要再纠结哪个方向对了，能够实现规模性产业化的，都对，实在不行，咱们全都要。”
王冬升咳了一声：“山总，咱们可不比远芯财大气粗，敢两条腿走路啊。”
“老王，你太低估液晶面板在今后的市场和影响力了。你别看现在等离子面板闹腾得厉害，扯什么亮度，角度，视听享受。光是技术不能覆盖全行业需求这一条，就足以革掉它的狗命。最多三五年，液晶显示器就会进入一个爆发增长期。而且技术也会演进到足以和等离子面板抗衡程度。”
“嗯，这个我们倒是很确信。特别是运用场景的多样化上面，液晶面板的优势很大。”
“对，所以不要做选择。”苏远山停下来，对着王冬升认真道：“企业越大，越是害怕选择，因为走错了再回头就很难了——这点我尤其佩服某些霓国企业，他们居然还以为世界是二十年前，可以由他们来主导市场，还敢把全部身家都压在等离子面板上……”
“嗯，说不定他们成立等离子面板联盟的时候，还有一腔‘战斗’的热血，认为这是与液晶面板的一场全面战争。”苏远山说着便是不屑的一笑：“真的是天真啊。”
“可山总，我们搞液晶面板不也是选择吗？”
“不一样的，LED是一个大方向。我们凭着技术发展和运用就可以得出判断，它必定是未来。但它终究要走向哪条方向，谁也不敢下定论。”苏远笑了起来：“最起码我是不敢下定论。”
苏远山见王冬升还犹豫不决，忍不住拍了他的后背一把。
“搞嘛，不要怕投入，两条腿走起来！缺钱找我啊。”
*
*
下午五点，苏远山准时回到设计中心的四合院办公室。当他进屋时，蒋庆川早已经等候多时。
“到多久了？”苏远山一边放下公文包，一边冲正在喝茶打量着办公室的蒋庆川笑道。
随着经济发展，首都这边的房价也水涨船高，这种四合院的“投资”价值更是节节攀升，远芯这边居然能一口气保留三个下来，着实让人有些羡慕。
蒋庆川这也是第一次到设计中心来，是以很有些生疏。
“才到一会。”蒋庆川端起茶杯，上面热气生态，笑着道：“还是头道茶，烫着呢。”
“嗯。谈得怎么样？”苏远山拖了根椅子，也不顾忌，直接就坐到蒋庆川的侧前方，目光灼灼的看着对方。
见苏远山一上来就问正事，蒋庆川抿了抿嘴也正色起来：“我把所有的情况都介绍了一遍，特别是硅谷分公司的情况。”
“然后呢？部里给出分析没？”
“没有，只是让我安心。”蒋庆川摇头，他便看到，苏远山的眼角稍稍收缩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满。
沉默几秒后，苏远山继续问道：“那你给部里分析过没？”
“分析了，说这是对面在执行技术回归之下的一环，首先拿我们开刀，继而延伸到所有科技企业，要么收紧合作，要么就是逼迫我们退出市场。所谓的窃取商业机密，无非是对面想要师出有名的借口罢了。”
苏远山继续陷入思索。
这些分析的话，当然是他和蒋庆川讨论过的——这样说吧，他现在不是西边问题专家，但现在这个时间点，除了所谓的“鹰派”，就没有一个人比他更清醒地认识西边不讲道理起来有多么无耻。因为在过去数年内，西边一直都在灌输着他们讲道理。
非但讲道理，还他娘的讲“正义”！
而现在看来，似乎部里对蒋庆川的分析并不是十分重视——当然，也有可能是出于长期的习惯，部里面不方便表态而已。
就在他沉默的时候，门外文晓倩轻轻扣了一下房门，对苏远山举起手机。
“稍等，我接个电话。”
苏远山站起身，从文晓倩手里接过手机，看了一眼号码后顺势走出门外。
“杨哥，是我。”
“嗯，小山。蒋总到你那儿了吧？”电话中，杨光亮笑呵呵的，听起来似乎有好消息。
“才到一会，我也刚回来。”苏远山在走廊外走着，轻声道：“杨哥，我听老蒋的意思，上头似乎没有引起重视啊……”
“谁说没引起重视了？”杨光亮反问了一句：“招呼都直接打到你们省里了，然后部里在考虑和军方通气，看能不能和那架飞机联系起来。”
苏远山一怔：“飞机？”
杨光亮轻轻的呼了口气，声音有些低沉：“嗯，你忘记两个月前，南海了——那架U-2还在我们手里呢。”
苏远山突然便吸了口气。
他怎么可能忘了。
但随即，他便意识到，如果真要和飞机联系起来一起说，那就证明，上头是真的重视了。
最起码，重视起志远了。
“我知道了，谢谢杨哥。”
“不客气，我给你电话也是让你放心，我知道你对西边一向很谨慎……”说着杨光亮就笑了起来，颇有几分自嘲的意味：“娘的，我也受你的影响，有点风声鹤唳了。”
“哈哈哈，亮哥，你那不是受我的影响，你那是目光如炬，洞若观火，高瞻远瞩呢。”心情一好，苏远山便立马口若悬河的拍起马屁来。
嗯，他拍起来没有任何心理负担——杨伟昌，杨光亮，杨怡雯，这一家人和自己的关系早就超越了“朋友”，“合作伙伴”，说是亲戚也毫不为过。
“狗屁。”杨光亮哈哈大笑：“好了，就先说到这，这件事我们部门也脱不了干系，有进展我随时给你说。”
顿了顿，杨光亮再次意味深长地道：“而且我还知道你其实担心远芯，你们在年前就搞了那么多举措……虽然说有先见之明，但在我看来，你还是有点过于谨慎了——别的不说，远芯是什么分量，你苏远山是什么分量，你自己不清楚么？”
苏远山便连忙谦虚了几句。
两人又闲聊了一阵后挂了电话。
回到办公室，苏远山见蒋庆川一脸期待，他便微微一笑。
“没事，先拖着。”
“嗯。”
“但硅谷分公司，既然出问题，老朱就不能再呆在那边了。”苏远山深深地吸了口气，沉声道：“让曲慧姐过去吧，她老呆在首都这边，都快成首都精密的编外人员了。这怎么
行？她可是技术总裁呢。”
当时组建硅谷公司的时候，率先去架盘子的就是曲慧。她意志坚定，执行力又强。身份性别又特殊——不得不说，女性企业领袖，在硅谷是有微妙的好处的。具体就体现在卡莉这么些年来横行霸道，所向披靡，无人敢惹……
后来硅谷分部架子搭了起来，曲慧这又才回来，并且开始与首都精密负责搞双工件台。
“让曲慧姐去硅谷，让她纠正一下风气，那边不要搞七搞八，回归到技术突破的本质上来。同时你们也要加快在互联网线上的布局和扩张，今后我看呐，卖版权的收入肯定会跌下一半，其余的便是各种增值服务。”
苏远山一口气说完，蒋庆川也一直认真地听着，还不时地点头。
见到此，苏远山心底不免就有些叹息——老蒋这个萧规曹随，未免也随得太那啥了一点。这么多年了，他还是在按部就班地沿着自己当时规划的路线在前进。
不过转念一想，苏远山也能接受。这表示，自己依旧可以影响到志远。
*
*
五月下旬，苏远山先一步返回省城。
然后他回到省城屁股还没坐热，史大柱就发来了草堂会今年聚会的邀请。并表示今年的草堂会无论如何也要早点开，好提前给下半年做一下安排。
这让苏远山颇有些无语，不过也倍感欣慰。
于是，选了一个天下间所有小朋友的节日，草堂会二十余人齐聚一堂。
地点嘛，依旧是在巨人大厦的顶楼。
……
“山总，来玩一把。”
苏远山刚一露头，眼尖的刘翔便把笔记本塞给了他。
苏远山低头一看，只见画面上正显示着一款游戏的对战场景。
嗯……流星蝴蝶剑。
第827章 新的挑战
按理说，春江水暖鸭先知。志远被老美盯上，最先感觉到不对劲的理应是半导体行业才对，但没料到反倒是这帮搞互联网的先感觉到。
“嗯，你说。”苏远山见众人都不再闲聊，也拉开凳子坐到一旁，问着史大柱的意见。
史大柱坐到苏远山前方，很沉吟了几秒后才道：“在过去几年，我们有针对性对老美，乃至整个发达国家进行了研究。不仅仅是市场调查，还包括了文化背景、历史传统……其中大量参考了国际关系学界和各种国际问题专家的意见。”
苏远山微微错愕了一下，他知道这家伙洞悉人心的能力很强，甚至搞游戏之前都在往世界各地跑，做调查，却没料到他的调查如此之深……
“结论是？”
“结论是，盎撒民族的执行能力很强的，特别是老美，作为一个年轻的国家，他们的行动能力极强。如果他们下定决心做一件事，那么就一定会做，而不是只喊口号吓唬人——除非他们的目的就是喊口号，吓唬人。”
“很显然，科技回归不是一个口号，而是一次大的执政路线和方向。西方社会精英阶层明显意识到了在新的技术领域的实现能力上，他们第一次处于劣势之中。”
一直沉声说到这里，史大柱便抬头环视了众人一眼。
在场的二十四号人，基本上代表了国内在IT和互联网企业的起码一半有影响的力量——剩下的一半，力量则在远芯的影响之下。
“根据最新的互联网企业排名，世界前十的互联网企业，有超过半数的企业都和国内有关。Newbook、EM、ESO这三巨头就不说了，就连渣浪网都在北美扎下了根……软件部分，求总你们金山好像已经是亚洲第一，世界第五的软件公司了吧？”
“没有没有，微软，甲骨文，sun他们还是太强了……”求伯军连忙谦虚起来，但从他略微有点矜持的表情来看，应该八九不离十。
毕竟相比历史同期，WPS是真正的存活了下来，且还与office呈现了分庭抗衡的局面，而随后，吃到了海外正版办公软件超级大礼包的金山又接连开发出了财务和CRM客户管理系统，进销存系统等等……再加上搭上了PS快车的西山居，如今的金山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一边谦虚，求伯军也一边有些感慨的看了苏远山一眼——五六年前，在微软想要和金山签署中间层协议的时候，求伯军就征求过苏远山的意见，当时苏远山告诉他，“国内需要一家NB的软件企业，现在来看，除了金山，其他企业似乎没有这个潜质。”
就这一句话，求伯军便听得热血沸腾。随后便一口回绝了微软的要求，转而按照苏远山的建议，并利用远芯之前在推广EDA的时候建好的软件销售渠道大肆进军西方市场，稍微赚了点就立马投到硅谷的开发中心去。
如今金山也和志远EDA类似，总部虽然在首都，但外籍员工占了起码一半的数量——这让金山获得了人才智力的同时，也极大地提升了英语语种的能力。再加上无比重视亚洲方面的霓韩的本地语种，使得金山在商业软件领域，在亚洲这一块的影响力甚至超过了甲骨文和SUN等巨头。
毕竟，论学外语，就没有比国人更积极的。
……
面对求伯军的谦虚，史大柱只是微微一笑，随即道：“总之，国内在IT和互联网的产业化和影响力上……和我们国家……嗯……我说句话大家别介意。”
苏远山便笑吟吟地看着他，而且他大致猜到了史大柱要说什么。
史大柱顿了顿，看了四周一圈，感慨道：“和咱们国家的地位和现状，是不怎么匹配的。”
众人也都环视了一圈，眼中全是林立的高楼和数以千计万计的科技企业。
而这一切，都是在最近十年从无到有的，说是奇迹也毫不为过。
“所以，布总就觉得，克总过去几年对咱们的政策太绥靖，太温柔了，想要更强一些。于是便有了志远被调查。”
史大柱一口气说完，很认真地看着苏远山：“山总，要警惕啊……今天是志远，明天说不定就是远芯了。”
苏远山见史大柱的拳拳之心，不禁有些恍然。
随即他感慨地点头：“嗯，谢了，柱哥。不过我觉得，相比远芯，其实在座诸位更麻烦……毕竟远芯这边的情况要复杂许多，就算要针对我们，也有点乌龟咬王八。”
苏远山这句话说的是事实——开玩笑，他从创立远芯的那一天起，就无时无刻不在警惕西边。如今十年过去，远芯和亚洲，和西边的巨头，无论是竞争对手也好，还是合作伙伴也好，都形成了错误复杂的合作关系。
想要“修理”远芯，得先看合作伙伴答应不答应。
而在座的其他人，则更多的是“依附”于西方市场，说白了，他们就是在西方市场赚钱的……要想“修理”他们，那可太容易不过了。
“其实我们也还行。”这时刘翔接过了话。他一旦从沉迷游戏中清醒，便立刻恢复了平时的分析能力，此时笑呵呵地道：“目前互联网依旧处于低潮期，除非步总丧心病狂，除非华尔街对华府没有半点影响力，否则互联网行业不可能被针对。”
“游戏和IT行业也是同理，今后的大趋势是互联网，IT，软件不分家。华尔街被套牢的大佬们就指望着咱们行业早点实现突破呢……怎么可能允许搞咱们？再说搞我们也没用啊……互联网是拼脑子，拼创意的，搞了我们，他们难道就能诞生出好点子了？没理由嘛！”
听完刘翔的分析，苏远山很认真地从他的角度切入了一下，发现还真确实如此。
历史上，国内几乎都是跟着西方走，被西方牵着鼻子走的。
但现在，不说情况反过来，但起码在创意这方面，国内是可以和西方相提并论的。
这只能说，随着远芯的崛起和蝴蝶翅膀的扇动，国内的环境和土壤已经改变了太多——就简单的举例，历史上，94年，国内有哪个机构敢做天使投资的？别说天使投资，就连银行贷款都还紧俏得要命，仿佛给你贷款就是天大的恩赐……还要到处走后门，给回扣。因此也产生了大量的坏账。
但远芯非但从93，94年就成立了投资机构不说，这边软件园也由官方牵头搞了扶持基金。而随着远芯不断分红，也随着HK数码港的成立……如今在国内，光是远芯一系的大佬们搞的天使投资资金就差不多快要三位数，资金数以百亿计。
而资本的流动是有带动性的，在察觉到国内资本流向时，华尔街的资本也纷纷利用国内加入WTO的时候开的口子进入了国内——资本可不管其他，只要能进能出能赚钱，它就要进。
于是这么多的钱涌进科技领域，自然就孕育出了无数的创业型企业，也变相地在帮助国内的互联网公司渡过寒冬。
如果在互联网寒冬的时候还要对几个诞生于国内的头部互联网企业动手，那无疑会让互联网行业雪上加霜，说不定还会影响到整个被誉为“第四次工业革命”整个信息产业……那这口锅可就大了。
“嗯，老刘说得有道理。”苏远山沉吟了几秒后点头：“确实，这次老美主要还是针对技术研发型的企业，而非创新型企业，毕竟创新这玩意，他们可以抄过去，还有就是产品市场。”
“技术研发，我们可以依靠技术投入来增强自己抵抗风险的能力。但产品市场……这个就有点难办了。毕竟我们国内的市场目前还是太小，话语权不够……说白了，现在我们更需要的是西方市场，而不是西方需要我们的市场。”
“对，上次我们就遭了反倾销起诉……”史大柱连忙点头，一脸严肃，看来三年前巨人和众芯的低价手机在西边被调查的时候给他留下的阴影有点大。
“产品市场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啊……现在主要还是咱们国家太穷，购买力不够，虽然是新兴市场，但短视的政客总会为了短期利益和短视的民众的呼声而做出违背历史发展规律的选择……”
苏远山叹了口气，给对面的“科技回流”政策下一个定论。
“好了，先不聊这些，我们聊移动互联网。”苏远山看着众人，微微一笑：“先把保密的话说到前头——远芯明年，会推出一款改变整个行业，乃至历史的产品。嗯……好吧，是手机。”
“它的诞生，将会把移动互联网拉进快车道。”
……
结束草堂会的聚会后，整个六月，苏远山都呆在科技园里，忙着规划下一代处理器的架构。
他打算，直接走ZEN架构。
AMD帮着远芯扛了这么久的压力，是时候……终结它的历史使命了。
而且苏远山本身就出身自Intel，他当然知道，现在intel已经开始在搭建酷睿架构，如果他再跟着搞……那未免就有
些“抄袭”的味道。
现在远芯体量都这么大了，没有必要再去搞那些小动作什么的。
当然，在工作之余，他也没有忘记要时刻关注志远那边的情况，但随着上次上京之后，就再没有了新消息过来——当然，也有可能是有关部门和对面进行了接触，但不方便公开。
反正就是，表面上是风平浪静的。
就连IBM，都没有再找老蒋。
但老蒋却被搞得有点风声鹤唳，而且虽然上面说让他不要着急，不要慌，可苏远山却说了一句让他准备“退居二线”，回归远芯——他嘴里说着巴不得回远芯，可他搞了这么多年的EDA，再回远芯还能干啥？
到时候挂个总裁头衔，也没啥意思啊。
所以，老蒋很迅速地说服了曲慧，然后把曲慧直接派到了硅谷。
——因为苏远山说，曲慧比他更适合面临挑战。
对于老蒋的这种小心思，苏远山心知肚明，但也就任由他去了。毕竟……他总不能强行劝人家放权不是？
老蒋有点优柔寡断，不好应对大场面，但也更容易受到自己影响，这也算是一饮一啄吧。
而曲慧去了硅谷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召开全体大会，很彪悍地做了个自我介绍。
第828章 正面对抗
“PCI-E总线遇到点麻烦，intel宣称他们推出的3GIO标准拥有同样的技术，并且拒绝与我们进行合作与对话。”
李明柳发来的短短一句话猛地把苏远山的思绪拉了回去。
早在四、五年前，远芯为了突破固态硬盘的传输速率，设计完成了MP3播放器的罗鸣就天才一般提出了第三代I/O接口。当时苏远山给他的建议是一步一步的走，从串行ATA着手，一步一步慢慢来。
后面老罗也听进去了，并借着此前USB总线规则所带来关系，很快就获得了各方的支持，甚至连intel也都很合作，且有“终于想到一块去了”的意思在里面，同时还提供了不少的技术支持。
那段时间，毫无疑问是远芯处理器部门的对外“交际”最辉煌的时候，朋友遍天下。
原因很简单，当时的远芯腾龙处理器，虽然名字起得很有寓意，感觉马上就要腾飞。但实际上，无论是市场影响力还是实力，都无法对intel造成半点印象。
甚至从某种意义上说，intel还很乐意看到远芯把精力投入在X86架构的框架下提供各种“免费”总线标准和技术的行为。
毕竟，提出一条新的总线标准是需要技术和时间投入的。
当然，intel并不是出不起这个人力物力，也不会因为远芯提出了USB和SATA就停止了对硬件系统和标准的投入。但如果远芯把精力和技术过多地投入进这种回报率极低的领域，那处理器方面的差距自然就越来越大了。
在SATA成功后，罗鸣便一不做二不休，继续开始了他那关于第三代I/O接口的伟大设想。
他希望提出一条总线标准，能够让显卡，声卡，硬盘全部都来个大升级，大融合……而满足这一点的，其实就是目前的PCI。
在找到参照物之后，罗鸣的团队就再接再厉，历时三年，终于在今年年初拿出了一套“基于”传统PCI的“升级版”总线标准，HFS。
相对于PCI，HFS最大的区别之一就是，PCI使用共享并行总线架构，其中PCI主机和所有设备共享一组通用的地址，数据和控制线。相比之下，HFS基于点到点拓扑，单独的串行链路将每个设备连接到根系统。
由于相似性太多，在后面被苏远山建议干脆改成PCI-E得了。
于是由远芯主导的PCI-E就这样诞生了。
但是现在，远芯CPU部门的地位，也大不一样了……
苏远山轻轻地叹了口气。
01年啊……那时候秦为民正好找上了他，准备让他回国呢。他自然知道，历史上，intel也正是在01年提出的PCI-E的初版规范，那时候还叫HSI呢，后面又改成3GIO，最后交给阿拉帕霍工作组，并最终命名为PCI-Express。
如果按照历史，今年才是intel刚把3GIO提出来的时候……但苏远山相信，由于远芯在过去接连搞了USB和SATA，这使得intel有更多的技术力量和精力去考虑下一代接口标准。那么3GIO，或者说“正版”的PCE-E，出现的时间大幅提前也是意料之中了。
“说具体点。”苏远山迅速回了几个字。
“不能更具体，意思就是intel要和我们打擂台。或者说，它不希望我们继续在X86架构下拥有系统级的贡献了。”
苏远山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毫无疑问，李明柳的判断是正确的。
一个标准的提出，就算是全免费，不收专利费，对一个提供底层技术和设备支持的企业而言，也是极有帮助的。因为它除了给自己带来商业声誉之外，更能带动自己的产品和带来诸多的合作伙伴。
譬如，远芯就通过一条USB总线和好些个计算机企业都建立起了联系。同时也顺势推出了优盘，推动了闪存行业的发展。
SATA也同理。
PCI-E提出后，远芯的下一步必定是推动它往目前对数据传输需求最大的3D显卡和固态硬盘方面发展，这势必又是一个把诸多硬件厂商围绕在远芯身边的手笔。
那么问题就来了，以前远芯处理器上不得台面，intel还可以不管，现在远芯率先奔跑进入了64位双核……如果intel还不能感觉到压力的话，那intel早就被桑德斯干死了。
“嗯，我明白了。这样，你看让老罗什么时候过来一下，我们好好讨论讨论。”
“好的。”
关上对话窗口，苏远山又同时看向一直用来聊天交流的EM，心中突然觉得EM——也就是QQ，对于办公而言，还是不行。
嗯，什么时候提醒一下小马哥，搞个专门用于办公通讯的软件。
而且还需要是点对点加密传输，不走服务器的那种。
……
罗鸣来得很快，第二天，苏远山正在跟自己两个新博士生交流一篇论文，罗鸣就已经下了飞机直奔办公室而来。
于是苏远山只好让二人先回去实验室找师姐。
“老罗，怎么来得这么快，你是躲嫂子的吧？”苏远山站起身，和罗鸣握了下手，笑着打趣道。
对于老罗这种自江都大厦时代就一起奋斗的老伙计，苏远山一直都比较放得开，交流起来也很轻松，尤其是罗鸣是李明柳一直“力保”的“老实人”。当时为了给罗鸣提一下职称和等级，李明柳甚至还专程跑到苏远山面前大倒苦水，说不能欺负老实人。
“嗨，山总，不开玩笑。”罗鸣看起来确实有点着急上火，嘴角起了一串小泡泡不说，眼中也有几分血丝，眉宇之间更是毫不掩饰自己的焦急。
他一坐下就看到了桌上的茶杯，见有一杯是满的，也不管是不是别人喝了再掺的，端起来就是一口喝了下去。
看得苏远山不断摇头，文晓倩连忙给他准备了一杯新的茶水。
“你的人呢？”苏远山见他一个人闯进来，有些好奇地问道：“你一个人怎么说？”
“我一个人来的，我怎么说不清楚了？整个总线标准全在我脑子里，你让我笔写算法我都可以能给你办到。”
“……你牛逼。”苏远山看着这家伙，心中实在是有些感慨——老罗这是真的苦干技术、勤能补拙的典型。
“不扯闲的了，山总，PCI-E标准凝聚了我们好几十号人三年多的心血，其中还有来自远芯各个部门的支持和配合，在设计之初，我们就是希望它能够一劳永逸地解决掉今后起码三十年的数据通讯和传输的麻烦——它从底层设计上，就可以无限升级。”
“嗯，我知道。”
“所以，我们是一定要推的。不推的话，那我只能带着兄弟们集体跳黄浦江。”罗鸣嘴上虽然说着开玩笑的话，但脸上的表情可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
苏远山一阵无语。
当然，他肯定不担心这帮人跳江，但如果真的让他们的心血功亏一篑，别的人不说，老罗起码在技术一途上是“废”了。
现在远芯还能找出个罗鸣这样有地位的拼命三郎，还真不容易，就连李明柳，也因为一直“养尊处优”，同时担负着沪市研发中心的管理工作，已经渐渐脱离了技术第一线。
“好好说吧，老罗，你们拿到intel的技术标准没？”
“还没有，他们只是说，他们也有和我们类似的标准，并且马上就要落地，并指责我们在设计总线之前不和他们沟通交流。”
“扯……”苏远山不屑地瘪嘴：“我记得你很早之前就提出过要对现有的I/O接口进行升级吧？而且还征求意见了来着，他们那时候怎么不说？”
“是啊……我人微言轻嘛。”罗鸣说到这的时候自嘲的一笑：“比不过业界知名实验室。”
“那问题就不在你们，在他们。”
“是，问题在他们，但现在的问题是，intel摆明了想要利用他们在PC领域中的话语权和领导力打压我们……如果他们的3GIO真的和我们思路和速率都一样，那么……”罗鸣说到这里，整个人就更焦躁起来了。
不重复造轮子，非但可以运用在软件开发中，也能够运用在硬件开发中。
简单的例子——现在USB接口标准已经进化到了2.0，极大地增加了优盘传输速度的同时，更是几乎直接把软盘给淘汰掉了——除了某些学校和个人还在用软盘之外，企业中，几乎没人会用这种既没容量又没速度的落后存储设备了。
但如果谁跳出来说，他也设计开发了一款和USB接口类似的通用串行接口，同样可以替代软驱，还能够连接键盘鼠标摄像头等设备……而且速度和USB2.0还差不多。
你说他会不会
挨打？
嗯，挨打不会，但估计没有人会鸟他，还会骂一句弱智。
“是，在同一架构下，两个占据主要接口和资源的、功能类似的总线是不可能共存的。”苏远山先是点头认可了与intel的3GIO之争的事实。
然后他便马上给罗鸣吃了一颗定心丸。
“但我们也不可能退让的。”
罗鸣听到这句话后，很明显地松了口气。
——他这次来，看似是只身前来，但实际上，他背后有努力了好久的团队不说，来自前更是获得了李明柳和高晓第这两个大佬的亲自指点。
因为大家都知道，山总这人……怎么说呢，有时候很容易从“大局出发”。
说得直白一点，就是山总很喜欢让利给其他人。
是，站在整个远芯的角落，多多的结交盟友，让出利益，把市场和行业一起做大没问题。但有句话不是说么？当一个零部件被抛弃的时候，随时抛弃的也有大量的螺丝钉。
站在远芯的高度，一个标准或许不算什么，但站在罗鸣的立场，这就意味着他和他的团队成员这么多年来的心血……
那句集体跳黄浦江还真的是他们的心声。
所以，来之前，李明柳就告诉他，直接诉苦就行，别的不说。而高晓第则告诉他，要是山总不支持你，你就直接抱着他从15楼跳下去……
跳下去，罗鸣当然不会也不敢，但在嘴里说说，倒是没问题的。
现在听到苏远山说不退，那他自然就松了口气。
“但是，老罗，你要知道，这意味着，我们除了在处理器方面和intel对抗，在各种外部设备的引导上，也要与intel进行全面对抗了。”
苏远山先是给罗鸣安了一下心，然后又正色起来：“标准和接口之争，后面是厂商与设备之争。你要拿出说服厂商支持的方案来。”
第829章 301，反补贴
“现在不抱着我跳楼了吧？”
见罗鸣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苏远山呵呵地打趣道。
“咳咳咳……山总，这玩笑开大了。”罗鸣接连咳嗽几声，嘿嘿笑了起来：“老高真是的，捉鬼的是他，放鬼的也是他。出馊主意的是他，打小报告的也是他。”
不过话虽如此，罗鸣还是知道，为了“自己的事”，远芯沪市科技园上上下下都在“帮忙”——高晓第这话，显然表示他和苏远山私下聊过了。
“哈哈，就是。”苏远山看了一眼时间，站起身来：“我不留你了，你先休息会，然后把进度和方案确定一下，看怎么才能够把PCI-E的优势最大限度地发挥出来，到时候总部这边好给你协调。”
“好的，那多谢山总。”
送走罗鸣，苏远山想了想后给段勇平打了个电话，邀请他到自己办公室来坐一会。
*
*
五分钟后，段勇平准点抵达苏远山办公室。
苏远山早已坐在会客区，连茶都泡好了。
“老段，坐。”
“嗯，山总。”段勇平呵呵地对着苏远山坐下，他不免有些疑惑——自从他开始担任CEO之后，苏远山和他单独交流的时机便屈指可数。两人有限的几次私下交流，也多半是对某些人事任免进行讨论。
从这一点来说，苏远山确实做得极好，完全不像是一个“国产”的、白手起家的那种企业家——山总很好地克制了自己的权力欲望，并把权利放给了他的合作伙伴们，同时还给予了足够的尊重。
“老段，最近老美接连几起针对内地科技企业的事你知道了吧。”苏远山把茶杯推向段勇平，笑着问道。
“嗯。一直盯着呢。”段勇平点头。
用一句目前很时髦的话来形容，苏远山就是那种“鹰派”，“民族主义分子”，长期以来对老美都充满了警惕。段勇平不得不承认，在苏远山长年累月的熏陶下，自己确实会格外关注老美的一举一动。
这次对面XBS还没上台时喊出科技回归，远芯就立刻召开了执行董事大会——说句实话，国家层面的战略部门怕是都没有远芯这么积极。
这种行为，在当时看来，毫无疑问是草木皆兵，风声鹤唳，但事实证明，苏远山的判断没问题。
“现在暂时来看，没有针对远芯的迹象，毕竟我们一直很守规矩，而且也很配合。”苏远山笑着摇了摇头，自嘲道：“我们连YX架构都要分开了呢。”
段勇平微微一怔，立刻沉声问道：“山总，是决定要把YX架构分出去了？”
“嗯，我就是给你说这个事。”苏远山沉默了几秒后缓缓呼了口气：“秦总是我师兄，他肯定会同意从大局出发，但方案不能我来做……所以就只能麻烦企业这边了。”
段勇平垂下眼帘，沉吟了几秒后慢慢点头：“好，反正迟早得分出去。”
顿了顿，他又问道：“不过我一直觉得，我们可以拖一拖，直到针对我们的时候……可以把这个当筹码。”
“嗯，我之前也是这么想的。但现在看来，有时候进退是可以同时进行的。”
说着苏远山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段勇平。
——虽然目前科技回归的策略并没有具体地落在远芯的身上，但把intel与远芯的正面碰撞，当成一次对面以intel起头对远芯的正式“围剿”，这个思路，是肯定没错的。
其他地方的利益可以出让，当对上intel，却没有半点的退让。
这看似一个简单的标准之争，骨子里却是地位和影响力之争，是决定了在新世纪下，谁才够资格领导X86架构的关键一战。
作为一个企业，远芯要尽可能地避免被介入到国家之间竞争中去——虽然这想一想都不可能——但远芯依旧要做出自己的态度，即，她是一家“纯粹”的，以技术驱动，以技术服务世界和人类的科技企业。
那么，先退一步，把YX架构拆分出去，表示不利用自己在YX架构上的优势进行垄断，继而再与X86下“臭名昭著”的垄断王者intel进行正面对抗，就显得远芯伟光正了许多。
“在半导体行业，intel是对面的一面旗帜，甚至是整个科技领域的一面旗帜。我们要砍倒对面这面旗，引发的后果是极为严重的。”
苏远山捧着茶杯，表情十分严肃：“我可以很负责任地说，到时候，你能看到各路牛鬼蛇神出来跳。”
段勇平自从苏远山说出计划后，大脑便一直从商业角度迅速地思考着，此时闻言一怔：“什么牛鬼蛇神？”
“你能想得到的所有牛鬼蛇神——譬如唱衰我们的，譬如泼冷水的，譬如各种针对性的政策——别忘了，霓国半导体是怎么被老美强行摁下去的。”
“你不是说霓国是儿子么……”段勇平咳了一声，笑道：“我们怎么可能签半导体协议。”
“他们完全可以拉着盟友保留市场，限制我们。”
“那按你这么说，intel还怎么打败？”
“所以要快。”苏远山握了一下拳头：“趁着intel没反应过来，我们要直接把它干懵逼。从桌面市场到服务器，全面发起进攻。”
“而且，要舍得花钱。”
*
*
七月中旬，远芯召开了第三季度的执行董事大会，在会上，所有执行董事集体通过了对YX架构的拆分意见，并于第二天将方案公布于众。
和当初EDA部门的拆分步骤和方式类似，YX架构拆分出去之后依旧保持创始人团队对公司控制的VIE制度。并且对各个合作的企业伸出了橄榄枝。
这一石激起千层浪，一时间，各路人马纷纷来到远芯。
……
这些人，苏远山自然是不去见的，有那时间，他还不如多看一篇论文。
七月下旬，远芯研发中心召开今年的科委会碰头会议，如果不出意外，秦为民将会是最后一次参加科委会的聚会。
“虽然我在拆分的时候投了赞成票，但我还是觉得……小山，你这一招有点危险啊。”席小丁在躺椅上坐直了身体，先看了一眼秦为民，又对苏远山正色道：“志远那边的事还没完，你这又用同样的招……”
“嗯，主要还是看态度。”苏远山轻轻地呼了口气，笑道：“我们表个态，表示我们不虚，更表示我们对VIE架构的信任。”
“至于志远那边，现在对面显然有点蒙。”
——谁也没有料到曲慧会直接强势杀进硅谷，且在硅谷直接雷厉风行地搞了团队交流行动。以至于，除非拦着志远的员工不出国门，以及拦着大陆的工程师不进国门，否则硅谷分部想要独走的念头瞬间就被瓦解了。
——就算再喊技术回归，也不可能让别人企业的雇员不许走吧？
因此现在针对志远的角力点主要还是在侵权上，特别是在有明确“证据”的情况下，双方的态度都十分强硬，毫不退让。
而且志远也不是吃素的，在老美这边花了大价钱聘请了律师团队进行应诉和反诉。并试图把这件事上升到政治上来。
“先不说这个，咱们的会是讨论技术的。”苏远山呵呵笑了笑，端起茶杯，惬意地抿了一口，冲秦为民一乐：“师兄，今后还要请你多多关照了哦。”
“滚蛋。”秦为民哭笑不得：“你这就把我赶出去，我地儿还没找好呢。”
“没事，你让席总给管委会说，新建的那栋楼分你们一半。”
席小丁听了这句，少有地拍了拍胸口道：“这事还包在我身上。”
“其实不是地的问题。”秦为民知道搬迁什么的都是细枝末节，当下一笑后正色道：“最大的问题是今后YX架构的路怎么走，以及我们接下来的团队该怎么配合的问题。”
“路就按照既定的多核路线、整合路线走，跟着制程工艺走。老梁你说是不是？”苏远山笑着望向梁孟松。
梁孟松含笑点头，略微有些矜持：“制程工艺只能说可以给芯片设计更多的可能和上限，但一块芯片到底可以实现到什么程度，还是要看你们设计的思路。”
说完后，梁孟松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后捧在手里，不再说话，只是含笑看着众人。
在这里七人，他的年龄最长，却是进得最晚的一个——在场的苏远山这个天才少年就不说了，就算是年龄最大的秦为民，今年也才36岁。
站在工程师的角度来看，在36岁之前就做出了开创性的成就，并且执掌一个部门……这些人，无一不是精英中的精英。
而自己，36岁……还仅仅只是一个主管。也就这短短的几年，才实现了接连跳跃，成为了全球第一大专业代工厂的技术总裁，
也进入了远芯科委会这个迄今为止，在科技领域最为高规格的技术人员组织。
什么叫平台效应？这就叫平台效应。
席小丁笑着接过了话：“那就又回到了那句话——无非就是拼脑浆子，谁怕谁？”
听了这句话，苏远先是一怔，随即大笑了起来。
众人也都跟着大笑，只有梁孟松有点不明所以。
在场的，因为同在沪市的缘故，李明柳和高晓第与梁孟松要熟悉很多，见他有点摸不着头脑的模样，李明柳笑着解释道：“梁总，知道远芯创立之初，席总是怎么进来的么？”
“嗯？怎么进来的？”
“就是被这句话给忽悠进来的——是山总对席总说的。”李明柳说着感慨地看了众人一眼：“十年了啊。”
“是啊，刚好十年。”苏远山感慨着，然后看着文晓倩推开房门，几乎是一路小跑地举着一份文件冲向了自己。
“山总，老美批准了对我国的手机、电脑产品、以及彩电等诸多电子类产品的反补贴申请，同时启动了301调查！”
文晓倩接连呼吸了几口，把一份带着温度的打印稿递给了苏远山。
第831章 欧洲战略
（上章被屏，剧情如下：针对301和反补贴的历史和具体情况、远芯领导层统一思想和认识，同时增强剧情合理性——主要是想告诉大家，2001年的对手有多牛逼，章尾，山总做出应对，去欧洲。）
听到苏远山突然说要去一个他从没有去过的国家，文晓倩很是怔了一下，重复问了一声。
“啊？是去Paris吗？”
“嗯，去Paris。”苏远山缓缓呼吸了几下，顿了顿又沉吟了几秒：“不，暂时不订票，先替我联络一下……不，我想想。”
说着苏远山又重新坐回了沙发。
文晓倩也不再言语，就静静地坐在苏远山的面对。
跟着苏远山这么多年，她就算再没眼力价，也能看出来，以往无所不能的山总是真的有点“慌”了——她是伴随着远芯的光环，伴随着苏远山的光环成长的，在她的意识中，远芯强大，充满力量，朋友遍天下，还拥有国家层面的支持——是一艘旁人无法想象的巨舰。
而她更因为涉足了苏远山的个人财富，深知苏远山能够动用的资本有多么的恐怖……
因此，她表面上看起来平静，内心深处却卷起了惊涛骇浪。
“你联络一下李泽楷，让他先去巴黎等我，然后通知一下德远张总，与soitec和意法半导体联系一下……就说我准备过去一圈。”
苏远山睁开眼，一边思索一边说着：“然后通知张晓龙也准备一下。”
“好的。”文晓倩马上起身。
“去吧，我先打几个电话。”
……
随着文晓倩离开，苏远山也接起红色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他当然相信上面的大佬有能力把这次冲突斡旋到最好——肯定比他这种外交外行要牛逼太多，但苏远山依旧有一点不放心。
过去这么多年来，就算远芯取得了如此长足的发展，在苏远山描绘未来的时候，依然有不少专家跳出来，发出“不要好高骛远”“不要夸夸其谈”“要脚踏实地”之类正确无比的言论。
一句话就是：诸多复杂的因素导致了，国内的政策和心态太过于偏“韬光养晦”。
这样不是很好，特别是远芯带着一干出海的利益团体在东南亚区域已经先一步从经济层面撬开了一条口子的情况下……（真的不敢写了，本章说见。）
在电话中，苏远山阐述了自己的看法，以及作为国内科技行业的头部企业的打算——远芯希望摆出一个较强的态度，去欧洲，特别是F国那边看一看。
电话中沉吟了很久，最后告诉可以试一下，毕竟老市长希拉克先生是一位老朋友。（见注释）
——苏远山当然知道那是一位老朋友，而且在后世，他被誉为是最后一位奉新戴GL主义的领袖，同时他极为热爱东方文化，擅长搞文化外交，谋求F国的荣光和尊严。
就在去年，这位“老朋友”还访问过HZ，可惜因为各种原因，他没有到省城——事实上，历史中，雅克先生确实访问过省内——因为他是李白的粉丝。
苏远山这次，打算亲自过去，邀请老先生来省城看一看。
*
*
一周后，伴随着启动301的新闻播放和漫天的外交措辞，苏远山也与几位官员“顺风”踏上了前往Paris的客机。
与他一起的，还有德远负责供应链管理的总裁包如信，以及得信网络——即过去的远芯互联网中心的首席执行官张晓龙。
抵达Paris后，orange董事局主席李泽楷亲自在机场迎接。
当看到与苏远山同行的几位官员后，李泽楷的眼皮很是跳了几下，他很想上去打个招呼，结识一下，但最终还是强行忍住了。
倒是苏远山看出了李泽楷的心思，拉着他介绍了一番，随后两拨人各自分开。
……
商务车穿过繁闹的街道，驶向位于市中心早已定好的酒店。
下车后，苏远山一行人径直到了顶层的总统包厢。
这包厢，自然是小李给苏远山特意定的。
苏远山先一步坐下，又示意文晓倩等人带着翻译离开后，对着依次坐下的三人道。
“来的路上大家都认识过了，就不再继续寒暄了。”
说着他笑呵呵地望着李泽楷：“李总听到新闻了吧？”
李泽楷也笑着点了点头：“接到你电话没多久就听到消息了。”
“嗯，虽然我整体上对国内应对的结果持乐观态度，但有些事不得不多考虑一下，多走一条路出来。”
“在过去十年，甚至可以说自远芯成立以来，我们就一直在东南亚进行部署，从而没有很好地照顾到欧洲市场，这是我们决策上的失误。”
苏远山先给自己来了个检讨，随后又道：“不过现在来看，现在过来也不算太晚，起码有一个发展方向和退路留给咱们。”
其余三人都齐齐点头，只不过李泽楷的眼中，更多了一些意味。
——原因很简单，即便苏远山在过去一年中全力支持orange，并成为了仅次于和黄的股东，但两人之间那是合作关系，而非上下级关系。
这次李泽楷来Paris，从本质上，是帮苏远山一个忙。
毕竟，Orange是在这边起家的，老李家在这边和方方面面的关系都很熟。
“那我们就先讨论下明天的日程安排。李总……”苏远山说着望向李泽楷。
“是这样，明天这边的商务部门领导会来Orange视察……”
李泽楷一边掏出小本本以示慎重，一边介绍起了接下来几天的安排——他知道，苏远山此行的最终目的并不是见几个官员那么简单，而是要与“大老板”谈大生意。
这批生意，或许将牵扯到数十亿甚至上百亿美刀的、真金白银的投资！
注意，这不是收并购，而是纯粹的实业投资。
光是想一想，就让人忍不住咂舌。
“……但根据我的观察和接触，这边也有些谨慎。”李泽楷说完后补充一句：“当然只是我的个人看法，仅供参考。”
“嗯，谢谢。”苏远山一直在认真听着，此时闻言一笑。
接下来，他又和包如信、张晓龙简单聊了一下明天的安排，见李泽楷开始抬起手腕看手表，他便果断打住了话题，表示今天先到此为止。
“包总，张总，你们先休息。李先生……请留步。”
已经起身准备告辞的李泽楷闻言微微一怔。
*
*
“李先生，请坐。”
重新坐下后，苏远山含笑望着这位小超人，心中很忍不住有些感慨。
说实话，他是真的有点佩服李超人——在远芯当初接连虎口夺食+釜底抽薪一般搅和黄了orange卖身之后，李超人竟然还能够接受远芯的提议，然后选择与远芯合作，一起把orange做起来……
这只能说，老李真的如他所说，他确实是一个商人，纯得一批的那种。
因为彼时彼刻，在痛失负责执行出售orange的左膀右臂的情况下，唯一让orange依旧保持其身价和生命力的选择，就是和远芯这样强大的底层供应商合作。
而随后的事实也证明，老李除了对“叛徒”霍建宁不待见之外，与远芯的合作极为愉快，甚至还说服了眼前这位小李，由他来执掌整个orange的扩张。
如今两年过去，orange在远芯的强力支持下，在欧洲的业务发展得极为迅速，在英伦三岛从万年老三的位置，直接变成了三足鼎立的一方。
现在沃达丰和曼内斯曼两人早已握手言和，甚至一度传出双方要合并……但orange丝毫不慌——因为它早已虚晃一枪，借着远芯的渠道直接开辟了东南亚的第二战场。
如果说以前orange还仅仅只是个立足欧洲的“小”营运商，那么现在的orange则已经有了跨国电信巨头的迹象。
身价，自然也不是当年那1000亿港币能比拟的了。
可以说，如今苏远山能够和李泽楷犹如朋友一般坐在这里，完全是因为orange在过去两年的表现。
“李先生，听说你是斯坦福计算机系毕业的？”
苏远山把茶杯往李泽楷面前推了推，笑望着对方。
李泽楷在经过最初的愕然后已经镇定下来，含笑点头：“是的，不过没有继续深造。”
苏远山轻轻嗯了声：“难怪当初李先生能够想到数码港计划。”
李泽楷眼神顿时就闪了闪，一股在心中“消失”已久的怨念“蹭”地就上来了……
他承认，眼前这个比自己小
十来岁的年轻人是天才，也比自己厉害——二十几岁就双博士学历的教授，哪怕有点水，但人家是被学术界所认可了的，怎么可能会是普通人？
但他依旧认为，在数码港计划中，苏远山做得不厚道，远芯不厚道，而且特别，特别强势！强势得让人不舒服的那种！
他必须承认，如果不是他老爷子目光如炬……别说合作，怕是连恩怨都化不开。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单纯地觉得，李先生是这个世界上少有能够洞悉技术和商业的天才型企业家。如果没有李先生一开始对数码港的规划，如今HK数码港不会发展得如此顺畅。”
李泽楷眼神再次闪了一下，他见苏远山说得极为诚恳，心中的不快顿时少了几分，当下笑着摇头道：“山总说笑了，主要还是远芯的号召力，以及互联网中心强大的基础支持和带动力量。”
“但画圈总是很难的。”苏远山笑了笑，抬头望向墙壁：“譬如你看这张F国的地图，你觉得在什么地方建个类似数码港——哦不，建个硅谷更合适一些？”
李泽楷再次一怔。
确实，他知道苏远山这次是想在欧洲复制省城科技新城，或者说HK数码港，但这种事……不应该在这种场合这么来问自己。
不过既然苏远山问了，他如果回答不知道，未免让人就有些小瞧了。
于是李泽楷也望向地图道：“无论数码港也好，还是硅谷也好，还是省城的软件园也好，要想成功，肯定要发挥理工类高校的作用，而且F国这边不比国内，可以直接以政策来大力支持，无中生有地建出一个产业基地来。需要考虑到原有科技企业已经组建成型的群聚效应——譬如Paris，就已经诞生了出了类似于硅谷的科技产业区域。”
苏远山眼睛一亮：“嗯，说得好！”
李泽楷微微一笑：“所以如果我来选，肯定不是选我们现在呆的这个城市，而是会去里昂。”
苏远山大赞：“你看，我就说你眼光一流嘛，你还谦虚……我也想着去里昂。”
说着苏远山便兴致勃勃地走到地图面前：“你看，里昂本身就有几十所大学，而且老牌工业基地，电子和计算机产业也很发达。但整合度并不高，起码比不过首府……”
“嗯……苏先生。”李泽楷见苏远山越说越兴奋，忍了几下后，终于忍不住道：“你是真的打算在这边复制数码港模式？”
“我是真想。”
“但是，这边的多语言环境……太复杂了。”李泽楷说着就是摇头：“在我们看来，欧洲人都是老外，但这些老外之间说得话却截然不同。语言，文字，导致了他们无论是软件产业也好，还是互联网企业也好，都注定无法做大。而且国家与国家之间的访问也有难度……”
“是，统一货币容易，统一文字难，但多国语言可以很好地解决这些问题。”苏远山转过身，微微一笑：“至于访问速度……你可能脱离一线技术的时间有点久了，像欧洲这种地理上没有隔绝的地方，分布式服务器布局加CDN内容分发，完全可以不用考虑访问问题。”
“我们脚下这个国家，以及他的领导者，是希望领导整个欧洲土地的。如果他能够切实地认识到IT和互联网科技在未来的支配作用……我想，一切都应该很好说。”
说着苏远山便冲李泽楷一扬下巴，呵呵笑道：“怎么样？你要不要来参一股？”
“我？”李泽楷再次怔了一下。
“是的。”苏远山走到李泽楷面前，重新坐下，含笑注视着对方。
第832章 小李入门
老李一家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们确实是标准的商人。
只要有利益，就算再有嫌隙也能“一笑泯恩仇”。
嗯……苏远山喜欢和这种人打交道。
为了最坏的打算，远芯必须帮国内科技产业找一条出路，这也是为了远芯自己。而此时的欧洲……便是最好，也是唯一的选择。
苏远山之所以紧张到有些慌乱，完全是因为此时的国内也好，还是远芯，根本无法与西边抗衡——那些自力更生、突破封锁的口号听起来让人热血，但只要刚硬碰硬地干了……那么，在过去十年中，以远芯为首而带动起来的国内半导体和科技产业将会全面萎缩，非但大好的局面戛然而止，好不容易拉起来的盟友也会瞬间分崩离析。
这不是开玩笑，这是可以预见的事实。到时候，恐怕只有互联网企业还能勉强苟活，但那那也必定会在华尔街的鼓掌之中。
然而，又不能什么都不干——周边一帮骑墙的都在等着看呢。
于是，高层也好，还是远芯也好，几乎同时把目光望向了此时的欧洲。
而在欧洲，正如苏远山所说，无论是远芯也好，还是其他科技企业也好，都选择的是高端冲灯塔，中低端走东南亚的方式，影响力很小。
苏远山唯一能够想到，在这边和自己有联系，又“吃得开”的，就只有过去两年一直呆在欧洲死命发展orange的小李同学了。
……
“李兄，我说句话，你别介意。”
苏远山见小李同学一时愣住，微笑道：“你说，像你我这样早已衣食无忧，赚的钱甚至几辈子都花不完的人，为什么还要每天忙着上班？真是为了看着股价涨，看着账户数字变多吗？”
李泽楷回过神来，也是一笑：“那自然不是，不过我可不敢和山总相提并论……”
“一样的。”苏远山并不打算论证钱到了一定程度，那就不存在多少了，只有穷人才会盯着谁比谁又多了多少钱，首富又变成了谁。当然他也不想把小李说服成一个拥有大情怀的理想主义者——他仅仅希望从商业发展模式来说服小李，这是一个商业价值和个人影响力兼而有之的道方向。
那马斯洛不是说么，最高的需求是自我价值的实现。
小李的野心和事业心都是有的，只不过最近几年遇到远芯有点吃瘪——说不定这也是他跑去欧洲，而不呆在HK的原因？
“你知道，我一直都在说未来怎么怎么样，西边一帮华尔街老东西总是不屑一顾，然后还拿互联网泡沫来堵我的嘴……呵呵，他们也没见到，在互联网泡沫引爆之前，我就套现了超过两百亿美金。而反倒是他们，扭扭捏捏，结果硬生生把自己玩成了散户那样追涨杀跌……”
李泽楷自然对股灾中遭难的那些投行了如指掌，此时也笑着附和道：“老虎基金。”
“是啊。”苏远山呵呵一笑：“李兄，其实你也知道互联网泡沫迟早会破的——不然你们也不着急着出手orange了。”
李泽楷眼神一闪，沉默了几秒后笑着点头。
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自然没有必要再隐瞒这些判断。
“但李兄想过没，这次泡沫后，多久才能回暖。或者说，多久才能以前的局面？”
李泽楷再次沉吟了几秒后摇头：“我只知道能够回暖，但具体能到什么程度，又要多少时间，我确实没办法判断——虽然最近两年我们也有在对互联网行业进行低谷投资，但整体还是偏保守，不敢向远芯那样大手笔。”
“嗯，保守点是对的，毕竟你们和我们存在技术和信息差。哦，我这句话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表示，我们对互联网的布局早在七八年前就开始了。如果你关注我们的产品，包括过去的EDA就会发现，远芯的产品，从来都是行业里率先拥抱互联网的。而且我就不说目前排名第一的综合网站newbook的CEO是我们首任互联网中心主任，而聊天交流的EM的负责人则是副主任……还有目前入口类工具网站，eso的创始人和CEO是我妻子……”
苏远山说着顿了顿：“我说这些，主要还是想向李兄表示，我们对互联网的态度不是说‘看好，看坏’这么简单，而是考虑如何如何实现它。我们从来就没有怀疑过互联网时代会成为人类生活的一部分，且无法逃避。”
“之所以会有泡沫，会破裂，是因为资本尚不相信技术能够发展到如此的程度，他们认为有生之年看不到那样的未来。”
“但我想说的是，不出20年，那样的未来就能看到端倪了。到时候，别说千亿市值，就是万亿美元市值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听到苏远山轻描淡写地说着“万亿美元市值”，李泽楷的眼皮很是跳了跳——难怪某些人会说苏远山吹牛不打草稿了。
好家伙，万亿美元，如今世界上有几个国家的GDP是过了万亿美元的？连十个都没有……
“而互联网的繁荣与发达，又和互联网人口密切相关——因此，我们才会如此地看重东南亚。这便是我们在当时，不惜与你们把关系搞僵，也要把面向整个亚洲区域战略的数码港拿到手的原因。说起来，没有当面致歉，这是我的问题。”
“……”
听到这里，李泽楷终于深深地吸了口气。
他沉默着，嘴角慢慢露出苦笑，随即化为淡淡一翘。
苏远山这人，真的太理工男了，太直了。
“北美有硅谷，国内有省城数码中心，亚洲有HK数码港，而欧洲……什么都没有。”李泽楷望向苏远山：“所以苏兄就打算在欧洲造一个硅谷？”
“是的。”苏远山含笑点头：“所以，李兄，这里你熟悉。”
抿着嘴，李泽楷似乎在强忍着自己不当面表态。在直面着苏远山的眼神数秒后，他终于才轻声道：“能不能让我考虑几天？”
“当然。”
*
*
大家都是聪明人，既然已经说到了点子上，那就没有必要天天叨逼叨，在第二天，苏远山和李泽楷都绝口不提这事，权当没事人一样，按照既有的形成安排完成与F国商务部门的接洽和会晤。
只不过李泽楷全程选择了陪同。
第三天，苏远山闲了下来，和小李、张晓龙一起逛了下巴黎，包如信则马不停蹄地与意法半导体和soitec的负责人见面——相比苏远山和张晓龙过来画饼的意味，德远这次过来才是真的是实实在在地谈生意。
soitec在很早之前就想成为德远的衬底供应商，只不过在德远的“东亚半导体三角”大战略下，半导体材料和设备一直都是考虑的霓棒两国，就连国产都没有考虑——事实上，国产光刻胶，硅晶圆片这种半导体材料领域，要跟上德远的发展脚步，最起码还要走十年以上的道路才行。
而意法半导体，则更是很早之前就希望与德远展开合作。
如今包如信这个供应链总裁亲自过来，显然是抱着谈生意，释放善意的目的而来。
第四天，苏远山正式与F国的领导人见面并朝着对方发出了来省内一游的邀请。
那位“老朋友”自然欣然答应。
//不写见面过程了。
而与此同时，李泽楷悄然搭上了返回HK的飞机。
*
*
“爸，哥。”
依旧是李家别墅的书房，李家一家父子三人坐在当中。
“苏远山和我聊了很多，我相信，这是他在国内和东南亚的基本盘面临这次西方对国内启动XXX的一次反抗和突破。”李泽楷直接便道出了远芯的目的。
当然，这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的。
“他的里昂硅谷计划，手笔很大……甚至我一度怀疑他有点是在做棋盘推演。在闹着玩。但接触后才发现，他并不是，他是真的把这一次突破当成是对未来的一次布局……”
李家成很认真地听着小儿子对苏远山的描述，这时问道：“你很认同他的魄力，还是认同他的眼力？”
“我认同他的魄力和眼力。”李泽楷说着便沉默了一下，随即又有些自嘲地笑了起来：“不认同不行，人家白手起家就拉扯起了远芯，星海那样庞大的集团……谁敢说人家没眼光？”
“嗯……”李家成轻轻嗯了一声，缓缓点头。
他看着这几年明显真正“成熟”了起来的小儿子，不禁颇有几分感慨——这个小儿子，从小就很独立，自我，有那种自己让他往东，他偏要往西的精神。
长大了也是这样，一开始打死都不愿意回家族上班，非得要去找个班上……以表示自己有能力，可以不用家里养活。
而随后，就算自己办了企业，也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完全不想和家里搞上什么联系。
直到他逐渐长大……直到他被远芯一棒子敲在了头上。
长大了也是这样，一开始打死都不愿意回家族上班，非得要去找个班上……以表示自己有能力，可以不用家里养活。
而随后，就算自己办了企业，也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完全不想和家里搞上什么联系。
直到他逐渐长大……直到他被远芯一棒子敲在了头上。
第833章 世贸余火
F国之行的后半程，苏远山一行前往了里昂，在当地政府热情的接待下，又参观访问了里昂几所著名的大学，并作了一场关于科技到底该去往何处的演讲。
在演讲中，苏远山提出，在人类文明走向和平发展的大趋势下，科技将会更多承载着人们对美好生活以及对宇宙未知的挑战和期待而非为战争服务。远芯作为一个和平时期崛起的企业，将不遗余力地为了实现这一理想而努力。
而为了鼓励学生积极投身进科技领域，远芯会拿出一笔上亿美元的经费作为奖励基金，专注于资助那些实现美好生活的创意，以及保护世界环境而做的努力。同时他也欢迎里昂大学的学生们前往他的母校电科交流学习……
以至于，当时就有人学生问，是否可以报他的研究生……
……
在F国呆了半个月后，苏远山返回了国内。
“老朋友”已经答应了他的邀请前往省城，并特意告诉苏远山，他要去李白故里看一看，但具体时间尚未确定。
不过苏远山也不着急，因为W**已经开始和对面撕逼，而且措辞极为严厉，表示灯塔这是在开历史的倒车，有悖于WTO的贸易原则。并表示，这事儿一定要找个说法。
反正天天新闻上都在播，雷声大得要命。
根据最新的进展，据说是双方的商务部门有了点接触，准备谈判一番。
……
苏远山才回到办公室，陈静这边就找上门来了。
虽然苏远山在F国，行程和达成的意向以及进度每天都有沟通，但很多事总得当面说才能说得清楚。
毕竟，苏远山这去开了路，下一步就该她过去主导了。
见面后，陈静也把国内和西边的“交锋”情况简单介绍了一下——当然，就算不介绍，苏远山也时刻关注着的。
“有得谈就好办。”苏远山揉了揉眉心，略微有些疲态，但脸上还是挂着较为轻松的笑：“最好拖个十年八年，我们再来埋头发展一波。”
“你做梦吧。”陈静咳了一声：“还给我们十年，怕是intel骨头都能敲鼓了。”
“嘿嘿，静姐，你也对咱们的处理器充满了信心？”苏远山捧起茶杯，翘起了二郎腿。
听到苏远山再次喊自己静姐，陈静稍稍怔了一下，随即嘴角浮起笑意：“我们拿到先行的windowsXP系统了，根据内部评测，傲龙和微软最新的操作系统的是最搭配的……简直可以说天作之合。”
苏远山听得一愣，随即大喜，他端起茶杯对着西边遥遥一举：“敬盖茨！”
“噗……你这个怎么好像是敬过世的人？”
“咳……没事，盖茨不兴咱们这一套，总之感谢他就是了。”
说着苏远山便长长地呼了口气。
——不得不说，盖茨真的是个机灵鬼，他一开始扭扭捏捏地要在远芯和intel中间搞平衡，结果被苏远山直接怼到脸上……这才勉强答应。但后来一看远芯把傲龙的声势造得如此之大，而且签下了诸多的品牌机厂商，这家伙就再也不保守，开始全面配合起来。
可以预见的是，如果intel在最新的Windows系统上市之前，或者说上市的短时间内拿不出可以“秒杀”掉傲龙双核的多核处理器，那么WinXP+Along，就会成为整机厂商和组装机店家口中的黄金搭档。
连台词，远芯这边就已经想好了。
而根据最新的情报，intel除了去年发布的“胶水”双核之外，似乎短时间内无法拿出可以匹敌傲龙的真“双核”处理器出来。
而且就算拿出来了，远芯也不怕。
因为远芯的0.13微米工艺已经成熟，已经用在了1G的傲龙处理器上——这才是10月份远芯发布会的真正大杀器。
届时，远芯将会接着优秀的架构和成熟的制程工艺，全面站到桌面处理器平台的性能巅峰。
……
在简单聊过国内的情况后，两个人进入正题。
“欧洲的情况确实很复杂，就算李泽楷答应了要主持软件园，但我们还是必须正视那边的环境。”苏远山深深地吸了口气，轻声道：“希拉克先生是一位大F国主义者，一位老派的ZZ家，他似乎无法理解互联网，IT技术在未来有多么的重要。”
“所以你才邀请他过来？”
“嗯，所以老爷子过来的时候，我们这边一定要准备好，拿出一个世界科技中心的样子给他看看……”苏远山顿了顿，突然拿起电话：“我想到个事，给席总打个电话。”
陈静：“……打吧。”
苏远山嘿嘿一笑，拨通席小丁的座机。
——在回来之前，他抽空在群里闲聊的时候，看到席小丁的夫人吐槽了一句，说开发区这边的红绿灯等太久了，动不动就是八九十秒，而且人多人少都是……那些闯红灯的不碍事，但苦了她这种遵纪守法的好司机。
“席总，嫂夫人前阵子说红绿灯不人性化……你有什么想法没？”
席小丁被苏远山这没头没脑的一句问得有点懵：“你回来了？什么想法？我改行当交警？”
“……我的意思是，你们不是在配合搞车辆车牌识别么？可以搞一搞智能红绿灯，譬如识别到车辆少的时候，绿灯时间就短一点，车辆多道路拥堵的时候，绿灯时间就长一点——反正就是不能机械。”
“……”席小丁在电话中沉默了几秒：“我理解了，能做——但你怎么突然想到这个了？”
“因为我想让开发区变得科技一点，智能一点。好了，等会再聊，我先和陈总谈事。”
苏远山说着便挂了电话。
陈静哭笑不得——哪有这样企业领导？
“说起来，还要临时准备上马一些东西给老爷子看看……让他羡慕一下，震撼一下。”苏远山眼睛望着前方的虚空，半响后却一摆手：“算了，一时半会想不到，改明儿开个会，征集一下集体智慧，然后临时搞点面子工程。”
说到这里苏远山就又想到了无人机——要是无人机编队飞行能够搞定，那该是多么牛逼的一个技术展示啊！
“总之，就是要让老爷子认识到，相比科技新城，F国已经落伍了……如果再不奋起直追，他们将丧失在未来的话语权。”
陈静点了点头：“嗯，然后呢？”
“然后就是我们还要协助德远入股soitec，一方面是给F国半导体行业一点甜头，另一方面也算是对霓国某些伙伴提个醒，让他们知道，别瞎搞。”
“至于意法半导体，目前合作进度还在谈，可能德远会授权一些工艺给他们吧，不过我看F国科技部门头头的意思，似乎是希望德远过去建个晶圆厂……”
“去F国建晶圆厂？怕有点困难吧……”
“困难倒是不怎么困难，但德远目前的投资只够在一个地方建厂了，如果真在法国建了，那就再没办法在硅谷动工了。”苏远山说着摇了摇头，叹息道：“没办法，德远还是要做最坏的打算，得给硅谷做点贡献。不然到时候那边不要脸起来，说不定连刻蚀设备都不卖了。”
“嗯，然后呢？”
“没有那么多然后了……最后就是李泽楷，这人真的有能力，但他太过于商业。”苏远山轻轻呼了口气，笑了起来：“你和他接触多次就会发现，这人真的很有想法。对利益的把握极为精准——但我们做科技企业，特别是做生态链企业的，是不能太过于看重利益的。”
“必须要有人时刻提醒着他，否则我担心那人见势不妙就要把软件园搞成房地产。”
“……”
*
*（说实话，被屏蔽真的很搞心态，很多情节完全不敢写了。）
一周后，苏远山收到消息，XLK老爷子将会在十月下旬访问省城。
当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苏远山长长地吁了口气——留给了这边做面子工作的时间很多，还来得及。
而且，他从心底，也还是在期待着飞机撞楼事件如约诞生的。
只要撞了，那么一切都将瞬间好转……
只不过，现在他完全不敢露出半点松懈——因为上面的动作极为频繁，显然是把应对灯塔的挑衅变成了当前最大的危机。
上次一干官员前往欧洲就不说了，在苏远山回国没几天，在沪市也低调地举办了一场关于东亚经济自主贸易区的三方会谈。
这场会谈，是继两年之前大老板亲自前往霓国促成此事的第一场正式谈判。
就苏远山获得的消息来看，很显然，霓棒两方这次是想趁内地寻找突破口的关键时机，搞点“雪中送炭”，以获取最大谈判的利益。
对于此，苏远山没有任何评价——他只希
望霓棒两方负责推动和谈判自主贸易区的官员们身体健康。
……
时间飞逝，转眼便到了开学的时节，苏远山虽然盯着日历一天天看，但当日历翻过教师节，又翻过11号，12号，13号时……他依旧没有收到来自世贸大厦的任何消息。这让苏远山从焦虑中变得坦然了起来。
既然，历史看来已经改写了，那就正面面对好了。
*
*
第834章 基调
苏远山回到科技园已经是三天后。
在这三天中，从民间到官方，从股票市场到期货市场，所有的反应一如前世。
如果说还有点什么不同的就是，国内的媒体整体表现得要更“大气”一些。
嗯……这个气，可以理解为YYGQ。
特别是新亚视，万永亮故意派了当初在贝尔格莱德的受伤记者星夜前往纽约，然后做出一线采访报道。
当然了，基调肯定是哀悼和谴责，但哀悼之余，则更多提出了反思——即为什么会是灯塔？
除了亚视，newbook也在苏远山的亲自过问下果断跟进。不过比起亚视，newbook就没那么多阴阳怪气了，非但二十四小时滚动播出最新的遇难人数以及遇难者名单等消息，还紧急上马了哀悼墙。
三天过去，newbook的人气暴增，实打实地坐稳了其互联网第一股的地位。
只不过由于这几天纳斯达克每天都跌超过5%，newbook就算有如此大的影响力，也依旧在股价上看不到什么起色。
不过，丁垒不慌，因为newbook已经正式完成了回归。
——在过去半年，远芯用三十亿美刀重新成了newbook的大股东。
*
*
午饭后，远芯执行董事会的成员陆续上到顶楼。
作为新增的成员，丁垒也在其中。
陈静和段勇平在小声地聊着什么，丁垒则和一些熟人打着招呼，同时坐到了张晓龙身边。
苏远山还在楼下通电话，大家也不好进入正题，只是随意地闲聊着喝茶。
十分钟后，门口响起脚步声，苏远山快步走上顶楼。
……
“你们啊……”
苏远山看着每个人的表情都严肃中带着轻松，甚至某些人眼中还有一点幸灾乐祸，他就轻轻咳了一声，摇了摇头：“首先，我们要定下基调，对于无辜者来说，是一场灾难——已经收到消息，星海基金在那边有三个遇难员工。”
在座众人就保持沉默——总不能给苏远山说一声节哀吧？
在普通人看来，这次事件无非就是什么什么，无论是大快人心也好，还是心有戚戚然也好，都很难第一时间从战略层面来考虑。
但远芯这帮直面压力的大佬们当然不是一般人——几乎每个人都从各种渠道了解到了随着那几架飞机撞过去，一切压力都骤然减小了。
原因嘛……自然懂得都懂。
截至目前，失踪人数都已经超过了六千人。根据确定的死亡人数……这次怕是要最终死上个四五千人。
这么大的伤亡，足以让所有的政策和方针都给“报仇”让路。
“谈一下刚才我得到的消息，有组织提出了负责，同时对面也通过了法案。而根据咱们上面的消息……好吧，坦白说，咱们这边还是有点懵。”
“但上面谨慎，我们不能谨慎。”苏远山说着耸了耸肩：“我们作为一家拥有情怀和人道主义关怀的企业，有必要抢先刷一下好看。所以卡特先一步回去，并代表远芯给某些遇难者家属做出人道主义帮助。”
众人听到这里才恍然大悟——他们没看到卡特这个全球总裁，还以为是有卡特在不好“幸灾乐祸”来着。
“好了，废话不多说，谈一下我们对今后的预测。”
苏远山拉开公文包，打开文件夹，清了一下嗓子。
“首先，我们必须承认，当对面的所有情绪都在复仇上面后，是我们喘息过来，大力站稳脚跟的好时机。但我们也要做检讨。”
“在过去，虽然我们一直都对西方的技术封锁怀着警惕，但那种警惕的经验是来自八筒，来自WA。因此，虽然我们做了很多预案，用了很多种方法来避开或者绕过WA的限制……但我们依旧低估了西边要遏制我们发展的决心。”
苏远山说着正色道：“一码归一码，我个人对那边的无辜人民表示深切的同情和哀悼，并谴责这种KBXJ，但就家国命运而言，这是一场莫大的幸运。所以大家也不要纠结什么心态了，拧清楚就行。”
众人便都笑了起来。
确实，当面幸灾乐祸，未免太“肤浅”了一点。毕竟大家都有头有脸，起码的政治正确还是要讲的。
“所以，今后，我们除了要加快用产品和技术占领对面市场之外，还要考虑到当对面报完仇之后重新把目光投向我们——因此，在技术和设备上去美化以及抢占市场，同时开拓新市场，是需要同步进行的。”
自从他上来后，陈静就一直在认真地听，此时见苏远山低头喝水，她便看了众人一眼，轻声问道：“自主贸易区域谈得怎么样了？”
——在过去几个月中，当意识到西边是动真格的之后，国内的科技行业也好，还是高层也好，做出的判断和策略都是一致的。
简单的总结一下就是，“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
——以巩固东南亚区域为中心，以发展中霓棒的自主贸易以及拓展欧洲市场为两个基本方向。
“目前处于暂停阶段，什么时候启动尚不清楚。毕竟现在的头等大事是死了那么多人的事……”
这时李明柳终于忍不住轻轻哼了一声：“海湾，南联盟也死了那么多人。”
“所以……多行……算了，不讨论这个。”苏远山咳了一声：“继续开会。”
“接下来的头等大事，还是要主推桌面处理器——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种情怀，但我有。”
苏远山说着望向众人，正色道：“虽然在座的诸位已经开花散叶到了各个领域，但本质上，最核心的远芯，依旧是一个半导体企业，一个芯片企业。”
“而作为一个芯片企业，生来的天职就应该是打败intel！”
*
*
散会后，苏远山和丁垒走在一起，然后一边聊天，一边回了他的办公室。
回归远芯，丁垒显然要轻松太多了——回来要钱有钱，要地位有地位，而且还有数不清的关系可以依靠。
而且更重要的是，有指点。
在经过漫长的反思后，丁垒发现，苏远山被称为互联网的“神棍”不是没有道理的。
在过去的数年中，苏远山对newbook的每一次“指点”都恰到好处地让newbook更上了一个台阶。无论是邮箱也好，还是社区也好，还是区域新闻合作也好……这些都是让newbook做大做强的业务和思路。
甚至连一开始的互联网中心，也是苏远山直接拍板的。
要知道，那才95年，是远芯还在依靠VCD这头现金奶牛发展的日子……苏远山就敢直接让他抱着两千万现金去特区招兵买马。
如今互联网中心独立出去的newbook和EM就不说了，就连互联网本身也通过借壳得信上市，完成了对HK电讯的控股——这些一切都发生在互联网股灾之前，堪称奇迹一般的资本操作。
但当年的现金奶牛，却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远芯早在97年就停止了SVCD的生产和销售，去年更是直接连DVD都停产了，DVD部门重组转型，朝着智能家电的领域进军。
如果说唯一还有什么保留的，可能就只有解码芯片了——但那一直都跪在远芯的功能芯片领域的。
这一切，都证明了，山总的每一步决策都踩在点上。
能够有这么一个战略级的老大指点着，丁垒完全不用担心newbook接下来的发展。
“师兄，newbook的股价怎么样？”
苏远山把文件夹放下，用脚勾着椅子坐到丁垒的前方，笑呵呵地看着对方问道。
“不怎么样。”丁垒摇头，实话实说，但还是忍不住打趣道：“你不会又想卖吧？”
“咳……我可不保证。毕竟，有钱不赚王八蛋嘛。再说了，你现在还在意谁是newbook的大股东？”
“我怎么不在意？”丁垒瞥着苏远山，长叹一声：“过去两年，newbook在股市的表现……我说句实话，也亏得我老丁心态好，要是换个心态不好的，估计早就扛不住了。”
苏远山含笑点头。
这还真是事实。
Newbook的股价一度超过微软，而丁垒也杀进了首富榜前五——要知道，他虽然是创始人，也是Newkook的CEO，但归根到底，Newbook一开始就诞生于远芯，而非他个人。因此，虽然后面分出去的时候，远芯给了他们创始人团队很高的股份，但经过数次融资加股权激励之后，丁垒手持的股份已经很少了。
当然，他还是第一大个人股东，这是无疑的。
——事实上
，丁垒一直捏着newbook的股票不套现，也确实是苏远山决定回购的原因之一。
毕竟嘛，如果丁垒都开始套现贪图享受了，那就意味着newbook就真可以放弃了。
“说正事，山总。你今天说的，接下来整个远芯的大战略方向是与intel正面对抗，这个我举双手同意。毕竟和intel对抗非但意味着芯片设计，还包括了晶圆厂制程工艺，还包括了服务器、个人PC、乃至存储器领域……消费者只知道奔腾处理器，我们可对intel的业务门儿清。”
“但其他业务也不能不发展，对吧？你都说了，互联网永远是未来……”丁垒嘿嘿笑着，如今的他，心态好的一批，因此眼见着肉也重新回来了。
“是，不过师兄啊……我有句话说了你别不爱听。”苏远山笑着点头道：“你对移动互联网的理解真的不够。”
“嗯？”丁垒微微一怔，片刻后，他想到了年初的时候，叶如黛在隔壁软件园开互联网大会的时候说的那番话。
叶如黛就建议大家积极拓展移动互联网应用和市场，并与运营商展开合作，一起从移动用户的手里捞钱……
当时丁垒还认为，叶如黛这是在给她老公捧场……再加上当时的newbook确实也满头糟糕，压根没有心思发展移动互联网，所以就搁浅了下来。
此时苏远山再次提起，让丁垒不得不慎重起来。
沉吟片刻后，丁垒慢慢点头。
“我一开始进的就是移动技术部门，我确实能理解，移动互联网会是互联网的最终极形态。”丁垒抿了抿嘴，望着苏远山，正色道。
第835章 第一声号角
“至于你说用户数量……我给你说个数据，现在全球3G用户已经超过四千万，且正在以每个月三百万的速度递增。其中使用过网络数据，也就是通过移动设备访问互联网的用户，大概有四分之一的比例。”
“也就是说，目前全球的移动互联网用户，已经有一千万人——相当于95年全球的互联网人口。然后我就问你一个问题，假如让你重新回到95年，你会选择进入互联网行业吗？”
“……”
面对苏远山的问题，丁垒瞠目结舌。
这还需要废话么？
“之所以你现在忽视移动互联网，本质上还是因为你已经进入了一个舒适区。”苏远山说着便是一笑：“你自己说是不是。”
“舒适区……”丁垒默念着这个听起来不常见但极为顺耳的词，思索几秒后，他对苏远山道：“能理解，但总结起来不轻松。”
“这样说吧，就是在目前的PC互联网领域，或者说门户网站里头，你们是当仁不让的老大，可以为所欲为的那种——大船烂了都有三千钉，这就是舒适区。”
丁垒点点头：“额……如果除去目前大环境下的因素，确实，我得承认，newbook不太畏惧同类网站的挑战。毕竟我们除了有影响力之外，也一直没有放弃过创新和突破。”
“你看，人很容易呆在舒适区不出来，或者说，出不来——以至于，你很难相信今后移动互联网会后来居上，或者你相信当移动互联网到来的那一天，你依旧可以凭借已有的成就和经验轻而易举地在新的领域为所欲为。但是……丁师兄，早在八年前，国内第一条海底光缆连通、可以通过霓国转道接入互联网时……远芯就召开了关于互联网思维的会议，在这种基调下，才诞生了你们互联网中心，继而诞生了newbook，EM。”
“也正是那个时候，星海和远芯都同时启动了对互联网行业的天使投资——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我们能够在泡沫最大的时候赚到成千上万倍的收益？当然是因为我们赶得早。而同理，为什么我们能够在互联网泡沫之前撤退？因为我们本身的收益就高得离谱和吓人，我们是投资基金，不是对冲基金，没有必要在风口浪尖上玩心跳，把每一分钟都算进收益里。”
“而做到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们有互联网思维。”
苏远山望着丁垒：“丁师兄，移动互联网就要来了，或者说已经来了，但你有移动互联网的思维没？”
丁垒：“……”
“还告诉你个消息，联发科已经完成了基于YX架构的低功耗整合基带3G处理器的设计，我们保留下来的YX架构授权设计团队也立项了低端整合芯片，再加上液晶屏幕的产能和技术成熟，最多两三年，智能型手机就会开始滚雪球——谁敢不跟上，谁就要灭亡。”
丁垒：“……”
“最后，LTD……或者说4G网络的关键技术，我们已经四取其二，也就三五年，我们就能推出商用化的4G方案和设备。而且你别忘了，有线网络终端+无线路由网关，也是可以支持手机上网的——目前最便宜的无线路由器已经三百块就能买到了。”
“所以，你还没听到脚步声么？”
……
……
文晓倩把丁垒直接送到走廊门口，这才穿过外面的秘书室，重新回到苏远山的办公室。
刚才，她一直都坐在旁边听着两人的交流——准确地说，是苏远山单方面的指导，或者说教导丁垒。
这，她实在是不得不服气。
苏远山见文晓倩眼神有异，微微扬了一下下巴：“怎么？”
“没什么，我就感觉……丁总态度挺好的。”文晓倩憋了两秒后用了个不得罪人的说法。
苏远山顿时乐了：“你怕是想说我就跟带学生一样，是吧？”
“额……有点那个意思。”
“不带不行。”苏远山摇了摇头，重新回到办公桌后，他躺在椅子上，长长地叹了口气：“他是互联网企业的扛把子，如果不把他说通，让他真正意识到移动互联网的重要性，那我们的YOS生态会少很多内容，而且newbook也会丧失掉进入移动互联网的先机。”
“移动互联网，真的有那么快吗？”文晓倩眨了眨眼，她举起手机，很认真地问道：“现在手机我们主要还是收发邮件，必要的时候交流一下，或者浏览一下网页……论体验，远没有PC用起来舒服啊。”
“那是因为，现在的手机，本来用起来就不舒服。它第一属性主要还是用来通话，而非用来工作或者休闲娱乐。”
“……工作其实也不是很方便。”
“是的，屏幕太小了。不过你也知道，设计中心有几个保密项目，都将会是颠覆性地创造……”
苏远山又深深地吸了口气，闭上眼，眉头皱起，但随即，他睁开眼睛，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移动互联网的高潮或许会不由个人意志的转移而出现在十年后，但移动互联网的大幕，他是一定要提前揭开。
YX架构处理器，多点触控电容屏，锂电池，摄像头，3G……这些东风，被他一步一步地自己吹起来，或者借起来，如今早已经悄然完成了布局。
目前没有人意识到，当这些要素凑到一起的时候，将会爆发出什么。
或许，唯一的阻碍，大概就是人们还没“那么”有钱……只能从发达国家和地区开始推广。
“小倩，帮我准备一下，我要去霓国。嗯……通知一下李逸男，我们一起过去。”
说完后，苏远山接起电话，拨通何薇的电话。
*
*
一小时后，何薇走出苏远山的办公室。
她虽然不是执行董事会的成员，但这次执行董事会的会议报告却在第一时间就发到了各部门副总裁以上高管的手里。她作为营销部总裁，自然也是拿到了的。
当看到今年的战略是全面打响与intel的战役时，她马上便意识到，自己怕是又要忙起来了。
于是，按照她对山总的理解，直接便推迟了该今天下午举行的例行会议，早不早地就和营销部几个由业务骨干升起来的中高层领导就傲龙系列处理器的营销方案做了讨论。
果然，还没等大家说几句，山总的电话便来了……
“何总。”
何薇正一边思考着一边走向电梯，突然文晓倩小跑着过来叫住了她。
何薇站定：“诶，小倩，怎么？”
“山总让我告诉你，如果可能，这次最好不要失败——因为机会稍纵即逝。”文晓倩便轻轻咳了一声，学着苏远山的语气：“小倩啊，我不好意思当面给她压力……但还是得交代一下，就麻烦你跑一趟啦。”
“噗……”何薇听了之后忍俊不住，但随即便正色起来，沉吟了几秒后点头道：“给山总说，我知道。”
“那好！加油！”文晓倩举了下拳头，冲她笑着点点头，然后转身回去。
何薇闭上眼睛，长长地吁了口气后走进电梯。
她何尝何尝不知道这次是天赐良机——此前几个月的压力骤然消失，但如果不抓住机会，一下把傲龙处理器推到与intel等同的市场和品牌地位，那么当西边逐渐摆平了事件后，眼光必定将重新回到内地来。
——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对手的仁慈和错误上，这是她给营销部定下的一条铁律。
既然远芯统一的认识是西边无法接受内地的崛起，特别是科技领域的崛起，那么迟早会风雨再来。
“我们继续讨论。”
回到办公室，她的副手，营销部副总陈国兵正在主持着小会，见到她回来后，陈国兵便把之前讨论的一些想法递给了她。
“何总，我们考虑了下，对于普通用户而言，除了整机厂商和装机店的推荐之外，对品牌的最大认知，其实还是来自广告，特别是电视广告。”
何薇接过文件纸，见这群人的记录简直草率得不行，满篇看下来就两个字——广告。
“我们在很早之前就对intel最近十年的营销手段做了全面的统计，intel即便在引领整个X86的时候，广告力度都相当之大……并以此树立起了其X86架构性能之王和代表的形象。”顿了顿，陈国兵自嘲的一笑：“好吧，它确实是X86的形象。”
何薇微微一笑，示意陈国兵继续。
“我们之前一直保持着低调，走的是渠道认同这条路，加上我们的优惠让利政策，让我们保有了一定的市场份额。但我们必须承认，普通用户的品牌认可，是可以给品牌机厂商和组装机带来正面效应的。譬如我们和成电高科之前的合作，效果就比较好。”
何薇听到这里却微微皱眉，沉吟了几
秒后摇头道：“成电高科不具有代表性，它们的个人和商业电脑的成功……有很大一部分因素是因为我们。”
陈国兵微微一怔，随即点头：“是，我疏忽了。”
——无论是投桃报李也好，还是“内部消化”也好，在成电高科本身的质量没有问题的前提下，光是远芯一系的采购，就足以让它活得很滋润。
别看远芯在前段时间，西边的压力下看似很“无力”，但就国内而言，它是当之无愧的参天大树，并开枝散叶，触及到了各个细分的科技领域。
这些领域，都是要用电脑的。
而且随着电科如今的国际国内地位提高，成电高科的“出身”自然也就越来越好，完全不虚那些带有“中科院”，“P大”，“T大”等知名机构以及院校背景的品牌。
再加上完善的售后网络和门店销售系统，成电高科成为国内NO1，自然是理所当然了。
何薇点点头，继续问道：“不过我还是同意，广告很重要。但怎么打，力度怎么样，却是个大学问。你们想到什么好点子没？”
下面几人对视了一眼，还是陈国兵点头道：“你刚才去山总那边的时候，我们整理了一下处理器部门本身给出的技术合作方案——这可是大手笔啊。”
“是的，保守一个亿美刀，上不封顶的纯送钱行动，山总告诉我，下个月就要具体实施了。”
“嗯。”陈国兵再次点头：“广告宣传，除了单独的处理器品牌宣传之外，之前我们只和成电高科这样的整机厂商捆绑宣传过……那么……”
听到这里，何薇眼睛瞬间一亮：“你的意思是，和软件一起宣传？”
“对。”陈国兵呵呵一笑：“但有个麻烦就是，这些都偏向于行业软件，他们都是不打广告的……只能说在软件本身的封面上打上诸如‘与Along处理器珠联璧合’‘对Along处理器特定优化’等等宣传语，就相当于联名了——我估计这还要花不少钱。”
“不，老陈，思维放开一点。”何薇轻轻地鼓了一下掌，她接连呼吸了几下后笑了起来：“未必就不能上电视——别忘了，优化方案中，有超过三分之一都是游戏开发商！”
“游戏，是可以上电视的，而且也有游戏上过电视。”
何薇越越说眼睛越亮，急促道：“对，我记得国产的射击游戏就在西边上过。巨人的那款……而且山总和国内游戏行业，哦不，是和整个游戏产业的关系都不错，不然也不会和游戏公司合作，进行针对性的优化了。”
“那？”
“我得再去问一下山总！争取说服几家游戏公司搞点好的广告出来……来个联合推广。”
第836章 新品发布
在获知何薇要去和搞游戏的那帮人搞联名广告后，苏远山很是对她有些刮目相看，然后亲自给中游国际的刘翔打了电话，让他与何薇详谈。
并且苏远山也认可，既然机会难得，那就要不计代价，奋力一搏——靠这次彻底“打败”intel，苏远山是没做那个梦的——历史上AMD由按摩店变成农企的时候，不也苟延残喘，差点连香火都断了，但苟到最后不也反戈一击么？
这些老搞处理器的，生命力比所有人的想象都要顽强和漫长。
苏远山要的是在X86中杀出一条血路，让YX处理器真正站在与CAI这三家等同的地位，并加大双核64位的优势——苏远山太懂intel了，如果你敢不在多核的宣传和推广上下死功夫，intel就敢把单核能力推到巅峰，然后全世界都跟着他的节奏起舞。
然后就是一核有难，七核围观……
什么多核优化麻烦全是借口，支持和宣传不到位、单核就能用才是最本质的原因。
……
九月二十号，苏远山与李逸男搭乘飞机前往霓国，花了一周的时间，与NTT签下了双方在LTE系统中的多个合作方案，双方承诺，会在明年3GPP的技术大会共同推出LTE计划中的多个技术。
这些技术包括OFDM（正交频分复用技术），MIMO（多进多出，多信道多天线系统），智能天线，多用户检测等。
在苏远山访问霓国期间还发生了一个好玩的事——西门子也跑过来，抱着他们那套因为实在没有竞争力而被国际电信委员会排除在外的TD-CDMA标准，想要与霓国人合作，当然，不是说让他们用到3G上，而是在此技术上升级，共同推出LTE-TDD标准。
对于此，苏远山不做任何评论——没有了国内当冤大头，西门子还真是死性不改。
有一说一，混合组网确实是很不错的方案，但要让远芯在拥有成熟的FDD技术情况下，再去接盘LTE-TDD……就有点那啥了。
同理，在和远芯合作，搭上了吃技术饭快车的NTT，让他再当冤大头去搞TD技术，那不是把人当傻子糊弄么？
访问完NTT，拿下合作以及一批设备订单后，苏远山并没有马上回到返回国内，而是如他几年前那样依次拜访了半导体行业的各个企业大佬，表示无论国际形势怎么变幻，远芯与大家的友谊长存。“有钱一起赚”的方针绝不动摇。
以至于，当他回到国内的时候，已经是十月四号，刚好错过国庆。
而第二天，也正好是远芯一年一度的秋季发布会的日子。
*
*
远芯的新品发布会，在过去影响力不是很大的时候，一般都是在各类展会的现场发布。而且这个习惯保留至今。
现在远芯已经形成了每年两次发布的惯例，一次是五月——世界电子产品消费展，沪市进行，一次是十月，在省城科技新城会展中心进行。
除了这两次，其他时候，其他地区，譬如拉斯维加斯的电脑展，柏林的电子产品展等等，远芯虽然都要赶，但远不如前些年那么热情，恨不得陈静和苏远山亲自带队过去……现在一般也就那点成熟一点的产品，或者不重要的新品过去，带队的也是各个二级乃至三级部门的负责人。
需要特别提一点的是，随着板卡企业逐渐朝着大陆和HK转移，随着新竹工业园的“没落”……岛上的TB电脑展，人气和影响力也大不如前。
以至于，远芯都懒得把0.13微米的傲龙1G新品处理器拿到七月份的TB电脑展上去亮相……至于拿了什么产品……
……
“这样说吧，反正就是很敷衍。”
段勇平翘着脚，坐在苏远山办公室内，手里拿着一份稿子在圈圈点点。
在聊到TB电脑展时，段勇平说自己也搞不清楚下面部门拿了啥……
“呵呵，那就不参加了嘛。”苏远山倒也很不在意，反正随着德远崛起，不断挤压台积电和联电的生存省空间，又随着板卡企业陆续转移，岛上的半导体……基本上已经是风烛残年了。
嗯，或者说，它们的半导体在崛起之初，就被大陆这个抢跑者后来居上了。
“但明天很关键啊，山总。”段勇平抖着手里的文稿，一脸苦笑：“要不你来，我本来就不擅长搞这种台前的事……被你赶鸭子上架发布了几次，也没治好我的演讲综合征……你说如果是发布手机这种我熟悉的还好，但这次……我们唯独没手机。”
“不怕，老段，我现在更是两眼一抓瞎呢。别推辞了，咱们说好的国内就你负责。”
苏远山知道段勇平为什么这次想撂挑子，因为工艺的关系，远芯真正的智能手机，Yidoo4，目前正处于难产之中。
如果说，硬要发布，当然也行，但拿不出量产机型，就只能当用来提升逼格的概念机……
是，Yidoo品牌推出的时候就是以概念机的名义面世，但这么些年过去后，Yidoo已经成功地从“概念机”转变成了“高端机”。产量也水涨船高，并带动了市场上其他手机厂商也积极进入了大触碰屏幕时代。
这就意味着，既然Yidoo4是承载着历史使命的、改变人类对手机操作和想象力的真·智能手机，那么它就必须要考虑到接下来的市场销售情况。
——远芯这次，不打算在Yidoo4上面赚太多硬件毛利，因此定价对于前代来说，是保持不变，甚至还有略有保留的。
远芯打算，直接一步到位，把它推到5299软妹币的价位。至于利润，则全靠从供应侧砍下来。
这就意味着，它的火爆，是完全可以预料的。
当然，作为越来越重要的秋季发布会，远芯不拿出点重头戏不能服众不说，更是有悖于远芯一贯的口号，因此今年的发布会的产品主要有三个。
第一个，自然就是重头戏，0.13微米主频1G和1.1的Along64位双核处理器——得益于制程的提高，远芯的处理器终于也进入了G时代，并且是双核G时代——这无疑会给目前疯狂追求性能的处理器市场带来一记强心针。
第二件，则是全新的Xbook笔记本。搭载的处理器依旧是0.13微米，同样进入了G时代的RISC-YX系列处理器。
第三件，则是这次发布会的重头戏，无人机。
在苏远山不停的催促下，马孟起终于搞定了农业无人机的全套系统，并正式通过了各种场景下的测试——虽然很早就已经开始跑渠道了，但正式亮相这还是第一次。
而除了农用和商用之外，这次还会一并展示个人发烧用途的小型无人机。就是可以随时随地进行航拍的那种……
这三件产品，没有哪一样和手机有关。而远芯的秋季发布会，又几乎是Yidoo手机的专场。特别是在今年春季发布会上，远芯的Vidoo功能型手机已经用上了大屏幕——意思就是留给Yidoo的创新和创意空间不够了的情况下，更是增加了人们对这次秋季发布会的关注。
如果不能满足这些多半是媒体的观众朋友，那么可想而知，公关部估计是要骂人的。
“……”段勇平无语了半天，这才道：“还是做个预案吧，万一现场反应不行，总得要个人来救救场。”
“……别啊老段，你们不是画的有饼么？”苏远山也一阵无语。
——为了留够悬念，也为了不辜负观众的期待，在考虑许久，光是会议就开了七八场后，手机事业部最终决定，还是得提前放一点风声出来。
现在所有人都以为远芯在新手机上憋大招——是，确实也在憋大招，但如果一点动静都没有，难免会让人对远芯有点“失望”。
因此，段勇平的方案是，在发布会的最后，以BZW“顺便提一句”的形式，与观众互动一下，放一部简短的影片。
影片内容，自然是已经完成了设计，甚至已经完成了原型机的Vidoo4。
但要怎么展示，展示到什么程度，这就是个技术活了……再三衡量之后，段勇平决定发出黑白剪影，只需要体现出Vidoo4漂亮的结构就行。
细节什么的，一点也不给，反正全看背影，其他的你就去猜去。
但这么搞，也有个问题，极有可能镇不住场子……所以段勇平认为，换个伶牙俐齿一点的苏远山上台挺不错。
“……好吧，反正到时候遇到起哄就算你的。”段勇平见苏远山态度坚定，他也就不再坚持，而是小小地威胁了一句。
“好好，算我的，明晚我肯定到场——不过老段，我觉得你真的是有点过于担心了。你完全没有意识到，当你把屏幕和无人机的信号连接起来之后，在屏幕上展示无
人机俯瞰整个科技新城，并慢慢飞进发布会场地，然后落到你手上……这一系列操作能给人带来多么大的震撼。”
苏远山说着便是一叹：“真的，只要稍稍了解飞行控制，就知道这有多难了，这绝对是世界级的突破。”
如果换了个人这么说，段勇平怕是就会读出“藐视”自己不懂飞控技术的意味来，但他和苏远山相处这么久了，自然知道山总在技术上确实……懂得太多。如果和他较劲，那就没办法聊天了。
“好吧，我就信你的。”段勇平合上笔记本，也长长地呼了口气：“那就先这么定了，明天晚上你准时到。”
“行！”
……
送走段勇平，苏远山又从电脑上调出PPT文件，仔细看了一遍后，在文案和发布会进程的掌握上没有问题，只不过几部用来宣传的影片有点不合他意……倒不是说不能用，只是标准可以更高一点。
这也说明了，远芯，或者说国内，在广告创意这一块上，和国外还是有差距。
不过现在已经没机会改了，只能下一次再说。
想到此，苏远山便想到了半个月前，何薇跟自己的建议。
于是他抓起手机，拨通了刘翔的电话。
——远芯这边广告片不尽人意，这边的联名总要做好。
电话只响了一声，刘翔便接了起来。
“山总召唤，有何指教？”电话中，刘翔的声音充满了欢乐。
“啧啧，这么开心，游戏大卖了？”
“嘿嘿，不算大卖。但托卧虎藏龙的福，在北美地区走得还算顺利。我们在西边的线上对战平台用的是Custom的，目前统计的在线人数挺多的。”
“那就提前恭喜了。”苏远山微微一笑。
Custom，一开始就走的是后世的steam的路子，特别注重网络服务——在目前，除了可以提供线上联机对战服务器之外，也已经在尝试和游戏开发商合作，进行线上购买，以及线上补丁了。
但Custom目前的业务范围也和后世的Steam一样，主要是针对西方用户，毕竟，不得不承认，西方的个人PC用户基数远远大于国内。
目前国内的游戏人群主要还是集中在网吧里，而国内网吧嘛……这样说吧，开网吧就是冲着赚钱去的，当然是能省就省了……所以除了网络游戏，单机几乎都是装的破解游戏。
这种情况，让苏远山也不得不叹息，有时候啊……那个历史的滚滚洪流，真的不是人力能够阻止的。
国内老是说盗版毁了单机游戏产业，但怎么说呢，历史上的世纪初，国内的消费能力和PC用户群体，怎么可能支撑得起单机游戏蓬勃发展？
还好的是，东边不亮西边亮，如今的国内游戏厂商，已经在西方勉强站稳了脚跟，并且很多游戏厂商都已经开始进入了网游这一领域。
网游，可是没有盗版的。
“同喜同喜，对了山总……我必须跟你坦白，在与何总深入交流后，我们觉得，这个联名广告……可能急不得。”
顿了顿，刘翔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你们的双核解决方案拿出来太晚了，等找到我们的时候，游戏主体都已经成型了……现在要支持双核，那不亚于推翻重做……所以……”
“所以，我就是来给你提个意见的。”
“啊？”
“资料片，出资料片的同时，进行架构大改。”
苏远山顿了顿：“我花钱。”
第837章 唯有ZG人
在远芯，有一个很微妙的事实是——即便远芯在行政和业务架构上早就走到了国内企业的前面，比起国际大企业同行也毫不逊色。早就摆脱了创业型爆发企业的局限。但由于创始人的声望太高，能力太强，实在妖孽……因此，远芯高层都有点心照不宣。
——在远芯保持了足够利益和发展的前提下，大家并不介意苏远山在某些领域“任性”那么一下。
——毕竟高管们没有来自股东的压力，也都是冲着为远芯成就“伟大”而去。
在有余力的情况下，为了整个行业的发展、模式的开拓而浪费一点没什么毛病。亏了无非是钱的事，赚了那可不仅仅是钱，还有市场，更是江湖地位的事。
暴发户最渴望是什么？当然是江湖地位——这句话用在此时的远芯身上，严丝合缝。
苏远山对高层的这种心态把握得很好，因此他也很默契地守着规矩——远芯高管全是一帮完全一点就通的、能够理解和跟上自己战略思路的大佬。
要是把他们给“得罪”了，苏远山别说抽出时间看论文，怕是连屁股落在椅子上的时间都没有。
他没有那么多强的权力欲和掌控欲。
……
“山总，要不干脆你入股我们得了。”电话中，刘翔也是一口答应——山总财大气粗要推多核优化场景，那他自然巴不得：“反正我们迟早要上市搂一波，上市之前，我们肯定要再融资一次。”
“可以啊，远芯来还是星海来？”
“那就随你喜欢好了。”
“……”苏远山便是一笑：“这样吧，如果你打算纳斯达克上市，我就让星海基金支持你们一下，如果打算在HK上市，就直接交给橡树资本。”
“好，那就这样说定了？”
“嗯，说定了。对了，明天晚上八点发布会，你有票没？”
“有，问何总要了一沓，顺便帮柱哥他们也要了不少，按柱哥的意思是直接找你拿，我说这点小事怎么好意思给你打电话，你说是吧……”
“哈哈，有什么不好意思？大家能来捧场我巴不得呢，明天我也要过去，咱们到时候见面再聊。”
“好。”
……
挂了电话，苏远山便吩咐文晓倩把刚才的通话内容形成文件交给何薇，让何薇放心大胆的去干。
“也包括入股中游的事？”文晓倩耳朵贼尖，把刚才的电话听了个明明白白，此时马上问道。
“额……那个暂时不提，而且何薇也不是负责投资的。更何况，我还得问一下霍总，到底是远芯这边入股好一点，还是星海那边控股好一点。这不关钱，事关格局。”
“嗯，好的。”文晓倩立刻点头。
这里的“星海”自然不是指的那个OCSS星海科技，而是星海基金。从某种意义上，星海基金是苏远山“个人”的——或者说，以他和盖茨等西方科技巨头为主导的一个私募基金。
至于橡树资本，同样和星海基金脱不了关系——它是由星海基金和孙西慧的振华远洋贸易联合成立的，橡树资本除了承担做市商之外，目前旗下也成立了科新银行，正在HK以及周边区域大力开展消费银行业务。
而且科新正在积极与国内央行接触和谈判，准备在国内展开业务，根据小道消息，据说进展得很顺利。估计要不了多久，科新便能在国内顺利建设试点银行。不过业务范围不得而知……极大概率，会矮几大国行一头。
毕竟，其他都好说，银行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么错综复杂的控股方，带来的影响也是方方面面的，需要从长计议才行。
*
*
第二天下午，苏远山本来打算等到在食堂吃过晚饭再直接走过去的，却不成想下午三点就接到了史大柱的电话，问他有没有空，如果有就早点过去坐一会，大家兄弟都在。
看着这又要拉“小团伙”的架势，苏远山自然舍不得拒绝——眼见着互联网经济就要复苏了，这帮人今后可都是了不得的IT圈大佬，他咋舍得拒绝？
于是下午三点半，苏远山准时抵达会展中心，上到了十一层商务会所里。
十一层的会所是一个保龄球中心，苏远山走进去一看那架势，就知道肯定是史大柱包场了。
这家伙，显然也是知道了西边的压力恐怕一时半会不会再来，因此额外开心。
一群人一开始是稀稀拉拉地待在三条球道边上围观来着，见苏远山进门，微微有些发福的求伯军便将保龄球递给他：“来一发。”
“不怕你们笑……我真是第一次玩这个。”苏远山跟着电视里看的那样捏着球，却感觉怎么都不得劲。
“没事，随便瞎扔都行，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松手——别把自己给扔球道就行。”
“……”苏远山便捏了捏球，还真的就瞎扔了一下，只见保龄球一道烟地滚过去，最终与保龄球瓶擦肩而过。
“不行，这玩意有点伤肩膀。”苏远山捏了捏肩膀，退到后面笑了起来：“下次我们玩高尔夫吧，那玩意轻松。”
“工业区这边有高尔夫么？”史大柱此时走了过来，笑着问道。
“市区肯定没有，好像双流那边有人在修。”刘翔是个本地通，马上就接过了话，眨着眼睛：“而且据说是省城首富黄老板主持的。”
“省城首富？”
这句话一出来，所有人都愣了一下，随即诡异地笑了起来，然后大家都望向了苏远山。
敢在这位面前说首富……怕不是有点太那啥了。
别说苏远山，就算是史大柱，如今的资产身家也不是一个靠着科技园的振兴，从而导致了整个省城房价上涨并因此而得福的房地产老板所能比的。
“……咳咳……还是要尊重一下有钱人。”苏远山咳了一声，笑眯眯地道：“据说这位黄老板去年给他们公司发年终奖是拿皮卡车拉的现金……真是壕无人性啊。”
史大柱笑道：“皮卡车拉现金？怕不是还比不过远芯随便一位股东分红吧？”
“比得过比得过，一皮卡车现金还是有几千万上亿的。”苏远山一摊手：“我们去年分红最多的股东也都没有过亿呢。”
众人：“……”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苏远山意识到自己这个炫富有点过分，笑着摆摆手道：“大家今天聚得这么齐。不会是真想打保龄球吧？我见你们都包场了……”
史大柱点点头：“嗯，是边打球便聊。不过既然你不喜欢打球，那我们要不换个地方？去楼上喝茶？”
“没事，我可以学一学。先看一会你们。”
既然苏远山都来了，这帮人也就都来到了休息区，各自拖了椅子坐下。
毕竟，这次不算草堂会“年度聚会”的聚会，对于整个国内的IT和科技行业，都异常的重要。
因为时间点重要。
如果说草堂会刚成立的时候，大家都还抱着是给远芯面子，看在“钱”份上而积极掺合进草堂会。这么多年过去，大家早就意识到，远芯能够崛起，还真不是运气……
在场的，有一位算一位，再没有人比苏远山的高层消息更灵通，比苏远山的战略眼光更长远，比他嗅觉更灵敏——这是在场所有人的共识。
苏远山对此也心知肚明。
所以，他不待众人开口问，便直接道：“914的影响很长远，这点我们的认识是一样的——其实不用从我这里打听消息，你们看国内权威新闻媒体的态度就知道了，高层已经达成了共识。”
然后史大柱马上便问道：“是不是意味着之前的301和反补贴全部撤销了？”
“不能确定。”苏远山沉吟了几秒后摇了摇头，轻声道：“我们一定要有个意识，就是DG主义亡我之心不死呐……他们有可能因为有更大的仇要报，一直半会忙不过来，所以会暂时搁浅——换成是我，我也会暂停，而不是取消，把这一套组合拳变成举在空中，但不落下的长期威胁。”
“达摩克里斯之剑？”
苏远山点头：“有点那意思……所以，我们既然都被吓了一下了，如果还像之前一样莽，那就有点缺根弦了。”
众人沉默着，纷纷点头。
坦白说，在座的有一位算一位，只要发展得好的，全是靠着出海走出去的，而这个“海”，自然指的太平洋。
无论是互联网企业也好，还是软件和游戏企业也好，北美市场都是他们在过去几年最重要的战场——就算是霓国人，也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就更别说现在微软也推出了Xbox游戏主机了。
君不见，微软才传出要推出游戏主机的风声时，索尼的老大久多良木健就着急忙慌地跑来了省城，为啥？自然是为了拉拢省城
游戏开发圈这一帮人……
但如果局势真向914之前的状态走下去，那这帮人真的是……就很难受了。
“所以我过去两个月跑了很多地方，先去了欧洲，然后914之后马上又去了霓国——陈总现在还在棒国没有回来。为什么？因为我们不能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史大柱看了众人一眼，最后沉声问道：“那意思就是，远芯真的要在欧洲再造硅谷？”
“是，也不是。”苏远山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轻声道：“我问你们个问题——如果要在欧洲成立一个面向法语，意大利语，德语以及英语等多国语言的互联网企业，或者软件企业……嗯，总之就是服务性企业，你们觉得，CEO最好是哪国人？”
说完后，苏远山就笑眯眯地看着大家。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按常理，自然是英国人，毕竟英语是“世界语”，这没得拗。
但如果问题真这么简单，那苏远山也不至于说出来了。
“上述国家都不行，ZG人才最好。”刘翔悠悠回答道：“只有我们，才能做到真正的一碗水端平，而不偏向于任何一方。”
“对！只有我们！”苏远山含笑点头。
“所以，等到希拉克先生来科技园访问的时候，大家一定要好好准备！”
第838章 更高，更快，更强
在众人陷入沉默思考后，苏远山拧开一瓶饮料，然后又瞥见每个人都期待着看着自己，他想了想后，微微一笑。
“诸位，我说句话，你们如果有兴趣，或者说干脆说有闲钱的话，就该去搞搞互联网了——特别是柱哥、求哥，要有互联网思维。”
苏远山此话一出，史大柱和求伯军还没什么——他俩的一个巨人，一个金山。
特别是前者，巨人如今跟着远芯一起，已经踏进了科技领域的多个领域，多个赛道。
譬如巨人手机，软件，游戏，特效制作，甚至酒店……都有。单纯地用什么软件公司，IT公司来形容都太片面。“科技企业”，才是较为完善的描述。
而金山，因为求总的程序员天性，使得他对其他偏向于“实体”的领域兴致缺缺，唯独对代码世界情有独钟。他也是在座这么多人里，唯一一个还在亲自码代码的老总……因此金山，当仁不让地成为了国内NO1的商业软件企业。
如今的金山，在office领域上与微软“分庭抗衡”不说，客户管理，物料管理，商品管理，财务管理等一系列软件也均有涉足，此外还有杀毒和网络安全防护领域更是首屈一指。
但他俩，还真没搞什么互联网网站，顶多就是一个企业主页。
——这两人一时半晌有点愣住苏远山为什么单独叫自己。
反倒是其他人，特别是韩遂和成公英两人，稍稍一怔之后马上便两眼放光，腾地起身！
“山总，春天要来了？”
求伯军回头，愕然地看着两人：“什么春天？”
“互联网春天啊，我的哥！”韩遂摁住求伯军的肩膀，喜形于色：“山总，给个准信！”
苏远山含笑点头。
寒冬，自然不可能永远持续。
首先随着“半导体春天”的到来——不，不应该是回暖，而应该是随着“半导体的周期性寒冬”结束——这里有一个很残酷的事实是，每次的“半导体寒冬”，其实都是一次个人PC的大普及。
半导体寒冬来一次，“电子计算机”的成本就降低一次。
截至目前，国内一台“组装电脑”，早就从过去的上万块降到了三四千块，而且速率全然不差。
这里，既有intel，AMD，Cyirx，YUX等不断推出分档次的处理器，譬如intel的赛扬，AMD的毒龙，Cyrix的Sea系列，YUX（远芯）的单核Tulong腾龙系列……等等抢占低端市场，不断杀价的因素。
又有自97年就拉开帷幕的大兴土木的晶圆厂整合的因素——在这四年来，存储器颗粒市场刀光剑影，多少英雄好汉从此陨落……
这样说吧，四年前，一根64MB的SDRAM内存条要卖到2000多块人民币。
而如今，一根128MB的SDRAM，仅仅只要200块——德远、远芯、SK电讯在棒国的SDY晶圆厂，正在源源不断地生产着单颗容量16MB的DRAM颗粒，以白菜的价格不断地探着内存颗粒的底线。
而面对新技术的挑战，硬盘和显示器这些“大件”也纷纷在产能和工艺的大提速上不断调整价位，最终形成了如今一台电脑整机的价格区间。
在制造业，一个常识是。
——当价格是因为大机器的生产力得到充分发挥和释放的原因而降下来之后，那么它就没有再涨上去的可能了。
因此，为了维持足够的利益，技术只能不断跑步，用更先进的技术来攫取因为科技和经济发展所带来的财富增长。
“在未来几年，个人PC将会进入一个爆发式的增长期，同时……”
苏远山顿了顿：“好吧，智能手机也是。”
说着苏远山就看了一眼站在最外面的王新刚。
后者就冲他嘿嘿一笑。
——在这么多人中，王新刚是最热衷于“手游”的，以至于他在这群人里都有点格格不入了。
但没人有人知道，这么多人里，只有王新刚是见过远芯“下一代”手机的——因为他接下了要和Yidoo4手机一起联合发布的几个小游戏，目前，他的小伙子们正在“闭关修炼”中。
坦白说，当王新刚见到手机时，他真的是整个人都被震住了，他从来没有想到，当人手可以替代触控笔在屏幕上实现多点、精准操作之后，会带来如此翻天覆地的体验……
理论上，远芯的新手机，可以无所不能。
顺着苏远山的目光，其余人也都望向王新刚，老王立刻便从苏远山眼中读出了警告意味，他连忙一震——很显然，山总对新手机的保密工作做得太到位了，于是他咳嗽一声，轻声道：“大家别看我，我反正是坚定的手机主宰天下党。不过我搞的是游戏……但我劝你们，可以搞搞生态应用。”
“对！”苏远山含笑点头：“如果说……在现有的互联网生态上，我们会意识到是流量和渠道为王，那么在移动互联网生态上，我个人觉得，内容为王。”
史大柱自从苏远山点了自己的名之后就一直在认真思索，此时忍不住问道：“内容为王？是指的？”
“不管什么内容，手机屏幕就那么点大，所展示信息不可能和PC屏幕相比，那么……谁能够在如此小的屏幕上展现更有吸引力的内容和信息，拿下这小小的一块屏幕，谁就能够制霸下一代移动互联网！”
*
*
就在苏远山和草堂会一干大佬在神吹的时候，会展中心的四楼平台上，马孟起正在亲自架设无线基站。
“超，你紧张不？”
艾沙蹲在他身旁，看着笔记本上的信号强度和参数，一张脸上全是兴奋。
“超紧张。”马孟起瞥了亲密的俄国战友一眼，笑呵呵地道：“艾沙，你能听懂这句双关不？”
“能，超紧张，可以说你超级紧张。”艾沙用已经很流畅的普通话认真道：“也可以说你自己紧张。”
“嗯，孺子可教。”马孟起说着站起身，他先是四下张望了一眼，这才冲着远处的几个兄弟打了下手势。
片刻后，一个兄弟提着一个文件箱快步走了过来。
“超哥，感觉咱们有点像电影里的特工啊。”
“嗯，我也觉得有点像。”马孟起哈哈一笑：“兄弟们，棚子搭起来，咱们要万无一失。”
随着他话音落下，大家便七手八脚地从一旁的旅行袋里取出帐篷布和棍子，很快便在房顶上搭起了一个四角帐篷。
又在帐篷里展开便携桌子和椅子后，马孟起这才打开箱子。
箱子里，一台巴掌大小的银色四翼无人机美得让人下不去手。
“虽然看过太多次，但每次都觉得，她太漂亮了，真的像个精灵。”马孟起一边感慨，一边捧起无人机。
艾沙马上便替他把桨叶装上。
“宝贝，今天你可千万不能掉链子……”马孟起说着便朝着机身极为肉麻地亲了一口。
旁人早已见惯不怪，乐呵呵地道：“超哥，你手碰到双目相机镜头了。”
马孟起一听顿时换了个姿势，小心地拿着绒布在镜头上擦了好几遍。
“兄弟们，要不要试一下？”他心痒难忍，望着众人。
“试！”
“开机！”
马孟起深吸一口气，迅速取出专用带图传接收液晶面板的遥控器，又检查了电池后递给艾沙，他自己则双手托起无人机，走到帐篷外面。
他转头看着艾沙，艾沙便冲他点了点头。
“走你！宝贝儿！”马孟起一声低呵，无人机便直接被他“扔”上了半空。
几乎是瞬间，一阵嗡嗡声便响彻楼顶。
——饶是身后众人都早已经见过无数次类似的场景，但他们每当见到这一幕时，依旧忍不住两眼放光。
这种随手扔出去就能起飞，看起来容易，但真实现起来，却不知道有多么的困难。
为了实现这脱手飞，他们光是原型机就摔了不知道多少架，多少钱……
——这样说吧，如果精卫工作室不是一个独立实验室，恐怕就算有山总强力支持他们，他们也未必能够敢这样来“败家底”。
银色的精灵在嗡嗡声中翩翩起舞，在四楼的阳台上下纷飞。
“超哥，适可而止。”
“嗯嗯，适可而止。”马孟起这时已经接过了遥控器，正在爽得无比，闻言立刻点头：“来，给咱们来长合约。”
随着他的控制，无人机调转方向，不仅是马孟起手中的遥控面板，艾沙的笔记本上也显示出了清晰的图像。
那是一张从天而至的俯瞰图。
“最后一步。”
马孟起深吸一
口气，朝着艾沙点点头。
后者回忆，直接走出帐篷，对着空中伸出了手。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片刻后，精卫在空中缓缓下坠，在盘旋了小半圈后在艾沙的头顶悬停，最终迟疑两秒后稳稳地落向艾沙的掌心……
*
*
早在七点半，苏远山便带着一干酒足饭饱的草堂会兄弟们到了发布会现场——作为01被给予厚望的大戏，今天光是到现场的观众便超过了两千人。
这其中除了科技圈的媒体，同行之外，也有来自全国乃至世界的“粉丝”群体。当然，最多的，还是科技新城本身对远芯的产品充满着好奇的人们。
为了不给段勇平制造“紧张”，苏远山就没去后台，而是直接在台下和身旁的熟人聊着天，数着时间。
八点整，随着灯光变暗，台上只剩幕布的泛白光芒后，段勇平从后台快步走上前台。
他双手握着遥控器，等待着聚光灯落到头顶后，微微一笑，念出了今天的开场。
“在我们过去的发布会中，总是会总结出一个主题来宣明我们的产品。”
“譬如过去的MP3，音乐手机，互联网手机，智能手机……”
段勇平一边说着，身后的幕布上也同时显出了以往发布会的产品首页介绍。
“而今天，我们的主题是……”
段勇平说着顿了顿，含笑看着台下：“大家猜一猜？”
台下传来善意的笑声——这怎么猜？
“好吧，不好猜是吧？确实。因为今天的主体是……”
随着段勇平缓缓念出那三个词，幕布上也同时出现文字。
“更高”，“更快”，“更强”。
……
在念完这段话后，人群中先不可避免地愕然了一下，紧接着便立刻响起了掌声——必须要说明一点，远芯现在已经完全不缺这种自发的气氛烘托者，反正只要是远芯的东西，先鼓掌再说。
在掌声中，段勇平开始播放短片。
“今天向大家发布的第一件产品，是代表着迄今为止最高的设计水平和工业水平的CPU——傲龙双核处理器。它是有史以来，第一款突破6000万个晶体管的处理器！”
……
台下，史大柱坐在苏远山身旁，此时闻言六千万个晶体管，整个人就是一怔，低声道：“卧槽，比intel都牛逼？”
“嗯，主要还是工艺上去了。我们的0.13制程工艺比intel要成熟得早一点……”顿了顿，苏远轻声一笑：“或者说，我们不像intel，他们还希望用0.18工艺来捞一把，但我们不管，直接上0.13，哪怕亏，也要先把性能搞上去。”
“……那不知道要亏多少。”
“没事，这么多年来我都亏过来了，也不怕这一年两年。”
台上下两人交流着，台上段勇平也正在介绍着傲龙处理器的性能，技术，参数——坦白说，这些他都是背得稿子，毕竟他已经脱离一线技术太久了。
好在台下的人们在经历过最初的激动后已经渐渐稳了下来，毕竟来这里的，虽然对远芯能够推出抗衡intel的CPU也感觉到兴奋和欣慰，能够满足G点。但他们最希望见到的，还是远芯在消费类电子产品上的创新。
毕竟，在过去数年中，远芯可以说是以一己之力带动着整个手机行业的进步的。
段勇平也知道这次来这里的人的心态，于是没有在处理器介绍上拖很久时间——毕竟，去年远芯就发布过0.18微米的双核傲龙，不是什么新鲜事了。所以他快速地控制着节奏，切入到笔记本。
当然Xbook在设计上也是有亮点的，但……根据台下的反应来看，大家并不买账。
于是，Xbook的技术和参数画面消失后，屏幕上再次出现了那三个字。
更高，更快，更强。
看着台下一脸期待的众人，段勇平微微一笑，冲着身后摆了摆手。
片刻后，幕布上抖了一抖，露出了一片漂亮的城市夜景。
第839章 远芯引领风骚
画面无声的变幻着，很快，有人便认出了这正是科技新城的天际线轮廓——因为大家都看到了那个最骚包的Microsoft标志。
礼堂人群中，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阵骚动，但掌声显得很谨慎。
因为光一个画面，虽然能表达出科技新城的夜，却无法展现出更多的信息。
台下，苏远山也在聚精会神地看着画面，和其他人的一脸茫然不同，他更多的是在看画面有没有撕裂感，飞得是否平稳，取经的角度……漂不漂亮。
当然，他更多的，还是有那么一份担心——这种实机演示，实现了确实牛逼，但万一失手了，那可就丢脸丢大发了。
段勇平最担心的也是这个，这一旦失手，可是任由你什么预案都拉不回效果的。因此最早的方案是常规宣传——也就是拍摄精卫在空中飞行的画面。直到后面马孟起拍了胸膛，说一定要给精卫一个最牛逼的亮相并保证OK后，又获得了苏远山的支持……这才最终确定了方案。
譬如此时，马孟起本人其实就在后台操作。
……
既然是发布会，肯定不可能一直打哑谜，很快，人们就发现了不对劲——因为幕布上显示的画面越来越接近大家熟悉的街景，甚至已经有人成功认出了镜头的中央正是科技城会展中心。
“卧槽，这是现场直播的？”
史大柱立刻侧身望向苏远山，满脸都是震惊。
“小点声，基本操作。”苏远山摆摆手，一脸的云淡风轻。
这时发布会现场的人们也意识到了不对，因为远芯的工作人员已经去了前方的窗户边上，打开了窗户。
台上，段勇平深深地吸了口气，他转身望向台下，笑着道：“是，大家猜得没错，这确实是远芯无人机的现场图传。”
“在过去数个月中，它已经在工业和农业领域很好地完成了突破，但作为远芯，以生产大众消费产品为使命的科技企业，我们认为它可以给我们的生活带来更多的惊喜。”
“除了即时的画面反馈，超长的遥控距离之外，它还拥有自动躲避障碍，一键返回，举手即飞等不可思议的功能。”
……
伴随着段勇平的讲解，画面已经无限接近了大楼，甚至有人已经能够隐约听到外面传来的嗡嗡声。
“下面，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段勇平说着苏远山强调的这一句，转身对着窗外伸出了手。
台上的画面，也明确显出了无人机的视角，只见它似乎稍稍思考了一下，紧接着便如同一只灵巧的蜜蜂，迅速掠向透露出一丝光亮的窗户。
就在众人眼皮底下，一台银色的小飞行器迅速飞进礼堂，飞向段勇平。
而屏幕上，也全程都在直播着它的视角。
五米，两米，一米……
当无人机越来越近时，聚光灯也打在了段勇平的身上，和伸出的手臂上。
在万众瞩目下，无人机稳稳地“停在”了段勇平的手中。
所有人都屏着呼吸，见证着这闻所未闻的“航模回收”方式，以至于，直到马孟起毫不介意自己的满头大汗从幕后走出时，掌声才雷鸣一般地响起。
……
……
第二天上午。
毫无疑问，这次发布会前所未有的成功。
不管苏远山再怎么说远芯本质上是一家半导体企业，但远芯这么多年来干的活，却从来都是一家优秀的消费类电子产品企业才干的活。
而且，这么多年来，它一直都在引领风骚。
从MP3，到MP4，音乐手机，到“智能手机”，又或者是网络摄像头，行车记录仪……几乎每一次，远芯都在开创着新的产品和领域。
“啊……咱们的逼格越来越高，把观众的G点也拉了起来，这今后会不会引起反噬？”
在办公室里，苏远山和段勇平以及马孟起等人笑谈着昨晚的发布会。
——当精卫“落”在段勇平手里，整个会场便被瞬间点燃，以至于，过了许久，段勇平才重新掌控了局面。且最后公布的Yidoo4剪影都没有引起“太大”的反响。
毕竟，精卫的出场太过艳丽。
“反噬不会，但压力确实有点大了啊……山总。”马孟起抱着茶杯，嘿嘿笑着：“还好没掉链子——这里不得不夸一下段总，我看着他是直接把精卫抓过去的。”
“当时就在手掌上了，我寻思着一把就完事儿，免得夜长梦多……”
“嗯，段总英明！”苏远山哈哈大笑，确实，老段最后那一把抓得太稳了，让精卫完成了最圆满的出场。
“说正事儿，虽然精卫的定位是消费类无人机，但我们必须也要考虑到它能带来其他用途，以及产生的各种法律后果……因此，需要提前考虑。”
“特别是这次，我们要力求两条腿走路，同时上限和布局欧美，就一定要考虑到，欧洲人……对隐私什么的，真的是有点丧心病狂的。这一定要注意。”
“嗯嗯。”马孟起把头点得跟鸡啄米一样：“这种专业的问题交给专业的人士就行了，还有呢？”
“……”苏远山和段勇平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充满着欢乐。
马孟起啊……这家伙还真的没有意识到，他开创了多么牛逼的多么伟大一个应用及市场——或者他意识到了，但下意识的认为，这远不如他埋头钻研技术更有吸引力。
毕竟，远芯在过去的数年中，已经充分展示了其强大的技术变现能力，也就是说，只要内部技术和研发人员有什么点子，有什么创新，完全可以拿出来之后提交申请，经过产业化变现——就算产业化申请没通过，席总这样的老好人也从来都不会轻易抹杀谁的创意，也会继续地支持着研发的进行。
说得更形象一点就是，远芯科技园体系，本质上就是一个庞大的、以远芯在全球范围内数万人为基础的创业孵化基地。
“还有就是，按照以前说的走，进行产业化布局，拉动产业化形成……老马，你可是马上都是CEO的人了呐……”苏远山笑着摇头：“自己组建班底去！”
马孟起：“……”
“真的，自己去组，我和段总还有事儿要聊。”苏远山看了一眼手表，直接笑着下了逐客令。
“好吧……”
等到马孟起告辞，段勇平也笑着收回视线后，气氛顿时变得有了几分凝重。
“山总，微软怎么说？”
“十月底，XP。”苏远山眯着眼，轻声道。
——都到这个时候了，他自然不会对段勇平再藏着掖着微软在新世纪发布的这一款划时代的操作系统是什么样的。
“到底……怎么样？”
“我只能这么说，XP一出，传统的PC桌面系统，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苏远山毫不吝啬对winXP的赞扬，因为他已经知道，当前时间线的初版XP除了原生就支持双核处理器架构之外，还会在明年就推出六十四位的版本。
——这到底是为了等intel一把，还是微软的产能有限，苏远山不得而知，但明年的六十四位版本WinXP+双核，毫无疑问将会把硬件的适配性拉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直到那时，才是真正的“战场”。
当然，由于应用的开发周期和滞后性，以及要兼顾到老版本，六十四位平台并不会在短时间内就展现出“优势”来……但它，确实是“未来”。
“……”
苏远的这句一个能打的都没有让段勇平有点吃惊，他知道苏远山向来对盖茨很推崇，却没想到能推到这个程度……
“其实现在微软在桌面平台差不多都一统天下了……除了Linux，市场份额就MAC OS和我们的winOS。而我们仨加起来，也不过百分之十——而随着PC的价格再次调整，PC行业进入又一个高速普及期，微软的优势又会进一步拉大……”
苏远山说着便感慨道：“所以我们从来都没想过要靠winOS打败windows，只是想着用它来给同根同源的YOS生态在桌面端续一点香火……”
“嗯，确实，任何系统都没有YOS的生态更重要。”段勇平重重点头。
作为远芯专门负责手机业务，或者准确一点说“手持移动智能设备”业务的大佬，他对手机以及系统的理解当然是顶级的——已经不需要苏远山继续鼓吹，他就早已确定了，今后手持移动设备的系统，将会拥有堪比Windows那样的、甚至“更”庞大的市场。
因此，在微软传出收购西门子的手机业务部门之后，段勇平便第一时间把微软调整成了移动手机市场上主要的战略竞争对手。
结果……苏远山
让他别慌，盖茨成不了气候。
“呵呵，段总，真别担心微软。我们在YOS上的布局领先了好几个次代……”
苏远山一边说着，一边起身拿出文件。
他留下老段，自然是要讨论真正的大事。
——即，远芯YOS开发者大会。
——一个让人很沮丧的事实是，这个世界，还真的是由天才领导着前进的。
自从远芯正式发布YOS系统、召开第一次YOS开发者大会已经过去了三年，在这三年中，在远芯+索尼不遗余力地在高端，巨人，众芯，SK，三星等一帮合作伙伴在中、低端的PDA，以及“智能手机”的推动下，远芯YOS已经在移动平台的系统上取得了垄断性的地位。
无论是新秀SYMBIAN也好，还是贼心不死的Plam也好，又或者是黑莓也好，在“大众”手持消费类产品这一领域，都无法对YOS造成本质上的撼动。
原因当然有很多种，但所有人都认可的是，YOS的用户体验做得好，与YX架构的适配度高。
除了这些面向用户的，还有就是面向企业——YOS为合作厂商搭建了贴心到堪比五星级服务的开发环境，推出的服务，那真的是保姆级的……
这三年过去，没有任何一方合作伙伴对YOS提出“新”的，足够耀眼的需求。
所有人合作伙伴都下意识地认为，这样的YOS，搭配这样的PDA，这样的手机，已经足够“应付”当前的场景了。
这……怎么能行？
“有时候，我都干脆想，不带这帮戳一下跳一下的癞蛤蟆玩了。”苏远山说笑着，把文件递给段勇平：“咱们直接把YOS闭源，搞成封闭系统，今后就咱们一家卖智能手机，他们就等着吃屁吧！”
“呵呵，那感情好。”段勇平哈哈一笑，自然也知道苏远山是开玩笑的。
他接过文件，看到开发者大会的第一项议题就是形成“推送联盟”。
——远芯已经在早一版本的YOS进行了各种术语和词汇的专有化，推送，表示是手机应用对用户的提醒。
见苏远山把推送联盟放到第一，段勇平就很有些吃惊：“这很重要？”
“嗯，很重要。因为它除了可以规范应用开发者对用户的打扰方式之外，它更能够通过接口达到广播收信的效果。”
说着苏远山便顿了顿：“已经有应用场景了。”
“哦？说说看。”
“我们和霓国一起在搞震波监测，到时候把监测系统加到推送系统里面，就可以集体通知了……”
段勇平想了想：“嗯，挺好。不过这个，最主要还是为了约束应用开发商和系统采购商吧？”
“是，毕竟我们是开放的系统，如果任由手机厂商和应用开发商乱搞，那今后全得乱套——哪个应用不希望用户时刻留意到自己？但那样，内存用个人PC的都不够……”
段勇平微微点头，他对软件开发并不在行，如今又脱离一线技术良久，因此并没有再深入问下去，毕竟这是YOS实验室和苏远山的共同认识。
但第二件，就有点难搞了。
——成立应用商店联盟。
也就是说，今后所有采用了YOS系统的手机，都将采用同一个应用商店，然后再根据各自的流量来分取收益。
一旦扯到利益，那这事儿，就有点说不清。
更何况，现在YOS的应用商店，还远远谈不上“丰富”。
而这一切的根本，还是因为没能出现一款颠覆性的产品……
“老段，我有个不成熟建议。”
苏远山看着段勇平，目光灼灼，一脸的冒险表情。
“我想，等到开发者大会的时候，我们提前拿出Yidoo4，给那帮土鳖看看……手机到底是怎么做的。”
说着他马上道：“当然，这有些冒险，所以还得听你的意见。”
第840章 第一炮
苏远山是真有点拿不定注意。
一方面，Yidoo4是把远芯彻底推上“不朽神座”的一款产品——最起码在苏远山的意识里是这样。因此它出场时，必须给全世界都带来惊艳和震撼。也就意味着，它必须被严格的保密，不能给人一丝偷窥觊觎的机会。
而另一方面，Yidoo4将要搭载的YOS系统，同样承载着拉起移动互联网应用和生态的历史使命，这也同样意味着，它需要被大力的推广和传播……
但现在，当两个使命同时落在Yidoo4身上时，它是矛盾和冲突的。
……
“……”段勇平对此心知肚明，他也头疼了太久。
“主要还是友军不中用。”段勇平苦笑着摇头，想到了先前苏远开玩笑说干脆把YOS闭源自己用——那样的话，还真就一了百了。
“嗯，哪怕能多一家有点进取心的友商，我们也能拿来大书特书，而不至于要逼得自己亲自上阵亮底牌……”
“这样，山总。”段勇平迟疑了一会后道：“反正时间要等到翻年，要不我们选个废案来做推广？”
“废案？”苏远山怔了一下。
“嗯，设计中心的废案不少。而且我也一直有个不成熟的想法……”
段勇平放下文件，斟酌着慢慢道：“首先，我们要明确一点，就是远芯今后在手持移动设备领域的布局方向和盈利期望已经成型——就是打造应用生态为主，设备为辅。”
“对！”苏远山立刻点头——这也是他尊重老段的主要原因之一，老段这人，在商业模式的领会上堪称天才，与自己完全在同一水平线上。
想想吧，在01年，就能下定决心打造生态，这种眼见和决心，就算有苏远山一直在“引导”，那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
“那么，那么，在保证自己推出高端产品的前提下，我们是不是也可以推出在设计美感和档次上面次一点的，但在技术的运用上却不打折扣的‘示范型’产品呢？就譬如……公版的板卡。”
苏远山顿时便来了兴趣：“你说具体点。”
段勇平微微一笑：“意思就是，或许我们可以与鸿远合作，通过鸿远释放出一个‘公版’手机设计来给其他产商进行参考。”
“这个手机，不需要设计得多漂亮，只需要它能够把技术堆上去，符合接口规范即可——这样一来，既可以触动友商的灵感，又不会影响到我们Yidoo系列手机的地位。同时……一些偷懒的低端厂商也可以直接援用这种公版设计，走低端价位，更好地加快智能手机的普及。”
说着段勇平顿了顿：“但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测，不知道真实行起来怎么样。”
“管他呢！现在我们最烦的不是没路子走么？”苏远山大笑起来：“能多一条路来走，总是好的。”
“那好。”段勇平点点头，在文件上圈了一笔，开始看向下一个标题。
“配置。”
*
*
送走段勇平，苏远山回到办公桌后很是感慨了一会。
远芯走到现在，其他领域不说了，在手机和手机操作系统这一块，他是真的再没有任何经验可供参考了。
YOS，从使用习惯，以及其“封闭程度”来看，类似于苹果的IOS。但就其市场地位和开源属性而言，它又类似于安卓。
这种IOS+安卓相结合的“怪胎”，让即便是苏远山这种妖孽，都无法找到一条适合它的道路。
要知道，现在已经是01年下半年……互联网即将全面回暖。
届时，谁也不知道真正的安卓会不会如约诞生——在IT历史上，可从来都不缺少那些“屠”龙的勇者。
如今的YOS，还真的有了“龙”的气象。
还好，段勇平很清醒。且不管这次先推出“公版手机”到底有没有用，最起码，它的推出，能够让一干“上技术全靠远芯”的友商们开一点眼界。
……
半个月后。
苏远山和省城的领导把远道而来的F国“老朋友”，希拉里先生亲自送上了高速。
就在领导的车里，苏远山又停留了接近一个小时，双方这才各自返回。
就在三天前，希拉里先生如约访问省城。不出意外，他才一到工业区，便被这座奇迹般崛起的新城给镇住了——作为陪同的苏远山，从下飞机开始，就一直给希拉里先生介绍着科技新城的历史和发展。
当然，作为“科技新城”，要突出的肯定就是“科技”二字。除了介绍在此落地的科技企业之外，苏远山更多地是介绍着已经运用在了实际的技术和产品。
譬如基于大数据的红绿灯系统，譬如基于AI和人工智能的违章识别系统，譬如基于网络的水电气等工程，譬如3G网络全天候在网等等……总之就是，要让希拉里嘴里不说，但心里一定要认为自己是个土包子。
除了这些，在参观安排的时候，苏远山也是挖空了心思，非但远芯拿出了诸多的黑科技，宏芯那边也把老先生请进了最机密的装配车间，让老先生亲眼见证了一下什么叫做“印钞机是怎么诞生的”。
——宏芯的光刻机，凭借着双工件台的先发优势，已经一举踏进了国际一线，成为了与尼康佳能并肩的三大光刻机巨头。
根据苏远山目测，经次一行后，希拉里先生，就算去他念念不舍的李白故居，都有点心不在焉了。
而随后的反馈，便证实了苏远山的猜测。
——在希拉里返回欧洲没多久，便传来了消息，希拉里打算正式启动“里昂硅谷”。
几乎也就是在同一天，灯塔照向了阿富汗。
……
十一月中旬，苏远山前往HK，与自家闺女呆了一周后退回了特区，开始了他每年年底的例行“巡视”。
巡视之所以打引号，是因为这边的很多企业，都已在法理上不受远芯的控制，他唯一能够做的，只是依靠着自身的影响力和“关系”来达成双方的共识与诉求。
譬如，梅捷。
作为一家十几年的老店，梅捷在浴火重生之后便一直站在了巅峰，如今已成为板卡厂中的巨无霸。
伴随着个人PC市场的复苏，梅捷的出货量已经占据了整个市场的三分之一强还要多——鸿远的代工厂，有专门一座厂房叫梅捷厂，没日没夜地全面开工，就是给梅捷生产主板的。
除了主板，在其他领域，梅捷也毫不逊色，显卡，笔记本，一体机，显示器等等，每个领域都有它的影子。
甚至连芯片设计领域，梅捷也都有诸多涉足。
“道华兄。”
苏远山下车后，远远地就冲陈道华伸出了手。
后者依旧一副略有些腼腆的模样，上前走了两步后双手握住苏远山的手。
“山总，有失远迎。”
“嗨，你再迎得远一点，就得去罗湖区了。”苏远山开着玩笑，和陈道华并肩走向办公室。
一路上，陈道华简单地给苏远山介绍了一下如今梅捷的情况，苏远山也就随便听听，随口接着茬而已。
毕竟，他过来是有求于人的。
这么多年来，梅捷一直很好地保持着与远芯的步伐，但这不表示陈道华就是个没有原则和自己判断的软骨头——相反，陈道华的骨头还挺硬的——如果陈道华真的毫无原则地偏向远芯，那么梅捷怕是早就被一帮虎视眈眈的后辈给拉下马了。
进入办公室后，陈道华便亲自给苏远山倒上茶水，然后便笑眯眯地看着苏远山。
他当然知道苏远山的来的目的了！自己的妹子就是远芯的董事长，他还能不知道么？
“陈大哥，这次你可真要帮小弟一把。”
这时候门一关，那就没了“外人”，苏远山也就没那么多客气话，嘿嘿一笑道：“别的人我不管，但你我肯定是赖着了。”
“PCI-E？”
“嗯。”苏远山点头。
他来，自然是为了PCI-E的。
与intel的对抗，是长期的、全面的，不是一城一地，不是局限于高点主频，多个核心什么的。而是在现有的技术体系上，形成以远芯为主导的新的技术规则。
PCI-E，就是第一炮。
这一炮开下来，就意味着远芯将会在今后的技术路线上不再照顾intel这个“老大”的情绪和感受，直接扯旗开干。
陈道华作为板卡领域的老油条，自然知道这其中的深浅，饶是他早有准备，此时也依旧有些感慨。
一方面，他感慨远芯的雄心壮志，另一方面，也有些感慨，这多多少年啊……十年吧？远芯居然就敢于正面对抗intel的技术霸权了
？
但感慨归感慨，陈道华还是马上冷静了下来，轻声道：“小山，我说句实话，于情于理，梅捷都会PCI-E，这点你放心。但你真的想好了？这可不是usb和1394这种实际中更多服务于机箱外设的总线，它是可以改变整个机箱内部的生态环境的。如果不能获得共识……那对整个行业而言，都是一场灾难啊。”
“嗯，我知道。但现在问题是，错不在我们，不是吗？”苏远山也叹了口气。
他何尝不知道抛开intel强行推pci-E的后果。譬如，现在消费类显卡的插槽统一AGP插槽——要是不能获得共识，那么今后就会有什么PCI-E显卡，什么3GIO显卡等等。
平台和接口的不统一，必定会导致成本的增加不说，更会让设备的通用性降低，继而影响到整个行业的未来。
国际电气与电子工程师协会为什么要搞那么多标准，要搞那么多子协会，归根到底还是为了通用性，为了行业的发展。（说到这里，苹果真是emmmmm）
如果一个企业，全然不考虑同行和整个行业的发展，只为了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而蛮干，那么这种企业……是有点毒瘤的。
听到苏远山这么说，陈道华就不开腔了。
过去几个月，他也一直在承担着压力，甚至因为他本身是岛上的人，又是第一个“投奔”内地的科技企业家，所受到的压力更大。
因此，他深知当intel决定了不配合远芯之后——不管intel是出于什么理由不配合，仅从技术角度而言，intel这就不对——远芯要想继续走下去，确实很难。
“这样说吧。”苏远山顿了顿：“对于PCI-E，所有的技术方案都已经准备完毕，而且除了显卡之外，利用PCI-E接口的固态硬盘也经过了验证。可以说，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你们来烧一把火。”
“固态硬盘也上了？”陈道华闻言微微一惊，他知道如今制约固态硬盘的很大一个原因其实是数据带宽，如果能够上到PEI-E，那么带宽比起目前主流的ATA要好不知道多少。
“嗯，目前暂时就显卡和固态硬盘。”
“那……”陈道华见苏远山目光灼灼，忍不住苦笑起来：“但问题是，我这边没拿到订单的话，光靠我推出零售板，那也不行啊。”
第841章 我们这种人的命
“陈大哥，给你说个我的事。”
苏远山并没有着急着等陈道华的回应，而是先闲聊了起来。
“嗯，你说。”陈道华虽然有点摸不着头脑，但他见苏远山不着急，自己也不着急，给苏远山换了一杯茶后好整以暇地笑看着对方。
“在远芯的诸多决策中，总有即便汇聚静姐，段总，席总，以及远芯其余高层也无法第一时间下决心的策略。因为这些策略，往往不是孤立的、仅服务于某个领域的方案和政策。它往往还会牵扯到庞大的社会、企业关系网络，以及伴随着诸多无法预测的风险。”
陈道华听着苏远山为这个“决策”加了这么多前缀，心中就有点一惊——这得是多大的投资？居然牵扯这么广。
“一般来说，面临这种局面，我们都会采用投票制度，然后充分听取和考虑大家的意见，统一思想的同时，也尽可能地把每个决策者的担忧都考虑进来，并最终以确保执行政策之后万无一失。”
“嗯……”陈道华微微点头。
他吃不准苏远山告诉自己这些是什么意思，但远芯的决策方式他很早就有所为耳闻。
只不过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学习——因为学也学不过来啊！
梅捷这点体量，在远芯面前实在是差得有点太远了，还不至于要搞远芯那样的集体领导制度。
——远芯的几大领袖，除了席小丁本人是纯技术领域，因此没有业务“办公室”之外，陈静，段勇平，苏远山，他们三人都有各自庞大的“办公室”来为其服务。说远芯是集体领导，那还真的一点也没错。
“但是，就这样，我们依旧有讨论得很激烈，甚至大家各执己见的时候。”苏远山笑了笑，轻声道：“民主确实是个好东西，但有时候，如果全靠民主来做决策，这扯起皮来未免就有点拖后腿了——特别对于企业，科技企业来说更是如此。”
陈道华：“……”
“所以，当遇到无法做决断的时候，我们就会抬出一根尺子来。”
陈道华微微一怔：“尺子？”
“对，尺子。”
“当情况过于复杂而无法做出决策时候，那么我们就放弃所有的情况，只看一点。”
“该决策，是否有利于科学的发展，技术的进步。”
苏远山含笑望着陈道华：“陈大哥，推动技术的进步，就是我们这种人的命啊……”
*
*
当天晚上，苏远山陪着特区一干人稍稍娱乐了一下，回到酒店后已经凌晨。
但还没等他换好衣服洗澡，电话铃声便响起了。
陈静在电话中很是有些惊讶：“你是怎么把我哥忽悠住的？”
“嘿！静姐啊，瞧您这话说得！”苏远山心情大好，一屁股坐在沙发靠背上，嘿嘿笑着：“我俩就不能有一点工程师的默契？”
陈静：“……”
“好吧，不开玩笑。陈大哥愿意帮咱们，咱们也不能让他亏了，我在十分钟之前才想到个idea，你参详一下。”
“……你说。”
“让梅捷也可以推出基于PCI-E的固态硬盘，技术方面，可以由远众微电子那边授权，大不了就当贴牌好了……你看怎么样？”
陈静略一思索便立刻点头：“可以，那我回头就给他说？”
“嗯好。”
……
硅谷，山间小别墅。
陈静站在院子里，迎着初升的太阳慢慢挂掉手机。
在她身后，杨怡雯正在试图教她接近三岁的儿子飞无人机，结果嘛，当然是顶多飞个一两米。
没多久，前方不远处倒是传来了一阵嗡嗡声，一架黑色的精卫-3型顶配无人机在朝阳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曲线，迅速掠过长空。
“陈总，远芯这无人机是哪个天才发明出来的？”
陈静微微一笑：“潘多拉的马俊义，其实市场化以来，我们一直都认为它会先在工业和农业上大规模运用，没想到在消费市场上反而大放异彩。”
“嗨，好产品，总是有人青睐的。”
“嗯，对！”陈静笑了笑，回头看了一眼别墅，见保姆刚好在招手，便道：“走，回去吃饭，也不知道秦总起床没。”
“那她估计有点够呛。”杨怡雯哈哈一笑：“我就没见过都显怀了还有反应的。”
“……”
——陈静这次来硅谷，一方面是代表远芯要对诸多企业进行拜访，合作交流，另一方面，则是要与秦思和卡莉讨论一下关于在硅谷建设晶圆厂的可行性。按理说，她的身份不应该住在这种“私人”别墅的。但奈何秦思因为怀孕状态一直不怎么好，所以她就干脆讲究秦思，住到了这边。
昨天晚上，秦思和她从资本角度讨论了不少互联网投资的未来和方向，陈静倒没什么，秦思这个孕妇估计有点起床老大难。
回到餐厅，果然秦思还没起床，那众人也就不再等她，吃过早饭后，陈静便直接按照既定的行程，先一步前往了苹果。
——虽然乔总私底下和苏远山说得很漂亮，但没有落实在合同上，那都是假的，这次陈静过来就是要把双方共同推进新一代总线标准落实在纸面上的。
在苹果总部，乔布斯很给陈静面子，他全程笑脸相迎不说，整个人气质也截然不同，竟然能给人几分如沐春风的感觉……这让人不得不有点感慨，女性CEO的待遇，还真的不一样。
那合作，自然谈下来就没有任何悬念。
而第二站，才是星海。
……
卡莉带着一干高管远远地在大门口迎接着陈静，两人先是礼节性地握了手，然后并肩站在一起，给媒体记者留下了三秒钟的拍照时间。
“我以为你昨天就要过来。”卡莉和陈静并肩走在星海总部长长的走廊中，两边是类似于湿地公园一般的景致，让人忍不住心旷神怡。
“昨天得倒一下时差，不然状态太差，没办法见人。”
两个人一边含笑在前方走着，一边就如同老朋友般聊着天。
“嗨，你状态还差吗？”卡莉闻言驻足，看着陈静光洁的额头，一脸的“你少来了”的表情。
“……化妆遮住的。”陈静咳了一声。
相比卡莉，她确实保养得很好。或者说……卡莉就没咋保养过，属于任由岁月在脸上刻下风霜，美丽全靠气质的那种。
两个人闲聊了一会后走到转角处，卡莉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把她带进了一处玻璃房咖啡厅。
咖啡厅两个正在喝下午茶的工程师被卡莉挥手赶开。
“山总是真的打算与intel全面对抗了吗？”
“我们其实一直都是在与intel全面对抗啊……”陈静眨了眨眼，狡黠地一笑：“你们不也一样？”
卡莉便笑着摇了摇头。
沉默片刻后，卡莉轻声道：“以前只是闪存和处理器市场的单一类别。但现在看你们的产品布局，是把intel的所有领域全部都涉足了。”
“没办法，迟早要对上的。”陈静也就不再否认，坦然道：“在很早之前，我们就立下要打败intel的志向，只不过我们没有像PowerPC联盟那样愚蠢，想与整个wintel联盟对抗。而是进入X86体系，拿下intel的霸主地位。”
“嗯。”卡莉点头，默不作声。
她作为星海的执掌者，自然知道当初苏远山收购Cyrix时的宏愿——事实上，苏远山也正是如此说服她收购Cyrix的。
只不过这么多年过去，连远芯处理器这“借势”的一方都有了敢于全面挑战intel的勇气和实力。而星海这边，Cyrix团队还是在“吃老本”……
想到这些，一股郁郁之气便没由来地升起。
如今的星海，虽然依旧是硅谷大佬之一，且是唯一一个在互联网、中央处理器，图形核心，消费电子产品都有建树的综合巨头。但卡莉却敏锐地感觉到，星海的后劲，有些不怎么足了。
这里的后劲，指的是前进的方向。
说得更直白一点就是，星海似乎被早早地定性了。
这种感觉，不止卡莉有，投资者们……同样也意识到了——星海的股价持续稳定就是很好的证明。
对于一个科技巨头而言，股价长期稳定可不是什么好事，它往往意味着企业没有参与进新的资本以及技术的冒险中去……意味着，星海这几年其实是在吃老本。
而反观远芯，虽然远芯没有上市，却孕育出了一个又一个的新行业，新产品，显得那样的生命力十足。
别的不说，就拿这次远芯的发布会而言，如果远芯上市，那股票涨十个点是一点问题没有——
如果按五千亿市值算，那随便涨一天就是一个惠普这样的百年老店。
这比起来，真的要气死人的。
陈静默默地读着卡莉的情绪，她大概猜到了几分对方的心情，但双方虽然私下关系很好，而且本质上，两家企业的联系也紧密无比，但终究还是各有立场，个有使命，不好说太多什么。于是她便迅速切入正题：“这次我过来，除了PCI-E之外，还有就是希望看看，我们能不能找一条把晶圆厂整合起来的方案。”
卡莉点头：“嗯，你说。”
“……卡莉，你让我怎么说？”陈静苦笑一下：“你知道，整合晶圆厂的话，光靠新建肯定是不行的。现在不说最先进的十二英寸线，就是八英寸线，成本也是二十几亿美金起……而且既然我们要整合，那就要形成如同德远在亚洲那样的统治力，不然的话也就是炮灰而已。”
“但光凭星海的晶圆厂肯定是不行的。”卡莉再次点头，望向陈静，认真地道：“静，你知道的，硅谷这边的晶圆厂还没有大洗牌。”
“我知道，而且最主要的还是要拉拢AMD过来……他们有技术储备，也有业务需求，如果能够拉过来，那一切都好说了。”
“但山总都没能谈妥，我们有谁能说服得了桑德斯？”卡莉眉头微微皱起：“桑德斯的倔脾气在硅谷是出了名的。而且根据最新的消息，他们那边也突破了0.13微米工艺——在这种情况下，就算他们愿意整合，恐怕要花的钱也比预计的多出太多。就算有秦思那边入股，那投资也不划算。”
“总得试一试。”陈静却不以为意：“我们一定要相信，今后Foundry-Fabless各司其职才是最根本，也是最符合技术发展的方向。”
“……”卡莉看着陈静，久久没能说什么。
第842章 intel的危机感
挂掉电话，别说苏远山，就是叶如黛也变得清醒了起来。
她起身帮苏远山倒了杯水，又把笔记本递给苏远山：“在我电脑上收吧，别麻烦人家小倩了。”
“哦，不用。”苏远山想了想后摇头，放下手机，把手枕在脑后，望向前方的虚空。
“黛儿，我们先不考虑intel要干啥，我们先考虑到底是什么原因，什么力量促使它与我们联络。”
叶如黛就坐在床沿上，见苏远山不接水杯，自己捧着喝了一口，闻言道：“资本？”
“按理说是资本……”苏远山微微颌首，但又马上摇头：“但如果是资本的话，应该是先联系双方，探明双方的态度才对。这样搞，不太像资本的风格——资本没有这么鲁莽。”
叶如黛马上提出了反对意见：“资本怎么就不鲁莽了？我看就很鲁莽——不然也不会在前两年栽跟头栽那么深了。”
“咦？眼光见长啊叶同学！”苏远山很是看了妻子一眼，随即却笑着摇头：“你把资本的自信和鲁莽混为一谈了。”
“自信过头确实有时候表现得是鲁莽，但二者有本质区别，前者是认为自己掌握了力量，后者是压根不管自己有没有力量……”
“拿到这两年来说就是，资本以为自己了解了技术的发展，能够跟得上我们这帮人的眼光和步伐……这是典型的自信过头。”
叶如黛：“……”
“呵呵，好吧，不扯远了。而且我觉得不太像资本的意见，还有个重要的原因——intel，已经不是一个资本可以左右的企业了。或者，它自己本身就是资本。”
苏远山看着妻子，挑逗般眨了眨眼：“你说，谁能左右远芯的意志？”
“……那你说个屁呀。”
“……对！所以干脆不考虑了。反正咱们装了那么久的孙子，好不容易才滚刀肉一把，任凭它intel什么态度，什么鬼主意，一概不认！睡觉！”
……
但话虽如此，苏远山还是没能继续睡下去。毕竟现在已经差不多四点，再睡也睡不了一会，再加上这么一闹腾后肚子也有点饿了，他便索性起了床，打算偷偷摸摸去餐厅逛一圈，却不料刚下楼就被惊醒的管家拦了个正着……
得，大老板饿了，管家索性把菲佣也叫起床，给两人做了份煎蛋面端上楼去。
一边吸溜着面条，苏远山一边感慨：“这就是资本家的生活啊……三更半夜想吃东西都有人开火煮。”
“……小点声，我刚才听妈咳了两声，别把她吵醒了——嗯，别把糖豆吵醒了。”
苏远山却毫不介意，乐呵呵地道：“醒了就醒呗，让她陪她爹吃面条。”
“……德行。”
两个人吃完这早早餐后，自然就再没办法躺下去，索性便各自打开电脑。
苏远山现在算是出差在外，他的工作本来就不多，而且就算平时，他的工作也相当依赖“山办”的每日简报，是以打开电脑也没什么公务要处理，只能打开一篇paper聊以慰藉。
但他刚架起势，准备阅读时，突然怔了一下，随后便抓起手机，把电话给陈静拨了回去。
*
*
硅谷。
陈静正在安思莹的帮忙下整理着装。
收到了intel的邀请，那她自然是要过去的——都是混科技圈的，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就算战斗得再狠，面子功夫还是得做。
但正如苏远山所言，如今远芯的决策已下，阵势已开，今年下半年所有的“外交”业务全部都放在PC处理器领域，可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别说intel现在找上门，就是天王老子找上门，远芯都不可能因此而轻易改变主意。
别忘了，PCI-E，是远芯一个P13的顶级工程师带领着好几十号人的团队三年磨一剑搞出来的。光工资成本，这三年开下来那都是天价……就更别说这背后还牵扯到了新的产业链。
所以，陈静信念无比坚定。
电话响起。
“静姐，我突然想到个事。”
电话中，苏远山的声音听不出一点瞌睡的模样。
“什么事？”
“虽然我们不怂intel，但如果能够摸到intel的底牌，那肯定会主动许多。”
顿了顿，苏远山继续道：“依照我对贝瑞特的了解，这位老爷子……比起安迪，要难打交道太多了，相比起来，其实我更愿意你面对安迪……好吧，安迪大概不会出面了。毕竟他都已经退了，出来见见我还行，出来见你确实不合逻辑。”
“然后呢？”
“然后就是，知道当时intel是如何在霓国半导体的攻势下撑到转型处理器的吗？”
“是贝瑞特？”
“对！贝瑞特，这人太有能力了。而且性格坚韧，毅力非凡。他接替intel的CEO之后，这几年能够顶住我们几家的攻势，就可见一斑。”
“嗯。”陈静嗯了一声，对于各个科技企业的领袖，远芯当然有评估和总结。
“所以，你一定要留意，这位老爷子以退为进，先把我们忽悠住。”
听到这里，陈静微微一怔。
“忽悠？”
“对！忽悠！Intel的几位大佬，如果是安迪和摩尔这些大佬，他们的骄傲和脾气肯定是干不出来的这种事的。当然……诺伊斯就更干出来了。”
陈静听到这里便微微一笑，她知道苏远山对诺伊斯特别崇拜，还曾经去了诺伊斯的墓地祭奠的。
“但换成是贝瑞特，就能够干得出来这种事儿的——只要拦住，或者化解我们这一波共识，对于intel的底蕴而言，他们翻身或者吊打我们都是分分钟的事。”
陈静微微皱眉，沉吟几秒后慢慢点头：“嗯，我明白了。我会留意观察和分析的。”
*
*
一天后。
陈静的汽车驶向intel大门。
早早的，一头花白头发的贝瑞特便带着随员在门口等候着。
陈静下车后，贝瑞特很有风度地对她微微弯腰，绅士一般引着她走向台阶。随后，两人同时转身、握手，给媒体拍照。
毕竟，这是远芯和intel这两家代表着东西方最强大的科技企业的领袖，第一次正式会面。无论是硅谷还是整个科技圈，都是一桩值得大书特书的大事。
这也侧面说明了，在硅谷，在潜意识中，人们早已经接受了远芯是一家拥有与intel这样的巨头同等实力和地位的科技企业。
进入总部大楼后，陈静一直面带职业微笑，认真倾听着贝瑞特的寒暄和闲聊。
直到……双方正式进入会议室。
作为“被邀请”的一方，陈静当然不会率先主导话题。但根据她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贝瑞特一上来就给自己摆出了这种“商务谈判”的驾驶，很显然不是打算让自己来“闲聊”那么简单。
果然，在简短的寒暄后，贝瑞特便笑着望向陈静：“陈女士，在过去数年中，我们之间虽然有竞争，但也一直都有合作。”
“而且我们也一直都认为，良好的竞争与必要的合作，是推动整个行业和技术进步的最好模式。”
陈静含笑点头——嗯……这个开场不错，表示了intel不是上来干仗的。只不过，这样说了之后，往往都有个“but”在后面。
果然，贝瑞特紧接着便道：“但是，远芯最近的一系列举措，让我感觉到了，贵方在打破现有的模式和默契……”
陈静微微一笑：“贝瑞特先生，我们并不认为我们在打破这种模式。甚至我们认为，率先打破默契的，是intel呢。”
此言一出，intel的一干人脸色便不留痕迹地变了一下。
贝瑞特倒是毫不所动，笑着摇了摇头：“没有，我们一直都在对技术和市场按照既有的策略在发展。”
“那为什么，当我们提出与你们合作第三代I/O规范的时候，你们会直接拒绝呢？”陈静马上反问道。
见陈静伶牙俐齿，贝瑞特也不示弱，立刻道：“因为你们提出的合作，并没有给出具体的技术和路线以及方式，而相反，我们则早有准备。”
“但事实是，我们的技术实现更快。”陈静望着对方，语气十分坚定：“并且，远芯认为，我们之间一致的默契，应该是推动计算机技术进步，而不是看这个技术由谁主导。”
陈静没有给intel一干人思考或者反驳的时间，继续道：“就譬如，当初我们在确定了X86架构是个人消费类PC领域中最优秀的架构后，我们便毫不犹豫地加入了进来，并十分乐意接受intel指定的技术规范
，接受你们指引的方向。”
“从这个意义，你们是我们的老师。”
这句话一说出来，先前稍稍升起的剑拔弩张顿时便消散了几分。
Intel被人“山寨”这么多年，早就不在乎什么“教师爷”的江湖地位，反而大为光火市场被一帮鸡鸣狗盗之徒蚕食……
但，也分情况嘛！
现在这种场合，被人抬高说是老师，而且还是远芯这样优秀的后起之秀说，心里再怎么也是舒服的。
只有对面一个华人工程师，饶有兴趣地看着陈静——后面估计就要说“我爱我师，但更爱真理”之类了吧？
果然，陈静微微一笑：“但是，现在看到老师在技术上停滞不前，甚至还要阻拦我们这个学生在技术上进行创新……我们的心情，当然就有些失望了。”
“所以，贝瑞特先生，打破默契的，是你们啊。”
贝瑞特的脸色终于有点绷不住了，他轻轻地呼了口气，但最终还是保持了风度，微微一笑。
“陈小姐，那我们先不说这个，现在我们需要做的是，看能否重新形成共识。”
“嗯，好。”
陈静面带微笑，直接点头。
*
*
三小时后，陈静与intel的会面内容直接摆到了苏远山的桌面上。
“看来intel果然是有点怂了。”苏远山电话开着免提，对电话那头的陈静哈哈大笑：“干得漂亮，静姐！”
“别得意太早，现在我们还没有完全撕破脸皮……PCI-E里有不少技术都来自之前intel打下的基础，万一intel不要脸，我们这边还面临专利的麻烦。”电话中，陈静倒是十分冷静。
“嗯，嗯！但这个无关紧要！重要的是，我们让它们感觉到了危机感。”
第843章 莫欺少年穷
陈静在硅谷合纵连横，这边远芯其余大佬也没闲着。
十一月中旬，段勇平携手霍建宁，二人以远芯首席执行官，远芯战略投资总裁的身份联袂前往里昂，与相关部门和当地政府接连签下意向，并与星海基金、orange、以及阿尔卡特组成“智慧谷”集团，致力于在里昂打造世界一流的科技产业园区。
苏远山则在东南亚区域保持频繁的交流和访问，全面推动3G网络在该区域的建设，特别是新马泰地区，联通、SK、新电信、HK电讯等等通讯公司“战成”一团，不断推出各种价廉物美的3G套餐，搭配上巨人、众芯等一干廉价的3G手机，东南亚的3G用户增长开始呈爆发趋势。
同时，随着年初就开始针对3G用户的互联网应用的偏向性投资，大量的网站和增值服务也随之而来。但在苏远山看来，这还是不够。毕竟生态的建设，第一要素还是用户基数。没有用户基数，所谓的生态只是“强行扶持”起来的镜花水月罢了，现在移动用户的爆发速度还远远不够。
只能说，这一幕大戏的开局，远芯先拿了下来。
除此之外，虽然intel“试图”重新把握PC领域技术的节奏而与远芯坐下来开始谈判第三代I/O规范，但陈静代表的远芯的态度很明确，就是这个初版1.0，我是必须上了，后面的，我可以听你的意见……
——这样的决定，也是远芯在诸多衡量之后所做的决定。
毕竟远芯无论是骨子里也好，还是表现的也好，都不是那种“盛气凌人”的企业，是一家愿意为了技术和行业的发展而做出妥协的企业。
*
*
“感觉这次我去硅谷白跑了一趟。”
十一月下旬，陈静返回省城的第三天，远芯第四财季的执行董事大会便如约召开。
她这次在那边呆了小一个月，虽说各处出差，但也顺便旅游了一番，还作为成功人士回了趟母校——当然也少不了捐款。
此时她主持着会议，用一句自嘲开始了今天的议题。
以苏远山为首的一群人连忙“拍着马屁”，表示陈总哪里话，辛苦了之类云云。
“呵呵，我是真有这个感觉。”陈静翘着二郎腿，笔记本和文件夹放在膝盖上，笑着望向众人：“你们看，首先，我们再一次申请加入EUV联盟被拒……”
一听到EUV联盟，所有人都乐不可支起来。
——远芯每年都要大张旗鼓，甚至不嫌丢人地向EUV联盟提出申请，而且往往还带着德远，宏芯，这一家晶圆厂，一家光刻机企业一起。
说实话，这脸皮厚到如此程度，也堪称奇迹了。
“我怀疑EUV联盟已经知道我们就是故意恶心他们的。”张汝金捧着茶杯，一副老好人的模样：“上次我和德仪的朋友聊起这事，他们表示很不可思议为什么我们会一直做这种完全不可能有结果的尝试。”
“让他们先飘一会，也让霓国朋友把心死了。”苏远山笑着接过话：“等明年再说。”
“嗯，明年再说。”张汝金含笑点头。
这时霍建宁好奇问道：“明年有什么技术突破吗？”
霍建宁财务出身，进入远芯之后也一直都在负责战略投资方向，是以对技术的发展方向并不了解。或者说，并不完全了解……
拿他的理解就是，远芯体系太庞大，几乎涉足了整个半导体以及由此衍生的领域，而这些领域又处于一个正在高速发展的时期，新的技术和概念层出不穷……
这确实不是他一个财务出身的执行官所能完全掌握的。
这也侧面说明了，能坐在这里，并在每个领域都说得上话的人有多么的恐怖。
“哦，是光源部分要落地了。一旦光源落地，我们就能够在光刻机领域进入绝对领先的优势——而且这个时间，起码是十年。”
“十年？”
“嗯，十年。”苏远山含笑点头，想了想后，决定还是给霍建宁解释一下：“如果把我们现在造芯片，理解为用刻刀雕刻的话，那么现在大家用的刻刀都是一样的大小和型号，并且大家都在想办法造更小的刻刀，以便雕刻出更精密的细节。但他们都没找到……我们就要找到了。”
“只要我们的浸润式光刻技术，就能直接领导未来十年的制程工艺——到那时，我们就可以利用影响力，抛开EUV联盟另起炉灶了。”
霍建宁眨了眨眼，给了个很惟妙的形容：“莫欺少年穷。”
“哈哈，对！”
见众人闲聊完，陈静轻轻咳了一声，收回话题：“那我们继续，和intel的谈判，我们无从获知intel态度转变背后的具体原因是什么，但现在看来，这并不妨碍我们处理器的推动计划。毕竟新接口只是我们针对intel的战略举措，而非目的。”
“接下来我简单给大家报告一下处理器推广进度和伴随着微软新操作系统WindowsXP发布之后的市场表现情况。”
随着陈静念出数据，所有人都认真听了起来。
毕竟处理器的推广，是今年一早就定下了的、全力以赴的战略。
除了处理器本身的行业价值之外，它更是代表了一个芯片企业在行业中的地位和身份。远芯这种标杆性企业，对地位和身份的渴望，远远超过了寻常企业。
这听起来虽然很不“宁静致远”，很有些“暴发户”的心态，但却是不得不争的面子。
为了推广处理器，远芯采取了从广告到营销，再到与系统服务商、软件开发商的全面合作，多管齐下。
如今几个月过去，最立竿见影，也最费钱的当然是广告——国内就不说了，走到哪都能看到Along双核，性能腾飞。就算是国外，远芯也丝毫不吝啬，颇有人傻钱多的意思。
……
“但归根到底，还是在用户体验。”
陈静翻开一页，望向众人：“我们必须承认，多核处理器的体验，就目前而言，在普通用户的视觉中，是达不到他们所理解的预期的。”
“所以归根到底，还得看明年，多核优化的软件集中诞生后的效果。”
苏远山点头，但随即一笑：“放心吧，明年之后，市面上的中高端处理器就不会再有单核了。”
这种技术发展的问题，陈静向来相信苏远山，也就没说什么。
但见不少人都露出一缕疑惑，陈静想了想还是笑着问道：“那么确定？”
“确定的。”回答她的是席小丁。
席小丁除了主持会议，或者闲聊的时候说两句之外，一般不多余搭腔，此时替苏远山回答，倒是让众人都看向了他。
“多核技术是正确的方向，没有任何一家芯片设计公司敢不在这个方向走下去。”
第844章 科技体系的挑战
苏远山也笑着点头，补充道：“多核是个技术趋势，谁胆敢因为市场“尚未成熟”而不用，谁就只有在今后步步落后，直至被淘汰——这是技术发展的铁律。”
在场十几号人中，对处理器最有发言权的，莫过于苏远山和秦为民这师兄弟两人。特别是秦为民，他作为YX架构的总设计师，他的话，更是代表了低功耗平台下处理器的发展方向。
师兄弟两人同时表态，自然也就打消了其余诸人的疑惑和疑虑。
陈静微微一笑，继续主持议题。
半小时后，陈静自己的议题结束，然后开始了点名模式，听取其余负责人对自己所处的领域的发展和总结，以及对未来的展望。
而作为整个远芯体系下的成员，每个人也都站在各种不同的角度和领域来分析今后远芯应该在哪些更细分的行业投入更多的关注目光——这也算是为远芯资本在朝着投资和控股财团前进以及转移的方向过程中，提供来自行业最直接的决策顾问。
在诸多负责人的交流中，霍建宁听得极为震撼，也极为感慨——相比在长实，为了赚钱找各种报告，做各种分析，头都给搞秃了才能维持高速发展和保持盈利，在远芯这里，几乎随手就能捞到一把金沙……
说得夸张一点，在这里听一天，未来半年的投资都可以不用带脑子的。
……
“嗯，时间还有剩，今天就提前说一下明年的重点吧。”
陈静见所有人都发完言，看了一下手表后望向苏远山：“山总来说一下。”
“好。”
苏远山也不推迟，直接翻开笔记本，望向众人。
“今年我们的重点业务目标是处理器，之前陈总已经总结，我们就再次翻篇，不再赘述。”
“明年的重点，依旧和半导体相关，甚至还是关系到未来整个半导体领域的发展和格局——我们形成共识后，接下来还得往上面跑，以获取国家层面的支持。”
在场诸人，除了席小丁，张汝金、陈静和段勇平之外，其余人都有些疑惑严肃地看着苏远山——这意思是又要搞大动作？
“嗯，之前其实张博士提了一下。”苏远山轻轻地呼了口气，笑了起来：“明年，我们主导召开亚洲半导体峰会，成立极紫外光刻联盟！”
此言一出，几个技术大佬齐齐一震！
李明柳一拍大腿：“好！”
*
*
执行董事大会结束后，照例便是科委会的例行碰头会。
相比执行董事会那么多人的七嘴八舌，科委会的正式成员大佬们，更多的是在一起交流技术心得，把握远芯的技术发展状况以及展望技术发展的方向。
而且聚会的地点，也一般都在潘多拉的咖啡厅中。
高晓第、梁孟松和李逸男三人已经霸占了咖啡厅小半天。
“要不给山总call一个？这天都快黑了还不下来？”高晓第荡了荡杯子，又看了眼天色，又看了眼空荡荡的咖啡厅，十分不满：“席总不在，这些人都不喝咖啡的么？一个跑腿的都叫不到。”
梁孟松正在用笔记本看着工作资料，闻言梁孟松抬头看了李逸男一眼，乐呵呵地道：“估计是李总在。”
李逸男抬头，愕然：“关我什么事？”
“就关你的事。”高晓第咳了一声：“你还不知道你得罪了多少人？”
——李逸男去年搞的“整风运动”，实打实地落在了许多人的身上不说，也坐实了他铁面无情低情商的传闻。
以至于，即便李逸男是NewBee的负责人，即便潘多拉是席总的地盘，咖啡厅里也没多少人愿意过来触他的“霉头”。
李逸男耸了耸肩：“还不是你们出的注意。”
高晓第和梁孟松便齐齐一笑。
“对了，老李，你说他们在讨论啥，今天搞这么久。”高晓第碰了碰李逸男：“我和老梁常年在外，你可是这的地头蛇，总得听到点啥吧？”
“不知道。”李逸男碰了碰眼镜，一刻也不肯多考虑：“远芯现在业务发展太广了，我有时候就很佩服田总和秦总，他俩居然还能掺合得进去。”
“你也不看他俩比我们老了多少？秦总白头发都有了。”高晓第翘着脚，身子蜷进沙发里，懒洋洋地调笑道：“不过你说得对，山总和席总那是天才，可以轻松驾驭各个领域，秦总和田总那就有点强行上马……”
梁孟松看着两人，脸上升起微笑。
他也确实有些感慨——当初张汝金便征求过他的意见，问他要不要进入执行董事会。但后面他留了个心眼，去征求了一下陈建国的意见，又鼓起勇气和苏远山谈了一次，这才最终下定决心，以科委会为目标。
现在看来，自己的选择确实是对的。
经过这么多年的快速扩张后，远芯的资本已经不再局限于原有业务的规模扩张，而是朝着行业进行横向资本扩张，这就意味着，要从技术上跟上，那真不是一般人能够胜任的。
大家都是聪明人，知道真正的天才是啥样子的。
“估计我能猜到点。”梁孟松冲高晓第呵呵一笑：“老高你猜不到？”
“咦？是啥？”
“我估计，和明年的半导体峰会有关。”梁孟松眨了眨眼，轻声道：“光学实验室的进度，你是知道的。”
“嗯？”高晓第坐直身子，正在思考时，玻璃大门外面显出一行人影，片刻后，以席小丁为首，一行五人鱼贯进入咖啡厅。
*
*
“好家伙，你们这是把人清场了？”
五个人各自端着咖啡坐了过来。苏远山见着四周空荡荡的，忍不住打趣道。
“等你们等太久了。”
“嗯，确实耽搁得有点久。”苏远山抿了一口咖啡，看着天色，正色道：“那我们就不废话，明年，我们要成立我们自己的EUV联盟。”
高晓第：“……卧槽？”
“我就说，老高你应该猜到的。”梁孟松毫不掩饰眼中的笑意——确实，虽然苏远山没说，但他根据苏远山每次到沪市都会去光学实验室亲自走一趟，甚至前不久还去了解了进度后得出了判断。
在整个亚洲半导体行业都被EUV联盟排除在外的情况下，远芯这样野心勃勃的行业领袖，如果不对未来有所布局，那真的是白瞎了它的地位。
“这件事影响很大，牵一发动全身，所以要特别慎重。”
苏远山目光灼灼地望着高晓第，又看着梁孟松，最后看了一圈所有人：“这将会是有史以来第一次，由相对落后的东方科技体系，向西方发达国家的主导科技体系发起的挑战。”
“朋友们，光是想一想，就觉得热血沸腾啊！”
第845章 道阻且长
科委会的交流没有持续太久，毕竟今天剩余的时间本来就少。但今天也不是听取报告，而是传达EUV联盟即将成立的消息——这意味着，在未来至少半年内，科委会的工作重心都将围绕着EUV的相关技术而展开。
在这里，不得不表扬一下老美搞的EUV联盟——在过去的数年中，EUV联盟的科学家们大开脑洞，提出了一个又一个天才一般的创意，截至目前，光是论文就发表了好几百篇……
这些，都是可以拿来用的。
而根据最新的消息，似乎对面已经从原理上证明了EUV光刻的可行性，如果真这样，那剩下的便是工程领域的活儿了。
“原理上不需要我们重复造轮子，但在工程设计上，人家有专利不说，还有大量共享的技术诀窍，这个就只能靠我们自己。”
苏远山一边看着天色，一边赶紧把咖啡喝完，然后站起身：“走，去席总办公室，我让人送饭过来。”
“要不就这里吃？”席小丁微微一怔：“我办公室没那么多凳子。”
“凳子好说，搬两张就行，主要是……我还想让人炒几个小菜，送点小酒过来呢。给人在玻璃屋看着多不好……”
席小丁：“……那行吧，你安排。嗯……酒就不要送了。”
高晓第一怔：“老大，为啥不送？今晚你们不会还要盯代码吧？”
席小丁神秘地一笑：“到时候就知道了。”
科委会的老大们要小聚一下，食堂自然马不停蹄，没要到一小时，两个食堂员工在一位“山办”的姑娘带领下走进了潘多拉。
席小丁办公室内，众人早就眼巴巴地等候多时。
酒菜上桌，众人关了房门，席小丁走到一旁，从文件柜里捞出一瓶差不多有半人高的红酒瓶来。
“哟哟哟！席总！”高晓第一见就大呼小叫起来：“你这是金屋藏酒啊！”
“放了老久了，也多亏某人不喜欢喝酒，不然早就搜出来了估计。”席小丁拧起瓶子，看着上面的法文，微笑道：“托人从勃艮第带回来的，费了不少周折呢。”
“不错不错。可是杯子呢？”高晓第四下张望着。
“好像只有四个……不过有一次性纸杯。”
“……一次性杯就一次性，我这人不挑。”
说笑中，大家也都选择了一次性塑料杯，十足的草莽，十足的暴殄天物。
……
在喝过一轮后，众人的话题重新回到了明年的EUV联盟上——毕竟这是这次科委会聚在这里的主题。
席小丁就坐在苏远山身边，他和苏远山相处得向来随意，举起杯子冲他点了一点，随后轻轻抿了一口：“这个联盟怎么运作，你心中有数没？”
“一点没有。”苏远山很老实的答道：“现在只有个初步的假想——我们要利用这次机会，彻底给国内半导体行业，乃至整个科技领域带来一个新气象。”
“哦？说说看。”
“嗯……大概思路是，净化一下国内的学术环境。譬如……我们可以从期刊入手。”
“我们就算再摸着老美过河，只要EUV联盟一旦成立，那必定也会产生大量的论文。”
众人齐齐点头。
“恕我直言，国内别说科技这个大领域，就算是电气，半导体，材料，机械这些细分领域……在目前，都没有一份拿得出手的学术刊物。你们可能知道，eso早在四年前就在已经和国际知名的学术期刊出版商合作，在进行论文的网络化归类和检索……当时叶子也是很积极地想在国内也同步进行，并妄图把国内的学术刊物推到国际上……但……你们懂的。”
众人都有些宽厚地笑了起来。
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虽然他们在专业的科研机构眼中，属于“企业家”，但实际上，他们都是有数篇论文乃至顶刊在手的。
至于专利，那就更不用说了，深知目前国内的学术论文情况。
“不过说起来，电科的校刊还不错。”席小丁笑了笑道：“毕竟有苏院士坐镇，质量还是能够保证的。”
见席小丁夸奖父亲，苏远山举起杯子就给席小丁来了一个：“嘿嘿，师兄，你这话我就爱听了。”
“……”
这时秦为民碰了碰席小丁：“对了，说到院士，席总，今年的院士跑不掉了吧？”
“肯定过了，要是再有人拦着，我直接上京去告御状。”苏远山语气笃定无比。
席小丁笑着摇头：“咳……这可不好说。”
“放心吧，拦了这么多次了，要是还拦真说不过去。”
“唉，大家都知道……好了，不说这个。”席小丁摇头，打住话题。
众人也就不再继续——从某种意义上，拦着席小丁，其实还是想拦着远芯。
按照工程院的标准，远芯的这些老几位，那有资格进工程院的还真的有点多……譬如，设计了领先全球的YX架构的秦为民，有没有资格当院士？当然有资格！全球超过一半的手机都在用秦为民设计的架构，这要是没资格谁还有资格？
那么田耀明呢？田耀明带着远芯通讯团队，从无到有，填补国内空白，开发出了领先世界的通讯技术，他有没有资格？当然有！
而众所周知，院士是靠“团体”推荐的。如果不对远芯“加以限制”，怕是远芯这帮人，今后有一个算一个，人人都是院士……
当初远芯被称为小中科院也就算了，如今国家每年都在加大科研的投入，中科院也承担起了看的看见不见的诸多重任……要是让远芯在某个领域“为所欲为”，那确实不妥。
只不过，如苏远山所说。
席总，那是真拦不住。
席总是领导着远芯庞大的研发机构的首席科学家，是远芯，乃至整个国家科技企业的一面旗。
要是这面旗都当不了院士，那证明你这个国家的科技企业不行嘛！
就更别说席总本身的个人成就了——他是国内首屈一指的算法科学家，电科的席班，是各大高校计算机专业中收分最高的班！
有句话说得好——光是席班一个班，就直接让电科从清北二校把最聪明的考生抢走了。
所以，席总不是能不能上的问题，而是上工程院还是科学院的问题。
“好吧，不说这个。”苏远山反正对席总是信心十足，乐呵呵地道：“继续说期刊，电科校刊真可以？”
这次回答他的是秦为民：“呵呵，因为你爸让咱们都要在校刊发一份……”
苏远山：“……好吧，意思就是，电科校刊其实还是远芯支撑起来的？”
秦为民点头：“嗯，虽然不准确，但可以这么理解，毕竟我们和电科有很多教学研项目和单位。在业内，特别是计算机科学和集成电路这两块，校刊的权威性很高。老田是不是还遇到过打招呼的？”
田耀明如今有点中年发福，而且他对酒的品位颇高，在喝了几口一次性杯子的红酒后觉得实在下不了口，此时正用高脚玻璃杯细细品尝呢，闻言点头道：“嗯，我同学老王，留校任教的，校刊就是苏校长盯着他在搞。最近两年，校刊确实影响力变大了，而且校长也似乎有推出去的打算……所以今年开始就在接外面的稿子。”
听着众人七嘴八舌地介绍着校刊，苏远山越听眼睛越亮。
就他本人而言，虽然每天都在看论文，但他看的都是国际顶刊，而且因为他自身追求的缘故，他关注的都是凝聚态物理方面的内容。是以并不知道电科校刊居然影响力还大了起来——主要是老爷子从来没跟他说这事嘛！
但听了大家的话，他倒是立刻就能理解了。
——既然远芯里面有电科帮，那就意味着，电科与远芯是密不可分的。那么依照老爷子的面子，让远芯这帮人在电科校刊发论文，也就自然而然了。
而远芯这帮人的水平，自然是值得信赖的。
——不然远芯每年上百亿的科研经费是用来闹着玩的？
别的不说，今年远芯的科研经费就已经超过了intel，达到了四十亿美金。
“可以，我回去找老爷子好好说一下，先把国内的权威顶刊做起来。也免得人家老百姓老是说咱们崇洋媚外……”
“嗯，然后呢？”席小丁点头，然后继续望着他。
苏远山抿了抿嘴，缓缓吸了口气，眼睛深深地眯起：“然后就是，咱们以科学的名义，搞一个‘民间’的、但是‘权威’的‘打假’委员会……”
此言一出，高晓第和李明柳，梁孟松等人还没觉得什么，毕竟他们远在沪市，而且没有被苏星河院士给“抓壮丁”。但席小丁，秦为民，田耀明等在电科担任了教授，客座教授，时不时要学校上课的人……马上便望向
苏远山。
席小丁眉头深锁，沉声道：“你是真的假的？”
“真的。”苏远山缓缓点头：“你们知道，随着国内越来越与国际接轨，唯论文、成果至上将会成为无可阻碍的潮流……但既然有需求，那自然就有……对吧。”
席小丁缓缓点头，又轻轻呼了口气。
“小山，这事，得罪人不说，道阻且长啊。”
第846章 WCG这一针
苏远山慢慢地点着头。
他把酒杯在指尖慢慢旋转着，低头看着红酒，沉默了许久后，突然抬头一笑。
“师兄，你说，我这么辛苦这么拼为了啥？为了赚钱？为了学术成就？为了科技理想？为了强国富民？中华崛起？名垂千古？”
“是……我确实有理想，我也从来没否认自己是理想主义者，但我也从来没否认自己是个俗人。”
高晓第笑了起来：“山总，你这话说得，人在世上走，谁不是俗人啊？”
李明柳瞥了高晓第一眼，用胳膊肘碰了碰他，后者就很识趣地闭上了嘴。
苏远山微微一笑：“是啊，但每个人的多巴胺刺激方式不一样啊——除了**——但那活儿能当饭吃吗？有人可能可以，但我不行，不是我是什么禁欲主义，什么圣人，只是我不稀罕。”
“有钱了，有地位了，总得要做点什么……才能不虚这辈子的努力啊……对不对？”
“而且是随心所欲地做点什么——那些看不惯的，看得不爽的，换了个人只能忍着的事……在我有那个能力，可以管一管的时候，为什么我不随心所欲地干他娘一下？”
苏远山看着席小丁，又望向众人：“你们说是不是？”
没有人回答他，大家只是微笑看着他。
李明柳轻轻哼了一声，举起酒杯：“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嘭！李逸男一拍桌子：“我顶山总！得罪人的事我来干，我不怕！”
田耀明地晃着酒杯，瞥了这位自己亲手发掘的千里马一眼，乐呵呵地道：“谁又怕了？”
“对的，咱们谁又怕了？”秦为民温和地笑着，望向苏远山的眼神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赞赏——他是苏远山的大师兄，更是苏远山最坚实的支持者和后盾。
苏远山转头看着梁孟松。
梁孟松微微一笑，心中大为感慨的同时，也含笑点头：“反学术FB，作为一个科研技术人员，理应无条件支持的。”
“嗯，那就从远芯以及远芯合作体系做起，先成立道德委员会。”席小丁看着众人，笑了起来：“谁敢触霉头，就先钉两个在耻辱柱上。”
“那就这么说定了！”
苏远山一抹脸，嘿嘿笑着，端起酒杯：“干了！”
*
*
科委会大佬的这顿饭吃到了深夜，愣是把席小丁珍藏的红酒当成啤酒一般喝了个精光，众人这才意犹未尽地散去。
苏远山这些年酒桌也上了不少，是以除了脚下稍稍有点飘之外，整个人脑子清醒无比——他都这样，那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但秦为民还是有点担心他，是以陪着他走了一路。
天上清冷的月光洒下来，在人工湖上铺上了一层银色的嶙峋。
“师兄，我俩好像还是第一次散步吧？”
苏远山把手揣进兜里，慢慢地踢着步子，和秦为民走在碎石小道上。
“如果把小时候送你回家算上，那次数就多了。”秦为民抬头看着比自己高小半个头的苏远山，温和地笑着，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我还真没注意，你比我高这么多？”
“赶上时代了，发育的时候吃得好。”
“嗯……我长身体的时候，还是大集体，半夜经常被饿醒。我妈就会给我搞一根她偷偷藏起来的冷红苕，掰碎了泡在开水里吃，那味道……我至今都忘不了。”秦为民看着天空，脸上流露出一抹悲伤。
苏远山转头，他知道秦为民的母亲去年初检查出了癌症，而且还是肺癌——就算秦为民把她送到了HK的医院，每天好几大万的花着，最后都无济于事，老太太终于还是在今年初走了。
是真印证了那句“子欲养而亲不待”。
“所以今天你说，想做点自己想做的事——真的，想做一定要去做，不然到时候后悔是真来不及。”秦为民站定，认真地对苏远山说：“我们是企业，我们有技术，我们不怕那些人。”
“嗯，加个前提——只要我们有理。”
“对，老师当初还不得志的时候，就时常对我们说，科学是讲道理，讲逻辑的……”
听到秦为民提起父亲，苏远山便微微一笑：“老苏同志当了校长之后也有点讲人情了。”
“呵呵，但要评最不讲人情的高校校长，怕是你爸说二无一吧？”
“那倒是……不过说起来，这件事，我还真没给他说。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个态度……不过不管他什么态度，我都要把这件事推下去！”
“老师肯定会支持你，但会提醒你注意方式方法，得罪人不怕，但也要讲究个策略……”
“策略其实我早就已经想好了——只要我立身正，谁能耐我和？真当上头都是瞎的？”
“嗯……这倒也是……”
师兄弟二人一路聊着，一路踏着月光各自回到公寓。
*
*
时间飞快，转眼便到了十二月中旬。
省城，除了以往的国际性展会之外，第一次出现在了世界的眼中。
因为第一届WCG即将召开。
经过WCG委员会的多方“角力”，最终被确定下来的比赛项目一共有七个。分别是雷神之锤III，星际争霸，反恐精英，雷霆战队II，流星蝴蝶剑，FIFA2001，以及帝国时代II。
十二月19号，全球一共54个国家的670余名选手将齐聚省城，争夺这七个比赛项目的世界冠军。
虽然是“不务正业”的游戏比赛，但就主办方的格局和向往而言，还是希望把它做成一项正式的体育竞技比赛的。因此除了远芯的赞助费之外，WCG主委会也积极地和各大电视台联络，“妄图”出售转播权……
嗯……这样说吧，国内其实还是挺给面子的——特别是省城电视台，毕竟这是在省城，在科技新城举办的一场世界性竞技，且还是极度符合科技新城的战略和发展模式。所以省城电视台十分的积极……
但当央视体育频道在最后关头入场后，WCG主委会便毫不犹豫地“抛弃”了省城电视台……
原因很简单，十三亿观众和一亿观众，用脚趾头都能做选择。
至于海外的转播，主委会好说歹说，找了各种关系，几乎是半送半卖的才把转播权给发了出去……也算是开了好头。
反正第一届嘛，只要影响力搞起来了，随后几届还怕没人出钱么？
或者说，还怕远芯这个不差钱的“爹地”不继续打钱么？
……
“其实所有人都小看了WCG。”
办公室里，苏远山和前来汇报工作的何薇在闲聊着。
何薇这几个月来人都瘦了一圈，她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傲龙处理器的推广上。这次她来苏远山这里，也是给苏远山看一眼营销部做出的现场海报和布置计划——她知道苏远山对他那帮搞游戏的哥们很看重，从侧面上也体现了，苏远山对游戏行业很看重。
果不其然，苏远山很是赞赏何薇在会场里的布置——与其宣传远芯这个大的企业概念，不如集中火力宣传单一的产品。
“是因为游戏产业处于蓬勃的发展期吗？”何薇笑着问道。
这些天她对游戏行业的了解可不少，知道这个产业，国内走得算是比较前列，甚至是有点激进——如果不是国内总是有部分抵触的声音，恐怕游戏产业在国内会更加火热。
“游戏产业的发展只是其一，本质上还是，资本需要重拾对IT行业的信心。”苏远山笑着替自己这位最得力的营销高手解释道：“为什么WCG要选择在十二月办？本质上还是为了拉一下圣诞节期间的话题，看一下反馈，如果能够带动圣诞节和元旦的互联网销售……那么就意味着IT产业逐渐走出寒冬。”
“……这……就有点复杂了。”
“呵呵，都说吃一堑长一智，华尔街在前两年吃了那么大的亏，现在肯定要多多观察的嘛……游戏产业，恰好和PC行业息息相关——你留意一下就知道，今年的PC出货量其实同比已经增长了很多，我这里没具体数据，但简单猜一下，绝对不低于百分之八十，甚至还有可能翻番。”
“嗯，差不多。”说到这个，何薇马上就心中有数了，她只是略一思索便点头道：“别的不说，光就国内，PC出货量就翻了一倍不止。”
“是啊，PC出货量上去了，就意味着PC用户，互联网人口基数也会上去，再加上3G网络在今年也进入了快速布置期……可以说，一切都在朝着春天前进。”
“但这些大趋势，总是带着迷惑性和延后性的……所以资本就迫切需要一个具体的参照。而现在，最适合的参照，就是WCG了。”
何薇抿着
嘴，望向苏远山：“那WCG会成功吗？”
“放心吧，一定会成功的！”
——为了办好WCG，不仅仅是远芯全力支持，主委会精心操办，整个互联网，也对这场比赛都投入了极大的关注。
虽然传统媒体兴致缺缺，但互联网媒体，有一个算一个，早就派人蹲在了省城。
谁都知道，只要WCG办好了，那就是IT产业的一剂强心针。
大家都在等着这一针呢……
第847章 小山主任
与何薇闲聊了会后，苏远山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
何薇马上站起身告辞。
“嗯，你先去忙，给刘翔那边说一声，就说好好搞，别担心，这事儿准成。”
“好嘞。”
何薇离开后没五分钟，甘小雨便带着姜超和文莱顿二人进入了苏远山的办公室。
这二人，是苏远山今年正式收的第一批博士研究生。如果不出意外，这二人在未来五年内将会是苏远山教学团队的中坚力量、大师兄。
至于甘小雨……她博士阶段虽然不在苏远山的门下——当时苏远山也没资格带博士，但因为苏远山的特殊情况，是以甘小雨目前依旧是远山实验室的实际负责人。
“教授。”
“嗯，别客气，随便坐。”
苏远山从办公桌后走出来，依旧随手拉了一根椅子，坐下后，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这几位学生——甘小雨和他相处时间最久，知道他的脾气和喜好，示意表现得很轻松。另外二人则正襟危坐，异常的严肃。
毕竟嘛……苏远山向来喜欢放养，这二人被他放了半年，算上第一次，今天才是第三次正式见面。
“半年过去了，你们对实验室熟悉得怎么样了？课程安排的书看得如何了？”
姜超和文莱顿对视一眼，前者马上认真回答道：“我们这半年一直都在实验室协助师姐，课程差不多走完了。”
苏远山微微点头：“嗯，不错。论文呢？看了多少？”
二人再次偷偷对视一眼——都说小苏教授是天才，是，他们承认，但这是不是要求有点太高了？他们才“拜师”，苏远山就安排了一大堆专业书不说，平时还要在实验室帮忙打一下下手，同时还要思考自己要走什么方向……还要抽出时间看论文……
这才半年呐。
苏远山见二人的表情，知道看得怕是不够，但一转念这才半年，自己又没有特意安排，便点了点头道：“嗯，没事，毕竟石墨烯到现在为止，本质上还是没有逃出不断尝试的路子，就算论文也多半是发现类，没啥好看的……还不如你们跟着师姐跑一下课题。”
“但是我们也要意识到，如果没有相关paper给予我们启发，作为我们普通人来说，是很难开创性地发现一个新的领域的——从本质上，现目前体系已经相对稳定的科研，其实就是为已有的成果和思想添砖加瓦，突围那么一点点。”
“所以，坚持阅读，从最新的成果和思想中获得启发，那就可以是你们的方向。”
三人同时点头。
“我看过你们的硕士阶段的学业，这样，我最近有个想法，你们两个看看，看如何涉及一下实验来进行验证。”
听到这，姜超和文莱顿先是一怔，随即整个人便激动起来，眼巴巴地看着苏远山。
甘小雨则要好一点，但她还是一脸兴奋地看着苏远山——她虽然是老吕的博士，可她目前的实验方向都是苏远山指点的。截至目前，她已经斩获了一篇science主刊。在国内越来越看重国外顶刊权重的当下，她的未来一片光明。
而且苏远山也说了，无论是她想继续负责远山实验室也好，还是留校任教也好，还是进国外牛逼院校的博后站，或者当交流学者什么的都好，反正任由她挑……
即便现在她手中仍然有课题在，但能听到苏远山的新想法，那可是光听一听就“值了”的。
“有时候，在一门学科的研究走向普遍撒网的大范围基础性质研究时，研究便会不可避免地诞生很多水分……我不是说水论文就一点价值没有——毕竟有改变的重复本身就是一种重复嘛。但我们如果想要在科研中斩获更大的收益，有时候就需要跳出来学科本身来看……”
苏远山抿了抿嘴，轻声道：“石墨烯的发现是个巧合，它现在被热捧，主要还是因为大家都认为它是下一代半导体材料，或者说是方向之一……是，这符合科技对未来的预期，但从某种意义上，如果光盯着它本身的特性，路子还是有点走窄了。”
“碳是一个很奇妙的元素，富勒烯，碳纳米管，石墨烯……它们都是碳原子的不同结构形式。那么，我们能否从结构上来考虑呢？”
“当然，我不是说让你们去找另外一种结构的某某稀……毕竟现在没有任何理论支撑它拥有其他可以稳定存在的结构。但石墨烯的性质，是会通过它层数的不同而改变的。譬如，小雨，你现在就在做多层石墨烯结构的实验对吧？”
“是的。”
“嗯，那你有没有考虑过，我们将两层石墨烯重叠——但又不完全重叠，譬如加一个角度——是不是就改变了石墨烯的结构，最起码是双层石墨烯的结构了？”
“在这种情况下，它会不会诞生新的特性呢？如果常温不行，低温呢？”
姜超和文莱顿二人默默地听着，片刻后，文莱顿眼睛一亮：“教授，您的意思是让我们设计双层石墨烯在不同角度下的性质试验吗？”
“嗯，多种条件下的多种电磁性质。”苏远山说着耸了耸肩，笑道：“我有一个想法，还需要你们帮忙验证一下。”
*
*
姜超和文莱顿兴冲冲地离开了，但甘小雨被苏远山留了下来。
在经过最初的兴奋后，甘小雨开始有点担心这个试验的难度来——一般而言，搞物理的人嘴里的低温那可不是什么零下几度之类的，你不接近绝对零度那也好意思说低温？
但要在极低温下完成双层石墨烯的“错层”试验，这试验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刺激……她很担心这二位师弟怕是连实验设计都做不出来——反正她现在脑子里完全没有概念。
“教授，会不会难了点？”
“有点，但应该能行。我们不缺经费，也不缺设备，而且他们还可以根据需求自己设计需要的实验设备和器材。现在他们缺的是思考方向和能力……嗯，不说这个，先给他们两年时间，搞不出来再说。”
苏远山之所以现在就让自己这二位学生开始搞“魔角”，自然是因为时机到了——石墨烯比历史上早诞生了十年，而这些年，为了研究石墨烯，纳米级的试验设备设备也跟着升级了一番。他粗略算了算，发现可以搞之后，这才安排了下去。
而且最重要的，是电科要携远芯成立一个国家级的凝聚态物理实验室。
“电科要成立国家级凝聚态实验室的事你听说了吧？”苏远山含笑望向甘小雨。
“嗯，听说了。”甘小雨点头，忍了一下，还是笑道：“不过我觉得……还不如把您的实验室直接挂个牌呢……”
“那怎么行，国家面子还是要的。”苏远山哈哈一笑，又摇头道：“不过啊，巧取豪夺这种事儿，国家还是愿意干的。我们实验室大概会被合并过去……”
“啊？”甘小雨瞪大眼。
“国家现在虽然富了不少，电科更是今非昔比的有钱。但要支撑起一个世界级的国家实验室，还是有点吃力的……所以你们苏校长就把主意打到了我头上了。”苏远山一边笑着一边摇头：“我觉得啊，他应该是一开始就打在了我的头上。”
甘小雨立刻抿嘴笑了起来。
“不过有一说一，我也想并过去。毕竟钱再多也要省着花，程序设计上讲究不重复造轮子，在实验室架构上，咱们也要节约嘛……”
“是。”
“所以，合并的事，我会让电科和你联系，到时候可能会稍稍耽搁一下你的课题进度。”
“噢，没关系！”甘小雨豪爽地点头：“不过怎么合……我现在一点动静都没听到呢。”
“嗯，大概方式是我们的牌子保留，但设备这些要全部统一拿过去搭架子——其实这些没关系。主要的是……”
苏远山说着眨了眨眼：“实验室的主任是我。”
甘小雨一愣，随即开心地鼓起掌来：“恭喜教授！”
“哈哈，但你也知道，我肯定没时间——我爸他贼精着呢，但他忘记了，我既然是主任，那规则就应该我来定。所以，这个实验室的管理制度，照搬远芯的。”
说着苏远山正色道：“小雨，一个科研机构，或者去掉科研二字也行——制度很重要，甚至可以说，最重要，你一定要记住。”
“嗯！”
“好，你回去准备整理一下制度规范，然后也可以请教一下席总，到时候把整理好的条文给我看一眼，我好签字……这事儿就麻烦你了。”
……
目送甘小雨离开，苏远山笑着叹了一下后回到座位。
甘小雨这姑娘……怎么说呢，执行能力确实不错。但迄今为止，他确实没有看到她在科研上的“天赋”。
就是那种可以灵光一闪，可以直接把某个领域直接推一步的天赋。
但她也不是没有优点，她的优点在于细心，稳重，甘于寂寞，享受科研的乐趣——最起码现在的表现是这样的。
坦白说，就这样，其实她就已经是一个很好的科研人员了。
所以苏远山打算带着甘小雨把这个国家级的凝聚态实验室给拉起来，也算是给她量身定做地安排一个未来的岗位吧——只要她愿意。
至于说姜超和文莱顿，从之前二人的论文和成果来看，这二人是有天份的。特别是文莱顿，从一开始就是苏远山的“粉丝”，对石墨烯领域涉及得很早。
嗯……如果他二人真的可以，那苏远山不介意推他俩一把。
毕竟，超导领域，已经有太久没有新的发现，就更别说这种新思路的发现了。
……
十九号，WCG正式开始。
苏远山当然没有时间去现场观看比赛。但他还是抽出了时间从网站上，从电视上了瞄了一眼，关注了一下。
很显然，相比后世成熟的赛制，这开天辟地的第一次WCG，无论从比赛的镜头，参赛的选手，还是主办方的主持，解说，等各方面都略显青涩。
但这丝毫不妨碍它，从第二天开始，便正式席卷了整个互联网。
*
*
第848章 草堂财团
“山总，李先生。”
见到随着苏远山的步伐露出的那个身影，刘翔和史大柱二人对视了一眼，同时走出座位，一路微笑着迎了过去。
“我还以为还要给你俩介绍一下呢。”苏远山先侧身让出身后的李泽钜，然后才与二人一边握手一边笑着替李泽楷介绍着史大柱和刘翔。
“哈哈，李先生可是里昂智慧谷的财神爷，咱们可是老早就想结识了——山总，李先生，请。”
“史总谬赞了，请。”
四人一边寒暄着，一边走进包厢。
……
巨人酒店的咖啡厅包厢，从设计上就是为了满足商务会谈的，因此非但隔音做得很到位不说，位置都位于大厅的边沿，每个包厢都有一面是朝着阳光的玻璃墙。
“我就长话短说。”苏远山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笑呵呵地看着三人，特别是刘、史二人——这二人是不知道李泽楷这次也过来了。
“首先，从昨天开始，HK的科技股就有了不小的起色，而今天，纳斯达克更是要冲动一些——这表示，在经过914之后的低谷后，资本迫切需要一个由头来重新进入科技股。这甚至都已经不是看表现，而是资本确实需要一个去处……”
“换言之，就是科技股在未来的持续走高，将会是刚需！”
在场三人与苏远山关系非同一般——就算是李泽楷之前，也对苏远山做了大量的研究，知道苏远山在金融市场上的敏锐准确得可怕。是以，三人都认真地听着。
“在承认这一事实的前提下，我们可以认为，科技行业，或者说互联网行业，已经走出了寒冬，进入了春天。”
“但吃一堑长一智，是人类的本能，特别是资本的本能。我们有理由相信，在接下来的日子中，除非全球大放水，否则资本会更加谨慎——但资本本质上又是冒险的，因此，他们会更多地介入到创新型企业的前期融资当中，以此来获取最大的利益。”
说着苏远山笑了起来：“说白了就是风水轮流转，现在回到了七八年前，有识之士用几万美刀就可以拿下一个初创企业的年代。只不过，七八年前用三五万美刀就能搞定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现在这个数字膨胀了十倍以上，而全球通膨却远远没到十倍——这也算是资本对IT产业的重新定位和定价吧。”
听到这，刘翔和史大柱便会心的一笑。
他们二人，便是在当年七八年前崛起的——史大柱要早一点，底子要厚一点，但比起远芯，那是真远远不够。
“山总，听说远芯和星海拿了很多天使轮？”
“嗯，无论硅谷也好，国内也好……我们都算是第一批入场互联网企业的。”苏远山毫不掩饰当年的眼界，含笑点头道：“当年其他人还要讲究个眼光的时候，我们就开始普遍撒网了。但现在，撒网的人太多了，鱼儿都有点不够了。”
众人便齐齐笑了起来——苏远山这句话明显是在戏谑今年的投资机构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而不是说真的被他比喻成鱼的那些“创业团队”不够。
即便互联网再泡沫，但对人们的影响可是实打实地在提高，无论是想“一夜暴富”走上人生巅峰也好，还是实打实地追逐技术也好，这种人只会越来越多……而创业团队也会越来越多。
“竞争激烈的情况下，就要看撒网的人有没有眼光，能不能找到鱼窝——我们比较占据优势是，我们自己养了几个鱼窝。”
“所以，史总，刘总，这次李先生过来，便是希望与国内打算出海的企业共谋发展，一起赚钱。”
刘翔和史大柱再次对视了一眼，二人几乎同时不假思索地含笑点头。
李泽楷见状，也微微一笑：“既然山总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我就干脆说得更具体一点。承蒙山总抬爱，由我主持智慧谷的整体规划。但我们也要认识到，F国不比国内，甚至都不比HK，当地政府的支持力度其实很有限……而且中间还牵扯到与华尔街的各种利益纠葛……所以，智慧谷的投资和扶持，恐怕还需要我们这边来想想办法。”
“可能大家不怎么熟悉欧洲——说句不好听的，其实在最近几个月之前，我自诩算是比较熟悉欧洲的了，但这几个月深入了解之后才意识到，我怎么能那么自信？”李泽楷说着自嘲的一笑：“欧洲互联网没发展起来，确实是有原因的。”
苏远山笑着插嘴道：“欧洲的资本都一个劲地往硅谷跑，就没想过要在欧洲搞个硅谷。”
“对，他们非但没有想过，甚至当我们推出智慧谷计划后，那些人依旧瞻前顾后……啊……如果没有远芯来起这个头，我估计都用不了十年八年，欧洲怕是一家全球型互联网企业都没有，顶天了每个国家有那么一两个依靠本地语言苟延残喘的互联网企业，还只能做本地化服务。”
史大柱藏住惊讶，深深地看着李泽楷一眼，笑着点头：“没想到李先生对欧洲的了解如此深入。”
“不是了解到的，是遇到的。”李泽楷再次苦笑：“还是国内好，有远见的企业家一大把。”
“呵呵，我们哪里有什么远见，都是一帮光脚的罢了。”刘翔乐呵呵地道：“不过李先生，欧洲那边，我们过去肯定是要过去的，但如果说我们能够拿出多少钱来投资，那还真没谱……”
李泽楷看了一眼苏远山，笑着望向刘翔：“组成财团如何？”
“财团？”
刘翔和史大柱同时一怔，二人几乎下意识地看着苏远山。
只见苏远山含笑点头：“我比较认可李先生的意见——国内科技企业依靠自身的力量，现在还不足以对外大战旗鼓地进行扩张，而我们又知道，目前是扩张的好时机。所以，集中资本，资金组成财团，就是一个相对符合实际的方案。”
“而且，我说句实话，二位别不爱听——现在大家体量都还不够大，而且市场也是个增量市场的时候，大家彼此之间自然没什么冲突，就算有，那也只是小冲突，可以很轻松地一句话就解决。但等到今后做存量市场了，大家体量都起来了，怎么办？拼个你死我活？”
“所以……如果大家能够从资本上达成共识，或许今后的关系会更加稳固一些。”
说着苏远山望向史大柱，意味深长地道：“柱哥，草堂会走到现在来之不易，咱们这帮人，可不能轻易散了啊。”
史大柱闻言一怔，随即深吸了一口气，毫不迟疑地点头。
——草堂会成立至今，虽然大家都认可山总的核心地位，但同样也认可他这个会长的“领导”和协调地位。从某种意义上，山总是带领着草堂会向前发展的战略核心，而他则是组织核心。
他当然不希望草堂会的成员今后因为这样那样的缘故导致内部不合——现在其实都已经有端倪，但正如苏远山所言，现在毕竟体量不大，业务让一下也没什么关系。但今后做存量市场了怎么办？
这么多年，苏远山说市场都已经说得所有人的耳朵都听起老茧了……到今后，或许一个新领域就是一个企业的救命稻草——那还让不让？怎么让？
只有利益捆绑起来的关系，才是最稳固的关系。就像远芯和索尼——远芯手机的宣传从来就没在霓国大张旗鼓地进行过，默认就把该国的市场让给了索尼。而换来的，自然是索尼在芯片和零部件上全面从远芯体系采购。
这才是共赢。
“那好，这事儿就先说定了，你们先聊——我要去学校一趟。”苏远山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站起身来，见三人都要同时起身，他便笑着按了按手道：“别送，我自己走。李兄，估计我也从这几位手里把你抢不走，晚上我就不约你了。”
“呵呵，山总哪里话。”
“我说的是实话——走了哈，我家老爷子召唤，不得不去呐！”
……
十五分钟后，苏远山出现在电科新校区的校长办公室。
苏星河教授的头发已经白了一半，但精神抖擞，看起来矍铄无比。
苏远山看着父亲笔直的腰杆，和虽然在笑，但也布满了眼尾的皱纹，心中忍不住激荡：“爸，你不要趁妈不在就一天瞎搞好不好？”
苏校长愕然，随即笑道：“臭小子，老子哪里瞎搞了？”
“我的意思是，你该下班还是得下班——你看都八点了。”
“八点怎么了？你不还经常工作到夜里十一二点？”
“你和我二十几岁的小伙子比？”苏远山哭笑不得。
“我觉得我还能熬几年。”苏星河坐到沙发上，摸着头发拍了拍沙发，示意儿子坐下。
苏远山一边摇头，一边坐到父亲身旁。
“爸，你真别那么拼。该下班就下班，妈虽然没在家，但可以视频嘛……你就不想见见你孙女？再说了，你这样老在办公室里待着……
外面周老师他们也不好回家，人家嘴里不说，心里有意见的。”
苏星河一巴掌拍在苏远山背上：“臭小子，那不说你？”
“我？我的人跟着我加班都是拿双倍工资的，人家巴不得加班呢——你能开双倍工资？”
“……好吧好吧，我今后注意点。”苏星河笑着摇头，他知道自己儿子财大气粗，更不会亏待下属：“说正事，下个月，物理系这边有一场学术交流，你要亲自上台作报告——我警告你啊，别再派你研究生出面了。”
“呃……我知道。”苏远山咳了一声，颇有些不好意思。
长期以来，他虽然没有脱离学术，但学术圈，却几乎看不到他的影子。这么多年来，他只是参加了一场在加拿大举行的物理学术会议，在会上以石墨烯发现者以及半导体行业从业者的身份做了一场关于石墨烯在半导体领域的应用前景的展望。
此后，所有有关石墨烯的学术会议，他都全部推掉了，或者要不就是让人替他去参加。
如果不是他的实验室里偶尔会诞生挂着他通讯作者的论文，估计凝聚态物理学界怕是都快把他给搞忘了……
“还有就是，凝聚态实验室的事。我见你又把所有的任务都给了甘小雨？”
“嗯……爸，你知道我没时间搞这些事的。”
“我知道，但你不觉得，你这样有点不好吗？”苏星河盯着儿子，眉头轻轻皱起：“凝聚态实验室，是国家级实验室，因为你在石墨烯上的成就，所以这个实验室主任让你来担任……就算有人有意见，也无济于事。”
苏远山立刻听出了父亲话中的意味：“怎么了？有人反对？”
“你说呢？”苏星河教授反问道：“国家级实验室主任，你知道这是什么级别，什么待遇吗？”
苏远山愕然……
半响后，他才悻悻地道：“我管他什么级别，什么待遇——它有远芯CTO的级别高？”
第849章 麒麟和朱雀
苏星河看着儿子，他也不知道该用傲气还是傲骨来形容儿子，最终只是笑着叹了口气。
父子俩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片刻后，苏远山长长地呼了口气。
“爸，你知道远芯今年的科研经费多少吗？”
“多少？”
“X86架构，YX架构，通讯协议这三大核心部门外加三大独立实验室，加起来就有四十多亿美刀，三百多亿人民币——还没算联合研发的团队和项目。无论从事实上还是规模上，我们都已经是这个世界科研经费投入最高的企业，没有之一。”
“如果按照人民币的实际购买力以及国内相对特殊的薪水环境，对比下来的话，我们的研发投入规模，放在西边其实已经接近七十亿美元……”
苏星河：“……这么多钱投进研发？那你们是怎么保持快速扩张的？”
“资本运作，寅吃卯粮。”苏远山言简意赅：“爸，信息技术爆炸喊了多少年，但谁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才算爆炸——在我看来，之前都无非是燃引线的阶段，现在，才是真正的爆炸阶段。这个时期投入多少，今后就能有多少回报。所以我们才不惜一切代价地扩大研发团队，扩大研发领域，争取在同行们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抢占先机。”
“所以，爸，你说，在科研领域，谁敢和我比？”
苏星河：“……”
“而且明年，我们还要推动成立EUV联盟，虽然我们要联合其他企业进行投资，但真正出大头的，还是咱们——EUV联盟势必要拉进来诸多高校……”
“等等，EUV联盟？”苏星河马上止住了儿子：“老美成立的那个？”
“对！我们每年都舔着个脸申请加入，对面每次都拒绝……那这就由不得我们自己拉团队了。而且我们不像老美，只自己搞，而是要联合整个东亚、东南亚区域，乃至欧洲的部分企业以及大学。”
“到时候，将会有世界各地十几个科研机构同时进行合作，你说，如果国内科研单位还是按照老一套的风气来……那不是搞笑么……真当咱们的钱是大风刮来的？真当咱们是做慈善啊？”
“……”
“所以，爸，该硬的时候就要硬。原则性问题，我是从来没打算退过。谁敢不服，让他当面找我，我随时奉陪。”
苏星河无奈的一笑：“……你这话说的，再怎么说也不会撕破脸啊。”
“是啊，那帮人啊……又想要里子，又想要面子。不敢撕破脸，也不敢走极端，只敢偷偷搞点下眼药，拖后腿的事……”
苏远山轻声说着，冷冷一哼：“但他们不知道啊……我不一样，我敢撕破脸——他们敢撞到老子枪口上，老子就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学霸’。”
苏星河看着儿子一脸的不屑，又一脸的坚决，张了张嘴，好半天也说不出来一句话。
他当这个校长，虽然已经足够立身正，但依旧要考虑到方方面面。电科能够走到现在，走到国内理工科TOP2的地位，除了捆绑着远芯这个日益庞大的科技巨无霸之外，他在方方面面的妥协和争取也功不可没。
但现在，儿子似乎并不打算妥协。
那怎么办？
当然是支持了。
半响后，苏星河一抹脸，笑了起来：“有种，不愧是我苏星河的儿子。你老子我现在老了，没那么多锐气，朋友也多，不好翻脸，但你不一样……你确实可以翻脸。”
“嘿嘿，爸，我就知道你要支持我。”
苏星河一巴掌拍在儿子背上：“废话，老子不支持你支持谁？”
……
伴随着第一届WCG的结束，圣诞节也如约而至。
仿佛为了证实苏远山的预测一般，今年的圣诞节，无论是西方还是在东方，无论是同比还是环比，互联网购物都掀起了一波小高潮。
特别需要值得说一下的是，尚在WCG进行的期间，Custom的数字版游戏便掀起了狂欢，特别是那些加入了赛事的游戏，更是在一周内就卖出了今年一年的销量。
这意味着，起码在虚拟的数字商品领域，玩家已经开始接受网络支付了。
在资本为了给行为谋求“理由”这个大前提下，互联网的股票顿时被抬了起来，无论是HK也好，还是纳斯达克也好，几乎所有的科技股都因此而受益。
这，也宣告着，互联网的春天正式来临了。
……
元旦过了便望着年，在春节前的最后一次企业高管会议上，远芯通过了明年全力以赴成立EUV联盟，对抗西方技术霸权的决议。
既然要成立联盟，那“联合”就是最重要的步骤，在会议上，远芯为几大头头各自安排了春节后的交流任务。除了苏，陈，段这三人之外，席总都未能逃脱……他也会极为少有地以远芯首席科学家的身份访问各大高校，为远芯刷一下存在感。
至于苏远山，他的任务则更多的是去和高层接触，阐明成立EUV联盟的重要性和必要性，以及国家层面需要做的协调和配合。
于是过完春节后的整个二月，苏远山便一直呆在首都，之后又辗转于各大光学研究所，一方面联络感情，另一方面也算是进行摸底。
直到02年的三月初，苏远山这才急冲冲地返回科技园，参加春节后的第一场执行董事大会。
之所以“急”，是因为YX架构该分出去了。
……
“今天主要还是讨论YX架构部门的拆分问题。”
今年的执行董事会主席是段勇平，由于去年早就针对今年的大方向做了部署，是以今年这个开年大会的任务异常轻松。
“段总，按理说，YX架构拆分是远芯的事吧？”
搭腔的是王朝新，他躺在椅子上，正对着太阳，有些睁不开眼，也有些懒洋洋地道。
“嗯，理论上是。但秦总这一出去可不得了，过年之前即便我们准备了很久，但依旧没有完全梳理干净……”段勇平说着摇了摇头，看着秦为民笑道：“秦总是远芯元老总的元老，真要出门，无论是我们架构上，还是员工的情绪上，都复杂无比……所以大家就帮帮忙。”
段勇平这么说，其余人也就不说什么了。毕竟嘛，在座的虽然代表的企业和部门各不相同，但有一点是相同的——就是远芯的利益。
而且大家都知道段勇平说得没错，一开始的时候，秦为民在远芯的工号可是第三号——这代表着什么？代表着他是继苏星河，张克这两位创始人之后的第一位正式员工——那时候苏远山都还是个未满十八岁的未成年呢！
除了位高权重资格老之外，秦为民一手主持着YX架构的开发也就不说了，现目前依托YX架构而设计的麒麟系列SOC移动芯片以及面向笔记本的朱雀系列芯片也是由他一手打造——前者还牵扯到与田耀明的移动通讯技术部门的合作。
这么错综复杂的关系下，可以说，他这一出去，整个远芯科技园本部的力量起码要消失一半！
秦为民微微一笑：“呵呵，也没那么复杂，主要是，如果分割得太过于明显的话，有些跨部门的合作不好继续开展。”
“所以我和老田在讨论了几次之后，现在有个新的想法。”
“哦？”段勇平看着秦为民田耀明——这二人作为原来，几乎秤不离砣，从来都是坐在一起的：“说说看。”
“首先，我们要明确一点，YX架构出去，是为了保持我们在精简指令集，在低功耗领域的垄断地位——说白了，就是让所有合作伙伴放心。这是前提。”
“只要我们能够忠于这个前提，那么我们就可以考虑一下，看怎么才能够维持现有的业务架构。现目前，拆分出去影响最大的，主要还是麒麟和朱雀这两个团队，因为很多人都身兼数职——就算在好几个月前，我们就开始进行有意识地分割任务，但大家都知道，芯片设计领域，核心成员怎么可能说换就换？而且说白了，我们的麒麟和朱雀之所以能够被人称为YX架构的双子星，性能之王。主要还是因为其团队成员身兼数职，拥有着超越他人的对YX架构的理解。”
秦为民说着顿了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后继续道：“所以我们就想，要不干脆把朱雀团队也独立出去——麒麟团队没办法独立，因为它太过于依靠通讯团队。但朱雀团队不一样，朱雀团队本质上也是一个商业处理器团队，我们是可以完成控股的。”
段勇平稍稍愣了一下，随即马上便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你们带着朱雀团队一起独立，然后朱雀团队成为你们的控股子公司？”
“对！今后，朱雀团队的芯片就不仅仅局限于远芯和梅捷，这种内部消化了。可以成为纯粹的商业芯片……”
“毕竟，现目前，除了朱雀
，就再没有一款真正的，基于YX架构的商业芯片，也不存在竞争了。”
秦为民说着望向众人，笑了笑道：“大概思路就是这样，你们参详参详。”
第850章 SUV
“我先提一嘴，原则上，五五分。”
段勇平把文件分给众人，望向苏远山：“具体每个单位的情况，山总了解得比较清楚，下面就由他来主持。”
苏远山接过话：“行，那我就简单说一下。”
“五五分，指的是国内和国外单位的数量对比——这是一次亚洲技术大联盟不假，但每个人都有私心。作为我们，当然是希望国内单位能够借此机会完成一次科研上的飞跃。”
“国内单位怕没有多少可以选择的吧？”说这话的是李明柳，他抖了抖名单，微微皱眉道：“远芯，德远，精光，宏芯，这就是四家了——如果是十家的话，那国内就只有一个名额。搞光学，T大你跑不掉吧？长光所你跑不掉吧？然后华晶那边肯定也想进来，首都精密那边也是国内少有能拿得出手的精密机械单位，撇开他们说不过去啊……”
“所以才要大家讨论嘛。”段勇平呵呵一笑：“初步打算，确实是十家左右。”
“有点难……”李明柳摇了摇头：“老美那边，主力其实是三大国家实验室，我们这边除了长光所，都算不上国家实验室。当然，咱们这边的技术确实也走得有点畸形……”
李明柳的话落在众人耳朵中，每个人的表情都各不相同，但最后，所有人都露出了会心一笑。
确实，国内的技术……走的有点“畸形”。
——在老美那边，无论是大学也好，还是国家实验室也好，都拥有沉淀了数十年甚至更久的底蕴。在西边，由顶尖大学和实验室提出理论，再由企业进行技术变现，这已经形成了完整的模式。
硅谷的诞生，就是这种模式发展的过程。
而国内……坦白说，自从90年代初改革全面开放之后，无论是理论也好，还是技术实现也好，很大程度上都是由企业完成的。
换句话说，就是目前国内“民用”的最高科研力量，其实是在企业里面。
——远芯就是这些企业中最杰出的代表。
而在座的，无论是德远的晶圆厂工艺，还是众芯的封装技术，亦或者是索性的锂电技术，亦或者是远芯的芯片设计，通讯技术……这些代表着该行业最强的力量和最深度的发展方向，都是由企业主导的。
但大家都明白，对于一个国家而言，如果完全由企业来主导整个科研领域，那显然是不行的。
抛开企业逐利的天性不谈，光是在“科技未来”这一条上，企业就压根没办法和高校以及专职科研单位相比——企业需要这些天职就是为了突破人类科技上限的单位来提供新的方向。
现在的问题是，远芯希望藉此机会“拉”国内科研单位一把，但国内科研单位，却不是很能跟上步伐。
“嗯，老李说的确实是目前的主要问题。所以我倾向于国内无论如何要搞六家，先把长光所和T大搞进来……电科这边就算了，术业有专攻，电科搞EUV就不是那块料，进来徒增笑话。”
苏远山这句话让众人忍不住一笑——他能这么说，显然是给苏星河校长做通了工作。不然按照现在电科的“野心”，怕是无论如何都想插一脚进来。
“至于海外，那名单就有点不好选了。”苏远山说着苦笑道：“意法，NEC，东芝，Gigaphoton，南洋大学，东大，港大，尼康，SK……这些都是希望进入的。”
“还有三星电子。”一直默默坐在苏远山身后的周小慧笑着补充了一句：“三星电子也和我们一样，谋求进入EUV联盟，但一直被拒绝……从这点上，老美还真的是从不掩饰自己的小气，整个EUV联盟，除了本土企业和单位之外，就只有亿恒和ASML这两家。”
“亿恒要改名英飞凌了。”苏远山回头看了一眼周小慧，笑道：“这也说明了，老美是真不把除了白人的有色人种当回事。”
人群中突然响起一声咳嗽。
苏远山望向卡特，一耸肩，接连说了几个“sorry”，后者大度地一摆手，也是满脸无奈——苏远山这话虽然是明显在控诉种族歧视，但他真没办法反驳。
“大家考虑一下，这不是出钱的事——EUV联盟，据说前期投了两亿美刀，但最后追加到了四亿。如今算上通膨，我们起码得准备十亿美刀，才能勉强跟进得了这样。这个钱不算多，但也绝对不算少了。”
“所以，大家还得多考虑考虑——特别是站在国家的立场考虑——这个事，上头的意见虽然是让我们自己组织，但具体的合作对象和方案，上面还是要看一看的。”
“上面管这么宽？”李明柳奇道。
“上面只是单纯地摸着老美过河——既然老美的EUV联盟是他们的能源部起头的，国内即便因为各种原因无法跟着copy，但起码也是要过问一下，不然今后各种政策怎么给？对不对？”
“我说一句哈……”
这时席小丁咳了一声，接过了话。
“我们先把能够确定的确定下来，然后再由各自单位的负责人来进行推举和选择，我觉得这样的方式，比我们一帮人坐在这里就决定成员要符合实际一点。”
席小丁说着望向苏远山，正色道：“我仅从推动技术的角度出发，认为我们更多的，应该考虑能不能完成EUV光刻机这一使命——在这个使命的前提下，再来考虑其他。”
苏远山微微一怔，心中倏然一惊。
片刻后，他马上点头：“好，听席总的——听专业人员的。”
*
*
散会后，苏远山和席小丁走到了最后。
苏远山站定，望着席小丁正色道：“师兄，刚才多亏你提醒我。”
席小丁宽厚的一笑，拍了拍苏远山的肩膀，慢慢朝前走去：“我知道你站在家国，站在远芯的立场上考虑了很多。但咱们干技术的，有时候确实还是讲究一个纯粹……小山，你一直保持着每天的paper阅读习惯，除了保持技术敏锐之外，不也是为了这个吗？”
“是啊……”苏远山长长地呼了口气。
刚才席小丁的一句话，让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变得有点“口是心非”了——他过多地考虑了从这次的EUV联盟中获取最大的额外利益，以至于他都忘记了，成立EUV联盟的最主要使命是什么了。
要知道，现在EUVLLC已经公开发表了好几百篇论文，几乎已经确定了未来的“ASML”EUV光刻机的路线——现在别人恐怕还觉得要造出原型机都很难。
但苏远山是知道的，在历史上，06年，ASML就能造出原型机来！
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如今的ASML，少了前世的摇钱树，浸润式光刻机。就算它能够咬牙造出原型机，怕是也难以维持后续量产机型的研发——就算前世，ASML也烧不起那个钱，最后只好求着intel和三星入股自己。
但不管怎么样，只要远芯这边一刻搞不定EUV，那在最顶端的工艺上和制程上，便将永远受制于人。
席小丁偏头看着苏远山：“而且啊，有时候，我们只需要做好带头作用就行，没有必要考虑得太圆满。”
“是的，我有时候确实是想得太多了……”
“嗯，对了，刚才听老王说，汽车快好了？那是你折腾出来的，到底进度如何了？我还真想看看。”
“噢……”
说道汽车，苏远山便立刻来了精神，边走边笑道：“最迟年底，大概就能亮相。不过我画的那个，只能当概念车……真正的量产车型还是得看后续设计的。”
“噢？量产车型是什么样子的？”
“目前主要有两个型号，一个是轿跑，一个是……类越野形态，或者你也可以把它理解为城市越野。”
“城市越野？”席小丁站住，很是惊讶这个名称：“城市需要什么越野车？”
“呃……Suburban Utility Vehicle，城郊多用途汽车。”苏远山给席小丁解释道：“国外其实已经有这个概念，但并没有车企全面推动——这也看出了，传统车企在一个车型的推出上面又多么的保守了。”
“在我们的设想中，SUV比轿车高一点，但比越野又矮一点，它无法应对特别复杂的路况，但又比轿车的泛用性更高一些……总之，就是鉴于越野和轿车之间的车。嗯……走，去我办公室，我给你看设计图。”
“好！”
席小丁随着苏远山来到办公室，见苏远山从保险柜中取出文件袋，就知道这玩意现在还处于保密状态。
和苏远山共事这么久，他知道但凡是苏远山都藏着掖着的东西，那一定是具有轰动效应的——最起码，在苏远山的判断中是这样。
因此，他的好奇心一下便被勾了起来。
“大
概就是这样。”
苏远山将文件袋递给席小丁，笑呵呵地看着席小丁打开文件袋，抽出渲染图，然后瞬间怔住。
——远芯的SUV，自然也得益于苏远山的干涉和审美，他几乎是一步到位地把后世的奔驰EQA给copy了过来。
从这里，也能够看得出来，远芯的汽车，其实已经奠定了设计风格——那就是流畅，柔美。
苏远山不希望在有自己这个“开挂者”这干涉下，远芯汽车还要在外形设计上跟着国外摸爬滚打，同时还要背负抄袭的骂名。
第851章 未来的两条路
听着苏远山天大的口气，席小丁只是微微一笑。
这么多年来，从见苏远山的第一面起，他就习惯了这家伙把一个个吹的牛逼实现——那么现在，只需要拭目以待即可。
放下文件，席小丁恋恋不舍地把视线收回来。
“车载功能呢？全自动化？智能化？”
“智能其实就已经包含了自动了——这个师兄你怕是比我更有发言权。”苏远山嘿嘿一笑：“今后啊，车联网加云服务，然后再加上专门用于智能计算的AI芯片，就可以实现自动驾驶了。”
“嗯，我听汽车研究所那边也有想法搞自动驾驶实验室，不过具体进度如何，还没报上来，也不知道他们那边能不能搞定。”
“我估计够呛，那边本质上属于脑子想得远，但实力不怎么行……我给他们的建议是先做需求，然后再拿出来内部求援招标。估计要不了多久就得求到你头上。到时候还得你多多帮忙才行。”
“没问题。”席小丁一口答应，毕竟在人工智能和大数据领域，潘多拉实验室的水准是世界顶级的。
自动驾驶这种极度与安全挂钩的工程，如果没有顶级的算法科学家帮忙，那真的是有点虚……
“小山，你说啊，未来科技走向到底如何？会是人工智能在工作上全面取代人类吗？”席小丁望向苏远山，有感而发。
“……我也不知道。但我觉得，在人工智能之外……人类大概也就两条路。”
“嗯？说说看哪两条。”席小丁含笑看着他。
“要么黑客帝国，脑机接口，虚拟现实。”
“要么星辰大海，冲出地球，奔向宇宙。”
苏远山眯着眼，轻声说着：“前者，我们或许会永远困在地球这小小的一隅，后者，面对宇宙茫茫的未知，谁又知道我们会遇到什么？”
席小丁微微一笑，但笑过之后却深深一叹。
——作为潘多拉的老大，手下一帮成天叫嚣着改变世界改变未来的天才，他自然少不了和人讨论，或者听人讨论未来是怎样。
自然，他也知道这两条路。
“那你偏向于走哪条？”
“小孩子才做选择，按我的脾气，我全都要！”苏远山眼神闪了闪，深吸了一口气后笑了起来：“师兄，再等两年，等到政策松动点，等到形式好一点，等到我们开始赚大钱……咱们就再来个两条腿走路！一条脑机互联，一条宇宙飞船！”
“好！”
*
*
两天后，苏远山登上商务飞机，顺带着把张晓龙一起捎到了特区。
随后他便在蒋庆川的厂子里呆了两天，查看Yidoo4的量产机进度。以及IPAD的工程机原型。
今年的发布会计划已经确定，Yidoo4作为今后的主打产品，是背负着把Vidoo系列送进“低端”的使命的——没错，在面临如何处理Vidoo系列手机的问题上，远芯的手机事业部和营销部、市场部等一干大佬讨论了许久，段勇平亲自出席会议都高达四次，最后，在考虑到方方面面后，远芯采取了折中的办法。
即，保留Vidoo的品牌和产品线，依旧生产和推出“功能机”。
但它的价格、产量和定位都将进行调整，下沉到3000元左右的中端市场。同时在宣传上，因为Vidoo系列不再具备“高科技”的属性，因此，远芯将不会再对它以发布会的形式进行宣传，只是渠道照旧。
这样的好处是，能够很好地维持现有的市场和利润。坏处嘛……自然是对远芯的品牌效应有那么一点影响，同时对以Yidoo4为代表的的真·智能手机的普及有影响。
但Vidoo系列手机不进入发布会之后，又一个问题就来了。那就是下半年的发布会没着落……
——远芯现在，可是甩开步伐在往消费类电子产品领域迈进呢！而且由于过去数年遗留下来的风格，导致了远芯的“粉丝”也好，还是媒体也好，对远芯的发布会额外重视，特别是下半年的发布会……那是充满着无比的期待！
且不说远芯短时间内拿不出类似于无人机这样具有轰动效应的产品，就算有，那也对远芯目前的品牌和发展方向没太大的帮助……
当然，硬要发布个Yidoo4S之类，也不是不行……但观众们的胃口已经被养叼了，如果没有巨大的突破，那怕不是会被人嘘下台的。
——这也是为什么段勇平每次发布会都战战兢兢的原因。
在这种情况下，段勇平便压了IPAD一下，把原定于今年五月份发布的Ipad挪到了十月份。
这，也算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前几年，远芯为了树立形象，确实有点用力过猛。
这就跟吸那啥一样，吸到最后阈值肯定是越来越高，远芯咋可能满足得了……
就连苏远山，现在都有点头疼。
视察完代工厂，苏远山直接便顺路去了HK——如今他老婆孩子连带老妈都在HK，他不过去看一眼实在说不过去。
……
“爸爸，我要走路。”
中环购物中心，已经两岁半的小糖豆在苏远山怀里扭来扭去，自告奋勇地要自己走路。
“哎呀，小豆今天怎么这么乖？”苏远山一边夸张地表扬着，一边把小糖豆放在地上，满脸都是欣慰。
“我早就会走了。”
“哟，看来爸爸还小看你了哈。”苏远山哈哈大笑，抬头看着叶如黛，冲她挑了挑眉：“你看，我就说咱俩的妈还是会带小孩的吧？”
叶如黛今天出门打扮得很清爽，带着鸭舌帽和墨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什么女明星……闻言轻轻瞪了苏远山一眼：“你一天到晚也不知道发个视频，不知道我天天提醒她们。”
“额……有你盯着就行了嘛。”苏远山咳了一声，他虽然脸皮厚，但在“爱孩子”这一点上，他确实有点“理亏”——他成天忙于工作，虽然隔三差五都要开个视频过去，但也只是看一眼女儿而已，不像叶如黛，就算再忙，每天都保持和女儿的视频通话，陪着她聊天不说，还一直叮嘱二位老人，不要把小孩惯坏了，要好好教育。
除此之外，叶如黛今年以来便一直硅谷和HK两头跑，抓紧每一分时间都要陪着女儿。
反倒是苏远山，他就在国内，陪女儿的时间都还不够。
所以苏远山这次过来，也是打算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问题——苏暮小同学马上两岁半，刚好能够赶上今年九月份的幼儿园入学。
他的想法是，让孩子回省城，在远芯的幼儿园上学。这样一来，两家的老人，包括自己都能随时随地看到孩子了。
但叶如黛的态度却是有点舍不得，因为国内的业务，她是完全交给了李岩宏在负责，她只是负责听取业务报告和审核。
而且李岩宏也确实把eso的国内业务发展得很好，而且还诞生了不少专注中文搜索的专利，成为了国内霸主级的搜索引擎。
叶如黛是懂得放手的人，在这种情况下，她要是成天呆在省城……怎么都不是一个好点子。
所以这次，苏远山一过来就带叶如黛来中环“血拼”，打算给老婆买点礼物啥的，犒劳犒劳她。
“走，给你看条链子。”苏远山嘿嘿一笑，牵着女儿走向卡地亚专卖店。
一位女店员很快便迎了过来，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两人，升起笑脸：“二位好，请问……”
“说普通话。”苏远山笑呵呵地打断对方。
女店员微微一愣，干笑了一声，随即换上了蹩脚的普通话。
“嗯，看一下项链。”
“我不适合带项链，胸针吧。”叶如黛在柜台前慢慢走着，停在了一枚胸针前方。
“行。”苏远山抱起女儿，冲柜台后的女店员微微一笑：“麻烦一下。”
店员看了苏远山和叶如黛一眼，弯腰取出胸针，小心翼翼地放在柜台上，介绍道：“请问这位先生，小姐，你们是否是我们的VIP会员？”
“不是，多少钱？”
苏远山拿起胸针递给叶如黛，叶如黛正想在胸前比划一下，却不料小糖豆伸手便抓了过去：“妈妈，我看。”
“小豆，给妈妈别在衣领上。”苏远山“怂恿”着女儿。
这时两个店员饶是经过了很好的训练，此时也有点忍不住了，二人对视了一眼，柜台后的店员马上提醒道：“先生，珠宝是贵重物品，还请小心……”
“小心，别扎到手。”叶如黛本来在等着女儿在自己衣襟上别呢——小丫头当然是不会别的了，但看到她两只肉嘟嘟的小手摆弄着胸针，一脸专注地想给自己别胸针，叶如黛怎么舍得拿走女儿手中之物。
却不料她话音刚落，小丫头便真被上面的小钻石给扎了一下。
啪……胸针掉到了地上。
“啊哦，掉了。”苏远山微微一怔，拿起女儿的手看了一眼，见皮都没破后便在她鼻子上一刮：“你看看你，被扎着了吧？”
“……”
“先生！”
“没事，我买。”苏远山见店员的模样，心里突然想起，如果自己属于那种“刚刚能买奢侈品”的人，今天怕是会上演一出狗血吧？
“一百万港币。”店员盯着苏远山，语气加重了一点。一副“你知道多少钱吗”的模样。
“我不知道，但我买。”苏远山再次一笑。
这时，叶如黛已经从地上捡起了胸针——没摔成两半，但上面镶的钻石却少了两颗。
她也懒得在地上早，直接拉开小包，把胸针丢了进去，同时掏出支票。
“这两件也拿出来看看。”叶如黛写着支票，平静地指着另外两枚。
……
半小时后，夫妻俩带着女儿逛完了商城。
上车后，傅振华颇有些“幸灾乐祸”地转过头来。
“山总，我以为你要把卡地亚买下来呢。”
“咳……傅哥，这玩笑就不要拿出来开了吧。”
“哈哈，是是——去哪？”
“我要先去一趟亚视，等会你送她俩回家。”
第852章 水至清则无鱼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放在资本市场当然没错。很多时候没推动，只是因为钱不够，或者不值得。
万永亮作为远芯的老人——是真正意义上的“老人”——他今年儿子都已经读研了，虽然在之前的业务上因为这样那样的缘故而无法跟上远芯市场部在新时代下的进步，但在洞悉人心方面，他确确实实算得上是远芯为数不多的老狐狸。
这一点，就连苏远山都不得不承认。
——万永亮，是确确实实领悟到了苏远山针对舆论领域的布局的。
因此，万永亮抛出进军欧美电视市场的方案，一下子就集中了苏远山的念想。
但钱……远芯现在是真拿不出来多少了。就连星海基金那边，也要准备着在硅谷整合晶圆厂——别看桑德斯现在口气强硬，苏远山和陈静两顾茅庐都没有松口半分。
但只要下个月，德远携手宏芯推出浸润式光刻机，苏远山相信，桑德斯一定能够领悟制程可以直接跃45纳米甚至更低是个什么概念。
三顾茅庐嘛，这才两顾呢。
只要完成了硅谷那边的整合，就意味着德远将成为地球最强的晶圆厂，且无惧任何对手的挑战。
“老万，我承认你说得对，但现在确实缺钱。你知道的，远芯从去年到今年，一直都在加大各个领域的投资，包括星海也是，再加上现在互联网产业也已经复苏，这更是一个需要长期滚雪球投入的行业……”
万永亮马上问道：“科新银行呢？”
“科新？”
“对，科新如今在东南亚地区业务干得风生水起……”万永亮目光灼灼：“我和孙总聊过，别的不说，十来亿美刀还是能够拿得出来的。”
“别想，科新要进军国内市场，而且银行不比基金……”说着苏远山马上便是一怔：“等等，你有目标没有？”
“有，意大利有个小电视台，老美那边就更多了……而且，我的想法不是全面收购，而是入股，介入高层，同时与机顶盒打配合——不走传统的电视渠道，走网络电视渠道。”
苏远山抿着嘴，认真地思考起来。
如果只是入股，介入业务，那还真用不了多少钱。不然的话……就参考默多克买小李的电视台就知道了——那还是接近十年前。
除了钱之外，如果能够通过机顶盒抢占传统的卫星和有线高清路线，那还真是一条可行的路。
沉吟数秒后，苏远山慢慢点头。
“可以试一试，缺钱的话，科新那边已经加入了中银集团，到时候跟上面打下招呼，说一下利弊，大家一起出钱应该没问题。毕竟国内也意识到了在国际上做正面宣传的必要性，都在准备搞什么孔子学院了——这种拿下喉舌的事，上头显然也是乐意看到的。”
“是的。”万永亮接连点头：“那我今年就开始推进？”
“嗯，推进吧。”苏远山点头，很是满意地一笑：“老万，注意别心急，要把我们整个大体系的优势用起来——无论是资本的，还是内容、技术层面的。譬如奈飞，你可能不知道，奈飞是这两年互联网寒冬下少有能够保持盈利的网站。而其他互联网企业，特别是那些门户啊，软件啊……之类做服务类型的互联网企业，全靠运营商拉一把。”
“嘿嘿，其实我知道，我和老张聊过不少呢。”
“哦？哈哈，看来你确实有备而来啊。”苏远山一怔，随即大笑起来。
——张建军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鼎新传媒的老总，但鼎新传媒却是奈飞的和MP3.com这一影一音两大版权库的股东。
从95年开始布局，到现在已经七年过去。就算再迟钝的人，也嗅到了互联网对影音媒介传播的重要性，从而开始对索尼与远芯眼红了起来。
因此，就算在互联网寒冬下，奈飞和MP3.com的股价都没有像那些门户网站一样跌到谷底，甚至连腰折都没有，只是“技术性”下调而已。
而去年年底，奈飞和MP3.com也是最早一批股价回归的互联网企业之一。
且苏远山相信，随着远芯Yidoo4推出全新的播放器应用，把MP3.com版权库纳入线上媒体库之后，MP3.com的股价还会迎来一次暴涨。
因此，张建军这个昔日的盗版光盘头子，如今可是全球版权界的大红人……那目光和眼界自然不可同日而语了。
说道张建军，苏远山便想起了去年立项的“蜀山”。
“对了，蜀山拍得怎么样了？我记得你们也是出品方对吧。”
万永亮点头：“嗯，已经在做后期了，据说要明年才能出来——现在老张有点担心，明年的话，好莱坞的ChinaKongfu潮就没了……”
苏远山摆手道：“没事，没了就没了，明年有好些款仙侠类的游戏有些也要上市，游戏，电影，其实还有小说……这些都是互相推动，继而螺旋上升的。要推文化，不是一朝一夕，是潜移默化……”
“嗯，所以我们接下来也根据情况准备了未来几年的拍戏计划，不过现目前，我们台的影响力主要还是集中在华人地区，东南亚区域，打算以此为节点，先把亚洲拿下再说。”
一听道拍摄计划，苏远山便来了兴趣，冲万永亮伸手道：“计划是啥，我看看。”
万永亮一听，立马起身走向办公桌，一边走一边笑道：“好，我也正想让你过过目，指导指导呢。”
片刻后，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夹递给苏远山。
在苏远山翻开文件夹之后，万永亮也一边解释道：“这些除了电视剧的拍摄之外，也有电影方面的投资，嗯……还有未来综艺节目的设想。”
说着万永亮便有些感慨地看着苏远山，眼光中那是真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敬佩。
——当初他刚来亚视，虽然说不上两眼一抓瞎，但他更多的工作是用在如何稳定人心，掌控整个团队方面。具体的业务，他一来没有太多的经验，二来也真没那么多时间去考虑。
毕竟，当时很多电视台的节目都是跟着霓国和岛上抄——虽然按照远芯的脾气，肯定是不屑于此，但如果实在找不到路子，或者说拿不出高招来提高收视率，那他也只有先随波逐流一阵子，等完全掌控了亚视，这才是重点。
但苏远山没有让万永亮为难，他直接便给出了亚视在未来的发展方向——综艺和引进国产电视剧。
随着还珠的热播，随着几个明星“真人秀”节目的接连上线，亚视的收视率瞬间便抬了上来！再加上和索尼交好，亚视也可以轻松地拿到许多美剧和电影的电视版权……在多管齐下之下，亚视如今已经稳稳地压过了TVB一头，成为HK，乃至整个东南亚区域的一哥。
这也是为什么，万永亮会心思活络，要借着互联网再次步入高速发展期，以及国内科技开展欧洲硅谷计划的东风，选择配合机顶盒进军欧美电视市场了。
毕竟，机顶盒的后面可是奈飞那庞大到让人眼红的影片资源库！
“真人秀，你们打算邀请素人？”
苏远山抬起头来，微微有些惊讶。
“嗯，打算做一个这样的尝试——美女明星和普通人，到底能够碰撞出怎样的火花？当然，这个普通人也不可能随便大街上抓一个，初步的想法是，找远芯的中层管理或者业务骨干。”万永亮嘿嘿一笑，眨了眨眼：“远芯的兄弟们都是见过世面的，一来不至于见到美女就走不动路，二来也可以宣传一下咱们远芯。三……说不定还可以解决一下兄弟们的感情问题，对吧。”
“……”苏远山一阵无语，但想了想后失笑道：“行吧，让人看看咱们理工男到底如何——我警告你啊，别给我找几个正常点的，别要么是什么榆木脑袋，要么油嘴滑舌的……”
“至于感情问题就算了吧……”
“山总，你这是对女明星有偏见啊。”万永亮呵呵笑道。
“切……”苏远山先是“切”了一声，但随即沉默了下来，片刻后，他轻声道：“老万，你是知道我的，我这人，你说我有道德洁癖，我是不承认的。但我自控能力很强，我是承认的。”
“我不想以己束人，但我们站在举手投足就能决定一个人命运的位置……如果真随心所欲了……”苏远山说着望向万永亮：“不用我把话说直白了吧？”
万永亮也轻轻地吸了口气，微微一笑：“山总，别小看我老万了。”
“嗯，不是，你也别着急什么……我也没要求谁谁都要怎么怎么样……但咱们这帮人，说好听点是理想主义者，说不好听点是要搞大事儿的，偶尔一下可以，但一天到晚追求点裤腰带的事儿，那就没意思了，你说是吧。”
“呵呵，是。”
“嗯。”苏远山点头，也不再多说。谁也不是圣人，他也没资
格要求谁当圣人，只能说，只要他的伙伴能够和他在追求上保持一致，那他就不能要求太多。
水至清则无鱼嘛。
但继续翻页后，苏远山眉头却皱了起来。
“辫子戏这么多？”
“嗯？辫子戏？”万永亮微微一怔：“清宫戏吧？”
（我有预感，这里要被举报，但我就是要写，嘿嘿。）
“嗯。”
“因为还珠，微服私访记，等剧的热播，再我们打听到国内也有好几部高品质的清历史剧也已经在筹备或者拍摄中……所以就打算跟上步伐……”
苏远山轻轻哼了一声。
“有什么好拍的？人家工业革命如火如荼，你这边微服私访？真盛世啊？”
万永亮：“……”
“别跟风了。”
“好。”万永亮见苏远山是真少有地露出了厌恶的表情，马上点头。
“拍一点真正的盛世吧……要不拍科幻也行啊——你应该知道，很久之前，席总就说过，科幻作品是衡量一个国家科技水平和现代化工业能力的标志之一。你看过去几十年，科幻是不是全是老美和霓国人在搞？”
“……是。”
“那是因为什么？因为他们科技水平到位了。现在我们虽然科技水平还达不到霓美的程度，但好歹也在崛起啊……拍一下又怎么了？顺便还能提升一下国内特效产业的水准。”
万永亮笑了笑，颇有些几分无奈地点头：“……好。”
他是看出来了，苏远山说科幻的时候，还真的是“任性”说的，全然没有之前说业务方向的那种笃定和有备而来。
也就是说，拍出来，极有可能是亏的。
但山总都这么说了……他还能说啥？自然是满足了呗。
第853章 YouTube
“陈方。”面对着来人，苏远山准确地叫出了对方的名字，并且他也没有坐在沙发上，而是主动站起了身。
毕竟，这位英雄记者在三年前的贝尔格莱德的轰炸现场，以轻伤不下火线，嘴皮子还能动就要报道的精神，为亚视狠狠地在国际上漏了一次脸——在前两天，国内权威媒体的画面，几乎全是来自他的报道。就算在世界范围内，那些知名的歪屁股电视台没有引用他的报道，但也引用了亚视的画面。
而去年的914，他也是率先进入纽约的境外记者之一，为国内发回了大量的报道。
可以说，亚视在新闻界能有如今的地位，这位老兄功不可没。
陈方今年三十几岁，一米七出头，带着近视眼镜，整个人精瘦精瘦的，从后面看会第一时间想到竹竿，但一旦对上视线就会发现，这人属于那种眼中有光的那类人。
“山总好！”作为记者，陈方当然太了解苏远山的身份地位了，即便是他见过诸多名人，也早在心底模拟了多少次，但真正面对苏远山，要想苏远山“汇报”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有些紧张。
毕竟嘛，抛去记者身份的加持，以下属的身份面对顶天大老板，就算再犀利的人，也是有压力的。
“呵呵，刚才万总说一个记者想出了视频网站的点子，我还以为是谁呢……”苏远山握着陈方的手，轻轻拍了拍，笑道：“听说你是亚视的金牌驻外记者，这些年辛苦了。”
“不辛苦。”陈方的普通话不甚流畅，只是用力和苏远山握了握。
“嗯，坐。”
而人坐下后，苏远山便笑呵呵地看着陈方，心中猜测这位老兄的想法是什么——视频网站，现在其实已经有了——Netflix（网飞，奈飞……都是它）便是。
早在七年前，索尼和鼎新传媒就携手成立了奈飞网站，并成功地以几乎“白菜价”拿下了诸多电影公司的数字和互联网影片版权——有些是买断，有些是分红。但不管哪种，都不妨碍奈飞成为如今互联网影视版权的霸主，拥有绝对的垄断地位。
既然一开始便冲着互联网，自然的，奈飞也瞄准时机，在2000年初就开始了播放在线视频的尝试，同时与远芯的乐园计划珠联璧合，提供了大量的互联网版权给乐园机顶盒。
这两年过去，乐园计划已经借着网络升级和三网融合的春风，在HK深深地扎下了根。同时机顶盒，也成为了国内广电三网工程的合作商。
只不过……国内的三网工程，走的还是高清电视的路子，展示不考虑、也没有条件接入奈飞——为这事，奈飞的CEO詹姆斯已经飞了国内好几次……
毕竟，在奈飞看来，版权在手，只要国内顺利接入版权库，那就是躺着赚钱的事，要是能成，别说飞几次，飞几十次都是小意思。
而在奈飞在线播放的带动，或者说启发下，国内其实已经有人打算搞在线视频播放了——相比奈飞的全版权模式，国内的资源那还真不是一般的多……
所以，苏远山很好奇，陈方到底能想出个什么点子来。
见苏远山和陈方坐下，深知苏远山脾气秉性的万永亮也就不摆架子，亲自动手给陈方沏了杯茶，后者连忙起身接过道谢。
“没事，你和山总好好聊。”万永亮摆摆手，笑眯眯地坐在一旁。
“好的。”陈方放下茶杯，抿了抿嘴，轻轻地吸了口气。
“是这样的，山总。914的时候，因为是飞机撞楼……所以几乎那边所有的直达航班都暂停了。”
苏远山点头：“嗯，但听说你是到得比较快的。”
“是，所以当时我是飞的加拿大，然后从加拿大过境，再马不停蹄地赶过去的。但就算这样，当我们抵达的时候，其实都很难拿到第一手的新闻了，只能从救援工作和失踪者家属这方面入手，再后来，甚至连第一线我们都很难进去，只能采访路人。”
“嗯。”听到陈方“从头说起”，苏远山倒也不着急了，他知道越是这样，便越是证明陈方是有备而来，经过深思熟虑的。
“但我们在随后几天还是发回了撞机时的第一时间的视频。”
“嗯。”苏远山眨了眨眼，他知道这个——在境外媒体中，亚视算是公布现场视频最多的电视台，甚至没有之一。这几乎直接奠定了亚视在东南亚乃至整个亚洲范围内的新闻地位——最起码“跑得快”的名头是打出去了。
在新闻圈中，有个笑话就是，亚视的新闻记者，跑得比狗仔队都还快。
“其实那些片段，都是我们从互联网上down下来的。”
陈方望向苏远山，眼睛闪耀着光芒：“在914的随后几天，有许多人用手机，相机，摄像机等拍摄下来的视频被上传到了论坛上……”
“继续。”苏远山眼睛也渐渐亮了起来。
“然后，这半年多，我就一直在关注这些论坛和讨论组。我觉得，如果能够有一个专门的网站，用来让用户上传自己的视频——包括但是不限于这种突发的新闻视频，那么，肯定会有用户群体的。”
苏远山嘴角慢慢升起笑意。
原来是YouTube啊……
“山总，之所以我会想到这个，还因为它。”
陈方说着拿出Yidoo3放到桌上，目光灼灼地道：“现在高端手机，几乎都搭配了摄像头。同时现在全世界都在大力普及3G，这就解决了拍摄和上传的问题。最起码，它是未来发展的方向，是吧？但现在的问题是，至今没有一个专业的让人分享视频的网站……”
陈方说着深深地吸了口气：“所以，我觉得，我们可以做一个！”
说完后，他便满怀期待地、又忐忑不安地看着苏远山。
——为了准备今天这次会面，他提前做了很多功夫，甚至还找了互联网创业的朋友取经，是如何说服投资者的。
但即便这样，他心中依旧没谱。
因为……他不找互联网的朋友还好，找了才知道，在互联网领域，山总那就是教父一般的牛人，眼光贼准！
而自己一个“非IT界人士”，只不过因为工作缘故而想出来的点子……到底能不能打动山总，或者说，到底能不能成，他是真不知道。
“嗯，可以。”
苏远山没有让陈方等太久便含笑点头。
“可以吗？”
“可以。”苏远山再次点头：“这是一个很不错的想法，互联网的服务，除了广播之外，还有交互——譬如讨论组和论坛，便是最早的交互。”
“以视频内容来提供给用户交互，这很好——它不仅仅会开创一个新的领域，甚至还应该是互联网未来生态最重要的一环。”
“甚至……”苏远山说着停住嘴，轻轻呼了口气，笑着摇了摇头。
文字，图片，视频。推特，脸书，YouTube——这些成功的企业看似偶尔，但实际上却是人们对信息渴望的表现和必然。
甚至，如果把类YouTube的视频交互（不是交互视频）网站都算进来，包括抖音之流，那么视频阵营的市值一定大于图片阵营，更大于文字阵营——这也说明了，人们对信息接受和渴望的程度。
当然，这些话，并不适合在现在说，在这里说。
所以苏远山马上便把话题重新拉了回来。
“总之，虽然目前看似早了点——毕竟3G的资费不便宜，而且上传的速度也还不怎么尽人意。但没人比我们更清楚，技术总是在进步的，别看现在传个10MB的文件要老半天，但用不了几年，那就只要十秒不到了。”
“知易行难啊……”苏远山眯着眼，轻轻地叹了口气：“有太多的想法，最后只停在了想法阶段。”
//曾经我和我老挑讨论过一款社交APP，大概就是主推个性和三观缘分这种……ennn当然，我们只停留在讨论上。大概一年多后，有个和我们想法一模一样的APP上线了。。。
“那……”陈方显然没有经验，在得到苏远山肯定的回答后，他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有些求助一般望向万永亮。
万永亮也笑呵呵地回望着他：“既然山总答应了，那这事儿就尽管放手去做——但你考虑好，你是以个人的名义去干，还是以咱们亚视的名义去干。”
陈方有些迟疑：“我……”
万永亮不等陈方，继续笑道：“我没有其他的意思，你自己干的话，就是创业了，亚视的名义去干，就是负责子公司——其实也很创业差不多。但不管你怎么选择，都不影响远芯和亚视对项目的投资。”
万永亮说着便望向苏远山。
苏远山当然不会拆万永亮的台了，含笑点头道：“万总说得没错，不管怎么样，你这个想法，都是值得投资的。”
“我……可以考虑一下吗？”陈方抿了抿嘴，思考了几秒后道。
“嗯，可以的。”苏远山再次点头，同时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
嗯，傅振华的车应该在楼下等着了。
见苏远山看表，陈方便站起身来准备告辞。
苏远山也起身和他握手，笑道：“相信自己，也相信我。”
“谢谢山总！”
陈方松手，转身走向房门。
但片刻后，他的脚步慢了下来，当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停住了脚步，然后转过身来望向二人。
苏远山和万永亮的眼中同时升起疑惑。
“山总，万总，我想好了。”
“哦？这么快？”苏远山虽然在笑着回答，但忍不住还是和万永亮对视了一眼——这老兄还真能断谋啊。
嗯，是个干大事的人。
“嗯，想好了。”重复了一句后，陈方深深地吸了口气：“我就在亚视把架子搭起来。”
苏远山和万永亮再次一对视，两人同时点头的瞬间，万永亮终于还是没能忍住，笑着问道：“小陈，怎么这么快就做了决定？”
“我相信远芯。”陈方轻轻呼气，笑着回道。
——事实上，是苏远山最后的那一句鼓励让他猛地想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可是互联网的教父啊！
还有什么比留在亚视，留在远芯的体系下，更能拥有最好的战略和资源？
……
苏远山自然不知道陈方的心中所想，但那句“我相信远芯”，确实让他心里爽得不行。
以至于，他当着二人的面，直接给霍建宁打了个电话，表示与亚视一同出资两千万人民币，直接成立控股子公司。
同时他也给了陈方张晓龙的联系方式，让他有什么疑惑或者需要帮忙的，可以直接找张晓龙……
当然，他也没有忘记提醒，既然要想着手机用户上传视频，那最好在YOS框架下开发出一款适合手机的应用。
并且，他还站在了技术人员的角度，为陈方提供了不少建议
……
苏远山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经是十二点半。
在餐桌上，苏远山给叶如黛讲了自己为什么逗留到现在的原因——当然，这只是他愿意给叶如黛分享自己的喜悦，而非亚视那边有诸多的美女……
听完后，叶如黛怔怔地看着丈夫几秒，才幽幽地，甚至有些“酸”地说了一句“在远芯手下创业，真的是太有优势了。”
“主要是想法很好，但他不是搞技术出身，我怕他走偏了。”
“嗯，确实。但有时候，互联网确实需要所谓的外行来迸发一点创意。”
“啊，谁一开始不是外行来着？只不过相比普通人，我们有技术在身，可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试错成本要小一点罢了。陈方这种，有个好点子，但如果找不到人实现……那就没辙不说，还有可能被技术坑。所以从这点上，他选择留在远芯体系下，其实是很明智的。”
叶如黛点头，又笑望着他：“那你把eso也收了？”
“咳……别开玩笑，你们现在估值都快到两百亿美刀了。”苏远山偏头看着妻子，乐呵呵地道：“难怪今天一撒手就是几百万港币，我倒是忘了，我家老婆是亿万富翁呐。”
叶如黛：“……别贫，明天有空没？”
“你有需要就有。”
“……”叶如黛无奈地瞪了他一眼：“如果有空的话，明天和我见下维基百科的创始人——你声望高，估计你能说动他。”
维基百科？苏远山马上点头。
“好！”
第854章 万事俱备
“采访一下，为什么你会突然想着与维基百科合作……嗯？”
苏远山在爽快地答应之后，马上转过身子望向妻子。
这几年来，特别是经历过互联网寒冬之后，叶如黛和他记忆中的模样越来越远了——最起码在“独立”这一点上，已经没了多少记忆中的影子。
嗯……也有可能是因为她提前当了母亲的缘故。
譬如，在有关eso的业务和方向问题上，叶如黛如今就很少再征求他的意见，以至于苏远山直到现在也都才知道她“瞄准”了维基百科。
“不是合作。”叶如黛拉过小糖豆，替她整了整围裙，见对面两个母亲都看着自己手里的小丫头，她便把糖豆放下，让她找奶奶外婆去后转身面对着苏远山：“是我们打算把维基百科买下来。”
“嗯……等等。你确定是买？”苏远山瞪了一下眼睛——他就算再不关注，再不清楚维基百科的历史，但维基百科走的路，他却是知道的。
那是体现互联网的自由、开放精神和英雄主义的典型。
叶如黛说要“买”？
难道这一世的维基百科不是那俩人创办的？但不对啊……名字都一样。
“维基百科的创始人是谁？”
“吉米·威尔士和拉里·桑格。”叶如黛抓起餐巾擦了擦嘴：“书房说吧。”
“嗯好。”
……
和叶如黛回到书房，苏远山是真满脑子问号。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维基百科的诞生，便是因为其创始人立志打造一个真正免费的百科全书——因为在此之前，准确地说是99年，最知名也是最权威的百科全书——32卷《大英百科全书》被全部搬上了网络，且供人免费使用，在经过全球上千家媒体报道后，瞬间爆了整个网络，曾经创下1500万人的日访问IP……直接让网站崩溃，两个星期都无法正常运转。
——该事件也是互联网泡沫达到最高潮的标志性事件之一。
但免费的午餐的背后往往是资本的觊觎，在随之而来的互联网泡沫中，免费的大英百科全书也未能走出困局——它所依赖的互联网广告远远没有达到预期，因此，大英百科全书不得不宣布收费。
互联网从来都是一个诞生英雄主义的领域，也从来不缺英雄。
因此，吉米和拉里二人便揭竿而起……誓要为广大网民造福，于是免费的Nupedia百科全书诞生了——在一开始，二人对百科全书显然怀着敬畏，他们找的都是相关的专家和学者来编撰相关词条。
但专业人士……专业是专业了，只不过速度就一言难尽。
最后，吉米发现了wiki——一个开源的多人协作写作系统。为了对wiki奉上敬意，于是Wikipedia应运而生。
时至如今，Wikipedia已经有了两万多个条目，十余个版本。
当然，只接受捐赠，依旧是维基百科目前的践行。
所以，苏远山对叶如黛的“买”字，那是满脑子问号。
“其实在去年，我们就留意到了wiki，同事们也有类似的想法。”叶如黛关上门后直接坐到办公桌前的椅子上，转过身来。
“嗯，所以你不会是威胁人家吧？”苏远山在沙发上坐着，笑呵呵地看着妻子。
“……正经点好不好。”叶如黛满脸无奈：“怎么把我们形容得跟流氓一样？”
“我就是正经说的啊。”苏远山耸了耸肩：“你们现在已经是世界第一流量分发入口，你们要想搞百科类应用，谁敢和你们比？”
“……这是事实嘛。”叶如黛愣了几秒，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但主要还是，最近wiki内部的团队发生了点问题。”
“什么问题？”
“因为非营利组织，所以管理上就很松懈……大家都是有脾气的人，而且随着互联网寒冬的过去，行业的苏醒，不少人就考虑得要更现实一些……譬如前不久，西班牙语团队就宣布退出wiki，自己建立了西班牙语的百科。”
这下轮到苏远山愣住了：“你了解这么清楚？”
“嗯……主要是，我觉得，这种人人可以编撰的自由百科全书，除了给用户提供方面之外，很大程度上，它能体现编撰者的意志。譬如虽然中文词条比较少，但有部分词条明显有违事实的。”
苏远山一怔，马上便想到了轮子。
“你的意思是控制wiki？”
“那当然不是……我只是想，通过我们的努力，能够更好地连通国内和世界。”
见叶如黛平静地说着，苏远山马上便想起了她在过去几年中为了国内论文与世界接轨的努力——虽然努力最终没有多少效果。
“这不也是你一直以来都追求的么？”叶如黛看着丈夫，笑吟吟地道。
“咳……是。”苏远山轻轻地吸了口气，站起身来，把妻子从椅子上拉了起来，然后两人同时叠进沙发里。
“别闹……”叶如黛抓住他的手。
“嗯嗯，不闹。”苏远山和坐在自己腿上的妻子对视着，笑容满面：“确实，再没有人你们介入能够更好地让中文在wiki上崛起了——别的不说，我一声令下，远芯十万将士集体出动，哪怕一人一个词条……”
“……好吧，好吧，是夸张了点。”苏远山见妻子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不好意思颠了颠腿，把她颠得靠近了自己一点。
山峦迫近，幽香扑鼻而来。
“但问题是，对方会不会答应？你们准备的什么方案？”
“我们的方案是，直接买下来，免费，广告会酌情考虑。”
“……”苏远山下意识地一皱眉：“广告？这玩意很影响体验的啊。而且一旦投放广告引流的话……”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叶如黛看着苏远山：“就算当年的大英百科全书，也走的是广告加免费的路线。”
“……黛儿。”苏远山眉头微微皱起，沉默几秒后轻声道：“这样说吧，如果wiki依旧保持着它的理念，就我个人而言，我肯定会支持，并且捐款的。并且，我相信，wiki这样的百科条目，一定会是未来互联网的主要内容之一。”
“是，我知道。”叶如黛看着丈夫，知道丈夫心底住着一个浪漫主义的英雄，当下便微微一笑道：“你很早之前就在说，顶多十年，互联网人口就会迎来爆发——那时候，提供内容，将会是一个互联网企业最重要的目标。”
“我承认，wiki走非营利组织的模式或许能够走下去，但如果并入我们，它是一定能走下去，而且走得起码比现在更好。”
“嗯……”苏远山缓缓点头。
有eso这个搜索引擎的老大帮忙引流，再加上叶如黛在硅谷，在数码港，在科技新城的影响力……或者说，这两口子在互联网领域的影响力，要在如今这种顺风顺水的时期抬一个“小小的”免费的服务性网站，那真的是不要太容易。
“但就算这样，你总得考虑一下人家创始人的意见吧？他们同意吗？”
见丈夫还有些不死心，叶如黛便微微一笑。
“这次只是吉米一个人过来，我想……他大概是和拉里讨论过了。如果过来只是为了拒绝我，那实在没有必要跑这一趟。”
“好吧，那我明天陪你见一下他。”苏远山说着便再次颠了颠脚，叶如黛便瞬间贴了过来。
“嗯……香！”
“要死啦，大白天的。”
“我锁了门的……妈没给你说吗？让我们努力努力，再生一个。”
……此处省去三千字。
……
第二天，苏远山倒是真的陪着叶如黛去见到了wiki的创始人之一，吉米·威尔士。见面后没聊几句，苏远山便意识到了自己在看人看事的时候有点刻舟求剑了。
——吉米·威尔士希望用非盈利性组织的形式来维持wiki不假，但在经历过互联网低潮，以及盟友的背叛后，如今的吉米确实有些拿不定主意。
毕竟，相对于非盈利，他最重要的底线还是免费。
于是，当叶如黛做出免费，以及只提供有限的广告，且不会影响到内容本身之后，吉米·威尔士最终答应了下来。
毕竟……他搞这个，是真的花了不少钱。
而且他也知道，一旦拥有了eso的技术和力量，那无论是服务器压力，还是推广和扩张上，wiki都会从此走上快车道。
*
*
在HK呆了差不多一周，苏远山也“努力”了一周……但根据叶如黛的消息，他的努力怕是有点白费，因为她大姨妈刚走没几天，还没到排卵期呢。
但苏远山不管。
一周后，他直接从HK飞到沪市。
落地后，他几乎没有做任何耽搁，便直接前往了德远。
和守在门口的梁孟松见面握手后，两人直接换上了园区内的电动观光车前往光学实验室。
坐在车上，苏远山轻轻拍着前方的把手，笑道：“老王忽悠你们买下来的？”
“是啊……而且我们一买就是上百辆，大客户呢。”梁孟松呵呵笑道：“老是听他说电动车电动车，也老听你说电动车……结果没成想先出来的是这玩意。”
“因为这玩意太没技术含量了，甚至连电摩托都比不过。”苏远山想到一路上过来见到的电摩托，颇有些感慨地道：“为了推锂电池，老王是真操碎了心啊。”
“毕竟锂电领域，也算是咱们国家一个优势领域。能够早点打开应用市场，就能够更能把优势稳定起来——你这次来沪市是不是要视察车厂？”
“嗯，车厂慢慢说，主要还是你们这边。”苏远山视线望向隐在树林后的那栋白色建筑几秒后望向梁孟松，目光灼灼：“老梁，还有一个月，就要半导体峰会了。”
梁孟松矜持地一笑：“放心吧，万事俱备。”
苏远山放下心来，视线再次望向远方。
既然万事俱备，那就证明只欠东风了。
第855章 锦衣夜行
换上全套防尘装备，穿过风淋室，一群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工程师早已站成两排等在面前。
苏远山看着胸卡，认出了戴着口罩的庞克明——他在成光所时代便是郑振川的“徒弟”，如今郑振川虽然还活跃在技术一线，但毕竟是当老总的人，精力难以为继。所以便把攻克难关的任务交给了庞克明。
而且按照宏芯的计划，在完成浸润式光刻的攻克后，庞克明将就地在沪市建立分厂。
毕竟，作为工业和出口重镇，沪市比起省城的优势确实大不少，更重要的是，沪市这边有德远总部。今后如果不出意外，省城这边的总部将更多会保留科研单位，进行技术攻关，而装配工作会逐渐转移到沪市这边。
“庞工。”
“山总，我懒得再防尘服，就没出来，你没见怪吧？”
“呵呵，没有没有，大家辛苦了。”苏远山一边和众人打着招呼，一边望向前方不远处的“大机柜”。
很好，看来确实是万事俱备，只欠自己这场东风了。
“在诸位领导的……”庞克明带着苏远山走向光刻机，他看了眼跟在苏远山身后的几位大佬，笑着替苏远山介绍道。
“庞工，捡重点说。”苏远山目不转睛地盯着光刻机，听到庞克明要搞这种形式主义，马上摆手：“多久能进厂？”
庞克明便看到，一干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笑意，他也轻轻咳了一声，笃定地道：“现在就可以进厂。”
“哦？意思是，现在就能量产了？”苏远山转身看着庞克明，很有几分迟疑——他一直关注着这边团队的进度，是以对光刻机参数了如指掌，压根不需要庞克明介绍。
他最看重的，还是何时能够量产。
原型机和量产机，那真的是有区别的。
“在设计之初，我们就考虑到了量产的问题。”庞克明笑着答道：“当然，现在就说能接订单量产那肯定有些吹牛皮，不过让这台原型机进厂跑起来，然后提供维护的方案，我们肯定是有的。”
苏远山又转头看着林本坚等人，只见这老几位虽然带着口罩，但也都眼角含笑，心中便知道庞克明所言非虚，当下便哈哈一笑，喜上眉梢。
“不错，不错！走，我看一眼测试。”
“好的，而且为了测试，我们还发明了一种专门用于光刻机测试的掩膜版和工序，它包括了套刻测试图形和参数计算公式。”
庞克明示意下属开始演示。
“山总，传统的测试分辨率和焦距的方法是制作光刻线宽测试版，即在光刻版的各个区域上都均匀放置一组线宽测试图形，在圆片上曝光后用扫描电镜测试该图形的线宽数据，然后再来评价光刻机镜头各区域的分辨率和最佳焦距。我们这个算是一步到位，简单方便，啪的一闪，就能直接得出光刻机的参数了。”
“嗯，不错！”苏远山再次点头。
……
……
两小时后，苏远山几乎是一路飘着走出了无尘室。
作为宏芯的代表，庞克明这次就不能再捡懒了，他也和林本坚，赵凯东，梁孟松等一起进入了会议室。
“客套话我就不说了，意义我也不重复了，论功行赏什么的……”苏远山见众人都笑了起来，他也呵呵一笑：“咱们要低调点，不能抢了上面的风头。”
“意思是，我们还要等上面验收？”庞克明看着苏远山，试探性地问道。
苏远山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虽然咱们早就过了验收报喜的阶段，而且我们也没有拿国家的钱，不需要上头来检查什么的，更不需要对上面负责……但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嘛。”
在座几人纷纷点头。
纵然大家都是一心搞技术的工程师，但活了这么大岁数，这种又不违背原则，又能让国家开心的事，怎么都是支持的。
“不过这事儿你们别着急，庞工你也要给郑叔说一声，咱们这个消息要先保密起来——因为下个月半导体峰会就要召开了，现在初步想法是，等到半导体峰会结束之后再正式发布。”
“然后这段时间，你们看能不能抓紧时间进厂，把良率……”苏远山说着自己就愣了一下，随即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哎呀，时间太紧了，估计来不及。”
梁孟松和庞克明相视一笑——进厂的话，那这活儿就应该是他俩来干了。
从现在到五月十五号半导体峰会，满打满算都只有一个月挂零的时间，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拆装——嗯，加班加点的话，也不是不行。但如果要正式投入使用，完善工艺和制程，那没有三五个月还真的是休想。
毕竟，这台浸润式DUV光刻机，它理论上可以提供太多太多的可能的了。
“这样，大家还是先锦衣夜行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大家好好休个假，放松放松。等到半导体峰会之后，我们再说。”
“那让上头验收的事？”
“这事我先去找领导商量商量——别的人可以瞒，在沪市这地盘，领导可是不能瞒的。”
苏远山脑中浮现出领导圆乎乎的笑脸，不由自主地浮出了笑意。
来沪市，他怎么都要去领导那儿逛一圈的，而这事儿，领导显然也是必须知道的。
……
由于依旧处于保密阶段，大家也就没有怎么大张旗鼓地庆祝，晚上只是由苏远山做东，请了林本坚等几个劳苦功高的负责人在酒店吃了顿平平无奇的晚餐。
第二天，他便去了领导办公室，在办公室里，领导本来只给他三十分钟时间叙旧的，结果时间一直推迟到了两个小时……
到最后，苏远山好说歹说，才把领导给劝住，让他装一下……
当时领导给苏远山的话是“那我偷偷摸摸地去看一看总行了吧？”
把苏远山给乐得……
不过最终，领导还是听了苏远山的劝。假装自己没有听到这个消息，然后也给苏远山出了个主意，让苏远山不要声张——既然要让上头开心一下，那就在半导体峰会期间或者临近半导体峰会的时候再上报，不然的话人多嘴杂，到时候提前泄露就没意思了。
领导是知道苏远山的算盘的——苏远山想用半导体峰会来甄别一下真正的盟友。
毕竟，这是一场对西方科技权威的挑战，如果一开始就没有勇气，那今后又怎么可能出死力？
*
*
“我以为你这次还要三过家门而不入呢。”
李明柳和高晓第二人把苏远山迎进了办公室，落座后，李明柳乐呵呵地冲苏远山道。
苏远山抽着鼻子嗅了嗅，又四下看了一眼，发现没有烟味不说，连烟灰缸都没见着一个，忍不住好奇道：“老李，你戒烟了？”
“没有，只是规定了，吸烟要去吸烟室抽……咱们定的规矩，自然要自己开始遵守起走嘛。”李明柳笑着掏出烟盒弹了弹：“不过因为懒得走，所以现在抽得确实少了很多，以前一天两包，现在两天一包。”
“你上次备孕的时候不是戒了么？”
“怀上了就破戒了呗……”李明柳回答得理所当然。
苏远山：“……”
闲聊过后，苏远山望向高晓第，笑呵呵地道：“老高，听说你们打算该核间通讯架构？”
“是，以前嘛……你知道的，我们走的是环形总线，现在觉得，随着今后的核心数越来越多，环状总线肯定不行，所以有想法改成网状的，通过广播来实现任务调度和通讯。”
苏远山微微颌首：“嗯，可行的。说实话哈，现在多核已经成趋势是没有任何疑问了，但我们也要考虑到，确实有些软件开发商为了贪便宜，图省事，从而不进行多核优化……而且随着现在工艺的提升，铜导线制程的成熟，无论晶体管数量还是核心频率都蹭地往上涨。从某种意义上说，单核性能，在依靠现有的设计水准和工艺的基础上，是能够满足绝大部分应用场景，特别是普通用户需求的。”
“我们在单核上的能力历来不足，虽然这次为了推广多核我们砸了不少钱与诸多软件开发商合作，但必须要正式这个问题——我们是面向大众的，不是面向特殊需求的用户的。”
高晓第点头：“明白的，不过山总，有一说一，我们的单核能力，很大程度上还是受到之前制程的制约……”
“狗屁，那AMD怎么说？AMD的工艺比德远都落后。”
“……”
苏远山斜睨着高晓第，悠悠道：“别找借口——你也知道，我们的浸润式光刻机已经成功了，有梁孟松这个推制程的狂魔在，三年内制程必定超过intel！到时候你要是拿不出来堪比intel单核的产品，岂不是半点退路都没了？”
高晓第：“咳……”
“缺技术就挖人，多跑跑其他地方的研发中心，英国的，霓国的，硅谷的，这些研发中心你去了几次？”
“我哪有那么多时间……”
“你现在都不是CEO，你哪里会没有时间？你是搞架构，靠脑子吃饭的……就应该多看看，多想想。”
“……”
“好吧，下个月我就挨个研发中心走一圈。”高晓第悻悻地道。
“那还差不多，你总不能让我满世界帮你跑吧？”苏远山吐槽过高晓第后又望向李明柳。
相比高晓第，那李明柳可就真让他省心太多了。
当然，这也与两个部门的历史不同。高晓第的处理器部门，那一开始就是从血路里杀出来的，属于弟中弟的那种。
而李明柳则不一样，闪存本来诞生的时间就晚，无论是市场认可还是技术壁垒都几近于无。李明柳当时接过任务后便充分发扬了他拼命三郎的风格，火力全开，直接抢在intel之前搞定了MLC颗粒，直接把闪存的成本拉了下来，并迅速依靠优盘和MP3等闪存设备迅速打开了局面。
到最后，甚至连富士雄这个闪存发明者都被远芯挖了过来，算是正式奠定了远芯在闪存领域的江湖地位。
如今在富士雄的带领下，远芯的闪存即将突破三层单元。而李明柳亲自负责的3DNAND，也到了最后的验证关头。
这两大技术别说同时突破，就算只突破一个，那也能给闪存市场带来极大的震撼。而两个同时突破……那就意味着，单位容量的价格将会直线垮塌，远芯可以把闪存颗粒卖到白菜价。
届时，闪存市场将再无敌手。
“老李，我记得很久之前我们就说过，智能手机将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会是我们最主要的手持设备——20天后，我们发布的Yidoo4，如果按照常人的理解，那它确实会是一款完美的，具有代表性的产品。”
“你想想，电容式多点触控触摸屏，前后摄像头，高达833GHz的处理器主频——明年YX架构就能推出多核……”
第856章 远众的野望
随着互联网的提速，远芯自有一套线上工作进度汇总的制度，因此苏远山在沪市科技园这边也聊不了多少业务上的事，他从口头上勉励和激励一下就算完成了工作交流这种“正事”。
就在三人闲聊着准备等着吃饭时，高晓第的手机响起，没多久，一脸春风的姜涛便出现在了门口。
“山总，老李，老高。”
姜涛脚下生风，看他进门那样，想必来这里的次数不少。
“你咋鼻子这么灵呢？”高晓第就坐在靠门口，见到同寝的室友过来，拉着对方的胳膊，又在对方的屁股上狠狠拍了一把。
拍得西装革履的姜涛往前一个趔趄。
苏远山和李明柳哈哈大笑，二人站起身来，苏远山打趣道：“姜师兄，讲究人啊。穿这么正式。”
李明柳原本是打算坐着不动的，此时见苏远山起身，他也站了起来：“老姜这是相了亲还是见了客户啊？”
“当然是见了客户。”姜涛过来和两人握手后坐下，同时扯开自己的领带，笑道：“你们猜是哪里的？”
高晓第：“我们猜测到个屁。卖啥关子卖，老实交代。”
“……”
倒是苏远山，他乐呵呵地看着意气风华的姜涛，心中闪过一抹感慨。
远芯成立至今，已然从当初的几十号人急剧膨胀到了如今的十余万人——这还只是人事关系留在“远芯”的那部分，没有算上远芯体系内的控股和孵化出的其他企业。
这么多人中，各种离职的，创业的，被分出去的，自然少不了。
抛开蒋庆川和互联网中心那一帮人不谈，最早离开远芯的，其实就是姜涛以及他远众微电子那几位老总了。
当初姜涛他们是作为远芯的支援团队前往王朝新的众芯，后来被王朝新耍赖皮给留了下去，随后在沪市成立了全资子公司远众微电子，兢兢业业地从接一点商业芯片设计的“小活”开始，逐渐壮大成两三百号人的团队。
再然后，远芯沪市科技园成立，高晓第带人前往沪市启动CPU项目，而李明柳也从光刻机项目功成身退，被苏远山安排进沪市，接管处理器项目，并同时启动二级缓存计划。
这个时候的远芯，可以说恨不得满世界绑架集成电路设计人才。
于是苏远山便瞄准了远众微电子……把人家辛辛苦苦拉扯起来的团队，直接拉走了一半。
你说姜涛没意见，那肯定是扯淡。但你说姜涛能反对……那也确实反对不了。
毕竟再怎么说，远众微电子都算是远芯的外孙，打断骨头连着筋的那种。
当然，远芯也没有亏待远众微电子，在随后的NAND计划中，远众微电子全面承担了远芯优盘和固态硬盘的设计方案，并且全面涉足了远芯对PCI-E总线的设计。
而在与远芯这种深度的交织与合作中，远众微电子也渐渐成长了起来——是真正的成长，而不是那种只奔着盈利去的规模膨胀。
如果要给目前国内的芯片设计公司分个一二三等，那远芯毫无疑问是超脱级，不在等级之中。但远众，却一定是一流水准的——华微、熊猫、远众。如今已经并称国内芯片设计领域的三小巨头。
这三小巨头的业务领域各不相同，华威主打的是通讯设备的芯片设计，与远芯形成了良好的互补。熊猫则是在FPGA芯片领域一枝独秀——最起码是国内的一枝独秀。
而众芯，则在以Flash为介质的存储设备的主控芯片领域大展宏图，甚至颇有些霸主气象。
苏远山不想贪天之功为己有，但他依旧为姜涛这种从远芯走出去的元老能够取得如此的成就而欣慰和自豪。
……
“我猜，是岛上的朋友。”苏远山笑看着姜涛，猜了一下。
“我擦勒！山总，你在我身边安排了奸细？”
姜涛就如同被蛇咬了一口，瞪大眼睛，一脸夸张。
嗯……他虽然表现得有点夸张，但确实也是被苏远山一下就说准了而惊讶。
李明柳和高晓第也吃惊地看着苏远山，都不知道为啥苏远山瞬间便猜准了。
“其实很简单，在过去几年中，大陆和岛上半导体的整体力量实现了扭转，新竹工业园几乎都没人了——好吧，夸张了点，但确实是事实。”
“然而，有个被我们忽略的事实是，论半导体人才所占总人口的密度……岛上确实是这个世界最密集的地区之一。而且，这些人也确实牛逼。我们这么多年来挖了那么多人，但总是挖不干净……”
听到这里，李明柳就有些不同的意见了，他咳了一声：“人太多也不好，隔壁就是岛上的工程师太多，搞得有点那个……”
苏远山笑了笑：“这个是必然的嘛……但老张和老梁都意识到这个问题了，他们也在着手进行解决——我都有那个魄力解决远芯帮，他俩也是有魄力解决TWB的。最迟下半年，他们就会对各个PE部门进行调整，打乱到各个分厂里面去。”
“不会影响生产吧？”
“有影响，不过问题不大，毕竟准备了很久。”苏远山顿了顿：“比起目前日渐成型的海龟，本土，岛上这三方势力，这点生产上的影响可谓是微乎其微了。”
李明柳便点了点头，他作为科委会和执行董事会的双重大佬，自然知道很早之前张，梁二人便在着手了的，只不过不知道具体进度和效果如何。
苏远山继续道：“所以岛上的同行们也要求变啊……先是芯片设计和生产被我们压住，继而板卡厂又被虹吸效应吸到特区和厦门，然后液晶面板、锂电池这些新领域全部被我们给霸占……就连霓国人想暗戳戳地扶持一下他们，转移一下液晶技术给他们，都被京东方给盯得死死的——京东方的态度很明确，老子可以硬亏搞死你们。”
“所以，你们觉得，他们敢对半导体中上游的领域抱希望吗？显然没有。”
“但人总是有梦想的……跻身不了上游，那么下游还是可以的嘛。搞搞整合，搞搞品牌推广什么的……对不对？”苏远山乐呵呵地道：“王二小姐的宏达电（HTC）不是巴巴地就赶着趟搭上了盖茨的车？想要全面进军智能手机？”
“目光短浅。”李明柳不屑地一哼：“稍稍有点脑子就知道，YOS才是王道，PCPhone Edition就是个辣鸡。”
“嘿嘿，人家脑子还是转不过弯来，不想和我们合作嘛……”苏远山说着望向姜涛：“我们必须承认，岛上的同行，虽然脑子在某些思想的禁锢下有点被狗咬了，但眼光还是有的。除了手机，存储设备乃至DRAM自然也是极好的一个方向……所以，我猜是岛上的同行来找你，想要拿主控芯片。”
听完苏远山这么一通分析完，姜涛冲他竖起了大拇指。
“牛！”
“还有一个，你知道我向来以打压岛上半导体为己任，今天急冲冲地过来，然后开口就让我们猜，自然就是和岛上相关咯……”苏远山说着耸了耸肩：“嗯，其实这才是主要的。”
姜涛：“……”
几人再次大笑起来。
“好吧，不管怎么说，山总猜得是没错。不过我过来……好吧，我确实心里有点爽。”姜涛嘿嘿一笑：“但主要还是，我们想进步一下。”
“进步？”
“呃……山总，是不是YX架构要分出去了？”
“下个月正式宣布。”苏远山望着姜涛：“怎么？你想要YX架构？”
“是的……那个……”姜涛说着扭捏起来：“虽然秦师兄说起来都是熟人，但他一分出去，肯定考虑得就要多一点……那啥政策什么的……自然就没有这么优惠了。嘿嘿，是吧？”
苏远山想都不用想，便明白了这家伙是想趁着YX架构目前还在远芯体系内，从而以一个优惠的政策获得各种授权。
嗯……这其实都好商量。
于是他便呵呵一笑：“没问题，但你得告诉我，你想要干啥？要知道，目前YX架构已经更迭了七代，理论上每一代都可以诞生产品……你要几代。”
“我要最新的。”
“野心不小啊！你要干啥？”
“上次我们有兄弟和席总的团队大佬接触了一下，又和矽芯的兄弟聊了聊，迸发出一个想法。”
“哦？”苏远山眼睛微微一亮：“什么想法？”
“我们希望在基于YX架构，设计出专门用于图形计算的专用处理器——山总，你说的，摄像头便是今后智能设备的眼睛，但这个眼睛看到了，要分析出来，却是一桩难事。考虑到智能设备的应用场景和功耗……我们觉得，在未来的芯片领域，有必要出现这种专用的芯片。”
“别的不说，目前正在国内大力推广的监控安保设备，如果能
够搭载专用的图形计算芯片，就能够提前实现各种运用场景，譬如报警，追踪，特定画面留存等等……”
姜涛一边说着，一边紧紧地盯着苏远山。
坦白说，别看他说得头头是道，但心中是真没有多少谱的。
他所有的依据，都源自远众高层的技术人员对目前已有技术的整合分析而来——作为带着深深的远芯烙印的企业，远众微电子的一切行为，都在有意无意地向远芯学习。
远芯在各地建立研发重新，远众也在建立，只是规模小一点。远芯有科委会，远众也有技术巅峰团队，只是大家影响力低一点。
但行为上，远众是模仿了个十足。
譬如关于这次的图形计算专用处理器，它不是传统的GPU的那种，而是与人工智能AI相结合的图形处理芯片。
但这条路到底走不走得通，或者说，到底是不是未来。
谁也没底。
不是每个企业都有山总这样的天才……
“可以。”
就在姜涛心中忐忑不安时，苏远山一口答应。
“嗯？”姜涛见苏远山答得这么干脆，一时忘了该说什么。
还是他的室友理解他，高晓第看了姜涛一眼，马上望向苏远山：“是想法可以，还是可以授权？”
“想法可以，这个路，是未来的一条路。”苏远山肯定地点头，但马上又正色起来：“但涛师兄，你确定，YX架构能够实现你的需求？”
“或者说，你确定，你要搞的是一款专用处理器，而不是……一款基于神经网络的AI处理器？”
苏远山说完便望向姜涛。
姜涛想法很好，但NPU，可不是一般人能搞的。
第857章 科研基金
姜涛很自然地留下来蹭了晚餐，期间他也多次打听了德远的进度，并对德远目前日渐涨价的班车车票颇有微词。
对于此，苏远山等几人都只能笑笑，不方便多说什么。
远芯和远众微电子亲归亲，但毕竟没有直属的控股关系，而且远芯这样体量的半导体设计企业……要流片都是包“车”的。
——为了更好地给客户提供流片服务，德远这边开启了流片“班车”模式，即把诸多流片需求整合到一起，然后一起流片——这样的好处是，可以极大地降低芯片设计方的流片成本。
远芯财大气粗，从来都是直接包车硬上——当然，如果多个部门都同时有流片需求，还是需要进行内部规划一下的。
在这点，苏远山他们确实和姜涛没啥共同语言。
再说了，德远目前还有40%的股份在远芯手里，那肥水也没怎么流给外人田。
不过席间，大家聊得更多的还是有关未来智能芯片的发展以及专业芯片的市场前景——关于这一点，其实苏远山早在十年前就已经为远芯奠定了基础，即由赢家通吃概念下所引申出来的行业细分。
越是专业领域，便越是能够构筑行业壁垒，所以苏远山对姜涛很支持，并表示必要时可以提供一切帮助，希望姜涛一定不要客气，也不要因为面子什么的而选择回避——这是苏远山的原话。
姜涛虽然和苏远山真正相处的时间不多，但作为远芯老人，他自然清楚，苏远山是那种真正醉心技术的大佬，苏远山能这么说，显然是认为，先把NPU搞出来，先打开领域才是唯一正确的道路。
第二天，苏远山前往新落成的汽车制造中心。
*
*
“现在不好说，但十年后，怕是沪市的领导就会肉痛……后悔给我们拨了这么大一块地了。”
站在崭新的行政大楼十六层的会议室落地窗边，苏远山看着前方几近奢华的厂区，一边笑着一边摇头：“我现在还真有点担心会有别有用心的人说我和领导搞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了。”
“哈哈，山总，别担心，再过两年，我们就能把厂区填满。再说了，别看园区大，我们这可是两个厂区。对吧，松田君？”
说话的是站在苏远山身后的是李君右，再后面一点是孙晓川和松田不二雄。
松田不二雄微微一笑，用流畅的汉语回道：“是的，而且我们还在扩大厂区和基建，说不定今后这里还不够呢。”
“松田君，你要知道，这可是沪市啊……别看现在比不上东京，今后可就说不一定了。”
“咳……希望这样。”松田不二雄咳了一声。
在场诸人同时笑了起来，回到会议桌前。
孙晓川把身前的文件夹递到苏远山面前：“山总，这是目前我们两个型号车型的具体设计参数。”
“嗯。”苏远山点点头，却没有接文件夹，他笑了笑道：“不用看，我对汽车的了解，仅限于外形美观，造车，你们才是专业的。”
“山总过谦了。”李君右打了个哈哈：“绝大部分人看车，可不就是看外形吗？”
说着李君右自己翻开了文件夹，看着目前已经定稿的SUV和轿跑，心中感慨万千——说实话，在苏远山的督促下，远芯在汽车这一领域的外形设计，直接领跑了同行们起码十年！
就更不用说那辆正在省城汽车研究院做最后测试的超跑了——那可是一辆在外观上能够“秒杀”目前所有车辆，让人远看越喜爱的超跑。
但有一说一，外形设计虽然美观，且理念朝前，但对工业的需求同样相当高，别的不说，光是要做到刚性和曲线的统一，就给汽车部门出了一个天大的难题。
可以说，在这几年内，汽车研究院干得最多的事便是解决汽车结构的强度和线条的问题。
面对李君右的“马屁”，苏远山摆了摆手，不打算继续在外观设计上展开，而是正色道：“万事相通，在过去几年，远芯一直都的是高端带动低端的路线，放在远芯来说，就是用高端的Yidoo概念型手机提升远芯的品牌效应，同时拉动Vidoo系列品牌的销量。”
“而这个模式，其实也可以推广到整个手机行业——远芯作为高端品牌树立市场形象，进行新技术的试水和应用。其他品牌根据各自的品牌价值和设计水准以及成本渠道等等紧随其后……最终完美地形成了如今日益繁荣的手机市场。”
说到这里，苏远山顿了顿，颇有些感慨。
如果没有远芯，如果没有自己……怕是现在还是功能机大行其道吧？而且别说摄像头——好吧，历史上似乎今年还真出了摄像头手机——就算彩色大屏幕，怕是都没人用。
但现在，真正的智能机，都快要面世了！
有时候，有些行业，他并不是技术“到不了位”，而是一帮人不知道技术该往哪里走……都在一条路上你推我攘的拥挤着前进，间或有一个稍微多走了两步，后面便是一窝蜂地跟上。
直到……有个天才从人群中出现，直接把众人甩在身后。
如果说前世，拉开智能机大幕的iPhone是那个天才，那么这一世，远芯便是那个早在众人才踏上手持移动设备这条路之前，就一路领跑的天才。
这样的结果就是，远芯一路跑，后面的同行也一路追。
然后，整个手机行业便就跟开了挂一样大步向前。
收回思绪后，苏远山继续道：“甚至再扩大一下，YX架构，闪存领域，其实也是如此——那么回到电动汽车本身，我们虽然不是最早涉足电动车的，但我们必定是跑得最快，也是最早奔跑的那个。”
“所以，我们除了要看到超跑概念车可以领导车厂，树立品牌之外，也要看到我们的电动汽车问世后，对整个行业的带动作用。”
李君右和孙晓川同时点头。
“因此，规范很重要——制度规范只影响企业自身，但技术规范，却是能够影响到整个行业的。或者说，会被更加规范的后来者所超越和取代的。”
苏远山说着便认真地望向两人：“千万，千万，不能有小作坊思想。”
——这是苏远山此行来的最大目的。
汽车，是王传富负责的大领域。但王传富并不负责具体工作，而是由李君右负责具体工作。
但李君右……苏远山完全相信这位老兄有一腔热血，但他对李君右的技术思想还真不敢打什么包票……
别到时候自己这么多年来几十亿砸进去，最后搞个乡镇企业，那就真让人吐血了。
所以这边企业部门一挂牌，远芯总部就直接派遣了行政部门负责搭架子，搞正规化。但企业制度好办，把远芯的那一套拿过来就行。但汽车的技术规范，这玩意还真不是远芯一帮搞半导体的大佬们能够随意指手画脚的。
李君右和孙晓川对视一眼，后者默默地收回文件夹。
李君右察言观色，微微一笑：“放心吧，山总，我们在国际上聘请了不少专家，而且汽车研究院那边也与博世这些老牌的行业巨擘有合作，我们一切都是朝着国际化，正规化前进的——我们提出的每一项技术和标准，都是通过了充分验证的。”
“嗯，那就好。”苏远山微微点头，转头望向松田不二雄，微笑起来：“松田君，说说看，机械臂拿到多少订单了？”
*
*
一天后，苏远山沪市之行，返回省城。但他前脚才进门，便接到了席小丁电话，让他有空的话去潘多拉一趟。
一边嘀咕着也只有席总敢一个电话就把他给叫过去，苏远山一边在文晓倩的掩嘴轻笑中迈出房门，前往潘多拉。
才走到席小丁的办公室门口，苏远山便听到了里面似乎不止一个人的声音。
推开门后，他才发现秦为民，田耀明，李逸男，这些远芯总部的科委会成员都在。
“怎么，你们几个开小会？”
苏远山一边说着，一边走向茶几前的空位，挨着秦为民一屁股坐了下来。
秦为民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问道：“弟妹答应没？”
“她敢不答应？”苏远山回答得男子气概十足。
田耀明马上八卦起来：“答应啥？生二胎？”
“……我家小豆姑娘回来上学的事。”苏远山一阵无语，望向冲着自己直乐的席小丁耸了耸肩：“师兄们，我才回来，你们不会在讨论集体生二胎的事吧？”
说到这，苏远山便笑了起来——根据他从领导那儿得到的小道消息，在远芯养的一帮笔杆子和人口问题专家长年累月的坚持“鼓吹”下，终于让上头松动了点。最迟明年，大概就会出台有条件开放二胎的政策。
——嗯，虽然带条件的开放没什么卵
用，但好歹算是撕开了一条口子。而且比前世早了几年，也算是个阶段性的“成果”了。
“呵呵，你要愿意讨论，我们讨论下也无妨嘛。”席小丁呵呵笑道。
苏远山这下是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好家伙，自己一帮技术大佬，屁事不干搁这聊生孩子？
“说正事就是，这几天，我们有个想法……成立远芯科研基金会——或者改个名字也行。”席小丁看着苏远山，微笑道：“整体思路就是，由该基金组织提供科研经费，同时发布科研任务，与各大高校的科研小组进行合作……然后与国家的科研制度和项目形成互补。”
席小丁话音刚落，苏远山的眼睛瞬间便是一亮！
“师兄继续说！”
见苏远山猴急的模样，席小丁和秦为民等人同时笑了起来。
“才考虑到这里呢，目前只是个初步想法……”
“嗯，想法很好。”苏远山深深地吸了口气，笑了起来：“那我补充一下，这个基金，当然不可能完全由远芯来承担，但我们可以召集其他科技企业一起成立啊！”
第858章 大家辛苦了
当席小丁说到正本清源时，五个人同时一笑。
“山总，席总，说道科研，其实我有个想法。”这时李逸男碰了碰眼镜，认真地道。
“什么想法？”田耀明就坐在他身边，马上转头望向他。
“提供科研基金支持是一回事，但我认为，科研环境更重要。”李逸男抿了抿嘴，眉头轻轻皱起：“我们要知道，不是每个科研单位，每个学校都像电科和远芯这样……”
“这是大环境问题，只能慢慢改变吧？”田耀明答道，然后望向苏远山和席小丁：“是不是？”
苏远山和席小丁连带秦为民都同时点头。
现在说学FA什么的当然有点“那个”，但不可否认，确实有一批在改革开放后，特别是在国家实行产学研后的专家教授因为先走出了那么一步，从而形成了某种“圈子”……就算是号称风气最为开放的远芯，也不可能杜绝这种现象。
事实上，放大到全世界，这种现象都不可避免。
人情利益可不是只有国内会讲。
但最重要的，还是看给不给后来者机会。
“所以，科研基金是从大的方向影响，但小的方向呢？”李逸男望向众人：“我们是不是可以和电科，或者其他学校也行，联合成立一个或者几个高规格的实验室或者科研中心……这个实验室，完全按照能者居上的规矩来，不讲究任何情面。”
此话一出，众人先是一怔，随后同时望向苏远山。
就连席小丁也目光灼灼起来。
苏远山也在瞬间就眯起了眼睛。
席小丁见苏远山模样，马上道：“好想法！可以和电科成立一个高规格的半导体科研基地，一方面可以为国内半导体行业，为远芯培养人才，另一方面，也可以招揽海外优秀的人才回来。”
“嗯……”
苏远山慢慢点头，但随即苦笑起来：“但现在哪有钱啊，伙计们。”
众人：“……”
苏远山深深地呼了口气。
确实，如果能够成立一个专门的半导体科研基地——毫无疑问，半导体行业是数字化革命的基石，在肉眼可见和现如今最聪明的大脑所能想象的未来中，它都将是最为重要的基础。
搞半导体是赚钱，但搞半导体研究……那更费钱。
西方和霓国半导体产业之所以能够成功，那可是通过资本和市场不停地加持，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国内作为追赶的一方，现在能够在某几个领域通过提前选择和布局，通过成本优势完成形式上的追赶和超越，已经是苏远山能够做到的极限了。
如果真要成立一个半导体科研基地……
这样说吧，如果这个科研基地，只搞目前拥有市场的半导体领域，那显然毛用没有——远芯体系下就够了。
如果要给那些博士起步的科研人员提供一个任由发挥的平台……那这个盒子一开，可就真拢不住了。
博士是啥？是在某个领域做出一丢丢那么“微不足道”的贡献的人——而随着知识的细分，这些领域数量将会呈指数增长。
苏远山内心深处当然是愿意养这些人的。
但也正如他所说，远芯现在确实没多少钱了——YX架构部门的分离，除了少了利润之外，更多的是少了现金流水。
“不过想法确实可以。”苏远山说着又叹一声：“甚至我都想到了，今后沪市成立一个，首都成立一个，省城成立一个……这种大型的科研基地，采取企业，学校，以及政府多方投入，多方共管，然后诞生的技术又反哺企业，回馈社会，乃至整个人类的模式……其实很好。最起码比现在的模式好。”
“那要不先试试？”席小丁见苏远山是真心认同，便笑着道：“大不了号召集资或者捐款一波嘛。”
“还是别了。”苏远山果断摇头：“等过两年，或者最起码要等到今年之后再说——而且电科现在刚好在建凝聚态的国家实验室，我是主任……所以你们懂得。”
说着苏远山望向李逸男：“逸男，你说的没错，基金是大方向，实验室是小方向——所以，我就先从凝聚态实验室做起，亲自坐镇把关。”
“那你这下可就偷不了懒了。”席小丁微微一怔，马上笑道。他是最了解苏远山实验室具体情况的人了——苏远山虽然说是只带凝聚态物理方向的研究生，而且自己也天天看论文，但这家伙一年到头也去不了几次实验室，全是交给他的学生甘小雨在打理。
甚至一度传出，甘小雨还要帮他管理那个国家级实验室来着……还惹来了不少闲言碎语。
如今苏远山说自己坐镇把关，估计闲言碎语怕是会少许多了。
“偷不了懒就偷不了。”苏远山呼了口气，自嘲一下：“劳碌命，没办法。”
“能者多劳嘛。”席小丁呵呵笑道：“那基金的事怎么安排？”
“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苏远山扭了扭脖子，笑道：“这是你们想出来的招，得你们负责整理一下，然后下次执行委员会上提出来吧——这事儿啊，我觉得要说服大家有点难。”
席小丁马上便看了一眼四周，微微惊讶道：“难么？我们这就六票了。”
苏远山却微微一笑：“别看我们六票，你信不信，你连李明柳都很难说服。”
“……为什么？”
“因为李明柳会觉得，有这钱，还不如投进科技园来。”苏远山耸了耸肩，呵呵一笑：“而且……大多数人，怕是都会抱着这种想法。”
“……”
“反正到时候看吧，通过肯定没问题，但我们也要考虑一下企业方面的感受……毕竟最近两年确实很关键，大家都在扩张，都要花钱。特别是上市了的那些企业，更是要考虑到股东和股价……不能像远芯这样随心所欲。”
听到随心所欲，在场大家都笑了起来。
确实，远芯啊……因为不用对任何股东负责。
或者说，他们这帮人，就是股东。
所以，远芯真的可以随心所欲。
“好了，先说到这，我要回去和老段一下发布会的事了……”
苏远山说着看了下表，站起身来，见众人没有留他的意识，他耸了耸肩：“你们还要继续？”
“我们就再聊会。”
“……哎，你们啊……”
苏远山一边摇头，一边推开房门。
……
……
一天后，远芯召开财季报告会。
一般而言，财季终结会议向来都是由段勇平负责主持召开，然后财务，营销，市场，以及各个下属部门的负责人或者CFO参与，会议内容也多半集中在财务上。
但今天的财报会，主持人却换成了陈静。并且，出席会议的还有苏远山。
除此之外，手机部门也多了市场和营销策划部门的两个中高层参与。
“今天的会议内容临时调整一下。”陈静看着手中的财务报表，望向坐了二十余人的会议室——苏远山坐在她左手第一个，段勇平坐在她右手第一个。
因为今天三巨头同时出场，这让在场除了少数几人外，其余的所有人都感到了莫名其妙的紧张。
以至于，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
“首先，还是由段总主持财报会议。”陈静见一干财务正襟危坐，忍不住微微一笑：“别紧张，咱们的财务状况没出问题。”
陈静自从担任董事长，亲自抓人事之后，她的威严便一天胜过一天，甚至私下还有某些“老处女”的恶毒小话从某些地方传出来。开玩笑这种事……她确实很少做了。
今天见她说笑着开场，在场众人也都松了口气，虽不至于聒噪，但大家都笑了起来。
“但我们的财务压力还是有的，一方面是从去年到今年，我们一直都在加大资本投资和科研投入，另一方面，我们对处理器部门的宣传和投入也堪称奢侈。当然，现在看来，这是有必要，也是有意义的投入。而最重要的是，下个财季，我们将和目前的YX架构以及朱雀这两个部门的财务进行切割。”
“所以今天除了财报之外，我们更多的会讨论在失去YX架构和朱雀部门之后的盈利增长方向。”说着陈静顿了顿，马上解释道：“嗯，这本来应该是业务会议上讨论的，但由于时间紧迫，所以今天就提前了，且今天后半程讨论的重点是接下来的Yidoo手机发布会。”
陈静说着再次环视了一圈，最后望向段勇平：“段总。”
段勇平会意的点头，他翻开文件夹，笑呵呵地看着众人：“既然时间紧，那我就不废话了，我先给大家报告一下本季度的综合情况。”
“第一季度，包括手机，YX架构，处理器，闪存，通讯设备，
技术授权，电子消费产品等等所有领域在内，我们的总营收是583亿人民币……比起去年同期，增长了28%。”
苏远山抬起头来，望向段勇平：“去年intel的总营收是多少来着？”
段勇平眨了眨眼，微笑起来：“208亿美元，换成人民币，大概是1700亿。”
苏远山看了众人一眼，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大家都会心一笑。
按照今年第一财季的营收，远芯今年下半年一点都不争气，总营收超过两千人民币亿也是妥妥。
事实上，去年开始，远芯本体的业务就已经超过了intel的营收，成为真·第一大科技企业。
如果算得再宽一点，再算上远芯控股的企业……那远芯早在三年前就已经是第一大科技企业了。
段勇平含笑看着众人：“事实上，陈总所说的财务压力大，主要还是我们的投资力度也在增大。”
段勇平又简单地总结一番后，他望向远芯高级总裁，首席财务官唐文芳：“下面请唐总介绍一下具体情况，以及相关企业的财报。”
作为出身西财，和孙西慧同一时期进入远芯的财务，唐文芳一路走到现在，早已经是元老中的元老，谁都要给面子的那种。而且唐文芳为人低调谦和，人缘极好。
“嗯。”唐文芳含笑点头，先拿出了德远最新的财报。
——早在很多年前，远芯的每次高层会议都会获得整个体系内企业的财报，并拿出来讨论。到如今，这个惯例已经维持了八年。
只不过当初是放在高管会上讨论，现在是拿到了财务会上讨论。
这样的转变也体现了，诸如星海，德远，众芯这样的企业由过去需要远芯高层的智慧来“帮忙指引”，变成了真正独立的、能够独当一面的企业。也就是说，如今的财报分析，更多的看重财报本身，而非那些企业的发展。
随着唐文芳分析完财报，下面各个部门和企业的财务负责人也纷纷就自己部门的财务状况进行了总结，并回答了诸多问题——别看这些人只是“部门”财务负责人，他们一旦放出去，那可都是年营收上百亿的小巨头的首席财务官。
而此时，在一干大佬面前，他们乖巧得就跟被老师抽查的小学生一样。
……
“山总。”
或许知道今天有重要的议程，财报会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陈静便收回了会议主持，望向苏远山。
“嗯，我简单说一下。”
苏远山十指交叉，望向众人。
他很有些感慨。
“我已经有很久没有参加财报会了，一方面是我本身确实忙，另一方面，则是我信任大家——当然你们能够理解这里的信任指的是什么。”
这里的信任，当然不是说这帮玩数字的会不会搞什么贪污腐败之类。而是指，他们是专业的。
“远芯从一开始走得是与众不同的路。”苏远山说着自嘲的一笑：“我曾经和郭士纳先生聊过，他指出，远芯这种模式，极其容易产生各种问题。而且远芯目前的架构，也已经成为了国内外企业研究的对象——我承认，远芯在一开始的时候，确实有点重科研，而轻市场。”
“但我也承认，那时候，我极为担心，远芯会迷失在当时蓝海市场中——大家应该知道，十年前的时候，是多么容易赚钱的年代啊。”
在座的，除了苏远山，就没有三十岁以下的，每个人都经历过那个年代。
听到他说到十年前，每个人都露出了回想的表情，然后会心一笑。
是的，十年前，春风吹起，正式拉开继续、深化改革开放的大旗……
那真的是一个可以捡钱的年代。
“所以，我们才从架构上，强行设立了两条腿走路。一条科研，一条企业。”
“现在看来，这条路能走通，显然是因为在座诸位的努力。”
苏远山含笑注视着众人：“大家辛苦了。”
第859章 远芯的奢侈品
苏远山突如其来的“煽情”让众人明显有点不太适应，特别是那些平时很少与他打交道不多，又颇有些喜欢琢磨领导心思的人，更是心中揣测不已。
但作为他的“亲密战友”，陈静和段勇平却是一笑，二人对视了一眼，同时笑着鼓起了掌。
嗯……或者说捧起了场。
掌声响起，苏远山也笑着摆了摆手：“我是说的真心话，咱们这么多年来，投进科研的经费如果用在经营性扩张中，怕是全宇宙都得是我们的工厂和销售中心。”
这句话惹来了众人的会心一笑。
“不过接下来我们不讨论企业架构，主要还是讨论如何应对YX架构部门独立后的营收下降问题，增长我们的盈利能力，扩大营收——如陈总所说，落在当下，最主要的便是接下来的Yidoo发布会。”
苏远山望向一干财务领导，最后转头望向坐在自己身旁的唐文芳，温和地笑道：“唐姐，有兴趣听没？”
唐文芳哈哈一笑：“你们开你们的，我们也正好开个小会，等会你们直接报预算就行。”
……
随着唐文芳带领一干人离开，会议室里也调整了一下座位，挨个把空位填满。
“在过去一个月，陈总，段总，和我分别在国内外各地进行了走访。”苏远山看着留下来众人——他其实和先前个部门的财务也不怎么熟，现在留下来的倒是都见过，是以他的姿势也没那么正式，转了一下椅子，右手靠在会议桌上，身子侧对着坐在他身旁的何薇——何薇虽然是营销部总裁，妥妥的高管，但刚才还是安分老实地坐在唐文芳的左手边，直到唐文芳带人离去，这才坐到苏远山身边。
“昨天和陈总段总讨论了一下，要不我们干脆在沪市，硅谷，里昂，三地同时进行发布会，你觉得怎么样？”
此话一出，所有与会人员都齐齐一怔。
何薇更是，眼睛瞬间就瞪大了——她本来就是大眼睛美女，这一瞪眼，看起来有点像那个女明星了都。
“怎么？搞不定？”苏远山乐了起来，打趣道。
“不是……”何薇马上望向段勇平和陈静，只见这两人也都含笑看着自己，不由得有点紧张起来：“时间会不会有点紧？人手会不会有点不够？”
——远芯搞了这么多年的发布会，从一开始的市场部负责，再到最后交给营销部成立专门的策划组，到现在已经有了一整套完整的流程。
每次发布会虽然依旧能让人紧张起来，但在成熟的流程和模式下，一切只需要按部就班，保证不出篓子即可。
所以每次发布会，营销部都是提前一个月由何薇牵头成立策划组，这一个月下来，在远芯强大的技术支持下，就算再复杂的流程都能完美搞定——譬如上次发布会上无人机的闪亮登场，便是策划组在对精卫团队的技术实力摸底后做出来的完美决策。
但那前提……是一场。
现在几个BOSS突然说要在三地同时发布，这……无论难度还是压力，都不是一般的大。
“嗯，时间确实有点紧，人手的话，可以临时从其他部门抽调。”苏远山看着何薇，心里也有点愧疚。
其实一开始，大家都没有想全世界同时发布的。但随着时间渐渐逼近，特别是今年的营收压力越来越大之后，不仅仅是苏远山，陈静和段勇平同样把接下来的“宝”压在了Yidoo4上。
毕竟，抛开它的历史性意义不谈，它可是理应在半年前就该发布面世的产品——意思就是，市场上，远芯最高端的Yidoo系列概念机，已经有一年半没有新品了！
自从远芯的概念机+主力机的商业模式成功后，只要稍稍有点理想的手机厂商都在跟风，其中跟得最紧的就是索尼星海摩托罗拉这几家，不夸张地说，如果不是远芯长期以来竖立起的手机领域科技领袖形象，早就被这几家联手干趴下了。
在关乎市场，关乎利益，关乎未来之下，别说什么盟友，就是亲兄弟都不讲情面——只不过大家保持着不出阴招的默契罢了。
远芯缺失高端的半年中，这几家那真的是强得火热，各路广告代言让人目不暇接——就算再清楚远芯要放大招，但在索尼星海等眼中，远芯“让”出的这半年空窗期，那就是机会。能够抢多少算多少。
所以，Yidoo4，是不允许失败的。
基于这种思想，于是当苏远山找到段勇平这么一说后，他俩便一拍即合——段勇平也早就有此想法了。
“何薇，不是我们临时加任务，而是Yidoo4的发布会不容有失——不，不仅仅是不容有失，它是必须要达到轰动的效应。”苏远山看着眼前这位被自己从柜台销售员发掘出来的营销总裁，认真地道：“而且三场发布会，将由我们三个在三地同时进行。”
顿了顿，苏远山笑道：“好吧，时间上还是要协调一下。”
何薇点了点头，她知道苏远山代表了远芯三大巨头的意志，别说自己没有意见——她只是有些觉得措手不及——就算她有意见，也只有咬牙执行。
但片刻后，她便微微皱眉：“我们是东八区，里昂是东一区，比我们这里晚7小时。加利福利亚更是晚16个小时。”何薇不假思索地便道出了各地视察：“同时发布的话有点困难……”
“嗯，所以大家看看，到底我们怎么才能在保住产品的具体信息，让后面的发布会不让人有炒冷饭的感觉。”
苏远山这句话落下，众人便都纷纷拿起笔在纸上算了起来。
但大家才写没几个字，便抬起头来望向苏远山——有山总在，大家还算个屁啊，他明显是算过了的。
苏远山一摊手：“大家别看我，三地的时间差组成了一个不可能三角，不管怎么排列组合，都有一个在睡觉的时候。”
何薇倒是没停笔，片刻后她抬起头来：“如果总有一地在半夜，那我们干脆就把该地延迟——反正半夜也没有人关注，然后发布会设置在一大早？”
苏远山含笑点头。
确实，他也是如此想的。
但他现在就拿不准，到底该放弃什么地方。
迄今为止，远芯手机的购买主力依旧是北美地区，而且远芯的“信仰”粉也是这边最多。显然不能放弃。
但欧洲那边，是远芯未来几年的新的战略发展方向，也必须重视……
思来想去，论“战略”的重要性就只有让国内晚一点。
拿起笔算了下，何薇再次道：“这样看行不行，就沪市这边晚几个小时，我们依旧在5月10号展会当天发布，但缩短时间，变成展会开场发布。”
“然后里昂时间晚上20:00，硅谷时间13:00，这两地可以同时用我们之前发布会的方式进行。”
何薇微皱着眉，看了一圈众人，见三位BOSS都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她顿时压力倍增，咬着牙沉默了几秒后慢慢道：“首先，我们要确定，我们一定要有一个地方不同步。”
“对吧？”她先是看了一眼苏远山，然后望向陈静和段勇平。
三人同时点头。
“那么，接下来就是考虑‘放弃’哪个地方了。”
“我的意见和你一样，推迟几个小时国内发布。”段勇平笑了笑：“因为延迟国内，我们有借口，也容易弥补——虽然暂时还没考虑到怎么来弥补，但把常规的发布会变成展会发布，总是多了一份变数。”
“嗯，我也同意。”苏远山同样点头。
陈静自然也不会反对。
何薇迅速写下几笔后再次望向三人。
“那三地的发布会，分别由谁主持？”
苏远山这下倒是马上给出了答案：“我去硅谷，陈总去里昂，段总沪市。”
“那你和陈总的PPT，应该要做差异化设计。”何薇马上再次记下几笔。
“是。”
“没问题，剩下就是段总这边。”何薇望向段勇平：“段总，恐怕我们还得好好考虑一下展会现场发布的安排才行。”
段勇平含笑点头。
对于何薇团队的能力，他向来都是信任的。
这时，一直默默坐在段勇平身旁的曹小亮突然点了点笔，望向何薇。
曹小亮作为段勇平的嫡系，弟子，能力自然是有的。甚至一开始，段勇平还希望把他推到营销部负责人的位置上。
但随着与何薇的共事日久，段勇平又对何薇日渐了解后，段勇平果断把曹小亮拿了出来——此时苏远山和陈静也达成了共识，让一直“把持”这市场部的元老万永亮前往HK，去主持亚视的业务。
如今曹小亮已经是市场部总裁，业绩屡创新高，万永亮也在HK如鱼得水，算得上是一次“成功让位”的典范了。
“何总，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
曹小亮话音落下，所有人都同时望向他。
“段总发布会的当天，我们是不是可以准备大量的样机给现场的观众？让他们实际体验。同时发布会和正式上线的时间错开，让国内用户第一时间能够享受到新手机，这样就多少能够满足国内消费者的优越感了。”
苏远山听了马上眼睛一亮：“这个想法不错！段总，你还可以和观众互动一下。除此之外，还可以让朱元新这个设计中心的总裁，以及YOS实验室主任亮一下相——既然要体现诚意，那咱们就把规格提上去。”
段勇平微微点头，但马上问道：“怎么互动？现场玩游戏？”
“也可以啊。”苏远山笑道：“反正就是和群众打成一片嘛。”
段勇平：“……”
*
*
在思路打开后，对于这场在三地同时进行的发布会，何薇心里多少有了点谱。接下来的议程，她几乎笔就没停过。
会议结束后，苏远山把她叫到了办公室。
“压力大不大？”苏远山拿起杯子，顺手给何薇倒了杯水。
“大。”何薇直言不讳，双手接过水杯，抿了一口后长呼了一口气：“但相比发布会，我其实更担心以Yidoo4为标准的智能机市场是否能够被用户所接受。毕竟它不是以前那样主打概念的机型……”
说着何薇望向苏远山：“山总，是不是今后，我们手机业务的主力就是Yidoo系列了？”
“是的。”苏远山毫不犹豫地点头。
“但按照我们Ydioo之前的价位，一年的销量也才二十几万部……大头其实都还是在调整价格之后的Vdioo系列主力机型上。现在Yidoo虽然价格调整到5000……”
“是4999。”苏远山笑着纠正她。
“……好吧，换成美元就是599。这个价格……我们和市场部给出的预估是100万部，也才六亿美元的营收。而Vidoo虽然调价了，但为了品牌效应不做宣发……很显然会极大地影响销量，我们之前光靠Yidoo可都是能拿下二十亿美元的营收啊。”
“嗯，我知道。”苏远山点了点头，见何薇一脸的担忧，他突然一笑：“何薇，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备货五十万台太危险了？”
“是。”在苏远山面前，何薇向来有一说一。
“嗯……是这样的，何薇，你对技术的发展并没有完全理解。”
苏远山抿了抿嘴，对这位得力下属慢慢解释道：“一个划时代的产品能否划出时代，品牌效应的因素当然有，但那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它是否恰逢其会。”
“我坦白，按照技术的发展，Yidoo4真正成为要‘烂大街’的手机，那至少还要一年——也就是，我们领跑了一年。”
“如果换成其他企业，领跑一年，说不定就会被市场认可给直接灭了。但我们不一样……我们过去一直在领跑，因此已经给消费者形成了一个惯性认知，就是，远芯的技术，一定是最先进的，一定是有用的。”
“如果说，换了个公司，要等到技术成熟之后，才能够推出相应的产品，那么我们，是可以通过先一步推出产品，然后拉动技术快速进步的——事实上，现在已经不是技术成没成熟的问题了，3G技术早已经熟透了，wifi技术也因为我们的入场，使得无线路由器设备的成本极具下降，且有普及的趋势。”
“现在我们面临的问题是运营商们不舍得投入。”
“他们不舍得，那我们就做个样板给他们看嘛！让他们知道，卧槽，原来手机+移动互联网还可以这么玩？”
何薇噗哧一笑。
苏远山一摊手：“再说了，何薇……你有没有觉得，咱们Yidoo系列手机，其实已经带有那么一丝奢侈品的味道了？”
何薇微微一怔，但瞬间点头。
“但凡一样大众消费品和面子挂上钩了，那销量就真不愁了。到时候别说一百万部，一千万部都不在话下。”
何薇：“……”
第860章 最佳的托
送走何薇，苏远山回到办公桌前，深呼吸了几下后又闭上眼睛，让自己的思维处于放空状态了几分钟。
这样“休息”了几分钟后，他重新睁开眼睛，抓起电话拨向门外秘书办公室。
“小倩，把今年已经拟定的计划拿过来看一眼。”
片刻后，文晓倩推开门，在旁边的文件柜中拿出计划表递给苏远山。
文件上，罗列着远芯在今年一年来最重要的“节点”，包括产品验收，产品发布会，特殊会议，特殊会见等等——这些之所以能够提前拟定，是因为其可以预测，或提前约定。
而文件上，五月份的“安排”，是最多的。
五月八日，远芯将在沪市主持半导体峰会，紧接着，五月十五日，远芯将发布划时代的手机产品，五月二十日，远芯将第二次举行全球范围的YOS开发者大会。
“这个月18号我要去加拿大参加凝聚态物理的学术会，之后去硅谷和西雅图，结束之后我就不回省城了，在HK落脚。”
文晓倩马上点头：“好的。”
“嗯，你联系一下史大柱，看能不能在本周……”苏远山说着顿了顿：“算了，还是我自己来。”
文晓倩便抿嘴一笑：“好的，山总。还有别的吩咐吗？”
“问一问汽车研究所，三年了，还捶不出一辆养车么？”
“好的。”
“通知一下甘小雨，让她带俩师弟来我办公室，带上他俩的实验设计进度。”
……
吩咐完之后，先给史大柱打了个电话，看能不能在一周之内搞一搞今年的聚会——这还是苏远山第一次主动提出草堂会聚会。
在电话中，史大柱很是怔了半天才满心欢喜地应承了下来，表示一周之内，人一定能凑齐。
之后没多久，甘小雨便领着姜超和文莱顿来到了他办公室。
苏远山要去参加学术会议，肯定是要带学生过去见见世面的——这也是一个导师是否NB的标准之一。
现在甘小雨虽然名义上不是他的学生，但却一直在享受他的学术资源，主持着他的实验室，而且此前也曾经代表过苏远山去参加会议，这里理应要带过去。
至于姜超和文莱顿，虽然还只是博一，却是他的亲传弟子，自然也是要带在身旁的。
给三位弟子说了要带他们出去后，甘小雨还好，姜超和文莱顿立刻露出了肉眼可见的激动……
毕竟，作为目前最年轻的麦克米兰奖获得者，小山教授亲自参加的学术会议，一般都是规格到顶的那种。
“这次主要还是偏向于讨论凝聚态物理在应用方面的前景和发展，所以你俩别高兴得太早了。”苏远山笑着望向两人：“你俩的工作是对超晶格体系的扩展研究，将石墨烯的布里渊区进行能带折叠……太前沿了，嗯……我有强烈的预感，我们会触碰到一个美妙的世界。”
姜超和文莱顿听到这里还没什么——毕竟这种导师打鸡血的话就算没亲耳听过，也听说过。但在甘小雨听来，却颇有些羡慕地看了两位师弟一眼。
她跟苏远山最久，对自己的导师有着近似迷信一般的信任。
小山教授说美妙，那一定是美妙的！
当然，她也仅仅只是羡慕而已——她不可能放下如今手头的工作再加入进去——事实上，她在将石墨烯运用在电池这一领域的研究中已经有眉目了。
而根据理论，一旦成功，她将造出这个世界上最牛逼的充电电池！
“实验设计有什么困难没有？”苏远山说着又望向两位学生。
“有……无论我们怎么设计，按照目前的探针精度，都达不到我们的要求。”文莱顿和姜超对视了一眼，很有些沮丧。
这个英格兰大男孩留起了胡须，眉眼间也颇有忧色。
“嗯，没事，如果只是探针精度问题，那就好办了，最起码，我们可以把压力推给其他人了，不是吗？”苏远山说着一笑：“来，我们一起来看看试验设计，看能不能把要求降到最低，给设备工程师一条活路。”
接着他又望向甘小雨：“小雨，你把你的论文准备一下。”
甘小雨微微一怔，随即大喜：“好的，老师。”
*
*
三天后，远芯草堂会今年的聚会依旧在巨人酒店的顶楼进行。
自成立以来，草堂会的每一次聚会都是史大柱开始吆喝的。苏远山从来都是“被动”参加——除非他的时间实在安排不过来，否则一般都会调整的日程配合聚会的日子。而只要他实在忙不过来，那聚会肯定也要改期，以配合他的时间为准。
当然，这么多年来，苏远山也就改过两次时间，而且每次都歉意十足。
他用实际行动表示着，他是拿这帮草堂会的兄弟当朋友、兄弟。而不是在科技领域呼风唤雨的山总。
因此，大家都在猜，山总怕是要搞大动作了。
……
巨人酒店顶楼，除了苏远山和史大柱之外的所有人都悉数到场——史总自然是在楼下迎接山总，毕竟这是他的地盘。
众人一边喝着茶，聊着彼此的业务情况以及发展思路、遇到的状况，一边都朝着门外瞟去。
不多时，苏远山提着个小公文包便和史大柱一同出现在了门口。
看样子，这公文包还有点沉。
“山总，来就来嘛，还带礼物？”刘翔坐在距离门口最近的地方，他肉眼就能看到那小公文包有点重，连忙一边起身一边打趣，同时准备帮苏远山搭把手。
“别动，贵重物品。”苏远山呵呵地止住了刘翔，冲着纷纷起立的众人接连摆手：“大家先坐，先坐。”
刘翔疑惑地望向史大柱，后者却耸了耸肩，笑道：“山总神秘得很，我也不知道提的啥——总不能给兄弟们一人一根金条吧？”
“想得美。”苏远山头也不回，走到放茶杯的桌子前，放下公文包，笑眯眯地看着众人：“确实给大家带了礼物，不过，这东西可不能让别人看到了。”
听苏远山这么说，在场有好几位立刻便顿悟一般试探性问道：“新手机？”
“嗯，新手机。”
说着苏远山拉开拉链，将尚未面世的Yidoo手机就跟搬砖一般放到了桌上。
“保密哈，各位。”
四月的阳光，和熙又温暖，照耀在Yidoo4银白色的边框上，闪闪发光。
现场突然沉默了下来，两秒后，刘翔发出一声低低的“卧槽”后，一个箭步冲到桌子前，抓起一部手机，熟练地摁下开机键。
其余人也纷纷涌上前来，一人一台手机。
——至此，众人除了觉得这部手机比Yidoo3更漂亮，屏幕更大了一点，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除了王新刚，王新刚是这里面所有人最早见识到工程机的——而且他的手游团队全部成员都签了保密协议，不得泄露远芯最新机型的任何信息。
见绝部分人都翻来覆去地看着外观，山总则笑眯眯地看着众人，王新刚终于忍不住了。
“诸位，你们难道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吗？”
马上有人便回到：“有什么不对劲？”
王新刚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举起手机，用手指甲在屏幕上用力敲了几下，发出了“邦邦”的声响。
“卧槽，IPS屏？那触控……没触控笔？”
“电容屏。”苏远山笑着举起手机——此时，他手里的手机已经完成了开机，显出了桌面。
只见他伸出手指头，在众人面前轻轻一划，屏幕便毫无迟滞地滑了一页。
“给大家玩个游戏。”
苏远山见众人纷纷急不可耐地开机，微微一笑，点开了早已自带的水果忍者。
游戏启动中，指游的Logo清晰无比。
紧接着，他当着众人的面，四根手指同时划过屏幕。
……
十五分钟后，苏远山已经放下了手机，好整以暇地端起了茶杯，笑眯眯地看着玩手机玩得不亦乐乎的一干大佬。
Yidoo4承载了太多的重任，不容有失。
要推动智能机的前进，生态环境的搭建和内容的丰富必不可少——这也是为什么远芯会在手机发布的第五天就召开全球开发者大会的原因。
但内容这东西，早一天诞生，便早一天给予用户以体验。
在场的诸位，说是占据了IT界的半壁江山肯定有点过——当然，从资本领域来说，目前倒还勉强算得上。但从IT行业的涉及范围而言，这帮人可以将整个IT产业涉足了个遍。
无论是一开始的单机软件，单机游戏也好，还是后面的互联网网站
，网络游戏，软件的数字化，软件开发工程承包等等所有兴起的IT产业，你都能在这帮人里完成需求。
但唯独，涉足移动互联网的，还是比较少。
虽然韩遂和成公英两人的网站早就相应“号召”，进行了移动端的适配，而且巨人也很配合地开发了两款手机工具应用上架……
但怎么说呢？这帮人还是有点“敷衍”，或者说，大家纯粹是给苏远山面子。并没有向移动互联网“转型”的意图。
毕竟嘛，就连苏远山都说，目前无论是“传统”互联网也好，还是移动互联网也好，都处于快速发展阶段，远没有到瓶颈，和谁淘汰谁的地步。
那他们自然而然地就先选择在自己熟悉的领域里打拼，只是随时关注移动互联网的动向罢了。
毕竟，用触控笔在巴掌大的一小块地方点点点，怎么比得上鼠标在电脑上一划拉？
别的不说，那眼睛也受不了啊！3.5英寸能和15英寸乃至17英寸的液晶显示器相比么？
苏远山深知这帮人的心思，略感“欣慰”他们“不盲从”自己的同时，也有点恨铁不成钢——跟着远芯走，自己怎么可能让他们捞不到肉吃？
所以，他决定先把大招给这帮人放出来。
终于，刘翔第一个放下手机，他看了一眼“神清气爽”的王新刚，目不转睛地盯着刘苏远山：“山总，不够意思，凭啥给老王一个人抢先用？”
“因为老王是唯一一个专门搞手机游戏的。”
“谁让你们看不上手机的？”王新刚也适时地补刀，乐呵呵地道：“老刘，我告诉你……YOS最新的API……算了，我还是不说了，免得你受不了。”
“我靠！你这家伙，快说！”
旁边极光工作室的马武兵一把卡住王新刚的脖子：“别吊胃口。”
“我靠……轻点。”王新刚扭了扭头，瞪了后者一眼后矜持的一笑：“山总，没问题吧？”
“呵呵，反正YOS开发大会都要说的。”
“嗯，你们也看到了，电容屏其实给人最直观的操作感受就是同时的多点触控，通过它可以完成多点同时响应。其实还可以检测手指与触控屏幕的接触状态，触控时间，触控轨迹等等……说白了，就是可以用它来按住某个图标不动，直接就能像鼠标拖动桌面图标一样操作。”
说着王新刚举起手机，摁住桌面图标不动，整个桌面便为之一变：“看，按住它不动，就可以任意移动——放在游戏中，就可以实现角色视角的转换了。”
刘翔一怔，立刻便陷入了沉思。
“反正……我觉得，真的，Yidoo4才是真正的智能手机。不怕你们笑，我用习惯了Yidoo4，现在看到市面上所有手机，哪怕是远芯的……有一个算一个，全是垃圾。根本回不去！”
听王新刚理直气壮地说远芯手机是垃圾……苏远山能怎么办？
他当然只能含笑点头了。
“不过老王，你也别光挑好听的说，说说不足呗。”苏远山呵呵笑道。
“如果说有什么不足的话就是……”王新刚从口袋中取出外壳套了一层胶壳的Yidoo4工程机——为了对得起苏远山的信任，他几乎从不在公开场合掏出这部工程机来。而且就算这样，也在外面套了层胶壳，把Yidoo4漂亮的外表全部遮了起来，只留了个屏幕。
“应用太少。”王新刚望向苏远山，又看向众人。
“真的，应用太少——我虽然是搞手机游戏的，但我也知道，手机不应该全部用来玩游戏，它更应该拥有匹配它智能程度的软件生态。”
王新刚声音落下，苏远山掌声响起。
第861章 还等什么？
苏远山一边鼓掌，一边感慨，恨不得当即投个五千万给指游——这么好的“托儿”，实在是太难找了。
借着王新刚替自己点题，苏远山乐呵呵地望向众人。
“其实今天我是真有点夹带私货，就是希望诸位老哥帮帮忙，把应用商店填起来。但在这之前，我想说一下目前移动互联网的收入模式。”
说着苏远山又望向韩遂和成公英两人：“韩，成两位老哥，你们应该最清楚了。”
韩遂把视线从手机屏幕移开，笑着点头：“其实不说移动互联网，就整个互联网而言，都是在抱运营商的大腿，通过上线运营商的应用空间来提供订阅和服务。毕竟运营商有一万种方法把钱从用户手里掏出来。”
“没错，无论国内外，也无论是远芯手机，索尼手机，还是巨人手机……”史大柱此时接嘴道：“我们最新的高端机也搭载了完整版的YOS系统，但就目前而言，可供用户选择的应用极少。毕竟就国内而言，移动梦网，联通未来这两大应用内几乎就可以提供目前所有的互联网需求。”
苏远山含笑点头：“国外其实也都是类似的操作。SK，NTT，orange，AT&T，TURE……都是。赚钱嘛，不磕碜。”
史大柱笑了一笑，但随即眉头微微皱起，望向苏远山道：“但山总，虽然互联网有所回暖了，要让互联网企业摆脱运营商，自立门户提供服务……这应该有点难度。”
说着史大柱望向韩遂和成公英二人：“老汉，老成，这里就你俩是搞网站的，你们正儿八经地说一下，假如让你们现在和运营商脱钩……你们愿不愿意？”
韩遂和成公英对视了一眼，见所有人都看着他俩，两人显然能意识到，现在不是说什么大话的时候，而是需要说实话的时候。
两人用眼神交流了一下，分别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苦笑。
最终还是韩遂缓缓摇头：“史总，山总，倒不是我们意识不到移动互联网的重要性和必然。只是在现目前而言，资本才刚刚对互联网恢复信心，移动互联网的规模还远没有上来……这样说吧，山总你就代表大资本，你会选择在移动互联网尚且看不到新的盈利方向的时候就去支持互联网企业得罪目前的衣食父母，运营商吗？”
苏远山不假思索，含笑点头：“会。”
韩遂马上悻悻起来：“……我靠，问错人了。”
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好吧，其实这样说吧。”苏远山望向韩遂和成公英：“虽然我对移动互联网的未来有着绝对的信心——不信的，我们走着瞧，十年之后再来看，甚至八年就行——但我们都必须承认，在互联网完全爆发之前，要摆脱运营商确实不现实。”
“但已有的业务摆脱不了，我们可以开辟新的业务啊。”
“游戏可不就是吗？工具类软件也是啊，资讯应用也是啊，譬如新闻资讯，八卦资讯这些，阅读软件，文字和图片编辑软件，文件管理器，邮箱软件，购物程序，天气软件，音乐软件，聊天室软件，论坛交流，同城服务，下载软件……”
苏远山几乎报菜名一般把互联网的所有类别的软件报了个遍，听得所有人一愣一愣的。
“兄弟们，YOS是一个新兴的系统，我说得直白点，我们把它当场非生产力工具的windows——现在，就相当于90年代初Windows的win3.0时代。”
“哦不，不止3.0——如今的YOS，已经进化成了windowsXP了！”
苏远山看着众人：“兄弟们……还等什么？”
*
*
手机，自然拿不回来了的。非但拿不回来，这帮家伙还一个个的找苏远山“下了订单”，表示可以拿去送人，当员工奖励。
苏远山也不嫌磕碜，乐呵呵地拿着笔和纸挨个记下这些几十上百台的小订单——记完后他马上得出了数字——居然能有一千五百多台的订单。
就算以渠道价给他们，也有六七百万。
嗯，这笔生意谈得不错。
当晚，众人酒足饭饱后纷纷告别，苏远山则和史大柱，求伯军，刘翔等人进了一件茶楼继续聊天。
白天的时候人多嘴杂，基本上只能用来联络感情，真正更要谈大事儿，还是得几个代表私下先谈好，然后再分别讨论，获取共识。
“山总，下午我认真地想了想，国内不好说，但国外，我们确实可以步子走大一点。”史大柱今天晚上喝得不少，此时脱了外套，挽起袖子，一边倒茶一边冲一旁的求伯军笑道：“求总，咱们确实不能等了。可能你们没做手机不觉得，我是跟着山总做了手机的。山总今天说，八年之后再来看，我甚至觉得，都用不了八年……顶多五年，智能手机就能超过全球的电脑出货量。”
“呵呵，柱哥，虽然你说得没错，但你会错意了。”苏远山微微一笑：“我的意思是，八年后，智能手机的数量将全面超越个人PC，成为用户上网的主流设备。而这个差距，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越来越大。皆是，PC将会回归它的本质，更多地成为生产力工具。手机，则会成为主要的休闲娱乐工具。”
苏远山看着表情严峻的几人，微微耸了耸肩，摊手道：“八年前我就这么说的。”
所有人：“……”
茶室中沉默几秒后，刘翔长长地叹了口气：“山总，我是真服气。你是我见过最牛逼的人，没有之一。”
相比刘翔这赤裸裸的马屁，老成持重的求伯军和史大柱只是相视一笑，但毫无疑问，他们的认识和刘翔一样。
一个人，能够预测未来，然后坚定地，毫不动摇地领导着一个庞大的科技企业朝着该未来前进，并在前进的道路上，完成了所有最赚钱的行业布局……
这种人，知行合一已经到了可怕的程度。
还好的是，苏远山并不打算吃独食。
想到此，求伯军马上道：“我回去就把上马三个项目……哦不，四个。”
“哪四个？”苏远山好奇起来。
“首先是实时在线翻译。”求伯军顿了顿，眉头皱起：“有点烦的是，实时语音目前实现要实现有难度，也需要时间——席总实验室有在搞没有？”
“关于人工智能这块，目前能够想到的应用场景，潘多拉都有在搞，回头我让他们整理一下相关技术，看能不能给你们提供点帮助。”
“嗯。”求伯军点了点头，不再继续说这个，他知道潘多拉实验室诞生的很多技术都并不是专门只为远芯服务，而是倾向于开辟新的领域，所以开源的算法极多。
在远芯和星海共同持股维护的开源和代码托管平台GitHub上，远芯的贡献度一骑绝尘，提供了大量优秀的代码，奠定了远芯在IT领域的江湖地位。
“然后就是成立手游工作室，手机浏览器和系统清理工具。”
“不搞杀毒软件？”刘翔微微一怔。
“YOS下，所有应用都必须从应用商店下载并安装，每个应用都会进行安全审核。”苏远山微微一笑：“病毒哪里来？”
随着PC市场的回暖和整体价位的降低，个人PC如今已经有了群魔乱舞的迹象，各种病毒，恶意广告层出不穷。
这是……好事。
正好给了远芯强行一统YOS应用商店的借口。
对于此，史大柱是心知肚明的。而且他还知道，远芯在统一应用商店上下了很大的功夫——因为在远芯给出的盈利模型中，手机应用商店的APP收费是未来一个很长远的赢利点，但统一了应用商店，就必须对下载来源进行精准的识别，以便手机厂商和APP作者实现共赢。
说白了，就是远芯要依靠手机厂商对YOS的共识来实现对手机市场操作系统的垄断，并以此“挟持”客户，“封闭”整个生态圈，并最终实现“割韭菜”。
这样大的一盘棋，如果不是苏远山自己提起，怕是所有人都无法想象，这是远芯YOS团队之初便定下的“宏愿”。
“……”刘翔怔了半响，最终幽幽道：“垄断饭真香。”
“呵呵，其实一个牛逼的企业，只要能一直牛逼，一直胜利下去，迟早会走向垄断——天下都没对手了，那怨的着谁？”苏远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后望向史大柱：“柱哥，你继续。”
“嗯，既然求总都已经安排了，那我们就不再多说这个，说里昂那边。”史大柱抿了抿嘴，轻轻呼了口气：“山总，我们财团已经成立，但我总有感觉……与其投资欧洲佬，不如我们撸起袖子自己干。”
“很早之前不就是这么计划的么？”苏远山好奇地道：“我们带经验和精英过去，教那帮乡巴佬一下……”
“……是，但落在实际中，目前我们的话
语权还是有点不够。而且目前的IT产业，还更多是偏向本地化服务……但我们的野心是拿下欧洲，可不是拿下F国。”
苏远山微微皱眉，沉默几秒后缓缓点头。
确实，欧洲那边在“历史上”就没有诞生过霸主级的互联网企业，还真不完全是欧洲人没眼力界，是真有客观原因的。
“这样，我回去和陈总讨论一下，然后再和李泽楷先生商议商议，看下个月能不能在里昂那边开个互联网大会，造一下势。虽说进军欧洲是去年为了应对老美的一步棋。毕竟我们钱都投进去了，脚也踏出去了，总不可能撤回来，对吧？”
“是的。”史大柱轻轻呼了口气，但马上问道：“陈总要去里昂？”
“嗯，这次的发布会，我们在硅谷，里昂，沪市，同时进行。我，陈总，段总各自负责一个发布会现场。”
苏远山说着便是一笑：“现在你们知道，我对Yidoo4是有多么重视了吧？”
三人：“……”
*
*
时间缓缓流逝。
十五号，苏远山带着包括三个学生在内的十来号人“浩浩荡荡”地前往了加拿大，参加完凝聚态物理的学术后，他继续带着一群人转道前往硅谷，在硅谷，他花了四天时间才拜完码头，继而飞向了西雅图。
嗯……这一次，他是来气盖茨的。
……
CEO办公室中，比尔·盖茨把玩着手中的Yidoo4，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精彩。
苏远山好整以暇地翘着腿，抿着咖啡，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过分了，苏。”
盖茨盯着苏远山，有点牙痒痒的：“什么时候开始设计的？”
“前年。”
“……包括多点触控式电容屏？”
“嗯，准确地说，京东方的IPS电容屏就是根据我们的需求研发的。”苏远山耸了耸肩：“我以为要今年才能完成研发，却没想到去年就成功了，然后今年的技术就已经接近成熟。”
“过分了。”盖茨伸出手指头，在屏幕上流畅地滑动着，然后又摁下home键，点开被之前他塞进后台的水果忍者。
点击继续游戏，游戏继续。
“后台机制是？”
“墓碑机制。”苏远山眨了眨眼，心想这还是跟您老人家学的勒……
“墓碑？”
“只允许一个前台程序运行，切换后台时候记录当前状态，进入假死状态。”
形象的比喻让盖茨秒懂，他微微点头：“很不错的机制，可以解放资源。”
“是滴，毕竟功耗在那里摆着嘛。”
“嗯，确实。”盖茨放下手机，眉头锁了起来。
去年下半年，远芯没有发布新手机，算是给了所有手机厂商一个机会，包括他的winphone在内。
但不得不说……微软对这个机会是没有把握好的。
虽然没有了远芯，但索尼还在，星海还在，三星，众芯等一干依靠YOS的手机厂商，以及MOTO，爱立信等采用Symbian的手机厂商，如狼似虎，各个都想冲击远芯“手指缝里漏下来”的高端市场。
但最终，且不说远芯的高端市场被拿了下了多少。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拿下市场的，无一例外都是采用YOS系统+YX架构的。
这就有点可怕了。
但随即，盖茨便微笑了起来，他向来不惧挑战，特别是苏远山这种强敌，更是让他愈加升起了斗志，在抛开杂念后，他好奇地冲苏远山一挑眉：“你不会是只想过来炫耀一下吧？”
“当然不是。”苏远山嘿嘿一笑。但随即，便正色起来。
“比尔，我们都知道，为什么在手机领域，MOTO，爱立信，西门子等等包括你们……都打不过我们。”
盖茨眉毛微微一扬。
苏远山静静地道：“还等什么？选择YX架构吧，我的老朋友。”
第862章 最大的贡献就是打钱
对着记忆中的历史来刻舟求剑，这种错误苏远山已经犯下了不止一次。所以他不会再想当然地认为微软手机将会被历史所抛弃——虽然现在看起来微软正走在老路上。
但谁知道，微软手机会不会崛起？
要知道，当年微软开始进军领域的时候，iPhone还没出来呢。
但现在，Yidoo出来了。
而且，iPad也要出来了。
——如果真的那样，能够卖卖芯片也是好的。
盖茨眉头紧紧皱起，在判断出苏远山极为认真地在劝说自己后，他沉默了几秒后缓缓摇头。
“这个世界需要多样性，技术更需要。”
“……你高举道德大旗的模样就像极了你想windows一统天下的野心。”
盖茨看着他，嘴角突然一咧：“这句话是你说的。”
“fu……”苏远山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呵呵，我承认XY核心在移动设备上的优势，但这并不是全部，YOS+YX才是最有力的武器。”
“谁说Windows CE+YX就不行了？”苏远山一边反问，一边撸起袖子：“谁说的，你让他来见我。”
“……苏。”盖茨见这家伙开始耍无奈便笑了起来——按照他和苏远山相处的经验，一般苏远山这样子了，就表示他也不再坚持了。
然而，就在盖茨打算再次拿起手机“研究”一下的时候，苏远山却再次叫住了他。
“比尔，两个理由。”
“什么？”盖茨抬头一怔。
“第一，YX将会在下半年开始，独立地，不受远芯控制地经营。它会参考当初我们放手EDA的模式，自由地发展。”苏远山望向盖茨，轻声道：“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投资它。”
盖茨瞬间望向苏远山。
“第二，我有点沮丧的是，这么多年来，你居然不信任我……”
盖茨听了这句话后马上哭笑不得：“我哪里不信任你了？”
“你不信任我的判断。”苏远山盯着对方，认真道：“世界需要多样性，技术更需要这句话从来都没错，错的是你替代错误。”
“手机领域，不能只有一个操作系统，这才是世界的多样性，因为依靠操作系统所打造的生态，是最贴近用户的一面，也是呈现给世界的一面，它让我们都审美和技术思想不受禁锢——就如同你认为MacOS、WinOC、Linux这些在给Windows以压力的同时，也为技术的绽放增加了更多是色彩。”
苏远山拍着违心的马屁，认真地说道。
“如果非得让我在移动设备的操作系统中选择一个对手的话，那我希望它是Windows CE。”
盖茨认真地看着苏远山，在发现这家伙是真没撒谎，是真的很真诚地认为，YOS可以与Windows共存后，他笑着摇了摇头，颇有些无奈——这家伙，在手机领域，还真的敢在自己面前说这种大话啊！
“比尔，科技有这无限的未来，即便是我们这种被人称为神棍的人，也会有把握不住未来的时候——与其面临为止的对手，还不如选择和老朋友相爱相杀。”
“所以，放弃MIPS吧，它打不过YX的。”
苏远山目光坚定，语气真诚。
沉默数秒后，盖茨轻轻地呼了口气。
“我……考虑考虑。”
*
*
十天后，苏远山从HK抵达沪市。
在和领导交流了半小时之后，他便直接回到酒店住下，为明天的半导体峰会做准备。
按照计划，峰会将分别从半导体目前的形式，技术发展状况，以及未来发展方向这三方面来讨论，一共三天，每天都有不同的业界代表和科研领域的技术大佬上台用PPT的形式进行演讲。
远芯的演讲是最后一场，也是苏远山上场。
“山总，华晶的周主任邀请晚上吃饭……”
苏远山盯着笔记本，正在抓紧时间一页一页地检查着PPT，同时也再次熟悉一下。
“没时间。”苏远山头也不抬：“给老周说声，明天晚上我请他。”
“哦，好的。”文晓倩刚应声，准备回拨电话时，房门外突然传来了叩门的声音。
苏远山抬起头来：“你没挂免打扰？”
“挂了……但我估计……可能是周主任。”文晓倩苦笑一番，举起手机：“刚才我听他声音好像是有点在走廊里。”
“嘿……这老爷子。”
苏远山望向房门，当坐在门口的傅振华会意地打开房门后，果然，一头黑发的周伯光神采奕奕地站在了门口。
“哟？”苏远山合上笔记本，脸上迅速升起笑脸：“这位年轻的大哥，走错门了吧？”
“哈哈哈，你这家伙！”周伯光指着苏远山，大步向前。
苏远山也走出沙发，和周伯光紧紧握手。
看得出来，为了这次半导体峰会，老周还是真是下足了功夫——他头发早在几年前就已经花白了，今天居然全部给染成了黑色。
不过别说，他这头发一变白，整个人看起来确实要年轻不少。
两个人没有过多寒暄便直接回到沙发边坐下，文晓倩很快替周伯光端来一杯茶，然后与傅振华二人进到了隔壁。
“周叔，我们可好久没见了。”苏远山含笑看着因为面带笑意而露出了深深褶子的周伯光：“但您看起来身体倍儿棒，再干他三十年一点问题没有。”
“呵呵，三十年，你怕是要我老命哦……再干十年我怕是都干不动了。”周伯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后望向苏远山。
他眼中充满着无尽的感慨。
——十年前，苏远山还是一副黄毛小子的模样“闯进”自己的办公室，当着自己的面露了一手天才般的集成电路设计水平，拿到了流片指标的同时，也为远芯的EDA打了一手大大的广告。
此后，华晶便和远芯结下了不解之缘。
他是亲眼看着苏远山和远芯渐渐成长，从一开始的EDA——软件行业，迅速成长为了国内半导体乃至整个科技领域的霸主——领头羊，巨头之类，已经无法用来描绘远芯的体量。
这才十年啊！
而现在，远芯竟然要扛起整个亚洲互联网的大旗，向整个西方半导体行业叫板！
这样大胆到疯狂的壮举，哪怕是二十年前，霓国半导体如日中天，五大半导体企业中有四家都是霓国企业的时候，都未曾有过！
更是国内半导体人在八十年代末期集体喝大酒，喝得不省人事，扬言要上天的时候都没有人敢提过的。
“周叔？”苏远山的声音把周伯光从略微的分神中叫了回来。
“嗯，好。”周伯光呼了口气，眼神清明起来：“小山，你知道我向来说不来废话的……”
苏远山听了这句便苦笑了起来。
他用脚趾头就能猜到，周伯光“舍了老脸”来找自己是什么原因。
“周叔，我说了不算啊。”
“狗屁。”周伯光从来不和苏远山以身份地位论交情，是以也就从来不顾及言辞，当然，这话他是笑着说的：“世界范围内不说了，就亚洲而言，谁不知道你苏远山打个喷嚏，半导体行业就要感冒？”
“我靠……这谁传出来的？这是想捧杀我，给我下眼药啊！”苏远山瞪大眼睛，倒是真的有点吃惊：“周叔，不会是你吧？”
“……”周伯光一阵无语：“我在你苏远山眼中就是这种人？”
“嘿嘿……那当然不是。”苏远山也回过神来，连忙笑道：“周叔高风亮节就不说了，就凭咱俩的关系，你也不会这样把我架到火上烤，对吧——左右半导体行业，我哪有那能耐啊！”
周伯光并没有附和他，而是意味深长地一笑：“不过有一说一，不管这句话谁说的，是什么目的，但这句话，算是说出了咱们这帮人的共识。”
“……”苏远山这下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半导体圈子，说小不小——如果算上上下游整个产业链，那是目前整个科技领域的基础，当然小不了。但说大，还真不大，特别是晶圆厂和芯片设计这两个领域。
大家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互相跳个槽，帮个忙什么的，随时随地都在发生。
既然圈子小，那么谁有多少能量，自然就一清二楚。
在亚洲半导体圈子，如果非得找个说话分量最重的人，那这个毫无疑问是苏远山——非他莫属。
特别是国内的半导体领域，德远、宏芯、华晶，这两大晶圆厂加光刻机生产厂，都与苏远山关系密切。只不过前两者远芯是控股的，后者
则是承了苏远山太多的情……
甚至一度有传言，说远芯当初其实是想扶持“华晶”，只不过因为这样那样的缘故，华晶拒绝了远芯的入股，从而导致了远芯另起炉灶，建立了德远。
“但周叔，EUV亚洲联盟，真的不是我一句话就能搞定的事。而且我这样说吧……这是一场目前完全看不到前途的豪赌，砝码虽然不多——现在看起来大概几十亿人民币，但我有预感，随着世界经济复述，继而进入快车道之后，当我们真正搞定的那一刻，怕是上百亿人民币都兜不下来。”
苏远山正色道：“有小道消息，ASML那边在着手考虑邀请AMD和Intel还有三星入股了。”
周伯光一怔：“没有邀请德远？”
苏远山轻轻哼了一声：“听说有想法，但被拦下来了。”
“傻逼。”周伯光出口成章。
“对，傻逼。”苏远山妙嘴生花。
“但这背后的原因是，技术投入太大，依靠ASML现在的体量和利润根本搞不下去——也就是说，就算我们成功地突破了所有技术难题，要想完成工程机，并实现量产，那后续的投入也不是一点半点，极有可能光是EUV项目，每年就要几十上百亿……”
周伯光一口凉气吸到了脚后跟。
“所以，周叔……我个人觉得，与其进来掺合一把，你们不如把钱留在工艺研发和规模扩大上。”
周伯光眉头紧紧地皱起。
去年有部大热的电影是怎么说来着？人要是没有梦想，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无论是他，还是现在日益发展起来的华晶，都是有梦想的。
是，在过去数年来，华晶走的路一直都是“填补”德远留下的市场空白，而且这两年来托前几年亚洲金融风暴导致东南亚晶圆厂一片哀嚎的福，再加上反周期投资，以及国家的扶持……如今的华晶，在专业代工领域，已经接连将台积电和联电“斩落马下”，成为紧随其后的“喝汤”者。
半导体行业嘛，本来就是老大吃肉，老二喝汤。
所以周伯光这次过来，也是抱着想要喝一口汤的心态来的——老美的EUV联盟，不也连AMD都进去了么？非但AMD进去了，后面还有几家二不挂五的都进了。
那华晶自然也能进EUV亚洲联盟。
但苏远山一张口就是百亿级的投入……这还真把周伯光给吓住了。
华晶现在确实有了两个钱，但也没有能够随随便便就拿出十亿以上人民币来投入的底子和底气。
“周叔，而且我说句实话。”苏远山见周伯光眉头深锁的目光，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笑着道：“你可别生气。”
“我什么时候生过你的气？你说就是了。”周伯光回过神来，瞥了苏远山一眼：“你不说实话，我才真要生气。”
“嗯，好。相比老美的EUV联盟，我们有着天然的不足。特别是在理论领域，老美的三大国家级实验室真不是盖的。”
“嗯。”
“所以，我们缺的，最主要是有技术，有实力的科研单位和技术力量。”苏远山眯着眼轻声道：“坦白说吧，如果仅从EUV相关技术而言，国内就只有德远，宏芯，远芯这三家有足够的资格。”
“长光所都不行？”周伯光吃了一惊。
“只能说，勉强。”苏远山正色道：“如果是二十年前的长光所的地位和规模，那还行。”
“……”
“为了体现对EUV联盟各个成员的尊重，我们采取的是推举投票制度，目前东芝，东京电子，Gigaphoton，加上东京大学，霓国这就是四家了。国内我们三家，然后大家对标，我们选了T大。”
“……”
“第一批，暂时就十个成员，剩下两个名额，一个大概会给棒国的SK，一个大概会落在新加坡。”
“……”
“因为长光所和T大都是提供技术，所以我们的建议是清华和长光所组成联合技术攻关小组加入。”
说着苏远山耸了耸肩：“说实话，如果不是我们有个光源团队，远芯在这帮成员里提供最大的贡献就是打钱。”
“……”
接连数次无语后，周伯光突然吸了口气：“尼康佳能呢？一家都没有？”
“呵呵……尼康听说还在考虑。”苏远山眼神一闪，轻轻哼了一声。
（今天之所以这么晚，是我对人生产生了怀疑。为什么，我女儿的物理，特别是电学，特别是电路，学得那么差？？？40分都能考出来。。。。）
第863章 半导体峰会
“为什么还考虑？”周伯光一脸的震惊。
但随即，他便醒悟了过来。
虽然一直呆在华晶的研究所，但周伯光可不是那种没见过政治斗争的人，略一思量便给出了最接近真想的猜测。
“一山不容二虎？还是？”他试探性地问道。
“或许吧。”苏远山呵呵一笑：“人家老牌企业不说，至今都是光刻机领域的老大。听说，他们不希望双工件台由首度精密掌握，打算把双工件台搞起来。”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加入EUV联盟吧？”
“怎么不妨碍了？超精密机械设计人才，放在哪都是宝贝。全国十三亿人，也才只能堪堪撑起宏芯和首精——而且这还是从全亚洲到处挖人的结果。或许在尼康看来，光靠亚洲半导体行业，是搞不定EUV的。而且他们可能还觉得，与宏芯进入同一个俱乐部，会导致技术泄露吧……”
苏远山说着耸了耸肩，嘴角带着几分戏谑：“不得不说，尼康挺务实。”
“……”周伯光无语了几秒：“真是撞他妈个鬼，咱们想进的都没位置……”
“周叔，我不骗你啊，其实我挺能理解尼康的。”
“嗯？”
“因为我也没底。”苏远山眯着眼，轻轻呼了几口气：“原理都懂，无非就是用高能二氧化碳激光撞锡液滴，使其等离子体化，同时辐射出EUV——这都已经不是laser了，然后再收集，调整，曝光……但真要实现并运用它，鬼知道要经历多少磨难？我们希望尼康进来，也是希望尼康能够依靠多年的光刻机设计和制造经验来多趟一条路……现在看来，尼康觉得没有路。”
“腐朽。”周伯光给了一个精准的形容。
苏远山打了个哈哈：“您以为人人都像咱们国家的科技企业啊？”
周伯光也笑了起来，长长地呼了口气，感慨道：“咱们哪……是被卡脖子，是被落后几十年给搞怕了。以前没机会就不说了，现在看到有点机会，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往里面填呐！”
“嗯！是的！”苏远山也吸了口气，油然而生一股豪气：“所以就先我们来填好了——周叔，我真的建议，你们一定一定不要盲目，技术升级当然重要，但对你们而言，市场地位更重要，特别是互联网大爆发的时期。”
“未来五到十年，会涌现出大量的半导体芯片加工需求。无锡那边不是已经有企业在搞内存和闪存颗粒么？别想着一开始就从创业企业身上赚多少钱，只要这些企业能够活下来，不管中端还是低端，总会有它们生存空间的。”
“国内市场很大，国际市场更大。德远和你们华晶，不是对立的竞争关系，而是合力把半导体市场做大，把国内半导体市场做到全球的合作伙伴关系。”
周伯光听着苏远山一番肺腑之言，沉默良久后才微笑起身。
苏远山也跟着站起来。
“加油！”周伯光拍了拍他的肩膀。
苏远山微微一笑：“从来就没停过。”
“嗯，好——对了，纵然远芯财大气粗，其实也可以问上头要点政策支持的。”
“我理会得，上头这次给了我们不少抵税指标。”
“那就好。”
*
*
送走周伯光，苏远山一时半会也没心思检查PPT了。他端着咖啡，站在落地窗外，看着日新月异的城市，思绪却飘到了硅谷。
上次他从加拿大转道硅谷，然后再去西雅图，主要还是希望盖茨和乔布斯这两位老兄都来给他捧场的。
但这两位……都拒绝了。
这当然不是苏远山和乔布斯，盖茨之间的关系出了问题——就算再忙，苏远山也和他们保持着邮件来往，有时候讨论技术，有时候讨论一下经济形势，有时候干脆就是瞎聊一下。总之就是，他们的友谊并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盖茨拒绝苏远山，苏远山能够理解。毕竟嘛，微软自己推出了手机，再来捧自己的场有点过分。
但乔布斯也在他返回HK之后用邮件表示了歉意，这就有点意思了。
难道iPhone要提前问世？
文晓倩的声音打破了他的思绪。
“山总，东芝的春田先生想约你会面一下……”
“呃……”苏远山回头看了一眼笔记本，苦笑起来：“我就该第三天再来的。”
文晓倩便笑着耸了耸肩：“那约在什么地方？”
“就楼上茶室吧，而且问一问他身边还有其他人没，干脆我一并招待了……”
“好的。”
东芝半导体总裁春田先生算是NEC亚洲联盟霓国方面的代表，也是全力促成此事的人物。当天晚上，他对苏远山转达尼康的最终决定。
苏远山表示理解。
……
第二天，第一届亚洲半导体峰会正式开幕。
与会的成员，除了那些在行业内赫赫有名，时常登报的半导体巨头之外，无数一般人压根都叫不出名来，甚至连听都没听说过的“小”企业也都齐聚一堂。
从最上游的EDA，到芯片设计，到晶圆厂，封测厂，到硅片厂，到光刻机，到刻蚀机，到掩膜厂，到光刻胶……这样说吧，你在会场跑一圈，你就能从零开始，拿下整个产业链。
除此之外，在下游领域，还有不属于“传统”半导体行业的企业也来了不少。
这帮人以京东方为首，代表着日益兴起的LED产业。
抛开LED那帮人不谈，在传统半导体的产业链上，最能够体现“整合”地位的，自然非晶圆厂莫属。
所以第一天，在领导开场之后，当仁不让地该由当今世界第一大代工厂，德远半导体来进行开场。
在主席台上，张汝金用了四十五分钟来对过去几年半导体的发展情况做了总结，然后也提出了半导体产业链将变得越来越专业化、合作化的事实，最后他表示，希望亚洲半导体行业，能够真正地实现齐头并进，共同成长。
紧接着德远发言的是来自霓国的NEC。
相比德远的开场必须带着展望全局的使命，NEC则更多地着眼于介绍NEC最近的发展和技术方向——毕竟，整个峰会发言名单有限，加起来也不过十二号人。更何况与会成员参加峰会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扩大影响，增强合作。
坦白说，NEC展示的技术，画的饼确实不错，但在台下的苏远山，却听得很有些感慨。
——曾几何时，这可是全球最牛逼的半导体企业，雄霸全球半导体企业榜首长达十年之久的大佬啊！！
如今的全球半导体企业排名，NEC已经掉出了前五不说，它作为曾经的霸主，总得站在整个半导体行业的高度来放两句空炮吧？
结果……它跑来搞营销了！
苏远山敏锐地觉察到，身旁的那些霓国朋友也对NEC的表现颇有些不满。
不过好在紧随其后的东芝的表现给霓国半导体行业挽回了一城。
东芝在“失去”了闪存的先机后，痛定思痛，迅速调整战略，因为其手握原始专利的缘故，它和远芯达成了不少专利互换，继而专注于闪存颗粒，虽然目前还比不过老大远芯和老二intel，但好歹算是搭上了闪存爆发的末班车，成为全球第三的闪存颗粒供应商。特别是在迷信本国的霓国市场……随着U盘和MP3的普及，它光靠霓国本土市场就吃了个饱。
因此春田一上来就大谈PC与数码产品高速增长期中存储设备速度的重要性，并给出了单位存储容量和成本的比例曲线。
春田预测，在未来五年内，flash存储器的成本将会降低到1GB1美金的程度。
这倒是让苏远山刮目相看起来——因为远芯的预测，也是如此。
别看现在Yidoo4只有512MB的板载闪存，但只要一突破3D架构和TLC，那成本将会以几何数字往下垮。
这也同时说明了，东芝在技术上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上午的企业代表发言完毕后，中午便是集体聚餐，下午则是休会期间——也是给人自由联络的时间。
峰会也是会，不吃吃喝喝怎么叫开会？
……
两天后。
头两天中，都是“传统半导体”的企业在演讲，王冬升和一干霓国搞液晶面板的人都在听玄龙门阵——毕竟，他们的原材料供应商不怎么一样不说，和传统半导体，或者说第一代半导体的交集其实并不多。
但第三天，王冬升作为“新兴力量”做了开场。
他首先做了自我介绍，然后便直入主题，站在整个LED行业的角度来介绍了LED的现状和发展，同时也介绍了京东方目前主要的研发对象和
相关技术的进度，并对未来做出了预测。
半小时后。
王冬升准备结束演讲。
“……在很久之前，就有一位优秀的企业家提出过，说在数码产品领域中，芯片是大脑，摄像头是眼睛。”
王冬升从一开始的略微有些激动到现在已经完全适应了下来，他背对着幕布，把遥控笔在手中转来转去，面带着微笑的望向台下。
在他身后的幕布上，PPT显示着一台手机的简约图。并为摄像头和芯片给出了方框解释。
台下，苏远山笑着摇了摇头——老王看来还是有点怯场。
“那屏幕是什么？”
王冬升望向众人。
当然，肯定是没有人回答他的——这又不是课堂抽查。
“World，世界。”
“它是为我们呈现我们所有奇思妙想的平台，也是PC和数码产品的人机交换中最真诚的表达。”
“所以我们相信，LED产业，与传统半导体行业，是相辅相成、互相成就的。”
“谢谢大家。”
……
掌声结束后，国内半导体协会副会长，也是这次峰会的主持人，同样也是华晶的半导体研究院主任，特意为这次染成了黑发的周伯光迈着矫健的步伐上台。
“感谢王冬升先生替我们带来的精彩演讲和新的发展方向以及思考。”周伯光望向台下，冲正要准备坐下的王冬升点了点头。
王冬升连忙双手合十回了一下礼这才坐下。
周伯光视线平移，望向已经坐正了身子的苏远山，微微一笑，没有半句废话：“接下来为我们演讲的是来自远芯的苏远山先生。”
掌声如雷一般响起。
在掌声中，苏远山站起身来，先对着身后的人群微微鞠躬行了个礼，这才大步走上前台。
讲台后，周伯光刻意多留了几秒钟，当苏远山走上讲台时，他伸出手和苏远山紧紧一握，随后用左手轻轻拍了拍苏远山的手背，这才放心地退场。
苏远山回头瞥了一眼，只见负责PPT的技术人员做出了个OK的手势后，他轻轻摁了一下遥控笔。
身后的PPT上，显出了他此番演讲的主题。
《半导体的未来在何方》
台下，早已经收到演讲稿的霓国，棒国，东南亚诸多国家——反正就是看不懂汉字的与会人员，纷纷翻开了早已经看过数遍的，且被翻译成本国语言的报告书，同时把耳机整理了一下，生怕错过了同声传译。
“首先感谢大家能够来到沪市，能够齐聚在这里——好像我已经是第四个提出感谢的人了。不过大家放心，我是最后一个。”
苏远山刚开场便开了个小小的玩笑，惹得与会众人齐齐莞尔。
台下，李明柳和王朝新坐在一起，两人会心一笑的同时，也心有灵犀一般同时偏头。
“山总气场就是不一样哈。”王朝新压低着声音，打趣道：“我上去紧张得要死，他就跟吃碗宽面似的……”
“嗯，这个真比不了。”
李明柳原本是不想来的，但沪市科技园这么大一个部门，他如果不来露一面，今后展开合作的时候总是不好说。而且YX架构一分出去后，能够体现远芯半导体属性的，也就是沪市科技园了。
于情于理，他都应该露个脸，和众人寒暄一下。
台上，苏远山玩笑开过便迅速进入了正题，他摁动遥控笔，PPT翻篇出了三个子标题。
材料。
技术。
应用。
“就在几分钟之前，京东方的王冬升先生提出了LED产业将会是和传统半导体产业相交且并行的理论——这很形象地解释了二者的关系。但在我看来，王冬升先生还是过于谦逊了。”
苏远山含笑看着众人。
“如果站在我的立场，站在对未来技术和市场的预期，我更愿意把传统的以锗、硅为主的半导体材料称为第一代半导体材料——当然，锗已经被淘汰了。”
“根据统计，在半导体领域，它作为材料所占的比例，已经达到了95%以上。是当之无愧的核心材料，是我们在座大部分人工作的基础。”
“但它真的会永远会这样垄断下去，直到千秋万代吗？”
第864章 EUV亚洲联盟
一般而言，在演讲中的反问语气要用好是个技术活，特别是面对地位平等的观众时，更是要留意，尽可能地要避免让人产生“被教训”的错觉。
但苏远山，显然没有注意这一点，或者说，他刻意没有在意他的语气问题。
毕竟，他今天要提出的发展观念很前卫——从某种意义上说，他要在今天给半导体行业的发展画出一条路来——虽然在最近几年，学界其实已经有对下一代半导体的讨论，但就行业而言，是没有形成共识的。
“很显然，那是不可能的。”
毕竟不是上大课，苏远山没有留什么“思考”时间，而是在强调之后马上便自己给出了答案。
苏远山抿了抿嘴，微微一笑：“在上个月，我参加了国际凝聚态物理领域的一次学术交流，这次会议讨论的主要内容之一就是石墨烯在未来科研和半导体领域中的应用。”
“在会议上，我承认石墨烯是极好的半导体材料，也拥有极美好的未来，但要大规模运用，还需要时间。当时不少科学家对我的说法抱以微词，有几位教授说我不老实……”
说着苏远山耸了耸肩：“熟悉我的朋友都知道，我从来都是说实话的。”
会场下传来一阵会心的笑声。
“我猜一下，应该有朋友在等我说预测目前的技术条件和科研进度下，石墨烯到底要多久才能投入实际运用——很抱歉，我是真给不出时间，我只能说，最少在十年内，石墨烯的运用场景依旧是科研领域。”
“所以，暂时来看，石墨烯并不会威胁到硅的地位——而真正威胁到它地位的，也是第二代半导体材料。”
苏远山翻动PPT，画面上显出了一堆化合物名词。
譬如砷化镓，锑化铟，铝砷化镓、磷砷化镓以及一系列玻璃半导体，有机半导体等等。
“这些材料，可能大家都看出来了，主要是运用在高速、高频、大功率以及发光电子器件上。”
再次翻页后，显出了各种材料的简单分析。
苏远山也简单介绍一下这些半导体材料所对应的元器件和运用场景。
“这里有几份关于微波器件，功率器件，LED器件等在过去八年来的市场变化和技术以及专利的统计，同时还有相关企业已公开的投入资本的情况。”
苏远山再次翻动PPT，并回头看了一眼。
——直方图已经很明显了，特别是液晶面板，自三年前开始，液晶面板便进入到了一个爆发增长期，最后两条高得突破天际。
这时，台下突然有人举起了手。
居然会有人互动？
苏远山微微怔了一下，这倒是他没想到的，不过他很快便笑着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因为峰会时间很宽裕，下午也留够了自由交流的时间，台下根本就没有准备麦克风让观众提问的环节。所以主办方马上小跑着拿着话筒递了过去，一边跑还一边拍了拍试音，发出噗噗的声音。
“苏先生您好，我是松下半导体驻大陆的负责人赤野浩明。”
苏远山含笑点头：“赤野先生你好。”
“我想请问一下，您如此推崇液晶面板，是否是忽略了等离子技术的优势和技术？还是您认为如今胜负已分？谢谢。”赤野浩明的中文说得相当标准，看来在国内呆的时间挺长。
赤野浩明把话筒递回，在众人的视线中重新坐了下去。
他表情平静，一脸淡然——但谁都能看出来，他是很不服气的。
等离子电视现在无论从市场还是技术上——或者说表现力上，相对于液晶电视，都处于优势地位。
松下便是主推等离子的那一方。
而苏远山这里直接就说液晶面板将是第二代半导体……甚至颇有宣判的味道。
这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忍的。
讲台上，苏远山轻轻眨了眨眼，笑意弥漫。
“我先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我没有忽略。然后回答第二个问题，也没有分出胜负。”
“但最多五年，甚至要不到五年……液晶电视便会全面崛起，然后等离子电视便会全面萎缩。”
“为什么？”
虽然没有话筒，赤野浩明的声音也传到了苏远山的耳朵中。
“因为，液晶可以覆盖所有领域——如果你承认以手持移动设备为先锋的数码时代已经来临，那么你就必须承认，液晶面板，是目前的唯一的最优解。”
苏远山顿了顿，不再理会这位松下的负责人，而是转头望向屏幕。
屏幕出现了第三代半导体材料的字样。
……
二十分钟后，苏远山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
“材料的方向，本质上是技术发展的方向。之前我们说了材料，其实也就说了未来半导体产业发展的趋势，甚至以此为基础的科技产品和技术运用的方向，因此这方面就不再赘述了。”
“但就传统半导体，或者说芯片领域而言，还有一根鞭子在背后使劲地抽着我们。”
台下便笑了起来。
苏远山也一边摇头一边笑道：“摩尔定律害人不浅啊……”
“我们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在过去的十几二十年中，摩尔定律之所以能得以延续，最大的功臣，便是光刻机。”
“正式因为光刻机的进步，才让制程和工艺得以进步，摩尔定律得以延续。但我们同样知道，光刻机最核心的光源系统上，193nm魔咒已经横亘了许久，有无数家企业都在向它发起挑战。甚至在A国，还组成了EUV联盟……”
说到这里，苏远山嘴角轻轻翘了翘：“似乎，我们在座的没有一家EUV联盟的成员。”
在场众人便开始眼观鼻，鼻观心起来——特别是坐在第一排的大佬们。
“不过我今天倒是有个好消息带给大家。”苏远山望向众人，特别是第一排：“但不是现在。”
“……在设备无法满足我们沿着摩尔定律奔跑的时候，我们就应该另辟蹊径，甚至，即便没有设备上的桎梏，我们也需要对芯片的架构设计上进行升级。”
说着苏远山开始翻页。
“这是此前被纳入标准的FinFET结构，相比平面型MOSFET结构，它增大了栅围绕沟道的面，加强了栅对沟道的控制，从而可以有效缓解平面器件中出现的短沟道效应，大幅改善电路控制并减少漏电流，也可以大幅缩短晶体管的栅长，也正由于该特性。它无须高掺杂沟道，因此能够有效降低杂质离子散射效应，提高沟道载流子迁移率……”
“当然，它的实现，对工艺的要求也极高，甚至在目前看来，只有在30nm以内的制程工艺中，它才拥有必要性。但无论何种结构，随着芯片的设计越来越复杂，整合程度越来越高，所以，在未来的工艺流程上，刻蚀的步骤都将会变得越来越重要。”
苏远山视线望向了第三排。
尹志尧就坐在中间靠边的位置，安静得就像个无事人一样——中微电子的刻蚀机已经拿下了德远的订单。
苏远山再次翻页，显出了麒麟SOC的设计图。
……（我操，别真成了写报告了……打住。）
随着苏远山不断翻页，时间也慢慢流逝，不知不觉中，便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
这时大家才明白，他刚上场的时候说的自己是最后一个致谢的是什么意思——感情等他讲完就该散会了。
伴随着再一次的翻页，最后终于露出了结语二字。
当然，因为演讲资料都同步发到了每个人的手中，大家也知道，该到了结束的时候了。
毕竟苏远山用了一个半小时，从材料到技术到运用，他几乎全部讲了个遍。
但没有人因此而失去耐心，甚至大家都希望他能够讲得更久一些，把半导体的未来描绘得跟清晰一些。
不少人已经陷入了思索。
毫无疑问，今天苏远山的演讲，是迄今为止，整个半导体行业对自身认识和发展得最清晰，方向也是最为明确的一次“总结”和“预测”。
而在这些方向中，有太多人都觉察到了苏远山演讲中的那条脉络。
“在五年前，我和比尔·盖茨先生，乔布斯先生，因为对互联网和数码产品的看好而被一些人戏称为‘神棍’。”
苏远山再次喝了口水后，笑着望向台下。
“五年过去，即便经历了互联网寒冬，半导体寒冬，但我对未来的信心依旧没变，我依旧相信就在不远的未来——或许是二十年，或许是十年，甚至是五年，我们便可以看到，数码产品便会大行其道，互联网行业蓬勃发展；无数我们能想到的，想不到的应用场景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冒出，彻底改变我们的生
活。”
“作为半导体行业的从业者，能够参与到这场伟大的信息革命中，我感到万分荣幸——因为这数字化的一切的基础，便是由我们这些在消费着眼中默默无闻的企业所铸就的。”
“亚洲拥有世界上最多的人口，亚洲的半导体产业，也拥有最齐备的产业链。”
苏远山慢慢地说着斟酌了许久的用词。
“我们理应有所追求。”
“所以，在面对EUVLLC无数次的拒绝后，我们决定成立EUV亚洲联盟。”
台下，片刻的沉默后，掌声如雷。
第865章 一个好消息
这次半导体峰会，是真·峰会。
与会成员没有“几乎”，就是全部涵盖了整个亚洲半导体产业所射击到的所有企业——包括隔壁三哥，都有十来家规模不等的企业前来参会。只不过三哥那边的制造业实在太过于低端从而拿不出手，来的大多是IC设计领域的企业。
与会成员的大多数还是来自国内，霓国，棒国，以及“岛上”。
嗯……岛上的半导体行业已经“勉强”完成了向国内“转移”——当然，对于岛上的企业而言，他们称之为在大陆进行“业务备份”，并以此来表明其“根依旧在岛上”的态度。
但明眼人谁都知道……随着联电，积电这两大代工厂，以及诸多板卡厂纷纷在国内拿到让人眼红的优惠和政策、条件，从而加大在内地的投资后，岛上半导体和电子产业的“根”怕是也就只有那点豆芽根了——这些条件优惠到甚至都让内地的部分企业产生了不满情绪，以至于老是有人在苏远山面前建议，让他作为代表去和上头哭一下——惠没关系，但惠地太过怕是要不得……
面对这些诉求，苏远山的回复从来都是打哈哈——因为针对岛上半导体、电子产业转移的这些政策，本身就有他的怂恿——在国内半导体人才的培养跟不上行业的快速发展和扩张时，岛上就是国内半导体行业最好的人才库和“教师”团队。
更何况，岛上半导体重心转移到内地，也明显能够起到鲶鱼作用。甚至国内目前对世界范围内所有的半导体企业来内地发展，持着的积极欢迎的态度，都是因为此。
——如果所有半导体企业都来内地，把内地当做一个厮杀的战场，那对站在国家层面的领导而言，怕是做梦都要笑醒。
因此，整个会场，需要用到同声传译的，其实并不多，最起码有一大半都能听懂苏远山的普通话。
掌声响得最积极的，也是这部分人。
而相比之下，其他地方的代表，显得就要“矜持”一些了，甚至包括东芝这个霓国的头号“揭竿而起”者，都只是鼓了下掌表示完态度便停了下来。
……
讲台上，苏远山把台下前面几排观众的表情净收眼底。
当然，他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毕竟……国内的半导体行业是带着“突破封锁”的历史责任的，而其他人则没有这个责任。
除此之外，半导体行业也是一个全球化的产业——苏远山在之前都对此直言不讳。
在这种明显有点和西方“对着干”的场合，稍稍有点脑子的“玩家”都会保持谨慎。
做生意嘛，不磕碜。
“这是目前EUV亚洲联盟第一批成员名单。”
PPT画面一变，现出了两排按照字母顺序排列的Logo。
这个名单，自然没有出现在手册上，是以每个人都望向了苏远山身后的幕布。
“我们希望，通过一切以实现技术的发展为目的来成立EUV联盟，而不带有其他任何目的。因此，在接下来，委员会也会接受新成员的申请。”
“新成员申请的通过标准，依旧是以推动EUV技术为先决条件。”
在讲解中，会场的每个人也都把“数”完了这些企业。
然后……会场第一排靠左位置的尼康光刻机事业部负责人山上先生的后脑勺，便立刻吸引了住了无数人的目光。
甚至就连坐在第一排的代表，也都从不同角度，用不同的方式朝他瞟了过去。
是的，没有尼康。
作为光刻机市场的头部企业，在EUV亚洲联盟中没有它的身影，这……无论如何都有点说不过去。
山上一郎端正地坐着，目光望向幕布，不与任何人做任何接触。
“为什么没有尼康？”
“废话，有宏芯了还要尼康干什么？”
“宏芯现在怎么能和尼康比？”
“那谁知道……”
耳畔传来了来自身后的种种窃窃私语，山上一郎面不改色，只是嘴角微微一翘。
——他中文不怎么会说，但听还是能听懂的。
坦白说，如果远芯再晚两年搞这个EUV亚洲联盟，只要远芯这边答应尼康拥有排他性地位，那他肯定会尝试说服董事会，加入这个EUV亚联。
毕竟，作为主力研发单位，有人出钱让自己搞研发，这种美差没人能够拒绝——这也是为什么当初EUV联盟成立时，intel打算邀请尼康加入，尼康上下都趋之如骛的原因。
只不过后来……就不说了。
被EUV联盟排除在外，尼康自然不会甘心——只要是个人都不会甘心的。因此，尼康便火速上马了157nmF2准分子激光——或者说，加大了投入力度。
毕竟，目前193nmArf的极限早已被算得不能再算——它无法延伸到65nm节点。或者说，就算勉强能过通过工艺手段实现65nm，那成本也会堪比天价。
如今五年过去，就算进展再慢，尼康这边的F2光源也看到了成功的曙光。
山上一郎承认，依靠着此前双工件台的先发技术优势，大陆的宏芯一举崛起，拿下了诸多中低端需求的订单和市场。但随着各方力量的介入，大陆的首都精密也在不到一年之内就放开了渠道。
这让尼康瞬间重回巅峰。
但大陆的光刻机，有个天然的问题——技术沉淀。
长久以来的封锁和落后，使得其在光源，镜头，精密零部件的设计和制造等领域均落后于人——即便宏芯享受到了双工件台提前一年的福利，他们依旧无法在高端光刻市场造成本质上的威胁。
如今，光刻机市场已经呈现出了明显的两种选择。
一条路是以尼康和佳能为首，主要瞄准157nm，稳扎稳打地为晶圆厂提供有力的武器。
而另外一条，则是以荷兰的ASML为主，打算一步到位，直奔EUV这个目前理论上的终极光源。
现在看来，远芯和宏芯，也是这么想的。
山上一郎嘴角再次浮现微笑。
他想到了大陆这边新闻经常提起的一个词。
——“弯道超车”。
可是，但凡有点常识都知道，弯道，是最容易翻车的。
身边的嘈杂声渐渐消失，山上一郎也收回思绪，他先看了一眼手表，再抬头望向苏远山。
这下没有什么话要说了吧？
果然，苏远山已经在收拾演讲稿，同时做着结语。
“……最后，再次感谢大家。”
这时，台下突然传来喊声：“山总，好消息呢？”
“哦对，差点忘了。”
苏远山重新站定，视线望向第一排。
山上一郎微微有些皱眉——他总感觉，苏远山在看自己。
“可能大家已经发现了，宏芯的郑振川先生昨天开始就没有出席会议——他在今天早上托我给大家汇报一下。”
台上，苏远山顿了顿，慢慢笑了起来。
“宏芯基于193nm的浸润式光刻机正在接受相关部门的验收——在一个天才的设计下，他们将193nm的等效波长缩短到了134nm。”
会场中一片安静。
山上一郎只感觉屁股就坐在了火山上，让他燥热无比，不得不起立。
//兄弟们，你们是被禁言了吗？两天都看不到一条本章说，我还以为书被禁评论了……
第866章
万千的目光再一次刷地射向了山上一郎。
但他毫不在乎。
一个天才的设计方案？就能把Arf193nm的波长变成134nm？
闹着玩呢这是？
台上，苏远山也在看着山上一郎，他知道这位老兄进尼康就在磨玻璃，对光源系统极为熟悉——反正苏远山在光学领域，在对方面前就是小学生级别。
但苏远山毫不在乎，也很能理解山上一郎为什么会在这种场合失态。
别说现在猛地听到远芯保密了三四年的技术，就算是历史上，当林本坚拿着详细的论证找上门的时候，尼康佳能都没正眼看人家一眼，并认为这家伙纯粹就是个疯子，让台积电好好管一管，找点药给他吃。
也就是ASML当时人小势微，虽然被intel拉着进了EUV联盟画了大饼，但在市场上，依旧不敌霓国人，必须弯道超车才能赢得了的样子……所以最终才选择了信任林本坚。
但苏远山也并没有回答山上一郎。
因为他看到，和山上一郎只隔着一个作为的李明柳已经看了过去。
“immersion。”李明柳身子前倾了一点，把自己暴露在了山上一郎的视线中，并给出了个英文单词。
“什么？”听到声音，山上一郎瞬间转头望向李明柳。
“immersion，浸润式光刻。”在远芯诸多技术大佬中，李明柳向来以严肃著称，常年执掌远芯第二大研发基地的他如今身上早就多了几分所谓的“威严”，凡事喜欢点到为止，不想说过多。
惜字如金的两句后，李明柳便恢复了坐姿。
台上，苏远山也只是一笑：“消息我是带到了，信不信那就……好吧，其实我是相信的。”
说完后，苏远山离开讲台，对台下微微鞠躬，然后退场。
直到这时，就如同一盆冰水上丢了一坨烧红的铁块，整个会场瞬间便沸腾了起来。
——和霓国人不一样，国内半导体行业对苏远山有着近似迷信一般的信赖，在先前短暂的懵懂状态后，此刻立刻陷入了兴奋和激动中，会场刹那间便变成了菜市场。
李明柳的声音说得并不大，靠后的与会人员并不能听清，但不妨碍他们挨个拍着前排的肩膀一路问下来。
在一片嘈杂中，山上一郎重新坐了下来。
他脑子慢慢恢复了清醒。
他理智上无法接受，但理智又告诉他，这……极有可能是真的。
因为苏远山，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这个场合来骗人。
——因为一旦被证实是假消息，那么非但是苏远山个人的声誉，宏芯的声誉，乃至整个内地半导体行业的声誉，都将受到毁灭性的倒塌。
浸润式光刻？
难道放水里？
疯了吧！
这时，苏远山的声音透过几个座位慢慢传来。
“通过在镜头与衬底之间加入于玻璃折射率接近的水，减小物镜射出的光折射角，从而提升物镜的孔径，提高分辨率。根据CD=K1*λ/NA，用水替代空气后，就相当于193 nm 波长等效缩短到134 nm。”
“而且……它不需要重新研制光刻胶。”
苏远山看着在自己身旁围成一圈的众人，嘴角微微一翘。
“具体的技术和消息，还请大家关注宏芯的相关发布会。”
……
五个小时后，宏芯以浸润式光刻技术攻克193nm光源的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半导体行业。
相比行业消息的传播速度，新闻向来要晚一步，但也是在第二天晚上，新闻联播也正式公布了世界上最先进的光刻机诞生在国内，并成功通过专家组验收的消息。
一时间，宏芯的大门被数不清的媒体踏破，采访的同时，这些媒体也纷纷担起了科普责任，在各个渠道为民众普及起了什么叫光刻机，什么叫晶圆厂，一颗中央处理器又是怎么来的……
至于苏远山，则拒绝了所有的采访邀请，并在半导体峰会结束的第二天便启程前往了硅谷。
浸润式光刻的荣耀就留给该享受荣耀的人好了。
*
*
硅谷，山间别墅。
卡莉风风火火地走进大门，她丝毫不介意苏远山哈欠连天，甚至还穿着拖鞋。便一屁股坐在他的对面，盯着苏远山布满血丝的眼睛问：“BOSS，是真的吗？”
苏远山忍了个哈欠，微笑道：“你就算不相信我们的媒体，你也要相信我啊……马上我们就能拿出65nm的制程工艺，到时候还能造假不成？”
“……”卡莉一阵无语。
她当然愿意相信苏远山，但她问苏远山，并不是不相信的问题，而是……她觉得太不可思议。
“怎么办到的？林本坚的团队是主要团队吗？”
“是，但怎么办到的……我还真不知道。他们研发了三年，攻克了数百个技术节点，嗯……也花了不少钱。”
“量产呢？”卡莉马上问道了关键。
“大概明年就能推出量产型号。”苏远山知道卡莉想问什么，他微微一笑道：“卡莉，我不知道你对晶圆厂那一套技术了解多少……但我可以告诉你，根据目前的推测，浸润式光刻技术的极限甚至可以到7nm线宽——如果EUV无法被攻克，那么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如何依靠工艺来降低制程，就是晶圆厂的最主要任务。”
“可以到7nm？”
“嗯，多重曝光就行。”
顿了顿，苏远山正色道：“卡莉，你一定要有一个清醒的认识，论制程推进，再没有任何人比德远更有实力和魄力。”
卡莉抿了抿嘴，她倒是很想反驳一下……最后发现什么都反驳不了。
因为这是事实。
她是亲自参与了AT&T与华晶的晶圆厂设备出售一案——而那时，德远还只是工地！
可现在才几年？德远便从0.5微米一路追赶到0.35，0.25，0.13……其速度之快，堪称奇迹。
几秒的冷场，便让苏远山终于忍不住了，他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卡莉，你看看帮我约一下桑德斯老爷子。”
卡莉回过神来，略一思索便点头，随后问道：“三顾茅庐，这是你的最后一顾？”
“哈哈，是的。对了，最好约到发布会之后，我这两天得好好休息一下才行。”
“说起来，桑德斯老爷子也确实该退休了。”
苏远山一边伸着懒腰，一边笑道。
第867章 消失吧，小扎
叶如黛转过椅子，见丈夫已经重新躺到了床上，还眼睛眯成一条缝地傻乐着望向自己，她便忍不住摇头一乐。
“你不是说困死了嘛，快睡。”
“困和睡意是两回事，我是眼睛睁不开，要打哈欠，但就是睡不着。”说着苏远山满嘴的诡辩，拍了拍身边：“过来陪我聊会。”
“不来，有事，睡你的。”叶如黛马上拒绝三连。
“来嘛，亲爱滴……”
“yue……”叶如黛吐了吐舌头，倒是就这样坐在了椅子上把自己给送到了床前：“肉麻！”
“聊吧，你想聊啥？”叶如黛看着这家伙眼睛都已经睁不开了，现在明显在耍小性子——就跟女儿一样……想到女儿，她脑中马上就有些思念起小丫头来。
“聊你在干啥呢，这么认真。”苏远山闭上眼睛，慢悠悠地道。
很显然，他是真困了，是真希望随便听妻子和她说两句话，然后他听着就好睡觉——叶如黛不是唠叨的人，否则听她唠叨，应该更有效。
“好吧……”叶如黛哭笑不得，不过说到工作，她也真有些拿不定主意——或者说，无法判断Ui风格。
她将双腿收起来用手抱着，下巴放在膝盖上，视线望向床头灯的方向，慢悠悠地道：“互联网全面介入生活、变成生活是迟早的事，那么互联网产品的本质就是为了人们的工作和生活服务。”
苏远山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嗯。
“而互联网依靠什么来改变人们的生活，改变世界呢？信息。”叶如黛慢悠悠的说着：“如果我们把所有信息的表现方式方式归一下类，无非就是文字，图片，音视频。随着PC，智能手机等接入互联网产品的普及，随着网络技术的提升和网络流量服务成本的降低，人们会天然地选择内容更丰富、冲击力更强的信息载体。这也是从文字到图片，到视频……甚至到虚拟真实视觉的转变和追求。”
苏远山喃喃道：“我说的。”
叶如黛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同意你说的！”
苏远山：“你说得对。”
叶如黛：“……”
叶如黛没聊到这厮居然都半梦半醒了斗嘴都还这么犀利，也是有些哭笑不得，她发了一会神，这才悠悠道：“亚视搞的Ivideo是一个不错的方向……虽然我觉得有点太早了。”
苏远山又嗯了一声。
她抿着嘴，睫毛眨动中，视线落在丈夫的脸上，见丈夫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缓，心知这家伙快睡着了，她便不由得莞尔一笑。
看来自己还真能催眠？
不过她还是幽幽地，只是放轻了声音慢慢道：“其实现在，做图片分享才是最符合技术发展的选择啊……”
她这番仿佛自我感慨一般的话说完后便放下了脚，打算回到书桌前继续考虑交互界面的布局。
却不料，她以为睡着了的苏远山突然睁开了眼睛。
“你说什么？”
“啊？”叶如黛轻轻拍了下胸口，转头望向丈夫，只见苏远山睁着满是血丝的眼睛看着自己：“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睡着了。”
“本来睡着了，但最后听到了图片分享。”
苏远山抬起头，睡意在瞬间没了一大半：“你打算做图片分享网站？”
“嗯，不过不是网站，而是网站和手机应用端——主打图片分享，交互，社交，但UI和交互边际现在还没考虑好。”
苏远山听到这个，睡意彻底消失，一骨碌便翻身坐了起来，脸上效益弥漫。
“你……不睡啦？”叶如黛惊呆了。
“不睡了，走，为夫给你参考参考！”苏远山哈哈一笑，瞬间跳下了床。
——给老子消失吧，扎克伯格！
……
……
苏远山说到做到，在发布会之前，他呆在别墅里寸步不移。
当然，他也没有躺在床上睡大觉——毕竟老婆都不在，睡啥睡？
——关于eso的未来，苏远山很早之前就考虑过。但一直没能有个很好的“安排”。
原因很简单，他老婆的“能力”和决断，不太适应快速攻城略地期的互联网复苏期。
别看叶如黛当初灵光一闪，直接从搜索引擎入手，创下了如今占据全球百分之八十以上份额的eso——这已经是后世的goole+baidu的规模了。
但……也差不多就这样了，更因为她拥有比旁人更多的情怀，而展开更多“不赚钱”的业务。
别的不说，就开源这一项，eso就已经紧随远芯，为GitHub提供了大量优质的开源代码。
毕竟她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更多的是一个女工程师，而非企业家。
所以苏远山一直在考虑，要不要在互联网应用大爆发之前，给老婆指一条明路。
但现在，叶如黛居然开了窍，自己悟出了“Facebook”……那苏远山当仁不让地就要好好地指导指导了。
而且相比Facebook，eso介入图片分享、社交领域，有着“含着金钥匙”出生一般的先天优势——它除了可以享受eso带来的高流量之外，还天然就打通了任督二脉，能够连接小扎同学做梦都想进来的国内市场。
——一个被人没有意识到的事实是，或者说，一个根本无法被人意识到的事实是——相比苏远山经历过的历史，国内互联网等于国际互联网。
——排名前一百名的互联网网站，有超过一半都带有国内资本的烙印，排名前五的巨头有两家都是国人创立，甚至newbook的市值还一度超越微软……
最起码，至今苏远山没有听到“墙”的消息。
当然，关于互联网安全的讨论肯定还是有的，张晓龙参加过不少相关的安全会议，甚至张晓龙还是国家互联网安全中心的核心成员……
因此，eso能够推出“Facebook”，也就放下了苏远山心中的一块石头。
最起码，eso的未来有了保底。
当地时间十四日中午十二点，苏远山精神抖擞地抵达硅谷会展中心。
……
展会后台。
“BOSS。”
卡特大步走近苏远山，见对方坐在沙发上惬意地玩着手机，半点紧张都没，不由得耸了耸肩。
“啥事？”
苏远山头也不抬地刷着芯片IP论坛GoCore——这个论坛的管理方已经几易其手，开始是由席小丁搭建起来的框架，然后再慢慢扩大起来，一分为二，一部分成立了如今GitHub的前身。另一部分则被远芯收回组成专业的IP交易网站，如今GitHub被远芯和星海共同出钱托管运行，GoCore则交给了志远，由他们负责维护。
深得远芯运营精髓的蒋庆川每年都会搞一些开源IP的奖励活动，是以GoCore目前已经成了芯片设计领域无法避开的在线IP交易中心。同时也是全球范围内半导体从业人员和爱好者们的聚集地。
苏远山在论坛中自然也有号的，只不过除了远芯的少数几个人之外，没人知道他的马甲叫什么。
在这个时候了，苏远山都还在“水”论坛，一方面是为了测试蒋庆川早不早就“配合”他对Gocore论坛所做的移动化到底做得怎么样，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想看看随着浸润式光刻机的诞生，“业界”有什么反应。
之所以业界打引号，是因为晶圆厂的工程师，是没有时间上网的……而只有他们，才是“真正”的业界。
很显然，浸润式光刻机在此时给半导体行业的从业者们带来的震撼是无与伦比的。关于光刻机的帖子占据了超过一半的篇幅。
除去酸葡萄心理的帖子，大家更多的还是在讨论摩尔定律能够被续命多久，未来的技术发展又该如何。
当然，这就又与苏远山在亚洲半导体峰会上那长达一个半小时的发言联系了起来。
已经有人把苏远山的发言原封不动地搬上了论坛……
“BOSS，大卫秀想邀请你做一期节目。”卡特见苏远山熟练地划拉着手机，心中不免有点感慨——难怪BOSS会力推手机应用，看他那熟练的样就知道，肯定是天天都在玩。
顿了顿，卡特怕苏远山不知道大卫秀是什么，马上解释道：“Late Show with David Letterman——一档深夜脱口秀节目，收视率很好。它是一档面向全社会……”
卡特正在说着的时候，苏远山便已经抬起了头。
“我知道，我看过。”
“呃……”卡特一时不知道该说啥了。
苏远山在转瞬之间陷入回忆——当年他还在留学的时候
，晚上便和叶如黛守着小窝看大卫秀来着。
“嗯，没问题。”苏远山马上点头，随即笑了起来：“不过卡特，你得给莱特曼先生说好，如果让我当念剧本的工具人，那我可不干——他可以做成轻快幽默的访谈和对话类型，还可以指导我如何逗笑观众……好吧，甚至让我自黑，自爆一点什么，我都能接受。”
卡特听着苏远山说得头头是道，还真的楞了几秒，但他何许人也，马上便猜到苏远山或许也希望借此机会为远芯树立一下形象，于是迅速点头：“好的。”
“还有，搞笑，搞技术都可以，但就是别搞妖蛾子。”
卡特一头雾水：“幺儿子？”
“……就是别跟之前那样瞎几把搞。”
苏远山说着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
还有半个小时，就该自己闪亮登场了。
哦不……不是自己闪亮登场，是手中的Yidoo4，闪亮登场！
第868章 重新定义手机
会场的灯光熄灭，虽然窗帘中透出的光告诉着众人此时是白天，但这点微光丝毫没有对幕布上的画面造成影响。
在十秒的倒计时中，苏远山走向前台。
看着黑压压的一片观众，他微微一笑。
“好久不见，亲爱的朋友们。”
从中间立刻传来了“或许是气氛组”的口哨和掌声，并旋即带动了全场。
在掌声中，苏远山侧身望向幕布，倒计时刚好归零。
“在我们的上一次发布会上，远芯的CEO段勇平先生曾经说：技术的滚滚洪流中，每隔一段时间，便会诞生改变世界的产品。”
苏远山双手背在身后，想到这句当年乔总的经典开场被自己在去年送给了老段……就有点感慨——搞得他今天居然只能安排引用了。
随着他的声音，PPT也开始翻译，同时，画面上显出了历史上第一台有线电报，紧接着是有线电话，然后是无线电报，背在背上的“移动”电话，最后……画面停在了十年前诞生的第一部GSM手机。
苏远山回头看了一眼：“上面的，是我们自神话时代就开始渴望的千里眼，顺风耳在技术下的实现。”
说着他又顿了顿，微笑着眨了眨眼：“似乎无论哪个文明，都有对超远距离通讯和交流的渴望。”
“这种渴望，让我们的技术在过去十年不断的进步，诞生出了无数优秀的移动通讯产品。”
画面再次翻页，出现了三排二十余款不同款式的手机剪影。
最开始由大哥大领头，紧接着便是各种直板，滑盖，翻盖手机。
虽然抹去了品牌，但来参加远芯发布会的，依旧能够从中辨认出里面出现了三款远芯手机。
而且大家也都看出来了，上面两排，很明显的偏“功能机”方向——也是五年前手机的“主流”发展方向——苗条，轻便。
远芯最早推出的YX1201手机便是其中的代表和佼佼者。
无论是直板也好，还是滑盖和翻盖也好，都遵循着这个发展方向。
但最下面一排，便清一色的偏向于朝着“大屏幕”发展。
第一款便是远芯率先采用了大“屏幕”的Vidoo系列手机，同时还增加了摄像头。
紧随其后的数款手机，从外形上大同小异，唯一不同的便是屏幕变得越来越大。其中以远芯去年五月份发布的“全屏幕”滑盖式键盘手机的屏占比最大。
而最后的一款，便是远芯一年半以前发布的Yidoo3——全部抛弃了实体键盘，只留下一个圆形按钮，操作全靠触碰笔的“智能手机”。
——需要说明一点的是，因为操作的上不方便，Yidoo3除了那些狂热的“粉丝”之外，购买者更多是买来当一台可以上网的PDA，用来办公居多。
毕竟，就算是今天，手机买来的最多功能，还是用来通话。
……
“这些产品，都很优秀，都拥有不俗的销量和亮眼的设计，它们……”
苏远山双手背在身后，看着这三排剪影说着他的台词。
然而，说着说着，他突然便闭上了嘴巴。
而且这一停，便长达五秒。
他微皱着眉，似乎屏住了呼吸一般，望着幕布陷入了沉默。
或者说……失声。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会场一片安静。
坐在第一排的叶如黛一开始还觉得没什么，但当三秒之后苏远山依旧在看着屏幕时，她突然觉得有点心慌。
——谁的老公谁清楚，苏远山就不是那种“卡壳”的人！
只要说到技术，他能拉着你说三天三夜都不带重样的。
他这是……突然脑子短路了？
非但叶如黛这么想，在场的所有观众也都紧张了起来……
要是苏远山先生真的在台上“忘词”或者“失语”……那这发布会……
无数人看着苏远山，又看着演讲台的幕后——下一秒会不会有人来救场？
……
就在所有人的心都提在嗓子眼的时候，苏远山却慢慢转过身来，他一边摇头，一边微笑着，然后轻轻地呼了口气。
“抱歉，我刚才是很想给这些产品一个完美的退场总结的。”
“因为过去十年，它们确实给我们的生活带来了改变。”
“但我没能做到。”
苏远山望向台下不明就里的众人，笑意弥漫。
“因为今天，我们要重新定义手机。”
……
随着苏远山走向旁边的演讲台，幕布的画面显出了Video的字样，随后，整个幕布变得漆黑一片。
两秒后，一个光点在黑暗中升起，紧接着，光点化成光芒，剪出了Yidoo4的机身外形。
光芒流转中，Yidoo4的机身按钮、金属边框、双面玻璃一一呈现，散发出简约工业设计独特的科技美感。
十秒后，一切归于黑暗，只留下了手机若有若无的轮廓。
全场寂静，片刻后，掌声和口哨声不绝于耳。
“再来一遍？”苏远山笑容可掬。
“好！”
“那就再来一遍。”
Video重播后，掌声再次响起。
……
苏远山站在演示台后，同时回过头看着幕布画面，同时把手机放在摄像机下。
“是不是很漂亮？”
“是。”
“但如果只是漂亮……它最多定义一下什么叫美。”苏远山风趣地笑着，调整着手机和摄像机的位置。
顿时，手机画面占据了大半个幕布。
就在众人的目光下，苏远山用手指头轻轻划过屏幕——落在幕布上，因为光线的缘故，使得画面上出现了一根巨粗的棍状物。
幕布上，手机屏幕毫无迟滞地随着他的手指翻了一页。
苏远山又来回翻了两页，同时注意着台下观众的表情。
嗯……似乎很少有人意识到他完全没用触控笔。
不过也不怪他们，大家都没往那方面想，而且电阻屏，其实用指甲盖也是可以操作的……
“Yidoo4，搭载了最新的麒麟Q3处理器，它除了拥有700MHz的主频之外，还集成了AVX5显示芯片。”
随着苏远山的讲解，画面也被一分为二，一边显示着Yidoo4的配置图，一边依旧显示着手机的画面。
“因此，它还拥有强大的图像处理能力。同时，它搭载的屏幕是一块来自京东方最先进的电容触摸屏。”
苏远山说着便点开照片库，然后随便选了第一张照片。
“它的后置摄像头高达三百万像素，可以达到堪比数码相机的分辨率。”
点开照片，只见夕阳下，一个漂亮的女性正坐在秋千上看书。
台下，叶如黛瞬间便低下了头。
——这家伙昨天下午死活要拉着她拍照，还换了各种角度拍了无数张……没想到居然被他用在了这里！
“我们来放大一点，看看她看的是什么书。”
苏远山蜷缩回中指，无名指，小指，只伸出拇指和食指。
在做出这个标准动作的时候，苏远山不由得有点感慨。
这个手势，意味着革命啊！
当他把拇指和食指并拢放在屏幕上，又缓缓张开，并带着照片同步放大时，整个会场上，突然变得鸦雀无声。
苏远山抬起头，望向台下。
“多点触控——这神奇的技术，将会为手机的操作带来革命性的改变，将会彻底抛弃触控笔。”
至此，台下的观众们也终于意识到了，苏远山从头到尾，都在用手指在进行流畅的操作！
刹那间，掌声如雷。
……
伴随着苏远山一步一步地演示者Yidoo4的功能，掌声也如潮水般一波接着一波地响起。而当苏远山点出软键盘，流畅地输入英文时，整个发布会似乎就已经达到了高潮。
毫无疑问，多点触控的电容屏+YOS，已经完全地、彻底地改变了手机的操作方式。
也直到这时，人们才真正意识到，苏远山那句“重新定义手机”的真正意义。
“在十年前，当远芯决定启动无线通讯技术的那一刻，我们便坚信，手机会是数码产品时代最重要的设备。”
“它不应该只用来进行通话，它还应该是我们生活中不可缺少的重要工具——无论是接入互联网，还是随手留下珍贵的图片和视频，亦或者是让我们度过休闲的时光，这些功能，它都应该有。”
苏远山一边说着，一边切换画面重新
聚焦到手机画面本身。
这一次，他点开了在最后面的切水果。
“这是一款上架在应用商店的休闲游戏，用一句时下很流行的话说就是，它能给人以最简单的快乐。”
说着苏远山便笑了起来：“我这并不是推销，我只是单纯地觉得，它很好玩。”
台下传来一阵笑声，且笑声中都充满了期待——远芯的发布会，还从来没有演示过游戏。
但在座的，都最少是用过一款远芯手机的，知道YOS应用商店中有游戏提供下载，而且还和运营商合作收费……
就是不知道苏远山要演示什么游戏。
随着一阵欢快的，略微有些小声的声音响起，屏幕上显出了一个类似于水果摊的画面，而且画面异常精美。
苏远山点击开始，倒计时后，一排排水果从天而降。
苏远山运指如飞，迅速划过屏幕，只见屏幕上闪过一道道“刀光”，水果纷纷被切成两半……
一分钟后，随着游戏第一关结束的画面，苏远山抬起头来，一脸的满足。
“现在，大家应该知道，真正的手机该是什么模样了吧？”
第869章 这个世界，需要有人唱反调
第870章 有多大力，使多大力
临近排队人群时，苏远山突然停住了。
“山总？”文晓倩走了两步后发现苏远山没跟上来，连忙退了两步。
“突然觉得，我过去没意思。”
苏远山望着门口，只见保安已经准备开门，微微一笑道：“你说，我过去做什么？接受采访吗？还是插队？还是问第一个买到的用户感觉如何？”
“……”
“就在这里看一眼，等会还要回去开会。”苏远山说着便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这时，专卖店大门打开，队伍最前面的人直接冲了进去。
与此同时，苏远山的手机铃声也适时地响起。
Yidoo系列的铃声是有别于Vidoo系列的，十分特别，一听就能分辨出来。
四五米外，有好几个人同时望向了苏远山这边。
队伍中，一个年轻的男子似乎认出了苏远山，他激动地拍了拍身边朋友的肩膀，准备让朋友看苏远山的时候，却发现苏远山已经转过了身去。
……
“段总，亚洲的数据出来了？”
“哈哈，小亮只是拿到了简单的今日数据。亚洲范围的六十八家直营店，截止目前已经售出超过三万部，预定超过十万台。授权专卖店和运营商那边数据还没出来，但根据市场部反馈，都很好，到处都人满为患……我现在马上要动身去首都，盯一下产业链。”
“嗯！”苏远山重重地嗯了一声：“辛苦了。”
“哈哈，再辛苦也是值得的啊山总！这下保底五百万了！”
电话中，段勇平笑得很是嚣张：“而且运营商那边只有联通和HK电讯有大概数据，比我们直营店只多不少。”
这么多年来的手机销售，远芯早就根据发布日销量情况总结出了一套累计销量的预测公式。而且根据发布会和现场反馈，销量估算只会多，不会少。
“嗯，我这边也正在硅谷直营店的外面，本来打算进店看看的，没想到队伍排了差不多一百米……”苏远山转头看了眼门口，笑道：“还有带着帐篷的，你敢信？”
“哈哈哈！那这绝对是铁粉，黄牛不可能这么早的。”
苏远山正在聊着，突然瞥见傅振华动了一下，同时身后传来一个有些紧张的声音。
“请问，是苏先生吗？”
苏远山转过身，只见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正激动地握着拳，满眼都是小星星。
见苏远山看着他，年轻人马上自我介绍起来：“我叫施耐德，昨天从纽约过来参加了远芯的发布会……”
“你好。”苏远山微笑起来，对着年轻人伸出手。
施耐德连忙在衣服上擦了擦手，这才和苏远山握手。
“纽约到这可不近。”苏远山呵呵笑着，好不容易见到个“粉丝”，他也舍不得两句官话就打发了：“谢谢你来参加我们的发布会。”
“不，应该谢谢你，为这个世界带来了如此优秀的产品。”年轻人抿了抿嘴，强忍着激动：“我是哥大的研究生，希望毕业之后能够加入远芯。”
听到年轻人自爆校门，苏远山微微一怔，眼神瞬间飘浮了一下后恢复正常。
但他心里，还是升起了一抹感慨，看这个年轻人便越看越顺眼了。
毕竟是校友，还是师弟的那种。
“好，哥大很好。”苏远山微笑着，再次对年轻人伸出手：“远芯也希望你能加入。”
“谢谢。”年轻人深吸了一口气，又从裤兜里掏出一部Yidoo3手机，再次紧张地望着苏远山：“能不能和你合张影？”
“当然可以。”
一旁文晓倩见苏远山“乐在其中”的模样，忍俊不住，她让男生把Yidoo3手机给她，然后退后了几步。
苏远山双手交叉在身前，他瞥着这位自己的“师弟”从开始便一直在瞥着自己手里的Yidoo4，想了想后微微一笑：“要不要我把手机借你用来摆个pose？”
“那太好了，谢谢！”
十秒后，男生几乎是强忍着想要把玩一下的冲动把借给他摆pose的Yidoo4手机还给了苏远山。
这个礼貌，让苏远山的好感再多了一分。
目送男生小跑着回到队伍，兴奋异常地给同伴说着，然后又引来了诸多目光，但终究还是没人过来——因为队伍已经开始动了。
“看来黄牛不少。”苏远山笑了笑，转身的同时，也正好看到第一位冲进直营店的那位小哥高举手机，兴奋得从台阶上一跃而下。
“走，回去睡个回笼觉。”
……
……
觉，自然是睡不成了。
苏远山之所以早起，自然还是因为他日程太满，而乔总又不得不再约一下，因此才一大早的与乔布斯汇合在车上聊了半个小时。
说起来，来直营店看一眼还真是顺个便。
到家后没多久，他便和陈静通了电话，互相通报了一下情况。
根据陈静那边的反馈，依旧是形势一片大好。
一切都看起来朝着“爆款”方向前进。
但苏远山依旧没能彻底安心。
一款手机要成为爆款，是需要话题度的——相比iPhone4所处的年代，互联网还处于刚刚复苏、正在大力发展和探索新应用的时候。
此时的手机，依旧是以“普及”为主——别的不说，光国内，小灵通都还大行其道呢。
当然，苏远山也承认，相比“历史同期”，国内的经济状况好了不是一点半点——苏远山不知道历史上同期的GDP是多少，但历史上的这个时候，GDP增速是掉下了10%的。而这一世，GPD就从来没下过10%。
别的不说，光是远芯，就拉动了不知道多少条产业链的崛起，又造就了最少数十万计的高消费能力群体。
但成本和价格，依旧是个天然的阻碍。
在如今的手机市场上，高于500美元，也就是4000人民币的高端手机，一直以来被Yidoo，索尼，星海，摩托罗拉所把持。
市场占有率上，Yidoo为第一，占据了超过百分之五十的份额。紧随其后的则是索尼，有百分之二十的份额，星海和MOTO以及一干以“概念机形式”试图抢占高端的other则分剩下的部分。
而去年，Yidoo3的累计销量为两百五十万台左右，这意味着，整个手机市场中，500美元以上的高端，或者说“顶端”市场的出货量，只不过五百万台左右。
这个数字，放在全球超七亿台的总出货量里，简直就是沧海一粟。就算是300-300美元之间的“高端”区间，出货量也只有不到三千万台。
——整个市场销量最多的，还是那些千元乃是几百元的普及型手机。
//注：历史同期，没有找到500美元以上的机型统计。但有300-500美元区间的统计，是1800万台左右。
这一切，归根到底还是由于经济发展水平，以及全球的通讯技术发展速度所决定的。
现在，远芯几乎以揠苗助长的形式强行增加高端消费人群，说白了，这是有点逆天的。
所以，在苏远山的规划中，Yidoo4的真正成败之日不是现在，而是半年后。
……
“静姐，我这边明天要和桑德斯老爷子谈一下晶圆厂合并的事，然后又接了个脱口秀的邀请，可能YOS开发者大会我就赶不上了。”
顿了顿，苏远山自嘲地一笑：“好吧，确实赶不上。”
电话中，陈静也笑了起来：“嗯，到时候我出席吧。”
“开发者大会太重要了。从某种意义上，与其说我们这次是发布远芯的手机，不如说是发布YOS系统——Yidoo4只是YOS的载体。”
“甚至如果上天非要让我在YOS和Yidoo中选择一个放弃，我会毫不犹豫放弃Yidoo，而保留YOS。”
“嗯。”
“所以，开门红固然值得开心，但真正的决胜场还是在半年后——那是搭载了YOS系统的一干友商全面进入智能手机领域的时候，也是这次开发者大会后的应用爆发期。再加上我们的4S继续引领顶端……”
“那时候，我们才敢说，人类从此进入智能手机时代。”
苏远山说着便想到了后世的小米。
坦白说，智能手机能得以普及，山寨手机得以被消灭，小米是有功劳的。
于是他便顿了顿：“刚才我和老段没聊太多，他估计现在已经上飞机了。到时候你和他深入聊一下，开一个供应链大会，让我们的供应链方步子迈大一点，胆子也更大一点，拿出反周期投资的气势来
，不要怕，缺钱的话，远芯可以帮忙……”
“好。”
“高端我们走，低端也要拿下，我估计史大柱要不了多久就会联系我。巨人、众芯这些，那可都是我们的好伙伴啊！”
从某种意义上，随着手机的普及大潮，真正收益颇多的便是巨人和众芯这两家国产中低端手机的代表了。依靠着低价多轨多品牌的策略，这两家在全球范围内的廉价手机市场所向披靡。去年全球出货七亿台，这俩就拿下了接近两亿台。
但随着产业的细分以及联发科的崛起，这两家的低端手机芯片几乎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联发科。
当然，选择联发科也不是不行。毕竟在之前为YX架构布下的宏图中，远芯除了提供YX架构的授权之外，还为通讯领域提供高端的整合SOC麒麟系列，以及高端的低功耗中央处理器朱雀系列。而联发科，高通，三星等等有芯片设计能力的企业，则进行多样化、专业化的设计，填补低功耗核心的空白。
这对于YX架构而言，是极为高效和互补的扩张形式。
但现在嘛……YX架构已经带着朱雀系列处理器分出去了，远芯自己这边只保留了麒麟SOC的团队……
那远芯就不用太客气了。
——你们几爷子不是一直嚷嚷着要让YX架构像EDA那样分出去，好让大家都用YX架构用得放心吗？那我现在分出去，就别怪我搞低端SOC，来个通讯领域全面通吃了。
……
和陈静结束通话没多久，就如同苏远山所料一般，史大柱果然打来了电话。
史大柱的问题只有一个，就是可以使多大的力。
苏远山回答得也很简单，有多大的力，就可以使多大的力。但有个前提，价格要不断往下探，实现全价位覆盖，依靠第一波应用商店的红利来填补亏损。
在一个新兴市场的快速扩张期，谁还考虑硬亏那谁就是傻逼。
获得苏远山的肯定后，史大柱没有多说，风风火火地便挂了电话。
接下来的整个上午，苏远山便一直进入了接线员状态……
几乎整个与远芯有关联的手机行业，在了解了远芯的销售情况后，都给苏远山打来了电话。
很显然，这帮人都知道苏远山在硅谷，都掐着时间等他这边起床时间过了才打电话过来。
傍晚时分，秦思从纽约飞抵硅谷，苏远山也拿到欧美地区的直营店半日销售和预定数据。
……
“别看国内这次首日销量数据很好，但真正的购买力还是在欧美地区。”
苏远山看着新鲜出炉的报告，用手指弹了弹后顺手递给了秦思。
秦思接过一看，眼珠子都没转一下便算出了大概的数据，吃惊道：“国内我没怎么关注，首销+预定有多少？”
“刚才运营商那边给了大体的估计出来，整个亚洲区域加起来大概有三十万部——现在营销部和市场部还在紧急开会，看怎么调整后续活动。”
说着苏远山便感慨了一下：“坦白说，运营商还是有点胆小，毕竟4999已经是去年量产机型价格的天花板了，全球累计也就五百多万台，我们现在明显是想把这去年的天花板机型当成主力机型来推，他们想看一眼首发后的反馈……确实可以理解。”
“现在如果算上运营商那边，以及预售的话，意思是首日销售能超过百万部？”
“嗯，差不多。但还是不够……老百姓没钱啊！”
苏远山感慨着，笑呵呵地看着秦思。
作为资本家，老百姓有没有钱他不管，但老百姓不愿意花钱，那他就真的要想想办法了。
科新银行在东南亚区域开展消费贷开得如火如荼，总不能欧美，特别是北美地区的白人老爷们，连分期付款买一部手机都舍不得吧？
那哪能行！
第871章 三顾茅庐
“虽然我一直都坚信着人口才是未来，亚洲才是消费类电子产品最终的……拿上帝的话说就是迦南之地。但不得不说……在未来到来之前，我们还是必须要认清事实，主要的消费能力还是在西方发达国家这边。”
苏远山说着便叹了口气：“妈哟，国内好多地方连100年前的灯塔国都比不上，这就是差距啊。”
秦思便抿嘴一笑，但随即意识到不合适……她便眨了眨眼道：“什么时候才追的上？”
“如果说GDP，单独拧几个城市出来说的话，也就几年。整体的话，顶多二三十年……但要具体到人均，到每家每户，估计就得晚一点。但消灭贫困这种……你要对国家有信心，这是整个执政系统不可动摇的、集体的意志方向，它不受任何外部或内部的影响而转移。它是基础，是国本。”苏远山抿着嘴，眼神坚定：“这一点，你一定要相信。”
秦思轻轻嗯了一声。
苏远山瞥着秦思的表情严肃起来，他轻轻咳了一声，也笑了起来：“先不说这个，说眼前的……秦思姐，你觉得，发达国家的个人财富增长，还会继续吗？或者换句话说，就是除去通膨之后的人均收入中位数，还会增加吗？”
“应该……会吧？”秦思疑惑地看着苏远山：“现在正是新的技术大爆发时期……”
“嘿嘿……你是资本家，看到的只是资本的增值。却没看到普通居民……”
秦思：“……”
“我告诉你个事实——在最近三年，国内从岛上，从霓国，挖了大量半导体和机械相关的人才过来——具体多少没统计，但数以万计是有的。”
秦思虽然对这个数字有些吃惊，但依旧有些不解地看着苏远山。
“岛上的工资已经开始下降了，而霓国的工资，已经有十年没有涨过了，而老美这边……由于互联网的诞生，以及从霓国夺回半导体市场的所带来的增量……确实诞生了一批新的富人。但说回普通老百姓，其实老百姓的购买力，也有好多年没动过了。”
“技术爆发会诞生新的技术、产品、以及新的生活方式。我不否认这些会改变人们的生活、让人们生活得更舒适。但用一个最直观的指标就是，普通老百姓的财富，是不会因此而增长的。”
“也就是说，发达国家老百姓的购买力，现在已经差不多到顶了。”
秦思眉头皱起，咬了咬牙：“你解释清楚点，我才生了小孩，脑子有点糊涂。”
“意思就是，就产品而言。国内和东南亚这边，我们更多的是要等老百姓富起来。而发达国家，我们更多的是要让他们选择和消费产品。”
说着苏远山便举了个例子：“譬如Yidoo4在国内4999人民币。我们对国内市场的预期是，希望国内工资涨起来，然后大家再来买手机。而老美这边的599美元，则需要我们想办法让他们从其他地方扣出钱买咱们的Yidoo4。”
“这个钱从哪里扣？少看场电影，少逛次街，少在外面吃顿饭，少买本书，少买张CD碟……总之就是，改变他们的消费方式，让他们选择新的产品和新的生活与消费方式。”
“确实，就算老美，也是把信用卡账单安排得满满的……但如果我们能够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进入他们的账单呢？”
秦思听到这里，眼睛渐渐地便亮了起来。
苏远山感慨起来：“电子产品消费贷，真的是个很有前景的业务啊秦思姐。”
消费产品贷加上运营商签约赠机，苏远山把这两大法宝同时提前祭出，还是因为Yidoo4身上肩负的责任太重了的缘故。
Yidoo4非但肩负起远芯系列手机承上启下的重任，也肩负着麒麟SOC的重任，更担负着推广YOS、让YOS阵营集体跃迁进入“全新”的智能机领域、让3G移动部署加快、全面带动国内那些已经布局好的“智能手机四大件”领域的优势……
如果Yidoo4折戟沉沙，虽然不至于国内就没了机会，但最起码，国内已经初步成型的智能机产业链的爆发趋势和优势会骤然减速。
而远芯，作为一路披荆斩棘从没败过的、拥有在行业内说一不二地位的领头羊，也会因此而褪去“光环”。
远芯的光环，当然不是不可以褪，而是不能在这个时候褪。
相比这些足以撬动全行业的影响，Vidoo和Yidoo系列如今每年带来的几百亿营收那都不叫个事儿。
……
第二天。
卡特从芝加哥返回，与秦思全面接洽，讨论在未来半年内如何开展手机消费贷的事宜。
毕竟，在成熟的设计和产业链体系下，远芯最多也只有半年的先发窗口期——就算远芯再有引领行业的胸怀，那该赚的钱还是得赚。
各凭本事赚钱，不丢人，也不得罪人。
至于苏远山，则与卡莉一起，和桑德斯相约在了蓝岛咖啡厅。
……
相比上次见面，今天的桑德斯似乎更加苍老了一点……或者说，精神要稍稍疲惫一些。
当然，老爷子依旧西装隔离，一头白发桀骜不驯，一看就是个潮老头子。
“老爷子，第三次了。就算三顾茅庐，也足够体现我的诚意了。”
苏远山开门见山，倒是一反他平常的调性，整个人的气质都严肃和认真起来。
桑德斯瞥了苏远山一眼，没有说话。
卡莉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喝着咖啡。
——星海的晶圆厂建立起来之后，一直都没有外接订单，且光靠Cyrix和3DFX这两个部门的内部订单就能吃满产能。
但随着星海这边的制程提升速度加快，她马上便意识到了星海晶圆厂的不足——虽然可以暂时依靠德远的帮助实现制程上的满足，但在制程工艺越来越复杂的情况下，想要如德远当初那样实现追赶甚至超越，已经变得越来越难。
为了不至于受到德远的挟制，分离出晶圆厂，然后与AMD的格罗方得，德远一起组成专业代工厂，才是符合星海发展的最优解。
但今天苏远山似乎是铁了心要从桑德斯嘴里得个准信，他就这样一直直勾勾地看着对方，等待着桑德斯的回答。
或许是被苏远山看得有点发毛，桑德斯终于皱起了眉头：“我有个问题，你先回答我。”
“你问。”
“你这次是代表德远，是吧？”
苏远山微微一怔，心里迅速琢磨起桑德斯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起来——代表德远？
“三方晶圆厂之间的重组，但却没有看到德远的张汝金。”桑德斯目光锐利起来：“苏，你想要掌握多少晶圆厂？”
听到这里，就仿佛一道电光，瞬间劈开层层迷雾。让他终于理解为什么桑德斯一直不肯答应自己了。
原来如此……
——确实，桑德斯的性格是仙童出来的那帮人中最为坚韧的，AMD也堪称逆境英雄。但逆境英雄的背后……是数不清的受制于人。
很显然，桑德斯是不希望在晶圆厂这里被苏远山“干涉”。
沉吟了片刻后，苏远山突然一笑。
“远芯是德远的大股东，我是远芯的大股东，从法理上，我确实可以代表德远进行非正式的商务和战略合作的先期谈判与推进。”
桑德斯露出了一个不知道是讽刺还是什么笑意，他瞥了一眼卡莉，淡淡道：“你也是星海的大股东——如果你当初答应我，AMD的CEO也是你。”
“咳……说老话要下雨的。”苏远山被老爷子这没由来的一呛搞得有点无语，但他也马上含糊过了是星海大股东的事实。
“杰里，我有必要澄清，我坚决否认你所说的，我要把所有的晶圆厂都掌控在手里的指控。”苏远山表情严肃地道：“我承认我对德远有影响力，但这个影响力，与我劝你加快部署多核+64位的研发进度的性质是一模一样的。”
桑德斯扬了扬眉，下意识地想反驳，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苏远山继续道：“然后，站在提升工艺制程，站在推动整个半导体芯片行业，站在延续摩尔定律的角度……你认为，再有没有一个人，能够比我更适合来推动晶圆厂工艺技术的发展？”
桑德斯嘴巴微微一张，依旧什么都没说，只不过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我们甚至再说得更离谱一点——假如，外星人十年后就要毁灭地球，而拯救地球的条件是，交出一座最先进的晶圆厂给他们——别问为什么是晶圆厂，我们就假设这无所不能的外星人就好这一口。那么你认为，谁来领导这个晶圆厂最好？”
“我。”苏远山指着鼻子，毫不客气：“别忘了，浸润式光刻技术的核心团队，是远芯的！”
“是我，一
开始就毫不怀疑地支持了林本坚，三年砸了几亿美刀进去，这才砸出了在尼康佳能眼中是‘疯子’才能想得出来的技术。”
“老爷子，芯片设计领域已经百花齐放，数不清的IP唾手可得。”
“你一定要相信我，Foundry，才是最终的出路。”
桑德斯深深地皱着眉，望着苏远山，沉默了许久。
“如何保证AMD在生产上的优先权？”
“统一调配。”
苏远山指着自己，微笑了起来：“现在，我代表远芯。”
那么在场的三个人，便分别代表着这个世界上，除了intel之外的最强芯片设计公司。
第872章 谁都有义务
当决策之前的心里架设完成后，三个人之间的气氛在骤然之间便发生了变化。
一股轻松惬意的氛围明显升起。
桑德斯翘着脚，端着咖啡，举止倒是优雅了起来，活脱脱的一个年老绅士的模样。如果不是对这位大爷的过往心知肚明，苏远山怕是还真会被唬住。
“苏，你能保证重组之后的foundry能第一时间拿到宏芯的订单么？”桑德斯放下咖啡，虽然他掩饰得很好，但苏远山还是从老爷子眼中看出了那抹期待。
或许远芯的这次发布会牵动着全世界科技领域从业者，特别是通讯和移动产品消费领域的从业者们尤为关注。
但在半导体行业，最关注的还是几天前的半导体亚洲峰会上，苏远山所做的报告，以及他在最后说出的“好消息”。
毕竟，那是可以通过晶圆厂工艺就能够理论上把制程探到10nm以下的新一代光刻机！
别人的反应到底是什么，桑德斯不清楚，也不想去了解。
但桑德斯却是知道，比太平洋海岸的沙还要散的Sematech（Semiconductor Manufacturing Technology半导体制造技术战略联盟），在亚洲半导体峰会开完之后的第一个工作日，便召开了一场论坛会议。
//注：这算是第一代，80年代老美搞的，后面把联电，三星，台积电这些也纳入了体系，一共十几家。至于2021年5月成立的SIAC，算是Sematech的Plus版。
在会上，一向没有多少发言权，甚至市场份额日益被蚕食的联电代表爆发出了极为愤怒的指责，怒指这么多年，Sematech半点实事都不干，说好的共享技术减少浪费，说好的调配资源链，共同发展毛都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远芯崛起。
到最后，论坛演变成了成员间的互相指责和诘难，也是滑天下之大稽。
但当所有人都冷静下来，回归到理应的思考和应对是，大家这才意识到，苏远山对半导体未来的预测，极有可能是对的。
桑德斯也承认，苏远山的演讲不亚于对半导体行业的方向性预测乃至指导。
但作为传统半导体领域的、亲眼见证着人类从晶体管时代走向半导体时代的老人，桑德斯同样认为，不管今后激光半导体和功率半导体的市场有多么广阔，但传统的硅基半导体依旧大有可为。
且目前为止都看不到短时间内可被其他材料，譬如“碳基材料”所替代的迹象。
哪怕目前科研机构已经开始进入了石墨烯器件的研发，桑德斯依旧认为，没个三五十年，休想！
说起来……石墨烯，也是苏远山发现的。
诸多种种，让桑德斯不得不承认，这个年轻人，就是上帝派来推半导体产业一把的那个人。
同样的，桑德斯也不得不承认，在经历过双工件台光刻机的订单风波后——虽然宏芯当初的双工件台光刻机并不影响高端制程工艺，但对中低端生产线的影响是巨大的——在当下，选择与德远、星海重组，是最符合AMD利益的选择。
但前提是，重组后的foundry拥有和德远完全等同的、独立的地位。
……
看着桑德斯的目光灼灼，苏远山轻轻地呼了口气。
“我首先要声明的是，就我所知的，目前国内的所有政策和宏芯的策略，都转向了全面的市场化——即，由宏芯从产能与自身发展与合作的角度来安排订单。也就是说，极有可能是，intel一台，德远一台，德仪一台，意法半导体一台——这样的订单来安排。我想，你们在宏芯的设备主管获得的回复也是如此，对吧？”
桑德斯缓缓点头。
“杰里，你要相信宏芯。”顿了顿，苏远山轻声道：“宏芯极有可能会进行重组，同时也会开放外资进入，就类似于EDA那样。”
桑德斯和卡莉下意识便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点头。
“退一万步说……有其他力量要干扰——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那么我保证，我直接叫人从德远把光刻机拆下来运到这边来。”
苏远山缓缓呼气，含笑看着桑德斯：“杰里，这下放心了吧？”
“嗯。”
苏远山的承诺看似“儿戏”，但在桑德斯和卡莉看来，这无疑是最好的保证。
见桑德斯再无疑惑，苏远山便微微一笑。
“杰里，那现在轮到我的问题了。”
“你说。”
“你对EUV亚洲联盟怎么看？”
桑德斯盯着苏远山看了几秒，随后含笑摇头：“我只能说，在迈向下一代光源，或者说终极光源的道路上，能够多一方努力，无论如何都是好的。”
“是。但如果，亚洲这边努力失败了呢？”苏远山盯着老爷子，不等老爷子思索，他便马上说出了下一句。
“AMD是西边euv联盟的成员。”
——意思就是，你有义务，让这边的晶圆厂，第一时间下订单拿到ASML的EUV光刻机。
*
*
回到别墅，叶如黛已经帮他收拾好了行李。
“搞定了？”见丈夫脚步轻盈，叶如黛便笑着关心了一句。
“嗯，也不算搞定。只能说，达成了合作的初步共识。接下来还要等两边商务部门的审批……国内没问题，老早就打了招呼，但老美这边就说不准了。”
叶如黛便眨了眨眼，打趣道：“够行啊小山哥，这种上百亿美刀级的跨国重组并购，你打个招呼国家就放行了。”
“毛线……我们做了很多工作好不好，关系跑到了最上层这才最终确定下来。而且上面也担心老美这边再搞去年的那种幺蛾子，别到时候人财两空什么的就很难受了。”
叶如黛：“……”
“上头之所以担心，主要还是对德远没信心——也不想想，我苏远山什么时候做过亏本生意？”苏远山哈哈笑着，张牙舞爪：“我就这句话，直接把领导给说服了。”
叶如黛：“……那现在就等着看老美这边商务部门的意见了？”
“是，要提供茫茫多的文件和材料，不过还好，德远自己就是纽交所的上市企业，本身就很透明。而且股东构成方面，虽然远芯还是大股东，但总体而言，西方资本其实已经占据了多半——你看，为了发展，咱们让了多少利出去？”
“哈，不说这个，反正我在这边的工作已经结束，剩下的就该交给老张他们了。”苏远山冲妻子张开臂膀：“对了，别忘了看大卫深夜脱口秀。”
“……”
*
*
国内，首都。
移动总部，陈越和何薇各自带着互相的团队坐在会议桌的两侧。
虽然双方摆出的是谈判的架势，而且就各自的身份而言，还并不是“十分对等”，但气氛却异常的融洽。
陈越，移动新任副总经理，主管运营——在上市公司常见的架构中，就是COO。如果非要远芯找个人对标，那就是曾经的市场营销部负责人、如今的远芯资深总裁、亚视集团董事长万永亮。
而何薇，虽然是营销部总裁，但实际上干的活儿，却和陈越一样，是COO的活。
“陈总，远芯和移动有着悠久的合作历史啊……”何薇面带笑意，她今天的妆有点稍重，用来遮盖黑眼圈，是以不敢晓得太明显：“还是在GSM时代，我们就与移动一起肩并肩地承担起了推动移动通讯普及的责任。”
“是啊，那时候咱们一穷二白，如果不是远芯支持，起码国内的通讯事业要落后……三年。”陈越今年四十出头，年富力强，他朝着身边的人看了一眼笑道：“大家说是不是？”
“是是是。”
“对对对。”
“全靠远芯。”
“陈总，三年应该少了，五年还差不多。”
“对对对。”
一干捧哏的立马把头点得跟鸡啄米一样，马屁震天响。
远芯的人看得目瞪口呆——他们一帮越来越基于大数据搞营销策划的，哪里见过这阵仗啊。
“何总啊，虽然因为这样那样的缘故，我们这边选择了CDMA2000，但我们的合作还是一直都有的。现在正是我们加大力度普及3G的时候，真的是到处都要钱，到处都要回款……”
陈越说着便是一叹：“咱们算是看明白了，关键时刻，还是得靠远芯多多支持啊！”
何薇先前还能保持心态，现在便有点牙痒痒起来。
——好家伙，自己本来想拿远芯以前的人情来说事儿，好让这边的回款时间缩短的，没想到陈越还顺杆往上爬了……
——
在国内，以3G套餐+赠送手机的“另类分期”形式来推动Yidoo4的销量，是多方一拍即合，甚至早就商量好的事。别说联通这种战略级的合作伙伴，就是移动，也都欢迎之至。
唯一的问题在于，力度到底多大。
随着发布会的结束，Yidoo4掀起的热销和话题，使得运营商迅速看到了前景。
那就是，力能有多大，就使多大。而且还要快！
于是，远芯这边给出的方案，很快便被国内运营商所采纳了。
那么就只剩下了一个问题。
利润如何分配，款如何结。
站在远芯的角度，自然是一手交钱一手交手机最好。但站在运营商的角度嘛……那最好是等从消费者手里把钱收够了，甚至还有盈利的时候再来结款，才是王道。
——放在实际中就是，远芯希望半年为回款期，而移动这边则希望以一年为期。
双方的纠缠点便在于此。
而且移动给出的理由也很堂皇——他们确实在大面积地架设3G基站，而这也是Yidoo4赖以生存的土壤和基础。
陈越见何薇皱眉，他不留痕迹地看了一眼手表，马上道：“快中午了，要不我们先吃饭，然后下午再聊？”
“嗯，好。”何薇爽快地点头。
她知道，自己确实不擅长谈判桌。
反正她的最大责任务已经完成，如果实在谈不下来，远芯有的是谈判高手。
毕竟，手机不比基站，这可是消费类电子产品，哪有让你先玩一年的？
第873章 一机难求
移动副总请吃业务饭，即便是中午，那也是不能含糊的。
一行人一直保持着良好的气氛，一路绝口不提业务，只是互相说笑着，讨论着Yidoo4发布会的“阵仗”。
“何总，这次你们出货怕是要超千万台吧？”陈越和何薇并肩走在前方，然后一肘子把后面准备帮忙开门的下属撇开，自己替何薇推开玻璃门。
“谢谢”何薇微笑致谢：“我们肯定希望是它能全面拿下之前Vidoo和Yidoo的市场地位，但毕竟成本导致价位还是有点过高。”
“哈哈，远芯的成本控制是行业一流的，再高也高不了哪里去嘛。”陈越马上打起了哈哈。
“上了新配件啊陈总。”何薇笑着叹了口气：“您就当我私下场合随便说吧——如果要达到以前的毛利，它的定价起码还要高两千才行。”
“……你们以前毛利那么高？”
“不，应该是，我们现在的毛利是亏本的。”何薇钻进汽车，等陈越也上车后这才微微皱眉，轻声道：“陈总，一年真的不行的，我们背后跟着一大票的物料和代工成本呢。”
“何总，如果我们是手机铺子，我甚至可以先打钱给你，拿下一百万台订单。”陈越也正色道：“因为我们卖出去就能赚钱。但我们现在谈的是合约机啊何总……用户相当于分期付款，我们又不是银行。”
“就别说我们要实现在10年之前完成3G网络全覆盖这样的浩大工程了。”
汽车发动，很快驶入街道。
何薇也就不再说——这位陈老总还真是把哭穷的好手。听他那语气，要是远芯不答应，那就是典型的“为富不仁”。
而且要命的是，相比移动，远芯还真的是“有钱人”。
嗯……准确地说，远芯还真没真正地“穷”过。
远芯的几次飞跃和大扩张，都是依靠资本操作和出售资产来实现的，以至于至今都没有贷款什么的——而且，如果远芯现在真缺钱了，那也不是一家两家银行的几亿几十亿所能满足得了的。
“又堵车了啊。”
行驶中的汽车慢慢停了下来，何薇感慨了一句。
“不然怎么叫首堵呢？对了何总，你们省城那边堵不堵？”
“还好，就创业大道的上下班高峰期要堵一会，其他时候都挺顺畅。”
“嗯，主要还是路宽。”陈越笑着，悠悠道：“上次去开发区，发现规划真的大手笔。有地就是任性啊。”
“毕竟是往周边农村开发，规划起来不用考虑太多。”何薇一边随意说着，一边摇下车窗。
一辆电动摩车停在边上，骑车的是个中年妇女，后面坐着一个二十左右的年轻姑娘，中年妇女停着车，转头给小姑娘说着什么，却不料瞬间引爆了女孩的情绪，她瞬间大吼大叫起来。
“你没钱就早说啊，你早说啊，让我排那么久的队！”
“你说的是4999啊小丫……”
“它不能涨价吗？你知道多少人抢吗？”
随着女孩近似于歇斯底里的大吼，路上的行人纷纷侧面。
女孩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不停地拍着妇女的背：“走啊，还嫌不够丢人吗？”
……
车内，陈越扭头看了几眼，冲何薇微微一笑：“何总，看来远芯手机确实一机难求。”
“嗯。”何薇眉头微皱，若有所思。
这对听起来仿佛是母女的争吵没持续多久，因为很快就有热心的朝阳区大妈过来教训女孩了，但女孩愈加地歇斯底里，她母亲无奈之下，骑着电瓶车消失在了视线中。
汽车缓缓向前，很快便转过街道，抵达酒店。
“何总，请。”
“谢谢陈总。”
何薇微微一笑，从思索中清醒。
进入餐厅包厢后，她望向自己的团队成员：“刚才那一幕，你们有谁录下来没？孟强，你录没？”
“是刚才那放泼的姑娘吗？录了的，不过没录完。”
孟强，是营销部负责新兴媒体的传播与推广的推广部门——说人话就是他专门负责互联网的软文，话题，热度等活儿。这也是营销部“先人一步”的尝试性举措之一，旨在从“细微之处”潜移默化地提高远芯产品的影响力，消除负面影响。
负责人，除了需要是“老网虫”之外，还需要对互联网的热点事情有着敏锐的把握和掌控。
是以何薇直接便点了他的名。
随着孟强把Yidoo4手机递给何薇，陈越也把菜单递给下属，自己偏过头来看着手机画面。
随着何薇点开视频播放，刚才的场景再现，Yidoo4忠实地记录下了女孩和其母亲的争吵——再概括准确一点就是，一位女孩，因为看起来并不算富裕的母亲没给她买远芯最新的手机，从而大哭大闹，歇斯底里。
“何总，这里能做文章？”陈越想到何薇从之前到现在的反应，微微有些惊讶。
何薇微微点头：“嗯，应该能。”
陈越：“这……”
“在互联网上，信息的传播是即时的，且具有爆发性质，甚至可以翻过来影响现实社会的——陈总，你听过秒杀、小白这些词语没？”
“呃……秒杀不是我们玩泥巴那会的词吗？不过小白倒是没听过。也是游戏词汇吗？”陈越微微一笑，望向下属：“谁知道小白是什么？”
“陈总，骂人的话呢。”
“哦？小白怎么骂人了？”
“小白……是一款游戏里对白猪BOSS的戏称……说谁小白，就说笨得跟猪一样。”
陈越：“……”
何薇微微一笑，但也没多做解释，而是望向孟强：“强子，好好想想看，看能不能多找点类似的新闻，可以从论坛和几个新兴的传统媒体着手推一下。”
“好的。”
“可是……”陈越忍了几下，他还是没忍住，望向何薇：“何总，这会不会对远芯的品牌造成污染？”
“不会。”何薇微笑着，想到苏远山在一个月前告诉她的话。
——远芯的产品，已经带有那么一丝丝的奢侈品味道了。
让人——起码是一部分人以拥有远芯的产品为“荣”，而满足他们的“虚荣心”，这本来就是营销部门的任务之一。引发舆论，被口诛笔伐的也不是远芯，而是当事人。
*
*（啊，资本真恶心。）
两天后，纽约机场。
“老陈，别闹。当年你是怎么说的？”
VIP候机厅，苏远山举着电话，一脸的哭笑不得：“你别忘了，你可是要干掉微软的男人。”
电话中，YOS实验室的陈刚传来嘿嘿的笑声，但随即又心虚起来：“此一时彼一时，我今天才发现我有演讲恐惧症。”
“滚蛋，不行。你这不是赶鸭子上架，你是自己飞上去。”苏远山毫不客气：“别找我，也别找席总——哦，国内现在怕是凌晨两点对吧？怎么着，你还指望延期啊？等我飞回来？”
“挂了。”
苏远山说完后便毫不留情地挂掉电话。
一旁的文晓倩眼睛笑成了月牙：“陈总真怯场了？”
“鬼知道。”苏远山没好气地道：“这家伙，真以为我是万能的。你看我哪点长得像一个精通系统开发的工程师？”
文晓倩还真的认真地看了他几眼，最后笃定地道：“……哪里都像。”
“……别瞎扯，你联系一下首都，让他们天亮之后安排一下和移动方面的见面，我眯一会先。”
“好。”
苏远山闭上眼睛，当然，他眯一会是真只闭上眼而已，连脑袋都没放空的那种。
这次他直接回首都，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是……何薇表示移动的业务老总太无赖了，自己搞不定。
在听了何薇的汇报后，苏远山被乐得不行——看来世道是真变了，自己以前也和移动打过交道啊，但怎么就没听过陈越这么一号人？
当然，他从来没怪何薇没拿下谈判，毕竟术业有专攻，何薇带领的团队，现在对互联网营销和传播的理解已经走到了全球领先，特别是对大数据的分析和趋势预测，更是没有之一的最牛逼程度。
但苏远山还是有点不满意——何薇可是被她给予厚望的，如果谈判的时候抹不下脸皮，那今后怎么纵横披靡？
想到此，苏远山就有点怀念周小慧了。
周小慧执掌SK电讯之后，这才四年，她便让SK电讯迅速成为排除国内市场的亚洲第三大通讯企业，仅次于新电信。
而且根据SK在东南亚的发展趋势来看，超过新电信估计也就是这两年。
除此之外，
随着半导体行业的回暖、PC行业的春天到来，之前的逆周期投资猛地爆发出了惊人的成果。无论是内存还是闪存市场，都呈现了飞跃式的发展，成了棒国半导体的领头羊。
如今在周小慧的带领下，SK电讯也和国内诸多企业，准确地说是远芯的关联企业进行了多个领域的合作，深入地介入了芯片设计，锂电池，液晶面板，半导体材料等上游领域……
假以时日，SK电讯那就是一个“小”远芯。
在SK的爆发下，三星的半导体产业迅速被蚕食、萎缩。
根据最新的小道消息，三星似乎已经有打算放弃液晶面板和内存生产线的打算，全力以赴地把未来压在消费类电子产品和闪存上。
这一点，苏远山倒是有点相信——因为这次远芯的YOS开发者大会，三星那边来的是手机部门的负责人，也就是被确定了的接班人，太子爷李在镕。
要知道，这次可不是上次的YOS联盟，更不是由苏远山主持，李太子爷根本没有必要亲自过来的。
苏远山睁开眼，看着正在低头用手机联系首都方面的文晓倩，微微叹了口气。
只可惜，周小慧只有一个。
……
……
五月二十号下午两点。
陈刚挺直胸膛，深呼吸了数次，这才咬着牙，义无反顾地走上前台。
与其说，这是一场开发者大会，不如说是一场YOS4.2的发布会，因此，从昨天晚上开始，他便一直地反复地观看着苏远山的发布会，不错过苏远山的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试图从中学到一点精髓。
然而，一夜过去……他发现，自己学废了。
山总的牛逼，山总的张口就来，那真的是不会通过“学”就能学得过来的。
五天前，远芯的三场发布会早已经发到了互联网上，除了段总在国内展销会上是全程普通话之外。陈总和山总可是全程用的英文，但就这样，山总发布会的视频，都已经超过了后两者的播放数之和。
为什么？
因为山总更幽默——而且这种幽默还不是刻意，是天生的。
一边走着，陈刚一边感受着心跳，同时望向台下。
——起码超过五百个来自各个企业、行业从业者以及软件和手机行业的媒体静静地坐着，看着幕布上大大的YOS图标，等待着他的上场。
靠！又不是上刑场。
陈刚最后深深地吸了口气，走到了聚光灯下。
“欢迎各位朋友，各位同行，以及媒体的到来。”
“首先，我简单做一下自我介绍，我叫陈刚，是YOS实验室负责人。”
随着陈刚略微有些走样的声音，台下响起了一阵礼貌的掌声。
“其次，我想介绍一下我们YOS实验室。”陈刚转过身，望向幕布上的YOS图标，在这瞬间，他发现只要不看着人群，自己的紧张还真少了一点。
这个发现让他稍稍松了口气，随后，他便摁下遥控笔。
“截止目前，在全球范围内，远芯一共有十二个研发中心。这十二个研发中心，一共设立了三百七十二个规模不等实验室。”
陈刚话音落下，台下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阵阵吸冷气的声音。
第874章 应有更大的格局
幕布上，YOS4.2的版本字样重新出现。
“在过去五年，YOS经历了四个大的版本，12个中型版本，各小版本和补丁不胜枚举，最终，我们在今天推出了YOS4.2版。”
“如果按照功能的实现，其实这可以算5.0版。”
陈刚背着手，在简单地介绍后迅速进入正题：“远芯的Yidoo4系列手机已经上市，可能大家都已经接触过了——Yidoo4搭载的是4.1的系统。”
“在这里，我需要向不熟悉的朋友提醒一下，远芯手机的UX、UI、 IA、IxD等团队，与我们互不重合。”说到这里，陈刚再次一笑：“我们是一级、独立实验室，研发任务、方向和进度，不受任何部门的影响和干扰。”
嗯……陈刚就差指着鼻子说，我们是牛逼到是与手机部门平起平坐的实验室。
台下自然有了解远芯这种架构的来宾，于是笑着鼓起了掌。
随着掌声，幕布上也同时出现了陈刚之前嘴里冒出的几个缩写字母。
“大家可以看到屏幕上的缩写项目，这些，也是我们在对YOS系统与用户的整个交互与体验过程中总结出来的项目。”
“User Experience Design，用户体验。”
“在过去数年中，我们从超过十万份基于YOS的手机用户中获取了大量的信息……”陈刚说着耸了耸肩，颇有些无奈地一笑：“但很可惜，这些信息，几乎等同于无效的信息。”
“在科技产品快速升级和迭代的过程中，消费者并不总是能够及时地对需求进行反馈，特别是在绝大多数消费的意识还停留在手机就是一个打电话的工具时，用户体验的需求最多的是当前功能的放大——譬如电池够用一点，屏幕更大一点，价格更便宜一点。”
“哦对了，最多的是流量更便宜一点，更快一点……”
台下顿时便传来一阵笑声。
“我也很想满足消费者，可这不是咱们的业务啊。”陈刚风趣地一笑，重新回到话题本身：“所以，当我们收到多点触控式电容屏已经被研发成功的消息后，这才犹如找到了上帝开的那扇窗。”
“什么是用户体验？就是用户如何很‘爽’地在手机上完成他们想要完成的任何操作，找到他们需要的任何信息。”
“前者，是由手机提供，后者，是由内容开发商提供。”
“诸位，请看。”
陈刚摁下遥控笔，画面上立刻出现了一部手机的YOS标准UI的界面。
紧接着，以手机为中心，无数的“图标”在四面八方出现，然后进入YOS的界面之内。
这些图标之所以打引号，是因为它纯粹是由字组成。
譬如游戏，譬如音乐，譬如网络，譬如社交，譬如工具，譬如生活，譬如金融，譬如购物，譬如兴趣，譬如健康……
只是转瞬，这些图标便占满了一页。
“下面，我将会从游戏，社交，网页浏览三个方面，详细介绍YOS4.2所提供的编译器、接口和框架——大家会发现，它真的已经可以做到无所不能。”
陈刚轻轻地呼了口气，望向场上，心里想着，总算到了老子的专业领域了。
*
*
下午四点半，苏远山搭乘的航班准时抵达首都。
“山总舟车劳顿，辛苦辛苦。”
早已在外面等候多时的陈越加快步伐，老远就对苏远山伸出了双手，打着哈哈。
“陈总，你这真的是……”苏远山一边笑着，一边满脸的无可奈何。
也不知道移动这边是咋想的，能推出这位来和远芯打交道——用一句后世的话说就是，这位陈越先生是位典型的“社交牛逼症”晚期患者，在他面前，就没有什么“初次见面”。
在上飞机之前，苏远山刚让首都分公司安排一下，结果没过两分钟，这位老兄的电话便打过来了。
国内那时候可是凌晨两点——当然，苏远山也知道了，首都分公司的一帮人正被陈越拉着在KTV娱乐，正准备散场，然后陈越便当即表示，明天你们的山总交给我来招待。
一干人面面相觑之下，又小心地征求了苏远山的意见。在获得肯定答复后，这帮人……或许是怕了苏远山知道他们半夜还在happy，于是也就“躲”了起来，今天除了设计中心派了车过来，分公司一干负责营销和市场人一个都没见着。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
“山总这边请，晚饭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陈越一边伸手迎着苏远山走向停车场，一边问道。
“客随主便。”
“好叻，那就去乔家饭店，那地方特别幽静。”
……
见苏远山被陈越不由分说地“塞”进车里，文晓倩和傅振华便相视一笑——还难得遇到山总如此“被动”的时候，可见这位陈越让何薇折戟沉沙，还真是有两把刷子。
片刻后，两人上了另外一辆黑色的商务车，悄无声息地跟在陈越的奥迪后面。
……
在车上，陈越并没有和苏远山聊起业务，而是聊起了这个月接连发生的几场大事，从半导体峰会到浸润式光刻机的发布，再到远芯Yidoo4的发布会以及此时正在进行的YOS开发者大会。
苏远山因为确实“舟车劳顿”，所以话并不多，但随着话题的深入，他渐渐判断出了，这位老兄还真是有两把刷子，对移动互联网和手机的未来有着十分清晰的判断。
这下，他就真来了兴趣。
“不知道陈总是什么专业的呢？”
“我是华科的，通讯专业。”陈越含笑看着苏远山，感慨道：“专业忘得差不多了，嗨，不过就算没忘，我们学的也跟不上时代咯。”
“陈总太自谦了，现在再先进的通讯技术，底子还是几十年前就打下的，可没有过时的一说呢。”苏远山心生好感之下笑道：“在陈总面前，我可就是通讯专业门外汉了。”
“哪里哪里。”
两个人互相拍着马屁，汽车也很快钻进小巷，片刻后停在了一家四合院外。
“山总来过没？”
“第一次。”
“嗯，这里饭菜味道挺好，而且一般只接受预约，如果等会吃完山总觉得还行，可以下次考虑再来。”
两人聊着天，一路走进饭店。
因为类似“私房菜”，是以一桌并没有坐多少人，只有苏远山、陈越、文晓倩以及陈越的一个业务经理四人坐在一起。
……
“山总，虽说咱们国内的业务都是酒桌上谈成的，但我们今天晚上就不谈业务，好不好？”陈越抱着酒瓶，呵呵笑道：“今天先替陈总和文秘接接风，明天我们再说。”
“呵呵，我也不喜欢在酒桌上谈业务。但……陈总。”苏远山看着那瓶红酒——看来这位连自己喝不来白酒都打听清楚了。
顿了顿，苏远山笑道：“还是简单聊一下，毕竟今年是个跃进年，对整个行业都很关键。”
“好。”陈越也爽快，啪地一声拔掉红酒塞子，也顾不得酒醒没醒：“那还请山总多多体量一下我们的难处。”
苏远山视线的余光中，看到了文晓倩嘴角强忍的笑。
——这位老兄还真是哭穷的高手啊。
苏远山笑着摇头，慢慢道：“陈总，Yidoo4的合约机，不仅仅可以为移动带来新的3G用户——哪怕全部由老用户转变过来，其增加的增值服务渠道，体系，以及项目也足以让移动的增值服务系统的营收上一个新的……”
看着陈越一直面带微笑，苏远山心中一警，瞬间住嘴。
靠！很显然，讲道理这招是没用的——这位老兄刚任职副总，那正式雄心万丈的时候，怎么也要干点成绩出来。
而且根据惯例，负责营销的副总，顺势往上接任老总的概率很大——也正是因为此，苏远山才打算亲自和这位“很会说话”的副总谈一谈。
住嘴后，苏远山马上改变策略：“请教一下陈总，如今五天过去，移动这边在网的Yidoo4大概有多少了？”
苏远山不给陈越找理由的机会，马上补充道：“Yidoo4的IMEI标识早就入库更新了。”
陈越便怔了一下，轻轻咳了一声，笑了起来：“不方便给准确数字，但二十几万是有的。”
苏远山便笑着点了点头。
远芯虽然早在几年前就开始在全球范围内建直营店，而且也建立起了完善的销量统计以及分发网络，可以获得最精准的销售统计，但渠道方和合作方的销量……那就真不好说了。
如果市场部偷懒的话，大可以拿分货出去的
数量当销量，但这样一来，到底有多少手机出现在了消费者手里……鬼才知道。
远芯总不可能要求渠道商乃至手机铺子时时刻刻都给自己汇报库存吧？
而且从诞生手机的那一刻起至今，运营商的各大营业厅都是手机销量的大头。
因此，要看真实的用户持有量，还得看运营商的在网数据。
这一次何薇带队跑移动这边，最大的任务还是和移动互相合作，讨论出针对内地市场的手机方案。
“小倩，让何薇把这边的方案发过来看看。”
见苏远山要看方案，陈越眼中闪过一抹喜色，马上道。
“不用麻烦何总，我们这边就有，老王。”
一旁的王经理便马上拉开公文包，取出了一份文件递给苏远山。
“嗯……”苏远山点头嗯了一声，接着翻开文件。
文件的风格一看就是出自何薇之手，一目了然的简洁。
文件中，何薇与移动共同提出了三套方案，其中除了常规的“代售”以及“合约赠机”之外，说明最多的就是合约锁卡机。（注，锁卡机，国内确实是3G时代诞生的。）
代售，简单地说，就是营业厅相当于手机铺子，无论新老用户，想换机了，就直接可以到营业厅更换，还能享受各种优惠待遇。
合约赠机，则是用户交多少话费给运营商，获得一台手机之后，每个月返还多少花费，或者设立消费上限等等，总之这是要写到合同里，一般情况下手机还不能更换运营商，因此叫合约机。
上面两种，回款的速度都很快，因为运营商能够直接拿到钱。
第三种则是结合国外运营商与国内实际情况，所做的大胆尝试。
即，让用户先一次性缴纳一定的费用，以及每月消费额度，便可以获得手机一部，以及匹配的号码一张。
这就有点类似于分期付款了。
坦白说，在没有实现手机实名制的当下，这样搞确实还是有风险的。
所以陈越和何薇才就最后一个方案的回款时间争执不下。
沉默许久，苏远山轻轻呼了口气。
陈越见状，微微一笑道：“山总，后面的方案其实我们已经在打分期付款的擦边了。”
“嗯，是的。”苏远山垂下眼帘，指尖轻轻地敲着桌子。
他当然知道，分期付款是未来发展的方向以及王道——哪怕是现在搞得合约机捆绑套餐搞得最牛逼的老美这边，十年后也会彻底取消合约机，转而全部用分期付款。
总之就是，榨干消费的消费能力。
国内现在搞分期……还算不上“榨干”，只能算是带动超前消费。
但国内无论是实名制也好，还是征信制度也好，都远没有启动不说，甚至横亘在老百姓中间的信任二字，都远远没有建立起来，就更别说信用体系了。
哪怕是国内的银行、信用社，也对个人贷款卡得极为严格，甚至到了“歧视”的程度。
别的不说，科新银行，这个带着远芯血统的银行，在国内的业务，也更多是给中小型企业和贫困学生提供助学贷款。
“这样，我们还是要对老百姓，特别是年轻人给与信任。”
沉默许久后，苏远山轻声道：“可以适当调整各个方案的比例，至于产生的风险，由远芯通过技术手段，和你们通过一定的用户甄别方式来降低，最后再由我们双方共同来承担。”
说完后，苏远抬头望向陈越：“陈总，最起码到现在，我们依旧处在一个努力就能有回报的美好时代。追逐科技和互联网的年轻人越多，科技和互联网便会发展得越快。移动互联网，是我们对西方的超越机会，它越早到来，我们超越的机会也就越大。”
陈越含笑看着苏远山，想到同行们，同事们对苏远山的评价，心中不免升起了些许的感慨。
看来，所言非虚。
但……该说清楚的还得说清楚。
“好的山总。那具体的时间呢？”
“你们重新做一下消费方案，控制在6个月以内回收成本。”苏远山呵呵一笑：“要不然，我们之间也来分期？”
“……”
“陈总，移动要发展，我们也要发展啊。”
陈越哭笑不得：“你们差这点钱？”
“差，不仅仅是我们差，是所有手机厂商都差。”
——远芯“亏”不起那几十亿的账期吗？当然不是。
但快速发展的其他手机厂商亏不起——在运营商面前，除了远芯这样的巨头，其他手机企业，面临运营商的时候，是没有多少讨价还价的资格的。
这也是为什么，历史上的合约机，都他娘的是低端货乃至辣鸡货色的原因之一。
苏远山还是希望，能够在当下的历史环境下，找到一条“正常”的合约合作之路。
“而且，陈总你看……”苏远山翻着文件，打趣道：“我们的营销部门，连广告方案都给你们想好了——你总得相信我们的营销和宣传水平吧？”
“哈哈，说到这，我确实佩服。”陈越大笑起来：“就街上随便发生的一点小事，何总居然也能发现宣传的机会……”
苏远山来了兴趣：“哦？说来听听。”
——下属被合作伙伴夸奖，怎么都是一件让人愉悦的事。
“就是三天前，我们中午去吃饭的路上，遇到一对母女买剁4——这个词估计要流行起来了。”
“剁四？”
“Yidoo4，剁手4——首都电视台记者报道的，说呼吁大家理性消费，还引用了最新的流行词，买完Yidoo4剁手。”
苏远山和文晓倩面面相觑——他俩最近一直在北美忙，还真不知道国内已经掀起了这种新流行词。
但苏远山马上意识到，这是好事。
从Vidoo时代起，远芯就一直没有给出准确的中文翻译，Yidoo自然也没有了。要的就是让人可以无限联想，任由消费者自己称呼。
现在看来，doo发“剁”音，还真他娘的贴切！
“那女孩因为母亲没带够钱买溢价的手机，让她很丢面子……”
陈越便笑着把之前发生的事件告诉给了苏远山听，并大赞何薇和营销部，居然能够把这事推到互联网各大论坛上去讨论，并且随着这几天Yidoo4手机的热销，新流行词的出现，类似的事件也颇有层出不穷的意思……
总之，互联网和一些比较早的注重互联网消息的电视台，最近两天都在讨论这些因远芯手机而起的社会新闻。
“不得不说，何总的这一手真的漂亮，我们是真学习了。”
陈越没注意到，苏远山脸上的笑容其实已经渐渐消失了。
沉默点头后，苏远山微微一笑：“嗯，先不说这个，陈总，来，走一个。”
“走一个。”
*
*
两天后，苏远山回到省城。
和移动的谈判，远芯和移动各自退了一步。
远芯理解移动迫切需要扩张和发展的心情，移动也理解远芯身后跟着的一大票产业链要吃饭，是以在其他方案的合作中调整了一下互相都接受的回款时间。
“山总，您找我？”
苏远山回到办公室没多久，何薇便风风火火地推开了房门。
“嗯，坐。”
苏远山指了指沙发，从办公桌后走出，然后拉了根椅子坐到何薇面前。
何薇抿了抿嘴，她的脸有点红——这倒不是她看到苏远山害羞，而是明显的有些激动。
毕竟，根据各路最新的统计，一周过去，Yidoo的实际销量+预售已经超过了两百五十万。
这让她想到两个月前，苏远山说准备五十万台现机的时候，她还在担心……
但随着发布会的逼近，准备得越来越充分后，远芯直接把备货量提高了50%。
因此，发布会当天，是有七十万台现机在各大渠道手中的。而发布会刚结束的当天，鸿远那边便马力全开，加班加点地拉动生产，如今已经达到了每天十万台的产能。
而就这，远芯的手机也是才出厂就被各个渠道的负责人“抢”光了。
Yidoo4的持续热销也让营销和市场部的压力骤减，继而所有压力都给了物料部门——段总甚至亲自满世界的跑去催促物料供应商。
“这些天，辛苦了。”
苏远山已经看到了一周的报告以及销量的分布情况，让他很欣慰的是，国内的销量，已经与欧洲不相上下了。
当然，这也与远芯在过去几年并没有太重视欧洲市场有关。
这成绩，除了Yid
oo4本身的“价值”之外，营销部同样功不可没。
“再辛苦也是值得的。”何薇深深地吸了口气，心情渐渐平复下来，笑道：“两个月前，您说五百万台的时候，我还认为那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呢……没想到这一眨眼功夫就完成一半了。而且剁4的热销也打破了我们以往的数据模型和经验……”
“我们就不要叫剁4了。”
“呃，好。”何薇吐了吐舌头，但嘿嘿一笑：“不过山总，您必须承认，这个很利于传播啊。”
“是。在互联网话题方面，你们团队的经验和意识都是超前的。”苏远山含笑点头。
何薇便轻轻咳了一声：“都是山总熏陶的。”
“不过……”
何薇低头喝水的一瞬，却听到苏远山略微拖长了音的“不过”。
她微微一怔，迅速抬头，却发现苏远山的表情已经严肃了起来。
“何薇，从营销角度，这是一场堪称教科书一般的互联网营销。甚至我都会想到，隔壁那帮搞互联网的人会对此进行研究。”
何薇放下水杯，认真地听着。
“但从远芯的角度，这不好。”
何薇眼睛渐渐瞪大，她毫不掩饰自己的疑惑和心中的紧张，直直地看着苏远山。
苏远山轻轻地呼了口气，头也不回地用手指向自己身后的墙。
那上面挂着两行字。
“永远激情，永不作恶。”
“我必须承认，无论是剁4也好，还是现实中因为对Yidoo4的渴望而产生的各种社会事件也好，当传播开来之后，对Yidoo4的推广和普及都极有好处。但是，那应该是由互联网和网民自发地传播，而不是由我们作幕后的推手，把矛盾激发和放大到前台。”
见何薇马上低头，露出认错的表情，苏远山摇了摇头，他知道何薇并没有意识到为什么自己会把这件事和作恶联系起来。
“何薇，假如说，今天我们可以推一个和家长吵闹的女孩的新闻，那明天是不是可以推一个陪睡姑娘的新闻？后天是不是可以推一个盗窃的新闻，最后是不是可以推一个因为家长不买新手机而跳楼，一个因为喜欢手机而抢劫杀人的新闻？”
何薇猛地抬头。
“吃人血馒头，不是一开始都要蘸血的。”
苏远山看着何薇，轻声道：“你们拥有超越时代的思维方式和能力，远芯也拥有超越时代的技术和产品，不应该把视线投射在这些地方，应该有更大的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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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说两句。（不计费字数）
在之前的评论中，一直有人说写了发布会，眼见着爽点来了就不写了，还有人建议我去看其他书学一下……
Enmmmm，我确实学了。
只是……穿越文，年代感是个很重要的东西，当然我没能写好（毕竟主角圈子是最顶尖的科技圈，而且一直在侧重攀科技，时间不等人嘛）。
特别是在描写年代日常事件的时候，更不能用超越年代的描写。
在这种逻辑之下，就不能写手机一发布，马上大批自媒体，手机评测圈便一阵猛吹，各大网站、社交媒体上宣发不断，热点不断，全面追捧。
因为那时候压根没那个条件啊……你顶多拉几个路人甲出来吹，就像Vidoo手机刚发布那样。
所以产品发布会之后，处理方式一般是通过财务和业务报告来获得反馈，搞企业嘛，不就是看这个？
然后回到上一章，写了一个日常发生的事——在我看来就是日常，在大街上多走几圈，这样事太常见了。这几年来，我老婆回家给我说类似的场景都说了不下四五次，而且还每次都拿来教育女儿。
——请注意，我这里并不是在对“女孩和母亲争执这一热点”进行任何表态——事实上，我在知乎看到事件原委的时候，我对家长同样持批判态度，且和老婆讨论，不要在女儿面前搞出这种事儿来——因为她曾经给女儿奖励过2千块“任由支配”的钱，却连人家在网上买点小玩意都要管。
之所以说这个，是发现有人要素察觉，看到“母女”，“手机”，“争吵”，就马上联系到我这是对热点问题的copy。
真不是。
实际上，无论是安排的剧情本身，还是安排这段剧情的本意，都与“热点事件”没有丝毫联系。
就算没有“热点”，也会写啊——剧情大纲在859章《远芯的奢侈品》那一章就已经安排好了。
甚至写的时候也压根没考虑过现实的事，我满脑子都是卖肾，都是各种大闹手机店，都是抢劫买Iphone。
（百度关键字：抢劫买苹果手机——会有成百上千条的报道，这些放在现在，哪个不是爆点？）
那为什么这样安排呢？因为……
1：通过一个单纯的“强烈购买高档手机”（你也可以理解为虚荣）的事件，回应之前山总提出的“远芯的产品已经有了一丝丝奢侈品的味道”，并侧面体现Yidoo的热销。
2：通过营销部门对该事件的运用和处理，拉出远芯的营销部门在互联网营销上的远见和优势。
3：通过山总对营销部门的干预，表现出远芯对今后类似热点事件的态度以及约束，设立底线，不吃“人血馒头”。
4：写这些，是因为我希望远芯成为一个伟大的、不被我们所讨厌的企业。
最后，之所以解释这些，是因为本书已经215万字，我确实比较在意能够追到现在的大家对本书的理解和感受，并希望不会因此而造成误会。
谢谢大家，最后求点月票。^_^~
第875章 能力越大
“格局是什么？是对行业的影响，对后世的交代。”
“远芯是国内乃至世界范围内的头部科技企业，是上梁。不管下梁今后歪不歪，但起码不能让他们挨骂的时候推卸责任，说我们跟远芯学的。”
何薇轻轻嗯了一声。
“互联网现在都才只是开始啊何薇……你是知道的，随着手机的成本降低，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它被普及继而全面融入人们的生活是迟早的事。那时候，一件能引起人们兴趣和关注的事，可以瞬间被推送到数亿人的面前。”
“我们是有这个能力的，甚至你都已经用过这个能力了。”
何薇低下头，再次嗯了一声。
苏远山笑了笑，慢慢道：“你应该听过一句话，能力越大……”
何薇轻声接道：“责任越大。”
“不完全对。或者说，我提供一种另外的解读吧。”
“啊？”何薇有点傻傻地看着苏远山。
苏远山拉拢了椅子，坐到何薇面前。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句话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是出自漫威的蜘蛛侠。”
“是……”何薇再次点头。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后一句中的‘责任’，包含了使用能力的责任，以及约束能力的责任。对不对？”
何薇抿了抿嘴：“嗯。”
苏远山慢慢笑了起来：“但你可曾见过，在现代西方叙事模型中，什么时候约束过了？他们更多的是使用能力，而不是约束能力。”
“但在我们东方华夏文明叙事模型下……能力越大，便越是要约束自己的能力。”
“当对待能力的态度是鼓励使用时，那么这种约束的状态就是发散的、是有被放纵和滥用的危险的。而如果对能力的态度是约束时，那么这种约束的状态就是收敛的，就算偶尔有‘勿谓言之不预’，它也不会被放纵和滥用。”
何薇沉默着，她极少听到苏远山聊这些——这压根不像是一个科学家和工程师会表现出来的思考……
但她向来聪慧，也会举一反三。
她略一思索便道：“所以美片但凡有点超能力就想拯救世界，譬如这种侠那种侠。而我们这边就《家有仙妻》过小日子？”
苏远山点头：“有点那意思。”
顿了顿，他继续道：“这句话，我们可以看成是西方文明的行为逻辑下所诞生的个人英雄主义的总结和宣言。或者说，这是西方文明的意识形态具象到个人英雄主义的表征。”
“好莱坞通过这句话背后的逻辑，加上西方叙事模型来为其文明的行为做合理性辩解。”
何薇轻轻地呼了口气：“世界警察。”
“嗯。”
何薇再次陷入沉默，片刻后她抬头，仍有些疑惑：“可是山总，总是需要警察的吧？”
苏远山微微一怔。
片刻后，他慢慢笑了起来。
“是，但需要的是人民警察。”
“人民警察可不兴拉着整个互联网的人对一个普通人进行口诛笔伐，即使它既能满足你的道德优越感，又能创造营销业绩。”
何薇并着腿，低着头，语气乖巧得像个小学生：“山总……我真的知道错了。”
“嗯。要不要给你们放几天假？”苏远山见她的眼窝都有点凹了，知道她这些天紧张加忙碌，确实累得够呛，微微笑道：“不然到时候我老同学打上门来说我虐待你，那我就只能躲了。”
“啊？”何薇抬头，有点傻眼。
“啊什么，你和老孙——我擦，叫起来怎么这么别扭？”苏远山移开椅子，笑呵呵地看着她：“你和国桥的事，早就世人皆知了。”
“……”何薇的脸马上刷地就红了：“哪有。”
“嗯，其实你的嘴还是挺严的，但国桥的嘴……嗯，不怪他，要怪就怪我老婆太八卦。哈哈哈！”
——作为当年一起通过竞赛进入电科的那批人，苏远山没什么空，但叶如黛还挺有时间也挺有兴趣，大家彼此都有联系。
苏远山得知何薇与孙国桥的事，也是通过在叶如黛之口才知道。
何薇：“……”
“去吧，跟段总申请一下，我给他打个招呼——什么时候请我喝喜酒？”
何薇大窘：“估计……明年。”
“好，等你们喜帖。”
……
目送何薇离开，苏远山转动椅子，看了一眼自己的箴言。笑了笑后站起身来，抓起电话给秦为民打了过去。
片刻后，他离开办公室，朝着隔壁楼走去。
……
“师兄，你这怎么还没点动静？”
苏远山一屁股坐到秦为民的办公桌上，打趣道。
——月底就要分家搬走了，但一路走来，见到的所有人都不慌不忙，一如既往地和他打着招呼，忙着手里的事儿。
“你这是赶我走？”秦为民顺手抓起一本书，做势欲砸。
“那我可不敢。”苏远山一偏头，回到沙发坐下。
秦为民也从办公桌后走出，和他坐到了一起。
师兄弟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突然同时一笑。
“说实话，现在我都觉得不可思议，居然有朝一日会是我最早带队分出去。”秦为民拍着苏远山的背，长长地呼了口气：“我一直以为是老高或者老陈他们。”
“嗯……没办法，移动互联网、智能手机的普及，是其他低功耗指令集和处理器最后一次追赶的机会，我们不能有半点的失误。”
秦为民慢慢点头，慨然长叹：“是啊，目前听说老美那边几个大学准备联合起来搞一个开源的risc架构……如果被他们抓住机会，咱们还真有点危险。”
“所以，坚定合作伙伴的信念，抓紧一波智能手机市场扩大的东风，彻底把软硬件生态完善和巩固起来。”苏远山看着秦为民，心中想提醒点什么，却发现这么多年来，自己这位师兄……也是前世自己的领路人，其实已经没有什么需要自己的提醒的了。
毕竟秦为民自己本身就是大佬级的人物，哪怕是前世。只不过因为一腔热血在国芯里面耗费了太多心血，蹉跎了太多年华，最后也未能绽放让世人瞩目的光芒而已。
而这一世的今天，无论是大小核思路，还是功耗控制，亦或者架构本身的方向，秦为民对YX架构的把握和理解都已经不亚于，甚至超过了苏远山。
秦为民，再也不是十年前那个需要苏远山提醒的博士生了。
“嗯，我理会得。”秦为民点头，沉默片刻后轻声道：“小山，我想退出执行董事会和科委会。”
“啊？为什么？”苏远山有点急眼：“两个都退？”
“你别急，听我说。”秦为民微微一笑，拍了拍苏远山的肩膀：“我们分出去，是和EDA当初分出去的性质一样的。”
苏远山沉默几秒后点头。
是的，EDA分出去，最大的意义还是独立发展，通过超前的运营和推广方式占领市场，继而成为一把锋利的匕首。
RISC-YX，也是如此。
如果非得给这些行为的最深意义赋一个代号，那最贴切的莫过于“藏锋”。
既然要分，那就要分干净。只要技术本身归属在国内，那其他一切都好说。
如果秦为民依旧担任远芯的执行董事会成员以及科委会的成员，那……显然是没分干净的。
“你曾经说过，要么让出利润给华尔街，要么让出市场给老美企业，要么在老美办厂雇佣员工提供税收——三样你一样都不干，老美凭啥把市场给你让你赚钱让你发展？你又不是它爹。”
“除非你造袜子，造玩具，造圣诞节礼物……这些它喜欢，全给你都没事。但这些有什么用？随便印点富兰克林给你就行了，你还得感恩戴德。”
苏远山抿着嘴，沉默点头：“是。”
“所以啊，小山……YX架构要真正成为垄断世界的RISC架构，还是得接受老美的资本，还是得多雇佣老美的员工，还是得多和老美企业合作，拉着他们一起赚钱。”
“嗯。”
“我们不比德远那种没有可替代性的强，所以就只能先分干净，免得拖泥带水让人说闲话。”
苏远山沉默：“嗯。”
“反正到时候回来就是嘛。”秦为民拍了一把苏远山的肩膀，呵呵笑道：“对了，最近在考虑执行委员会的接替人选时，我想到个方案。”
“嗯？”
“我们目前在全球范围内一共有十二个研发中心，国内算上HK有五个。北美两个，东京一个，新加坡一个，伦敦一个，莫斯科一个，里昂一个。”
“马上十
四个，柏林和多伦多的研发中心已经在筹备了。”
“嗯，你看，虽然陈总这两年一直在搞研发中心团队交流，也收到了效果，但我觉得，国外的研发中心，和我们的疏离感还是很严重。”秦为民皱着眉，看着苏远山：“当然，这不是什么习惯，风俗，种族的缘故。而是……”
苏远山也马上认真地看着秦为民。
他也知道，这是个很让人……有点无法言说的现状。
但一个研发中心就是一个独立的山头和单位，这基本上是既定的事实。因此陈静当初在提出团队交流的时候，也并没有多想其他，最大的目的还是把国内的山头主义给打破。
毕竟，远芯的根还是在国内。
国内一个研发中心动辄就是上万人，省城总部更是因为有企业部门总部在，总人数更是达到了四万人之多。
要是不把这些人打散再凝聚起来，那抱成各种小团体，怕不得比铜锣湾（古惑仔）还热闹。
但对位于国外的研发中心……这样说吧，只要他们能诞生成果，完成研发任务，也就随他们去了。
听秦为民的意思，他似乎有办法？
“而是与远芯的距离太远，这不是空间上的，还有理念和思想上的。对海外研发中心的员工而言，他们更多单纯地认为自己就是个雇员而已，没有对远芯形成认同和归属。”
“这是所有企业海外分部的通病吧？”苏远山皱起眉。
“是，但不表示我们就放任自流啊……”秦为民微微一笑：“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放在归属感来说，其实主要还是看负责人的。”
“师兄的意思是国内负责人和海外研发中心的负责人对调？”
“这是一个法子，另外一个法子则是……让负责人加入到远芯整体的战略和发展部署中来，获得参与感和荣誉感。”
“所以，执行委员会和科委会那些不涉及到极度机密的业务和技术性会议，是不是可以让海外研发中心负责人也参与进来？”
“并且对普通雇员而言，除了团队交流和出差之外，是不是可以搞一下跨国的团队活动……嗯，就跟联谊春游这种，而且，还可以给予表彰和奖励，提升……”
苏远山听到最后，马上便眨了眨眼。
“师兄，你是不是看过《Team Building》这本书？”
秦为民一怔：“啊？什么玩意？”
“Team Building，或者Team construction，翻译过来就是团队建设——增强团队凝聚力，提高团队能力……嗯……”
苏远山心说这玩意现在哪怕在国外也是个新词。
“不错，可以试试。”苏远山呵呵一笑：“多谢师兄提醒。”
秦为民：“……这什么书你看过？”
“今年的新书，听过，等会我推荐陈总看看。嗯……不错，师兄你说得很好，不管海外研发中心的凝聚力如何，我们都要试一试，而且我们确实也需要更多的基因，才能保证拥有足够的创造力。”
秦为民含笑点头，“嗯，总靠你一个人也不是个事嘛。”
苏远山嘿嘿一笑：“我有个铲铲的创造力，我那是胆子大，运气好。”
……
作别秦为民，苏远山又了田耀明那边，相比秦为民，田耀明这就明显要紧张一些了——秦为民一走了之倒是干脆，但由此产生的跨部门合作的割裂还得他来补篓子。是以见到苏远山立马就跟见到亲人一样，表示麒麟团队需要扩充人手。
“招，马上招。”苏远山笑眯眯地一口答应下来：“现在把NEWBEE实验室，通讯和麒麟这些部门全算上，你们这边一共有多少人？”
“算上海外团队，差不多能有一万五左右吧。”
“嗯……确实有点少，而且你们还需要专业的营销售后团队才行。”苏远山摸着下巴，想到后世高通就有将近四万人——田耀明这边通讯技术实验室加麒麟，其实就已经是个完整的高通了。
“卧槽，你想什么？”田耀明立刻警觉起来：“你不会把我们也分出去吧？”
“田师兄你想啥呢……”苏远山哭笑不得。
田耀明马上便嘿嘿一笑：“有点被你搞怕了，我还一直和老李商量今后一起退休呢，结果一眨眼，你自己大师兄就被你扫地出门了……”
苏远山一阵无语：“田师兄，你知道我师兄分出去是为什么。”
说到这里，田耀明也就不开玩笑，继而叹了口气：“唉，其实大家私底下都在说，去年要不是914，估计我们就有的受了。”
“嗯……所以我们要抓紧时间，趁着那边在打仗的时机，我们赶紧抢占市场，拉拢豪绅，结成利益团体，到时候再想针对我们，那边自己企业都会受不了，都要造反。”
“是啊，不过不关我事，我安安心心地养老就行。”田耀明笑道：“你过来不是没事干溜达一圈吧？”
“算溜达，但也主要看看你这边有什么困难。”
“别的好说，就是缺人。而且射频前端、收发、WiFi这几个部门也缺。”
“招，一边招一边挖，挖高通，挖联发科，挖诺基亚，挖西门子……全世界挖！”
“好！那你得跟陈总打个招呼。”
“行。还有其他事没？没事我去NEWBEE那边看一眼。”
“去吧——是不是看指纹识别？”
“嗯。”
“那估计没啥戏，小李子遇到困难了。”
苏远山：“……”
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前往了NewBee实验室。
正如田耀明所言，他今天确实是来“溜达”一圈的——也只有今天这种刚下飞机的第一天，才没有那么多事等着他，才有空在科技园走一走。
在Yidoo4的设计立项的同时，也跟进立项了两个项目。
一个指纹识别，交给NewBEE负责，一个人工智能语音助手，交给潘多拉负责。
AI这方面，苏远山一点也不担心。这么多年过去，潘多拉早已是全球顶级的人工智能实验室，里面的科学家来自五湖四海，是远芯海外雇员以及国际交流活动最多的部门。调教一个AI那是真的绰绰有余。
但指纹识别……就有点难了。
指纹识别其实已经不算什么前沿科技，早在几年前，就有笔记本电脑搞了指纹识别系统，然后微软还屁颠屁颠地跟进了指纹密码账户。虽然没什么卵用，但好歹算个应用场景。
随后也有两家手机厂商打算搞，但都没掀起什么波澜。
只有今年，惠普估计也想学远芯那样引领科技，搭载了号称防尘、防水、防油、潮湿，可以适应极端温度的指纹识别传感器，提供更精准的指纹扫描体验……
把一个CMIS热硅传感技术么整得就跟天顶星科技一样。
而根据小道消息，霓国一帮企业，包括索尼在内，也在积极跟进。
至于为什么苏远山会知道……当然是因为YOS也需要跟进了。
指纹识别要真正流行起来，和系统的支持是分不开的。
……
“听说遇到麻烦了？”
苏远山乐呵呵冲给自己倒茶的李逸男笑道。
“嗯，有点麻烦。”李逸男把水杯递给苏远山，在他对面坐下：“一开始我们只是觉得无非就是把个打卡机传感器缩小然后再自己搞一套图形识别算法就齐活……结果深入之后，特别是设计中心那帮小子又不停提出要求之后，发现这事儿真有点烦。”
“哦？设计中心的想法是什么？”
“他们的想法是把识别模块集成在Home键上，然后……”李逸男说着便掏出手机给苏远山示范起来：“在按下Home键的同时，也立刻触发指纹识别，进行解锁。但注意，解锁的时候，Home不能是按下的状态，因为要考虑到APP应用的登陆，或者其他情况也需要进行解锁。”
“这就需要，在收到提示的时候，把手指往home键上轻轻一碰，就立刻解了。”
李逸男耸了耸肩：“你说这帮孙子是不是折腾人？”
苏远山哈哈大笑。
同时“老怀安慰”。
不错，看来设计中心那帮人果然成长起来了——他们提出的指纹解锁，正式苹果当初的解锁和应用方式。
只不过，苹果实现它的时候，是收购了当时指纹识别传感器业界第一的AuthenTec，奥森科技，而且推出的时候也已经是13年了……
远芯之所以现在就搞指纹，一方面除了是设计中心那帮“孙子”脑洞大开折磨人之外，一方面，苏远山也觉得，或许可以让指纹识别提前一点。
因为历史上，苹果出现之前，是谈不上“智能机”的。而功能机……就算用上再牛逼的指纹识别，都只是一个噱头罢了。
更何况，他们根本不牛逼，而且连路都没走对。
但现在，因为YOS的诞生，和Yidoo4的出现，让手机指纹识别真正有了用武之地。
“我不是说它难，这么多年，咱们在远芯，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李逸男摇摇头，笑道：“就是有点复杂，麻烦。你说我真要下大力气搞他嘛……又感觉杀鸡用牛刀，你说我让小团队盯着嘛，一天到晚都说搞不定。这玩意又不是什么核心技术……”
苏远山再次大笑，不过这次，他一边笑，一边摇头。
“逸男，这你可就错了。”
“嗯？”
“这玩意，现在来看，确实不算什么核心零部件，必需品。但实际上……它却真的是未来所必须的。”
李逸男马上皱起了眉，思索了起来，但片刻后，他还是摇头：“不是很能理解。”
“你一天熄灭点亮屏幕的次数有多少？”苏远山看着他的手机。
“工作的时候不多，下班的时候……也就几次吧，除了打电话。不过我电话也打得少，在办公室就习惯用座机了。”
“呃……”苏远山知道自己举例对象错了。而且现在手机也没多少可以“玩”的。
“那这样说，当有一天，手机成为用户每天不离身的工具，每天要熄灭屏幕十几次，几十次的时候……你觉得，每次输入密码烦不烦？”
“可以取消密码啊……”
“……跟你说不清了还。”苏远山哭笑不得：“那取消密码的话，手机丢了咋办？”
“买一个？”
“里面有重要文件呢？有重要照片呢？譬如你老婆的那啥照片，对吧……你也不设密码给人看？”
“我靠……我没那个趣味。”李逸男话虽如此，但已经在慢慢点头了。
“嗯，确实，我的问题。我几乎不怎么用手机，所以很难体会到设计中心那帮人一天到晚抱着这个小玩意有什么好玩的。如果……真如你所说，他们提出的指纹识别方案确实是最符合实际情况和用户需求的。”
苏远山呼了口气。
这家伙居然会自我反省了，不错。
“那搞成重点项目？”
“嗯，搞！越快越好。”
苏远山一边点头，一边掏出手机。
来电显示郑振川。
“郑叔，忙完了？”
就在李逸男的办公室里，苏远山直接揭起了电话。
“哈哈，要忙哪有忙得完的？你有空没？”
“郑叔召唤，我肯定有空。”苏远山笑了起来：“不过您得先说啥事儿，让我有点准备。”
浸润式光刻机的发布会已经过去了半个月，国内的荣耀就不说了，除了长篇累牍的各类报道之外，给林本坚和赵凯东和郑振川这三人的帽子据说也已经准备好了——下一批工程院院士准跑不掉。
这是国内第一次在光刻机领域实现对发达国家的赶超，据说消息传到首都的时候，第一个来远芯视察过的那位领导鼓掌大笑，亲自把电话打到了郑振川那边以兹鼓励。
——要知道，当时郑振川给领导汇报的时候，说的是二十年内追上的。
这才十年不到，就已经追上甚至赶超了。
当然，其中固然有取巧的成分，但终究还是摘下了最高的桂冠。
这样的成就，再怎么奖励都不为过。
因此这半个月来，苏远山除了和郑振川通过一次电话之外，便再没有打扰对方。
他知道，郑振川名誉加身，各种报告会不停，根本忙不过来。
“哈哈，我们打算把SVGL买下来，你给点意见，然后看看能不能找点关系，让并购更顺利一点。”
“嗯？”苏远山抬高了声音，马上站起身来。
“SVGL不是被ASML收购了吗？”
“没有啊……一年前是有那么一说，但后来据说价钱没谈拢。”
“……”
苏远山深深地吸了口气。
“买，你现在在哪？”
“不过小山……我先提醒你一下，这次并购，肯定是有条件的。”
电话中，郑振川轻轻吸了口气：“对面有老美半导体联盟的人来递话……根据目前的简单判断，可能是需要我们做出某种承诺。所以这事还牵扯得深，我也还没上面说，只是先找你来商量一下。”
“好，我马上回办公室。”
苏远山捏着电话，冲李逸男点了点头，大步走出门外。
第876章 那你们又在干什么？
半小时后，郑振川出现在了苏远山办公室内。
十年过去，郑振川的年龄已经即将到了“退休”，但干工程师这一行，只要他不老年痴呆，那就真没退休一说。
郑振川当然不可能“老年痴呆”，反而精神抖擞，双眼虽然因为老花而变小了一圈，但一看就透着精明。
……
“目前光刻机市场的玩家一共六家。尼康，佳能，我们，ASML，SVGL，GCA。尼康的市场份额最大，差不多30%，佳能今年的话和我们已经差不多了，20出头%，ASML也差不多，要少一点。最后SVGL和GCA加起来估计有个5%左右吧，属于苟延残喘那种，大概就是这么个比例——其他的玩家在新千年之后基本上都消失了。”
“而且后面的已经开始转型，譬如SVGL已经往折反射分束器，轨道，掩模保护膜，反射镜系统这方面发展。更重要的，是它加入了老美的EUV联盟。”
苏远山缓缓点头。
SVGL——Silicon Valley Group Lithography Systems，硅谷光刻集团，在80年代，它曾率先推出了步进扫描光刻机因而风头大盛，但却也为灯塔的光刻机行业乃至整个半导体行业敲响了警钟——尼康和佳能依靠着强大的产业链体系和霓国NEC，东芝等一帮半导体企业的崛起，差点把老美半导体的根都撅了。
当年为了拯救老美的半导体乃至科技行业，当时连六亲不认的反垄断部门甚至都被时任BOSS里根给直接摁住，表示不能再搞IBM了，再搞就没了——硅谷的诞生，HP，戴尔，intel，微软等一系列企业的诞生、技术的腾飞，都与对AT&T以及IBM的反垄断诉讼直接相关的。
当然了，这其中也有司法部门的经济思想从哈佛学派的结构主义转向芝加哥学派的效率主义的原因。（这是个很有意思的挖掘点，反垄断的强大诞生了硅谷，反垄断的式微又保护了硅谷，成就了互联网巨头……而且老美反垄断真的是六亲不认——因为从经济和企业发展本身而言，垄断会阻碍小企业的崛起，从而失去创新能力的。这里就不展开了。）
虽然后面强行摁着霓国的脑袋，签署了半导体条约，让硅谷这边缓了口气，并诞生了intel这样的新霸主，但那些失去的，终究还是找不回来了。
譬如光刻机市场。
“郑叔，你的意思是，通过收购SVGL，曲线进入EUVLLC？”
“是的。”郑振川点头，在苏远山面前，他毫不掩饰自己的任何想法：“我不是对EUV-AU没信心……”
苏远山便笑嘻嘻地看着他。
郑振川老脸一红：“好吧，信心不如EUVLLC那么大。”
“嗯，其实我也是。”苏远山坦然道：“务需否认，且不说EUV联盟已经搞了差不多五年，领先了五年。光论实力，我们也是比不过他们的——研发EUV不是我们成立EUV亚洲联盟的唯一目的，它基本上算是我们对未来产业链格局的一次尝试。”
“但我们是有潜在对手的。”郑振川见苏远山也认同自己，面子上稍稍好受了一点，笑道：“ASML一直在被灯塔国的半导体企业扶持，并且听说他们已经在邀请Intel入股了。”
“嗯……”
苏远山慢慢点头。
说到这，他已经完全明白了郑振川的想法，心情也平静了下来。
但问题就来了。
为什么？
“郑叔，你们和SVGL是什么时候开始沟通的？”
“十天前，SVGL的负责人来省城参加了我们的发布会，当时算是开玩笑地提了一下——你知道的，193nm浸入式光刻机，基本上算是EVU光刻机诞生之前的最尖端设备了。因为157nm的F2激光无法穿透水，无法使用浸润式光刻技术。”
郑振川一脸豪迈：“而且现在就我们掌握得有浸润式技术和人才，他们要么从零开始论证然后拉旗开干个三五年，要么把老林老郑和他们手下的几百人集体绑架走……”
见郑振川信心满满，苏远山感慨无比。
光刻机能够实现追赶，固然有远芯“开挂”的原因，但真正做具体落实工作的，还是郑振川。
“当时虽然我语气是开玩笑，但实际上，还是有点期待回应的。”郑振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后笑道：“你知道，EUV光源波长太短了，没有办法用透镜系统，只能用反射镜系统。而SVGL在反射镜光路系统中是有技术实力的。”
“嗯。”苏远山再次点点头。
EUV他自然是见过的，一共十几面反射镜组成了一个复杂无比的光路系统，没学过机械和光学的看一眼就要眼晕的那种。
“那对方开出的条件是什么？可以共享所有EUV技术吗？”
苏远山盯着郑振川，谨慎地问道。
“大体上，和ASML类似。”郑振川也谨慎地回答道。
苏远山眉毛一扬：“意思是，允许你们加入EUVLLC？”
“态度很暧昧，没有给明确的答复。”
苏远山瞬间皱起了眉。
纵然时间穿梭……
苏远山认为现在的老美还要face，不太会搞出懂王那种ZZ“素人”才搞得出来的破坏规矩的王八拳。
苏远也承认，国内其他领域的普遍“拉胯”以及一干流窜在外的“崩溃党”们的各种“即将破产”的言论，再加上韬光养晦的整体策略，的的确确给对面的高层造成了误导和干扰。使得除了半导体行业本身的相关从业人员之外，很难看清国内的半导体技术已经逐渐崛起的事实。
……有一点却是可以确定，且没变的。
——那边不可能让大陆的科技领域、特别是日益重要，被誉为未来科技行业根基的半导体产业真正崛起。
远的不说，去年就准备一刀砍下来了呢！
但随着远芯今年的几场发布会，EUV亚联的成立，浸润式光刻机的诞生……
就算再没技术嗅觉，恐怕也能闻得到大陆在半导体和消费类电子产品领域的来势汹汹。
那么……
凭什么？
沉默许久后，苏远山缓缓道：“郑叔，我对那边遏制我们技术发展的警惕至始至终都没有变过，时至今日依旧。”
“嗯。”
“那么，让你们成为这个世界唯一的光刻机巨头，就说不通。”
郑振川张了张嘴，此前的兴奋瞬间被打散，有点焉了下来：“确实，说不通——但我们除了还没有一点谱的EUV光刻机，事实上已经成了全世界掌握最顶尖光刻机技术的企业啊。”
“那就先用约束享受你们目前的技术，再……”苏远山深深地皱起眉，反问道：“EUV联盟还能存续多久？”
“啊？不清楚……”
“应该存不了多久了。”苏远山回想历史，轻声道：“可行性论证已经完成，技术方案都已经给得差不多了——郑叔，我提醒你一下，EUV联盟不是造EUV光源，而是造EUV光刻机。而ASML作为其中唯一以光刻机制造商身份进入的联盟成员，你认为，联盟的技术方向和攻关课题是以谁为导向的？”
“ASML。”苏远山笃定地点头：“是为ASML服务的。即便让你加入EUV联盟，即便联盟成立，即便整个联盟的技术资源再为你服务……那么在EUV领域，你们依旧是落后于ASML的。”
“最重要的是，你们不能同时走两条路。如果没有了你们，EUV亚联如同虚设，甚至成了笑话。”
苏远山看着郑振川，后者长长地呼了口气。
“这是离间计？”
“不知道。”苏远山摇头：“对面这种操作，我以前没见过。”
“……”
“我是真没见过，不过……”苏远山沉吟片刻后微微一笑：“郑叔，倒是可以谈一谈，反正谈生意嘛，看对面到底能够交出多少牌来。”
“嗯。”
*
*
Washington D.C。
“马伯格先生，如果您稍稍关注一点新闻，就不会得出我们依旧处于世界之巅的结论了。”
咖啡厅中，布雷斯曼异常地激动。
曾经的他作为IBM的投资部门官员，早在十年前就和远芯打过交道，因此留下了深刻的映像。在随后担任Sematech官员的期间，他更是眼睁睁地见证着远芯的诞生乃至整个大陆半导体产业的崛起。
如果说，以前还能用硅谷几个巨头每年都在增加的营收来粉饰太平，但随着今年远芯Yidoo手机对整个行业的颠覆
，宏芯又诞生了超越193nm的光刻机……
这样了都还要当鸵鸟的话，那山巅之城怕是要完。
因此，他才在上一次Sematech的会议后一直联系这位据说正在努力为BOSS先生找寻某国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证据的科学顾问。
布雷斯曼对于什么杀伤性武器丝毫不关注，甚至他认为根本不用找，到时候亮一管洗衣粉就完事了——难道谁还敢质疑不成？
现在最重要的，是半导体行业的根快没了。
“是大陆的航母下水了吗，还是四代机飞上天了？”科学顾问先生显然不太同意布雷斯曼的论调，作为物理学家，他从来不认为大陆能够在科技领域挑战灯塔。
但话虽如此，马伯格还是接过了布雷斯曼手中的报告，并顺手带上了老花镜。
这是一份关于半导体和通讯产业未来发展的简单报告。
报告中，指出了如今“下一代”半导体材料的领域的市场，已经全面被东亚所垄断。而通讯产品，也是如此。
除此之外，还有便是当今的半导体产业链现状。
十分钟后，科学顾问放下文件，十指交叉，眉头深锁。
“布雷，你的意思是，未来还没到来，我们就已经全面落后了？”
“是的。”
“那你们这么多年在做什么呢？”科学顾问反问道：“按照你的说法，硅谷早就应该破败不堪了——但我怎么听说，硅谷的房价已经连续涨了五年。难道硅谷已经变成了房地产开发商的汇聚地了？”
“……”布雷斯曼瞠目结舌。
“你不要看硅谷。”
“那我看哪里？看西雅图？”
“也不要看西雅图，要看省城，看HK！看东方！”布雷斯曼几乎要吼出来：“先生，我们已经失去了半导体领域最珍贵的皇冠。”
“那是什么时候失去的？”马伯格再次反问。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如今戴在了东方。”布雷斯曼重重地呼了口气：“顾问先生，这是不允许的。”
听了布雷斯曼这句话，马伯格这才终于缓缓点了点头。
沉默些许后，马伯格慢慢道：“我会考虑向president先生建议的。”
片刻后，马伯格继续道：“那你们就没有一点点办法？哪怕技术上的？”
“我们的办法是，让顶尖光刻机的制造产业和顶尖的芯片代工厂重回硅谷，打破亚洲的产业链联盟。”
//注：因为大家知道的原因，做了大量的艺术加工处理。
*
*
时间转瞬，很快便到了六月。
宏芯和SVGL的事暂时被苏远山放在了一边，因为宏芯就算能“毫无条件”的买下SVGL，那也必须等到在港股上市之后才拿得出钱来——之所以宏芯一直没上市，等得就是站到巅峰的那一刻。
相比之下，苏远山更关注的，还是德远“杀”回硅谷的并购。
按照目前格罗方得的估值和星海的晶圆厂部门的估值，德远要拿下主导权，除了要投资建生产线之外，还要提供大量的技术进行估值才行。
而且就这样，都还说不准归宿到底归谁。
第877章 现在不是很愉快
康涅狄格州南部，与长岛隔河相望的一座小岛上，一栋古朴的别墅略微有些孤独地矗立着。
小岛并不大，只有1.8英亩，除了别墅外，就只有一座可供游轮停靠的码头。
不过相比长岛周围的其他小岛，这座岛居然有一片亮晶晶的沙滩。
很显然，沙滩是人工造的。
沙滩上，四张沙滩椅摆成半圆，两男两女分别穿着浴袍，对着沙滩中间的烧烤架围坐在了一起。
“卡莉。”秦思有些畏寒，即便今天气温有二十五度，她依旧把自己裹得有点严实，且没有下水的打算。反倒是卡莉，已经穿着泳衣下海游了一圈。
她把两串烤鱿鱼递给卡莉：“来尝尝味道怎么样。”
卡莉接过鱿鱼须，尝了两口后大赞：“外瑞古德！就是孜然放得有点多。”
“没有孜然的烧烤是没有灵魂的——盖里，张总。”
——苏远山撮合了这三家人进入合并流程，而双方的政府也都开了绿灯，但……用苏远山的话说就是，万里长征这才刚迈出第一步呢！
涉及到数百亿资本的合并，其中的利益，那可真的是能够无视一切面子和关系的——这三家都是上市公司，做所的一切决议那可是都要对股东负责的。
因此，在这三方展开了两轮谈判都没有取得进展之后，作为资本方的代表，秦思果断把这几个大佬请到了自己的私人小岛上来。
一阵海风吹过，滴上了油脂的木炭瞬间燃了起来，一时间烟雾大起，朝着秦思扑面而来。
她连忙侧过身，咳了两声，又揉了一下眼睛，却不小心给自己闹了个大花脸出来。
一旁的三人见状，都忍不住微笑起来。
“别顾着笑，卡莉帮我吹一下，好像进沙子了。”秦思眯着眼，冲卡莉叫嚷起来。
……
一阵小插曲后，四个人重新移动位置，集体坐到了上风口。同时，别墅里的女佣也给四人端来了红酒。
“朋友们，真的不能继续扯皮了。”
秦思抿了一口红酒，举起杯子对着三人轻轻示意，而后目光炯炯地看着桑德斯。
——在这三人里面，桑德斯老爷子天然属于“外人”。同时，在整合的过程中，AMD也是要求提的最多的一方。
毕竟嘛，格罗方得是有自研和进化能力的。
“我也同意不能继续扯皮。”桑德斯乐呵呵地一笑，意味深长地道：“你们的山总有一句话我很喜欢，他说这个世界需要多样性，技术突破的道路上，同样如此。”
“因此，新成立的ADO，有必要保证在技术上的独立发展和持续投入。”
桑德斯说着便望向卡莉，哈哈笑道：“卡莉小姐，你说是不是这样？”
卡莉耸了耸肩，只是一笑，并不发表任何态度。
这三方中，其实最好说话的就是星海了，星海这边基本上算是德远一手“扶持”起来的，就算她想要继续在工艺上投入研发，她的精力也不允许——星海当初差一点就朝着控股公司的方向发展，后面因为实在无法割裂太多的业务，再加上半导体寒冬和互联网泡沫，使得她最终安下心来，按部就班地朝着既有的方向前进。
如今星海的双芯业务持续发展，互联网业务和消费电子产品齐头并进，星海的市值也随着互联网的复苏和半导体寒冬的结束而顺势大涨，市值超过1500亿美元，超越了德州仪器，仅次于intel，从而成为了全美第二大科技企业。
对于尝到了互联网+消费类电子产品甜头的卡莉而言，丢掉晶圆厂，专注于芯片和产品设计，同时加大在互联网领域的投资，是未来十年，乃至二十年财富增长的密码——这一点，已经获得了苏远山的一致认同。
甚至远芯，从一开始就是这么干的！
否则也不会把代工厂给独立出去了。
当然，她不表态除了自己根本无所谓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她大概能够猜到，桑德斯的态度，并不仅仅只代表着AMD，而是代表着整个硅谷“老派”的科技企业。
这些“老派”企业有哪些？
有intel，有AMD，有戴尔，有惠普，有康柏，有德州仪器，有IBM，有摩托罗拉……
随着科技进程的加快，随着互联网的兴起，这些老派大佬们，几乎没一个跟上了新时代的步伐。
就拿移动通讯的祖师爷摩托罗拉来说，这位开创了传呼，手机行业先河的大佬，自从进入2G时代后，便被以远芯，索尼，星海，诺基亚等一干后辈迅速追上不说，如今全球进入3G时代，别说远芯这种头部企业，就是星海，都能把摩托打得满地找牙。
而作为芯片企业这种头部企业，AMD和intel这种日子当然要好过很多，但他们也明显感觉到了乏力——星海和远芯都是有处理器部门的，且都对双方的市场虎视眈眈呢。
在这种情况下，桑德斯用自己的坚持来捍卫“尊严”，也就是能说得过去了。
毕竟，不能把一切都交给小字辈嘛！
“桑德斯先生，但小苏教授也说过不重复造轮子。也就是说，不做无谓的投入。”张汝金乐呵呵地看着桑德斯，脸上的褶子都带着笑意：“更何况，现目前，制程工艺已经动辄就是数亿美元的投入了。阁下一定要相信，在这方面，我们是专业的。”
“我们也是。”桑德斯似乎并没有打算退让。
“……”张汝金虽然依旧在笑，但视线却瞥了秦思一眼。
秦思笑着点了点头，坐直了身子。
“杰里，你们不是。”她含笑看着桑德斯。
桑德斯马上回头望向秦思，眉头微皱中，很是有几分不悦。
“据我所知，远芯已经打算流片65nm的处理器了。”
“什么？”桑德斯就跟屁股着火一样坐直了身子，然后马上瞪大眼睛望向张汝金。
张汝金含笑点头：“我们从一开始，就打算跳过90nm。”
“怎么办到的？”
“我们的首席技术官，全程都参与了浸润式DUV光刻机的研发。而那一台原型机，已经在一周前进到了我们的生产车间。”
说着张汝金认真地道：“我们有信心，超额完成摩尔先生提出的规律。”
“可以不提摩尔吗？”桑德斯眉头深锁，整个人明显表现出了一丝忙乱。
张汝金和其余两人含笑对视，不再说话。
——传说中，在当年决定AMD命运的那场谈判上，intel三巨头中，安迪·格鲁夫对桑德斯充满敌意，丝毫不念都来自仙童的旧情，愣是要把AMD彻底干死。摩尔因为和安迪·格鲁夫关系很好，因此也支持安迪。
但最终，摩尔和安迪还是顺从了硅谷之父诺伊斯的意见，放了AMD一条生路。
——苏远山之所以和桑德斯私交好，聊得来，很大程度上也因为苏远山和桑德斯一样，对诺伊斯怀着同样的敬意和尊重。
甚至连乔布斯，也是如此——曾经，年少的乔布斯可以三更半夜打电话把诺伊斯吵醒听自己的奇思妙想，以至于让后者吐槽说“要是乔布斯再这么晚给我打电话，我会杀了他。”
桑德斯陷入沉默中。
德远一直没有在正式的磋商场合给出自己的制程进度，甚至在刚才也是通过秦思侧面说出来……这毫无疑问让他陷入了困境。
他敢不信吗？当然不敢。
但能问一清二楚，能说出去吗？当然也不能。
很显然，德远是不可能在合作尚未达成的时候公布德远的真实进度的。
但是……只要稍稍有点常识就知道，张汝金透露出的信息，已经足够证明在浸润式光刻机上，德远有着天然的、超越所有晶圆厂的优势不说，更是走到了所有晶圆厂的前面。
听听，原型机都进厂了！这是什么话……
现在宏芯那边马上就要正式接订单了，但从原型机到量产机，没个一年半载的，这路怎么可能走得完？
见桑德斯陷入思索，张汝金再次一笑：“桑德斯先生，可能你忘记了，鳍式场效应晶体管的发明者，目前就在新加坡，我们与远芯联合成立的半导体研发中心里。”
桑德斯再次抬头。
“我们在未来，在20纳米之下的工艺，也是最领先的。所以，这不是多一个方向的问题，而是ADO没有哪怕一丝的必要性把有限的资金投入到研发中去。”
桑德斯紧紧地看着张汝金，呼吸变得急促了几分。
“因为那是毫无意义的。”
张汝金最后深深地吸了口气：“作为专业的代工厂，德远最先进的制程工艺，是可以无条件地优先满足你们的需求，继而再扩大技术和
产能到ADO的。”
……
……
五小时后，桑德斯离开小道。
他坐上汽车，沉默良久后才掏出了电话。
电话中，传来苏远山略微有些懒散的声音。
“杰里，我这里是半夜。”
“知道你那里是半夜，但你那个鬼岛上毛信号都没有。”桑德斯对苏远山毫不客气：“吵醒就吵醒吧。”
“好吧，这个理由我接受。”电话中，苏远山笑了起来：“杰里，合作愉快。”
桑德斯眉毛一扬：“他们用卫星电话通知你了？”
苏远山呵呵一笑：“他们不像你，一般情况下，不会在半夜叫我。”
“……”
听到这句，桑德斯的眉毛倒是缓缓放了下来。
坦白说，他确实对苏远山如此强大的影响力很警惕——作为一个见证过硅谷崛起和辉煌的半导体老人，桑德斯自然不愿意看到硅谷的“根”都没了。
这也是他为什么会接受一直以来被他嗤之以鼻的Sematech的建议，要保留AMD的主导权，特别是保留制程工艺独立发展的原因——当然后者也是他自己的本愿。
因此，当苏远山说出“合作愉快”的时候，他本能地就认为，今天那三方是在联合起来“引诱”乃至“逼迫”自己就范，且是被苏远山授意和掌控的。因此苏远山才会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现在苏远山既然是猜的……那他心里自然好受了不少。
他必须承认，这家伙历来料事如神，很少猜错。
“你能告诉我，德远的制程推进到什么程度了么？”
“抱歉，杰里，我知道你只是纯粹的好奇。但你们没有落实在文件之前，我什么都不能告诉你。事实上——因为是跨越式的突破，所以他们或许还要面临很多的未知状况和BUG。我只能告诉你的是，我们流片的时间，是明年，好吧，再准确一点，是一年之内——也就是说，明年下半年，你们就会面临我们的65nm多核处理器的挑战。”
桑德斯眉头都快皱成了小溪。
他最担心的，还是这个。
AMD，归根到底是一家芯片公司。要是在高端芯片上落后全面落后人家两代制程……那还玩个屁？
但随即，桑德斯便哼了起来：“怕你不成？”
“嘿嘿，我知道你不怕，我只是提醒一下嘛。最后，合作愉快。”
“……我现在不是很愉快。”桑德斯缓缓呼了口气，挂了电话：“晚安。”
第878章 超跑诞生
清晨时分，秦思的电话先一步打过来，简单给他汇报了一下今天的情况。当然秦思作为资本方的代表，也只能聊一聊这些——三方的具体协议，还是只能三方自己把握。
随后张汝金就聊得比较详细，但碍于电话交流不能细说，只是简单地说了一下三方的大体诉求和进度。
从一开始，德远便是直奔主导权，或者说管理权而去的，这点毫不含糊，也一直没退让。而星海那边则直奔股权这些利益而去，但态度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的那种，大家好商量。只有AMD，一开始就表现得很强势，表示这是硅谷，我格罗方得目前规模和盘子最大，一副你们得听我的模样。
但随着昨天秦思通过远芯的进度——那自然是苏远山授权的——在加上张汝金的默认，直接打掉了桑德斯的信心后，留给AMD的回转余地其实已经并不多了。
……
“但我考虑了很久，格罗方得的团队，恐怕还是不能直接拉到德远来，顶多交流一下……”电话中，电话中，张汝金最后有些谨慎地道。
“嗯？为什么呢？”
“我们从看德仪脸色到如今全面追上intel，外人觉得我们是诞生了奇迹，老美这边认为是我们偷窃了技术……但真正的原因，你知道的。”说着张汝金叹了口气：“那是我们的伙计们用命拼来的啊。”
听了这句，苏远山捏着电话，半天说不出话来。
德远成立之后，他虽然在战略上极为关注，但实际上，他去德远厂区的次数并不多，几乎都是去的实验室。
至于远芯其他领导……这么多年了，陈静和老段都只去参观视察过一次。
原因自然很简单，因为远芯要刻意淡化对德远的影响。
但这并不表示，苏远山就不知道德远的一线工程师们的工作状态了。
德远上上下下，技术方面以梁孟松，谢晓峰等人为主，几乎是没日没夜地守在厂里，后世被人诟病的996，在这里压根就不是事……这里基本上实行的是724。
正如张汝金所言，在两岸工程师几乎是拿命在追赶，在德远不计回报地投入研发，在远芯的几大芯片项目顶着巨亏也要上新制程的需求下，这才让德远的制程追上了intel。
就拿现在来说，林本坚和郑振川已经应付完相关的报告和会议，跑到三亚度假去了。但梁孟松依旧在厂里闭门不出。
这样的苦，AMD那帮老爷兵，怎么能吃得下来？
“嗯，大家辛苦了。”沉默许久后，苏远山长长地呼了口气：“张叔，你回头看看，调整待遇这些，你们做主。其他的待遇，我来想想办法，你统计一下，看厂子里还有多少够落户条件的，以及有多少差一点的……以及住房，孩子入学等需求，都统计出来，我趁着领导还在，争取这次一并解决了。”
“好，这可是你说的。”张汝金在电话中立刻笑了起来。
“嗯，我说的。住房的话，我去走走后门，瞄准一块发展区域拿下来，然后我找人修，修了按成本内购。”
“好。”
……
清晨时分，苏远山拉开窗帘。
时至今日，他没有再住酒店公寓，而是住进了三年前新修的楼盘，距离办公室的位置大概有一公里左右。
四套二的电梯公寓，保安，保洁，家政，都是油行政部的下属控股公司负责，居住环境格外舒适。
而且今年以来，苏远山的加班时间也明显少了许多，或者说，他下班之后呆在办公室的时间明显少了。他吃过饭之后，要么去实验室溜达一圈，要么找到席总或者秦为民等人聊几句，要么就是被人找上门来聊几句……总之就是尽量不呆在办公室。
这也是远芯在下意识地减少无意义地“加班”的无奈之举——当一个企业成立十年，员工数量数以万计之后，要让整个企业再保持创业阶段那种高亢的奋斗情绪和精神，已经是不太现实的事了。
但只要老总不下班，上有所行，下就有所效，到头来，远芯几个老总不得已才采取了这种不呆在办公室的方式。
试行半年后，各个部门报上来的加班情况少了许多，但业务却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反而还诞生出了好几个互联网相关的创业小团队，拿着远芯的创业资金离职创业去了——是的，在远芯，非核心人员离职创业是一件被允许和鼓励的事情。
眯着眼看了一会朝霞，苏远山转身洗漱完毕，然后准备踩着点前往办公室。
就在他打开房门的同时，斜对面的房门也准时打开，文晓倩在她妈妈的关朝下也打开了房门。
“阿姨早。”苏远山先打了个招呼。
“山总早。”文晓倩当初选这边挨着苏远山的房子，主要还是方便工作，完了她又觉得让家政天天进出家门总是有点别扭，再加上父母也一直想过来“享福”，干脆就把父母接到了身边。
她父母这样一来可以照顾她，二来苏远山也顺带喝了不少文晓倩母亲煲的各种汤——嗯，其实整层楼的人都没少喝。
文晓倩父母的想法很简单，自己的闺女是山总的秘书，那就天然担负着“承上启下”的重要职责，和所有同事都搞好关系那是秘书的基本功。
两人打招呼的同时，一旁的房门又再次打开，傅振华也带着他的三个姑娘打开了房门。但看傅振华的模样，很显然他是早就准备好，且站在了门口的。
傅振华人到中年，他最大的孩子都已经十六岁了，生得那叫一个亭亭玉立。见了苏远山和文晓倩，小姑娘马上带着妹妹甜甜地喊了起来。
“小山叔叔好，小倩姐姐好。”
“……小洛好，小希好，小萱好。”
苏远山只是笑着点了点头，但文晓倩却笑眯眯地挨个给这三个姑娘齐齐点了名——三个姑娘，一个十六岁，一个十四岁，一个十二岁，刚好两年一个。
电梯中，众人就往常一样随便聊着下楼，等出了电梯后，傅振华乐呵呵地在三个女儿肩膀上拍了一下“快去上学”，同时站到了苏远山身旁。
“傅哥，幸福啊。”苏远山看着傅小洛带着妹妹走向学校的方向，感慨道：“你这不是三件小棉袄，是三件羊皮大衣啊。”
“哈哈，山总说笑了。”傅振华虽然这么说着，但眼中的骄傲却怎么也掩饰不了——十年前，脚下还是一片工地，而他不过是进城当建筑工的一个退伍军人，还是因为生了三个女儿而被村子人嚼舌根的那种。
因为一张工地上拾到的招聘广告，傅振华进入了远芯当司机，随后便一路跟着苏远山至今。作为远芯的元老，远芯安保中心的主任，他完全可以不用再亲自开车……但他还是一直守在苏远山旁边，既作为安保队长，又作为专车司机。
有人说他聪明，选择了跟着老大混，但只有傅振华清楚，整个公司上下，怕是只有自己才最了解苏远山的脾气和喜好，也只有自己这样的老人，才能够在远芯日益庞大的当今，和苏远山聊几句，开几句玩笑，让苏远山放松心情。
“走，食堂逛一圈。”
苏远山从三个小姑娘的背影中收回视线，伸着懒腰笑道。
文晓倩含笑点头，随即她拉开公文包，掏出正在嗡嗡作响的手机，只是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后她便马上摁下了接通键，同时轻轻拉了一下苏远山。
“嗯，孙总你好，是我，山总在。”
“好的。”文晓倩马上便电话递给苏远山：“汽车研究所那边。”
苏远山微微一怔后立刻喜上眉梢——一个月前就说样车快好了，这又是一个月过去，怕是再墨迹也应该敲出来了吧？
“喂。”
“山总，样车好了，您有空吗？”
苏远山马上望向文晓倩：“上午有安排没？”
“有，对面刘翔刘总十点要来拜访。”
“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到汽车研究所来。”
“好。”
……
十分钟后，苏远山在食堂抓了几块蛋糕，提着一袋牛奶便上了车，直奔夜明珠而去。
如今的夜明珠路早已恢复了繁华，且随着两边的开发，形成了一个新的街区。路，自然也早就修好了。
只不过两边原本厮杀激烈的网吧消失了许多，仅剩下了一家独占了上下楼的大型网吧。
也不知道他们是合并了，还是一家最终胜利了。
八点三十，奥迪准时驶入汽车研究所。
“怎么不见李总？”
苏远山下车后与孙晓川一行人握手。
“李总在沪市守着量产车的厂区，走不开。”孙晓川引着苏远山一路穿越新修的两栋研发大楼，抵达位于最后方的生产车间，或者说，实验车间。
宽阔的车间中央，原型车身披着红绸
布，被七十几号工程师半包围着，这些工程师中，光是西方面孔就占了接近三分之一。
苏远山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这些工程师显然已经拍过照了，等着自己来揭幕只是做个样子而已。
而且这些人中，除了极少数是当初天驹留下的老技师之外，其余的几乎全是这么些年来汽车中心在世界各地挖来的人才——这也侧面说明了，苏远山当初想要依靠天驹那一帮“老工人”就想搞出一台超越时代的超跑，那有多么的异想天开。
这可不是造模型那么简单。
是，在远芯，确实一直都有人开玩笑说汽车研究所的这款超跑是山总任性搞的玩具，但在这帮汽车工程师眼中……这个玩具可能是世界上最危险的玩具——百公里加速只要3.8秒——这已经是一干燃油跑车终其一生或许都无法达到的速度，而就这，还可以通过单纯地提高电机的扭矩来继续提升。
苏远山轻轻地呼了口气，在一干工程师热烈的眼神中，他笑了一笑，然后缓缓揭开了红绸布。
一台浑身散发着金属光泽的黑色跑车静静地停在场地的中央，它的裙边被漆成了代表科技的深蓝色，让它在保持了流畅线条车身的同时，也保持着庄重和低调。
进气格栅的中央，镶嵌着同样经过设计师专门设计的、以极度符合车身外形和理念的车标。
Divo。
苏远山静静地站在车前方，看着这台来自未来的设计，整个人陷入了短暂的恍然。
对面的工程师见状，也不做声，都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已经熬了个通宵，但此刻依旧没有睡意。
能够亲眼见证和创造一台超越时代的超跑诞生，对于他们而言，这本身就是莫大的幸福。
而且他们也相信，苏远山必定会满意。
“很好，很漂亮，大家辛苦了。”
苏远山眼神闪了一下，恢复了晴明，一边说着，一边笑着用力鼓起了掌。
“这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跑车！”
一时间掌声大作，所有人眉开眼笑，几位老外甚至还不顾手里是否有污渍，直接便放进了手里吹起了口哨。
既然通过了老板对外观的验收，那接下来自然就是合影留念。
紧接着，苏远山坐上了跑车。
“能开不？”
苏远山紧紧地握着方向盘，又打量了一番内饰后，看着直接挤到副驾驶，连傅振华都没能抢过的孙晓川，呵呵笑道。
“能……但您会开不？”孙晓川一听便立刻盯着钥匙，然后又外面围成一圈的工程师们，紧张起来：“要不……等试车员挪出去？”
他之所以紧张，自然是知道，在远芯中，谁都知道……山总是没本的，而且也似乎从来没摸过车。
就算山总再是老板，这可开不得半点玩笑。
第879章 游戏圈的敌人
在上个世纪轰轰烈烈的“军转民”的转变中，成飞是走得很快的那一批企业。民品厂生产干洗机、家具五金件、摩托车、千斤顶……这些产品非但在省内打下了不少市场，同时还远销国外。
但随着几次大的改制后，成飞逐渐走回了“正道”，专心搞起了本职业务。
远芯和成飞的交集源自三年前，在炸馆事件后，有诸多披着各种马甲的单位和企业与远芯的科研体系展开了合作，特别是在无人机和人工智能领域合作尤为深厚。
成飞作为省城相关领域的扛把子，合作自然也必不可少，只是平日里大家明面上没有往来而已。
……
文晓倩联系了成飞没多久，当对面得知苏远山要亲自过去后，没过一会，电话便打了回来，很爽快地把时间安排在了下午两点。
然后上午，苏远山便在车间后面的封闭厂区“学”着开车——为了万无一失，一位荷兰小哥当场写了个控制器，把电门限制了起来，结果跑起来肉得就跟拖拉机一样，把苏远山气得够呛。
但他也理解这帮人的心情——在不计成本的怼料下，前电机就不说了，来自西门子的后电机是一台功率445千瓦，813N.m最大扭矩的交流异步电机。如果不加控制，除了3.7秒的百米加速之外，也可以轻松地加速到300公里每小时……
大家都担心自己一脚下去没个轻松，真起飞那就完蛋了。
……
“卧槽！”
当文晓倩把刘翔接到车间后方时，苏远山正在慢悠悠地倒车。当看到divo的第一眼，他整个眼睛都努了出来。
“要不要来玩一玩？”
苏远山熟练的把车停到刘翔身旁，摁下快门键，然后车门便如同翅膀一样向上展开。
“卧槽！”
刘翔再次重复着，他见在场的所有人都笑呵呵地看着自己，也不顾身份，三两步便跳下台阶，一下便扑到车身旁，轻轻摸了起来。
“你不要告诉我这是你们搞出来的。”
“不然呢？”苏远山呵呵地在他肩膀拍了一把：“纯电动，理论计算百公里进3.5秒没问题。实际估计要打个折扣，4秒以内吧。”
“卧槽！”刘翔再次口吐芬芳：“什么时候搞出来的？能卖不？”
“以后再说——走，先说正事儿。”
“说个铲铲，先说车。”
——至始至终，刘翔都一直没有回头，此时已经钻进了车里，就如同乡巴佬一般到处打量着，东摸摸西摸摸。
“……你要开让孙总指导你一下嘛。不过现在加了控制器，跑不起来。”
“好。”
——于是，在孙晓川的指点下，刘翔还真只花了不到一分钟便启动了发动机，然后开着它慢如蜗牛一般在场地上转悠了两圈。
既然跑不起来，刘翔的兴致也就少了大半，在意犹未尽地下车后，他总算跟着苏远山到了办公室。然后DIVO也被工程师们重新拉回车间做检测和充电。
……
“听说这车有六百马力？”
进到办公室，刘翔依旧兴致不减——在他看来，这超跑光是外形就值得买——拿远芯流传出来的话说就是“颜值”高。
颜值，容颜的评分值。
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才想出来的创意。
“说正事。”苏远山笑眯眯地看着对方。
“呃……我们有个初步的想法。”刘翔说着便捞出手机，点了几下递给苏远山，同时一边嘟囔道：“手机方便是方便，但屏幕还是有点略小。”
“用户的心声，我们从来都会倾听的。”苏远山微微一笑，心说你给我等着。
一边说着，苏远山一边望向刘翔的Yidoo4——这家伙也没落俗套，直接给手机贴了个硅胶套。
——Yidoo的双面玻璃机身，除了给它带来了颜值上的提升之外，自然也带来了易碎的风险。于是如历史上那样，手机套和不妨碍操作的手机贴膜应运而生。而且因为其相对便宜，还迅速成为了最近一个月网络购物的热门产品。
这一切，苏远山都看在眼里。如果不是衡量再三之后不是很信任如今的快递，苏远山或许就要上线网上销售了——虽然目前的民营物流系统的老大是小舅，苏远山依旧不敢轻易挑战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不敢贸然地把价值五六千的商品在网站上架。
还是要等子弹飞一会。
刘翔的Yidoo4里是一份备忘录。
“游戏产业肯定是要振兴的，除了你很早之前就说过的文化传播之外，它在今后也是一个重要的产业链。根据棒国那边的消息，他们已经把游戏产业定为信息产业中的重要发展目标来扶持……而在国内，虽然还不至于反对，但支持确实优先，只列为了竞技项目。”
刘翔一边说着，一边给自己倒了杯水：“所以我们有个想法，就是多方齐下。除了WCG之外，还要组织战队，组织联赛，积极组织优秀游戏出海。”
“嗯，然后呢？”
“就这些啊。”
苏远山抬头，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对方：“不会吧老刘，你找我就说这？我靠，你是你们游戏产业联盟会长还是我是？”
“……你比我跟会当。”
“扯淡。”苏远山放下手机，想了想后斜睨着对方：“老实交代，到底有啥事，我不信你就为这点小事儿来找我。”
“卧槽，老大，这是创建行业啊！是小事么？”刘翔颇有些抓狂：“乐观的看，这个战队和联赛制度除了可以增加游戏行业的影响之外，还可以往直播方面走啊……你不是一直都说互联网的网速会在五年内有个***么？那网络直播是不是可以搞搞了？”
苏远山一阵无语：“好吧好吧，不是小事。但这不是理所应当地发展的吗……”
“这还差不多。”刘翔喝了口水，再抬起头来时，脸上已经堆起了笑：“嘿嘿，那啥……山总，小山哥。帮个忙。”
“……我就说你不可能没事巴巴地跑我这里来。”苏远山呼了口气，把手机丢给对方——如今国内的游戏环境已经好了太多，除了主机游戏已经成为可以隐约和霓国对抗的一方霸主之外，PC游戏也在奋起直追，最起码，有好几个拿得出手的，在西方都享受一定市场和声誉的游戏。
这样的状况，比起苏远山的记忆，已经好了不知道多少……而且随着中游，巨人，西山居，欢乐数码，时空网，gamebar，newbook等游戏开发商和运营商的兴起，以及国内游戏产业协会的成立，再加上能够在互联网上紧跟苏远山的思维，这帮人对游戏的理解……其实已经比苏远山更专业了。
刘翔确实不太可能为了一份产业发展愿景跑过来征求苏远山的意见。
“帮忙找暴雪说一下，我想要拿下魔兽世界。”
苏远山一怔，马上望向对方。
刘翔点头：“山总，我对网游还是有点心得的，魔兽世界必定大火。”
苏远山眉头微皱，沉吟了几秒后轻声问道：“为什么不自己去拿？有人和你抢吗？”
“磊哥自从进入网游市场之后……有点凶悍。去年拿下了传奇，今年又拿下了奇迹，赚得盆满钵满不说……现在又想拿下魔兽世界……”
“魔兽世界已经准备上线了吗？”苏远山迟疑起来，他记得WOW的上线应该是两年之后的事。
“嗯，据说明年上线，但今年已经召开了吹风会，同时打算招运营代理了。”刘翔说着苦笑起来：“你知道，我们这么多年来好不容易搞了点市场，但国外网游一来……瞬间就打没了。”
“……”苏远山心说你知足吧，相比前世全部被泡菜占据，WOW出来又被老美收割，直到巨人杀回游戏行业，推出免费模式的征途，这才把游戏拉回国产……但那也是国内网游摆烂的开端。
如今的国内，凭着“三把剑”在内地资本和专业人士的引导下，依靠着IP和强力的反外挂联盟，愣是把原本历史上应该沦陷的网游市场拉成了个五五开。
而且几大游戏开发商，包括刘翔的中游国际自己的项目也都即将完工——明年春节，随着同名电影的上映，中游国际也会推出国内第一个3D网游《蜀山》。
所以刘翔说把市场给打没了，那实在是夸张了一点。
“但和魔兽世界没什么关系吧……”远芯作为newbook的大股东，自然是知道newbook最近一年的业绩的——非但知道，而且还是苏远山首肯的让newbook往游戏产业方面发展。
而且在接连拿下传奇和奇迹，赚了盆满钵满之后，newbook也没有闲着，而是直接火速创建了星火工作室，走向了游戏自主开发的道路。
所
以，对于苏远山而言，魔兽世界能够继续给newbook代理，让newbook一边回血一边迅速扩张，最终成为“唯一”的门户网站，确实是个好选择。
“有关系，我们亏得有点多，需要回回血。”刘翔苦笑道：“而且我们的蜀山到底会怎么样，我也拿不准，如果亏了，那真就亏得长……”
“再说了，如果我和丁总抢，最后占便宜的还是暴雪。”
苏远山冷不丁地道：“其实我也有暴雪的股份。”
“……所以啊，山总，这事儿……”刘翔搓着手，眼巴巴地看着苏远山。
苏远山再次沉默。数秒后，他轻声道：“其实丁师兄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为什么你们两个不私下交流呢？”
刘翔却摇了摇头：“牵扯到对产品和市场的判断以及利益，再私下交流，也交流不出来个名堂。更何况，丁总既不是草堂会的成员，也仅仅只是象征性地加入了游戏产业协会，大家的交情其实并不深。”
苏远山缓缓呼气。
他知道丁垒只是象征性地进入游戏产业协会的原因——丁垒作为远芯执行董事会的成员，无论格局还是胸怀，都显然要更高一些。虽然碍于发展，他介入了游戏行业，但却没有想过要“领导”游戏行业。
如果他在游戏产业协会里面太过高调和活跃，那凭着newbook的出身以及市值和影响，很容易就会喧宾夺主。
那可是曾经在互联网泡沫时代干掉过微软，站在了世界第一市值巅峰的门户网站。而且随着互联网的回暖，再加上进军游戏业务后的良好发展，newbook的股价已经重新回到了八百亿美元。
“这样，老刘。你知道……我不可能帮你说。”苏远山正色道：“这无关newbook是不是远芯控股的企业，也无关你和我的关系——哪怕你们同样是远芯控股，我也不可能做出劝谁让一步的事来。”
“不过我可以给个建议：如果你们都对魔兽世界，或者其他游戏有共同的判断，那么不妨坐下来，聊聊感情，聊聊蛋糕，聊聊合作，看能不能采取联合运营的方式，让多方都得利不说，也让多方共同承担风险。”
说着苏远山顿了顿：“这个局我倒是可以帮你们组一下。”
刘翔沉默了许久后慢慢点头，然后缓缓呼了口气：“那就先聊一聊，其实山总……”
“嗯？”苏远山望向他。
“国内游戏圈子说小不小，说大不大……”刘翔自嘲的一笑：“其实我还是看得挺开，只要newbook愿意认真搞游戏，愿意……走我们一直在走的路，坚持我们一直坚持的信念，那不管他拿下多少游戏，怎么发展都没事。”
这句话虽然刘翔说得很含蓄，但苏远山还是听懂了。
那意思就是，游戏圈子里，有人对newbook这种半路杀进来的、并且依靠赶上了代理网游这个风头赚得盆满钵满的“外行”有些不满。
这也意味着，游戏行业和平发展的愉快时光就要结束了。
“有竞争是好事，但要保证底线。”苏远山望着刘翔，极为认真：“还记得我们8年前，第一次在杜甫草堂聊的吗？我们一致认为，人口是我们国家发展的最大优势，特别是以提供服务性质为主的互联网产业而言，更是如此。因为我们天然是整个世界最大的单一市场。”
“嗯。”
“所以，规矩一开始就要有。”说着苏远山沉默了几秒。
“newbook不是你们的敌人，北欧和棒国那一帮小工作室才是。”
第880章 “威龙”双壁
苏远山把刘翔一路送到门口。
“老刘，有些话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看着门外息壤热闹的大街，偶有崭新的轿车开过，苏远山转回头，轻声道：“知道为什么远芯从来没想过搞游戏，但无论陈总也好，还是段总也好，他们从来都没有反对过远芯在游戏行业的投入与合作吗？”
没等刘翔回答，苏远山便继续道：“不是因为他们听我的，而是我们在某些方面，是达成了共识的。”
“譬如最早就说的，对文化的宣传，与世界的融入，国民意识的觉醒和开放这些……落在具体的半导体领域，看似毫无关联。但实际上，对远芯这样的企业而言，都是自己的事。我们之前游离在诞生科技的世界之外几百年，然后便吃了一百年的苦。现在好不容易回去了，但一帮蠢比的对我们的认知还停留在我们是大清朝……”
“信息技术革命下的全球化，它不仅仅是工业，商业，经济全球化，同时也是文化的全球化啊老刘。”
刘翔默默点头：“文化的接受与认可的背后，是话语权与主导权。”
“所以，枪口一定要一致对外。”
*
*
送走刘翔，苏远山也没继续停留而是直接返回了科技园，工作到中午一点后，他小憩了一会，直到汽车研究所的电话打来。
而当苏远山去停车场时，碰巧遇到准备去潘多拉的席小丁，完了一听史上第一辆电动超跑要拉出去实地跑一跑，席总顿时来了兴趣，直接一个电话挂到办公室，推掉了下午的会议便坐到了苏远山车里……
“车没在大街上开吧？”
席小丁搓了一下眼睛，他刚午休完，看样子连脸都没洗就过来了。
“没有，他们用厢式货车拉着的。”等到文晓倩上车后，苏远山便拍了拍傅振华的肩膀，后者脚尖一点，奥迪便慢慢驶向大门。
远芯大门口，一辆厢式大货车和一辆本田商务车就停在路边，孙晓川捏着手机，站在车头张望着。见苏远山的奥迪奥迪出门，他也连忙钻进车里，很快，货车便跟着奥迪慢慢驶向绕城高速。
……
成飞集团西南门。
一辆崭新的桑塔纳2000悄无声息地沿着厂区环路驶来并停在了进门的右手边。
车门打开，三个男子纷纷下车，在自动门后站定后望向门外新修的快速通道。
“小李，那边文秘书确定了是山总要过来，对吧？”说话的中年人转身望向身后三十出头的男子，打趣道：“别到时候他们只是来个测试团队，结果我和杨所长在这里等着……多少有点那个。”
叫小李的男子马上确定地道：“确定了要过来的，我一点半的时候还打了电话给文秘书，她说山总对他们的电跑相当重视，今天一大早就去了汽车研究所，然后也是山总说的找我们借跑道。”
“那就好。”
但话虽如此，小李依旧还是心中有点紧张，掂着脚不停地望向外面。
——成飞和远芯的合作并不少，特别是传感器、电控和射频领域——这样说吧，因为和远芯两大顶级实验室的合作，成飞的航电系统在这几年突飞猛进，整体上升了一个大大的台阶。
因此，听到苏远山要过来试车的消息后，非但成飞的董事副总经理，副总工罗荣，就连来这边现场的设计所副所长杨伟也表示要和罗副总一道来门口迎接苏远山。
毕竟……就算这是一次纯粹的私下交往，但却是苏远山第一次登门成飞，面子怎么也要给的。
但万一苏远山不来呢？
随着时间流逝，小李的心也愈加有点紧张起来。但随即，当他看到那辆挂着YX001牌照的奥迪随着一辆箱式大卡车停在门口时，他顿时便放下心来。
A-YX001，大家都知道，这是远芯一号公务车。
前面，罗副总和杨副所长两人对视了一眼，迅速吩咐门卫打开大门，同时也迎上了奥迪。
……
“席院士，山总。”
罗副总和杨副所长两人第一时间便看到了几乎与司机同时下车的席小丁和苏远山二人。
苏远山来，是早就说好了的。但席小丁能来……他们可真的是没收到消息。
——经过去年一年的讨论和投票，就在前不久，中科院正式公布今年的新增院士名单。
远芯的席小丁以其在应用数学和人工智能领域上的成就被入选为今年的中科院院士。成为远芯历史上第二位院士——第一位虽然已经退出远芯，但谁都知道，苏星河院士是远芯当仁不让的创始人。
随着国内加大对科研的投入，院士也从单纯的“最高荣誉称号”而变得更加实用起来——一个院士所能掌握的资源远超普通教授、高工的想象。因此，争抢院士，也成为各大高校和各个科研机构的流行。
而就算席小丁不评院士，就凭着他远芯首席科学家、以及潘多拉实验室主任的身份，也是国内科学界当之无愧的大佬。
他居然和苏远山一起来“试车”……
于是两人再次对视了一下，都不禁惊诧地看了那辆封得严严实实的卡车一眼。
——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车，居然能让席小丁和苏远山这两人同时来现场？
这边文晓倩和小李为了防止苏远山和席小丁不认识两人，连忙迅速地介绍了一边罗副总和杨副所长的身份。
“呵呵，罗总好，杨所长好。”
席小丁和苏远山也对视了一眼，两人也没料到这次非正式的交道能让两位二把手级别的高管亲自来迎接——事实上，苏远山更惊讶，因为他知道，这二人将来都是各自单位的一把手。
而且后者，更是XXX的总设计师。
寒暄了一阵后，罗副总和杨副所长便重新上车，带着苏远山一行驶向了厂区公路。
“以前没来过，我还一直以为门口会有荷枪实弹的武警呢。”席小丁看着远处的厂房笑道：“没想到看起来安保也就这样。”
“成飞本质上还是企业，而且大门挡君子挡不了小人，这么大的厂区，真要全部按照军事化管理那样盯着，怕不得一个加强团的人……”苏远山笑着摇头，指了指车间厂房：“那边才是关键。而且据说他们已经率先用了我们下属监控企业的视频安保方案，所以没必要太过紧张。”
“说的也是。”
//有一张流传很广的照片，成飞一名光膀子的工人在超7（枭龙）静力试验现场。嗯……那照片还真是真的。
十分钟后，卡车穿过厂区，驶进跑道区。
就在众人眼皮底下，车厢后门缓缓打开，露出了今天的主角。
一个小时后，今天的主角在远芯一行人，以及征得了苏远山的同意而赶过来的一批“见识见识”的工程师和设计师的关注下终于被平安地放在了跑道上。
伴随着罗副总递给苏远山的两面发令旗落下，两公里外的跑道尽头，孙晓川也同时摁下了秒表。
……
……
跑道的起点，无数人翘首相望，看着那抹黑色身影箭一般地掠向跑道中央。
“卧槽，这有点快。”
“按跑车的说法，应该是百公里破五秒了吧？”
“电机驱动不比烧油，天然就有优势。”
听着身后成飞的工程师们的低声议论，苏远山嘴角浮出一抹笑意。
他没什么所谓的速度感，但任凭谁看了，都会觉得这车速似乎下一秒就要起飞。
然而，站在苏远山身旁的罗副总却不留痕迹地皱了皱眉，他转身望向杨副所长，只见对方也正好望过来。
两人长年累月都和战斗机打交道，对速度自然敏感无比。
确实，这车跑得很快，而且他俩从专业出发，自然也相信且得出了这辆车在马力、扭矩、整车重量和气动外形等一系列的综合条件下，是可以比较轻松地进入四秒内的。
但刚才的表现……他俩就算没有在心中默数，仅从速度感就能得出来，这车速似乎刚刚进五秒，甚至还不到。
果然，不一会，苏远山的电话便响了起来。
电话中，孙晓川的声音带着歉意：“山总，试车的兄弟刚才有点保留，没能跑进五秒。”
“哦？”苏远山马上道：“那开回来重新跑一下？”
“嗯，主要之前一直没有这么跑过，而且原本一直试车的是一个意大利籍的哥们……这次是临时换的，我们都有点大意了，这没有引擎声，跑起来确实有点……”
苏远山这下听懂了。
因为牵扯到涉密单位，外籍员工确实不方便过来。
而临时换的哥们……估计有点胆小——直线跑到试车，说技术含量那不需要什么
技术，只管把握好方向，然后管好油门，最后收好刹车即可。最需要的，反而是要心理稳定。
毕竟这可是瞬间就能上100公里每小时的超跑——战斗机都比不过的那种。
就在苏远山为难的时候，一旁的罗副总和杨副所长再次对视了一眼，微微一笑道：“国内现在除了专业赛车手，极少有人接触过这么高的速度，不适应是正常的。”
苏远山马上道：“是的，我们考虑不周，看来正式发布的时候，得找舒马赫试驾才行。”
“哈哈，但今天可找不来舒马赫。”罗副总哈哈一笑，望向站在人群后的一位站的笔直的年轻人：“要不让我们的人试试？”
“嗯？”苏远山顺着罗副总的目光望去，只见对方也朝他一笑。
“这位是？”
“山总好，我是试飞员，李进。”年轻人走上前来，和苏远山握了握手：“不愧是要做什么就要做到最牛逼的远芯，刚才这速度，就足以杀进全球顶级跑车的百公里加速前列了。”
一听到试飞员，苏远山先是一喜，但随即又有些纠结起来。
他虽然知道Divo不可能在试驾过程中出毛病，但要是拿宝贵的试飞员来试……
“山总，让他试试吧。”罗副总冲苏远山一笑：“李进是咱们这里唯一开过跑车，也经常开飞机的人。”（注，说飞行员不能开车是谣传。）
“那好吧。”苏远山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点了点头。
说话中，远芯的试驾员已经把Divo以正常速度开了回来。
……
在上车试驾磨合试跑了几次，确定了油门和刹车的收放距离与位置后，李进重新归位，并对苏远山竖起了拇指，表示自己已经准备就绪。
苏远山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旗帜高高落下。
Divo化成黑色的幽灵，带着一抹蓝光，瞬间冲向跑道的尽头。
这一次，无论是罗副总还是杨副所长，两人的眼中都充满了惊喜。
甚至就连苏远山，也明显感觉到了，这才是一辆目前最顶级加速度的跑车所该有的速度。
两分钟后，Divo稳稳地停在了跑道尽头。
肉眼可见中，孙晓川迅速打开车门，拿出了装载在车上的摄像机，同时几个汽车工程师也迅速介入行车电脑。
“这下行了。”罗副总哈哈一笑：“恭喜席院士，恭喜山总。这下怕是要诞生记录了。”
“你们真的是看一眼就知道速度了？”席小丁不禁有些好奇。
“看多了，心中就有点数了。再加上这个跑道每一段的距离我们再熟悉不过了，心里只要稍稍数一下秒就能判断个大概。”
或许是为了验证罗副总的话，苏远山的电话再次响起。他深吸了一口气，摁下了免提。
而这一次，传来了孙晓川兴奋的大喊：“山总，3.8秒。”
电话中，李进的声音也同时传来：“我觉得再跑一下，可能能进3.7。刚才的风噪有点大，应该有点逆风……而且说实话，这比开飞机刺激。”
李进的话引得众人一阵大笑。
“那你开回来嘛，我们也试试。”罗副总对着电话大笑。
……
……
当Divo重新被开回来后，却没有继续跑极限了——因为明显感觉到了有逆风吹过来。
但不妨碍包括杨副所长在内的一干领导都钻进跑车去“爽了”一把。
然后每个人都得出了同样的结论。
确实，比开飞机刺激。
战斗机起飞前的地面开车速度其实并不高到离谱，或者说，当地面速度最高时，飞机马上就离地腾空了——而一旦进入空中，哪怕进入超音速姿态，也会因为空中没有参照物而感觉不到明显的速度变化。
“真的了不起，真的很漂亮。”
杨副所长跳下车，轻轻地抚摸着剪刀门，又顺着前脸一路摸到引擎盖上的线条，视线扫过整个车身：“而且，刚才在车里看了一下，我有点感觉，这个气动外形有点像是从燃油车格局改过来的，如果纯粹追求速度的话，还能再优化一下。”
苏远山听了立刻肃然起敬。
不愧是总师，一眼便看出了这车气动外形设计中所经过的妥协。
——他“抄”的Divo，确实是燃油超跑。而且为了保证美感和线条的一致性，整个汽车所的气动设计团队最大的心思都花在细微之处的调节，而没有大刀阔斧地修改。
“是的，我们主要还是考虑到好看。”
“嗯，超跑不比战斗机，确实漂亮才是王道。”杨副所长点头，再次感慨：“确实很漂亮。”
“哈哈，再漂亮也让它歇会，我们进屋去喝点茶。”罗副总笑着邀请众人。
这场地也借了，车也跑了，既然苏远山和席小丁这二位远芯的技术领袖齐聚于此，那总得聊点能“吃”的。
第881章 顶级战机的法宝
<!--go--> 看着大大方方停在机库中的J10，对军事不甚热心也不是军迷的席小丁顿时就有点傻眼——他再不关注，也知道这恐怕是国内最先进的战机。
他偷偷看了苏远山一眼，见后者一脸安之若素的表情，也就按下了好奇。但当随着罗，杨二人进入二楼办公室后，席小丁终于还是没忍住了。
“罗工，杨工，这是……最新的战机吧？就这样放着？”
罗副总和杨副所长对视了一眼，同时呵呵一笑：“呵呵，是啊，就这样放着。”
“……”
“外网早就有谍照了，而且原本计划也是今年上珠海航展的……”罗副总给席小丁笑着解释着，又风趣地道：“再说，席院士和山总的涉密等级怕是很高吧。”
席小丁马上便笑着咳了一声：“咳……看领域。”
四人笑谈着分别落座，苏远山见二人大大方方的模样，心中却想得更多——让自己二人看尚未列装的新战机，固然有自己二人本身就能通过保密条例的原因——意思就是他二人只要申请，完全可以被批准接触到更深的机密中，甚至这次让他们两人“顺便”看一眼，也必定会纳入程序。
但另一方面，苏远山却想到了眼前这位和和气气的杨副所长正在承担的任务。
抛开国家情报不谈，苏远山哪怕从商业机密和商业情报的角度，也能想到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这种古老但极为有效的套路。
而且苏远山也大致猜到了，今天这个茶，恐怕有点不好喝。
果然，如今的副总，明年就是一把手的罗副总亲自给三人沏了一杯茶后，便笑吟吟地看着苏远山：“山总，刚才不小心听了一下，你们的超跑今后要加动态环境识别？”
“嗯，采用图像识别，为今后的自动驾驶打基础。”苏远山捧起茶，也笑吟吟地看着罗副总，随后又偏向头，冲杨副所长一笑：“有点可惜，和飞机的自动驾驶原理不一样，不然就来你们这取经了。”
“额……”
听到苏远山直接就说了技术路线，罗副总和杨副所长对视了一眼，二人都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他俩不开口，苏远山也不说话。
他只能猜到成飞和设计所这边可能是想找远芯帮忙，或者合作，但他却猜不到是哪个领域的——因为就他目前所知的，在上面的“撮合”下，远芯的几个实验室早就已经和诸多特殊单位以及实验室进行了合作。至于合作的内容嘛……这样说吧，都是可以军民两用的。谁也挑不出理来。
而且合作最多的对象，其实还是按照就近原则安排的成飞。总体来说，在航电这个大系统中，远芯两个实验室出力不少。
因此，到底还需要远芯帮什么忙，苏远山还真不知道——总不会让远芯帮忙搞航发吧？
航发，航电，机体，武器。这战斗机的四大体系，远芯能帮上忙的也就航电系统。
但最终，还是杨副所长没能沉住气，目光灼灼地望向席小丁：“嗯……山总，席院士。不知道远芯有没有想过用红外或者雷达的方式？”
“雷达？”
席小丁微微一怔，迅速和苏远山对视了一眼。
席总虽然不熟悉军事，但因为潘多拉一直都有在传感和成像领域发展，从而瞬间猜到了关键。
“SAR技术？”席小丁试探性地问道。
“3D？”苏远山补充道。
罗副总和杨副所长相视一笑：“你们似乎已经把红外成像技术用在了游戏手柄上。”
苏远山和席小丁同时就咳了起来。
——配合PS2和Xbox的体感手柄已经在三月份推出，而且为了降低成本，采用的方案是双红外传感器，但实验室方向还是走的双目成像。
SAR，合成孔径雷达，空间成像的法宝，配合算法，除了可以准确识别目标之外，也能实现目标搜索，目标追踪，自动避障等等所有“智能”化操作。它也是顶级战斗机必备的航电系统之一。
就苏远山记忆力那少得可怜的军事信息，他只知道，J20一开始是并没有搭载光电综合孔径的。
席小丁沉吟了几秒后慢慢道：“硬件上我们不敢保证，但系统和算法上，肯定没问题。对吧山总？”
苏远山也点了点头：“嗯，而且光电综合孔径这种技术……我也不瞒二位，如果上面非要远芯来实现，按照远芯的技术储备，再加个雷达团队——好吧，激光雷达项目其实也在我们的计划中，只不过优先级比较靠后，毕竟成本有点高——但整体而言，是没有太大难度的，无非就是靠时间和经费去打磨。”
“但，它的目标还是太明确了。”苏远山看着杨副所长，认真地道：“谁都知道，这技术现在基本都往战机上面用。”
杨副所长和罗副总对视了一下，二人都有点苦笑。
是啊，这玩意目标太明显了。
在如今，远芯已经越来越往“国际化”靠拢的情况下，让他们协助研发如此“目标专一”的技术，特别是又需要用到顶级实验室的情况下……无论从安全还是对远芯本身而言，都不是一件什么有正面意义的事。
要知道，远芯的两大顶级实验室中，外籍专家的占比相当高。
“要不这样，把项目进行分解。”苏远山见二人的表情，他对此心知肚明，在心中略微感慨了一下后又考虑了一下：“我不知道你们的需求和设计已经到哪一步了，但如果可以的话，重新进行设计，然后进行模块化项目管理，分拆出来，这样目标小一点，就能保证安全了。”
“但对项目统筹来说，是个挑战。”
听到这里，杨副所长眼睛立刻一亮：“这个可行！”
“但还有一点……”苏远山眨了眨眼：“可不能我们四个就在这里把事定下来了——您看，我都还没说钱的事儿呢。”
听到苏远山这句话，杨副所长微微一怔，有些不明就里，倒是罗副总立刻回过神来，哈哈一笑：“没问题，我们一定请求上级。”
苏远山含笑点头：“那就没问题了。”
——能帮J20早点武装起来，苏远山当然乐意。但这个情，可是不能让成飞一家承了。
席小丁看了一眼几人，打趣起来：“也亏得我们从来都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全面发展才能不引人注意，换了一家，怕是想不让人注意都不行。”
“那是，而且就算被人注意，我们也有无人机项目嘛！”苏远山颇有些自得：“二位，无人机有没有兴趣？”
罗副总：“……”
杨副所长：“……”
见二人同时愕然到有些无语，苏远山瞬间大笑起来：“我的错，我的错，我居然忘记这里是什么地方了。”
“哈哈，不过也能看出来，山总是无时无刻都在想着推销啊。”罗副总也哈哈笑道：“不过你们的无人机确实好用，我听说军方有准备采购？”
“嗯……其实我们的无人机已经上过战场了。”
说着苏远山便把今年上半年，为了应付TLB的巷战，无人机接到了一大笔来自灯塔国的订单的事闲聊了出来。
“虽然说是民用，但实际上嘛……从很多流传出来的战场照片来看，明眼人一下就知道是精灵无人机在半空拍摄的。”苏远山笑着摇头：“他们也只是欺负TLB那帮民兵没有高科技和高技术人才，敢来我们这边，分分钟就能教他什么叫临阵倒戈。”
罗副总和杨副所长同时一怔，后者试探性地问道：“你们在控制系统中埋了后门？”
“那倒没有，只不过毕竟系统是我们开发的，而且三年前我们就开始做通讯电子对抗了。”说着苏远山咳了一声：“额，配合秘密进行的。”
罗杨二人便一副懂了的模样。
“不过有一说一，我虽然不太懂军事装备发展，但我凭着技术直觉还是觉得……无人机会是今后的发展大趋势。毕竟它对技术落后方而言，优势和成本都是碾压式的。而且除了实战，多地形即时侦查这些功能也相当好用，甚至今后成为单小队或者单兵标配都有可能。”
“至于电子干扰，除非遇到EMP打击，否则理论上，都是可以通过AI介入的实现实现返回和敌我辨认的。只是我们现在还没有进展到那一步罢了……想想吧，今后一架小小的无人机，即便遇到断网脱空状态，只要它核心系统没被入侵，依旧可以依靠自己的智能逻辑来识别敌我和自身状态，要么返回，要么完成任务……那能减少多少牺牲啊！”
苏远山感慨着，见二人若有所思，当下便看了看表，微微一笑道：“要不我们再去看看跑车？杨工，您是国内气动顶级专家，帮我们把把关？”
“咳……不敢不敢。”杨副所长连忙摆手，谦虚地笑了：“你们的已经做得相当优秀了。”
但话虽如此，杨副所长依旧第一时间站起了身。
苏远山和席小丁相视一笑。
——很显然，杨副所长和他们是同类人。这有技术傍身，遇到合适的场合不露一手，那真的是浑身难受。
当然，杨副所长的露一手，显然不是拿着设计图看一眼就指出改进那种凭空臆想的场景。他在认真听取了苏远山对Divo的定位和设计思路，又了解了整车布局后，为后续的设计提出了压低尾部设计，然后车顶更加拱一点的思路，并表示，只要找到了妥协的点，那还是可以做得既好看，又有速度。
杨副所长告诉苏远山，在空气动力学中，有速度，本身就是一种美。
这让苏远山再次佩服了起来。
——因为杨副所长建议的方向，确实也是后世追求极限速度的超跑所发展的方向。
*
*
当天晚上，苏远山一行人是在拗不过成飞众人的热情，非但借用了跑道，还捞了一顿晚饭这才被礼送出门。
上车后，席小丁马上问道：“你有没有感觉，成飞似乎在搞大动作？”
他这句话一出来，文晓倩马上便转过了头来，傅振华也从后视镜望了过来。
苏远山嘿嘿一笑：“这不是我们该管的事，猜可以，但可不能乱说。”
说着他望向前方：“傅哥，小倩。”
傅振华呵呵一笑：“我嘴严着呢。”
文晓倩却耸了耸肩，颇有些无奈：“就席总说了一句可能搞大动作之外，你们说什么了……”
苏远山眨了眨眼：“席总的每句话放出去都是有分量的。”
席小丁无奈地瞪了苏远山一眼：“……过分了啊。”
“师兄啊，你是还没适应你的身份。”苏远山笑吟吟地看着他：“你看我，堂堂一个山总。人家第一时间上来握手是找的你，然后要给我俩说话的时候，人家也是先叫的席院士……敬酒的也是先找的你。”
席小丁斜睨了他一眼：“那你为什么不说是我年龄比你大呢？”
“……”苏远山顿时被他这句话给堵了个无法可说。
“那既然不说成飞，就说车。”文晓倩抿嘴一笑：“山总，发布会什么时候？”
“两个月后。”苏远山看着前方的货车，悠悠道：“这车的发布会，任重道远，不容有半点闪失啊。”
车上众人齐齐点头。
“确实，连修代建的，几个亿下去了，除了模拟芯片和汽车防盗系统，真正的汽车部件一个轱辘都没卖出去，它确实要给大家一个交代。”席小丁也感慨地道。
他虽然无条件支持苏远山在新技术新领域的发展，但远芯时至今日，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大家全部都听苏远山的，然后闷头发展的远芯的。
远芯这么大，整个体系的高管这么多……既然成立了执行董事会，那么就要尊重每个董事会成员的意见。
并不是所有人都看好在这个时候，推出纯电动汽车的。
苏远山笑着点了点头，但眉头却不留痕迹地皱了一下。
——很显然，车上这几位，包括席总在内，都没有意识到电动车的真正意义。
或者说，以远芯为主，迅速拉动国内“新能源车”市场和布局的真正意义。
——上面的东亚三方自主贸易区，正在进行关键的谈判。
那是要，几方都必须真正做出妥协的。<!--t;
第882章 你还能做什么
两个月后。
暑假伊始，母亲张秀云便迫不及待地把小孙女从HK带回了省城，并住进了苏远山位于远芯的公寓中。既然她住进来了，苏星河院士也就再没了住在老房子里的借口，乖乖地搬到科技园。
——最起码放假的时候必须挨着儿子住。
之所以她能如此“顺利地”把小糖豆带回来，可能也和丈母娘大人得知了苏远山隔三差五就喝隔壁文晓倩妈妈煲的汤有关。
这女儿一过来，外加爷爷奶奶，再加上一个保姆，苏远山顿时发现，自己这个一百五十平米，四套二的大“豪斯”，居然有些不够用了。
好在小糖豆还小，而且她也没习惯一个人睡觉，还可以挨着爷爷奶奶睡……
但这样的后果就是，他不得不和他家老爷子共用一个书房。
……
“爸，你明年要上常委不？”
苏远山从工作中暂停，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回头看父亲的茶杯已经只剩一点茶根，便起身替父亲续水，并顺便看了父亲的显示器屏幕一眼。
父亲的屏幕上，显示着有关电科成立游戏设计和开发专业的论证报告。
“不上。”苏星河头也不抬地答道。
苏远山便嘿嘿笑了起来：“意思就是未来五年你都还是电科大老板？”
“你这小子，我怎么听着就那么不舒服呢？”苏星河院士在抬起头，转动椅子望向儿子，抬脚虚虚地踢了一下：“你希望我进首都？”
“当然不希望。”苏远山立马摇头。
——父亲自从接手电科后，电科无论是实力还是名气亦或者是国际声誉和排名，都刷刷地往上涨。今年在理工科院校的排名中，已经跻身世界前一百不说——请注意，这是综合排名。如果单纯地计算通讯、CS、半导体等强势专业，那电科的排名起码能进前二十甚至更多。
这已经是世界一流学府的水准了。
这样的成果，足以让苏星河获得政治上更进一步的资历。
今年，是第十二届QGRD的最后一年，苏星河早在五年前便是代表，如果明年要更进一步的话，就意味着他要离开电科，前往首都。
事实上，苏远山也听到了风声，说要让苏星河院士去接手T大。
但从现在来看，似乎风声被压下去了。应该是上面认为，苏星河院士留在电科，再推电科一把或许是更好的选择。
毕竟，苏星河院士今年才56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
从苏远山的角度，他自然是希望父亲留下来，然后把以电科为首的高校群，以远芯为首的科技巨头，以及科技新城这三方势力整合起来，迎接已经再次高涨的互联网大潮。
譬如苏星河院士现在写的申请，便是科技新城、省城、电科、以及游戏产业协会和远芯在坐下来闭门磋商之后的举措之一。
学校开设游戏人才培训；政府提供游戏行业政策扶持；游戏行业进行积极对外扩张、良性发展、扩大影响……这几步，算是目前为止，大家所能想到的最好未来。
“嗯，我也不想走。”苏星河双手抱在脑后，笑呵呵地看着儿子：“你又在忙什么？我见你今天回来就在写。”
“在画饼。”
“画什么饼？”
“新能源汽车的未来……”苏远拉过椅子，坐到父亲前面：“早在98年，我们就签署了《京都倡议书》，今年五月底，欧盟正式批准。我们的话……大概也是要在今年正式批准。然后剩下就只有俄罗斯这些钉子户了……不过在全球环境变暖这个既定事实下，全球减排并最终实现碳中和就是必然，剩下的，无非是早一点或晚一点，谁减得多或谁减得少的事。那么燃油车的未来，便被注定了。”
“在这期间，谁要是能够提早拿下新能源汽车，那谁就掌握了未来的地面交通密码。”
苏星河院士略一思索便微微点头：“这就是你拼命要搞电动车的原因？”
“是的。”苏远山坦然点头，又有些感慨地道：“其实刚才说的那些大道理谁都懂，但国外汽车工业早就成熟运行了数十年，一来不舍得利益，二来也看不到时间点……所以他们没有那个勇气。”
“但我们不一样，我们国内的汽车工业……说是扶不起阿斗有点过分，但合资也搞了好些年了，你看搞出个什么名堂没？我们就算能搞出民堂……能够实现产业链和技术自主，怕是到时候早就进入减排时代了。”
苏星河微微皱眉：“你是不是悲观了点？”
“不，应该说，我是乐观了点——我对经济和工业的发展乐观。”苏远山摇头道：“经济发展越快，便越会更早地进入新能源时代。”
“……嗯，是这个理。”
“所以，我还得上一趟首都才行。”苏远山转头望向自己的笔记本，摇头叹息：“在我看来，汽车市场，就是我们拿下自主贸易区域的核心砝码。关键时候，该让就让。”
“别看现在汽车市场看似最大，但当未来进入智能互联时代后，现在造车的，特别是造燃油车的，也就是个干苦力活的罢了。我一块小小的芯片就能把你脖子给卡住——你离不了我，但我的存在与你毫无相关。”
苏星河听得悠然神往，悠悠道：“也不知道你所说的那个时代要多久。”
“也就一二十年嘛。”苏远山嘿嘿一笑。
苏星河虽然愿意相信儿子，但这个“一二十年”，还是让他不禁有些摇头。
“对了，今年据说你的呼声很高。”苏星河放弃话题，继而目光灼灼地望着儿子：“你有没有点底？”
“我的什么呼声？哦……你说炸药奖？”苏远山马上摇头：“没有，一点都没。”
“不至于啊，你连麦克米兰奖都拿了……”苏星河皱起眉，很有些愤愤不平：“凭啥？”
“嗯……我也不知道为啥。”苏远山耸耸肩，倒是一脸看得很开的模样：“反正现在我现在有课题方向，一旦出成果，就算炸药奖不给，沃尔夫肯定是跑不掉的。到时候我麦克米兰和沃尔夫在手，有没有炸药奖都无所谓了。”
“话是这么说……但……”苏星河叹了口气：“还是需要一个诺贝尔物理学奖啊。”
“是啊……”苏远山也跟着叹气。
然后父子俩一对视，同时笑了起来。
*
*
八月下旬，远芯Divo超跑先在省城发布，发布的当天所引起的轰动自不必说，而且政府方便也极给面子，直接把创业大道给封闭了半天。
远芯如约邀请了舒马赫来试驾并参与发布。
发布会结束，这辆被誉为全球百公里加速最快的超跑，以及被广大网友评为最漂亮的超跑便直接装上了飞机，前往F国参加巴黎车展，然后按照计划，它会在未来的半年内在全世界溜达一圈，把巴黎车展，日内瓦车展，东京车展，北美车展等全部跑遍……
之所以要先参展再说下文，主要还是因为，远芯需要和欧洲一帮搞汽规的老爷们扯皮各种纯电汽车的规范和标准——而且远芯还拉了通用和本田当帮手。
没错，通用和本田也上马了纯电汽车。
只不过从这两家积极参与的态度来看，他们是很希望远芯这个愣头青一脚踏进纯电汽车这个前途未卜的领域，好为它俩趟路。如果能够遇到挫折……那就跟完美了——遇到挫折那简直是一定的。
而苏远山在发布会后的第二天便前往了首都。
……
在首都，苏远山和王传富一起，与被老总亲自打招呼的部门足足开了两天的会。在会上，苏远山和王传富拿着厚厚的报告，详细阐述了新能源汽车的发展前景，以及远芯目前所取得的技术领先，以及国内在能源电池领域的优势……可以说，算是为未来新能源汽车的发展提出了一个系统性的发展和布局纲领。
最后，虽然他们两个说服了与会的绝大部分领导，但由于兹事太过于体大，除了涉及到汽车发展方向以及新能源布局之外，还涉及到了国家整个能源系统的布局和转移，甚至还包括住房基建……因此，会议只是形成了报告，而没有形成决议——也形不成决议。
……
会议之后，苏远山接到了老Z办公室的电话。
“怎么你越来越能写了？”
办公室内，领导翻看着苏远山的报告，风趣地对苏远山道：“上次我记得还几十页，这次居然厚成一本书了。”
“写了两个多月呢。”苏远山捧着茶杯笑道：“键盘帽都换了仨。”
“那可能你的键盘质量有点差。”领导哈哈一笑，把报告放到一旁。
这么厚，他当然没有时间现在看——不过他肯定会看。因为苏远山的报告，从来都是深入浅出，数据详实，而
且完全没有弄虚作假的成分。并且除了前瞻性观点之外，报告中也会列出远芯所有与报告相关的技术方向，以及成果进度等等。
可以说，再没有比看苏远山的报告更能真实地了解远芯发展到何种地步，往何处发展了。
“他们还没给我整理会议报告，但在那之前，我想听听你说。”领导目光灼灼地望着苏远山：“给你一个小时时间，够不够？”
“那可太够了。”苏远山轻轻咳了一声，马上坐正了身子。
——真要让他说，那当然不够。
“自主贸易区是重点。”苏远山开门见山：“要形成东亚一体乃至亚洲一体，光靠半导体产业同盟是不行的。而且，甚至半导体产业链也不太可能单独形成。”
“只有技术和市场融为一体，才可以形成经济上的一体，利益上的一体，继而打破封锁——而在这一切的前提，是我们有起主导和引导地位的产业。”
“现在来看，在过去十年，半导体、手持移动设备和互联网的大发展，我们是受益的。且有着技术和市场领导地位的——而这些，恰好是未来最赚钱，也是最关系着普通人生活的领域。”
领导微微点头：“继续。”
“但这些，我们知道，甚至世人都知道，没理由霓棒两家不知道——譬如棒国，其从政府层面已经开始了从文化领域扶持，包括影视产业化，明星流程化，包括扶持游戏行业等等诸多手段。”
苏远山不留痕迹地夹带了一丝私货后马上道：“那么要让他们接受我们强势产业在市场上的入侵，显然是很难受的……因为他们已经很难追上我们了。”
领导再次点头。
“而现在，霓棒两国相对我们的优势在哪？一个是汽车，一个是家电。这也是我们不舍得让出来的市场的——因为它太大了，大的让所有人都垂涎三尺。”
“是啊。”领导感慨地一叹：“人民越来越富裕，消费能力，消费意愿越来越强……谁会舍得呢？”
“但是，我们这两个领域，真不是一点竞争力都没有的。”苏远山眯了眯眼睛，轻声道：“不出三年，液晶面板和等离子就要分出高下——不，是等离子就会彻底输掉。而我们，则涌现出了京东方，天马微电子，晶海，TCL等一大批液晶面板的中上游企业，下游也有长虹，创维，TCL，康佳这些电视，显示器企业……”
“至于其他家电……虽然略微落后，但只要给一点时间，技术壁垒只会越来越低。”
“而汽车……如果说，家电还能实现共存的话，那么汽车，只要进入新能源、智能汽车时代，那么现在燃油车技术越好，将来便哭得越难受。”
苏远山一口气说完，很认真地道：“您知道，如果燃油车真能够支撑起我们对可见未来的判断，那远芯是一定会介入的。”
领导一直皱着眉倾听着，直到苏远山的最后一句。
他当然听懂了。
意思就是——在远芯对未来的判断中，燃油车的未来，远比想象中的更短。
但作为曾经引入过合资车厂的领导，他自然不会轻易相信，也不会轻易让远芯就此拉着行业转型。
“除了纯电汽车，你还可以做一些什么？”
第883章 有什么牌，下什么叫
//吐槽一句，汽车合资三十年，国内车企真是学了寂寞。
——你还可以做一些什么？
面对这句话，苏远山考虑了很久。
不是他不知道该回答什么，而是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因为远芯的诞生和存在，这一世，在远芯的影响力所能触及的领域，已经完全改变了模样。
液晶面板的上中下游，锂电池的上中下游，通讯技术和通讯产品的上中下游，国产操作系统、互联网企业、芯片设计，芯片制造，半导体材料与设备……这些与未来紧密结合的产业，都已经崛起，或者正在崛起当中。
远芯还能做什么？
见苏远山陷入沉默思索，领导也不着急，喝了一口茶后翻了两页文件，又看了一眼手表。
“如果只说汽车……”
苏远山抿了抿嘴，笑意重新升起。
“先说我对目前合资模式的未来的看法吧……坦白说，我是持不乐观态度的。”
领导不留痕迹地皱了下眉，但依旧认真地看着苏远山，示意他继续。
“我们也和国外有类似的合作模式，远的如泰安、SYD，近的不说了，上个月刚刚谈妥的ADO——那还是AMD，德远，星海这三家半导体领域的巨头一起‘合资’的晶圆厂。它的诞生，意味着全球半导体格局将从IDM模式走向设计+专业的代工模式，就算intel这种排名第一的半导体冠军，也阻挡不了由技术和市场所决定的方向。”
这时领导突然插了句嘴：“我想起了你以前说的，赢家通吃，行业细分。怕是有十年了吧？”
“对，十年了。”
领导便笑着摇了摇头，当然，这是表示他的感慨。
十年前，苏远山还不到二十岁呢。
“这些企业，从模式上，都是合资。但实际上，一个专业代工厂最重要的制程工艺和突破制程的能力，却一直把握在德远的手中。德远可以花十亿美元，百亿美元对制程进行突破，然后三亿美元，三十亿美元授权给合作企业——让后者节约了研发资金，又让前者保持了技术的垄断，节约了成本。”
听到这，领导眉头突然一皱，深深地看了苏远山一眼：“你继续。”
“而德远为了让世界接受这种模式，又采取了多地上市，出让收益的方式……形成了资本与技术、市场的利益共同体。”
“但德远的根，还是在这里。那么技术的根，也还是在这里。”
苏远山一口气说完，便静静地等着领导回应。
他之所以会拿德远来举例，一方面是因为德远的对外扩张与国内合资性质类似，都属于强势方进入弱势方，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目前有一些声音开始质疑德远的股份构成——虽然远芯依旧是大股东，但整体股权结构上，外资已经超过百分之五十，算上HK的外资机构掌握的股票，所有外资已经有差不多百分之六十。
苏远山当然知道搞经济的领导不会如同普通老百姓那么无知，但他说出来，总是意味着态度。
不过……很显然，领导并没有在意他的这个“态度”，甚至领导压根就没介意过什么股份。
领导的所有心思都放在了苏远山所举的例子上。
以至于，他也陷入了沉默和思索中。
良久后，领导望向苏远山：“真的没办法解决？”
苏远山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轻声道：“我其实很佩服老美……譬如在EUV联盟这件事上，他们要求合作的光刻机企业，必须要在其国内采购成本超过50%的零部件，用这种直接了当的方式来确保其国内的产业链优势。”
“所以，如果说我们还能做什么，那大概就是，我们要在国内引导和建成新能源车的全产业链。”
领导慢慢点头，再次看了看表后笑了起来。
“小苏，你打麻将不？”
“啊，不打。”
“会不会？”
“会一点点。”苏远山虽然有些不明就里，但还是老实点头：“春节的时候会陪我妈摸两圈。”
“呵呵，打牌最好循序渐进地来。而且一定要注意，你有什么牌，就下什么叫。”领导笑着对苏远山伸出手：“要看牌。”
*
*
苏远山返回首都科技园时刚好晚上八点，不出意料，留宿在这边的王传富依旧在办公室里等着他。
“怎么样？”
“不怎么样，天威难测。”苏远山放下公文包，乐呵呵地冲王传富开了个玩笑：“走，找老朱聊两句。”
不一会，朱元新开着小车抵达巷门口——为了保持四合院的原汁原味，设计中心并没有对这几座四合院进行任何格局上的改变，只是路修好了一些，也安装上了路灯和监控。
三个人沿着路灯走向小湖。
“领导说，要循序渐进，要有什么牌，才下什么叫。”
“乐观一点说，有两层意思。”
苏远山走在最中间，踢着小石子轻声道：“一方面，让我们不要好高骛远——这是当领导最大的特点也是最重要的定海神针的作用。”
朱元新和王传富两人同时点头。
“另一方面，我倾向于认为，国内要进行一次大范围的摸底和论证，把我们的底牌给‘找’出来。”
王传富咬着牙，皱着眉，思索片刻后道：“意思就是，我们发展得越快，国家的牌就越好。”
朱元新补充道：“胆子也就越大。”
“对，技术日新月异，一切都是动态发展的嘛。”苏远山点点头，望向王传富：“老王，你看能不能在今年之前，先敲出一台SUV来。”
“如果真要加班加点地干，那显然可以。”王传富作为负责盯着汽车制造部门的执行董事，对远芯车厂的了解是最多的。他只是略一思索便给出了答案：“但山总，有一说一，最大的难度还是在于充电和续航。”
“是啊，这个牵扯太广了。但那可是未来啊……”苏远山眯着眼，感慨道：“我现在做梦都在想，上面发一纸文件，要求新修有车位的小区必须配备充电桩，要求每个加油站都留出充电桩车位。”
“我做的梦比你更离谱。”王传富呵呵笑道：“我希望的上头发一纸文件，说10年之后就不发燃油车牌照了。”
“哈哈，那可真是做梦了。”朱元新大笑：“五十年差不多。是吧，山总？”
“嗯……用不了那么远。”苏远山认真考虑了一下后摇头：“主要还是看环境恶化情况，看京都议定书的落实情况。现在大国就俄国那边还没签，我们倒是早就签了，但还没最终核定。”
王传富问道：“我们应该快了吧？欧盟今年五月份就已经核定批准了。”
“嗯……估计就这个月。”苏远山点了点头。
这时朱元新突然道：“山总，你说地球环境问题到底是个伪命题还是真命题？”
苏远山一怔，随即微笑起来。
“当然是真命题，只不过啊……在落实的时候，牵扯了太多利益、地位、发展之间的冲突……导致了它看起来像是工具——虽然它也确实被某些人利用成了工具。但不可否认的是，气候问题，确确实实是个温水煮青蛙的过程，如果在水热起来之前不能跳出来，那今后就跳不出来了。”
“碳排放把我们列为普通国家，责任却把我们列在第一。我可去他娘的……”
见苏远山少有地爆了粗口，其余两人都忍不住一笑。
苏远山摇了摇头，继续道：“不过咱们国家情况特别复杂，我们的人口最多，占世界五分之一，粗暴点说就是受到气候影响的人口占比也就越大，确实也应该担负起责任。但我们又是发展中国家，年收入不到1000的绝对贫困人口都还有八千万……你说怎么办？”
“咱们的最终目标是什么？是为了让普通老百姓过上发达国家老百姓的生活。但这样一来，咱们的经济总量可就是五个老美……草，谁敢直面这样的国家？瑟瑟发抖好吧！”
朱元新笑着替他总结：“所以矛盾是不可调和的。”
“对，不可调和。就像燃油车和电动车……”苏远山随口说着，但随即便眉毛一皱。
片刻后，他望向王传富：“老王，你们论证过混动汽车没？”
“啊？论证过，但那个迟早会被纯电车替代……就没往那方面考虑，再说我们也没有造燃油车的经验啊。”王传富疑惑地望着苏远山：“你想试试混动？”
“老总的话提醒了我。”苏远山抿着嘴，眉头深锁，直接一屁股便坐到了路边的椅子上思陷入了沉思。
王传富和朱元新二人对视一眼，也不打扰他，只是陪他坐到一起，但两人也都开始思考混动的意义。
几分钟后，苏远山慢慢抬起头。
“我要检讨一下，汽车领域，它不是我们熟悉的半导体领域。它是人类历史上最古老最悠久，也是产业链最齐备的工业体系，想要弯道超车，难。而且虽然我坚信纯电是未来，但如果要让我一路鲁莽且坎坷地走到电车市场爆发的那一刻，我还是不愿意的。”
“用最快的时间论证一下混电车，然后看看能不能找个合资厂进行合作。”苏远山越说眼睛越亮：“老总想要过渡方案，想要求稳，那我们就稳一点，就找个过渡方案。”
“可是……市场呢？”王传富沉默点头，随即问道。
“问欧美要。”
*（老美的混动市场居然挺起来了。）
*
远芯的行动能力自不必说，当天晚上，王传富便联系了车厂那边的设计中心，让他们用最快的时间搞一套可行性方案出来，而他则和苏远山闭门磋商，针对混动汽车的过渡性地位和目标市场的方向以及发达国家消费习惯进行深入的交流。
两人一直认为，找欧美要市场，确实是一条可行的道路，而且还必须是有别于目前本田之流搞的那种只靠发电机充电续航的混合动力汽车。要能够插电充电的那种。
但这种成本明显比燃油车高一截的插电新型混动，无论是王传富，还是苏远山，都认为必须要从国家层面进行扶持和推广才能让引起消费者的购买欲望。
毕竟……在普通人看来，只要车便宜好使、油便宜好用，谁管你环保不环保？
九月初，苏远山回到省城，召开了一次临时的执行董事会。
虽说是临时会议，但除了张汝金在硅谷忙着晶圆厂的事脱不开身之外，其余悉数到场，就连在西雅图出差的周小慧都和叶如黛顺路回了省城。
在会上，没费多少功夫便通过了由索芯领导，对新能源汽车产业链进行全面介入的决议。毕竟Divo超跑已经开始全球参展，车厂也快建好了，机械臂的订单也交给了旗下与索尼合作的子公司，只要一切顺利，不出两三年，远芯的纯电汽车便会走下流水线……是真正的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就算上面一点配合都不给，远芯也要自己把这条路走下去。
但混电，不同的意见就比较多了。
特别是段勇平，他一直主导远芯的全局业务，很清楚远芯当初收购夜明珠的时候，纯粹就是收了个架子，里子什么都没有——不然Divo也不会三年了才敲出一辆样车来。
如今好不容易在电车领域摸到点经验，又要启动混电项目，投入是一回事，国内的燃油车技术那可是几乎等于没有……
真要搞，费钱费力不说，时间上也来不及。
……
“除非哪家车企能够开口子，让我们的资本进去。”段勇平皱着眉，表达了自己的担忧和判断：“不然，我真的不看好以往我们的合作模式。”
随着段勇平的表态，所有人都不说话。
毕竟在座的都不是普通人，都知道汽车行业意味着什么。远芯此前进入汽车行业，是凭着对半导体、对新兴科技，特别是互联网技术的领先杀进去的，可以说是走的偏门。
但现在要和燃油车技术接轨，那真的就和远芯的气质不怎么相符了。
而且，段勇平作为远芯CEO，就算是苏远山，也必须尊重他的意见。
“是，我也认为段总说的没错。”
苏远山用笔在笔记本上轻轻一敲，沉声道：“坦白说，推出混动车并不是我们的本份。我们只是为了给国内的车企，特别是那些合资车企提供一条发展和转型的道路。以及部分的技术支援。能不能接受，是他们的事。”
段勇平微微一怔，很有些惊讶地看着苏远山：“会让我们进？”
“反正我们只尽可能地把方案和预期准备完善即可，到底要不要让我们进去，上头说了算。”
第884章 卓越企业的使命
陈静一直低着头，看着手里的关于新能源汽车的市场预期报告。
相比苏远山上次提交的报告更多从纯电车的技术发展方向以及产业链“弯道超车”这两方面着手，这份最新的预测中，王传富提出了以量产电动车出现年份（暂定为2005年）为起点的25年替代计划。即在2030年，完成新能源汽车对燃油车的全面超越。
当然，这份报告目前还仅仅只是一份“大纲”，期间有着太多想当然的成分，还需要构建多个模型来进行论证，这些模型包括经济发展，气候问题，能源自主等诸多方面。
她很明白，王传富这一定是受到了苏远山的鼓动和支持才能下如此大的决心。
而段勇平之所以表示出了强烈的反对，也是从远芯的实际情况出发，而不是为了反对而反对。
在经济上行、技术大爆发的当今，只要方向是对的，带着负债前进完全没有问题，步子迈大一点也完全没问题。因为前方的路就是一条充满丰收的康庄大道，只要技术到位，就能获得回报。
譬如与汽车研究所几乎前后脚和德仪联合成立的TX电子，其在功率半导体和传感器领域已经打开了局面，悄无声息地就成了国内首屈一指的模电企业。
但汽车，则未必是一条适合远芯的康庄大道。
段勇平作为远芯CEO，在目前正是要大举扩张的阶段，他理所应当地要保持清醒，避免远芯因为深入汽车领域而被拖入泥潭。
毕竟，过去十年，远芯在所有领域都表现得无比强势，那是因为自远芯EDA诞生起，远芯便是一家半导体和程序设计相互融合的顶尖企业，随后的所有领域都是这两个方向的延伸，干的都是本专业的活。
汽车则不是了，所以段勇平才说，“与远芯的气质不符”。
……
陈静沉默地思索着，就在她准备尝试性地提出另外一份建议时，突然霍建宁轻轻咳了一声，顿时吸引住了众人的注意力。
“山总，段总，对于汽车领域，我有不同的看法。”
霍建宁含笑看着苏远山和段勇平：“我不认为，远芯涉足汽车领域是一件不恰当的事——不仅仅包括纯电能驱动以及混合动力，而且还包括燃油车。”
霍建宁的这番话让众人立刻眼神都变了——作为远芯的投资部门总裁，要开辟新领域，霍建宁的意见极为重要。而且按照以往的表现，老霍绝对不是一个无的放矢的人。
霍建宁微微一笑，轻轻地吸了口气。
作为一个HK人口中“打工皇帝”，他太清楚远芯需要他干什么——需要的不是一个能力强悍的执行者，而是一个眼光卓越的决策者。如果他做不到这一点，那他在远芯就失去了价值。
“在一个国家迈向发达的历史进程中，一定会有卓越的企业或者财团完成其使命。譬如帝国化工，尤尼莱弗，AT&T，IBM，三菱，三井，大众，通用，三星，LG，SK……”
“时间越是接近历史，这些企业越是以行业垄断的形式存在，普遍以西方发达国家为主。而时间越是接近现代，便越是以财团的形式存在，普遍以亚洲区域为主。而韩国更是诞生了比财团掌控力更强的血亲财阀集团。”
“如果按照对社会全行业的影响来看，我们会发现，越到现代，这些财团所涉足的领域便越广。”
霍建宁望向众人：“有人已经给我们戴上‘远芯财团’的称号。然而，我们配得上这个称号吗？”
“就拿三星来说，我们现在所有的业务加在一起，都没能跳出三星电子的范畴——虽然他们在半导体和通讯领域比不上我们。”
“但别忘了三星电子还有家电。”
“除此之外，三星还有金融，保险，物产，化工，生物医学，重工业机械，汽车——对，三星也有汽车品牌，雷诺三星。”
“而去年，三星集团的营收是650亿美元。远芯去年的营收是220亿。”
“但就算把远芯集团所有控股的企业加起来，能有三星那么多吗？”
所有人面面相觑，最终苏远山轻轻咳了一声：“差一点。”
霍建宁微笑道：“我们不说专业，我们就说现状——现状就是，越是起步晚的国家，在快速走向发达的途中，便越是需要远芯这样的企业来带领着前进。”
“因此，我支持介入汽车领域，燃油车我都支持。”
他的话音落下，所有人再次不再作声。
段勇平也深深地皱起了眉，认真地思索起来。
“我说两句吧。”
就在众人沉默考虑的时候，一向在会上不怎么发言的席小丁突然道。
自从远芯把发展方向转为战略投资为主后，席小丁便不再多言了——毕竟他主要还是偏向于技术领域的把关。
“从我们的专业以及远芯这一路走来的历程来看，我是不支持过分深入地介入汽车领域的。但刚才老霍的话，我很认同。”
席小丁看着众人，慢慢道：“远芯是靠技术取胜吗？是，我不否认。但全靠技术吗？”
“我不这么认为。”
“远芯还靠着对技术的执著和决心、先进的管理经验、以及一往无前的勇气才走到今天的。”
“因此我们才会在进入一个行业，就攻克一个行业。就算暂时没能拿下，我们也顽强无比，奋起直追，譬如CPU，譬如GPU，譬如DPS。”
“所以我支持老霍，而且我还认为，如果政策允许，我们还可以与国外车企进行合资。”
*
*
“妈妈，爸爸回家了。”
苏远山刚进门，躲在奶奶身后的小糖豆便探出了小脑袋，然后朝着卧室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喊。
“嘿，这通风报信得。”苏远山换上拖鞋，把公文包递给母亲，在后面吸拉着拖鞋哒哒哒地追着女儿。
小姑娘前面咯咯地笑着，却不料在门口一个趔趄，顿时扑到了地上。
“唉哟！”小丫头叫了一声，又在木地板上拍了一把，一边嘟囔着“打你！”一边自己爬了起来，惹得苏远山在后面哈哈大笑。
“小豆乖，奶奶那儿去哈，爸爸和妈妈聊天。”
苏远山把女儿抱起来递给母亲，随后便进了房间。
叶如黛正坐在书桌边上，听到关门的声音后便转过身来，笑吟吟地看着他。
苏远山咳了一声：“你连女儿摔跤都不回头看一眼的？”
“她哪天不摔八次？”
“真的假的？不会是运动神经有毛病吧？”
“……你才有毛病。”叶如黛瞪了丈夫一眼，站起身来，坐到旁边的沙发上：“你们开会不是一般很早就结束吗？还好没等你接女儿。”
“嗯，今天讨论得有点激烈。”苏远山一说到今天的会就微微皱起了眉。
说实话，今天应该算是执行董事会成立以来讨论得最激烈的一次会议——以往都是其乐融融，就算有反对的声音也不会说很强烈。
但今天不一样，今天老段确实是在很认真地反对。而且不止是老段，就算在席小丁都表示出支持的情况下，李明柳也反对了。
除此之外，还有田耀明，丁垒也表示出了谨慎的态度。
这意味着，所有人都在担心。
其实包括苏远山自己也在担心——就算他知道历史的走向，但现在可是2002年呢！
虽然远芯提前介入，提前让锂电池的各种技术领先了历史五年，也造出了电动超跑，然后也在世界上引起了巨大的讨论，吸引了足够的眼球。
但现在这个市场对新能源车接受度到底如何……没上市之前谁也说不准。
不过今天也不是没有达成共识，就是远芯必须给出详细的新能源计划并实施下去，为国家在自由贸易区的谈判中增加底气和手牌。
未能达成共识的，还是实施的程度。
“怎么？”叶如黛见苏远山皱眉，立刻有些惊讶起来：“你们开会……”
苏远山一怔之后打趣道：“怎么？你以为我们开会是我一个人说了算啊。”
“咳……但远芯本来就是在你的规划下成长起来的嘛。”
“人的能力总是有限的，而且一个人也不可能一直保持英明神武。”苏远山乐呵呵地摇头，随后又冲妻子一笑：“我只要在你面前英明神武就够了。”
“德行！”白了丈夫一眼后，叶如黛微皱起了眉：“到底讨论什么？能说么？”
“要不要进一步深入汽车领域的事，要知道，这个下去就是上百亿的投资了……”
“也就一座晶圆厂嘛。”叶如黛不以为意。
“哈！可是晶圆厂建好就能赚钱的啊同学……这是
有可能亏的，而且还会长年累月的亏……”
“额……”叶如黛摊了摊手：“那就没辙了。对了，你们的超跑，真的有点火啊。”
“怎么？”
“无论是关键词热度也好，还是ibook上的转发热度也好，都很受欢迎，特别是大学生里面。”顿了顿，叶如黛噗哧一笑：“也不知道大学生哪有那么多热情，买不起还偏偏爱看热闹。”
苏远山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对了，ibook怎么样了？”
“挺好，上线之后就在大学生和高收入群体中迅速传播开来，目前全球注册用户数已经超过了一千万。”
苏远山顿时吸了口气。
他算的上是国内第一批用Facebook的人，脸书刚出来的时候仅限于校内注册和传播，注册用户上一千万那都是一年之后的事了。而国内则跟进搞了校内网，然后改名人人网，火得一塌糊涂。
“怎么操作的？”苏远山心中默默计算着这一千万注册用户的价值——要全是老美那边，可就值钱了。
“没怎么操作，顺其自然。”叶如黛抿了抿嘴，露出依旧好看的酒窝。
很显然，她还是很有几分得意的：“我们加紧时间在各个手机系统中都推出了搭载Webview的应用……”
“……还各个？为啥不是YOS专用。”
“……帮你统计一下份额可以不？”
“那还差不多。”苏远山嘿嘿一笑：“份额如何？”
“85%以上。”叶如黛嫣然一笑：“吊打其他所有手机操作系统，满意没？”
“哈哈，舒坦了。”
“不过有一说一，还是远芯的YOS最专业，开发起来最方便，陈总有一套。”
“嗯，陈刚当年还在江都大厦的时候就叫嚣要打败微软……现在在移动设备上打败了，反倒不叫了。呵呵……这人呐……”苏远山一边笑着，一边摸出电话。
是王传富的。
“山总，我认真考虑一下。”
电话中，王传富的声音带着几分坚定。
“你说。”
王传富深深地吸了口气道：“我扪心自问了一下，我是喜欢玩车的。不管决议如何，我都要试一试。”
苏远山愕然。
这……算是本性难移？
沉吟了几秒后，苏远山慢慢道：“不着急，老王……而且这件事，归根到底还是要看上面的意思。上面到底要不要对新能源车进行布局，如果要的话，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才是重要的。”
“嗯。我知道……但上面布局，不也是要参考我们的动静吗？如果我们都没有动静，上面怕也是没有信心。所以，让索芯来，管他燃油车还是什么车，我都是有信心的！”
听到王传富话已至此，苏远山便再不迟疑，点头道：“好！如果明天执行董事会意见再不统一，我直接让星海支持你。”
“谢了，山总。”
挂断电话，苏远山见叶如黛直直的看着自己，他微微一愣神：“这样看着我干嘛？”
“有钱真好啊！”叶如黛由衷叹道。
苏远山：“……”
……
第二天，执行董事会继续召开。
不过相对于昨天，今天的气氛要和平了许多。特别是当王传富决定把责任揽在索芯身上之后，所有人都感觉到，老王这次是真的在坚持。
那既然如此，反对方也都退了一步，表示先做报告，然后一切看上面会不会给政策，开口子，然后再决定接下来的行动。
十月，王传富和陈静上京，一周后，上面给出了建议。
希望远芯以现有的电车技术为基础，与国内车企联合成立专注新能源汽车研发与推进的新汽车公司。
至于和谁，上面把主动权交给了远芯。
第885章 是苏远山先生
“山总，老王为什么这么执着？”
陈静办公室内，段勇平冲苏远山笑问道。
既然上面给了意见，王传富又表现出了极大的热忱，再加上投资总裁霍建宁也全力支持，那造车这事就算这么确定下来了。
“有些人就喜欢车，没法子。”苏远山放下咖啡杯子，整个人很轻松地靠在沙发上，乐呵呵地道：“譬如我也喜欢，不过我觉得燃油车不够劲，还是电车有意思多了。”
“现在不是有种说法么？汽就是男人的小三，温柔的港湾……”说着苏远山遥望虚空，一副畅想的模样：“你们想想看，一个男人，结束了一天劳累的工作，回到楼下时，可以听听歌，看小半场电影，亦或者玩玩游戏，和三五好友肆无忌惮的大呼小叫……这个时候，车，就是男人最后的堡垒、重归自我不受干扰的乐土……”
听着苏远山的畅想，陈静本来是斜靠在办公桌上，端着咖啡的，此时噗呲一笑：“老段，你们男人男人真不想回家？”
“呃……还是看情况。”段勇平咳了一声，笑着摇了摇头：“不过山总说的很有意思，根据市场预估的用户画像，我们电车瞄准的是70年代左右出生的人群。等到我们的车量产，这批人刚好30-40岁，正好和远芯五年以上老员工的年龄吻合，也恰好和国内第一批中产的诞生时间吻合……”
苏远山点头，随即笑着叹了口气：“中产真的是倒了八辈血霉，谁都想割。”
“咳……”
陈静和段勇平同时咳嗽起来。
“好了，合资的事就交给老王和老霍，咱们这里先就告一段落，专心准备新品发布会。”苏远山说着便望向段勇平，见后者立刻愁眉苦脸起来，他忍不住一乐：“段总，咋地了？”
段勇平愁着脸道：“就一个iPad，还是不能上市的概念机……这发布会略显寒酸啊。”
“咳……没办法，65nm要翻年才能流片，就算明年五月上市，我们的时间也极为紧迫，而且65nm的朱雀双核重要性不亚于傲龙双核，平板也是今后填补产业链的一个重要产品……不得不慎重。”
手机，平板，笔记本，台式机。这是远芯对搭载操作系统的智能电子设备做所的全产业链安排。其中前面三者全部采用YX架构+YOS，WinOS的模式，算得上是远芯从移动端wintel联盟的挑战。
既然承载了挑战的重任，那么任何一款产品的发布，都将变得极为重要。
或者说，产品的口碑，就变得极为重要起来。
因此，为了考虑到用户体验，远芯决定在量产版的ipad上直接搭载最先进的65nm朱雀双核处理器，让用户体验一步到位的同时，也揭开平板电脑的序幕。
但远芯的口碑，也需要考虑——远芯的秋季发布会同样重要，在今年无法拿出具有颠覆性体验的Yidoo4S来支撑远芯最重要的秋季发布会的情况下，远芯只好退而求其次，把Ipad以概念型产品的方式公布出来，然后等明年再正式发售。
也就是说，这中间，远芯会给其他友商半年左右的时间来理解概念，并且追赶——前提是他们愿意跟着远芯的节奏来。
但如此重要的发布会，只有一款新产品，依旧还是略显寒酸了一点。
“要不你来？”段勇平见苏远山说的一套一套的，立马道：“你脱稿都没问题的，压根不需要准备。”
苏远山：“……我去问问显卡，看显卡还能不能上你这趟车。”
“别问了，上不了。”陈静立马答道：“矽芯那边0.13微米的GPU才流片成功，能赶上圣诞节分货给显卡厂都算好的了。”
矽芯几乎算是陈静一手促成的，其负责人蒋文熙也是岛上的老半导体人，她理所应当的要格外关注一些，因此她比苏远山都跟知道矽芯那边的具体情况。
“……那好吧，你看，老段，不是我不帮你，是矽芯那边不给力。”苏远山一摊手，一脸的爱莫能助。
“……”
“哎呀，我今天要去接娃……”苏远山见段勇平欲言又止，他马上看了一眼手表，迅速站起身来：“二位老总，我请个假，先走一步。”
说着便在段勇平和陈静的错愕视线中快速离开。
好半响，段勇平才无奈一笑：“就没见过这样的。”
陈静深有同感：“是！”
*
*
苏远山躲着发布会自然有原因的，除了这次的产品“略显寒酸”之外，主要还是今年五月份的发布会的声势搞得太大，Yidoo4+YOS太于成功，使得消费者们对远芯秋季发布会的期望值太高。
而远芯这边，确实拿不出具有颠覆性的Yidoo4S或者Yidoo5出来满足消费者日益增长的需求。
Ipad当然不错，而且无论是概念还是设计，都极为前卫……可它是空气设备，只能看，不能玩的。
这诸多因素加起来，使得今年的秋季发布会注定会让消费者颇有些失望。
因此，段勇平才愁眉苦脸，苏远山更是狡猾无比地避开了。
但从行业而言，这又是好事。
远芯留出一段空窗期，方便索尼，星海，三星等一干同样采用YX架构+YOS系统的合作伙伴能够顺利跟进，“抢占”市场，并最终把移动互联网的序幕彻底拉开——如果远芯这次又发布具有领先地位的Yidoo4S或者Yidoo5，那就有点不给友商们活路的意思了。
作为站在产业链最顶端的半导体企业，这样是不行的。
……
和母亲一起站在幼儿园门口，苏远山接连地回应着周围打招呼的同事，以至于脸都笑得有点僵硬了。
“你说你跑过来干啥？”母亲一脸笑眯眯地埋怨道：“公司没事了？”
“叶子不是说她要过来嘛……我看能不能碰到她。”苏远山悻悻地地张望着，叶如黛半点影子都没：“我出去打个电话问问看，妈，小豆就交给你了哈。”
“去吧去吧，说得好像以前你接过似的。”
苏远山赶紧一路笑着冲身边一群友好张望的接娃大军点头，一边走到花坛下，背对着墙，掏出手机，拨通叶如黛的电话。
……
科技新城，ESO大楼第二十二层会议室。
叶如黛坐在主位，主持着会议，她两边分别是李岩宏，周振东，马宇等一干eso国内分公司的高管。
此刻所有人都望向会议室墙上的幕布，李岩宏一边翻着PPT，一边讲解着：“叶总，我们认为，通过关键字进入讨论组的模式，它可以与维基百科进行完美的互补，同时也能弥补我们在用户存留时间上的不足。”
“在我们的设想中，它将会是一个类似论坛，但超越论坛的讨论中心，它的形式是离散式的。但它又与搜索引擎深度搭配，可以让天下所有怀着共同兴趣和爱好的人因为一个关键字就联系起来……”
说着李岩宏笑着顿了顿：“有点自发形成兴趣讨论组的意思。”
叶如黛点了点头：“继续……哦，稍等一下。”
她拿起在桌上嗡嗡作响的手机——YOS已经更新了免打扰功能下的白名单，意思是即便开了会议模式，特定的号码也可以打进来，这个功能让所有需要开会的用户赞不绝口。
只看了一眼，叶如黛便接起了电话：“在开会。”
“哦……那你继续，我就问你一下。我以为你要来接女儿。”电话中，苏远山的声音笑吟吟的：“那就不打扰你了。”
“……嗯，好。等一下。”
与此同时，苏远山也说到“等等”。
苏远山先一步说出了问题：“妈问你什么时候下班吃饭。”
“……快了。咨询一下，你觉得，在搜索引擎中，让用户通过关键字直接进入一个讨论组这个idea怎么样？”
……
听到叶如黛就这样对着电话把自己这些人今天讨论了一下午的项目直接就说了出去，一干高管面面相觑。
这……
但随即，李岩宏马上便笑了起来。
因为他突然意识到，听叶总这个语气，而且能够在叶总开会的时候打进手机的……对面接电话的怕不是普通人。
果然，叶如黛听了马上便冒出了两个字。
“贴吧？”
“你的意思是，这个可以叫贴吧？”
电话中，重新传来苏远山的笑意：“嗯，叫贴吧比较合适——刚才脑子里突然就冒了出来。”
“那你的意思是？”叶如黛看了一眼下属，再次问道：“要不我回家再说。”
“不用，这个idea很好，谁提出来的，要重奖，它是——哎
，小豆出来了，我先去接女儿。”
……
挂了电话，叶如黛脸上升起笑意。
见众人的脸上一副明悟的模样，她轻轻咳了一声：“我检讨一下，会议内容不应该透露出去，我违例了，但苏远山先生确实很有互联网眼光……”
她这番话不说还好，一说……所有人都再也憋不住，笑了起来。
苏远山先生……在座的谁不知道她老公苏远山先生啊……那非但是国内科技行业最年轻的领袖，同时也是国内互联网行业的领袖——即便在两年前，互联网最黑暗的时候，苏远山依旧坚持着互联网才是未来的信念，并在任何场合都依旧如此宣称。
而且他不但这么说，行动上也没有含糊，非但以发行价的成本回购了几乎被资本喻为“赔钱货”，“最大泡沫”的newbook，更是狠下心大力投资新兴的互联网企业。
可以说，互联网能够走出寒冬，国内互联网能够快一步走出寒冬，“苏远山先生”功不可没。
而且，在座的，几乎都见过苏远山，只要见过他的人，都无一例外被他对互联网的信心所感染。
所以，当听到苏远山似乎给项目都随口安了个名字后，所有人心中都忍不住松了口气。
“嗯……苏远山先生的意见和我的意见一样，不过大家知道，他向来要乐观许多。”饶是叶如黛都已经当了母亲，也当了一把手这么多年，但在这么多下属面前当面夸自己的丈夫，还是有些难为情，有些脸红。
她迅速咳嗽了一声：“我们接下来讨论一下细节吧，对了，老李，你觉得贴吧，这个名字怎么样？”
“很好。”李岩宏面带微笑，心中的石头瞬间彻底落地：“不是一般的好！朗朗上口又贴合意义。”
“嗯，那……”叶如黛看了一眼会议进程：“今天就先到这里，直接立项。同时准备多国语言版本——注意，要考虑到多国语言不同的语境和习惯。”
“好的，叶总。”
……
送叶如黛离开后，李岩宏等人重新回到会议室，互相看了一眼后，随即爆发出哈哈的大笑声。
与此同时，掌声也随之响起。
“李哥，有多少信心？”马宇碰了碰李岩宏，满脸都是兴奋：“咱们这算不算山总钦点的项目？”
“管他呢。”李岩宏深深地吸了口气，心情倒是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第886章 远芯的汤
叶如黛和丈夫漫步在楼下的花园中，小毛豆则交给了傅振华刚刚放学回家的三闺女——傅小玲今年十二岁，刚上初一。因为赶上了父亲工作起步的好时机，傅小玲一岁多点就到了省城，她算是和远芯一起成长的小姑娘，以至于当仁不让地成为了院子里的孩子王。
今年暑假小糖豆回来后正好赶上她小学毕业，于是没用到一小时，小糖豆就开始跟着小姑娘屁股后面到处跑了。
叶如黛看了一眼前方，只见女儿正和一群五六七八岁的小朋友耍得正开心，笑声回荡在整个花园中，便忍不住一笑：“你说换个地方，这小丫头这么闹腾得被多少人烦啊……”
“哈哈，咱俩的闺女，谁会烦？就算想烦也得憋着。”苏远山满脸都是得意洋洋：“小豆长得又好看，嘴巴也甜，谁敢讨厌她那这人肯定心理有毛病。”
“……”虽然知道丈夫有点胡搅蛮缠，但叶如黛还是点头附和：“你说得对！”
“哈哈，不过长大了就说不准咯……办企业简单，但要教育好子女……真的很难。有时候除了父母上心努力之外，还得看运气啊……”
苏远山从女儿身上收回视线，他能很明确地感觉到，这帮小朋友都下意识地在护着女儿——有可能是他们的家长教的，也有可能是“大孩子”的天性使然。总得来说，这帮小孩的表现来看，大人的教育是没出问题的。
这也让苏远山极为欣慰。
“她的运气肯定没问题。”叶如黛笃定地道，然后拉着苏远山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
“贴吧是谁的想法？”坐下后，苏远山两眼放光地看着她。
“李岩宏他们……或者说是整个国内团队。”叶如黛笑着摇了摇头，又微微一叹：“现在我们IPO迫在眉睫，国内分公司这边坐拥第二个硅谷，却在过去几年一直没有多少突破……”
“你说的不是市场吧？”苏远山笑问道——eso在国内同样没有敌手，霸主级的存在。
“当然。主要是业务。目前我们的业务创新，几乎都是硅谷那边带来的。而且就广告收益而言，也是欧美地区占据了大部分市场。国内这边可是还附带了整个亚洲地区……”
顿了顿，叶如黛轻声道：“收入可以用来经济发展水平来解释，但业务不能啊……所以老李心里还是有点焦急的。我就是有点担心在这种集体意志下，他们的想法会比较激进。所以才在会上就顺着你的电话问了一句。”
“嗯，没事，互联网就需要激进。”
“……”叶如黛见这家伙大咧咧的，哭笑不得起来：“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我担心他们太执着要和硅谷团队一较高下了。”
“那不是应该的么？”苏远山反而笑着反问道：“你觉得，在搜索领域，你们还有对手没？”
“没有。无论技术上还是目前的市场上，很难再有新企业能追上我们了。”面对丈夫，叶如黛当然不会谦虚：“就连霓国这种市场我们都把雅虎赶出去了……”
“那没有对手之后如何保持激情和创新呢？”
“依靠用户需求来推动？可互联网的兴起让我们知道，用户的需求很大程度上是‘修正’‘定制’，是现有需求的升级，而非新的模式。”苏远山把手放到妻子膝盖上，轻轻拍了拍：“内部竞争也是竞争啊，只要是良性的，有序的，那就是值得提倡的。”
叶如黛沉默了一会后慢慢点头，算是认可了苏远山的说法。
苏远山见状一笑：“那我们继续说贴吧——之前我认真想了想，发现这真他娘的是个天才的创意啊……我甚至现在就可以断言，它会成为最大的互联网社区。”
“没那么夸张吧？”
“听我说，必定有！但是……我们也要清醒地认识到，单纯的社区，或者说论坛形社区，流量变现是很难的……而且，因为这种通过关键字可以自行创建的方式，很容易引起管理上的混乱。”
“管理？按照先到原则，或者民主推荐原则选取管理员来管理就行吧？”叶如黛微皱着眉，反问道：“论坛不就是这样吗？”
“那你可有想过，这个贴吧，会形成多少个‘论坛’？一千个，一万个，还是一千万个？”
叶如黛立刻瞠目结舌起来。
是了，按照目前提供的思路，确实可以形成无限多个讨论中心，或者说贴吧……而且，这还是贴吧的核心思路和竞争力。
“但就算有无限多个，只要一开始就定好了制度，让用户遵循制度……”
“天真。”苏远山毫不客气地打断叶如黛。
叶如黛瞪着眼看着丈夫：“怎么就天真了？那你觉得该怎么管？而且我也不认为，网站的管理者需要管到每个用户头上！你自己说的，互联网是开放的、自由的、共享的！”
见妻子越说越理直气壮，苏远山不禁哑然，笑着反问道：“我什么时候说过“互联网是开放的，自由的，共享的”这句话？这是95年，WEB大会的时候喊出来的口号……我可从来没说过。”
“我一直说的都是，互联网是生活，是未来。”
“你……”
“我问你，你说管理员会负责，那管理员要是个心理变态怎么办？是个搞鞋教的怎么办？他教人犯罪怎么办？教人自杀怎么办？教人自残怎么办？”
苏远山接连几个怎么办，让叶如黛听得一阵心惊，好半响才喃喃道：“哪会有这种……而且就算有，也会有人举报的，等举报直接处理就是了。”
“举报？别忘了，贴吧本质上就是专注于‘人以群分’的服务。”苏远山轻轻摇头：“去中心化的服务，但是需要中心化的管理，这是一个难题，需要你们在设计产品之初就要考虑到。同时，还要从一开始就要考虑到它的商业价值……流量有了，但这些流量如果仅仅只是产出内容和提供留存，那么除了增加服务器负担之外，并没有太大的作用，这也是你们需要进行长期考虑的。”
“同时，你们还要考虑到，eso是一个国际化的企业，如何有效地协调多国语言，也是很重要的事……”
“这个方案上倒是有考虑，针对不同的常用关键字进行识别，然后放出相关联的链接……而且还打算引入自动翻译系统，实现相同话题和兴趣下的跨语种交流。”顿了顿，叶如黛举例道：“譬如输入game，就默认进入英文社区；输入游戏，就进入中文社区。在英文社区……”
“贴吧。”苏远山提醒道。
“……在英文的game贴吧中，提供中文游戏贴吧的跳转，或者直接插入精华帖，或者干脆开辟一小块区域进行精华展示，都可以。”
苏远山想了想后点头：“嗯，这还算可以。”
“但你先前说的要中心化管理……我觉得难度很大啊。”叶如黛又皱起眉来。
“互联网一定会融入生活，那就注定了，它不可能有绝对的自由。”苏远山认真地道：“这是任何人都应该有的觉悟。”
……
……
回家后，叶如黛便直接在EM上与李岩宏等人交流了起来。
苏远山站在背后看了几眼，发现这帮人确实有点被这个idea有点冲昏头，全然没有考虑太多，只考虑到了产品和用户互动本身。当叶如黛提出管理后，群里所有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看来贴吧的诞生还要点时间。
而且苏远山也吃不准，这个曾经席卷整个中文互联网的最大中文社区，会不会因为历史的改变从而成为全球最大的社区……
但从目前李岩宏他们的思路来看，最起码在国内外互相交流这一点上，方案还是做得足够的。
……
十月二十号，远芯推迟了许久的秋季发布会总算召开了。
如远芯营销和市场部门预料的那样，这次发布会的反响……确实不怎么好。
毕竟，不发布4S就算了，发布一个ipad，还是空气……怎么都让人心里不舒服。
相比起来，被远芯临时拉来凑数的无人机和运动摄像头反倒更引人注意。
而随着远芯发布会的结束，索尼，星海，巨人，三星，等纷纷在一个月内宣布了新品发布会……
……
“很显然，这帮家伙都等着咱们来着。”
苏远山翘着脚，看着文晓倩递过来的最新报告打趣道：“要是我们出了4S，他们显然不敢这么大张旗鼓的……”
Yidoo4在远芯发布会结束的当天，销量居然浮了几点上去……很显然，这是等等党们实在是等不到了，于是便买了。
然后，随着其余几家一直跟着远芯冲击高端，或者说想冲高端的手机厂商发布会的消息一出，Yidoo4的销量便骤然又降了几个点。
“山总，是
不是意味着最近这些新发布的手机是对标Yidoo4的？”文晓倩眨了眨眼，分析道。
“嗯，理论上是这样。”苏远山说着便自嘲的一笑：“这帮家伙，上次又喊我们把麒麟也分割出去……”
“……有点过分了吧？”
“其实不过分，他们采购麒麟的订单是会被我们看到的。”苏远山合上报告，笑呵呵地道：“这说明，这帮家伙都下意识地把我们当成最终的挑战目标呐！不希望我们从麒麟的出货量上看到他们的任何举动……”
“……那不会分出去吧？”
“那得看他们有没有真本事咯？要是他们出货量能够超过远芯，那分出去也没事啊……”
苏远山收回脚，点开电脑中的邮件客户端。
一封来自乔布斯的新邮件跳了出来。
点开邮件内容，只一眼，苏远山便“靠”了起来。
*
*
苹果要召开新产品发布会在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科技圈子。
在过去几年，一向以改变世界为己任的苹果似乎很有些偃旗息鼓的样子，即便是乔布斯回来了，也依旧“低调”无比。除了发布了个ipod，以及在MAC上拥抱了X86，并且率先采用了双核处理器之外，再无让人惊艳的产品诞生。
以至于，所有科技产品爱好者的目光都望向了远芯。
在论坛上，有资深苹果粉丝嘲笑远芯，说远芯是“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还惹来了一大堆远芯粉丝的围攻。场面一时之间非常火热，甚至还蔓延到了国外。
这也侧面说明了，远芯的信仰浓度，如今也是颇高的。
“苹果今年才在五月份发布了新的台式机和笔记本，而且除非他们转身和intel合作，否则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拿出迭代产品的。”
段勇平办公室内，苏远山捧着茶杯，皱着眉头：“他们的现有的产品，不足以支撑起一场新发布会。”
“意思是他们有新产品？”
“嗯。”苏远山点头：“我不知道是什么新产品，乔总这人忒不老实，什么都藏着掖着很烦的……”
段勇平轻轻咳了一声：“手机？”
“有可能是手机，也有可能是平板。”苏远山轻轻呼了口气：“说实话，现在苹果还是有号召力的，算是唯一能够在高端产品上威胁到我们的。”
段勇平便眨了眨眼，笑了起来：“你这是一点也不给久多良木健面子啊……”
“索尼和我们捆绑太深，受我们影响太深了。他们能设计出优秀的产品，但在我们的设计跟上之后，他们就只能做差异化突围，而非革命性突破。”苏远山毫不客气地指出索尼手机一直在高端领域被远芯按着打的根本原因，而在中端产品上，则又要面临性价比极高的巨人、众芯等企业，还有星海三星之流……因此，中低端的手机市场，整体上呈现出群雄纷争的局面。
“但苹果不一样，乔总是有想法的。”苏远山抿着嘴，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iPhone？还是平板？
但无论哪一样，都意味着，苹果这番突然杀出来，是极有可能拿下远芯这留下的半年空窗期的。
这就好比，远芯给小弟们留的汤，结果苹果说“拿来吧你”。
第887章 IT的江湖
坦白说，段勇平不是很理解苏远山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毕竟远芯这么些年来已经奠定了从品牌到产业链的基础和优势，别说苹果这种以前没有涉及移动智能设备的落魄贵族，就算是微软这种一直亦步亦趋，紧咬着不放的巨头，都已经被市场和消费者残酷地教训了。
手持移动智能设备领域，远芯未必是第一个提出和尝试的，但必定是第一个从十年前就把其作为战略方向的。特别是随着Yidoo4上市半年的成绩，更是给了他无比的信心——Yidoo4已经热销近超过八百万部，非但给远芯带来了充裕的现金流，更实现了低毛利下的盈利。
这意味着，Yidoo4只一炮就走进了良性循环中。
但段勇平也知道，苏远山与乔总关系匪浅，既然苏远山如此警惕，那自然有苏远山的考量。
在沉吟几秒后，段勇平试探性地道：“你是担心苹果会对YOS生态造成冲击？”
“是的。”苏远山依旧皱着眉，一脸的担忧：“YOS生态正在打开局面，但对于用户而言，尚没有形成使用习惯，应用也没形成碾压式的优势……如果苹果能够在系统上提供不输于我们的体验，再加上优秀的产品，它极有可能借着我们推动的移动手持设备的浪潮一下子就起飞了。”
“苹果一家公司能够抗衡整个YOS系统？”段勇平明显有些迟疑：“我觉得不太可能吧。”
“如果仅从市场占有率而言，确实不太可能，毕竟YOS已经下探到了全部移动平台。但有乔总在的苹果，显然不会瞄准中低端的，他们要的是高端份额。”
苏远山一脸的悻悻：“乔总五月份不参加我们的发布会，显然就是有问题……娘的，惹毛了我把苹果买下来。”
段勇平：“……”
“而且，手机其实我都还不怎么担心，毕竟他们要面临索尼星海这帮人的冲击，我现在最担心的其实还是ipad。”
“苹果采用YX架构自研芯片已经搞了四年了，谁也不知道他们能够搞出什么黑科技来。”
苏远山说着望向段勇平：“老段，他们真要发布不输于ipad的平板，那我们才真的给人做了嫁衣啊。”
*
*
十月二十号，苹果发布会正式召开。
如苏远山所担心的那样，乔布斯在发布会上，几乎没有怎么卖弄，就直接宣布了最新的苹果产品，APad的诞生。
APad与远芯的Ipad一样，搭载了一块九英寸的电容触摸式屏幕，以及搭载了128MB的运行内存，以及1G的高速闪存。
除此之外，苹果A1处理器也正式亮相，它采用YX3的升级架构为基础，拥有三千万个晶体管，主频达到800Ghz，同时它也采用了先进低功耗设计，能够支持高达六个小时的视频播放时长。
在硬件上，苹果并没有多做宣传——特别是在它的外表与远芯的ipad十分接近的情况下——相比去年微软定义的平板电脑，ipad和Apad都采用了窄边框+少按钮设计，且双方都拥有一个圆形的返回键。
只不过为了做出区别，Apad的home键中间有一个明显的正方形标志。
发布会上，乔布斯花了大量的时间用来介绍其先进的IOS系统，并表示其可以与MACOS完美地融合。
这一切都表示……最具创造力的两个科技公司，在对平板电脑的认识上，品位和态度惊人的相似。唯一不同的，是远芯先发布，苹果后发布。
——如果苹果发布会早半个月，那就是苹果在前，远芯在后了。
唯一不同的是，苹果发布的不是概念机，而是量产机型。
圣诞节上市。
……
“Jobs，过分了啊！”
苏远山愣是憋着，等到硅谷分公司给自己传完了现场录像，然后在上班时间看完了之后，这才一个电话拨到了乔布斯的手机上。
嗯，硅谷那边应该是半夜。
但电话中，乔布斯的声音丝毫没有听到半点疲惫，似乎他晚上都没睡觉似的，清醒异常不说，甚至还带了几分奸计得逞的窃喜：“改变世界的伟大产品让你们先发布了，为什么说我过分？”
“我……”苏远山差点没忍住国骂。他白眼一翻，心想这些狗屁口号还不是跟你学的。
“说老实话，你就不怕我们先一步拿订单？”苏远山顿了顿：“哦，你也不知道我们要发布ipad。”
电话中，乔布斯语气十分平静：“我猜到了的。”
苏远山立刻便坐直了，惊讶起来：“怎么猜到的？”
“我们在三年前聊过，电子产品将会细分到各个尺寸。在手机已经被你们设计得很完美的情况下，剩下的产品空间，它的尺寸便会介于手机与手提电脑之间，它拥有手机的便携性，又拥有比手机更优秀的视觉体验，所以就一定是Pad。”
“至于为什么不是Yidoo4，是因为你们希望Yidoo4S或者Yidoo5会更带来颠覆性的体验，而你们现在采用的麒麟芯片，是无法带来这种体验的——别忘记，我们对YX架构的理解不比你们麒麟团队弱。”
“……那你就不担心我们和Yidoo4是那样备现货开卖吗？”
“不担心，因为朱雀芯片一直都是适用于你们的Xbook，你们需要设计更低功耗的芯片才能让你们的Ipad完美起来——要么你们就用麒麟芯片，但麒麟成本很高，而且供不需求。”
“最重要的，是你们抢注了Ipad这个商标。”乔布斯的声音有点哀怨：“我想用的！”
苏远山：“……娘的！”
这种被人直接看透底裤的感觉让苏远山很不爽。但不爽归不爽，很快他就释然起来。
毕竟……自己把ipad的商标都抢走了，不是么？
而且现在看似苹果占了便宜，后发制人。可作为第一款多点触控的电容屏pad，市场到底能不能接受还是未知数。
——苹果的定价还是很高的，499美刀，还不能打电话。
让苹果先在市场上冲一波，明年远芯再来也不为迟。
毕竟这是个蓝得不能再蓝的增量市场。
于是，苏远山叹了口气后笑了起来：“好吧，我就当你的商业间谍十分成功——要不咱俩商量一下，先把bill赶出移动市场？你也看到了，他搞移动操作系统确实不行。作为朋友，我是真不忍心见他亏钱啊。”
“哈哈哈哈”电话中传来盖茨那熟悉的大笑声。
苏远山一个激灵，瞬间站起了身。
“卧槽！你俩在一起？”
“苏，YOS已经够强大了，我们要向你宣战！”
电话里，盖茨的声音明显喝得有点多。
苏远山：“……”
*
*
三天后，苏远山把叶如黛送到机场。结果没叶如黛的飞机因为要等客人——叶如黛要从东京转机直飞，而这批曾经来过远芯的“客人”也是到东京的——所以反而是苏远山私人飞机的航次先安排好。于是他便先一步离开省城，直接前往HK。
“晓龙兄，听说你们要搞免费杀软？”
从机场前往数码港的路上，苏远山笑问道。
张晓龙今天刚好从法国返回HK，比苏远山早了一个小时到机场，他索性便在机场等着苏远山一路。
“嗯啊，是丁垒给你说的吧？”张晓龙点头，马上便问道。
苏远山含笑点头。
“老丁这个碎嘴子。”张晓龙笑着摇了摇头，随即道：“不过说实话，我确实有点看不下去杀软行业了……”
苏远山立刻咳嗽了一声：“怎么说？”
张晓龙叹了口气：“前阵子，有个小兄弟从某个著名的杀软公司离职，自己搞了杀软，结果就被老东家打击报复，污蔑说传播病毒，窃取用户信息之类，警察都出动了……”
苏远山顿时惊讶起来：“怎么我没听说这事？”
“杀软是小江湖，你自然没听过了。”
“……好吧，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那哥们是我学弟，被搞了之后才托人找到我这来。”张晓龙耸了耸肩：“苦头都吃了，各种处罚都下来了，找我有什么办法？但我还是有点气不过，所以才和老丁在吃饭的时候顺口说了一下，问他能不能找到免费杀软的盈利模式。”
“……”苏远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是国内互联网和软件行业影响力第一人这个确实是事实，但要论对国内IT行业的了解程度……别说张晓龙，就是连他老婆都赶不上。
而且还奇怪的是，无论是谁，似乎都
不愿意和他聊这些事……
他知道张晓龙想做杀软，还是和丁垒聊天的时候，丁垒顺便问了一下他，免费的杀软可不可以做，然后他才多问了一句。
“好吧，免费杀软确实可以做，但这玩意……怎么说呢。个人免费，企业收费。个人用户，依靠弹窗和广告收费……不过我个人有点抵触弹窗，这玩意迟早要被灭掉。”
张晓龙听得一拍大腿：“说到心坎上了，弹窗烦的一批不说，而且自从CC语言上次更新后，不知道哪个天才搞出了漂浮广告，天杀的，你点个页面进去，一个**女人就在你面前飘啊飘的……把你气得半死。”
“我靠，广告严重到这地步了？”苏远山倏然一惊：“我怎么觉得没这么多啊。”
“你平时都上什么网站？”
“就……”苏远山立刻明白了，自己上网几乎连newbook这种新闻类门户都不打开，而是直奔eso的论文库去。
至于新闻，他现在是严重依赖秘书组给他准备的每日简报，而且这些新闻简报还一般都是国内半导体等科技行业以及科学领域……
“好吧，我上的网站比较纯洁，一般都是看论文去了。”
“……”张晓龙无语半天：“而且这些广告你说要是点一下出来个页面也就算了，但很多时候都是你点一下，直接给你弹出来N个页面……要不就是直接改你的主页，然后桌面上给你添无数个网站的图标……有些还给你搞病毒这些……反正就是烦得一批。”
苏远山眼睛都瞪圆了：“这么早？”
他的记忆中，流氓软件这些应该是04年之后才开始发威的……
但他随即意识到，国内的互联网进程是加快了的。
非但国内互联网进程被加快了，就连国内的GDP，都比过去加快了——他曾经算了一下，按照这一世的GDP增长速率，国内今年其实都已经相当于04年的GDP了。
意思就是，国内提早富裕了两年。
这一切的改变，如果归根到底……还是因为远芯的蝴蝶效应，从而拉起了国内整个与之相关行业的崛起，以及其他领域的“模仿”与追赶。
“什么这么早？”张晓龙有些莫名其妙，但他也没介意，而是继续道：“反正现在这种恶心网站和各种破解软件有点沆瀣一气的意思了……甚至有些软件，压根就是弹广告来着。杀毒软件都搞不定。”
“嗯……流氓软件，确实过分。”
“归根到底还是亚马逊搞的广告联盟的错，这些人有钱赚才这么搞啊……”说到这里，张晓龙轻轻咳了一声：“我记得AL是远芯投资的吧？”
“嗯。”
“他们今年成立了个TB网，现在也在大肆投放这种广告，一打开就是淘啊淘啊淘，还自动加收藏夹……看到就烦。”
苏远山：“……你一天到晚都上的什么网站啊！”
“我就正常浏览啊。”张晓龙一脸无辜：“你说，该不该管？”
“……该。”
“那就行。”张晓龙松了口气：“反正搞技术的人都有现成的，老子直接把他们全扬了。”
“扬吧，扬吧，降低用户体验的玩意，死了也好——不过别搞得太过火了，现在广告收入是互联网企业重要来源之一，你别把人根给撅了啊。”
“我知道，只搞流氓插件和流氓软件。”
“那还行。”苏远山笑着点了点头，随后眉头一皱：“你说的那家杀软企业叫什么名字来着？”
“放心吧，不是求总。”
苏远山便放下心来。
……
在互联网中心和张晓龙分道扬镳后，苏远山的汽车径直开向数码港深处。
矽芯GPU已经成功流片，他作为远芯半导体部门的负责人，相当有必要亲自来看一眼。
第888章 都可以做主
“通过目前跑的测试来看，和NVIDIA的GeForce4 Ti4200不相上下，比Ti4600，ATI的9700这些要差一点。”
听着蒋文熙的介绍，苏远山也把手中的这块核心翻来覆去地看着。
S300。
20021R8CDEB13F。
H14924
10132DBC
SHANGHAI
作为“不紧不慢”的追赶者，矽芯的核心设计已经内部迭代，或者说升级了三次——S300便是它的核心代号。同时，300，也是这颗核心目前所能达到的频率。它拥有1.5亿个晶体管，采用FPGA封装，个头看起来比处理器都还要大。
在苏远山的手旁，是一块刚刚从测试机上拔下来的工程卡，它全程由梅捷的板卡工程师主导设计，它搭载的是力士DDR500内存颗粒，采用了大面积的铝鳍片散热风扇，一眼看上去就异常耗电。
“比起3dfx呢？”苏远山点了点头后放下核心，又拿起显卡看了起来。
“咳……要差得更多了一点，3DFX稳坐卡皇七年，他们最新的Vidoo6的巫师系列，是唯一能够拿下最高画质下的流星蝴蝶剑的。”蒋文熙轻轻咳了一声，很干脆地承认了自己的不足。
“流星蝴蝶剑的最高画质纯粹是炫技，一个竞技游戏谁开那么多环境光影啊……而且他们也一直都和星海有合作，只有3DFX拿下也很正常。”苏远山吐槽了一下刘翔，继而微微皱起了眉，沉吟了起来。
是，他知道，技术这玩意，是不能一蹴而就的。
但3DFX现在的势头，很让人有点“绝望”。
现在市面上显卡与其说是三家争雄，不如说是ATI和NVIDIA联合起来对抗3DFX。
但3DFX背后是谁？是最近半年市值飙升，在整个硅谷已经上市的科技企业中，市值仅次于微软的第二大科技企业，是第一大实体企业。
这一切，除了互联网回暖之外，很大程度上也要归功于3DFX的霸主地位，以及星海的S系列手机的畅销。
并且这也意味着，星海或许会成为硅谷第一家横跨半导体、电子产品、以及互联网领域的综合巨头。
在CEO卡莉的支持下，在CTO陈浩明几乎是坚定地执行着苏远山当初给3DFX制定的原则下，想要3DFX在未来自己跌跟头，那概率确实有点低。
除非苏远山故意把他们带进坑里——那用脚趾头想都不可能。
“这样，追赶确实还是需要时间。你们能在三年就追上中高端，已经很了不起了。”
苏远山沉吟许久后，微笑了起来：“接下来你们的营销策略是？”
蒋文熙轻轻呼了口气：“我们目前的定位就是先拿下中低端市场，主打性价比，走网吧路线。”
“嗯，走网吧路线没问题。但真正要追上第一梯队，靠低价走量肯定不行，那只是生存——如果说显卡市场只有两三家，那还能合纵连横的生存下去，但一旦有四家了，老四基本上连汤都不会剩下。”
苏远山说着感慨起来：“芯片行业就是这么残酷。”
苏远山的这番话，让蒋文熙立刻有点紧张起来，他抿了抿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世人皆知，就算是苏远山这样的人物，远芯这样的巨头，其处理器部门如今五年了，都一直在亏损当中……
但世人又皆知，远芯对技术是最为执着的，哪怕一直亏损，只要认准了，就算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会直接把墙给撞破的那种。
“消费级的显卡，主要还是靠消费者认可来获得市场，3DFX如今占据了超过一半以上的份额，从根本上还是因为3D游戏时代，是他们开创的。目前行业内几乎所有3D游戏开发商都和他们有合作。”
“所以与游戏开发商合作才是关键。”苏远山望向蒋文熙：“你们和国内国内游戏开发商的交流和沟通有天然优势，一定不能放弃这个优势。”
“好的。”
“除此之外，一定要搭准车。”
“搭准车？”
“选对合作伙伴，提供针对性优化。只要合作伙伴起飞了，那你们也就起飞了。”
“元旦节，蜀山就要开测，明年下半年，魔兽世界开测。这两款游戏，根据已知的消息，是目前为止代表着最高画质的网络游戏——不要盯着单机游戏看，网络游戏的传播力度和话题才是最高的，同时也是你们走网吧路线的关键。”
蒋文熙不停点头，突然又问道：“那山总，看索尼那边，是不是可以考虑上一下游戏主机……”
“嗯，到时候我帮你找索尼问一问，但也只能是问一问，包括微软也是，帮忙牵个线可以，最终能不能谈成，还是得看各自的考量。”说着苏远山顿了顿，呵呵笑道：“不过电科那边，还是很容易说的。”
听终于说到这里，蒋文熙也露出了笑。
之所以S300在梅捷的顶级设计下依旧不能跻身一线，有个很重要的原因是，针对并行计算开发的PCA（Parallel Computer Architecture并行计算架构）开发环境牵扯了他们大量的精力。
而这，又是远芯指定要的，甚至还从潘多拉派了个牛人小组过来长期蹲点。
坦白说，蒋文熙不是不知道GPU在并行计算上的优势和前景，但还没学会走的时候就想着跑……这确实只能说，远芯“高瞻远瞩”。
当然，蒋文熙之所以认可苏远山的安排，除了相信苏远山的眼光之外，很大程度上，还是因为电科，以及苏远山在国内超算领域的影响力——或者说，苏星河院士在国内超算领域的影响力。
现目前，尚且没有人尝试用GPU来设计超算。
而且除了超算，潘多拉提出的各种计算需求也代表了AI发展的方向。
“电科的超算中心，一直都是我父亲负责，这个主我能做的。此外目前人工智能领域对算力的需求也日益增长，只要你们能够搭上这一波风头，那么就算在消费市场上失败，也未必就没有机会了。”
苏远山一边说着，一边掏出手机，只看了一眼，便接通了电话。
刘翔打过来的。
……
“山总，听说你到HK了？我也在。”电话中，刘翔的声音笑呵呵的：“晚上有空没？请你看电影。”
“电影？”
“嘿嘿，蜀山嘛……刚剪出来，试映场。”
“呃……等会再说，你要在数码港，现在可以来矽芯，顺便聊聊你的游戏。”
“山总召唤，我怎么敢不过来？你等我。”
挂了电话，苏远山冲蒋文熙一笑：“国内游戏行业的合作，我大概也能做主。”
（晚上再补一章……）
第889章 新蜀山
刘翔说是刚剪出来的试映，实际上已经是剪过的一次的第二次试映了。
而且苏远山觉得，今天的所谓试映，实际上就是放给自己看的。
这让他升起了“全世界都围着你转”的感觉。
很不好。
……
蜀山的剧本在经过金守志的介入修改后，已经由双主角转成了单主角，并且对人物的关系淡化了许多，也没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转世重生之类的隐晦表达。拿金守志的话说就是，用最漂亮的镜头语言和特效，把一个简单的故事讲述完即可。
正片结束，但灯光依旧没亮，而是过了一遍演职员表——苏远山还以为有彩蛋，加上其他人并没有鼓掌，也就和众人一起等着。
但没想到，最后跳出来的是蜀山同名网游的宣传片。
苏远山瞪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的刘翔，开始鼓起掌来。
一时间，鼎新传媒的试映厅内掌声大作。
灯光亮起，所有人同时站起身来，包括专程被叫来的男女主角。
……
“山总，怎么样？”
张建军办公室内，刘翔和众人交换了个眼色，乐呵呵地冲苏远山问道。
“我又不是影评家……不过我站在一个普通观众的角度来看，确实算得上一部合格的商业片。”苏远山谨慎地用着言辞，避免给人带来误解——在场的这些人里，有张建军，万永亮，刘翔，金守志这些资方，也有徐，古，章等剧组代表。
这些人，也是今天所谓的试映场的全部观众。
“商业大片。”苏远山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后望向金守志笑道：“我看老金都很满意，那一定没问题了。”
“确实比较满意。”金手指乐呵呵地道：“山总，你是不知道，为了拍出效果，徐导专程建了一栋古楼来真炸啊……而且拍的时候，小章还伤到了肋骨。”
“哦？”苏远山望向那位在卧虎藏龙中名声初显的女演员：“没事吧？”
女演员连忙欠了欠身：“谢谢山总关心，已经完全恢复了。”
“嗯。”苏远山点了点头，又望向徐导，见对方也是一副历经九九八十一难，终于取得真经的表情，心中知道此人估计也大概完成了从“武侠”到“仙侠”的认识——坦白说，徐导的武侠片，那是真大师级的。
但蜀山这部片子是要开创在现代化电影工业体系加持下的新类型片，同时也承担着国产影片走向商业化乃至世界的责任……因此，如果还是按照老一套的表现手法和镜头语言，那是真有可能扑街的。
还好有金守志这个金牌编剧从旁协助，再加上投资方丝毫不介意的投资——迄今为止，这部影片已经超过了3.5亿人民币的投资，即便放在好莱坞，也是超过四千五百万美刀的大投资了——最终呈现的结果，还算让人满意。
最起码，站在苏远山看惯了后世那种好莱坞爆米花英雄大片的角度，这部片子，光是特效就值得一看的。
“那接下来就是发行了？”苏远山又望向张建军：“张老哥，你是奈飞的股东，不用我打招呼吧？”
“鼎新是奈飞的股东，但我们不是索尼影业的股东啊。”张建军呵呵笑道：“上次因为指环王的事，我们和索尼影业那边闹了点小矛盾。”
“嗯，我去找索尼说一下。”关于鼎新和索尼有关《指环王》系列在环亚发行权的冲突，苏远山是知道的，只不过嘛……关系好归好，该争的还是得争——譬如乔总不就和盖茨联手开始说要在移动市场上对付他了？
也不知道这俩在操作系统上的倔驴怎么个联手法。
“不过矛盾归矛盾，该赚的钱还是得赚。我想索尼影业的老总应该也明白这个道理，要是不明白……估计离下课也就不远了。”苏远山说着耸了耸肩，也算是给张建军宽了下心。
他这句话说得很轻巧，在刘翔等熟悉的人听来没什么。但在徐导和两位主演听来那是真的犹如惊雷——好家伙，山总居然能定人家索尼影业老总的去留？索尼是远芯开的么？
当然，这是他们一不知道苏远山和久多良木健的关系，二是不知道索尼影业在这些年开创的局面，几乎全是因为久多良木健坚持了苏远山当初在已经故去的盛田昭夫先生面前亲口给出的方向……
索尼已经凭借蜘蛛侠的大成功，表明了自己拥有独到的眼光和魄力，从而获得了漫威的信任，并最终把漫威收入囊中，且给予了足够的自由和毫无保留的支持。
现在的局面是，索尼影业和鼎新，前者拿下了目前真炙手可热的超级英雄类型片的大部分IP，而鼎新则在很久之前就开始布局投资奇幻、魔法、仙侠等魔幻题材类型片。
所以，如果索尼影业真的要因为和鼎新传媒在各自发展方向上的一点小冲突——还是索尼影业那边手伸的太长——而利用它在院线和发行方面的优势“报复”鼎新，那这个CEO，还真就该下课了。
连生意也不做，都要破坏索尼和远芯这两个东亚科技巨头之间的友谊，那不下课还能做啥？
……
接下来，众人又聊了一会剧情和配音——为了照顾到西方市场，影片特意邀请了好莱坞专业配音演员进行全片配音。
这就不得不说一下，找好莱坞对国产影片进行英配，听起来确实要顺畅一些。
毕竟，在灯塔国人的世界中，天下所有人都该说英语，而且还毫不违和。
但在国内的观众看来，一帮老外要是说着标准的普通话，那是要有多别扭就有多别扭，因此才有了译制腔。
下午六点，在张建军和万永亮等一干人的张罗下，苏远山被簇拥着进入了酒店。
落座后，苏远山发现，整个桌子，就只有小章一个女性，还坐在自己的身边。
当然，这没有什么问题。
第890章 我卖我自己
“哥几个有点权势滔天的意思了哈。”
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上，苏远山斜睨着刘翔，然后又瞥着万永亮和张建军，似笑非笑。
剧组方当然已经走了。
虽然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奔过，但艹不得。
“咳……哪有。”万永亮和苏远山打交道最久，也是远芯的老人，见苏远山这架势就知道苏远山没真的生气，当下乐呵呵地道：“刚才见你总是看人家姑娘，又聊得很欢，就索性再聊会嘛。”
苏远山顿时被气乐了：“人家姑娘长得好看，我多看几眼有问题？聊得欢……你们几个谁见我平时和人聊天摆谱了？”
几个人便一起打起了哈哈，连说山总平易近人之类云云的马屁话。
不过一壶茶之后，苏远山也看出来了，这帮人估计也就平常这种事干得有点顺，然后就给自己也顺便安排了这么一下，倒不是真处心积虑想搞出点什么来。
“刚才那个女演员……这样说吧，既会演戏，又长得好看的，就算十三亿人也挑不出来几个来，遇到了就培养一下。”苏远山盯着张建军和万永亮：“远芯进入传媒和影视圈，可从来没指望过能靠这行赚多少钱，也没打算学HK娱乐圈的那帮人搞什么金主那一套。”
顿了顿苏远山接着道：“好了，这事翻篇，说正事——你们应该都知道了，上面有打算搞夫子学院，推广汉字的同时也推广文化，这也算是让世界认识我们，让我们更好地融入全球化的一部分。”
“坦白说，我对此是持不乐观的态度的。与其财政出钱去搞什么正规学校，不如通过加大在游戏、互联网上面的有效内容输出，同时以13亿人口的内容市场来吸引国外的内容提供者——你们应该看到了，ivideo才上线不到半年，就借着基础网络的普及迅速成长了起来，同时也揭开了视频行业的大幕。这些视频所带来的流量，都是可以变现的。”
“要么让人家接受我们有意思的内容，要么让人家觉得了解我们的文化、学习我们的文字有钱赚，这才是细水长流，持之以恒啊……”
在一番吐槽后，苏远山继续道：“好吧，虽然不乐观，但搭个车还是能行的。老刘，国内游戏产业现在已经初具规模，已经不是单纯地靠着开发区和出海的名义能够护得住的了……”
“不要以为你们现在能够凭借体量和关系轻松搞定手续……要知道，顶头上司越多，就越麻烦。”
苏远山望着刘翔，又看了一眼张、万二人：“今明两年是什么年大家都知道，该给提案给提案，该找关系找关系，越早把主管单位确定下来，就越是对今后行业的规范和发展有好处。”
“咳……柱哥好像能上省代。”刘翔轻轻咳了一声：“山总，我一介平民啊。”
“你不知道找找关系？”苏远山瞥着刘翔，轻轻哼了一声：“你们行业的事自己搞定去。”
“……”
见刘翔一副吃瘪的模样，万永亮微微一笑。他是远芯执行董事会成员，自然清楚远芯在推动的议案是什么——那关系到今后上万亿市场乃至能源发展的大方向，大战略。可不是区区的游戏、影视作品分级制度和确定主管部门这种小事儿。
而根据反馈，上面还是愿意相信远芯——毕竟远芯每一步都没走错的、奇迹一般的崛起是所有人都亲眼所见的。上面可以怀疑远芯有试图垄断行业的“私心”，但绝对不会怀疑远芯的眼光。
但垄断，恰好是最容易治理的，特别是国内而言。
因此，在远芯按照要求与几家车企进行密切接触后，上面的风声也传到了几大车企的耳朵中，以至于，王传富从一开始的“不怎么被待见”，顿时就变得炙手可热起来。
车企都是国企，他们太清楚一旦远芯这样的企业获得了上面的支持后能够爆发出多大的能量。
“不过你们也要两手都要抓，如果国内的政策推动得比较墨迹，也不要一棵树上吊死。把发行放到HK这边来，甚至还可以和省里哭一哭……”
苏远山知道如今国内游戏产业协会实际上的管事者其实就是刘翔，因此他提点得很仔细。
虽然明知道单独要把游戏拿出来分级有些不太现实，但苏远山还是希望国内搞游戏这帮人尝试一下。因为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要尽快确定游戏行业的主管部门。
当然，如果在国内的努力都失败了，那么真遇到麻烦的时候，数码港就是国内游戏企业的避风港——毋庸置疑，在HK朝着“科技港”转型大步前进、开始依靠互联网和IT产业对东南亚区域展开虹吸效应的如今，只要没有港灿再搞出瞎比事，那它的地位和影响力只会越来越高，继而对国内起到更加正面的带动作用。
——HK可是一直都有分级制度的。
//感慨一下，山总还是有战略眼光的。
……
四个人聊到夜里临近十二点，直到苏远山打了个哈欠，然后又抬手看表，三人这才起身告辞。
然而，他才关上门没过五分钟，房门便又被叩响了，同时手机也响了起来。
“我靠，刘总，你不睡觉的？”苏远山看着一脸贱笑兮兮的刘翔，哭笑不得，末了又伸出脑袋看了两眼：“没带女人什么的吧？”
“要不我把那女演员叫过来？”
“滚蛋——给你十分钟，有啥事？”
“别啊山总，你要我支持矽芯显卡的时候，我可半个眉头都没皱的啊——Nvidia的黄总找了我好久我都没见的。”
“黄总？”
“嗯，就是那个喜欢穿皮夹克的，你应该认识吧。”
“……”苏远山一阵无语，顺便把刘翔让进了屋里。
确实，这哥们虽然有时候有点不着调的样子，但仗义那是真仗义——不然史大柱和求伯军也不会让他来主事了。
“我是真要休息了，明天还要去港府聊四千字写了就要被屏蔽的内容……”
“……那我就说快点。”刘翔端起刚才自己的茶杯，用力喝了一口后抹了抹嘴，语气坚定。
“我想买暴雪！”
“？”
“你喝麻了？你知不知道暴雪的大股东是星海基金和Custom？你觉得我俩谁愿意卖？”
“你。”
苏远山再次一怔。
“你拿什么买？”
“我。”中游国际的老总指着自己的鼻子。
（还是晚上再补）
第891章 狐朋狗友信不得
刘翔一米七出头，长得精瘦精瘦，戴个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
完全没有卖相。
苏远山也不好那一口。
那他要卖的，自然就是中游国际了。
……
苏远山沉吟着，因为他几乎没费什么事就确定了，这位老兄说的是认真的。
“说说你的想法。”苏远山正色道：“你得知道，暴雪的团队其实是有点刚的，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保持着独立的地位。无论是星海，还是Custom，都没有对他们的业务进行任何干涉——而结果也你看到了，他们发展得很好，甚至不比你们差。”
苏远山虽然知道在历史上，暴雪曾经走过下坡路甚至摆烂了都，但星海和Custom已经提前断了维旺迪的黑手，让暴雪进入了一个正常游戏公司该有的轨道。所以后面到底还会不会摆烂……那是真不知道了。
反正从现在看，暴雪出品，必定精品的概念已经竖起来了。
而且暴雪即将启动上市……中游国际虽然业务很广，也在过去几年的主机上赚了不少钱，甚至可以说是国内最赚钱的游戏公司，但真要论价值，在目前而言，未必就比得上暴雪。
苏远山对中游国际欣赏归欣赏，但生意和人情是两码事。
因此，苏远山的潜台词是，你就算卖身也未必能收得起。
“我知道他们发展得很好，但我这不是只要你手中的股份吗？”刘翔抿着嘴，很认真地道：“我是中游的绝对控股人，手里有超过百分之七十的股份，我们可以做交换的。”
“……然后呢？你入股暴雪之后想做什么？”
“成立联合运营企业，成立联合开发团队，为国内游戏行业带来新的思路和风气。”刘翔说着很认真地看着苏远山：“山总，我清楚国内搞游戏的环境和气氛。是，过去几年我们是靠着上主机赚了不少钱，也初步形成了产业。但我们必须说一句，国内的游戏制作环境是偏向于功利性的。”
“这样不好。”刘翔摇头道：“我们也需要学习，需要交流，需要总结。我们要真正走出去，就要先了解外面。而且做游戏也和搞学术一样，也要避免近亲繁殖……”
听着老刘的肺腑之言，苏远山思虑了良久。
确实，与其把暴雪留在自己手里，只当一个升值工具，还不如把它交给国内最大也最有野心的游戏公司。
这时，苏远山似乎想起什么，皱眉道：“你是不是对蜀山的海外发行没有信心？”
“信心不是很绝对，但你也知道……我们在多国语言版上耗费大量的心血和投入。从确定翻译到文件的本土化，再到全部配音，光这些功夫就够我们再开发一款新游戏了。”刘翔说着深深地吸了口气：“所以之前我才说，需要回回血。”
苏远山慢慢点头：“嗯……好吧，你做个预案。”
……
刘翔离开后，苏远山简单洗漱了一下后便回床上躺下，但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他大概猜到了，中游国际这几年确实步子卖得有点大，以至于有点亏不起了，所以才想着“卖身”。
而能够值得中游国际这样国内首屈一指的游戏开发商卖的，也就只有他苏远山了。
看到时间是凌晨0点30，苏远山抓起手机给丁垒拨了个电话。
不出所料的，对面马上秒接，显然也正在熬夜。
“师兄，我打算买下中游的部分股份。”
电话中，丁垒的声音马上迷糊起来：“啊？”
“别惊讶，国内的游戏行业，不能瞎搞。此外你给小马哥说一声，EM的游戏平台是需要靠服务做起来，而不是靠用户规模做起来。他要是想走得远一点，就别想着自己下场把钱赚完，一定要把独立游戏作者和工作室抓到手。”
*
*
第二天，苏远山汇合了张晓龙一起前往港府，如约聊了差不多六千字的内容。
当然，他聊那么久，肯定不会说空手而归——港府已经意识到了数码港在前期的规划有些保守，以至于后续发展空间有限了。
但随着数码港这些年来的快速扩张，周边的区域也早就繁华了起来，想要再问陆上要面积显然不现实……
幸好，当初规划的时候互联网中心留了一手，提出了拿下填海的权利。
但现在看来，光靠一家来填海，无疑会填成地主，平白惹人嫉妒——别忘了HK这边，可是真有人啥都敢说的。
于是苏远山便和张晓龙商量了一下，打算与港府合作一把。
——说准确点就是，港府收回填海权，但放大填海面积。
这样一来，在民众看来，是港府约束了互联网中心这样的巨头，不至于其成为今后的地产巨无霸。但在互联网中心这边，省了一大笔填海的费用不说，在面积扩张后，他们拿的面积反而更多了。
这也算是多方受益了。
……
从HK到特区，再经由沪市转道返回省城后，苏远山便一直呆在了省城。好不容易“空”下来的他，也终于有了去凝聚态物理实验室坐班当主任的时间，期间甚至他还去电科上了几期公开课……赢来了无数学生的惊叹与追捧。
很快，时间来到圣诞节。
在远芯的Divo超跑抵达北美的同一时间，苹果的Apad正式上线。
也就在当天，盖茨不回家抱老婆，也不去找情人，而是召开了一场发布会，宣布微软正式推出Tablet2003。
除了Tablet2003，它还有另外一个名字，Mpad。
*
*
十二月二十六号，远芯会议室。
“同志们，你们看。只要我们稍有松懈，马上就有敌人围追堵截了。”
苏远山右手握着笔，在笔记本上不断地戳来戳去，望向与会的各个成员。
今天这次会议，主要还是移动设备事业部的会。但陈静，段勇平，和他三大巨头都到齐了。
“这也给了我们一个教训，狐朋狗友信不得啊，说不定就是背后掏出刀子捅你的那一个。”
听了他这句话，原本有些严肃的会议室升起了一阵笑声。
谁都知道，苏远山，盖茨，乔布斯，他们这三人是被华尔街的老资本家并称为“神棍”的朋友。
是那种随时随地可以半夜打电话的关系。
笑过之后，苏远山望向众人。
“大家说说，我们要怎么应对——我们已经发布ipad一代，显然没有足够的优势了。”
第892章 抓住三点
被两位好友同时发力背刺平板市场，这确实是苏远山没料到的。以至于他收到微软也发布了平板的消息之后起码郁闷了五分钟才缓过神来。
不管是英雄所见略同也好，还是跟着远芯的脚步起舞也好，现在三大科技公司不约而同地发力平板市场，这很显然是要把才刚刚冒头的“上网本”给直接灭掉。
同时无论是苹果也好，还是微软也好，二者都有相应的桌面平台的系统和软件生态，刚好可以填补笔记本与手机中间这个尺寸的便携式智能设备的空间。
……
面对苏远山的问题，以新成立的ipad部门负责人姚成刚为首的一帮人左右看了看，最终还是把目光投向了设计中心的老总朱元新——毕竟，朱总之前一直是他们的顶头上司。这个平板电脑，也是由设计中心诞生出来的，只不过交由硅谷团队设计而已。
朱元新咳了一声，今天几个巨头同时现身，就意味着远芯极为看重iPad这个产品——事实上，但凡是涉及到系统和软件生态的产品，远芯都格外看重。
“相比苹果和微软，我们自上而下的使用和操作习惯转移优势几乎没有。”朱元新抿了抿嘴，直接先抛出了结论。
“当初我们启动ipad项目，虽然是为了填补移动市场的尺寸空间，做到全系产品覆盖。但就用户侧的接受度和习惯而言，我们其实是自下而上来进行引导的。”顿了顿，朱元新怕有人听不懂，接着解释道。
“我们的主要影响力在手机领域，YOS上。但从定位而言，手机更多偏向于娱乐工具，而非学习和生产力工具。但ipad的定位则主要是学习、以及我们所展望的生产力工具。”
“然而，微软和苹果，因为他们在个人电脑领域的影响力——个人PC是所有工具的集合——因此，当他们的用户需要更加轻便的学习和生产力工具时，Apad和Mpad便能轻松地满足其需求。”
苏远山，陈静，段勇平同时点头，又同时示意朱元新继续。
“因此，与其说我们面临的是品牌、设计、配置、营销之争，不如说我们面临的是用户的需求和生态之争。”
“只要我们确定了这一点，那就很容易抓住对策了。”
朱元新目光炯炯，望向众人。
“目前我想到三点。”
“第一，抓生态，抓应用，特别是学习应用，新的工具。”
“第二，在第一点的基础上逐步推进线上学习，譬如远芯高中就可以考虑用平板替代电脑，进行交互式教学。”
“第三，推进WinOS，同时拓展YOS产品线。自下而上未必就不能翻身——我们已经在开始设计一款搭配ipad的高精度智能手写笔，最起码在pad上可以完成作图的需求。”
*
*
两小时后，会议散场。
“老朱挺起来了啊。”坐在陈静办公室内，段勇平冲苏远山呵呵笑道，言语中颇有些感慨。
苏远山含笑点头。
他也对朱元新今天的表现很满意——坦白说，就算是他，也没有朱元新考虑得这么精确——毕竟他比较侧重于营销和市场这两个部门。
但朱元新提出的方案完全没有考虑市场营销，而是直接从应用和生态上进行拓展……
这就很了不起了。
然后他便想到了，当初执行董事会开组时，陈静力荐朱元新的情景。
当时陈静说朱元新拥有极高的视野，苏远山还不是很相信，但这么些年下来后发现，老朱确实没有辜负陈静的推荐。
“不过知易行难，而且我们过分依赖朱雀芯片也不是个事。”苏远山笑过之后又微皱了一下眉头，正色道：“我们不应该只有一个麒麟团队。”
陈静微微点头，然后反问道：“平板电脑未来的市场规模能有多大？”
“这谁哪能知道？不过如果真如老朱说的那样，我们能够推动全球学校、学生利用平板电脑进行学习……那这个市场每年上千亿肯定是有的。”
“那还等什么！”段勇平马上道：“直接成立。”
“嗯，那肯定值得成立。”陈静也毫不迟疑。顿了顿，她笑了起来：“好像我们是唯一一家涵盖了目前所有主流芯片的半导体企业？”
段勇平点头：“好像是。”
“不是……DSP我们还差一点，目前我们基站还是用的德仪的DSP芯片，我们的DPS芯片只能用到其他次一点的场景上。此外FPGA芯片此前我师兄有个团队在搞，任重道远不说，YX架构一分出去，结果团队也带跑了……国内的熊猫和华威虽然搞了几年，但比起国外一线还是有点差距。”
苏远山说着叹息道：“任重道远啊。”
“你这话说的，哪能谁都全部第一啊……”
“哈哈，也是哈……”
三个人又闲聊了一会后各自返回办公室。
然后苏远山刚回到自己办公室坐下没一会，手机铃声便响了起来。
“教授，我们的试验可以做了！”
电话中，传来文莱顿兴奋的声音。
苏远山一怔，马上大喜道：“设备搞定了？”
“嗯！我和超准备去霓国工厂亲自验收一下……”
苏远山毫不迟疑地点头：“嗯，去吧去吧，找你师姐帮忙你们安排机票。”
又叮嘱了几句后，苏远山挂了电话，深深地吸了口气。
自己这两位博士生，已经在自己手下呆了快两年。
说他们没学到东西，没成功，那自然不对——自从国家级凝聚态实验室成立之后，他俩已经自己找课题并带着今年的新师弟完成了一篇漂亮的关于石墨烯与硫离子相结合的论文——这算是他们师姐看他俩“可怜”，没事干，给他俩顺手安排的“任务”，以防他俩“毕不了业”。
甘小雨一直在做石墨烯电池方面的研究与推进。
但就搞一篇论文，然后再顺着自己的喜好选择一个突破方向呆在凝聚态实验室里度过跟着苏远山的五年……这显然不是拜入苏远山门下这几位博士生的追求。
要知道，他们本就是佼佼者。
特别是文莱顿，作为苏远山的第一个慕名而来的、牛津大学毕业的国际生，他如果只混了博士名头回去，无论对文莱顿，还是对苏远山，都不是什么好结局。
因此，苏远山才会让他们两个考虑超低温下多层石墨烯的性质。
只不过之前一直受限于超低温下试验设备的不足，空有一个充满无限可能的idea却无法验证。
现在……
“我就不信，魔角出了，你们还能拦我。”
苏远山眼角瞥向一旁的杂志——上面有今年的诺奖名单。
第893章 远芯税
“山总，圣诞的首日票房出来了。”
文晓倩推开门，脸上带着笑意：“蜀山在北美的表现还可以。”
“哦？”苏远山精神一振，不过马上便皱了皱眉：“还可以是什么意思？”
“就是比卧虎藏龙的开局要好，而且口碑也还可以。”
“意思是北美票房破亿没问题了？”
“大概没问题了。”
苏远山便点了点头，算是真松了口气。
蜀山这部电影前前后后折腾了两三年，无论是投资金额也好，还是资方和剧组的态度也好，都完全是对标好莱坞商业大片的。
虽然说是说它“带着使命”，可以不计回报，但好几亿人民币砸下去，如果在北美就只听了个响……那无论如何，苏远山是有点接受不能的。
而且中游国际的网游也捆绑着上了影院的广告，算是全球第一家上电影院打广告的游戏——这些选择，固然有对蜀山充满信心的因素，但同样也有破釜沉舟的气概在里面。
如今听到蜀山开局大利，苏远山这个中游国际的未来股东，自然为多方都感到由衷的开心。
就在文晓倩要离开时，苏远山突然叫住了她。
“对了，你去过问一下文莱顿他们。刚才给我电话说要去霓国，我让他们去找小雨。不过突然想起小雨最近也忙……你就帮忙安排一下。”
……
随着蜀山在北美地区持续扩展局面，苹果和微软在圣诞节上市的平板电脑也持续走高。借着远芯在秋季发布会上掀起的概念，这两家以毫无对手的姿态迅速抢占起了市场。
面对这两家的来势汹汹，远芯表现得很淡定，按照已经确定的计划有条不紊地推动着YOS生态的建设。
毕竟，放在平板电脑这个产品上，现如今确实没有产品能够与这两家抗衡。但如果把竞争面放大到移动操作系统省生态领域上，那远芯的“盟友”可就太多了。
从国庆到元旦，随着索尼星海三星等一干YOS手机厂商陆续地推出与Yidoo4同等配置的新手机，再加上这半年来不断涌现出来的应用，特别是以切水果，跳一跳，音乐阶梯等休闲类游戏在手机上所带来的颠覆性操作的改变和体验，以及烂大街一般的传播速度，YOS智能手机以及应用商店里的各种应用，在这年关将近的时节，呈现出了螺旋形交替上升的欣欣向荣。
当初，为了整合应用市场，远芯一边利诱、一边威逼着各个合作厂商签下了应用商店大联盟，使得所有的应用都必须通过应用商店审核上架。如今这种全渠道统一的应用商店已经显示出了它的威力——对于应用开发者而言，只要基于YOS框架进行开发，那将一举拥有包括远芯，索尼，三星，星海等目前所有高端手机的全部市场，且未来可期。
在这种诱惑下，每天提交审核上架的应用，从半年前的个位数，直接翻了十倍……
二月初，在远芯的年终会议上，段勇平正式提出了分离运营商店的意见。
……
“应用商店今后肯定会越来越赚钱，这是必然。为了引起不必要的猜忌，越早与我们进行切割，独立运营越好。”
段勇平含笑看着苏远山，扬了扬手中的文件：“这两个月，我一直在和合作伙伴进行沟通，他们也表示，独立运营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这番话立刻惹来了众人的一阵笑声。
利国利民……说到底还是大家不愿意受到远芯太多的掣肘。
笑过之后，苏远山点点头：“独立运营没问题，但这个新公司的股份怎么算？”
“现在就是意见不怎么统一，有的人认为由目前的YOS手机厂商联合投资，有些人则认为，应用商店作为一个共有的平台，不应该攫取利润……”
“……我靠，谁的脸这么大？”苏远山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他辛辛苦苦拉的养着YOS实验室，数年来不断地往里面砸钱，这一晃好几个亿都没了……就指望着应用商店养家糊口呢。
“呵呵，其实这么想的还不少。不过我认为，他们说的不攫取利润是指的不分红，而不是不抽钱给YOS系统。”
“他们要是这个意思那还有点像人话。”苏远山咳了一声道：“不管怎么运营，我们肯定是要抽成的，不然YOS实验室就只有挨家挨户化缘去了。”
“那抽多少呢？”段勇平马上问道。
苏远山看到，随着段勇平的这番话，所有人，包括陈静都望向了自己。
很显然，企业这边已经讨论过了，只是他因为一直忙着在实验室和学生优化实验方案，以至于没人和他讨论过这个问题。
但他几乎没有考虑便眨了眨眼，望向众人。
——前世，苹果依靠着高达30%的抽成赚得盆满钵满，被人戏称为苹果税不说，也让所有手机厂商都眼红不已。
如今，远芯坐拥着统一的“安卓”应用商店，这个税，就算抽得再低，那也是海量一般的存在。
“我们现在手机的增值税税率是多少？”
*
*
时间飞快，随着春天的到来，整个神州大地也顺利完成了责权的交替。
苏星河院士依旧只是连任国代，并没有上京，席总则以九三学社D员的身份进入了政协。
三月十五号，国家正式成立十一五计划专家论证组，由刚刚更进一步的沪市领导为负责人，全国高达六十多个企事业单位为成员，开始进行下一个五年计划的研究论证。
远芯，德远，京东方，索芯，众芯，几大车企……赫然在列。
三月十八号，就在远芯刚刚开完新一年的执行董事大会后，来自Z省的代表团抵达了省城，前往这座被誉为东方硅谷的科技城取经。
也就是在当天，苏远山接到了球迷朋友的电话，在电话中，那位在球场认识的领导开心地大笑，问他允不允许他带着一票人上远芯来吃大户。
捏着手机，苏远山满嘴角都是微笑。
……
“好像你们科技园和上次来的时候没什么变化。”
和苏远山走在人工湖畔，领导四下张望着道：“比起隔壁，你们这边似乎就没修过什么建筑？”
“其实有修。”苏远山呵呵笑道：“主要还是远芯比较大，新的办公楼在一公里之外去了，那是充满科技感的环形建筑，反正一看就透着时尚和前卫。”
“哦？修到什么程度了？”
“才动工，估计得明年才能完工。”
“那就只有等有机会再看一眼了。”
两个人在前面随意的聊着天，见到路边的亭子后，二人同时走向亭子。
这下，刚才一直跟在他们后面的一大票人也齐齐跟了上来。
“座位不够，就只有先到先得了。”看着一票人蜂拥过来，领导打趣道。
“没事，我让人搬。来了远芯，总不能让大家都站着嘛。”苏远山哈哈一笑，对文晓倩扬了一下下巴，后者便很快掏出了电话。
不一会，从隔壁路边的潘多拉实验里就出来两个保安，一人抱着一大摞小板凳。
领导这边来远芯，今天主要是带的企业方面的老板，而且还多半是互联网和IT企业的——其中有超过一半的人苏远山都认识。
而知道领导来意后，苏远山这边也拉上了丁垒和张晓龙作陪，此前便是这二人一直在后面与Z省的一票同行在聊天。
“大家都来讨论一下，看我们要怎么才能搭上互联网这辆快车。”当然，领导话虽然这么说，但目光主要还是看着苏远山。
苏远山则刚刚和表现得异常低调的马老师完成了一次眼神交流。
“其实只要肯上车，怎么都能上。”苏远山笑着接过了话：“硅谷、科技园、数码港这些产业基地的成功，有时候会让我们产生一种错觉，就是好像必须要搞一个大型的产业基地好像才能发展某个产业似的……其实，在行业整体发展起来之后，产业基地并不是必须的了。”
“当然，我不否认产业基地的优势。譬如因规模而带来的政策上的优势，譬如资本上的优势，譬如人才交流上的……但这更多的是在产业形成的初期所做的培优计划。”
所有人都坐到了小板凳上，认真地听着被誉为“互联网教父”的苏远山分析着。
“只要能够有政策，有资本，有人才，互联网哪里不是搞？远的不说，EM和newbook就是在特区搞起来的。”苏远说着碰了碰丁垒：“丁总，你们特区是个互联网城市么？”
“嘿嘿……”丁垒笑了一笑：“反正说到特区，第一联想到的就是电子产品。”
“嗯，就像Z省，第一时间联想到的就是轻工业产品一样。”领导
也跟着点头：“皮具，服装，小商品。”
苏远山微微侧脸，只见马老师嘴巴张了又张……他便微微一笑。
“那就因地制宜，把这些小商品搬到互联网上来！”
*
*
虽然嘴上说要要过来吃大户，但两小时后，领导终究还是带人走了——毕竟这次过来是官方身份，实在不太方便。
而且苏远山也知道，有人迫切地想要私下见自己一面。
果然，他刚吃完晚饭，便接到了马老师的电话，问他有没有时间。
苏远山当然有了。
半小时后，苏远山在办公室等到了风尘仆仆的马芸。
“马老师，今天我几次见你几次都欲言又止来着。”苏远山指着沙发，乐呵呵地坐到了马芸面前。
“不敢班门弄斧啊。”马老师双手捧着茶杯，笑了一笑后马上便抿起了嘴。
从他的表情看，似乎在进行着强烈的心理斗争。
苏远山也不着急，双手抱着臂膀，好整以暇地等待着马老师调整心态，组织情绪。
——他知道，亚马逊在国内发展得极为迅速，而且已经完成了对另外两家线上商城的收购，正处于风头正盛的时期——这一方面得益于无论是经济也好，还是因互联网而起的开放程度也好都要远远地超过国内比历史上的同期。另一方面，因为小舅提早就介入了物流快递行业，且获得了国家政策上的扶持，以至于电商行业整体呈现出了蓬勃发展的势态。
这也是苏远山先建议“前来取经”的领导先暂时不要考虑搞互联网大厂这种“虚”的，而是因地制宜，让互联网更多地体现其功能性，为了整个Z省的轻工业产业服务的原因。
而“功能性”这三个字，落在不同人的耳朵中，自然就有不同的理解。
“山总。”
数秒后，马老师终于深深地吸了口气，抬头望向苏远山。
“嗯，你说。”
“其实来之前，我们就分析过了目前的电商情况——它和我们的预期一样，但又不一样。”
“不一样的是？”
“是它远远不符合目前互联网的高速发展和用户增长。”马老师认真地道：“最大的问题还是出在，互联网对于普通人而言，依旧是个虚的世界。是用来撩骚，用来打发时间，用来玩游戏的【游戏】。”
“总之就是，谁上网，谁就不务正业。那么在这种思想下，有多少人愿意相信千里之外的人？”
苏远山心中轻轻一提。但他依旧没说什么，而是示意马老师继续。
“信任，只要搭建起卖方和买方之间的信任，才能让线上零售进入真正的大时代。”
苏远山嘴角慢慢升起笑意：“所以？”
“所以，我们先开发一款钱包类产品，它可以进行充值和体现。当买家把钱支付后，并不是直接进入到卖家的银行账户，而是进入到我们中间的托管平台，等到买家收到货确认之后，托管平台再把钱打入卖家的钱包中。”
“这个是我们能够想到的，目前最有效解决买卖双方信任度的方案。”
苏远山轻轻地呼了口气。
果然，支付宝还是来了啊。
“嗯，想法确实很不错。但有个问题……”
“是的，有问题。”马老师一咬牙：“我们这是动了银行的蛋糕……怕是很难有银行支持。”
“仅仅是不支持吗？”苏远山笑着反问道。
马老师再次吸了口气：“我跟团队说的，就算坐牢，那也是我去。”
“只要你有这个决心，那就一定有银行支持你。”苏远山再次在心中感慨了一番后笑了起来。
“干吧，科新银行会在全世界范围内支持你。”
第894章 最好的礼物
送走马老师，文晓倩回了办公室，她偏着脑袋思考了半天。
“山总，马老师那边真没问题吗？”
苏远山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闻言微微一笑：“你指的是支付宝？”
“嗯，前阵子国家还在狠抓非法集资。如果按照马老师的说法，他这个支付宝……是有点危险的啊。”
见文晓倩能够想到这里，苏远山索性停了下来，走到沙发旁坐下，又指了指对面。
自去年下半年开始，上面狠抓了一把非法集资——包括各种擦边球都无一幸免，算是被地图炮了一把。而根据苏远山获得的消息，这应该是钢铁手腕的领导在离任之前的雷霆手段——因为十一五规划的一个核心目标就是要让完善经济政策。
苏远山是十一五专家组论证成员之一，虽然他的本职工作是半导体和科技领域相关，但要打听其他领域的规划却并不困难。而完善经济政策的下一步便是开放多种样式的金融业务。
“危险是有的，但抓非法集资的核心并不是为了抓集资本身，而是抓非法。在目前金融秩序和政策尚未完全完善的时候，是否被打击的很大一个判断就是集资行为的目的。如果没有承诺高回报，而且集资的范围也是收敛的，集资的目的也是用来进行企业的正常发展……那么网开一面太正常了。毕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企业能够自己解决发展的问题，且还能发展得很好，这也是上面乐意看到的。”
苏远山说着便举了华威的例子。
“说回AL那边，它这个只是用做担保不说，也没有承诺什么利润回报——其危险性更多的来自于它拥有了‘存款’的性质，这是与银行的业务相抵触的。你也知道，现在各大银行都在积极推动和开展网上银行的业务……”
“嗯。”
“所以他最大的麻烦其实还不是坐牢，而是没有银行理睬他——没有银行理睬他，那他就真就难搞了。”
苏远山说着耸了耸肩，笑道：“别的地方不说，国内银行可是各个心气都高得要命，谁稀罕钱从你一个寂寂无名的小网站这里过一到手？”
文晓倩还没有正式接班周小慧的时候，她便在负责苏远山的“私人资本”，因此十分清楚科新银行的业务。
闻言她思索了片刻后慢慢点头：“所以科新支持他？但科新支持的话……能改变支付宝的尴尬地位吗？”
苏远山含笑点头：“能，当然能，而且只要我们开始支持，其他银行肯定也会跟进的。而且你也别低估了咱们国家特事特办和灵活机动的能力。只要TB能够做起来，能够与亚马逊抗衡……什么政策都可以给。”
……
收拾完后，苏远山和文晓倩一同下班，刚走到大陆上便听到身后喇叭滴滴作响，回头看时，发现叶如黛恰好开着她的那辆小甲壳虫跟在后面。
“今晚没陪领导吃饭？”苏远山对文晓倩挥了挥手，直接坐到副驾上，扭了扭身子，很是不满这车的空间。
“没有，我又不是开发区的企业。”叶如黛专心致志地开着车，她车技不怎么好，停车更是老大难，所以特别喜欢开小车：“不过上午倒是和领导聊了一会，听他的意思，也是想发展IT。”
“现在国家肉眼可见的大战略就是以半导体，IT，互联网为主的新科技领域，他当然想要发展IT了。”苏远山抱着头，乐呵呵地道：“我建议他把精力放在利用互联网和小商品的优势，放大国内的产品对外输出优势。”
“对外输出？那怕是还需要国际物流吧？”
“嗯，小舅和孙姐去年就已经开始布局国际物流了……”
两人一路聊着回到了家，开门后，两人同时蹲下，看女儿先亲谁，但结局总是注定……
每次受伤的都是苏远山。
晚饭后，两口子回到房间。
“等小豆开校我就要回去敲钟了。”叶如黛盘腿坐在沙发上，认真地看着苏远山：“我打算上市之后就把重心转移到HK和省城来。你觉得怎么样？”
“站在丈夫的立场，还是站在eso的立场？”
“eso的立场。”
“嗯……”苏远山沉吟了几秒后苦笑起来：“你知道答案的——显然不怎么样。”
“那你觉得我们这样对小豆的成长好吗？”
“当然不好。而且不仅仅是对小豆的成长不好，对我也不好啊！”
“……谁管你。”叶如黛瞪了丈夫一眼，沉默几秒后却又叹了口气：“我们的IPO估值都已经三百亿了……你说为什么亿万富翁还这么多烦恼？”
苏远山：“……”
“好吧，我再认真考虑一下，看能不能找个好的首席执行官。”叶如黛再次叹息，然后低下头，往小腹看了一眼后盯着苏远山：“我觉得，这次又中标了。”
“啊？”苏远山一听，立马窜到叶如黛身旁，搂住她的肩膀，一脸的急切：“大姨妈没来？”
“迟到十来天了……”
苏远山放声大笑。
看来只要对上了日期，自己的枪法真的很准。
而就在他大笑的同时，来自郑振川的电话也同时响起。
二月二十八日，苏远山送已经确认怀上了二胎的叶如黛前往机场后，他也后脚踏上了前往特区的航班。
宏芯第一台量产型浸入式光刻机的下线，无疑是这个春天最好的消息——或者不要脸一点说，是给苏远山家老二最好的礼物。
有了它，就意味着搭载远芯0.65nm制程工艺的麒麟A5芯片的Yidoo5，刚好能够赶上五月份的发布会。
*
*
特区，蒋庆川办公室内。
“不会你也过来蹲点吧？”
蒋庆川和苏远山互相拍了拍肩膀后把他引进了办公室。
“呵呵，我就是过来看一看。老朱呢？”
“老朱去厂区了，马上过来。”
他话音刚落，朱元新便带着两人急忙忙地赶了过来。
“山总，怎么你也来了？”
“心里痒，还是决定过来看一眼。”苏远山和几人握了握手后便直接坐到了主位上，然后望向蒋庆川：“师兄，借你办公室开个小会？”
“开呗。”蒋庆川大笑着走出办公室，然后顺手关上了房门。
他和苏远山关系不一般，就更应该要避嫌。
……
“段总亲自搞物料，就只有我过来蹲着了。”朱元新在这边已经呆了小一周——在二月初，德远便完成了65nm工艺的试产，且第一批试产的芯片便是麒麟A5。
——远芯已经沉寂了一年，必须在五月份拿出相对Yidoo4有着颠覆性体验的产品。否则，失去的可不仅仅是远芯的光环，更是用户对远芯引领科技产品的信心。
一旦用户的信心失去了，那要再找回来，可就千难万难了。
因此，在二月初，德远依靠那台进厂的原型机完成试产流程，又获得了郑振川立下的军令状之外，远芯便开始启动了Yidoo5手机的试产。
“现在最大的问题其实不在这边，还是在晶圆厂。”朱元新把一部全新的手机递给苏远山。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后猛灌了一气，呵呵笑道：“这试产一个月了，才给我们两万颗A5……成本我就不说了。光是看去年Yidoo4的销量，这点芯片也连塞牙缝都不够啊。”
“嗯，时间确实很紧。我来之前和老孟通电话了，他已经连续熬了三个通宵……但他保证，五月份之前一定能够完成量产。”
苏远山握着全新的Yidoo5工程机，头也不抬地道。
Yidoo5，外形上和Yidoo4有了较大的改变——虽然依旧采取的是三明治结构，但背板换成了塑料，节约成本的同时也增加了耐摔性，同时整个机身曲线也跟圆润了一些，不像Yidoo4那么咯手。
此外它的屏幕也变大了一英寸，采用1280x720分辨率、4.5英寸的多点触控式电容屏。除了可以显示更多的画面元素之外，分辨率的提高也使得它可以获得更优秀的观感体验，更适合那些长时间使用的用户。
当然，除了这些，它最大的改变还是速度。
除了搭载1Ghz的处理器之外，它还搭载了256MB的内存，4G的闪存——没错，李明柳已经完成了对闪存的革命性升级，使得大容量的固态硬盘和优盘成为了可能。
也让远芯有了去掉TF卡的借口和理由。
苏远山摁亮屏幕，手机便自动连上了WiFi。
他点开内置的应用商店，然后选到游戏排行页，用几乎是“秒下”的速度下载了目前排名第一的游戏应用——大逃杀。
这个大逃杀，有
点像是神庙逃亡，一边躲追兵，一边要避障碍，本质上是拼反应速度。
苏远山把画质开到最高后，迅速玩了一把。
他只坚持了五秒。
“山总，该练练了。”朱元新站在他身后，打趣道。
“哈哈，有机会练一练。”
放下手机，苏远山长长地呼了口气。
他看着朱元新，很有些感叹道：“说实话，我们这次真的有点凶险，只要任意一个环节出点纰漏，我们就只有在五月份发布会概念机了……”
朱元新深以为然地点头：“现在我觉得也有点够呛，没有芯片，蒋总这边产能也提不上来。就算他给我们留产能……等到德远那边稳定供货时，起码也要一两个月才能把产能爬起来。”
“这个没关系，只要我们发布的是量产机，即便因为产能不足，以至于很多地方只能卖空气……也对我们我们的品牌没有多少影响，相反还会达到饥渴营销的效果。”
顿了顿，苏远山笑道：“只不过我们是真产能不足，而别人的饥渴营销则是故意搞出来的。”
“故意这么搞……那真的有点缺德了哈。”
“可不是么？”苏远山大笑。
……
当晚，苏远山又紧急联系了各方，获得了一个在五月十号左右能够备出货物的最低数字——六十万台。
那么除去全球备货市场的清关和物流时间，分在全球市场上，这个备货量，相比Yidoo4的热销和对Yidoo5的期待，那确实有点不够看——甚至就连最保守的蒋庆川都估计，远芯Yidoo5只要敢发布，当天就出货一百万台一点问题没有。
也就是说，这备货的量，还不够第一天卖的。
第二天，苏远山再次联系德远，确定了自己过去也只是混碗饭吃之后，他便果断改变了行程，直接从特区抵达了HK。
因为EM这边，似乎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
*
EM自从在HK上市之后，虽然名义上总部依旧在特区，但HK的花花世界……还是目前的特区所不能比拟的，在加上两地相隔实在够近，因此，Pony很多时候都在数码港这边办公。美其名曰，国际化。
不过这也不怪Pony，毕竟EM在国内几乎没有对手，而在国外……则面临着ICQ和微软的双重挑战。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对待。
“硅谷服务器那边还在被攻击吗？”
Pony端着咖啡，站在安全团队负责人的身后，眉头紧锁。
“嗯，准确地说，不是被攻击，而是被入侵。”
第895章 传递真相的平台
沉默许久后，苏远山慢慢说道。
“很早之前，你们还没有分出去的时候，我对EM的态度就是配合当地政府和政策。现在，我的态度其实还是没变。”
“那是针对安全性检查，而不是提供接口这种把底裤都扒给人家。”
Pony点头：“这是违背个人隐私原则的。”
苏远山笑了一笑：“别低估了打过二战、冷战间谍战的国家对公众秘密的追求和渴望……”
笑过之后，苏远山继续皱起了眉。
他一直以为，棱镜还要等几年才会启动，没想到现在就开始了。
或者说，现在还没启动棱镜，但老美那边已经把目光望向EM这个占据了统治地位的即时通讯软件。
这很不好。
因为按照历史，下一步便会是eso，亚马逊，newbook，最后是远芯……
“那怎么办？”
“我想想。”
苏远山抿着嘴，认真地思考着。
他倾向于认为“欲望是膨胀”的，棱镜也不是一开始就把范围扩大到了对其盟友的监控的。那么此时“敢”找到EM要数据，显然是有着极为“正当”的理由。
914才过去不到两年，仇都还没报呢。
“还是要尽可能地保持底线。”沉默数秒后苏远山轻声道：“小马哥，你有没有意识到，这除了是要求之外，其实也是一次极为凶险的试探？”
Pony默然点头。
苏远山继续道：“互联网迟早进入整个人类的生活，而且这一天，我们也一定能够亲眼所见——甚至都要不了十年。那么，还有什么比能够通过控制一个巨型互联网企业的数据库来掌握天下所有人的隐私更有效的方法？”
“没有。”苏远山摇头，眼中升起了一抹忧伤：“我们一定要相信，权力的欲望是无穷。”
“是。”
“现在互联网……我们占据了不少主导地位。这些都是迟早要面对的。”
沉默着，苏远山长叹一声：“还是尽量避免彻底沦为权力的工具吧。”
//写到这里，真的有点忧伤，不继续写这个了。
……
汽车环绕着HK转悠了足足一圈，苏远山才把Pony放下去。而他的眉宇间，也多了一缕挥不去的忧色。
此时已经临近黄昏，夕阳西下，美景无限。
前排傅振华和文晓倩对视了一眼，笑着把车停在海岸边：“山总，今天的夕阳挺漂亮的。”
“嗯。”苏远山望向窗外，眼见着夕阳缓缓没入海中，慨然一叹：“只可惜，这个世界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感慨后，苏远山觉察到车里没有动静，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影响到了身边的人，马上笑了起来：“不伤春悲秋了，走，回孙姐家里吃饭去。”
抵达浅水湾别墅区后，苏远山路过家门而不入——因为女儿被带到了省城上幼儿园，自家的别墅便没有了主人，只有管家和女佣住在里面维持平日的卫生。
这倒真应了那句话，别墅都是给家政住的。
……
“今天情绪有点不好？”
晚饭后，孙西慧和苏远山来到阳台，她替苏远山亲手煮了一杯咖啡递给他，笑吟吟地坐在苏远山的对面。
“嗯，确实有点。”苏远山吹了吹热气，抿了口咖啡后笑道：“哪有随时随地都开心的人？”
孙西慧笑着抬了一杠：“有，傻子就是。”
“……我又不是傻子。”
“嗯，你是太聪明了。”
“不，是我心太大了。”苏远山看着孙西慧，闭上眼睛轻轻摇头：“我以前一直都用远芯的发展，是因为资本和技术的原初动力在驱动这一理由来说服自己……但实际上，这是我野心的缘故。”
孙西慧心疼地看着苏远山——她亲眼看着他从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成长为如今可以影响整个行业，举手投足就引起地震的商业领袖。但她也看到，苏远山当初的意气风发已经渐渐消失，整个人便得沉稳起来，也沉重起来。
而且，她知道苏远山的野心是什么。
“那就收一收。”
“箭在弦上，收不回来了。”苏远山睁开眼睛，长长地呼了口气：“不说这些了，孙姐，AL的马总找过你吧？”
“嗯，签了一份合作草案。这对我们来说……其实算是双赢的局面。”
“是的，五大行不理他们，是因为五大行的用户基础太大，支付宝算是利用他们的资源。而科新的开卡用户基数少，可以借着支付宝来增加一下开卡用户。不过万事怕有人带头，蚊子腿也是肉，五大行肯定还是不会放弃合作的。”
“听你的意思，是很看好支付宝？”
“不是一般的看好。”苏远山笑着点头：“不信走着瞧，未来几年，国内的整个网络购物都将因此而改变……”
“嗯，你说好就好。”孙西慧含笑点头，毫不掩饰对苏远山的信任。
“哈哈，那是，我的眼光，向来独到。”苏远山哈哈一笑：“譬如你看蜀山，当时出来后HK一堆不知道谁买的评论家都说空洞无物，除了特效什么都没有，眼见着口碑就要崩了……结果呢？国内国外票房大爆！那帮孙子就不开口了。”
孙西慧：“……”
……
第二天。
既然来到来了，苏远山也就顺便在数码港的几家企业逛了一圈。特别是ivideo——在获得亚视的强力支持后，ivideo立刻便展开了扩张，这不到一年时间，便已经成功开创了个人视频网站这一新的赛道。
互联网的提速，3G的普及，带拍摄功能手机的普及，智能机手机的不断涌现——这些诸多的因素加在一起，使得个人上传视频成为过去半年来最流行的网络分享行为。今年伊始，光是国内就涌现出了不低于二十家新的视频网站出来。
这些视频网站，虽然打的旗号是以个人上传视频为主，但本质上还是自己搞搬运蹭热门，蹭流量。
但不管如何，这总算是一个风口行业，大把的资本不断涌入，一时间视频赛道如火如荼。就连eso的ebook都紧急上线了视频分享功能。
而且更让苏远山有些意外甚至惊喜的是，在视频网站上，涌现出了大量来自阿富汗第一线的视频——这些视频中视角不一，有老美大兵的，也有TLB的，也有政府军的……
但对普通民众而言，最震撼的还是来自平民的视角。
观看量位列全站前十的一个视频就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女在镜头面前眼含泪水，告诉拍摄者，她的家没有了，她的父亲母亲也在战火中丧生，而今天则是她的生日。
这部视频的播放已经超过百万，视频下方的留言也多达上千条。绝大部分的留言都对小姑娘怀着同情的同时，也对战争的一方进行谴责——只不过很有意思的是，有些人是谴责“发起战争”的，有些人是谴责“引来战争”的。
苏远山在陈方的办公室内看了好些数据，也忍不住掏出手机下了个APP，并当着陈方的面注册了账号。
当然，他可没有什么视频可发。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表态他对ivideo的支持罢了。
下午，万永亮送他过关回特区。
“山总，ivideo的未来一片光明啊。”万永亮今天一直陪着苏远山的，自然知道苏远山是几乎没有时间“玩”手机，就更别说下载什么应用装在自己手机里了——很多时候，他的手机都是丢给文晓倩保管的。
而今天苏远山居然当着ivideo那么多人下载了一个APP，这个意义可就真有点大了。
“嗯，内容的产出有滚雪球效应。Ivideo只要不走错路，基本上后来者只能喝汤了——除非谁愿意和我比敢烧钱。”苏远山明显对ivideo很满意，当下笑道：“而且它的意义并不单纯的在于流量……而是……”
“而是可以传递真相。”万永亮今天特意让陈方把那个阿富汗少女的视频给苏远山看，当看到苏远山的反应后，他便知道苏远山特别满意。
“这样说也没错。但说得更准确一点是，可以提供一个展示真相的平台。”苏远山笑道：“你是亚视老板，比我更清楚，一个画面从不同角度拍出来，会有截然不同的表现和画面语言。但只要有一个可以辨经的平台，真相就不会被掩盖。”
“但平台可以拉偏架。”万永亮眨了眨眼，透着一丝狡黠。
“咳……老万，先别搞这个。”苏远山吓了一跳。
好家伙，老万这么积极，莫非是宣宣当初来远芯的卧底？
……
三天后，苏远山抵达沪市。
迎接他
的不是晶圆厂也不是科技园，而是王传富。
“谈妥了？”苏远山坐在后座，侧着身子望向满眼睛都是光芒的王传富，含笑问道。
“谈妥了。”王传富深深地吸了口气，压抑着兴奋道：“通用还是挺上道的，而且我有个感觉，通用总部的人，比咱们这边的车企同仁都要了解我们。”
苏远山呵呵一笑：“这就是家花不如野花香呐！”
——在多方考量之后，王传富最终还是选择了上汽通用作为合作对象。一来，上汽通用是国内第一大车企。和上通合作，有“强强联手”的意味。二来，是通用总部对合作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要知道，通用持有上汽通用一半的股份，在技术层面上拥有极大的主导权。
通用是很早就发展了电车的车企。只不过他们的电车一直没有摆脱燃油车思维的桎梏。当见识过远芯展示的超跑后，或许通用意识到了，电车拥有着与燃油车既然不同的技术和设计理念。再加上他们已经与索芯开始了合作，又一同在欧洲市场上“结盟”，推动电车的标准。
是以，通用总部反倒比上汽还要积极。
在三方都明确有积极合作的意向后，那么谈判就变得异常的顺利起来。
“是，主要是国内车企脑袋还是没转过弯来，他们主要把我们当成竞争对手来着……但通用则把我们当成可以利用的伙伴。”王传富感慨地摇了摇头：“这就是格局啊……”
两个人一路聊着，很快便进入了市区。
回到酒店后，苏远山和王传富坐在客厅沙发上，文晓倩打开笔记本坐到一旁。
“这是孙工和我在过去几天关于如何加大力度推进电车的一点想法。”王传富拉开公文包，把一叠十来页的文件递给苏远山：“混动虽然要搞，但纯电汽车还是我们最终极的目标。”
“那是，你是卖电池的，又不是卖石油的。”
苏远山接过文件，笑着打趣了一句。
王传富便嘿嘿一笑：“我今后啊……想变成卖电的。”
“嗯？”
苏远山微微惊诧了一下——卖电和卖电池，这可是两个概念。
他翻开文件，只见标题是《论电动车电池租用以及更换的可行性》。
苏远山马上抬头望向王传富。
王传富也目光炯炯地看着他：“山总，抛开超跑不说，阻碍中低档电车普及的主要原因就两个。”
“第一个，里程和充电时间。”
“第二个，整车价格。”
苏远山点头：“这是以前就讨论过的。”
“但现在，有了解决的办法——最起码，我认为是符合我们国情的解决办法。”
“那就是……进行模块化、标准化的电池以及汽车电池仓设计。销售的时候，进行电池定制策略。譬如最低搭配只跑50公里的电池——这其实已经能够满足绝大部分通情距离了。”
苏远山轻轻眨眼：“继续。”
“只搭配初始电池，就可以把整车的出厂成本降下来，降到和同档次差不多的油车水准了。”
“但用户总不能每次都只跑50公里——怎么办？我们可以在各个城市，各个高速公路提供快速更换电池和租赁电池的服务。这些电池，平时充满电维护包养，一旦用户需要跑长途，那就可以开到电池库进行电池更换——甚至当电池没点之后，也可以在任意地点进行更换电池的操作。”
“这样，我们就一举解决了里程焦虑，充电时间，整车价格这些所有的问题！”
王传富目光灼灼，眼神热切。
苏远山慢慢点头，同时望向文件。
第896章 瓦解EUV联盟
“在人类一日无法走出地球，进入太空殖民之前，地面交通便会是不变的话题，这也是为什么当时我们要启动汽车项目的唯一原因。”
苏远山看完文件后没有立刻表态，也没有立刻给出建议，而是聊到了远芯对电动汽车的认识——这也是作为远芯执行董事会成员的王传富的认识。
“无论是我们所面临的日渐危急的环境问题也好，还是‘五十年可期’的可控核聚变也好，储能型电动汽车都是目前看来的最优解。”
王传富当然知道这些，但他还是听得极为认真，甚至还拿出了笔记本记了下来——这不是他拍马屁，而是他知道，这是苏远山在教他“讲故事”。
“作为落后的国家，确实在基建的规划上有着天然的优势。我们可以通过统一标准、开放专利等各种手段完成动力电池规格的大一统。”
“但要建立全面的电池更换体系，光靠索芯是不行的。”苏远山弹了一下文件，笑了起来。
“是……投资确实有点大。”王传富停住笔，有些讪讪地笑道：“但现在不是说可行性嘛……”
“可行性当然能行。”苏远山马上道：“甚至你这里列举的部分困难，譬如说如何平衡地区与地区之间，平时与节假日之间的用电峰值问题，我现在就能给你提出解决方案。”
“啊？怎么解决？”王传富精神一振。
在不考虑前期基建成本的情况下，如何把这个电池超市做到既不浪费，又能随时满足需求，他还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
“大数据AI就能解决，通过每辆电车的电量和更换电池的习惯甚至行程预估等综合数据进行汇总分析，很轻易就能算出某个区域的换电需求峰值是多少，然后设立冗余即可，就别说春节国庆这种可以提前预估的高峰期了。而平时的低峰期则用来对电池进行维修维护……”
“这些能够通过技术来实现的都只是小细节。最重要的，还是要看各个国家是否能拿出建设通讯基站这样的气概来布局和建设这个电池更换体系。”顿了顿，苏远山道：“而我们知道，现阶段，通讯基站的建设……投入和回报几乎是立竿见影的啊。”
“那怎么搞……”
“我再考虑考虑。”苏远山抖了抖文件，沉吟了几秒后问道：“技术落地需要多久？”
“应该很快，而且为了方便动力电池的维护和更换，我们也打算要开辟模块化这个新领域。”
“嗯，我们暂时还是先按部就班地推动市区充电桩的建设，然后等我们第一辆纯电SUV上市后，再来全面推动基础建设。”苏远山说着便是一笑：“老王，在我们的量产车落地之前，技术成熟和未来明朗之前，就算上面再信任我们，也不敢贸然启动这种规模的基建啊。你说是不是？”
“那要是技术成熟了……上面还是不敢推，那怎么办？”
“那就远芯来推。”
*
*
虽然对王传富激进的换电站战略持保留态度，但苏远山还是肯定了王传富动力电池模块化的思路。而且支持王传富马上就搞——别的不说，落地成本起码能够降下来。租用电池，大不了从4S店开始。
这消费者呐，有时候就是这样。只要够便宜，在有条件的基础上，是愿意接受麻烦一点的——何况还提供了升级选项呢？
这种骗氪模式，已经被后世茫茫多的行业所证实，且屡试不爽。
第二天，苏远山随着王传富去了车厂，李君右因为随着Divo去了全球参展，所以这边的主要负责人是总工孙晓川。
苏远山的决断和行动力向来极为凌厉，既然决定了支持王传富，那他在厂里直接就拉着王传富和孙晓川等人开了个会，确定了模块化设计的思路。
然后他还是去了一趟晶圆厂，见到了正在为良率加班加点的梁孟松。
“现在良率还不到50%。”梁孟松脱掉防尘服，大步迎向苏远山，随后两人便一同走向办公室：“目前就只有麒麟A5在顶着，有点亏。”
“没办法，占了市场先机就只有咬牙受着了。”苏远山对这个50%的良率其实已经很满意了——这表示麒麟A5虽然成本高一点，但起码量能够上来。
唯一让人不爽的恐怕就是当远芯把良率拉上来之后，其他厂商65nm的同工艺版图估计也到位了……到时候，那帮人可不管你前面良率是多少，人家只管上车。
“嗯，但现在的麻烦是，我们现在只有这一条65nm线，而且……我们跳过了90nm，看似领先了intel，但还是要回头走一走。”梁孟松眉头微皱：“intel那边按部就班地推着193干刻，现在已经走完了90nm的工艺。这样一来就能对所有的生产线进行升级……无论是处理器的产能也好，还是闪存芯片这些也好，都是一个极大优势。”
苏远山默然。193nm的ARF，理论上是能够下到60/55nm节点，且能够在该节点上进行大规模的普及和升级的。
如梁孟松所言，德远虽然在最先进的工艺上，依靠浸润式光刻机直接完成了“弯道超车”，但90nm的路，依旧要走。
——不然那些193干刻线，就只能停在0.13微米的制程工艺上。
毕竟，浸润式光刻机的产能有限，而且即便十年后，90nm都依旧有着庞大的市场。
“那第二台光刻机呢？”
“听说给intel了。”
“我靠？”苏远山瞪了瞪眼，马上就要准备掏电话去质问郑振川——按照他所知道的一开始的订单规划，德远这边是要拿够两台之后才会给其他人安排的。
梁孟松微微一笑：“据说intel那边一口气下了好些台普通Arf给宏芯。”
“呃……”苏远山便停下了动作。
没想到intel这样的大佬也有忍气吞声的时候……
“这就是技术在手，天下我有啊。”苏远山笑着感慨了道：“intel显然是急了。”
“是的，我们拿了原型机，憋了一年，直接跳过了90nm来到65nm，intel就算现在拿到浸润式光刻机，它也追不上我们了。运气好，他能在一年内追上我们，运气不好，两年甚至更久——但那时，我们早就已经走向45nm了。”
苏远山偏头望向梁孟松，见对方一脸强大的自信便笑着点了点头：“加油，等你和我师兄那边汇合。”
“一定能汇合！”
——伴随着浸润式光刻机的诞生，也就意味着在制程上，有了实现必须采用FinFET工艺的设计的可能。
按照德远这种推进制程的干劲和速度，45nm，32nm，22nm……这些工艺节点都将按部就班，指日可待。
*
*
“山总啊，大家师兄弟一场，你不能厚此薄彼啊！”
远芯沪市科技园，李明柳的办公室内，高晓第坐在苏远山对面，声泪俱下，苦口婆心。他一边声讨着苏远山，一边冲李明柳使眼色，后者却理都不理他，只是和苏远山一道乐呵呵地看着他表演。
高晓第的声讨，显然是说苏远山优先安排麒麟A5处理器上了65nm制程，且包车上——一片晶圆上，是可以同时存在多颗不同工艺的芯片的。
而作为近水楼台，高晓第这边的傲龙处理器，只比麒麟晚了几天，结果就被赶下车了……
“不公平。”
“有什么不公平？你们又不等米下锅。”苏远山呵呵笑道：“Yidoo4到现在卖了八百万台，你说不优先把麒麟的量拉起来还拉谁？你们到时候和朱雀挤一挤就行了。”
“切……我怕到时候挤的不止主角，还有AMD和星海吧——你说intel会不会舔着脸来挤？”
“……”苏远山翻了个白眼。
“别翻白眼，我说认真的。现在德远比intel领先了足足两代节点，就算我们设计得再烂，在制程的加持下，也绝对能吊打intel……”
“永远不要小看intel。他们是可以做到ARF的极限，也就是65nm工艺的——要不要打赌，intel马上就能推出90nm的成熟工艺。”
“……说得好像你是intel的CEO似的。”
苏远山便打了个哈哈：“别低估敌人，特别是intel这样的霸主。把他们憋急了，啥事都干得出来。”
李明柳听苏远山话里有话，好奇地问道：“intel干啥事儿了？”
“听说……我只是听说哈……”苏远山眯着眼，嘴角浮起笑意。
“听说，intel打算和宏芯结个亲家。”
“嗯？什么意思？”高晓第一怔，立马跳了起来：“结亲家？是想要入股？”
“没错，而且他们还请了家长。”
苏远山望向西边，脸上笑意愈加的浓了。
——在远芯，星海，AMD这三家的步步紧逼下，如今的intel早不是前世那个呼风唤雨的intel了——需要说明一点的是，intel在双核上并没有走太多的弯路。且迅速改正了错误，重新稳定了老大的位置。
更重要的是，intel在闪存和固态硬盘市场上的份额，已经被远芯攻破——在李明柳与富士雄二人的联手下，闪存在今年直接进入了白菜价阶段，从而一举“暂时”打败了intel。
这意味着，如今的intel，虽然江湖地位还有，市场也还“有”，但它没什么钱了。
从股价上就能看出来——相比去年年底，intel的股价已经缩水了百分之三十。
既然intel没有钱了，那它就再不能和历史上一样，能够一掷千金，直接把ASML给保养起来——对，intel还拉着三星一起包养。
就算要“包养”，intel也不得不考虑，在EUV走进自家晶圆厂之前，他更需要的是浸润式DUV。
因此，才有了苏远山收到的情报——intel打算入股宏芯，以此来获得优先供货权。
而根据刚才苏远山打听的消息，似乎上面也有意放个口子，让intel和宏芯拥有更加深层的合作。
毕竟，韬光养晦依旧是目前的主要策略。
对于此，苏远山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他只是提醒了一下张汝金，如果intel入股了宏芯，那德远就可以考虑，甚至是有必要入股ASML。
——双保险嘛，大家都来玩就是了。
……
请苏远山用“请家长”来比喻intel的策略，李明柳怔了一下，他不比高晓第的咋咋呼呼，很快便想到了intel所代表的EUV联盟。
“那宏芯能不能加入EUV联盟？”
“宏芯不能加入EUV联盟。”
“为什么？”
“因为，被瓦解的EUV联盟，才是好的EUV联盟。”苏远山眨了眨眼，轻轻一笑。
李明柳马上陷入了思索中。
但他考虑了许久，也未能理解到苏远山这句话的意思。
瓦解EUV联盟？怎么瓦解？
迎着李明柳不解的目光，苏远山轻声道：“EUV联盟的两大晶圆厂，AMD的格罗方得已经不复存在。intel也因为浸润式光刻机而不得不和宏芯合作……那EUV联盟里，唯一的光刻机制造商ASML，也就再没有了存在的意义。”
“或者说，没有了在EUV联盟中存在的意义。”
第897章 黑天鹅
“去年的GDP已经出来了，我们依旧保持了百分之十三的超高速增长。总量也来到了一点八万亿美元，仅次于德国。”
苏远山端起茶杯，吹了一口后轻轻抿了抿，把话题转移到了国内经济情况上。
这两人，代表了远芯作为一个半导体企业存在的部门，再放大一些，也代表着目前国内在以半导体和IT行业为主的信息技术革命的整体“现状”。
——国内的GDP总量虽然到了第四，但人均依旧完全不够看。而且除了半导体和IT、互联网这些新兴的“超车”行业，其他行业依旧十分落后。只能说，有些行业有优势。但未来可期。
那么，他们二人就有必要站在更高的角度来看待行业，乃至整个国家的发展。
“而且据我所知，这个GDP还有不少浓缩。”
“浓缩？”李明柳不解：“是水分吧？”
“我也觉得。”高晓第看了一眼李明柳，又望向苏远山：“连续十几年百分之十以上……这太夸张了一点。”
苏远山不置可否，笑着反问道：“你觉得我的小道消息有问题？”
“……”高晓第便不再说话了。
他一门心思搞技术，就算有空也满世界的去各个研发基地跑，还真无法理解苏远山的小道消息。
不过众所周知，山总的上层关系跑得很好。
“刨去水分和刻意浓缩的，其实我们的真实总量离德国差不了多少。这个数字……在一个十三亿人口的国家而言，不算什么。但问题是，我们是一路从不到4000亿美元以每年超过百分之十的增速飙上来的，这个就有点可怕了。”
“而更可怕的是，这些GPD增量中，工业和科技产业部分占了相当高的比例，这是极为良性的。”
“这就意味着，在没有外部阻碍的情况下，除非我们自己把自己搞瘸了，否则这个发展趋势，是停不下来的。”
“上面也很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所以韬光养晦才成为目前指导性的策略和方向。”
“但我们知道，阻碍一定是会有的。那怎么办？”
苏远山望着自己最亲密的战友：“只有在对抗到来之前，与敌人形成纵横交错的局面，以避免产生全面的对抗。”
*
*
三月初，苏远山回到省城。
然而，在他刚刚落脚的同时，一部分有关某种非典型肺炎的疾病也开始见诸于报道。这立刻惊起了苏远山的记忆。
在与万永亮通话后，亚视的新闻频道立刻开始了对有关病情的深度报道。
如今的亚视，早已经是HK第一大有线电视不说，也在内地成功上星。在历经数次重要新闻事件后，亚视已经树立起了一个新闻媒体最重要的“客观”印象。
亚视的报道立刻引起了各方面的注意。
三月下旬，各路专家开始抵达粤省。同月底，世卫组织正式发布SARS全球警告。
在粤省，一场轰轰烈烈的抗疫战役就此拉开大幕。
……
四月初，远芯召开第二季度执行董事大会。
“大家都知道上个月的疫情了，那我就在会议之前建个议，我们可以介入一下生物领域。”
说话的是霍建宁，他一周前从HK返回总部，回来后一直监控着体温，喝着板蓝根，还随时随地都带着口罩。
当然，今天开会的，也都全部带着口号以及保持着安全距离。
“科学家们不是一直说，二十一世纪是生命科学的天下吗？”霍建宁呵呵整了整口罩，笑着补充道：“在疫情之前，我就考察了一下国内生物制药领域，发现该领域确实亟需发展，也确实大有前景——特别是疫苗领域，国内现在很多疫苗都需要进口。而随着经济的发展，人们对疫苗的需求肯定也会越来越多，越来越高。”
霍建宁的话让一干人有点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段勇平问道：“投一个要多少钱？”
“不多，也就一两个亿吧。”
段勇平立刻便笑了起来：“那就看着办——不过我们只能提供资本层面的支持吧？”
“现在国内的行业可不就是只缺钱么？”霍建宁幽了一默。
“哈哈，这话倒是。”段勇平哈哈一笑，随即轻轻咳了一声：“那我们开始——山总。”
迎着段勇平的目光，苏远山点了点头：“我和庆川师兄那边联系过了，他们厂里的措施还是做到位了的，基本上不会受到太大影响，毕竟疫情现在主要还是集中在粤省省城和HK那边。”
“对于疫情的后续，就我个人而言，还是持乐观态度的，毕竟已经引起了上面的高度重视，当然，如果我们要往更长远的地方看的话，那通过疫情能够获得什么经验和教训，能否避免下次疫情，这才是最关键的。”
苏远山的这句话说得极为肯定，也算是给在座的各位吃了一颗定心丸。
抛开民间老百姓的谣传不谈，就是主流的媒体，特别是国外媒体，对这次国内的疫情都有些关注得“过分”了——甚至有些国家连基本的“政治正确”立场都不要了，怎么看都怎么透露着一股幸灾乐祸。
毕竟，国内已经连续超高速地发展了十几年。如果再不发生点什么，这样下去怕是要不了几年就能追上霓国。
而这次疫情发生在粤省这个国内经济的扛把子省份，一旦控制不了，那毫无疑问，将会是一场黑天鹅事件。
或者说，在无数人眼中，已经把这场疫情定为了一场只存在于国内的“黑天鹅事件”。
所有人都等着看笑话呢。
“不过老霍刚才的建议很好，国内在生物制药领域确实亟需发展，也亟需资金……目前我们有这个实力，就不妨涉足一下，也算是拉兄弟行业一把——万一要是再出现类似的疫情，那无论从投资角度，还是从为国为民的角度，那都是极为有利的。”
霍建宁便对苏远山抱了抱拳以示“感谢支持”。
苏远山呵呵一笑，回望向段勇平：“下个月的沪市移动电子产品展可能要推迟了。”
段勇平点了点头，他也收到了沪市主办方的消息，毕竟疫情是要死人的，而且已经死了人了……上面已经明确提出了政策，暂停大型集会。
“不过下个月，我们的发布会还是得照旧。”苏远山轻轻呼了口气：“我们已经让了一年给友商发展，要是再让，怕是市场就真得被让出去了。”
这时朱元新笑着插了句嘴：“我们还得庆幸，苹果和微软没有联手推出手机来抢市场，不然有点够呛。”
苏远山哈哈一笑：“嗯，说到这个，我还真要感谢他俩选择了平板电脑。”
——根据最新的市场统计，苹果的Apad和微软的Mpad，在过去半年中的销量，并没有达到远芯所预料的预期——说直白点就是，远芯高估了他们。
按照远芯的预估，自Ipad发布后的一年内，全球的平板电脑销量应该在一千万台以上，且随着各路豪杰的入场再慢慢扩大，最终形成井喷状态。
但现在半年过去，苹果和微软两家加起来也才刚刚两百万台。
坦白说，对于一般企业，哪怕是苹果这样的“落魄贵族”而言，这个销量都算是一个闪亮的数字了——那起码也是接近三亿美元的营收。
但对远芯而言，这远远不够。
在收到两家销量报告之后，远芯营销部和Ipad部门以及市场部门便组成了一个分析小组，最终得出的结论是。苹果和微软的平板电脑之所以销量不及远芯的“野心”，根本上还是因为远芯的“蓄势未发”。
——所有人都低估了远芯在手持移动消费类电子产品领域中的号召力。
说白了，大家还是在等远芯。
同时，分析还得出了结论——因为苹果和微软平板电脑的抢先面世，从一定程度上为远芯“趟了一下路”，为用户提供了一个可供参考的目标。
从这点来看，远芯确实反而要感谢这两家先一步推出产品，让远芯好根据用户的反馈进行调整，继而以更优秀的产品来面世。
先来看，远芯虽然因为产能缘故，失去了先发优势。但现在却又拥有了后发优势——只要后发能够一炮而红，那先发的优势同样不会消失，将会变成为“远芯引领科技潮流”的又一个注脚。
“那发布会如何进行呢？”段勇平用笔敲着笔记本，纵然是戴着口罩，也依旧能看到他的担忧：“疫情政策会在一个月后有变动吗？”
“应该没有。现在疫情还处于爬坡期，下个月估计是控制期。就算我们这边不是疫区，也一定要做好防备。”苏远山摇头道：“我有个想法，要不我们干脆采取线上直播的方式。”
“直播？电视台？还是网络？”
“网络和电视台同步直播——老万，有问题没？”苏远山说着望向万永亮。
执掌亚视的万永亮是远芯执行董事会里离核心的半导体业务最为边沿的执行董事，但他德高望重，是以坐在陈静的身旁。
“要搞当然没问题。”万永亮调整了一下口罩戴子，乐呵呵地道：“电视好说，我们有现成的科技频道。而且远芯选择线上发布，也算是为我们的新业务试试水。但网络直播的话……这个带宽的需求可能有点大，不知道ivideo那边能不能顶得住。”
“没事，万总，我们这边可以帮忙分一分流。”
作为最大的门户网站，newbook早就涉足了线上新闻直播——就在两个月前，newbook还试水了春晚直播，而且还是面向的全球，当时还迎来了全球华人的一片好评。
丁垒和张晓龙坐在万永亮的对面，闻言自告奋勇地道：“我们的带宽足够，实在不行还可以借一点嘛，老张你说是不是？”
张晓龙轻轻咳了一声：“我倒是觉得，线上发布会可能今后会成为主流——毕竟它可以很直观地面对消费者群体。诶……你们说，专门搞一个视频直播网站怎么样？”
苏远山：“……”
“直播网站？”丁垒微微诧异道：“直播什么？”
“什么都可以直播啊，譬如游戏，譬如新闻时事之类。当然，也可以个人直播。”
丁磊想了想：“那不就是EM视频聊天室的主持人模式么？”
“聊天室……”张晓龙沉吟了几秒后摇头：“不对，聊天室的广播范围有限，受众有限，而且呈熟人社交模式，很大程度上是针对特定用户的。我们说的直播是那种类似于电视台的直播，面对的是不特定的用户。但它和电视直播相比，能够实现即时交互。”
“咦？有点意思……”
听到这两人聊着聊着就直接聊到了直播上去，所有人都忍俊不住起来。
不过远芯的执行董事大会本质上就不是严肃的正式会议——除非极为重要的时间点和事件，否则大家坐在一起聊天打屁是常态。
“山总，你觉得这个idea可以不？”
苏远山一直笑眯眯地看着两人讨论，此时见张晓龙望向自己，他马上含笑点头。
废话！当然可以了！
“可以。我们虽然说互联网目前是个蓝海行业，但不可否认，它不可能永远蓝海下去——那么不同类型的网络服务便会衍生出更加专业和细分的行业就一定是必然。”
丁垒和张晓龙两人脸上便同时一喜。
能过获得苏远山的认可，那基本上这事儿就成了。
不过霍建宁却提出了疑问。
“那盈利模式呢？”
——自从二人开始讨论，霍建宁这个投资部门总裁就开始了思考，此时见苏远山也认同，他马上便抛出了作为一个投资家最基本的关注点。
张晓龙迟疑了一下：“广告？”
“光靠广告应该不行吧？”霍建宁微微皱眉：“直播需要大量的带宽……这个成本可不低。”
“那就车到山前必有路。”丁垒一向要乐观许多，他马上一挥手，用胳膊肘碰了碰张晓龙：“你来还是我来？”
“咳……一起吧。”
“那行。不过我觉得要瞒着pony，不然这家伙把聊天室稍稍改一下，那我们还玩个屁啊……”
张晓龙：“……”
第898章 半导体学院
直播方案确定后，便照例进入了各行业的阶段性总结和对今年的展望——整体而言，整个远芯所涉及的产业，正呈现出积极、健康、快速发展的态势。
特别是在IT和互联网领域，远芯已经通过前期投资和技术铺垫，完成了对互联网的全面涉足。而且在新的应用领域，远芯更是一马当先地走到了所有同行的前面。
以潘多拉和互联网中心的几大实验室、研究院为核心的研究机构，在算法，人工智能，数据分析和处理等领域诞生了大量的成果，并且通过开源这一方式奠定了远芯面向智能时代的主导地位。
……
散会后，席小丁和苏远山，李明柳，田耀明这几个人照例留了下来，接着这难得的聚会时间顺便聊一聊技术问题。
只不过，相比以往，今天的位置少了秦为民——自从秦为民带着YX架构独立出去之后，他为了避免瓜田李下，直接连执行董事会也退出了——远芯的执行董事会被人所知晓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但在讨论内容一概密不外传的情况下，这个大会被人赋予了无限的联想。
有人说这是类似于霓国财团的例行联络会，但更多的人则把它当成是一双掌控巨额资本的无形大手。
前者还好说，后者就有点阴谋论了。
因此，秦为民干脆就直接退出了执行董事会。
“今年的Yidoo5我们帮不上忙了，明年的话，倒是可以给你们一个惊喜。”席小丁躺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摘下口罩，冲苏远山笑道：“你猜猜是什么？”
“我哪能猜到？你们那边的项目多如六毛。”苏远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满脸的毫不在意——他太了解席总了，只要自己表现出云淡风轻的样子，席总就一定会忍不住的。
能够让席总这样的人说出“你猜”的技术，显然是绝对能够带来惊喜。
席小丁：“……”
田耀明便呵呵笑了起来，他下意识地望向自己左手边，却发现空无一人后微微一叹：“你别说，老秦走了我还真不习惯啊。”
“慢慢就习惯了。”席小丁随口回道，又望向苏远山：“猜不猜？”
“猜不到。”苏远山绝不上当。
“……”
“我猜是人工智能。”李明柳对席总还是很佩服的，不忍见苏远山勾席总，笑着猜道：“年初的时候听说你们在招NLU方面的人？”
“咦？你怎么耳朵这么灵的？”
“咳……有同学跟我打听来着。”李明柳知道自己猜对了，马上问道：“是推出类似图灵测试的机器人吗？”
“不是。”苏远山替席小丁答道。
席小丁马上望向苏远山，后者微微一笑：“智能语音AI，对不对？”
——其实他已经能确定了，席总搞的一定就是智能语音助手。
NLU，自然语言处理——通常的理解就是，要让机器理解人类语言的意义。也称为计算语言学。一方面它是语言信息处理的一个分支，另一方面它也是人工智能的核心课题之一。
它的初级形态……差不多算是金立语音王，而高级形态，则是siri，微软小冰，天猫精灵，小度等等。
当然，无论何种形态，背后的逻辑都是对人类语言的理解，然后给出对策——如果它能够伪装人类，让交流对象产生超过百分之三十的误判，认为它是人类，那么我们就认为它通过了图灵测试。
“对……提出方案的是老牛，牛秉正。他算是手机重度使用者，而且没事干还在手机论坛上搞了手机评测……”席小丁似乎并不介意苏远山一下就猜中了，笑着摇了摇头，很有些感慨道：“但现在受限于技术和硬件，我们能够展望到的未来还是不够明朗。”
“在设计中，它必须进行联网，然后根据训练出来的数据再反馈到系统，以此达到对手机的语音操作。当然，平时也可以聊聊天什么的……算是一个解乏的工具吧。”
“嗯，很好的。人工智能肯定会走向全面语音交互的阶段，如果能够提早用在手机上，那确实算一个不小的亮点。”苏远山含笑点头，肯定了潘多拉实验室的方向：“而且它还不仅仅能用在手机上，有大票的地方可以使用呢。”
“是的，只不过……现在看来这些工具都是锦上添花，没办法单独赚钱。”
“嗨，咱们赚钱的项目还少了么？”苏远山不以为意地一笑：“别的不说，今年光是3G设备和3G手机带动下的增长，就足够让我们赚得盆满钵满了。而且处理器那边马上也要打翻身仗，那吸金能力可不是一般业务能比的。”
“行嘛。”席小丁微微一笑：“那你说，什么冲出地球——硅谷都有人开始搞可回收火箭了，而且还叫嚣着要上火星呢。”
听到这里，苏远山马上便咳了一声。
马斯克的SpaceX在去年如约成立，今年就推出了强大的PPT，号称要给航天事业革一次命，非但要搞出便宜的可回收火箭，降低太空货运成本之外，而且还说人类的未来是冲出地球。
按照一般人的理解，这种几乎把“骗子”二字写在了脸上的PPT，是不太可能获得资本的青睐的。甚至普通人，除了那些做梦都想冲出地球的狂热分子和一干投机分子，对马斯克的态度都是“勇气可嘉，值得鼓励”。
但资本市场的反应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这个PPT，还真有人愿意相信。
秦思和远芯的投资机构给出的分析是，华尔街的资本在明白他们错过了IT和互联网这股浪潮——或者说他们并没有赚够——之后，他们不愿意再被别人牵着鼻子走，而是抢先布局新的赛道。
太空赛道。
对于此，苏远山也很头疼。
因为他知道，小马哥这家伙是真头铁，而且也真搞出了可回收火箭的。
但……国内……时机还不怎么行。
无论从政策上也好，还是从技术上，上面都不可能在最近给远芯以支持。
毕竟，按照远芯舍得花钱的态度，只要敢开口子让远芯搞火箭，那国内航天人才怕不是分分钟就要被挖空……
当然，如果远芯真要搞也不是不能避开政策——放在HK就行了。但航天人才同样是个大难题。
能够搞火箭的，全世界就那么几家。而且远芯不能获得国家支持的话，那就意味着全部都要重新开始……
那要走的路可就长了。
“航天还得再等等，但生物接口我们可以做嘛……”苏远山嘿嘿一笑：“你们不是在搞神经拟态么？再多加个虚拟3D成像，说不定等我们老了的那一天，就可以躺在床上也能遨游世界了。”
“真要遨游世界，那我雇个人把我抬到飞机上满世界飞不也一样？”
“那怎么一样？你都老得动不了了还敢坐飞机？”
……
五月，远芯在疫情下开始了尝试性的全网+电视直播发布会。
除了视频发布会之外，newbook和eso也特地开辟图文滚动专栏，为网络条件不那么方便，以及没有时间的用户展开了全程的图文解说。
这一新颖的发布方式立刻在全网引起了轰动。
最直接的效果便是，远芯Yidoo5的首日预售达到了两百万台，姗姗来迟的ipad首日预售也达到了二十万台。
——Yidoo5就不说了，Ipad的热销，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苹果和微软在过去半年不遗余力的宣传和推动，在他们的宣传口径下，仿佛最多两三年，平板电脑就要全面取缔笔记本似的。
*
*
电科，校长办公室。
“爸，恭喜。”
苏远山进门后便直接冲父亲嘿嘿一笑：“不过我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感觉你要麻烦我？”
“你猜到什么了？”苏星河院士亲自给儿子倒了杯茶，笑眯眯地看着儿子：“你怎么就知道我要麻烦你？”
“电科成立集成电路学院，你不麻烦我还麻烦谁？”苏远山毫不客气地接过父亲递的茶，闭上眼，极为满意地嗅了嗅：“嗯，这茶不错，给我搞点。”
“喜欢就拿去，少喝咖啡。”苏星河挨着儿子坐下，目光灼灼地看着儿子：“既然你有心理准备了，那你说说看，这个集成电路学院怎么搞。”
从去年开始，苏星河就一直在忙着推动新建集成电路学院的事。而且也得到了苏远山的大力支持。
——虽然从现目前来看，国内半导体领域已经在世界上有了一席之地，但这个一席之地，几乎全是远芯打下来的！
当然，远芯这样的企业，是可以带动全部产业链以及整个产业发展的。
但由于国内半导体，特别是集成电路方面的人才储备和培养不足，再加
上远芯一直保持着快速扩张，以至于产生了极为明显的虹吸效应——人才，特别是集成电路方面的人才，都往远芯这个大体系跑过去了。
更要命的是，远芯这边给的待遇极高，人才外流很少。
这就让远芯变成了实质上的寡头——对于小国家来说，一个寡头企业或许可以代表国家与全世界全行业进行博弈，而对于一个拥有十几亿人口的大国而言，寡头企业面临的风险就太多了。
譬如去年老美只是稍稍看了远芯一眼，就把远芯吓得赶紧往欧洲跑。
“按部就班地搞。”
苏远山抿了口茶后笑道：“爸，半导体人才的培养不是一朝一夕。需要学校，政策，企业多方面一起联手才行。”
“这我知道，不用你教。”
“……”
苏星河呵呵笑道：“你就说，远芯能有多少人愿意来上课就是了！”
苏远山：“……”
第899章 击鼓传花
为平板电脑找“就业”路子，这是在半年前就定下的方向，甚至在远芯的私立中学里，已经开始了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已经专门成立了一个教育系统开发团队开发名为“智慧课堂”的学习系统了。
但中学的影响力毕竟还是差了一些，要达到传播影响和培养使用习惯，还得靠目前的网民用户的主力，大学生才行。
当听了儿子的想法后，苏星河院士微微点头，算是认可了这种模式的先进性。但随即他便提出了最重要的问题——平板电脑哪里来？
让电科集中买？别开玩笑了……就算世人皆知远芯和电科的关系，瓜田李下的事也得避讳一下。
让学生买？那就更不可能了。
“没事，我们捐一批就行，而且不止是电科，还要捐一圈。”
“捐多少？”
“每个学校看情况，几百台吧——但先说好，这个是用在教学中的，可不是给老师发的福利。”
苏星河默默算了一下便笑了起来：“真是土豪啊，这一圈捐下来起码得上百万吧？”
“不止，就当是打广告了。”
“那真要当打广告，还不如全世界的学校都走一圈……”
苏远山哈哈大笑：“人家未必就愿意配合咱们啊，而且老美那边也不差钱——美联储降息放松银根，谁还不能超前消费一部几百美刀的平板电脑不成？别说平板电脑，就连房子都能随便消费呢。”
“随便消费房子？”苏星河院士听了微微一怔，他不是搞经济的，也几乎不关注相关政策，但不表示他没有最基本的敏感——当一个国家说到随便消费房子的时候，那显然意味着，要么泡沫正在被吹大，要么泡沫被戳破，房子变成了白菜价。
“嗯，老美那边房价本来就已经在涨了，而且华尔街还发明了新玩法，搞了个Gaussian copula模型出来给CDO定价评级——哦，CDO是金融术语，指的是担保债务凭证。然后把这玩意打包卖给投资者……”
苏远山见父亲听得认真，便把目前正发生在老美那边的轰轰烈烈的“地产传花运动”给父亲简单介绍了一下。
其实，这也是次贷危机发生的本质。
——买房者选中房子，然后找房贷公司，房贷公司评估给钱，买房者还款——这是一个标准的流程。
但由于美联储大力降息，推动资本进入市场，那想赚钱的人就多了。譬如投行，就找到房贷公司，直接把房贷公司手里的债务买下来，然后根据买房者的信用状况进行评级，并按照不同的价格把这些债务继续卖给投资者。
坦白说，如果一切按照美好的愿景发展，那么所有人都将从这个完整的交易中获利，且平摊了风险。
但资本的美好愿景，从来都是用最少的钱做最大的生意——于是，大量的房屋被卖出，哪怕买房的人信用极差。
“那遇到房主断供怎么办？”苏星河院士马上问到了关键。
“只要房价在涨，即便收回房子，那也是赚的，因为上涨的房价本身就包含了对断供的对冲。”苏远山耸了耸肩，呵呵笑道：“现在华尔街那帮人玩得不亦乐乎，都认为这一套至少能玩个一二十年。”
“那你认为呢？”苏星河知道儿子在金融投资上也颇具天赋，马上问道。
“我认为？他们认为是击鼓传花，我认为是击鼓传雷——只要房价一跌，马上就得爆。”苏远山嘿嘿一笑：“不信等着瞧，现在他们有对外战争拉动着还不太能看出来，等到仗打完再回过头来，就知道这玩意又多危险了。”
苏远山其实还有句话没说——相比前世老美的资本有不少涌入了复苏后的互联网，这一世，由于远芯的存在以及改变，互联网这个大池子，多了许多来自国内，HK，东南亚，霓国，乃至欧洲的资本。
众所周知，老美的钱，是印出来的——苏远山甚至认为，量化宽松政策实际上已经开始了——那么在互联网没有太多地方给他们烧的时候，流入看似蓬勃无比的次贷市场就变得理所当然起来。
换句话说就是，说不定次贷危机会提前被引爆。
当然，正如当初对互联网泡沫的判断一样，谁都知道会引爆，但到底什么时候，没有人知道。
……
聊完老美的房价后，父子俩又聊到了国内房价。
由于受到经济增速的影响，国内的房价也普遍呈上涨趋势，但总体而言，上涨的幅度都不大，且都集中在经济发达的地区——毕竟十年前留下的烂尾楼还在那边竖着，时刻提醒着人们要警惕。
而且随着京东方，索芯，金山等一系列科技企业在国内上市，国内的老韭菜们也纷纷找到了新的投资方向，从某种意义上，股市的兴旺也有利于对房价的抑制，钱跑股市去了，那炒房的自然就少了——都是炒嘛。
因此，国内的房价从整体而言，目前还是比较健康的。
毕竟，人们心中都有杆秤——HK经济那么发达，人均收入那么高，还是一个弹丸之地，房价平均下来都只有不到四万一平米。
要是你国内哪个城市的人均收入和房价之比敢超过HK，那怕不是要被老百姓喷上天？
聊过国内房价后，苏远山看了一眼时间后起身道：“爸，还有事没？没事我就先走一步，去实验室看看。”
“你要去实验室？那我也过去看一眼，反正也该下班了。”苏星河说着也站起来，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乐呵呵地道：“这才叫话嘛，你好歹是个国家级实验室的主任。”
“额……我只是下实验室的时间少，不表示我就不关注啊。实验室的各个课题进展我每周都有看的，而且需要什么器材设备我也是第一时间给搞来了好吧……”
父子俩一边说着一边走向汽车。
既然聊到了实验室，那自然而然地，苏星河便问起了苏远山手下研究生的状态和课题进度。
苏远山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父亲，自己手下三个博士两个硕士正在石墨烯领域碰运气来着。
然后说道石墨烯，苏星河便又不可避免地问了儿子，今年有没有希望。
——石墨烯问世已经十年，相关的研究在最近几年也变得火热起来，相关的期刊一篇接一篇，说是自己儿子为一大票科研人员谋了条出路也毫不为过。
这样说吧，国内都已经有风声，说希望把苏远山送进科学院了——反正席小丁是明说了，今年要推苏远山。
对于父亲的期待，苏远山实在不敢夸口，他只能含糊地表示，可能石墨烯还需要一个相对而言，比较重大的突破——无论是理论突破还是应用突破，可能才会有希望吧。
父子俩从车上一路聊到实验室外。
凝聚态国家实验室的地点位于远芯电科中间，是座新修的独立研究所，目前有超导物理、先进材料与结构分析、极端条件物理、光物理、软物质物理、凝聚态理论与材料计算等等十余个研究部，固定研究员有两百余人。除此之外还有来自各个不同单位，不同学校的“合作”团队——说是合作，其实是跑来做实验。
毕竟实验室的底子是远芯的物理实验室，而众所周知，远芯的物理实验室又被称为“苏远山实验室”，是苏远山不惜重金砸出来的顶级实验室。
父子俩没有惊动其他人，也没有搞什么形式主义，只是简单地在办公室呆了一会后便去了实验楼。
毕竟苏远山是来看他学生的。
刚走到实验室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苏远山正想站在门口偷听一会，不料一下就被打开了，然后便看到姜超一脸忿忿地站在门口。
“教授？校长……”姜超一头给苏远山撞过来，当看清楚苏远山微皱着眉，又看到站在苏远山身后的苏星河时，他马上扶着门口。
“刚才在争什么？”苏远山语气并不严肃，但脸色却没那么好看——刚才他虽然没有听清楚到底吵的什么，但谁和谁吵是能听出来的。
姜超是在和文莱顿争吵。
这两人，今年都已经是博三了。过去几年他俩一直相处得挺好——最起码表面上是这样，而且两个人面对苏远山给的课题也异常上心，合作得也亲密无间。
如今实验条件有了，正是等着出成果的时候，他俩有啥好吵的？
就这么一会，文莱顿和另外几个研究生也过来了，堵在门口和苏远山父子俩打了招呼。
苏星河见状，微微一笑：“先不说你们在争什么，是不是先让我们进屋啊？”
……
坐下后，苏星河很自觉地坐到儿子后面，而且还笑眯眯地看着儿子——他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苏远山当“教授”的一面。
要知道，自己这小子还不到三十岁啊！
“我警告你们，如果在实验室里争
的是非学术的事，我会生气的。”
苏远山先说后不乱，接过一杯手下一位眼力界好的硕士生递过来的矿泉水后平静地道：“现在可以说是怎么回事了。”
见苏远山进屋之后便一直沉着脸，文莱顿和姜超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有些紧张起来，谁也不说话。
苏远山微微皱眉：“姜超，你刚才都要夺门而去了，显然是气得不轻，你说吧。”
“其实……没什么。”
“嗯？”
“教授，我来说吧。”文莱顿的中文已经十分流利，他上前一步道：“我们今天在按照实验设计做实验的时候，超突然有了个想法，想要改一下实验……”
苏远山微微一怔，马上望向姜超：“为什么要改实验，你有什么想法？”
“昨天我们在对双层石墨烯的三十度扭曲角状态进行测量时，我突然感觉到，它符合准晶体的结构。”
“嗯？”苏远山再次一怔！随即眼睛一亮。
第900章 尤里卡
“现在你们的进度如何了？”
苏远山没有在分歧问题上多说，而是直接望向了文莱顿实验进展——他为了防止文莱顿等人走弯路，直接用双层石墨烯晶格叠加，得出旋转角θ，然后从满足平移对称性出发推出了当θ的角度低于2度的时候电子速度会变成0的猜测。
也就是说，双层石墨烯将会在这个时候呈现绝缘态。
当然，验证双层石墨烯的绝缘态不是苏远山所追求的，他所追求的是超导态。
“已经确定了老师的猜测，在2度的旋转角度下，双层石墨烯呈绝缘态。”
说到这个文莱顿便马上来了精神：“但我们没有时间停下来，准备继续做低温环境下的尝试。”
听到这，苏星河院士真有点诧异了，他轻轻咳了一声后疑惑地问道：“你们试验取得成果都不通知导师的吗？”
“哦，这只是小成果。”苏远山笑了笑，替父亲解释道：“我们更多的希望能够获得超导态。”
“超导？”
“对。碍于技术的限制，现在国际同行都还在进行单层石墨烯性质的发掘，我们这边要走得快一点，正好可以多尝试一下——既然能够获得绝缘态，那么按照朴素的两极论，说不定改变条件和角度就能有超导态呢？”
苏星河教授怔了一下，哑然失笑：“两极论？物理有哪门子的两极论？”
“哈哈，说白了就是碰运气嘛！”
……
时间不紧不慢地流逝着，
两个月后，暑假便至。
作为博士生，在暑假期间，文莱顿和姜超按理说还是有资格享受半个月假期的，特别是文莱顿，他去年圣诞节都没有回家，算起来已经整整在国内呆了半年了，因此他打算今年暑假多回家呆上几天。
只不过在放假之前，他还需要一边写论文，一边做实验——姜超在获得第一阶段的成果之后便再也安耐不住心中的“欲望”，加之获得了导师的首肯，因此独自去设计试验了。剩下他一个人带了两个师弟一起继续之前的试验任务。
……
“这下应该没问题了吧？”
文莱顿认真地把论文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后长长地深深地吸了口气，这才按下了发送邮件的按钮。
——他作为一个英国人，要投稿nature，当然该由他来主笔。甚至他写论文的时候还有点小得意——自己的英文可是母语，导师肯定挑不出毛病。
要知道，导师可是没有半点海外留学经验的呢！
然而，当他把初稿发给导师后，没用到一天，导师便给他发回了修改后的论文和指导意见——甚至还给他修改了两处语法错误。
这让文莱顿心中更是对导师佩服不已——也正因为此，他才一直对姜超半路退出团队有些耿耿于怀。
要知道，他们现在的试验可是诺奖级的大佬亲自给他们布置的任务啊！怎么敢半路退出？
看到邮件发送完毕，文莱顿活动了一下手腕，又给母亲发了一封邮件，表示自己最多还有一周就能到家后站起身来，走出宿舍。
刚打开门，他便看到姜超也同时推开房门。
“超。”他率先打了个招呼。
“文哥。”姜超也笑着回了一句，文莱顿比他大了将近半岁，他便从一开始叫文哥，一直叫道现在。
两人并肩朝走进电梯。
“文哥，论文改好了？”
“嗯，你那边呢？”
“我把实验设计给老师看了，老师认为很不错。”姜超脸上保持着腼腆的喜悦，但语气却毫不掩饰地兴奋道：“等你放假回去，我就天天加班开整！”
“那祝你成功，我现在要去实验室，你呢？”
“我去小雨师姐那边瞧瞧，准备拿点样品过来备着。”
两人闲聊着，下楼后分道扬镳。
文莱顿看着姜超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微微叹了口气——他能够理解姜超此时的心态，自己的idea能够被导师认可和支持，对于一个研究生而言，是莫大的幸福。
但姜超似乎有些不明白，导师才是真正的天才啊！
摇了摇头，他迅速进入实验室，然后给两位师弟打了电话。
……
三小时后。
苏远山逐句看完了文莱顿的论文，在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引用也极为严谨后，在通讯作者栏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文莱顿，姜超并列一作，一直为他们提供数据分析和处理的李小川为二作。
“可惜，没办法背靠背了。”
苏远山略微有些叹息，然后准备点回复发送。
就在他移动鼠标的同时，一旁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停下鼠标，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文莱顿。
苏远山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极为微妙的感觉，他迅速抓起手机，深吸了一口气后滑动了接听图标。
——要知道，自己的学生从来都是和自己邮件联系，极少给自己打电话的。
“尤里卡！老师！”
电话中，文莱顿激动无比，以至于语无伦次起来：“老师，出现了！”
苏远山心跳猛地加快：“什么出现了？”
“超导！超导出现了！当扭曲角在1.1度，温度为1.7开尔文时候出现超导态！”
苏远山瞬间起身：“马上准备复现一下实验，我这就过来。”
*
*
当超导态在苏远山面前再一次出现时，结果已经不言而喻。
“马上准备论文，还好第一篇没发。”苏远山看着地上尚未收拾干净的稿纸，他知道这几位显然已经在第一次发现超导态的时候已经庆祝了一番。微微一笑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次应该能够背靠背发表。”
“嗯！”文莱顿此时也冷静了下来，他搬着椅子坐到苏远山面前，整个人容光泛发，连脸上的痘痘都闪耀着智慧：“老师，意义很重大，对不对？”
“对！意义很重大！”
苏远山看着两个硕士研究生，轻声道：“石墨烯被发现已经十年，在过去十年，因为它在材料方面的特殊性，说的直白一点，就是它方便灌水——所以大量的论文都集中在材料领域，而低估了它本身的意义。”
“当然，这也和实验条件以及技术发展有关。”
苏远山心中还默默补充了一句——可能和发现者是自己也有关。
在发现石墨烯这件事上，有不少带着有色眼镜的西方学者，对苏远山这个没有半点海外求学经历，本科也是一所在物理领域毫不入流的工科大学的“撞大运”的“好运儿”是不怎么服气的。
再加上由于发现的时间提前了十年，而十年前半导体制程还在1微米节点，远远谈不上硅基尽头。因此，科学界的热情相对也就少了一些，只有材料领域，因为确实方便水论文，才热衷了一点。
“这次的双层石墨烯在特定扭角下所表现出来的截然相反的特效，它是可以影响到整个凝聚态物理的研究方向的——你们可能知道，超导材料，已经有二十年没有突破了。而且就算超导材料突破得最迅速的二十年前，其本质依旧是对材料进行降温，而非双层石墨烯这样的晶格扭曲。可以说，它为未来超导材料的拓展，提供了一条新的研究思路！”
在简单为学生分析了一番成果的意义后，苏远山又鼓励文莱顿再接再厉，可以沿着这个方向继续思考和试验，争取提供更多的思路和成果。
“老师……那超……”文莱顿趁着苏远山喝水的时机，迟疑了一下后，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试验是他和姜超一直设计的，而且实验条件满足后，前期也是两人轮流加班加点熬夜做的——只有这两个月，姜超由于有了新的想法，转而去设计另外的试验，这才由他一个人来完成。
苏远山微微一笑：“现阶段的成果，是你们的共同成果。今后，你和姜超的成果就分开了。”
文莱顿微微一怔，马上意识到导师误会自己的意思了，他连忙摇头道：“老师，我的意思是，超自己的试验……”
“哦，你不用担心，他的想法走向的发现，也应该很奇妙。”苏远山说着轻轻呼了口气，又瞥了两位今年才进门的研究生一眼，语气稍稍重了一点道：“在别的实验室，或许成果的影响力和重要性很重要，因为那或许意味着一份好的offer，一个好的社会地位。”
“但在这里，追寻你们最直观的学术直觉才是最重要的。”
“我要的是，你们将来是以未知为目标的物理学家，而不是以地位为目标的物理学匠。”
“明白吗？”
……
……
伴随着暑期的渐尽，上半年闹得沸沸扬扬的非典疫情也在不知不觉中悄然退去——仿佛病毒真的就被热没了一般。
疫情的退去，同时也宣告了某些伸长脖子准备看国内笑话，期待国内变成黑天鹅的言论破产了。
相反的，在疫情之后的国庆节，国内还迎来了一波消费热潮，无论是旅游业也好，还是零售行业也好，都相比去年同期有了大幅的增长。
市场和经济分析家们给这一波行情取了个名字——报复性消费。
说白了，就是包包里面的钱因为疫情原因没花出去，因此浑身难受，必须买点啥。
这也侧面证明了，现在的老百姓，包包里是真有钱。
在报复性消费的“大潮”中，也迎来了远芯的秋季发布会。
……
去年，远芯秋季发布会缺失了Yidoo4S，甚至缺失了整个手机产品，继而直接在今年五月份发布了Yidoo5。
这长达一年的真空期，让远芯手机的市场份额确实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但如果从整个YOS阵营来看的话，远芯手机的市场份额撤退，并没有影响到YOS的扩张，甚至还比起预期略有上升。
毕竟，远芯手机还是太贵了。
……
远芯发布会大礼堂中，段勇平在聚光灯下，举着一部最新的手机介绍着。
“Yidoo5S，采用了全新的A6架构芯片，集成了高速的Y3GPU，同时搭载了512MB的运行内存，以及8G的高速存储空间。”
“相比Yidoo5，处理器的运算性能整体提升了30%。GPU性能提升了40%！”
第901章 hi Siri
“走，排队去！”
在确定硅谷的远芯专卖店将会在天亮后就直接开售Yidoo5S后，莱纳德果断起身。
他们现在已经成立了评测工作室，除了SPC论坛之外，在ivideo上面也开辟了video频道。从过去几期发布的视频的反响来看，用户很满意他们这种从专业角度对数码产品进行解读的方式。
那么，远芯手机这样重磅级的数码产品，当然要第一时间拿到手里才行。
“好，等等，有新邮件。”拉杰什准备合上笔记本，却看到邮件客户端跳出了新邮件的提示。
“打开，便走边看。”莱纳德不愿意浪费时间，从一旁找了件外套穿上，便准备出门。
“额……等等，你来看看。”拉杰什打开邮件，只看了一眼，整个人便有点傻了。
莱纳德疑惑地看了一眼同伴，也凑到笔记本前。
——一封署名为远芯海外事业部的邮件静静地躺着，而且没有半点含蓄，开篇明义，直接告诉他们，远芯希望他们能够针对最新上市的Yidoo5S进行客观的评测。如果他们愿意的话，可以在回复邮件后告知地址，通过邮寄的方式快递给他们Yidoo5S手机。
当然，邮件也提供了远芯硅谷分公司的地址，如果他们方便的话，也可以到分公司直接领取。
落款是远芯全球事业部总裁，吉姆·卡特。
这个名字，让二人的思绪一下子便回到了三年前。
当时，远芯推出笔记本，他们两人受论坛网友之托前去测试，为此开发出了专门的评测软件。在远芯的硅谷直营店，他们遇到了自称是AT&T员工的卡特来征求他们的意见——当时他俩被糊弄过去了。但后面随着他们对远芯的了解，自然也知道了，那位自称AT&T员工的卡特其实便是远芯的全球总裁。
但他们两个做梦都没想到……时隔三年，居然卡特还会联系自己，而且还是通过自己留在论坛上的邮箱来联系自己。
“远芯……不会是想要我们……替他们宣传吧？”
拉杰什挠了挠头，试探性地问道。
“不知道，但宣传也没说价钱啊。”
“两部手机就是价钱？”
“……不，拉杰。”莱纳德只是迟疑了一瞬便摇头：“我们现在没有体验到实机，一切都还是未知——如果远芯的手机有缺点，那么我们是应该毫不犹豫地指出来的。”
顿了顿，莱纳德认真地道：“就像五月份的Yidoo5一样，相比Yidoo4，时隔一年的产品，除了理论上的响应速度提高了一点之外，体验并没有带来革命性的提升，因此我们给的建议也是不建议升级。”
“是的，我们是有底线的。”拉杰什微微一笑，又马上道：“那要不要回复？”
“回，明天就去看看！”
*
*
由于才从霓国直接抵达硅谷，时差没有倒回来，再加上要与儿子视频，因此卡特在给莱纳德发完邮件后并没有立刻休息，而是和儿子接通了网络视频。
——儿子已经在远芯读高中了，而且一口普通话比他还要流利。
非但普通话流利不说，现在还在休内地的国庆七天长假。
“老汉，你回硅谷了？”
“讲英语。”卡特听到儿子竟然用上了川普，哭笑不得起来：“你别到时候母语都忘了。”
“嘿嘿，忘不了，我是英语课代表，还是英语角主持人呐！而且我们老师说了，就算我考不上大学，就凭我的一口英语，也随随便便就能当个英语老师。您呐，就甭担心了。”
“……你的追求就是当一个英语老师？”
“那你说我该追求什么？你的工作我又不喜欢。”儿子对着摄像头整了整发型，一脸的毫不在乎。
“……”卡特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必须承认，在内地待久了，和远芯一帮传统中国人接触久了之后，他的想法也在被潜移默化的改变着——远芯执行董事会里面的商业领袖们，虽然口口声声都在说孩子想干嘛干嘛，只要快乐开心，做个正直善良的人就行。
但实际上，有一个算一个，无论是品行还是学习，人人都对自己的子女要求极为严格，体现出了中国式家长的严厉。
苏远山有句话深得众人的认同。
——“我们的子女，拥有了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幸运，他们生下来就可以不为生计而担忧。如果我们对他们的希望还是如普通人一样，仅仅只期待子女衣食无忧，过得更好，那未免也太浪费了他们投胎的本事了。”
“你总要认真学习点知识。”卡特沉默几秒后叹道：“当老师不是不可以，但你还是应该有更广阔一点的理想。”
“我不认为当老师就没理想，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孔夫子都这样说。”
见儿子把孔夫子都搬出来了，卡特不禁哑然，片刻后他笑着摇了摇头：“好吧，随便你。但就算是你当英语老师，那也不能做一个其他只是一点都不懂的英语老师，对不对？”
“别担心，我的成绩很好，而且还有傅小艺在帮我补课呢。”
“嗯？傅小艺是谁？”
卡特刚问，便看到儿子的画面一动不动，有点像网络中断——但他很快便发现，儿子的头发动了一下。
然后，画面便直接断开了连接。
看着手机，卡特哑然了几秒，想起了傅小艺是谁——那是傅振华的二女儿。开家长会的时候，他和傅振华还坐在一起来着。
嗯，那小姑娘长得还挺漂亮的。
……
虽然没有刻意倒时差，但卡特还是小睡了一会，天亮时，他打开邮件，发现那位莱纳德先生已经给自己回复了邮件。
——作为远芯全球总裁，卡特自然不会闲得没事要去记两个三年前萍水相逢过的年轻人。但营销部一篇对互联网传播指数的最新分析报告让他想起了这两人。
营销部的报告指出，随着互联网的扩张、各类应用和交流平台的不断出现，以及互联网用户的增长，“口碑”这一要素在互联网的传播中已经变得越来越重要，甚至可以从线上影响到线下。
除了分析，报告还列出了目前几大比较有影响力的讨论凭条——SPC，贴吧，Ivideo，这些已经逐渐转向WEB2.0交互的平台在短时间内汇聚了大量的人气，同时也涌现出了好几个专业且拥有一定知名度和号召力的评测团队。
首当其冲的便是TBBT团队。
TBBT团队是一个老牌的PC和数码评测团队，他们除了拥有专业的知识以外，还擅长运用各种评测软件——而且还自己编写，由此来得出客观的数据和横向对比。
报告最后指出，树立口碑和树立品牌形象同样重要，有必要时刻关注这些评测小组的动向，甚至还可以为那些一直对远芯产品怀着正面情感和评论的小组提供一些产品上的帮助。
在看了报告后，卡特便突然想到了曾经偶遇过的两人，于是便去论坛找到了二人的邮箱，发了一封邀请邮件。
*
*
“你们是不是有很多疑惑？”
办公室内，卡特吩咐秘书给二人端上了咖啡，又见两人似乎没有吃早饭的模样，端来了一盘甜甜圈放在了茶几上。
他自己也拿着一片甜甜圈塞进嘴里，同时抿了口咖啡，这才冲有些拘谨的莱纳德和拉杰什笑道。
“是，总裁先生。”莱纳德捧着咖啡，和拉杰什对视了一眼，轻轻地吸了口气：“在收到你邮件的时候，我们刚好看完发布会的视频，然后准备去排队。”
“嗯，Yidoo5S这次无论是硬件也好，还是系统也好，都有不小的升级。用户也充满了期待。”卡特笑了笑指着甜甜圈道：“吃点东西，不要客气。”
“可是……我们没想到您会给我们发邮件。”
卡特眨了眨眼：“就当是我想看到你们对Yidoo5S的评价吧——如果把它比喻成一件艺术品，那毫无疑问，这个世界上，你们便是最懂它的观众之一。无论是批评还是认可，对我们来说，都是难能可贵的意见。”
莱纳德和拉杰什再次对视了一眼，正准备直奔主题的时候，秘书敲响了房门，然后拿了两个尚未拆封的盒子进来。
看着乳白色的包装盒上印着的Yidoo5S等字样，两个人眼皮一跳，心跳也猛地加速。
“送给你们的，不用客气——要不要现在拆开看看？”
拉杰什马上摇头：“不了，我们的评测要从开箱做起。”
莱纳德马上瞪了同伴一眼，深吸了一口气，迟疑了几秒后道：“总裁先生，感谢你们提供的样机，但我们
评测之后会还回来，同样，我们也会做出客观的判断和结论。”
“当然，这也正是我给你们发邮件的原因。”卡特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看了一眼手表，顺势站起了身：“希望能早点看到你们的评测。”
*
*
拿回手机后，两人立刻返回出租屋——与卧室与客厅的凌乱不一样的是，他们的工作室极为干净整洁。
为了保持最珍贵的初见状态，莱纳德没有提前做任何准备，而是直接坐到了补光灯下。
随着拉杰什示意拍摄开始，他也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升起笑意。
“大家好，这里是TBBT，我是莱纳德。”
“大家已经看到了，我面前放着的是一部没有拆封的Yidoo5S手机，今天，我们就要来为它做一个评测视频，看一看它是否如发布会上所说的，这将是一台迄今为止最为全能和先进的手持电子产品。”
“那么，老规矩，我们从开箱说起。”
用美工刀小心地拆开包装塑料后，莱纳德屏住呼吸，双手轻轻地揭开包装盒。
“为了支持环抱，远芯Yidoo5S采用了小盒包装，给一个好评——但这样也给包装设计带来了难题，我们看看远芯能否依旧延续一贯的设计美感。”
“阻尼感，好评。”
莱纳德看着内盒慢慢落下，轻轻地呼了口气，脸上全是笑意。
……
“从外观上，我们可以看到，Yidoo5S并没有采用Yidoo4的三明治结构——我依旧认为，Yidoo4的三明治结构是迄今为止最漂亮的结构。但更大的弧度让它在被长时间握持的时候能够保持舒适的状态。”
“此外，电源键也从顶部转移到了右侧。嗯，刚好可以让右手拇指完成单手操作。我们现在点亮屏幕……”
随着拍摄暂停，莱纳德迅速完成账号登陆，进入了系统，并连上了WiFi。
他没有继续拍摄评测，而是直接长按了HOME键。
只见屏幕下方便出现了一个抽象的机器人图标闪烁着。
莱纳德深吸了一口气，低下头，对着手机轻轻喊了一声。
“hi，Siri。”
“你好，我在。您可以通过告诉我设置Siri来进入快速设置选项，定制你的专属Siri和唤醒方式……”
跟随着语音提示，莱纳德一步步完成了设置，然后重新唤出Siri的图标。
想了想后，莱纳德问道：“Siri，你是谁？”
“我是Siri，远芯的人工智能。”
“真能聊天？”拉杰什也早就趴在了桌子上，好奇地看着那个一闪一闪的小机器人头像。
“试试就知道了。”莱纳德摩拳擦掌，完美地展现出了一个科技爱好者对人工智能的向往。
“Siri，你的父亲是谁？”
“我没有父亲，如果你非得要我回答，那么我会告诉你他在潘多拉实验室。”
“潘多拉实验室是什么地方？”
这下siri似乎迟疑了两秒。
“潘多拉实验室是我诞生的地方。”
莱纳德和拉杰什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都充满了惊讶。
“卧槽，牛逼。”
“这应该是联网的吧？”拉杰什抿了抿嘴，一脸的兴奋：“看这样，不太像是简单的判断回答。”
“当然是联网的。而且也不是简单的对策回答，他们应该用的是AI训练……但就算这样，我也会认为，在远芯有一个专门客服中心在专门回答类似的对话。”莱纳德深深地吸了口气，抬头望向东方，眼中充满了向往。
他本身就是CS专业，深知潘多拉实验室在AI领域的先进。
却没想到，这个Siri竟然能够聊天到这种程度了？
第902章 学校的野心
一周后，苏远山办公室内。
苏远山，席小丁以及刚刚返回“述职”的卡特三人围着茶几坐着闲聊，办公室中不时传来笑着。
Yidoo5S上线一周，加上预售，销量便已经突破五百万。
“有时候啊，成功真的不能单独的看产品本身，特别是Yidoo这样的头部产品。”
苏远山今天已经参加了一场企业那边的总结会议，在会上，大家当然对产品的设计，包括系统的适配方面表现了极高的评价，特别是Siri的推出，更是有着雪中送炭一般的功劳。
但远芯的总结会，向来不是只总结产品和市场、营销策略的会，而是站在整个行业，乃至整个社会经济发展的角度来总结的。
Yidoo5S产品本身自然足够亮眼，足够优秀。但优秀并不意味着就要大卖——从产品本身而言，Yidoo4其实才是最漂亮，也是概念和操作上最“开天辟地”、优秀到囊括了各类设计大奖的“完美产品”。
但Yidoo4的最终销量，截止目前，也只有堪堪一千多万部。
Yidoo5S的成功，更多还是站到了“智能手机”这个风口之上。再加上为了推动经济复述和发展，发达国家纷纷推行了降息政策，同时各类消费贷也应运而生，再加上3G移动互联网的普及，Wifi的普及，整个世界经济的整体向上……这才诞生了一周就拿下了五百万台销量的奇迹。
“嗯，不是有句话吗？现在进入智能手机行业那就是捡钱……”席小丁也深以为然地点头笑道。
“席总，我不是很认可啊。”卡特耸了耸肩，笑道：“国内我暂时还不清楚，但在海外市场，最吸引人的莫过于Siri了。”
席小丁先是微微一怔，随后领会到卡特在变相拍自己马屁，当下摇摇头笑道：“卡特，Siri的推出还是有些仓促，只能算锦上添花的功能。”
“那不一样。”苏远山接过话道：“一个新产品，最怕的就是没有话题度。Siri除了创新之外，还带来了足够的话题度，光是这一点，它就功不可没。”
“对，而且根据网上的各种评测，对Siri的认可也相当高，都认为她很有趣。”
卡特说着便将自己最近留意到的口碑传播和各方测评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并且提出，今后这种评测，会逐渐在互联网的口碑中起到越来越重要，甚至是关键的作用。
对于此，苏远山也表示认可。
聊了小半个小时后，卡特便起身告辞——他得回去找找老师，问一问自己儿子的具体学习情况。
“他说他大不了当英语老师，还把孔子搬出来了，说什么传道受业……”卡特一边摇头一边笑着：“真是拿他没办法。”
“哦？”苏远山和席小丁同时一笑：“师者，传道受业解惑？”
“对。说是孔子说的。”卡特如今普通话虽然还有些撇调，但听说都没问题，只不过汉字认起来还是麻烦，仅限于认识一部分签名——因为他觉得签名更像画一些。
孔夫子，那可是在全世界都排上号的名人。
“哈哈，那你还真得去会会老师。”苏远山意味深长地一笑：“这句话可不是孔子说的，是韩子说的。”
卡特一怔：“韩子？”
“韩愈，好吧，你不知道。但你儿子肯定知道——师兄，师说是高中必修的吧？”苏远山望向席小丁。
席小丁想了想后点头：“忘记高中还是初中了，反正是必修。”
卡特听得有点一头雾水，但他还是能听明白自己儿子给自己搞了个张冠李戴忽悠自己呢，马上咳了几声，苦笑着告辞。
……
“看来咱们外籍员工孩子的学习还真是个问题啊……特别是半路入学的那种。”苏远山目送卡特离去，笑着对席小丁道。
席小丁点了点头：“嗯，上次好像学校的杨校长提了一下建议，打算搞个什么专门面向外籍学生和部分希望送出国的学生的定向班……但提到行政部门的时候，直接被谁否了。”
“哦？”苏远山惊讶起来：“我怎么没听说这事儿？”
“我也是听我老婆说的，她有同学在学校当老师，平时就聊到了。据说杨校长那边都找好关系，教育局都批了试点了……结果被集团否了。”席小丁呵呵笑道：“也不知道谁否的，反正有点郁闷来着。”
“哈哈，否得好！”苏远山大笑。
远芯学校，虽然挂的牌子是私立学校，同时面向社会招生。但谁都知道……这个学校，本质上还是远芯的“子弟校”。
名义上，它接受远芯和教育局的双重管理，但实际上，因为远芯的特殊性，教育局几乎不怎么管。然后远芯这边呢……也很少管。
毕竟。一个小初高的综合性学校，特别还是一所无论是师资力量还是生源都极为强悍，和省城四七九并列的学校，其校长放在哪都是一号人物来着。
远芯犯不着对学校指手画脚。
但作为集团下属的一个部门，而且还是一个类似于“后勤”的部门……远芯学校在集团内部的地位确实不怎么样。
或者这样说，远芯总部集团的地位，实在太高。
譬如陈静，今年已经进入了全国ZX，同时也是省政协的副主席。这可是实打实的副省级。在加上席总今年也以九三学社D员的身份进入了全国RD——这些，都算是上面给远芯做出了准确的级别待遇。
然后行政部门能够直接把学校的提议给否了的，估计要么是陈静，要么就是行政总裁刘红燕，要么就是行政办公室主任，资深副总裁安思莹——这一干人的级别可真都不低来着。
“我也说，否的好。”席小丁深以为然地点头：“我们花了这么多力气，才让远芯稍稍成为了一点点世界的中心，学校倒好，还想着送出去，而且还是搞特殊待遇的送出去……”
“对对对！”苏远山把头点得跟鸡啄米一样：“要不干脆换一个校长？”
“……那这个就别问我了。”
“嗯……那我问问看陈总，看是谁接到报告的。”
苏远山说打就打，很快电话接通，面对苏远山的问题，陈静马上就答道，是她直接否了。然后问苏远山为什么关注学校了。
“我们一帮人的孩子都在学校上课，我肯定要关注啊，静姐……”
在没有外人，又是通电话的时候，苏远山向来喜欢叫陈静静姐，他顿了顿，呵呵笑道：“否得好，就是要坚决杜绝这种崇洋媚外的精神！”
“……”电话中陈静似乎无语了几秒：“当时我们开了个小会讨论了一下，认为学校的方向本来就是国际化，再把人送出去显然是有悖这个方向的。不过后面又想了想，外籍学生跟不上学习进度确实也是事实。特别是那些在国外启蒙过的学生……”
“嗯，那你们的意见是？”
“现在暂时没想到好办法，我让小安在处理这个事——而且学校那边也有建议，说希望看成立教育集团，单独发展。”
“单独发展？扯……我是那种要靠学校赚钱的人么？让学校那边死了这条心，都给我安心教书，少东搞西搞的。”顿了顿，苏远山突然意识到这怕不是学校想，而是远芯内部某些人想：“表个态，学校不可能分出去，谁都别打注意。有本事自己出去创业拉投资，有本事来我这挖生源，挖老师。”
半响后，电话中传来陈静的笑声：“你这是耍无赖了呀。”
“静姐，我闺女在里面读书呢……而且我儿子也要在里面读书哩。”
“……嗯，行，那我让人发个通知下去。”
见苏远山挂了电话，席小丁便笑眯眯的看着对方：“几个月了？B超确定是儿子？”
“嗯，确定了，七个月。”
“在哪生？”
“回国，这个月就回来。”
“可惜啊……罚不到你俩的超生款。不然呐……你这情况，不罚你个十亿八亿的，那对得起你俩的身家？”席小丁摇着头，开着玩笑——苏远山和叶如黛都是独生子女，在去年的新政策下，他们两人可以生二胎的。
“嘿嘿，等着瞧吧，我迟早要把这政策给搞掉。”
苏远山一边笑着，一边张牙舞爪。
只不过，他眼底还是藏着一抹忧虑。
*
*
月底，叶如黛已经明确的显怀了才返回省城。
好在星海开发的远程办公系统早已经成熟，再加上远芯这边的光缆专线是以G为单位，且拥有独立的出海带宽，因此无论是远程办公也好，还是远程视频也好，都极为顺畅，丝毫不影响她对硅谷业务的掌控。
而且由于贴吧业务的迅速扩张，国内互联网用户的暴涨，使得国内的地位
也日益提高，她坐镇国内，也并无不妥。
“Siri，周围有什么好吃的？”
叶如黛坐在卧室的沙发上，身前是一张活动的笔记本桌板。桌板上，除了笔记本之外，还有一部Yidoo5S手机。
此时，她正对着手机进行语音交互。
“为您找到了下列餐厅，需要我为您规划导航路线吗？需要请直接报出数字。”
“去三号。”
“正在规划路线。”
“路线规划完毕，请说开始导航。”
叶如黛一边语音交互，一边在笔记本上记录着，同时手旁还有一个手写笔记本。
这时卧室门敲了两下，片刻后，苏远山牵着女儿出现在门口。
……
女儿只是和母亲亲热了一小会便被奶奶手里的零食吸引走了，紧接着，苏远山关上房门，坐到叶如黛身旁。
他一手搂着妻子的腰，一手轻轻摸着鼓起来的肚子：“哎哟，我儿子在练踢球？”
叶如黛低头看了一眼，无奈道：“你一回来他就动，肯定是吵到他了。”
“乱说，他是在等着我呢。”苏远山轻轻地拍了一下：“幺儿快睡，爸爸妈妈要说正事了。”
“……”
收回手，苏远山望向笔记本——上面跑着编译器和模拟器。
“结合得怎么样？”
“还行，但因为我们的地图是调用的接口数据，再加上Siri和地图本身也要进行通讯……所以反应有点慢，而且容错率不高。”
叶如黛说着便望向苏远山：“要不我们也做一个人工智能？”
“……”
苏远山无语，片刻后，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叶如黛正在进行的工作，是eso目前的主要任务——当然，她只是参与进了团队，并一直跟着技术在走，而不是开发的主力。
制作地图软件，是EOS在很早之前就定下的目标之一。
然而……国内还好说，远芯这边就可以直接合作。
但国外，就没那么好说了。
第903章 专家会
“那就再说好了，不过人工智能是今后的方向，我们肯定是要做的。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唉，你说这些技术和应用，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成熟？”
“只要我们相信且推动它们，那它们很快就能成熟。现在互联网用户已经呈现了爆发式增长，只要用户规模足够大，那就能够承载所有的设想。”
叶如黛听到丈夫又在跟自己说“大话”，便有些不满起来：“场面话谁不会说呀，说点具体的，给个准信。”
“哈哈，我又不是算命的，怎么给你准信？”苏远山哈哈一笑，但见着妻子怪嗔的眼神，他想了想道：“十年左右吧，现在你们这些互联网大企业的位置，还一个个都没坐稳不说，而且整个市场也是蓝海市场，互联网用户，特别是移动互联网用户的增量可以轻而易举地就诞生独角兽奇迹。”
叶如黛眉毛一扬，看得出来，她还是有点不服气苏远山对自己这些互联网巨头的形容的：“譬如？”
“你们都是诞生于传统互联网。但我喊移动互联网，喊了多少年？”苏远山说着掏出手机：“你以为Yidoo5S一周500万台就是奇迹了？但你可知道，去年整个手机市场出货多少台？5亿！”
“诺爱西那一帮欧洲佬，去年见我们停了功能机，然后国内也加大了对智能手机的设计和出货，他们就死劲造砖头，还变着花样地造……呵呵。今年前三个季度的手机出货份额已经出来了，功能机卖了三亿台，智能机卖了不到一亿台。”
“这火都烧到眉毛了，他们的分析师还认为功能机起码还有五年以上的生命周期，甚至还有人认为功能机将会与智能机长期共存。”
“拜托，德远的90纳米线已经全速运转了三个月，而且第二台浸润式光刻机也马上量产，京东方，富泰，SK，三星，夏普，这些国内外液晶面板厂已经开足了马力生产电容触摸屏……”
“智能手机三大件的成本已经全线降低了！”
“明年，一台最便宜的智能手机的成本就可以控制在一百美元左右！别说五年……明年功能机就要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苏远山说完望向妻子：“你说，每年多五亿个可以上网的手持移动终端——这么庞大的新增移动互联网用户群体, 有什么不可能？你们这些传动互联网的大佬, 如果没有移动互联网的思维, 是不是分分钟就要被人赶下去？”
叶如黛微微张嘴，半响后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沉默思索了数秒后，她看着丈夫, 认真地道：“什么叫移动互联网思维？”
“别说玄的。”
“……就是。”苏远山回望着妻子，微微一笑：“你的时间, 全是我的。”
说着他摁下手机, 随便点开了一个游戏：“你看, 手机应用的界面与电脑截然不同。它占据了我们所有的屏幕空间，甚至连时间都不给你显示。”
叶如黛看着泡泡炸弹手机版——这似乎是指游开发的游戏, 她也有玩过。从画面上看，确实是占据了所有的屏幕。
“如果说，传统互联网以提供信息和生产力为主——因为互联网的诞生就具有工具性——那么移动互联网生来便具有娱乐性……”
“我明白了。”叶如黛低垂着眼帘, 轻轻地呼了口气：“把手机当成娱乐工具, 全面霸占用户时间, 那就意味着, 企业给用户提供的将不再是以支持和服务为主，而是内容为主。”
想了想, 叶如黛补充道：“让用户感兴趣的内容为主。”
苏远山哈哈一笑：“走，吃饭！”
……
十月底，已经高升的领导前来省城视察。
视察的内容, 主要是以IT和互联网为主的高新科技，以便为下一个五年规划提前做准备和论证。
而作为十一五规划的专家组成员, 苏远山当然全程负责陪同。
……
“今天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做地头蛇哈。”
巨人酒店中，领导和苏远山坐在一起, 他满脸红光，乐呵呵地看着苏远山, 虽然脸上全是欢喜，但嘴里揶揄起来却毫不留情。
苏远山马上咳嗽了起来。
身旁一群专家组成员顿时发出了善意的笑声——这些专家组成员有技术官员，也有科研单位的骨干，还有企业负责人。有苏远山第一次见到的，也有不少老熟人。
最熟的，当然莫过于坐在他身旁的史大柱了。
今天苏远山作陪逛了一圈科技新城，所有的企业都对他的到来欣喜不已——虽然不至于超过领导莅临, 但领导何许人也，显然能看出，苏远山在科技新城这帮企业家，特别是IT企业家们眼中的分量。
“不开玩笑了, 今天看也看了，我们趁着人齐，来总结讨论一下。”
说着领导顿了顿，补充道：“大家别看我，畅所欲言，而且我们不定基调。一切以产业发展，以利国利民，以面向未来为主。”
苏远山又咳了一声：“您这可不是定了基调么？”
“哈哈哈！”领导大笑起来，狡辩道：“这个不是基调，是原则。”
“……”苏远山心想您既然耍赖，那就别怪我当面拍马屁了，于是他马上呵呵笑道：“领导说得对！”
小招待厅内顿时传来快活的笑声。
不过他们二人这一番暖场话，顿时也让气氛活络了起来，特别是一些与领导不熟悉的专家组成员更是轻松了不少。
要知道，有些身份，是天然能给人带来压力的——哪怕表现得再温和，那股上位者的气息依旧势不可挡。
也只有苏远山这样的人，敢于和领导谈笑风生。
“我来抛砖引玉吧。”苏远山见众人都望向自己，知道有自己这个互联网最大的“神棍”在，再加上今天讨论的主要是IT和互联网，如果自己不先发言，其他人肯定不敢放开说的——虽然畅所欲言本身就意味着需要有反对的意见，但反对自己这个被人吹成“互联网教父”的天才，又特别是在极为赏识自己的领导面前……这实在不是一件什么好事儿。
领导稍稍收敛了一点笑意，只是微笑的看着他，微微点头，
“增加和完善法律法规，加快对互联网的监管和引导，布局对移动互联网的转移，推动文化和内容产业向外扩张，加大对科技创新型企业的扶持……”
苏远山双腿交叠，把笔记本放在腿上，却并没有翻开，右手握着签字笔，他每说一句，便轻轻地在笔记本封皮上点一下。
随着他声音落下，小厅中的声音立刻就消失了，所有人都认真地看着他——几乎每个人的眼中都那么一丝丝苦笑。
这都成了纲领性的发言了，还算什么抛砖引玉？
——毋庸置疑，今年成立的专家组，没有一个是泛泛之辈。也正因为如此，在场的，没有一个人不清楚苏远山在国内科技领域的分量。
领导微微点头：“详细说一下。”
“好的，我们一定要有清醒的认识……”
苏远山说着深深地吸了口气，目光望向领导，又望向其他技术官员，抿了抿嘴，认真道：“我们诞生于国内，乃至HK的互联网企业，是服务于全世界的——甚至我现在可以很明确地告诉大家。将来，这个互联网，将会是由我们主导的。”
“那么，这就意味着……在其他领域的某些比较方便做法，譬如文件和批示……是不适宜用在互联网领域的。”
他这句话说完，所有人都若有所思起来。
史大柱看了一眼领导，又看了一眼其他人，轻轻地吸了口气后咳了一声：“意思就是，我们的政策是会直接影响到所有互联网用户，包括国外用户，对吧？”
“是的。”苏远山点头：“所以，过去一年，我一直支持国内游戏进行分级制度，主要也是这个原因。”
史大柱便感激地看了苏远山一眼——虽然游戏产业联合会主要是刘翔在负责，但他是正儿八经的会长，且巨人集团的游戏部门的业务也极为庞大。实现游戏分级，巨人也绝对是受益良多。
领导微微点头，示意苏远山继续。
“在很早之前，无论是西方也好，还是国内也好，都有敏锐的学者提出了网络战的概念——作为互联网从业人员，我们其实一直在刻意淡化这种说法。因为互联网无国界，是每个互联网企业和从业人员的天然追求。”
“但站在国家的立场，随着互联网日益融入生活，那么，将会不可避免地成为观点与舆论的新战场——需要说明一点的是，互联网企业也是刻意淡化这一点的，理由同上。”
苏远山这两个矛盾的观点让众人不觉莞尔。
“但有一点，是互联网从业人员和企业需要认真对待的——就是自由和权利的边界。互联网
是可以畅所欲言，但如果对他人造成了伤害，譬如网络暴力，会有人受到惩罚吗？”
说着苏远山便列举了上个月发生的一起网络暴力事件——一个家长发帖，说自己儿子在游泳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一个女性，然后便被对方暴打——还给出了打人的视频出来。
该帖在网上迅速引起了发酵，贴吧，ebook，ivideo上各路人马纷纷声讨，而且newbook的论坛上还发起了对该女士的人肉搜索，把她的ebook账号，工作单位，手机号码，家庭住址全部曝光了出来。
然后便是无数“正义”的网民纷纷打电话，发短信，在社交账号下留下了各种辱骂的话语……
最后该女士不堪受辱，选择了跳楼。
而最后警方也调出了录像，发现事实并不完全是家长说的那样……
……
听完苏远山的举例后，所有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有这种事？”领导微微惊讶。
“嗯，这是真事，我特意让人调查过。”
领导微微点头，沉默了几秒后示意苏远山继续。
“加快对移动互联网的转移……是来自我们对整个手机行业的预测，以及移动互联网基础设施和技术的普及情况。”
苏远山说到这里，终于翻开了笔记本。他抬头看着众人，微微一笑。
“我们的演进计划……呃，说直白一点，就是下一代的4G技术，已经完成了最主要的技术攻克。最快今年底，最迟明年年中，我们便可以给出完整的4G解决方案。”
听到这里，与会众人中来自信产部的技术官员眼睛猛地一亮：“当真？”
“当真。纵观整个世界，我们是走得最快的。”
“4G有多快？”
“理论上，可以达到200Mbps的下行速率——如果给个直观的比较就是，它最少也是现在3G速度的十倍以上。”
第904章 好大的野心
虽然苏远山嘴上说不讲，但领导亲自把这个机会抛到了他面前，他岂有不讲的道理？
当然，凡事要讲究策略。特别是领导和他关系如此之好，那他甚至更要讲究策略——甚至因为关系，他想要推动的事业，将会受到更为严格的审视和衡量。
即便是领导，亦是如此——越是信任他，便越是不能轻易信任他。
“今年的数据虽然没出来，但您知道的，我一直都在关注。甚至现在我都可以得出结论，今年双独生子女家庭的二胎政策，顶多释放百分之五的新生儿增量——要知道，独生子女与独生子女结合的家庭并不多的。”
顿了顿，苏远山轻声道：“而且说句不好听的，两个年轻人，没有兄弟姐妹，但上面却有四个老人……现在父母和自己都年轻还好说，一旦父母丧失劳动能力怎么办？生病怎么办？”
“这些我们就不说了，就说那些人口专家，一个二个抱着二百年前的理论不放手——马尔萨斯他一个牧师，能够想到此后的两百年科学和技术会进步到如此程度？我们都知道，自从化肥问世，饥饿就再不是技术问题，而是分配问题。”
“好，我们这些也不说，说经济。现在老有经济学家说我们处于人口红利期，承接了来自东南亚的制造业转移。可人口红利仅仅只有此吗？高速发展的互联网产业，可以把生意精准地做到各个收入阶段的阶层中。在我看来，十几亿人，那就是一个堪比整个西方的消费市场——这也是我一直都坚信，我们的国家必定要崛起，然后主导世界的根本。”
领导一直在认真听着，直到这里，终于伸出手点了点苏远山，笑骂道：“好大的野心。”
“五年内，我们的GDP就会超过霓国。”苏远山却认真地道：“然后顶天了在等二三十年, 我们就能超过老美——就算我们不和老美争, 老美那种打过冷战的国家, 他们会相信我们？而且，到了我们真的崛起那一天……陈桥兵变可不是凭谁的意志就能转移的。”
“……嗯，先不说这个了, 说说电车。”
苏远山心中默默叹了一声，但他也知道, 这事儿除了自己表决心之外, 还真不能着急。
“电车, 大概是我们最伟大的一次弯道超车。”
……
临走时，苏远山很认真地观察了一下领导的气色, 发现领导气色如常不说，甚至还满面红光的那种，完全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或许只有期待命运改变了, 苏远山心中如是想着。
当晚, 苏远山下榻在了酒店中。然后他刚回自己屋没多久, 史大柱和刘翔两人便联袂而至, 敲响了房门。
……
“还带了烤串？”
苏远山看着刘翔手里拧着的袋子，一脸的惊奇：“你们这是干啥了？”
“没干啥, 柱哥说今天晚上你们陪领导吃饭没吃饱，我就想着搞点夜宵来。”刘翔笑呵呵地把袋子放到茶几上，有些遗憾地道：“可惜没啤酒, 要不要搞点来？”
“开瓶红酒呗。”苏远山晚上也确实没怎么吃饱，抽出一根烤串回头看了一眼进门的柜子, 上面刚好有两瓶红酒。
“别，客房里的酒不行, 我让人拿过来。”史大柱连忙制止，同时掏出了电话。
苏远山便和刘翔一起露出了“你这贼奸商”的表情。
就着烤串, 喝着红酒，三个人在闲聊了几句后也马上进入了正题。
“山总，今天领导和你单独聊，聊到文化产业没？”刘翔目光灼灼地看着苏远山，满眼都是小星星。
“没有。”苏远山摇头。
“……”刘翔一下就有些失望起来。
“不过聊到了分级制度。”苏远山乐呵呵地道。
“……”刘翔马上就有些抓狂起来：“这叫哪门子的没聊？”
“呵呵，确实是没聊具体的文化产业，只是聊了文艺作品分级, 说全面实现分级不现实，毕竟国情在这里。但在某些产业和领域小范围地实现分级，应该是一个可以参考的选项。”
听了这句，刘翔和史大柱二人一对视, 眼中便立刻升起了热切。
“意思是……游戏？”
苏远山慢慢点头，又思索了一会后才慢慢道：“你们应该知道，游戏产业，对上面而言……其实理解真的不算很到位，毕竟玩物丧志这种说法古来有之。而且平心而论，放眼全国，父母外出打工，小孩留给老人的情况多得不得了，甚至是普遍现象。”
“如果任由小孩毫无节制地玩游戏，那么显然是不行的——我们无需为游戏的吸引力做辩解，游戏它就是好玩，就是吸引人。如果不加以限制，就是容易让小孩子沉迷其中，无心学习。”
刘翔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叹息着点头：“是，父母没时间管，爷爷奶奶又管不了，甚至纵容，这种情况确实……”
“所以，如果能够解决未成年学生沉迷游戏的问题，或者说，对他们进行精准的分级和限制，那么……一切都好说。”
史大柱慢慢点头，片刻后问道：“那游戏分级了，可怎么知道是小孩子玩？”
“账号实名制，网吧禁止未成年入内。”
“实名制？”刘翔和史大柱同时一惊。
“对，网络实名——其实在去年，就有学者提出了网络实名了，只不过当时没有企业相应。”苏远山轻轻的呼了口气：“如果企业也开始响应，那么推动实名制就容易多了。”
“下个五年，将会是整个互联网发展最快的五年，特别特别关键，不然也不会由领导亲自来省城这边进行调研和洽谈了。”
史大柱和刘翔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默默点头。
他们作为互联网企业的一员，从业务领域来说，甚至比苏远山都更熟悉互联网的发展和趋势。自然知道……苏远山所言非虚。
互联网要良性发展，那么越早出台法律法规定下边界才最符合长远利益。
但……出台了法规，也意味着多了限制，到底会对行业产生怎样的影响，谁也说不清。
见二人陷入沉默，苏远山微微一笑：“你们也别担心太多，我说句不好听的话，野蛮增长对你们这些既得利益群体其实是最不友好的——那些没有底线的草莽，才最容易从野蛮增长期脱颖而出。”
刘翔嘿嘿干笑了两声，抹了抹头发：“说得好像也对哈……”
“什么叫好像也对，本来就是。对了，WOW什么时候开测？”
——就在两个月前，一桩出售案轰动了整个游戏界——中游国际以自身百分之二十八的股份交换星海基金所持有暴雪的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继而成为暴雪的第一大股东。
同时暴雪和中游国际联合成立暴雪游戏，用以运营在大中华区域的所有暴雪旗下的游戏。为了完成运营WOW所需要的硬件设备，以及支持中游国际的扩张，远芯同时也注资2.5亿美元给中游国际，并获得了中游国际1.3%的股份。
这一切，都建立在苏远山和刘翔对WOW的共同看好的基础之上的。
说到这个，刘翔马上便兴奋起来：“快了，过年的时候就公测。现在我们连续上马了好几个项目，就指望着WOW回血呢。”
史大柱乐呵呵地瞥了他一眼：“别到时候变成吸血的就有你受的了。”
刘翔断然道：“不可能！现在网游多赚钱啊……就算蜀山没有达到我们的预期，但现在也是日进斗金好不好。”
“对了，蜀山情况如何了？”苏远也来了兴趣——要知道，蜀山电影和同名网游，可是文化出海的一步大棋。苏远山当初都一直关注着，直到电影票房在海外完成预期，他才减少了关注。
如今一年过去，蜀山的票房早已落定——完全收回了投资不说，还小赚了一笔。
就是不知道蜀山网游如何了。
“还行，现在同时在线差不多有二十万左右，毕竟我们的配置要求挺高的。”刘翔嘿嘿笑道：“海外在线都有十万，这一波其实已经不亏了。”
“嗯，还是游戏赚钱呐……”
接下来三个人又聊了一下即将举办的WCG。
WCG去年在棒国举办了一届，结果办得不咋地，按理说今年应该去欧洲的，但欧洲那边没个积极有效的政府来协调这事，于是干脆就又回到了省城。
反正省城这边一切都是现成的，而且既有市场，也有条件，还有政策，且这里也是整个亚洲乃是全世界范围内游戏产业最集中的地方——以至于周边的几所大学都纷纷开设了游戏制作与设计这一门“先进”的专业。
除此之外，省城也是CS联赛和流星蝴蝶剑个人争霸赛的指定决赛地点，天然就有电竞的气氛。
这一次，按照刘翔的想法，WC
G要玩出点新花样来——他准备让被选中了的游戏产商都出点血，搞一波高质量的CG宣传片放出来，最好还来点主体音乐什么的。
而且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其他人不搞，那他就自己搞。
“反正就是要提高游戏的biger”。
刘翔喝完红酒，脸上多了一抹红晕，豪气道：“不是人类今后要么脑后插管，要么飞向宇宙的时候脑后插管吗？那都脑后插管了，可不是随时随地都游戏了？反正我是把游戏当成一生的事业了。”
苏远山和史大柱一对视，两人都忍俊不禁起来。
——草堂会中，真正专心做游戏的，现在就只有俩人，一个中游国际的刘翔，一个指游的王新刚。
这两人一个PC，一个手游，各自都成了“巨头”，但依旧初心不改，坚决不涉及其他领域。
相比之下，史大柱虽然也靠着做游戏发了家，但现在业务早就涉及到了酒店，软件，投资，手机等等多种业务。
特别是手机……巨人手机在几次突围高端失败后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安排，安心地做起了中低端手机。
苏远山所说的，千元智能机，便是巨人接下来要主推的。
而且史大柱的目标也很明确——他要彻底把诺基亚爱立信等一帮遗老遗少打入尘埃。
嗯，苏远山很支持他。
这时苏远山手机响了起来，史大柱便站起身来，冲刘翔一扬下巴：“走了老刘。”
“噢，行。”刘翔虽然有点上头，但也知道轻重，抽出最后一根烧烤便笑着起身，准备跟苏远山打了招呼就撤退。
“姜超？你怎么还没睡？”
苏远山看着来电号码，直接把电话接了起来。
“老师，我有发现了。”
电话中，姜超的声音明显压抑着激动。
苏远山眉毛一扬：“你说，什么发现。”
“迪拉克锥。”
第905章 三奖归一
一周后，nature正式背靠背刊登了关于双层石墨烯的两篇重磅论文。
如果在平静的湖面上扔下了一块巨石，整个凝聚态物理学界立刻沸腾了。特别是领域，更是集体陷入了高潮。
长期以来，超导领域说取得的成果都稳定产出在低温+不同材料的领域中。科学家们不是没有尝试过其他的路子，但时至今日，依旧没有找到突破点。
以至于有物理学家戏称，自己这帮人走的还是爱迪生当年的路。
如今双层石墨烯在特定角度和温度下说展现出的超导属性，无疑给超导材料找出了一条新的方向。
……
电科会议室，数位大佬齐聚一堂。
这些大佬，是真正的大佬——电科目前拥有十二位全职院士，其中工程院院士居多，一共有七位，科学院院士仅有五位。
“我虽然不是物理专业，但我也能理解石墨烯以及随后一系列发现的重要性，就更不用说昨天的两篇论文了。它的意义已经跳出了石墨烯领域，继而影响到整个凝聚态物理。”
席小丁在一帮人中最为年轻，但他的气势丝毫不弱于在座的大佬们。
开玩笑，他可是以数学家身份进的中科院。
“因此，今年的院士推荐，我建议不要再想着论资排辈了，直接就苏远山教授。”
席小丁特地为苏远山加上了职称，提醒诸位，苏远山的身份可是电科的特聘教授。
在座一干大佬都眼观鼻，鼻观心的不说话，有些还带着含蓄的笑——在笑的多半是工程院的院士们，他们之前倒是有过想推荐苏远山的想法。毕竟嘛，苏远山的老爹就是校长，也是工程院院士。
但据说……苏远山的意见是，他的成果不足以进工程院。
——虽然大家都知道，特别是电科的老人都知道，苏远山才是整个远芯的灵魂，但拿出来服众成果，确实都是以其他人的名义说诞生的。
所以这件事也就推迟了下来。
但要进中科院……也不是说进就能进的。
首先推荐这一关，就要考虑太多——作为电科的全职院士，除了成就之外，大家会更多的考虑多一个院士会为学校带来什么好处。
很显然，把院士给苏远山，论实际“好处”, 是比不过在学校里的任职的教授的。
对于此, 席小丁也很清楚, 他也知道，苏远山的志向并不在一个院士——拿苏远山的话说就是，院士是迟早的, 他这辈子的天才名号、各种“最年轻”、各种记录已经够多了，没有必要再捞一个“最年轻院士”的记录。
因此席小丁此前一直都不着急, 毕竟这院士给苏远山就是个名誉, 但给其他人那就是资源。不然按照他的脾气, 他进中科院第二年就要使劲往上推苏远山。
但现在，席小丁是彻底忍不住了。
他太清楚一个身背九篇nature, 且每一篇都有着高引用的学者的地位有多高——如果拿国际影响力而言，除去那些德高望重的老一辈科学家……或者说，六十岁以下的科学家中, 国内没有一个能够比得上苏远山的。
要知道, 苏远山可是获得过麦克米兰奖的！
别的不说, 从99年开始, 每年讨论苏远山到底要“陪跑”诺奖多久，都已经成了十月份的集中热门话题。
“我们总不能让他拿了明年的沃尔夫奖, 或者干脆是明年揭晓了诺奖再推荐吧？”席小丁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环视四周：“那样，怕不是会让人觉得国内的科学界的人是不是有病。”
席小丁虽是院士，但他极少在学院办公, 而且一直都带的博士，只是每周固定会上三节课——每次他的课都会连讲台都要坐满人——因此, 席小丁与在座诸位……真的不是那么熟。
他不用考虑其他人的感受，更不用担心被针对和排挤——相比人家拼死拼活还要靠各种“交际”才能拿到的经费, 身为远芯首席科学家的席小丁有着近似于无限的资源。
因此，席小丁的话, 说起来就有点那么“难听”了。
苏星河校长一直低垂着眼帘在看文件，此时听到席小丁说出了粗鄙之语，终于还是忍不住轻轻咳了一声。
席小丁很会意地摊了摊手，重新端起了茶杯。
“大家的意见呢？还有，大家别看我。你们知道，我的态度是中立的。”苏星河教授微微一笑，望向众人：“原因我就不说了。”
在场众人再次会心一笑。
希望孩子有出息, 那是普通家长的普通孩子。但到了苏星河父子俩这个地位，考虑的怕就是不是单纯的一个荣誉的事了。
有时候，过多过早的荣誉加身反而不是什么好事。
“我其实也认为，小山教授……”说这话的陈院士一边摇头一边感慨：“看着光屁股长大的娃呢, 马上都要当院士了。”
苏星河：“咳……”
“好吧，如果席教授，你认为小山教授他明年就能拿沃尔夫奖，甚至是诺奖，那么今年我们肯定要推荐他。如果他不能拿……我其实还是倾向于，可以再等等。”说着陈院士微微一笑：“有些同事确实年龄也快到了，等不了了。而且小山他还年轻，对他来说，院士的荣誉也并不稀罕和实用。”
席小丁怔了一下，又微微皱了下眉，他下意识就想说沃尔夫和诺奖又不是我发的，但话到嘴边还是变成了“这样说吧，我们完全站在科学的角度，苏远山他有没有资格当院士，拿诺奖。”
陈院士毫不犹豫地点头：“有。”
“那不就得了？”席小丁摊开手：“下个月要在电科举办世界凝聚态物理的学术会——别说电科，就说咱们国家，有过这种让全世界某个领域的顶尖科学家汇聚一堂的历史吗？”
……
……
这边席小丁在为苏远山仗义执言，苏远山则在和学生接受着媒体的采访，摆拍了许多照片，甚至还想挖出他十年前发现石墨烯的故事……
好不容易应付完记者，苏远山回头还要应付席小丁的拜访。
“师兄的意思是要我请你吃饭？”苏远山听完席小丁道完原委，乐呵呵地打趣道。
“随你看着办。”席小丁耸了耸肩，一身的轻松惬意，懒洋洋靠在沙发上：“只要今年推上去了，明年评的时候，你铁定没问题。科学院这边，上面还是挺给咱们面子的。而且我掐指一算，明年你有极大概率拿沃尔夫奖。”
说着席小丁便坐起身来，兴奋道：“你看哈，麦克米兰奖，沃尔夫奖，诺贝尔奖——你将成为历史上第一个同时拿齐这三个奖的物理学家！”
“……”见席小丁的兴奋模样，苏远山忍不住哑然：“是我拿奖，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席小丁哈哈一笑：“与有荣焉嘛。”
苏远山定定地看了席小丁两眼，笑着摇了摇头。
席总的与有荣焉，他能理解——那是席总在内心深处无比的期待着国内诞生一个拥有足够影响力的，乃至世界级的科学家。
“对了师兄，别光说我，说说你，菲尔兹什么时候找上你？”
听到菲尔兹，席小丁便微微一怔，随即摆手笑道：“别说这些外行话了，我数学虽然一直不差，回国后也一直做应数相关，但已经过了诞生纯数成果的黄金年龄了……菲尔兹是喝麻了才会给我。”
苏远山微微一笑：“那图灵奖呢？”
席小丁再次一怔。
如果说菲尔兹奖是数学中的“诺贝尔奖”，那么图灵奖就是计算机领域的诺奖——它由灯塔国计算机协会设计并评选，标准极为严格，且一般而言，只有一位获奖者——除非有着超乎寻常的贡献，才可能同时给几个人。
席小丁现在已经过了三十五岁，再过几年就四十，超过了菲尔兹的年限，而且菲尔兹也确实如他所言，一直都是给纯数领域的数学家，因此，席小丁从来就没考虑过菲尔兹。
但图灵奖，席总是有希望的。
作为潘多拉实验室的主任，远芯的首席科学家，席总依旧保持着战斗在一线的精力和欲望，提供了数篇高质量的期刊不说，也给AI领域提供了大量开源代码。可以说，席总坐目前AI领域的头把交椅丝毫没问题。
虽然不是开创的AI领域，但把人工智能发扬光大，并且推动应用……这份贡献，怎么都能配得上图灵奖的。
“唉，僧多粥少，就算老美不搞歧视，也有一帮老前辈都还在等着呢。”席小丁微微叹了口气：“你看这些年图灵奖的获得者，有哪个低于了五十岁？”
苏远山想了想，发现还真是这么个事——作为首位拿图灵奖的华人，姚期智在2000年拿图灵奖的时候都已经五十几岁了，而且98年还被选为老美科学院院士，且一
直在普林斯顿大学任职，终身教授。
相比之下，无论席总年龄也好，还是“其他因素”也好，都够得等。
“归根到底，还是计算机这门学科，它看似年轻，但发展得太快了……我们这帮人，还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要想拿奖，还真得让巨人拿完才行。”
“嗯……”席小丁一边点头，一边从兜里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后便是一乐。举着手机对苏远山道：“马孟起的电话。”
“嗯？超哥找你干啥？”
“他今年一直在找我们帮忙，说搞什么群控算法。”
一边回答着，席小丁一边接通电话。
苏远山听了一愣，马上人就变得有些苦笑不得起来。
——他催马孟起搞群控，好推出商业表演，继而拿到奥运上去亮相一手，已经催了好几年，甚至从无人机诞生的那一刻就在催。
好嘛，听席总这意思，似乎这家伙今年才开始认真搞？
……
……
“山总，席总。”
无人机实验室大楼楼顶，马孟起带着三五号人急忙忙地迎向了苏远山和席小丁。
在他们的身后，以一米为间隔，摆放着三十六台无人机。
苏远山视线越过马孟起，眉毛微微一扬：“你居然给席总打电话？不给我打？”
“嘿嘿……主要是，现在还没多少谱，所以就没敢劳烦您老那……”马孟起搓着手，一脸的媚笑。
苏远山听到这家伙的语气心中就“咯噔”一声，看样子，这次怕是没那么靠谱。
他回头看了席小丁一眼，又望向马孟起，没好气地道：“合着你的意思是，席总比我好糊弄？”
“不敢不敢……”
马孟起见苏远山肆无忌惮地“挑拨离间”，马上双手乱摆。
开玩笑，他就是潘多拉走出来的，对席总那可是敬佩无比。
第906章 论功行赏
无人机缓缓降落，整齐划一。
马孟起偷偷擦了一下额头的汗，这才长长地呼了口气。
“总算不辱使命。”
“嗯，挺不错。”席小丁乐呵呵地点头，又想了想后，疑惑地问苏远山：“不过有什么用？密集阵投弹？”
苏远山：“……”
“嘿嘿，席总，山总说这个可以用来表演。”
“表演？”席小丁微微一怔，若有所思：“如果架次够多的话，飞起来确实比较壮观。但成本……是不是高了一点？应用场景也没多大吧？就别说还要有场地的需求了。”
“咳……师兄啊。”苏远山咳了一声，打断席小丁的外行话，嘿嘿一笑：“白天看起来没什么，要是晚上看起来，再辅以灯光……那就可以实现各种意想不到的表演了。”
顿了顿，他直接道：“这样说吧，假如有足够架次的无人机和足够的可控光源……”
听到这，席小丁猛地一拍大腿：“好想法！只要可控光源足够多，甚至能够表演一场电影！”
“呵呵，就是这个意思。”说着苏远山轻轻嘘了一声：“别声张，这是我们的秘密武器。”
席小丁：“……啥秘密武器？”
“山总说，这个可以用在大型集会的表演上，譬如奥运开幕式……”马孟起道出了苏远山当初给自己布置任务说的应用场景——他也正是因为想到奥运还有起码五六年，所以才压根不着急这事儿。
也是如今精卫无人机的品牌已经打了出去，产业链也初步形成，就连美军都成了客户……放眼天下基本没有对手了，他才得闲下来，搞苏远山给他布置的任务。
“无人机集群控制可不是单单只用在大型场合的表演上，它也是可以用在实际运用场景中的。譬如多个无人机进行同步测绘，农用无人机进行同步施工操作，然后未来的商用无人机实现全自动大范围的商品投递等等……都需要用到集群控制的技术和原理。”
苏远山白了马孟起一眼，有点恨铁不成钢地点了点他：“你是精卫的创造者，难道现在还抱着它是一个大玩具的想法？”
马孟起：“……”
苏远山说着又斜睨着马孟起：“而且，我交代的任务，你给席总打电话……是怕出纰漏，好让席总帮你说两句？”
“嘿嘿……那倒不是。”马孟起嘿嘿笑了两声——苏远山当着他的“心腹手下”的面评判他，他反倒开心了起来。
谁都知道，山总是对技术部门尤其宽容，而且是人称“有求必应”的那种BOSS。能够挨山总的骂，那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够享受到的待遇。
“那是什么？怕我不懂技术了？”
“呃……主要是，您现在是咱们国内要拿诺奖的物理学家了, 怎么都有点……”马孟起说着顿了顿, 望向自己的下属：“兄弟们, 你们说是不是？”
所谓县官不如现管，所有人都齐齐点头。
“……扯，我搞物理那就是玩票的。”
所有人：“……”
席小丁悠悠道：“你这话, 我劝你不要再说了，有点伤人。”
苏远山：“……”
*
*
和席小丁一人亲自操作了一遍后, 苏远山与席小丁, 马孟起三人一起走下实验室。
“超哥, 你不要以为无人机市场稳定下来就可以高枕无忧了，运动摄像机同样是个海量的市场。”
苏远山一边背着手, 一边叮嘱着马孟起，他太了解这家伙了——马孟起是典型的技术男，拿后世的流行话说就是典型的“极客”, 和他同类的人, 最大名鼎鼎的就是乔布斯——嗯, 马孟起算得上是低配版的乔布斯。
因此这家伙对追逐技术本身的乐趣大过了他对企业发展的乐趣——当然, 也有可能他不像乔布斯那样怀着宏图壮志，也不是一个企业的创始人, 所以才没有把全部心思放在整个无人机市场领域。
“做企业和做技术是不一样的，做技术可以全靠兴趣，但做企业, 更多的时候是需要开发和拓展自己的兴趣。我不喜欢见到一个市场一个产业兴起就马上要去做，而且还是亲自下场介入——因为那样纯粹是为了跟风赚钱, 是成就不了伟大企业的。”
顿了顿，苏远山补充道：“譬如Pony, 之前老是喜欢仗着自己用户基数大而去抢人家创新企业的业务——他有着这个世界上用户数量最多的聊天工具，论流量变现市场, 谁能抢得过他？这不，他就在欧洲和老美那边被告了。我看那……是活该。”
马孟起咳了一声：“山总，好像我们是EM的大股东吧？”
“是又怎样？做得不对还不让人说了？”苏远山看了马孟起一眼，顿了一下道：“但我也同样认为，抱着固定的某个领域，而忽视了衍生出来的其他市场和产业，这也是不可取的。你想过没有, 无人机和运动相机的关系，是无人机需要运动相机，而运动相机则不是特别需要运动相机——它既然是运动相机，那么所有的运动场景都能用得上啊。”
“我知道, 你要说手机。是不是？”苏远山见马孟起张了张嘴，马上道。
马孟起便嘿嘿笑了一声，又挠了挠头：“是啊，手机那么方便……可以满足太多的运用场景了——不瞒你说，我们卖出的无人机中，不搭配运动相机模块的裸机其实挺多的……很多人要么买其他更好的运动相机，要么为了省钱，干脆绑个手机上去，也能实现拍摄。”
“那怎么能一样？手机又不能控制焦距。”
“好像……国外有几个小哥魔改了我们的飞控，能够做到通过遥控器控制手机相机。”
“我靠？这还真黑科技啊……”苏远山吃了一惊：“这么牛逼的小哥，挖过来没？”
“……要挖么？”
“那不废话。”苏远山瞪了他一眼：“说正事——手机再方便，它本质上还是一个手持智能设备，而非专业的拍摄设备。”
三个人边走边聊，然后在宿舍大道边分道扬镳。
苏远山要去接娃了。
……
进入十一月份后，苏远山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凝聚态物理的学术会上。
如席小丁所言，这次学术交流会能够在电科举办，完全是凝聚态物理学界一帮人给苏远山面子，因此，作为东道主的代表，苏远山不得不大起十二分的精力来应付各国的大佬们——每天他光是邮件都要回好几十封。
这样的状态，直到整个学术会顺利结束才告一段落。
十二月，伴随着最后一次产检，叶如黛也直接住进了医院待产——当然，给她的病房都是特别待遇的那种，而且外面她的秘书，和两个老母亲随时恭候，搞得慎重无比。
就算苏远山和叶如黛强烈反对也无济于事。
到最后，小两口也就不再反抗，顺其自然了。
毕竟，作为苏远山的“长子”，按照老人们传统且朴素的观念，这个小家伙可是真有那啥要继承的。
……
远芯行政大楼楼顶，苏远山一脸的无奈。
今天是今年最后一次执行董事大会，开了之后就要翻年，因此所有人都齐聚一堂——每个人见了苏远山都要问他一句，儿子什么时候出生。
“别问了，预产期后天，圣诞节。”
“那叫什么名字想好没？”王朝新笑眯眯地问道。
苏远山：“……小名想好了。”
田耀明：“嗯，我猜猜，肯定叫旦旦。”
李明柳：“蛋蛋？狗蛋？恕我直言，这小名可不怎么好听啊。”
丁垒：“那总不能叫圣圣吧？剩剩？狗剩？”
“……别了，哥几个。”苏远山哭笑不得，接连摆手：“放过我，小名确实叫旦旦……但老李这么一说，我是觉得有点容易引起歧义。”
万永亮哈哈一笑，安慰道：“没事，起个贱一点的小名好带一些，我家小子的小名就叫狗儿，从小到大连感冒都没怎么得过。”
“……你这太唯心了吧？”
一群人围绕着苏远山家的“小太子”说闹了足足十分钟，这才在陈静的吆喝下停住了话题。
“好了好了，开会开会，再说下去满月酒我都不办了。”
“你还要说？”陈静瞪了他一眼。后者连忙便摆着手，闭上了嘴巴。
众人微微一笑，却也不再继续。
今天大家有心情开苏远山的玩笑，一方面确实是恭喜他，另一方面，主要还是今年远芯的形势一片大好。
“我先总结一下，按照上个月的统计，今年不包括在座诸位所负责的企业和领域，光是远芯旗下的主营业务，今年的营收大概就能突破三千亿人民币。”
陈静含笑看着众人，手中的签字笔在笔记本上敲了一敲：“这还是在刨除了YX架构部门之后的营收。大家都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含量。”
“意味着我们今年在消费电子产品和芯片领域实现了跨越式的双丰收增长——光是手机部门，就为我们带来了一千亿人民币的营收。”
所有人同时望向段勇平，然后鼓起了掌。
段勇平矜持地笑了笑，接连摆手——这也是他今天不主持会议的原因之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夸自己，总是会有些不好意思的。
“除此之外，我们的闪存颗粒和X86处理器，也取得了丰硕的成果。特别是闪存颗粒，我们已经占据了全球闪存颗粒出货量的一半以上，而且随着闪存市场的不断扩大，闪存所占的营收比重也将会越来越大。”
大家又都望向李明柳，未等众人鼓掌，李明柳便马上压了压手，笑道：“一半以上的功劳应该归张博士，如果没有德远的协助和配合，我们显然是无法奠定胜局的。”
张汝金也含笑摆手，连称不敢当。
“别谦虚了，今年沪市科技园，是发展最快的科技园，希望你们再接再厉。”陈静微微一笑道：“虽然高晓第今天没在场，但他现在人就在下面喝大酒我是知道的。麻烦转告一下，今年他们部门劳苦功高，该好好喝一顿。”
“一定一定。”李明柳就算再骄傲，此时也不得不替高晓第接下这个表扬。
毕竟，在执行董事大会上论功行赏，这还是头一遭。
第907章 特殊使命
田耀明看懂了大家的意思，乐呵呵地道：“意思就是不慌？”
“不是——我的意思是，在我们的技术方向是截了欧洲通讯企业胡的前提下，我们必须要有清醒的意识，就是现阶段，我们无论怎么努力，显然都是推动不了的。”苏远山笑望着田耀明，解释道。
“大家想想，我们的技术演进路线是从GSM开始，然后GPRS，接着EDGE，最后到CCDMA——其实我们和欧洲的步伐是一致的，但每次我们都先走一步。把爱立信，诺基亚一帮人卡得死死的……以至于他们把西门子的那套没人要的技术都捡了起来。”
说到这里，苏远山就不甚唏嘘。
在举远芯所有力量，投入数以百亿记的研发投入下，国内的通讯技术是真正地追了上来——在那些不懂的人看来，这堪称奇迹，但在通讯行业内部人士眼中，远芯这样举全国通讯技术领域精英，再加上在全世界，特别是亚洲领域的通讯行业人才……这样庞大的研发团队，又拥有不计回报的经费投入……
如果还不能追上一项并没有多高护城河的技术，那才真的是见鬼了。
这样的结果就是，与WCDMA同出一源的CCDMA标准，天然就拥有更快的演进路径，甚至随着远芯专利护城河的升起，CCDMA直接截胡了WCDMA的升级路线。
于是，欧洲通讯技术企业开始寻求突破——西门子那差点胎死腹中的TD-CDMA技术便被重新捞了起来，并在去年耍赖一般进入了3G标准行业。
也就是说，目前全球的3G标准有四个——CCDMA，CDMA2000，WCDMA，TD-CDMA。
“根据欧洲那边最新的消息，欧洲通讯行业准备联合推出TD-LTE。”苏远山说着顿了顿：“坦白说，如果还是按照1G，2G时代那种各自画地为牢，自建蜂窝的运营模式，移动通讯这条路，迟早会越走越窄，继而影响到整个移动互联网的发展。所以我们走得快了一点，就要停下来等等他们，然后同时拉他们一把。”
“那后续的计划是？”霍建宁一直认真地听着苏远山的发言。
加入远芯已经四年, 而且一加入便是以全球投资总裁的身份进入了执行董事会, 霍建宁自然清楚了, 苏远山才是整个远芯这个庞大财团最核心的核心。
“就要看高通，西门子，爱立信他们是怎么想的了。”苏远山呵呵一笑：“标准, 我们当然要推，而且还要心急火燎地推, 让同行们都感觉到紧迫性, 然后他们才肯坐下来和我们好好谈。”
霍建宁若有所思, 半响后再次问道：“那我们的对4G之后的技术规划呢？”
“老霍，你问的是5G吗？”
接过话的是田耀明。
霍建宁眨了眨眼：“如果按照自然数命名, 应该就是5G。”
田耀明也眨了眨眼，轻轻咳了一声：“5G，将会是大一统的标准, 它只看谁的技术贡献得多。”
“那……”
“我只能说, 我们已经在很早之前就启动了。”田耀明微笑着, 微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轻易不见的强大自信：“等到5G标准提出的那一天, 我可以很负责地说，我们能够替国际电信联盟做这个主——替他们把要求提出来。”
“……”
既然都已经提到了技术, 陈静也就不浪费机会，直接把议程提前，启动了对通讯技术和通讯设备的讨论。
由于通讯标准是纯技术领域, 因此田耀明和苏远山有着极大的发言权甚至是决定权。大家很轻易地就通过了对4G标准的“造势”运动。
这意味着，当远芯开始游说国际电联的同时, 联通，SK电讯, HK电讯，AIR, GTT，KG电讯，马来电信，True Corp……乃至NTT等等远芯直接或者间接控股，亦或者可以影响到的通讯巨头，将会全面为远芯站台。
这些企业，覆盖了东亚三国以及几乎整个东南亚区域。
这是一个拥有足足二十亿人口的庞大市场。
这是一个进入新世纪后, 发展的最快速的新兴经济区域。
这是远芯在苏远山的“人口优势论”下布局了十年的通讯大本营。
这是远芯的后花园。
……
陈静主持的议程结束后，进入了各个大佬自由发挥的时间——相比之前的大方向决策，其实这个时间才是最“激动人心”的时候。
因为苏，陈, 段等三人提出的议案，一般而言都是经过了远芯决策团队深思熟虑的，除非是像上次启动电车那样，要开辟一个新行业，乃至撬动整个国家在大方向的规划，否则基本上众人只是举个手，表态支持一下。
但自由时间则不一样——执行董事会成立到现在，除了苏远山，席小丁，陈静，段勇平这四人可以完全代表远芯之外，其他人，无论是在集团内任职也好，还是集团外任职也好，他们或多或少的都有着“一方大员”的身份。
既然身为一方大员，那自然就要为自己的部门，自己的企业，乃至自己的行业考虑。
无论是开辟新业务也好，还是扩张也好，只要在这里提出，除了可以获得来自这个国家最顶级企业家的建议外，如果有需要，还能够轻轻松松地就撬动数以百亿乃至千亿计的资源……
陈静的话音刚落，她还没来得及端起水杯，便瞥见了斜对面的周小慧举起了手。
“陈总，诸位，我抢个先。”周小慧呵呵一笑：“两三句就说完。”
“又没人和你抢。”陈静忍俊不禁，又偏头看了一眼苏远山后含笑点头。
自从周小慧去了SK电讯后，便深深地在棒国扎下了根来，连续数年都被棒国媒体评选为最美CEO不说，而且也时常都在棒国媒体上亮相露面。
从宣传的角度来说，棒国这也是有意识地在进行着一种信号的释放——棒国是开放的，包容的，欢迎所有有志之士前来发展。
而从实际的业务来看，周小慧在棒国，也确实把SK电讯带入了一个新的高度。在她的带领下，SK电讯由单一的通讯企业，变成了如今集半导体芯片的设计与生产，消费类电子产品的设计与生产，以及金融，互联网，电子商务等多种业务于一体的大型科技巨头。
特别是在内存颗粒领域，海力士内存颗粒在SYD先进的工艺加持下，以及由周小慧这个苏远山亲传秘书，最具有“远芯血统”的领导者不遗余力的推动下——远芯血统，或者说远芯气质，最显著的一点就是，瞄准了一个技术后，可以疯狂到不计一切投入，很有亿万富翁还要赌身家的那种光棍气质。
在这种气势下，如今的海力士内存，已经占据了内存市场接近一半的份额！
如果抛开三星电子中的家电业务，那么实际上，SK电讯的营收已经超过了三星电子——事实上，SK电讯的股价都因为互联网的回暖而超过了三星电子。
周小慧嫣然一笑：“我回来之前，崔太原先生告诉我，希望SK电讯改一下名字，看我们这边的意见如何。”
“改名？为什么要改名？”苏远山首先问道——他太清楚一个企业创立一个品牌的不容易，SK电讯如今蒸蒸日上，要推出什么产品直接新品牌就行了，把企业改名，那可不是什么好选择。
又不是八字不行。
当然，崔太原之所以要征求远芯的意见……自然是远芯和SK一样，都是SK电讯的大股东。
周小慧眨眼一笑，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直接说出了希望改的名字：“改成SK电子。”
“……”苏远山微微一怔，随即便意识到，崔太原那边怕不是改名那么简单。
然后这边陈静也意识到了，很快问到：“你们打算进军家电行业？”
“是的，而且是全面进军家电领域。”周小慧说着抿了抿嘴，整理了一下思路后道：“棒国的情况和我们这边，或者说和全球所有垄断企业都不一样……他们的垄断方式，是涉及到整个社会各个领域的。”
“有人这样形容三星——从出生到死亡，一辈子都离不开三星。”周小慧看着众人，笑了一笑：“这并不是说三星的实力和势力强大到左右国家的经济——嗯，好吧，三星确实也很强大——但更多的说明，三星集团在棒国的业务范围有多么的广。”
听到这，霍建宁含笑点头，表示十分认可——去年他就拿了三星的例子来举例，从而一举说服了众人，让远芯得以通过和索芯联合投资的方式全面介入电动车市场，并最终也获得了上面的支持。
如今电动车的相关技术纷纷出台，和通用的合作也十分顺利，双方已经打算在明年就推出混动汽车——这里就不得不提到通用这种老牌资本家的牛逼之处了，在确定了新能源汽车的
方向后，通用立马从细微之处开始布局，暗戳戳地推动起了环保和气候话题，让人大开了眼界。
相比之下，远芯还要多多学习。
“所以SK电讯变成SK电子，然后要全面取代三星电子在棒国，乃至世界的地位？”苏远山微微皱眉问道。
“是的。”
“嗯……”苏远山沉吟了几秒后突然一笑：“老崔这人不老实。还有，小慧姐，你也不老实。”
周小慧轻轻咳了一声，一脸的无辜：“我怎么不老实了？”
“你敢说你不是看着国内经济正在快速发展，然后老三件套换代迫在眉睫……从而瞄准了国内市场？”苏远山笑呵呵地道：“小慧姐，要是有本事说直接就瞄准欧美市场，那我敬你一条汉子。”
周小慧：“……”
众人纷纷笑了起来。
陈静白了苏远山一眼，这个执行董事会里，就她和周小慧是女性，而且她知道因为周小慧担任苏远山的秘书过久，以至于一直都对苏远山言听计从，毫无“反抗”之心，此时见周小慧被苏远山揶揄，她当然要站出来维护了：“人小慧本来就不是汉子。”
周小慧也笑吟吟地点头：“陈总说得对。”
“不过周秘，如果把希望寄托在国内市场……怕是有点不太靠谱。”说着陈静顿了顿：“我仅仅只是个人意见哈——就家电而言，国内还是有几家能打的，譬如长虹，格力，美菱，海尔，TCL等等——起码在国内能打。”
段勇平也点头道：“最主要的是，现在国民的崇洋媚外精神少了一些，SK再进来，没有进口光环的加持，有点难办啊……”
三大巨头同时都表示了质疑，而且还是苏远山带头质疑……那就意味着，这事儿还真得仔细考虑一下了。
即便SK电讯是棒国企业，但远芯的意见，也是算数的——特别是要全面进入家电领域这种大事。
不过，周小慧却丝毫早料到了众人的反应一般，她不慌不忙地看了四周一眼，见没有人再发言后，她才微微一笑。
“山总，要是自贸区成立呢？”
苏远山闻言马上一怔，眼神顿时变得锐利了几分，他沉声问道：“你那边有消息？”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齐齐望向周小慧，眼中不禁带着几分疑虑。
——自主贸易区的背后，是远芯的半导体产业链东亚一体化，是整个东亚三国的经贸一体，属于关系着万亿级市场的大格局。
苏远山拥有着特殊的渠道，并且一直都在关注。
没有理由苏远山不知道消息，而让周小慧先了解到。
迎向众人的目光，周小慧皱了下眉，露出了郑重的表情。
“当今的棒国领袖，是一个拥有极高理想和抱负的领袖，他深知当一个国家陷入被财阀垄断的后果有多么严重。”
“如果说，以前的棒国没得选。那么现在，因为SK电讯的崛起，棒国显然是多了一个选项。”
“所以，无论是崔太原，还是我，还是……我们所接触到的所有渠道都倾向于表示，自主贸易区的成立，有助于整个东亚经济的协同发展。”
周小慧说得很含蓄，但苏远山还是听懂了，但为了防止万一他理解错误，他还是问了一句：“你是不是还要去首都一趟？”
“是的。”
苏远山心中大定。
既然周小慧还带着特殊渠道的使命，那么……前世拖了多少年都不行的自贸区，说不定还真的有戏了。
（新的一年祝大家：意气风发、发财致富、富贵荣华、华实相称、称心如意~）
第908章 愚人节新闻
抛开“认爹”这种充满了大国沙文主义的情绪不谈，无论是前世还是当今，一个被普遍确定的事实是，东亚越早形成自主经济贸易区，便越是能够各取所需。
苏远山之所以一直关注且不遗余力地推动自主贸易区的成立，是因为比任何人都知道随着时间拖得越久，推动所面临的困难就会有多大——那不仅仅是关系着三国之间的利益诉求，更多的是那个超级灯塔把注意力从中东泥潭转移了回来……
而现在，自主贸易区所面临的最大问题主要还是三国自身的诉求，而这其中分歧最大的，又要数棒国。
相比棒国，中霓双方借着前几年双方领导互相友好访问的东风，再加上两国企业之间的亲密合作，以及霓国在技术和品牌上依旧保持着优势，因此中霓双方的分歧其实并不多。主要的分歧，还是来自棒国。
无论从经济，技术，人口，市场，发展潜力……棒国都是老三，小幺弟的那种——或许在某些技术领域，他们相对国内有优势，但相比霓国，那可是真没什么优势了。
说得更直白一点，就是如今的棒国，它加入自贸区，更多是来索取，而非“付出”的。
但自贸区，又不能没有它。
无论是中霓，都希望棒国成为东亚经济体的一员，以获得来自更高的政治层面的稳定和收益。
如今，作为中棒两方的顶级企业家，周小慧天然就拥有传达信息的优势。
这表示……这次棒国怕是真的看开了。
*
*
既然周小慧那边有特殊任务在，那改名这种小事就变得无关紧要了。
众人一致通过了支持SK电讯改名的意见，但段勇平还是出于谨慎的立场，认为在没有获得明确进展的时候，他不支持SK电子全面介入家电领域——哪怕周小慧提出的是智能家居这个概念。
原因很简单，远芯已经开始在布局国内智能家电，特别是智能电视领域——长虹那边都已经有一个工程师团队悄咪咪地住进了科技园这边，开始在YOS实验室的支持下设计基于YOS系统的智能电视的设计，并且该项计划非但获得了远芯的大力支持，同样也获得了省里的大力支持, 属于政治任务的那种。
要知道, 在面板之争上, 液晶面板目前虽然已经占据了上风，特别是智能机的出现，更是加速了等离子面板前景的萎缩。
但霓国搞等离子的一帮人依旧没有死心, 正在加大出货力度，调整价格, 试图反扑——而长虹等家电龙头, 当初是由国家直接下达了指导意见, 让他们孤注一掷地进入液晶面板领域的——长虹一开始还想搞等离子的呢。
在这种情况下，一旦长虹引爆了智能电视市场……那么在国内……这样说吧, 如果SK那边没有特别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和政策，肯定是会被吊起来打的。
接下来的发言就没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事了——譬如德远打算在里昂那边投资三十亿美元新建一个晶圆厂，同时收购意法半导体的两条生产线。
又譬如, newbook打算和互联网中心联合推出云存储计划, 来解决用户日益增长的存储需求。
……
……
“会开完了？”
叶如黛的待产房在三楼, 推开后门就是二楼通道的楼顶, 虽然面积不甚大，但胜在开阔, 还有两个小花坛。
此时叶如黛正半躺在小花坛之间的沙发上，穿着孕妇装，沐浴在夕阳下看书。
“开完了。”苏远山拉过椅子坐在妻子对面, 伸手感受了一下空气的流动：“快进屋，起风了。”
“我又不冷。”叶如黛合上书, 伸了个懒腰：“我怀疑医生是看我们钱多，故意让我们住进来的骗钱的。”
“……”苏远山被逗乐了, 笑吟吟地看着妻子——已经二十九岁的她，虽然平时保养得很好, 也没风吹日晒的，但毕竟已经是第二个孩子的母亲，再加上没有打扮，一张脸上再怎么看都有些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辛苦了。”
“其实还好，带孩子才最辛苦。我听好多人说，她们生下来都恨不得塞回去……”叶如黛笑着叹了一声：“其实我也想这么辛苦一下……小豆我就没带多久，她现在全跟妈亲热。”
“……其实辛苦都是钱闹的, 你又不缺钱。只要你愿意，喊一个加强连的保姆伺候你都行——那还辛苦啥？”
叶如黛白了丈夫一眼：“别说那些不能吃的了，等会吃完饭你就回家嘛，这里有妈守着就行, 我估摸着小家伙还得等几天才会出来。”
“医生说就这两天，而且极有可能提前，你比医生还懂？”
叶如黛摸着肚子：“我的儿子，我当然懂！”
“……好吧，晚上我还要和小慧姐碰个头，好好讨论一下。”
听到周小慧，叶如黛微微一怔：“SK电讯那边遇到麻烦了？”
“不是，是业务上的事。”苏远山呵呵一笑，扶着妻子站起了身：“你安安心心养胎就行。”
……
陪着叶如黛在病房中吃过了晚饭，苏远山便先一步回了科技园。
然而……他才和周小慧聊没到两句，便接到了医院的电话。
——事实证明，还是要相信科学，要听医生的。
小家伙，还是没能等到2004年的元旦节就急冲冲地要来到这个世界。
*
*
新生命的诞生总是让时间过得很快。
即便苏远山一直认为，且一直宣称老二没有任何特殊意义，但依旧架不住各方面的压力，为儿子办了一场满月酒。
对了，老二叫苏泽安——这是苏远山的母亲强烈要求，中间的字要按照字辈来取。聚星远泽守——这便是苏家这几代人的字辈谱。
嗯……她老人家算是把一个封建老太太的人物形象彻底树立起来了。
……
“小山，那按照你们家这种起名的逻辑，你的孙子岂不是应该叫苏守什么什么？”
酒宴上，丁垒端着酒杯坐到苏远山旁边，他刚打听完苏远山儿子名字的来历，便忍不住问了起来。
“……按照逻辑是这样。”
“我看看，苏星河教授是河，你是山，你儿子是安，那你孙子的话……”
这时，一直在含笑把玩着酒杯的席小丁突然道：“泰。”
丁垒一拍脑门：“苏守泰，不错，不错！你们几代人，刚好就河山安泰。”
苏远山：“……别扯有的没的了，喝酒。”
“嗯，双喜临门，是该喝酒！”席小丁笑吟吟地举起了酒杯：“敬诺奖。”
苏远山听到这句话马上吓了一大跳，然后一转眼，却发现这一桌的众人，包括蒋庆川，李明柳，陈静，王锐等人都含笑看着他，似乎认为今年的诺贝尔物理学奖非他莫属。
“……别啊，师兄们，这八字都还没一撇呢。”
丁垒便一巴掌拍到了他的肩膀上：“沃尔夫奖向来都有诺奖风向标的称号，你沃尔夫都拿了，今年还好意思不给诺奖给你？”
——是的，就在三天前，苏远山收到了来自沃尔夫奖委员会的消息，通知他获得了今年的沃尔夫物理学奖。
他也是第一个“在国内”获得沃尔夫奖的科学家、第二个获得沃尔夫物理学奖的华人——第一位华人，也是第一界沃尔夫物理学奖的获得者，是吴健雄。
这么多的意义加持下，自然可以称得上是双喜临门。
（冷知识，袁隆平院士也是沃尔夫农业奖获得者）
“没到最后揭晓的那一刻，还是低调一点好了。”苏远山端起啤酒，和众人碰了一下后一饮而尽。
……
2004年，新春伊始，苏远山前往以色列领取了沃尔夫奖，并发表了有关石墨烯在未来半导体领域的科研和应用方面的演讲。
领完奖后，他又以远芯首席技术官的身份与以方的领导就经济和科技领域的发展进行了亲密友好的交流，并做出了远芯将在以色列成立科研中心的承诺。
同时，在以期间，苏远山同样也接到了周边某些国家的邀请……但在考量再三后，苏远山还是婉拒了这些“狗大户”的相邀。
老美就在隔壁不远处，他再怎么不乐意，立场也是要摆坚定的——是的，老美已经提出了对某方的制裁。
2004年三月二十七日，苏远山与大使一统返回国内，直达首都。
然后他便一直停留在首都，作为行业代表，开始与相关的领导一起讨论接下来要谈判的事务。
两天后，中霓棒三方代表团齐聚青岛，苏远山则连夜返回省城。
四月一日。
一则仿佛愚人节新闻的消息被公布在了互联网上，让人一时之间摸不着头脑。
——《三国成功签署多边自由贸易及若干商品的关税协议》
第909章 群魔乱舞
苏远山办公室内，陈静，段勇平，席小丁，以及权重逐渐提高的霍建宁等人围着茶几坐了一圈。
苏远山的手机就放在茶几上，屏幕尚未熄，正在显示出新闻精选的页面。
今天是四月八号，距离上次的三方公布关税协议刚好过去一周。
——无须多言这件事对于东亚三国乃至整个亚洲所带来的意义，以至于，在当天互联网上半点声音都没有。而直到第三天，才逐渐在国内掀起了讨论，且逐渐形成了规模。
然后，一周过去，无数诡异的、匪夷所思的事件也集中地爆发了出来。
四月四号，一个叫石原太郎的霓国人突然悄咪咪地登上了某个特别敏感，但一直被中霓双方都刻意不提的小岛，插上旗帜不说，还号召霓国人民买下来。
而国内，国内原本在讨论自主贸易区成立后会对国内产业造成什么冲击，又有什么优势的话题，顿时被一股强烈的爱国情绪所引导，紧接着，数篇关于国内产业将会被摧毁的分析文章被抛出，甚至有极端的言论说这是新一轮的马关条约。
这些文章细数了国内产品和产业链，认为国内在工业体系完全落后，从马达到机床，从轴承到齿轮，从半导体到化工材料，从发动机到特种钢……几乎把国内目前的工业老底全部揭露了出来。
而且这些文章还分析了首当其冲的家电产业，指出了国内刚刚才起步走向正规的家电行业的技术、产能、设备、零部件来源以及市场份额，当面临正面迎战索尼，东芝，松下，三星，LG等老牌知名企业时，说一触即溃都抬高了他们，望风而逃才是最符合事实的形容。
为了证明观点，文章还罗列出了国内每年去海外旅游的游客, 特别是去霓国旅游的游客大肆购买霓国产品带回国的一项项数据。
文章最终悲观地指出, 改革开放二十年, 老百姓的财富将全给霓国人赚去。
再加上霓国人登上小岛的新闻，诸多情绪交织之下，“勿忘国耻”“两国之间有血仇”等言论开始出现……
而除了中文互联网上的讨论, 棒国方面更是直接，一个关注慰AnFu的组织开始上街, 提出了对当年霓国所犯罪行的抗议, 并正式提起起诉。
而这, 还没完。
就在昨天，岛上的负责人换届宣传中, 现任负责人东干扁被枪手袭击，子弹擦破了肚皮……
菲国，也同时登上南海某岛, 提出仲裁。
这一周内发生的事, 甚至都编成一部精彩的聊斋异志。
……
“我虽然是个搞物理和电子的, 天然就反感绝对论。但不得不说——凡是敌人反对的, 我们就要支持，凡是敌人支持的, 我们就要反对这两句话很精辟——在我看来，它不是什么行动指导，而是行为总结。无论敌我, 都是这么干的。”
苏远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又活动了一下脖子, 这才放下杯子。
“这都还是第一阶段的协议落地，还没有涉及到更广的领域, 就有这么多人跳出来，不知道等到将来全部协议落地后, 会有多少群魔乱舞。”
其余四人都笑了起来，但都笑得没那么轻松。
虽然大家都知道，自主贸易区的成立一定是有利于三国经济走向一体和融合，甚至满足更高利益的需求。但互联网上流传的那些文章列举的事实确实不假——国内的工业体系，特别是重工业体系，还是很依赖国外的技术和设备。
如果是一个小国，那也就算了, 但这可是一个人口超过美日欧三国总和的国家……一旦工业体系完全依赖国外，那无疑会动摇立国之本，也与独立自主的方向相违背的。
而且大家也知道，为了促成此事, 国内其实是做了大量让步的。这就意味着，国家所倚重的产业，或者说砝码，就必须起到应有的稳定中心的作用。
换言之，远芯以及围绕着远芯而展开的行业和领域，就一定要拿下产业的高地。
霍建宁望着苏远山：“这些言论，主要是来自哪里？”
“稍稍追踪了一下，对岸和身在顶塔心忧家国的差不多一半一半吧，此外国内也有一批愤青跟着瞎嚷嚷。”席小丁替苏远山答道。
“那边是给我们上了一课。”苏远山乐呵呵地道：“舆论战嘛……不过国内虽然反应慢了一点，但前天开始放霓国电影，昨天央视又跑去北海道直播樱花节，算是从政治层面表了个态。至于论坛，这个就没办法了……没有明显违规的情况下，锁帖删帖什么的太明显，而且容易引起反感。”
“应该总有一些有眼光的网友吧？”段勇平看着苏远山的手机，微微皱眉道：“自贸区这么有利于发展的事儿，怎么可能全部都反对？”
“说你是汉奸国贼你怕不怕？”
“……”
“不过这些都是雕虫小技。”苏远山呵呵一笑：“民意这个东西啊……既不能低估，也不能高估。现在上面普遍认为，这仅仅只是开胃菜，属于民意开道的那种，接下来正主儿的实际行动才是关键。当然，这不是我们应该操心的。”
四人同时点头。
确实，事关国际局势，他们只能分析和感慨一番，真正能做的很少——或者说，能够给出实际影响的，也就只有苏远山一个人。
很显然，按照苏远山十年前就开始警惕某方的秉性，他考虑的明显更全面，不需要大家说过多。
大家主要操心的，还是电子和半导体产品和原材料的关税逐年降低，直至取消的协议。
这也是远芯首当其冲的领域。
“现在，霓棒两国的基本策略是，依靠其本国在现有的领先领域的基础上，然后依靠国内日益兴起的市场以及低廉的劳动力成本完成全球扩张——而就算他们扩张失败，也会因为国内这个开放的大市场而拥有保底的份额。而且，为了维持利益和扩张，他们还会加入更多的贸易圈。”
“其实这也是我们的基本策略，只不过我们保底还有东南亚。”
说到这里，苏远山便望向了南方。
东南亚，也不知道灯塔要出些什么招，更不知道那位小国强人……会怎么选。
第910章 收编
与此同时，就在隔壁一街之隔的开发区内，数辆豪车停在了巨人大厦的停车场内——其中一辆超跑极为炫酷，进入停车场的时候更是悄无声息，车前方的Divo标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这车的车主，便是远芯Divo系列超跑全球一百位主人之一，也是这栋巨人大厦的主人。
史大柱下车后没有着急着上楼，而是与秘书一道站在了停车场门口。
片刻后，一辆奔驰商务车悄然驶来。
“君总，今天飞机没晚点？”史大柱走向奔驰，乐呵呵地看着摇下的车窗。
“柱哥在这等着，飞机哪敢晚点？”求伯军跳下汽车，伸出手和史大柱握了一下，然后两人又互相拍了拍背，这才联袂走向大楼。
行至酒店正门，求伯军突然停住，回头看了一眼街对面拔地而起的一栋栋高楼，又看着不远处中央广场上年轻的人群，不由得微微一叹：“还是这边发展得好，这两年没见，感觉就由变了个样。”
金山虽然在这边也有分公司，但衡量再三后，主要的重心还是放在了首都和珠海两个地方。以至于他亲自来省城的机会并不多，也就前年的时候，草堂会聚会他来过，这一晃都已经过去两年了。
史大柱微微一笑：“当初我们都让你过来，你不过来……”
“嗯，主要是年龄大了，我又没负责游戏，这边分公司主要弄游戏……我就算过来，也找不到活儿干啊。”
“你比我都还小两岁，说什么老嘛。”
两个人说笑着，一路走向楼顶花园。
楼顶，国内游戏产业协会的“核心玩家”已经到齐，只等他二人。
……
“今天我们就不废话了，我直接告诉大家两个好消息。”
虽然是游戏产业协会的会长，但史大柱一向只是挂个名，顺便出点钱的那种，协会内的事一般都由刘翔负责。
但这次，他直接主持这个局, 并且所有人齐聚一堂, 这就意味着有大事发生。
随着他这句话, 所有人都眼含期待地看着他——其实大家都能猜到几分。
“第一个，设立网络文化出版专署，该部门是游戏、视听文字类新闻和咨询服务的专管部门, 这就解决了目前我们烧香找不到庙门的麻烦。”
在场众人中，有好几位立刻便吹了一声口哨——他们都是被版署和文化那边的“双抢”管辖搞得有点焦头烂额的公司。现在有了正庙, 那不管是走流程也好, 还什么……走其他路子也好, 反正算是有了明确的方向。
“第二个，逐步推动游戏分级制度。”
此话一落, 所有人齐齐鼓起掌来。
史大柱双手按了按，微微一笑：“不过大家也别高兴得太早，这都是一步一步来的。不过我可以很明确地给大家说, 在制度出台之前, 只要大家别踩明显的线, 别搞得太过分, 那基本上还是没问题的。”
马上有人问道：“线划到哪里？”
“自己感悟。”
“……”
这时刘翔笑着转头望了过去：“想玩深刻的去里昂那边，国内先悠着点。”
“是的。”史大柱再次道：“而且省里边也放话了, 要大力支持文化出海，增加软实力。”顿了顿，他突然微微感慨了一下：“下次, 咱们协会可能就要成正规军了。”
听到正规军这三个字，众人就变得稍稍有些沉默了起来。
大家都明白这是啥意思, 现在的游戏产业协会，与其说是一个协会, 不如说是一个松散的自发抱团的组织，全靠几位大佬的人脉和江湖地位把众人协调起来——再往前一点细数的话, 还要追述到十年前。
十年前，国内别说游戏产业，就是会写代码的人都少之又少。多亏了山总忙里忙外，又找客户又找销路，这才让国内游戏行业靠着PS的热销和个人PC的普及逐渐形成了规模。
如今，国内游戏产业已经可以和霓国，西方抗衡不说, 更是开辟了手机游戏和WEB网页游戏这两个全新的领域。
那么……集中了全国排名前二十的游戏厂商的游戏产业协会，也该到了被“收编”的时候了。
“成正规军也有好处，最起码咱们的诉求有人管。”刘翔笑着接过话：“聊点开心的，据说霓国的几个财团和投行正准备起身前来国内, 大家有资金需求的，可以提前准备一下融资报告了。”
*
*
游戏产业协会的聚会，一如草堂会的模式，以闲聊和互相私下勾兑为主，譬如缺钱救个急什么，譬如搞搞合作，错开发布期免得撞车之类。
史大柱和众人寒暄完之后和刘翔坐到了一起。
“最近关注了互联网吧？”史大柱放下茶杯，看了四周一眼，不经意地问道。
刘翔点了点头：“关注了，还和山总聊了几句，他说这只是开胃菜。自贸区的影响太大——准确地说是后续影响太大。”
史大柱深以为然地点头：“是啊，主要这个框架一旦确定，那今后什么利益都可以往里面装……那涉及到的合作就真的有点可怕。东亚经济一体……想想就可怕。换成我是老美，我也要急得跺脚。”
“嗯……主要还是，老美担心东亚局势彻底失控。”刘翔抿了抿嘴，轻声道：“他们太担心霓国以经贸谋和平，然后经济与和平双丰收。”
——霓国那边的驻军防什么？谁都知道……
但只要东亚经济圈完全成型，形成一体化之后，现在住在霓国的大兵就没有了存在的“意义”。
“所以接下来不会是要搞出点什么摩擦吧？”史大柱望着刘翔，微微皱眉。
“针对另外两国的应该不会，但咱们这边就不好说了……南边的跳梁小丑不是蠢蠢欲动了么？还有西边三哥也在刷存在感。”刘翔嗤的一笑：“妈的，半个月前还岁月静好，半个月后瞬间看咱们就风雨飘摇，四面楚歌了。至于么……”
“是啊……诶，对了，你不是有那啥么。”史大柱再次碰了刘翔一下：“出手呗。”
“……柱哥，别胡说，我没有。”刘翔马上来了个否认三连。
史大柱哈哈一笑：“我说的啥你知道么？”
“……”刘翔自觉认栽：“好吧，是有点水军账号，但术业有专攻，咱们是吹游戏的……搞政治领域它不专业啊，而且听山总说，上头要出手。”
“嗯？怎么出手？”
“听说……有人已经去了HK那边……反正咱们做好本职工作就行。对了柱哥，我想搞主机，你觉得怎么样？”
“主机？”
“嗯。”刘翔抿了抿嘴，重重点头：“咱们国内，应该有个主机的。”
“嗯……那我支持你，搞！”
“那亏了咋办？”刘翔望着史大柱：“老哥你现在都混手机圈了……搞游戏都是玩票性质……”
史大柱呵呵一笑：“瞎说，我每天都盯着游戏部门好伐？”
“柱哥好兴致，放着年营收几百亿的部门不盯，去盯游戏。”
史大柱：“……搞手机是赚钱，搞游戏是爱好，这能一样吗？”
*
*
HK，数码港。
Ivideo的CEO办公室内，万永亮与一位四十出头的中年人坐在沙发上，CEO陈进则坐在对面，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草案。
“正面宣传很有必要，但要做到润物细无声，这才是关键。”
万永亮微笑着，看似在给身旁那位来自首都的宣传口官员做注脚，但实际上是有些否了对方太过激进的要求。
毕竟这里是HK。就算陈进这个“英雄记者”历经战火，立场坚定，但身为HK本土人士，他和内地的理念还是有些偏差的。
而且ivideo能够发展壮大，除了抢了提前量，以及资本的注入外，其秉持互联网的自由、分享精神也是重要的原因之一。
“就像电影和游戏那样。”万永亮举起了卧虎藏龙，流星蝴蝶剑，以及蜀山的例子：“这些看似在推广文化，实际上是在刷好感。”
“而且还要坐到公正地刷好感。”陈进也笑了起来：“所以我们才打算开辟一个官方翻译业务，让视频主们能够更准确地向全语种平台宣传自己的作品。而这些视频主，最好还要是非官方背景的，自发的。”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中年官员也慢慢思索起来，片刻后他微微一笑：“既然这样，要不我给你们建议一下，搞专栏推荐。”
“专栏推荐？”
“嗯，专栏推荐，然后搞签约记者——哦不，你们应该叫签约视频作者。”
“我看了一下，你们的视频网站，其实和电视台类似，有美食频
道，有旅游频道，有科技频道，有音乐频道，有日常频道……这些频道的曝光度，目前都是按照点击，收藏和支持的数量来决定的，对吧？”
陈进和万永亮两人一对视，前者点了点头，补充道：“主要还是视频的质量有关。”
“那就对了，你们大可以签约一部分优秀的视频作者，给予更高的曝光量嘛。”中年官员用手点了点茶几：“这些作者的作品，所展现的所想，内容，就是宣传的意义嘛。”
“而且，你们还可以搞一搞视频创作大赛之类的。这和你们‘润物细无声’的原则不违背，对吧？”
……
两小时后，陈进和万永亮送走来人。
“万总，这位官员的眼光好像挺不错……”
“呵呵，电科的校友，前年才转到宣传口子，现在负责互联网宣传这一块。”万永亮看着陈进，呵呵一笑：“老陈，山总的意思我也传达到了，别的我就不多说了……”
顿了顿，万永亮感叹道：“你不要理解为收编，也不要有太大的压力——山总比任何人都希望能够发出声音的互联网能够保持应有的独立和思考——但前提是，没有人用它来作恶。”
“嗯，我明白的，万总。”
第911章 让步
“岛上现在忙于党争，忙于去历史，忙于愚民，忙于抱大腿……就是没有忙着想出路。”
陈静说着也悠悠一叹：“真不知道那些人怎么想的。”
“权利呗。”段勇平呵呵一笑：“现在走出去还有模有样，回归之后他们还算啥？什么都不算。”
“权利是一方面，更多的还是大陆发展太快。”霍建宁作为HK人，加入远芯后的对内地的亲眼目睹让他心态发生了根本的变化，此时笑着总结道：“内地体量太大了，现在经济发展又滚起了雪球，很少有人能够直面内地当下的发展和未来的前景，他们心态上接受不了。”
“嗯，说起来还要多亏一帮鼓吹崩溃论的二鬼子。”段勇平哈哈大笑：“老说要崩溃，前两年我还看到有经济文章一直在分析，说五大行要破产清算，然后咱们远芯保持和五大行的距离就是为了避灾……得，今年建行都要准备上市了。”
众人便都齐齐笑了起来——97金融风暴之后，国内极大行和各地城投的不良资产一度被认为是要摧毁国内经济的定时炸弹——彼时加入WTO，并有条件地开放了外资银行进入，就是为了降低金融震荡的。
却不料经过几次剥离后，伴随着国内制造业，特别是电子产品制造业在这几年的兴起，带动着中小企业走向快速扩张，人们的荷包也鼓了，房价也涨了——那么一切就进入了正向循环之中。
而且离谱的是，那些剥离出去的不良资产，也都未必是真的不良，除了大干快上的项目之外，很多项目主要还是撑不下去，而不是方向性的错误，在经济走上快车道后，只要把那口气续上了，不良资产也变成了增值的产业。特别是某些城建和楼盘项目，反而还成了香馍馍。
“两相比较之下，岛上除了当鸵鸟之外，确实也没什么能做的。毕竟此前的小龙小虎们之所以起来，经济原因主要还是承接了发达国家的产业转移，外加上GDP一骑绝尘的霓国大放水……现在霓国萎缩，内地在IT和互联网领域异军突起，无论是高科技产业，还是中低端制造业，周边在短时间内都难以获得来自自贸区内发放的福利了。”
作为远芯的投资总裁和战略专家，霍建宁极具战略眼光，他知道陈静颇哀故乡衰败，又在一帮小丑的玩弄下渐行渐远, 怒其不争。所以就说得有点多——虽然他知道陈静也明白这些, 但有个人指出来, 总是有些劝慰的味道。
陈静长长地叹了口气：“还不如早点打过去得了。”
席小丁哈哈一笑：“我支持！然后陈总过去当领导。”
“……”陈静一阵无语，摇摇头后站起身：“今天就这样，我先回办公室了。”
陈静离开, 席小丁和霍建宁也起身告辞，只剩下苏远山和段勇平坐在一起。
他们两人, 自然是要额外讨论一下今年五月份的发布会。
经过去年的“调整”, 远芯的发布会总是回到了正轨。
如今远芯给外界的映像已经越来越像是一个类似于索尼苹果这样的大众消费品公司而非半导体企业, 主要原因还是远芯的发布会一直以来都是以手机为主。如今，距离远芯推出第一部手机已经过去十年, 市面上，远芯手机也正式成为了当仁不让的、引领全球的高端品牌。
“今年的Yidoo6，似乎除了外形变化之外就只有闪存大了点, 没有本质上的颠覆。”段勇平翻开小本本, 冲苏远山乐呵呵地道：“不好吹, 要不你来？”
“……”苏远山咳了一声后很是无语：“谁能做到每款产品都颠覆啊……能够保住审美不降低就算好的了。”
“嗯, 但如果没有颠覆性产品的话……或者说，没有颠覆性体验的话……”段勇平咬着牙, 皱着眉，使劲想着形容词：“怎么说呢，我总觉得, 少点什么。”
苏远山深深地看了段勇平一眼，试探性地问道：“没有差异化？”
段勇平一拍大腿：“对, 现在市面上手机能打的，一眼望去全是YOS系统, 怎么说呢……虽然外形各不一样，价格也五花八门。但确实少了那种能够让人血脉喷张的、耳目一新的对比和创新。”
“不是有微软么。”
“呵呵, 微软不行，他们的思路就是错的。”段勇平摇头。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重新搞个系统？”
“左右互搏没意思。”段勇平砸吧着嘴，一脸的意犹未尽：“总觉得，这个局面有点不对——我本来一直在希望苹果入场，但现在苹果迟迟未动……”
苏远山轻轻呼了口气，笑了起来。
不愧是段勇平。
这有些人, 还真他娘的就是天才。
无论是从远芯的危机角度也好，还是从普通消费者的追新角度也好，亦或者是从行业分析家的客观角度也好，段勇平都把握得相当到位。
是的, 因为提前布局，再加上各种联盟的成立，使得目前YOS一家独大——而且别忘了，YOS采用的开源协议是远芯自己的YX协议，类似于BSD，允许自由使用、修改和发布。除此之外，诺大一个独立实验室天天啥都不干，就任劳任怨地免费给各路商家提供升级迭代，解决各种问题，提供各种解决方案……
在这种耍赖一般的操作下，其他小工作室搞的小操作系统，那是压根没有还手之力。一来没有厂商用你的，二来没有生态——这里的小工作室，其中就包括了微软。
过去的一年中，微软仗着wince+西门子的手机部门，妄图在智能手机市场向远芯发起挑战……结果，压根都用不着远芯出马，它自己就被索尼，星海，乃至转头拥抱YOS的朗讯给打得抱头鼠窜。
——是的，朗讯在以卡莉为首的一干AT&T老人居中调停下，结束了与远芯旷日持久的专利诉讼，双方握手言和不说，朗讯还立马转头拥抱了YOS……然后奇迹一般地度过了难关。
——在96年被拆分后，朗讯一开始搞通讯基站设备等基建，赚了个盆满钵满，股价也一路飙升。但众所周知，基站设备这玩意，又不是一年两年就要换的消耗品，运营商巴不得一辈子都不换设备……
于是随着订单的完成，朗讯的业务便开始一落千丈，自新千年后，干啥啥不顺，投啥啥亏本……到了去年，连和远芯打官司的律师费都付不起了——这也算是财大气粗拖死对手的典型范例——以至于，又有人开始游说朗讯，打算继续拆分，“抛开不良资产”轻装上阵。
好在卡莉不忍见昔日的老东家落得如此田地，拉着远芯和朗讯的法务部门头子好好谈了谈，算是了结了恩怨，据说又搞了笔钱给朗讯……
总之，朗讯现在算是缓了口气，拆分什么的也就没人再说了。
而随着朗讯也加入YOS阵营，这就意味着，最起码从表面上看，YOS一统江湖的大局已定。
但就算再期待YOS一统手持设备操作系统，从反垄断的角度，也是希望有一个“恰到好处”的竞争对手的——欧洲那帮人可是已经在造势，担心YOS成为手机领域的winodws——要知道，欧盟每年都是要把微软拉出来鞭尸的。
就算不谈反垄断，这个世界，也应该具有多样性——这也是苏远山和乔总互相说的原话。
就算再退一步，也应该有一条鲢鱼才促使YOS不断进化，继而保持生命力和活力。
“放心吧，该来的肯定会来。”
“意思是你有苹果的消息？”
“没有，乔总的保密工作向来到位，他夹得住话。”苏远山耸了耸肩，笑道：“不像我，啥都想拿出去显摆显摆。”
“……”
*
*
五月，远芯发布会如约召开。同样的，也延续了去年发布会的经验，进行了全程直播——只不过取消了亚视的新闻直播，因为根据统计，电视直播的收视率实在太低。看电视的老百姓和对科技产品发布会感兴趣的群体几乎没有半点交集。
发布会后的销售也一如既往的火爆。需要说明一点的是，确实有不少老用户发出了Yidoo6没有颠覆性亮点，无法满足期待的声音。但更主要的是，Yidoo6手机有着庞大的新用户群体。他们秉持着买新不买旧的理念，为Yidoo6的首周破八百万台的销量立下了汗马功劳。
五月底，成功断奶的叶如黛踏上了前往硅谷的客机。毕竟作为一家硅谷企业的老总，就算再有理由，大半年都不出现在公司，全靠线上会议来进行业务也不是个办法。
更何况，伴随着贴吧和ebook这两大重磅级产品的风靡全网，如今的eso市值已经超越了newbook，来到了六百亿美元，成为当仁不让的全球第一互联网企业。
此外，叶如黛回去还要确定公司接下来发展的方向，准备
全面介入AI和智能领域，以此来和她的老师席小丁打擂台。
反正苏远山听到的时候，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而互联网的热闹经过了一个月之后，也渐渐自发地消退了。
对某些势力来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协议已签，就算再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
六月初，领导出访，带着国内一大票企业家前往东南亚。
苏远山没有跟着去，而是赶赴了首都。
——以AT&T为首，星海和朗讯的BOSS齐齐到来，这架势一看就很有些阵仗。
*
*
大秦电信总部。
董事长刘晓东一边看着表，一边快速走向门口。
五分钟后，三辆黑色的奥迪鱼贯而入，停在了总部大门口。
为首的奥迪车门打开，苏远山先一步钻出了车门。刘晓东见状，马上几步上前，紧紧地握住苏远山的手。
“欢迎山总。”
“呵呵，刘总，后面还有人呢。我怕你麻烦，干脆就顺道接过来了。”
苏远山松开手，冲着身后呵呵一笑。
后方两辆车奥迪的车门也同时打开，钻出了两男一女，三个老外。
第912章 卡莉的心机
一栋毫不起眼的小院内，一位身材高大的老人正在摆弄着花坛中的花草。藤椅放着今天的人民日报和首都日报，上面放着一副老花镜。
老人的头发已经全白，但整个人精神很好，矍铄无比。
在放好浇花的水壶后，老人坐回到椅子上，拿起报纸看了起来。
不多时，门外传来汽车抵达的声音，一个工作人员快步走来，在他耳畔说了几声后，老人便极快地站起了身，走向大门口。
……
“小苏总，你这么忙还过来……嘿，还破费。”
见着苏远山提的礼盒，老人哈哈大笑，言语中充满着喜悦，不过嘴里却一直在揶揄：“现在，我就是一个离休老头，也帮不了你什么忙啦。”
“咳……领导。”
“别叫，就当我是一街头下棋的老大爷。”
苏远山便是一阵苦笑。
不过别说，眼前这位大爷，现在看起来还真的和蔼了许多，丝毫没有了此前搞经济工作时的那种气势。
但真要把他老人家当下棋大爷，那苏远山可是万万不敢。
在躲过老人的揶揄后，苏远山简单地说了一下情况。
这次他过来，主要还是想要摸一下上面在自由贸易区上的底——按理说，他直接找现在的BOSS，或者干脆是那位每次都要带沪市特产的领导才对，但怎么说呢……总是要有些避讳的。
那么找这位当初宣传过远芯手机的大爷就十分合适了。
毕竟，无论是世界贸易组织也好，还是自由贸易区也好，都是这位大爷当初全力负责的。
……
“在加入WTO的时候，我们做出了不少承诺。”
老人看着苏远山，一旦谈到正式，他的严肃便重新回来了：“我们一定要有清晰的认识，就是国与国之间做生意，是和国家之间的政治脱离不了关系的。而这个政治，也包括国际政治与国内——说得更直白一点就是，有时候啊，我们没有实现承诺，并不是本意，而是要结合实际情况。”
苏远山一直在认真倾听着，并认同地点头。
“就拿这次放开通讯行业而言，本质上还是在通讯领域，我们拥有了技术力量和话语权。国家也逐步废除了初装费这种政策性补贴, 同时几大通讯企业之间的竞争也走向了市场经济的正轨。”
苏远山听到这里, 笑着插了句嘴：“非但走向了市场竞争, 而且还竞争得极为激烈呢。”
老人一听，只是思索了片刻便望向苏远山：“哦？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苏远山心中马上便升起了敬佩——姜果然是老的辣，一听就听出了自己的弦外之音。
于是, 他开玩笑一般道：“就是竞争太激烈了，听说有些地方为了抢用户, 直接把人家的设备都破坏掉了。”
“……胡闹。”
“咳……不过这也说明了, 国内通讯领域确实是打破垄断了。”
“嗯……这倒是。”顿了顿, 老人忽略了插曲，继续道：“而且, 你们也不要有压力，鸡蛋不能装在一个篮子，你们积极向外扩张的想法和做法都是很好的。引入外资来内部竞争, 无论是对我们的形象, 以及对提高我们企业的管理能力, 都有积极正面的作用。至于说钱, 该让人赚的钱还是得让人赚钱，只要有那个本事。”
苏远山点头：“是的, 现在全球化已经走向了不可逆的进程，在这个进程中，我们一定是获益最大的。”
“对, 但不要忘记，现在的全球化, 还是在那边的金融霸权领域下主导的。”
“你应该也判断出了，那边的次贷经济模式, 可能会有一点问题。”老人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着苏远山：“我知道你在金融领域上的天赋, 你给个判断。”
*
*
在小院呆了差不多两个钟头后，苏远山回到了首都研发中心的四合院内。
晚饭后，他又和女儿，儿子连线了一下视频，这才坐到办公桌前。
打开笔记本，苏远山对着文档陷入了思索。
下午那位“下棋老大爷”的一番话，算是让他对国内目前阶段的对外经济策略有了一个清晰的判断。
坦白说, 国内确实做了不少让步来满足平息那边的怨念。并且，可以预料到的是，霓棒两方，也会做出一些明修栈道, 暗度陈仓的举措，由此来加强目前自由贸易区的阶段性成果。
——其中串联起共识的，就是已经逐渐引起三方都重视的次级贷模式。
苏远山不清楚上一世的次贷危机是何时开始进入不可逆转阶段的，只知道被引爆的标志应该是雷曼兄弟破产——但炸药，一定会是在之前就埋好了的。
而谁都清楚，在现阶段，全球经济都属于，老美一感冒，全球都打喷嚏的那种——谁和老美经济交织捆绑越深，谁就越容易传染。
恰好，东亚三方，就是和那边捆绑最深的。
为了加强对“未知风险”的抵抗，这次自由贸易区的“突然”促成，并无论如何也要保住成果，也就变得理所应当起来。
沉思许久后，苏远山开始写下标题。
《警惕FDC经济的危机》
时间来到晚上九点。
一辆商务车，趁着夜色悄然驶入了四合院内。
“BOSS。”
卡莉站在苏远山办公室门口，却没有第一时间进屋，而是对着四周打量了一番：“听说这样一套房子很贵？”
“当初买的时候很便宜，现在的话……稍稍有点贵。毕竟这里是帝都嘛，寸土寸金。”苏远山笑着伸出手：“进屋说。”
“嗯……不过你这屋似乎也不像是个机密办公室啊。”卡莉踏进苏远山的办公室，四下一看便风趣地道。
“我们又不聊什么机密。哪里用得着机密办公室？”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后，文晓倩帮着二人端上了茶，便退了出去，同时关上了房门。
见没有了他人，卡莉的表情便渐渐凝重了起来，沉吟了几秒后轻声道：“BOSS，其实我不是很愿意投资联讯的。”
“为什么？”苏远山微微一怔，很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对方：“给你们的政策很好啊，有大秦在前面顶着……然后又你们什么都有了。就是出两个钱，然后就等着坐地分赃的事。”
“投资回报年限是多久？”卡莉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
“……这种基础通讯领域，不是考虑投资回报年限的问题。而是考虑能收多少租的问题——别忘了，这可是一个拥有十三亿人口的巨大市场。而且你们还可以以大秦联讯为起点，逐步向整个亚洲扩张……别人梦寐以求的机会，你为什么不要？”
“因为竞争不过。”
“……”苏远山便无语了起来。
沉吟了几秒后，他轻声道：“可能你对国内的政策和投资环境有什么误解……”
卡莉便做了个愿闻其详的手势。
“这样说吧，卡莉，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你再也找不到一个比内地更加具有发展潜力的新兴投资市场了。”
“BRIC。”
苏远山听到这个单词，立刻便吃了一惊，很是看了卡莉几眼，这才试探性地问道：“你不会是被高盛那帮人忽悠瘸了吧？”
2001年，高盛公司首席经济师吉姆·奥尼尔首次提出“金砖四国”这一概念，特指世界新兴市场——这四个国家的首个字母排列起来，刚好是BRIC，金砖。
卡莉用了好几秒依旧没有理解到苏远山转变成英语的“忽悠瘸了”是什么意思，苏远山只好耐心地解释道：“意思就是，深信了某一套看起来合理的说辞。”
“金砖四国的概念不合理吗？”
“新兴市场的概念合理，但具体的国家……未必。我知道，在过去十年，隔壁India在硅谷的面孔越来越多，也兴起了几个有点像样的科技和工业城市。但你是到过省城的，他们有哪些比得上省城？”
“我就不说半导体领域了……”
“BOSS，正是如此啊。”卡莉悠悠一叹：“大陆有远芯，我们想要持续发展，没有必要和远芯发起正面的挑战。”
顿了顿，卡莉又补充道：“除非你不在远芯了——哦不，那不可能，你就算不在远芯，也足以影响到远芯的未来。”
苏远山顿时哭笑不得。
这女人，到底是有多怕他……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在过去数年中，卡莉曾经尝试过无数次想要摆脱苏远山的“阴影”，或者说“影响”。
然而，几年下来，除了证明当初苏远山定下的路线和方针是无比正确之外，就再没有了然后——时
至今日，星海最赚钱的业务还是通讯设备和半导体芯片这两大领域，而影响力最大的则是互联网领域。
特别是显卡芯片，伴随着游戏产业，商用图形设计等领域的兴起，Vidoo部门成了显卡界中当仁不让的霸主。而CPU部门也与AMD，远芯这三家平起平坐，且保持着有来有回。
至于intel，已经不再是那个在处理器领域说一不二的霸主了。
“那星海这次要参与合资不呢？”
“还是要的。”
“……”
“但不一定是以目前的方式。”卡莉盯着苏远山，轻声道：“BOSS，你帮忙评估一下，看朗讯值不值得收购。”
“我靠？”苏远山马上就瞪大了眼睛，在确定卡莉没有逗自己开心后，马上意识到这个女人还真是有点心机啊！
这边和人邀请着要一起搞合作投资，然后背地里就想把人家给包了……
“不对啊。”苏远山一愣之后马上盯着卡莉。
“如果你想收购朗讯的话，那去年就是一个好机会啊。为什么要等到现在？”苏远山皱起了眉头：“去年朗讯都面临拆分了，而且和我们的官司打下去，迟早拖死他们——如果当时你们收购，我们就直接完成和解，多好的事？现在你收购可不是亏一长截么？”
——朗讯和远芯互相发起诉讼，还是卡莉居中调停的，甚至后面朗讯搞手机也是卡莉穿针引线的，变现的是救了朗讯一命。
不称它命，要它命，现在亲手把人家救活再来谋取人家……怎么都说不过去。
“是。”卡莉坦然点头。
“但是……”
“但是什么？”苏远山马上问道。
“下一代通讯。”卡莉深深地吸了口气：“今年，我才考虑明白，我们必须要在下一代通讯技术——或者说，下下代通讯技术标准中拿到应有的席位。”
5G。
……
“星海要下定决心搞5G，这是我万万没想到的。”
苏远山送走卡莉之后，和文晓倩走回办公室。
此时时间已经接近晚上十一点，他俩收拾收拾也就该休息了。
“山总，我没听你们的聊天内容……但卡莉出来的时候，我总有个感觉。”文晓倩嗯了一声后站定，微皱着眉头道：“你说，卡莉会毫无保留地征求你的意见吗？”
苏远山一怔：“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卡莉有没有可能在你面前掩饰什么……”文晓倩咬着嘴唇，迟疑道：“反正就是，我觉得哈，她不太可能对你说完全的实话——换成我是她那种地位，我也不会。”
苏远山站定身形，慢慢回味起卡莉进门后的所有言行来。
“你想……远芯可是星海最大的对手啊！”文晓倩的眼睛亮亮的，掰起了手指头：“手机，互联网，CPU，GPU，ASIC——这些领域，我们和星海高度重合。”
“当初星海就是远芯在硅谷的copy，算是远芯的姐妹企业……无论是发展路线也好，还是创始人也好，当初都是你和席总，还有杨总一起过去制定的……这么多年，他们无论是框架也好，还是路线也好，都和远芯一模一样。”
“嗯。”苏远山眉头深深皱起。
不管文晓倩分析得如何，也不管卡莉是否对自己有所隐瞒。
但有一件事肯定是能确定的。
卡莉可以对远芯，对苏远山耍心机，但苏远山不可能对星海耍心机。
——星海基金是星海科技的大股东，他是星海基金的大股东，无论从利益，还是感情上，他的意见，都必须有利于星海的发展和未来。
第913章 一石几鸟
半个月后，注册资金一百亿人民币的亚洲联合通讯公司正式成立。
其中大唐电信持股百分之三十五，远芯持股百分之十六，AT&T持股百分之二十一，星海持股百分之十九，朗讯持股百分之九。
消息落地后，全世界的通讯领域一片沉默，所有人都在思考着这种股权配置的背后隐藏着什么深意。亦或者，干脆就直接是利益上的分配？
而就在同一天，信产部正式发文，批复了亚洲联合通讯的固定电话、有线网络，无线通讯以及中国电信的无线通讯业务申请。
……
“为什么我总感觉上面有种卸磨杀驴的意思？别说让我们亚联是福利的话……”
苏远山刚返回省城，正出差回总部的高晓第立刻便找上了门来。
作为远芯处理器部门的负责人和首席架构师，高晓第向来不喜欢管CPU之外业务，特别是远芯的各种战略布局——把精力放在那上面，他认为还不如多跑两边代码。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没有一丁点的嗅觉，特别是政治嗅觉。
“如果非得用这个词形容，那么就不是你的感觉，而是事实。”苏远山笑呵呵地给高晓第端上了一杯咖啡。
远芯加入了亚联，但3G标准却采用了CDMA2000——这意味着，远芯仅仅只是以资方的身份进入亚联，而在前期这无疑是个冤大头。
当然，之所以选择CDMA2000，理由也很充分，因为AT&T那边的制式主要是CDMA2000。
至于电信，同样采用了CDMA2000作为标准。
也就是说，灯塔国那边，这一波赚翻了。
高晓第便皱起了眉：“你们执行董事会不是一帮人精么……怎么会？”
“所以我加了个前提，如果你非得用卸磨杀驴这个词来形容，答案才是肯定。”苏远山笑着交叠起了双腿，一副轻松的模样：“但如果不把远芯松开，依旧把未来通讯领域的核心技术和实力单独压在远芯上……这不符合我们的国情、不符合一个十四亿人口的大国的追求，也不符合技术本身的发展。”
“好吧，主要还是大秦那边拿到了不少技术。上面希望孕育一个在通讯领域上与远芯互补的一家新的、国际化的、复合型通讯巨头——嗯……你可以理解为，亚联是冲着霓国NTT，棒国SK电讯去的，或者说，拿出国内的部分市场，让亚联变成我们国家的NTT。”
“……”高晓第嘴巴张了张，半响才恼火地道：“这他娘的一石几鸟？”
“你管它几鸟。”苏远山呵呵一笑：“我们别站在我们的角度看问题，要站在老美的角度看问题——AT&T那边明确提出了海外规划。我们甚至可以理解为，这是老美变相地承认了他们在东南亚区域通讯领域的失败，从而以这种方式进行干预和回归。”
“那岂不是挤压我们的空间了？”
“没关系, 反正联通也进了北美地区开展业务, 后续移动也准备跟上了。大家都彼此开放市场, 多好。”
“……”
“不聊这个，你这次过来怎么说？新架构处理器的名字想好没？”
“想好了，还是以龙结尾, 叫神龙。”
“……换个词行不行？总感觉一股浓浓的乡巴佬气息。”
“那叫啥？有备选的，Anglong。”
“嗯, 昂龙可还行。”苏远山点了点头, 笑了起来：“老高, 这下知道intel的厉害了吧？”
“……知道了。”
——在去年，德远凭借浸润式光刻机率先进厂的优势, 一举在支撑领域率先突破了65nm工艺，实现了对intel制程上的超越。
然而，受限于浸润式光刻机的量产速度, 再加上远芯这边一帮等着上新工艺的芯片嗷嗷待哺, 再因为远芯65nm工艺的傲龙四核流片后出现了点小问题, 使得其正式发布的时间比预计中稍晚了那么三四个月。
按理说, 按照德远在湿刻65nm工艺上的领先程度，intel最起码也要一年才能吃透浸润式光刻机的性能和工艺。
也就是说, 就算远芯的傲龙处理器比起预计中晚发布了三四个月，也起码有半年的时间，在制程上是最先进的。
而凭着制程的领先, 傲龙完全可以吃尽这半年的红利，从而完成翻身。
事实上也是如此, 四核傲龙一经发布，便立刻被带上了性能之王的桂冠, 大笔的订单纷纷涌来，搞得高晓第不得不连夜蹲在一墙之隔的德远催产能。
但这样的好日子只持续了一个半月, 就在一切都朝着美好方向发展时，intel直接在技术发布会上抛出了基于65nm工艺设计的高端多核处理器。
酷睿。
根据发布会上公布的各方面参数，酷睿处理器似乎再一次站在了性能之王的宝座上。
——虽然事后，人们证实了intel当初的发布会就是靠着一张PPT在说事儿。但不可否认的是，发布会依旧影响到了aolong处理器的销量和订单。
而就在去年十一月，也就是intel的PPT发布会后四个月，酷睿系列处理器正式上市——一如PPT所展示的那样, 酷睿，确实对着同等价位的傲龙处理器有着领先的性能和功耗上的优势。
而随后，AMD和cyirx也不甘示弱，纷纷在年底前推出了自家的六十四位多核处理器, 且微软也正式发布了Windows XP全线产品的64位版本，算是正式宣布了六十四位时代的到来。
远芯处理器的这次冲击市场“失败”，虽然有些惋惜，但也在苏远山的可接受范围内——一个仅仅成立十余年的公司，如果真的一战就把intel给搞死了，那还真的是老天不开眼。
更何况，远芯这次也实现了自己最低的战略目标——成功地从全球桌面处理器市场的老末、other，变成了和AMD，Cyrix地位同等的“大”佬。
更重要的是，远芯的服务器U获得了市场的认可，成为了ACY这三家中敢于直面intel的存在。
“这次其实我们已经在技术上已经拉得很近了。”高晓第砸吧了一下嘴，有些惋惜道：“我们还是有些低估intel对市场的号召力——娘的，有人居然愿意等intel等半年。你说着气人不气人。”
“这有什么好气的？有人还愿意等我们的新手机等一年呢。”
“额……你这么一说，那还行。不过我们事后复盘了一下，其实在架构上，傲龙并不输给酷睿，我们吃亏主要吃亏在其他技术细节上。”
“你真不是为了甩锅才这么说？”苏远山瞥着高晓第，似笑非笑。
高晓第一下就急了：“当然不是！”
“那好吧，其实我也这么认为。”苏远山笑着点了点头：“intel，或者说硅谷三家处理器公司，他们哪一家不是身经百战的高手？而且他们全在硅谷——你是知道的，芯片领域的人才，特别是顶级人才的流动是很频繁，也很常见的。”
“相比之下，我们远在大陆，看似可以吃干净亚洲的人才福利，但你我都知道……其实还是抢不过硅谷。毕竟三家同在硅谷，客观上也产生了群聚效应。”
“所以，一切还是得靠内地的人才成长起来是吧？”高晓第点头，又叹了一声：“那起码还得等十年以上，我们这帮人都成老家伙了才行。”
“嗯啊，还是要靠自己。”苏远山呵呵一笑：“对了，听说上交也要成立半导体学院，有邀请你没？”
“有……但我哪有时间，当个客座差不多。你呢？”
“我？我有其他教职了。半导体就让为民师兄去就好了，反正他对我爸是言听计从。”苏远山想到父亲“压榨”自己不行，转头就去找了秦为民，然后秦为民二话不说便答应了下来。
这也算是“欺负老实人”的典型故事了。
“哦，我倒是差点忘了，你还是物理学家。”高晓第一拍脑门，马上眉毛一扬：“对了，今年的诺奖有戏没？”
“……诺奖又不是我开的，我哪知道！”
*
*
时间不紧不慢地流逝着。
暑假期间，ivideo新上线了视频作者的VIP认证和签约模式。其目标十分明显，就是瞄准了各个高校放假期间，那些大学生们有着大把的时间来浏览和产出内容。
毕竟，作为远芯的“孙子辈”企业，又经过苏远山亲自“点拨”的如今互联网第一视频分享网站，ivideo首先瞄准的便是科技，或者说科普领域。
与此同时，远芯这边，也配合着国家科委搞了个“科普地球”的活动。拿出
了一百万美金，奖励给国内科普工作者，特别是视频领域的科普工作者。
一时间，无数质量上良莠不齐的科普视频纷纷上线ivideo。而在挑选后，一部分优秀的科普视频被翻译成了各种语言，被进行全站推广。
除此之外，ivideo也开始进行嵌入式广告分成的尝试，希望与视频作者们共享流量所带来的红利。
Ivideo拉起的这一波自创视频热潮，很快便波及到其他领域。
或者说，引起了其他互联网大佬们的眼馋……
一时间，各路视频网站纷纷涌现，风投们也闻风而动，四下寻觅机会。
但第一大互联网企业，Eso却岿然不动。
除了叶如黛早早地就在ebook上增添了传播视频的功能之外，ebook本身主打的是社交，且还是从“熟人社交”病毒式传播起家的，她不太可能把ebook转变成一个单纯的视频网站。同样的，她也不太可能投入资本去新建一个视频网站——譬如newbook和EM，这两家其实早就搞了自己的视频网站了。
叶如黛的想法很简单，她想把ivideo买下来。
第914章 山总老司机
见妻子夹杂着惆怅、郁闷、烦躁等诸多内心活动的脸庞，苏远山忍不住一乐。
“别笑。”叶如黛瞪了他一眼：“我是真打算想买，出高价买。”
“好，不笑。我是真不卖，你出多高的价我也不卖。”
“……”
夫妻俩竟然一时间沉默了下来，只是互相望着对方。
片刻后，苏远山摇了摇头，微笑着坐到沙发上。
“你知道两个月前，我们其实面临了国内‘给个甜枣，然后打一巴掌’的安排，对吧？”
“你指的是远芯入股亚联，然后亚联又获得了通讯设备生产技术这件事吗？”
“不仅仅是通讯领域，在光伏发电，锂电池，以及新能源汽车领域，新的五年规划中，远芯都不是直接受益者，只能算是基于行业的受益者。”
“这是？”
“在国内，远芯是永远不可能被拆分的——因为大家都知道，就算拆分也丝毫撼动不了远芯执行董事会的影响，以及……我们这帮人的情谊和影响。”苏远山说着便是一笑，指着鼻子道：“准确地说，是你老公我，太牛逼。”
“……”叶如黛很是无语了半天，这才从牙齿缝里蹦出一句：“你以前不是最讨厌别人喊你天才什么的么……现在反倒自己成天挂嘴上了？”
“嘿嘿，我也只在你面前炫耀炫耀。”
苏远山嘿嘿笑着，把妻子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但随着科技的发展愈发地明朗……上面，也能够看得出来，远芯说涉足的领域和掌握的资源有多么的恐怖……我说句不客气的，按照远芯在互联网，IT，半导体领域的影响力，是真的可以在民用技术的资本层面上为所欲为你信吗？”
“……”
“为所欲为的能力，太强了。强大到必须受到制约——而且还不能以过河拆桥的方式来制约——因为这个桥还有用。因此，支持远芯走出去，然后在国内为远芯培养竞争对手，挟制住远芯的影响力扩大，同时也给予远芯危机感和发展动力，这便是一个对人民负责任的政府正确而必要的抉择。”
苏远山眯着眼，轻轻一笑：“我接受，但作为企业的远芯的本能是扩张和增值，最终追求垄断。所以，我也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我所看好的部门和企业，甚至远芯还会加大投资力度, 引爆更多的新领域, 新行业。”
叶如黛猛地瞪大眼睛：“你要和……上面对着干？”
“显然你不能把它理解为对着干, 你要理解为，博弈。”
“……”
叶如黛沉默了下来，数秒后, 她幽幽问道：“远芯现在到底价值多少了？”
“你应该问的是，远芯现在的影响力有多大了。”
*
*
打消掉妻子收购ivideo的念头, 却未能阻止她要涉足视频分享网站的决心, 苏远山确实不得不承认, 论对自己的信任，自家老婆确实无人能出其右。
既然叶如黛认定了相对“短时长”的视频分享网站将会是未来的主流, 那就任由她去好了。
反正又不是烧自己的钱。
额……夫妻共同财产，好像也是自己的钱？
但ivideo，他是一定要守住的。
……
九月下旬, 远芯在沪市正式发布纯电SUV, MOSANA（莫桑那）。发布会的当天, 在省城总部, 远芯也正式宣布与索芯联合成立名为“快电”的快速电池更换公司，CEO为索芯电池董事长王传富, 同时双方公开了一大批有关新能源电池的专利和标准。
标准公布的第二天，“通用远芯”便宣布将在新的可插电混合动力汽车中采用“快电”的快充技术和标准，以推动电车市场的规范化运行。
也就在这一点, 刚刚进行完SUV发布会的王传富便启程前往灯塔国，开始推进动力电池更换站的业务。
此去北美, 王传富除了带着大笔的钞票外，还带走了大量的可授权专利——一切都为推动可换电新能源汽车的市场。
九月二十八日, 苏远山少有地走了一下关系，给自己搞了一本驾照——他确实没有时间去练车, 也没有时间去考试。
——这么多年了，苏远山虽然已经不再对超速行驶有PTSD，但他还是恪守信条，没有本之前坚决不开车上路。
但在封闭路段，他还是有时候要摸两把方向盘的。更何况，他上辈子开了二十几年车……驾驶这手艺，早就成了本能, 就算这辈子十年没摸方向盘，一坐上驾驶位依旧是老司机。
……
开着A-YX3389的纯电SUV，苏远山顺着科技园的园内公路绕了一圈——为了以防万一，傅振华这个老司机坐在副驾驶位置上, 左手时刻准备着拉手刹。
孙晓川则坐在后排中央的茶杯位置，一手一边扒拉着前座，笑呵呵地看着苏远山的动作。
“山总这技术，不像是没摸过方向盘的人呐。”
“就是，看来我要失业了。”傅振华也打趣道。
他见苏远山越开越熟练，早就放松了下来，而且他跟随苏远山这么久，太知道山总是个“惜命”的人，不会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就譬如这根道限速三十，他就真的只开三十。
“玩游戏练出来的。”苏远山一把到位，精准地挺进了停车场。
“得，还说让你试试自动泊车呢。”
“不用试了。”苏远山放下手刹，解开安全带，转过身来。笑呵呵地道：“我看你们给出来的视频那个磨叽的样就受不了。”
孙晓川便咳了一声：“毕竟自动泊车是给懒人和那些确实不会停车的人准备的。”
苏远山拍了一把手刹：“嗯，主要是自动化。譬如……这个手刹，电子手刹要加快更换——别听那些什么没那嘎吱一声就没灵魂、什么电子设备不安全的谬论，相比忘记拉手刹，或者手刹松一半这种，电子手刹的可靠性高多了。”
“嗯，还有呢？”孙晓川马上坐正，并且随手掏出了小本本——新产品找山总要建议准没错，这是远芯所有人技术人员的共识。
“还有就是，因为没有发动机的轰鸣声，很容易速度就跑起来了，还要分心看码表——嗯，这个虽然一眼就行，但低眼的一刹那，其实是会被其他事情吸引住的，譬如码表前面放的手机之类，所以你们看能不能把码表显示到挡风玻璃上。”
苏远山伸手指向后世“抬头显示”的位置：“考虑一下，搞个投射什么的，就跟战斗机那样。”
孙晓川微微一怔，马上又记了下来。
“然后呢？”
“然后……就是车道偏离这些辅助功能，还是有点问题。但这些不重要，主要的大框架其实还是智能驾驶。走吧，我们去席总那里说。”
苏远山说着打开车门。
下车后，他又后退了两步，抱着手臂认认真真地看几眼整个车身。
越看，他越是满意。
毫无疑问，超靓的外形让MOSANNA加分不少。
以最低二十二万的售价，在发售当日就斩获了一千一百台订单，这就是市场给予的反馈。
以及车主们对远芯的信任。
第915章 小灶
作为远芯最早的独立实验室，也是规格最高的实验室，潘多拉一度以“天才俱乐部”而著称。
时至今日，伴随着远芯的发展，Pandora实验室的规模和架构自然也在不断扩大。最为直观的就是，它从之前的三层玻璃楼逐渐扩展，如今已俨然占据了小半个湖畔路，且围绕着松林修建了一圈风格各异的别墅式办公室。
除此之外，他们也和隔壁的Newbee实验室达成了合作协议，双方在中间建了个“小”食堂，免去了还要去大食堂吃饭的烦恼。
——当初规划科技园的时候，苏远山是想着把科技园当成一所大学来打造的，这样做的理由一来是当时远芯主要招的就是应届毕业生，二来是苏远山也希望在电脑前坐了半天的员工能够起来活动一下，走个一两公里，为此还专门修了全玻璃结构的雨天长廊。
但随着这帮员工渐渐上了年龄……这帮人还真他娘的就懒得走了。个个都说业务繁忙，有那时间不如早点吃完饭在办公室眯一会……
随着Pandora和Newbee开始自己开小灶，其他几个部门纷纷开始蠢蠢欲动，特别是在那些个独立实验室——这些动辄就是几十号上百号人的独立实验室本身的工作环境就异常宽松，全然不是那种“敲钟吃饭，盖章拿钱”的打卡式上班。让他们固定一个时间去吃大锅饭，人人都觉得有点烦躁。
但谁都知道，对于一个企业而言，集中用餐是最划算的——自从陈静让位CEO给段勇平主抓人事和企业管理后，她就对后勤部门进行了好几次运动式的整理，开除了两位中层领导，算是直接荡清了已经渐渐有些腐化的后勤部门。
现在人人都想开小灶，陈静当然不允许了。只不过年底，新的行政和办公大楼就要投入使用，届时食堂肯定要转移的。企业部门的员工一走，这边的老食堂倒也不再拥挤。而且陈静也没有把口子封死，表示只有一千人以上的独立科研部门才能自己开小灶，而且自负盈亏，启动资金从科研经费里面出。
这一招下来，所有人都偃旗息鼓了——别的不说，光是食堂位置就不好找。而且也不是谁都有潘多拉和Newbee那样有两个科委会的大佬坐镇，丝毫不担心经费问题。
苏远山进入潘多拉的时候，时间刚好五点半，然后一进院门，他便闻道了饭菜的香味。
“靠！过分了啊，你们五点半就吃饭了？”
苏远山见几个认识的科研人员坐在一旁树荫下的石头桌上，每个人的餐盘都放在石桌上，餐盘中间放着一瓶红酒，其中一人站着给众人面前的一次性纸杯倒酒，一边和人眉飞色舞地聊着什么。
“哟, 山总来啦？”
众人齐齐起身, 为首的是新晋P12的大佬刘新宇。
远芯的技术岗P级一共15级。目前仅有一人, 就是中科院院士，远芯首席科学家席小丁。这也表明了，在远芯的技术体系中, 只有院士级别才能上P15。或者说，上了P15, 就意味着远芯科委会认为其有了院士的资格。
至于为什么苏远山不是, 自然是……山总不愿意那么早地就“破坏规矩”。
反正他拿下院士是迟早的事——去年苏远山的院士增选并没有通过, 让力推此事的席小丁很是郁闷了一阵。
至于为什么，其实大家都能猜到几分——电科这几年, 自苏星河院士起，每次增选都有新院士不说，02年那一轮还增加了两个……
如今电科论专职院士和外籍院士的数量, 已经稳居全国前三。
这确实有点恐怖的……
在P15以硬性的院士身份才有资格后, 就注定了它其实已经成了一种远芯科研体系中的莫高荣誉, 普通人, 哪怕是李明柳、李逸男那种天才，田耀明、梁孟松那种老资格, 都不得不和目前的苏远山一起站在P14的天花板上。
在除开P13，P12被一帮“开国元勋”占据后，P10, P11，其实便成了资历尚浅的大佬们的常态——也正是他们, 支撑起了远芯庞大的科研体系。
……
按照潘多拉的惯例，刘新宇也有自己的外号——江湖人称刘德彪。他乐呵呵地搓着手：“还有傅总, 孙总，你们也是来吃饭的？”
三人上前和人握了握手, 苏远山打趣道：“老刘，你这酒喝得有点奇怪啊，庆祝成果的话，未免寒酸了点。”
“hi，算小成果吧，刚报上去。”刘新宇看了一眼身边的同伴——这些都是他组里的科研骨干，现在在苏远山面前, 这些兄弟看起来有些腼腆，也颇有些年轻。但实际上，这些人都是以天才的身份加入的潘多拉，都是P8, P9，可以影响到技术走向的牛人。
“嗯，我记得你的项目是大数据分析是吧？”
“是的，当初还是席总手下小兵的时候就接过来的。”刘新宇也是潘多拉成立之初就加入的。
“不错，大数据分析很有前景，特别是针对互联网企业而言，更是能够只管带来利益的技术。好了，不打扰你们吃饭，我是来找席总的——他在办公室吧？”
“在的。”
“哦，那好。”苏远山又冲众人点了点头，准备直接去席小丁办公室。
但走出树荫后，他顿了顿：“老刘，你吃完饭要不也来席总办公室一趟，我们要和席总讨论一下AI方案，你的项目也有涉及的。”
刘新宇一怔，马上坐下，同时拿起筷子：“好，容我先吃两口。”
……
办公室内，吃饭向来讲究细嚼慢咽的席小丁看着三人走进来，很是愕然了半天。
“你干啥？蹭饭？”
“……我是没想到你们这边这么早吃饭。”苏远山在这里也算半个主人，乐呵呵地招呼着傅振华和孙晓川两人坐下，自己也坐在沙发上，翘着脚，笑眯眯地看着席小丁。
后者一阵无语，起身把吃了一半的餐盘递给了苏远山，让他帮忙端出去，结果被傅振华先一步抢到了手里。
“不吃了？”
“不吃了，等会和你们一起。”
第916章 技术有时候也需要放卫星
远芯超跑出厂的那一天，潘多拉也正式开始了自动驾驶技术的立项——如今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年。
按照潘多拉这帮人的秉性，他们在这两年内一直不紧不慢地搞着底层架构和技术规范——先是用了足足半年时间来熟悉汽车的动力和操控系统，然后提出自动驾驶等级概念，紧接着又用了半年时间和SAE，ACEA进行沟通扯皮，好歹获得共识后，这才根据共识提出了自动驾驶的四大关键技术。
之所以这么慢，除了来自传统汽车工业协会的固执和对新技术的警惕，潘多拉这帮人对技术也同样秉持着要做就做最好、最完美、成为行业标杆的存在。
和后世类似，远芯提出的自动驾驶等级也分为从L1到L5这个五个等级，从最低的辅助到最高级的全自动五人驾驶，几乎把所有能够考虑到汽车的干涉和控制系统所面临的情况都考虑到了——这可不是简单的根据图像、雷达、定位等分析来做个逻辑判断来操控方向盘的事儿，而是牵扯到一整套汽车行进中的判断，决策，引导，以及控制系统——这也是潘多拉提出的四大核心系统。
判断是行为化描述的总结，用技术语言描述就是环境感知，它涉及到环境信息和车内信息的采集与处理，相当于人类的五感，是自主行驶的基础和前提。
获取周围环境信息，又涉及到道路、车辆、行人，障碍等采集传感技术。那就意味着要有大量的专业传感器——譬如激光测距仪、摄像头、车载雷达、速度传感器等等。
而决策，则类似于大脑，从采集的数据来进行分析，并做出相对应的决策以及预测——这是目前为止最至高无上的AI，你所能想象到的所有能够用在AI领域的技术都可以为它所用。
至于引导，则顾名思义，理解为AI将会根据目的地，以及抵达目的地之前的所有道路的状况，来自动给出最优的路径规划，它是大数据与精准定位最直观的运用。
……
面对如此复杂的技术解读，以至于当苏远山收到那一摞厚达数百页的技术白皮书时，整个人都懵逼了好久。
他在众人眼中看似无所不能，但说实话，自动驾驶，确实已经超出了他所涉及的领域了。
他也知道难，但却不知道远芯席总这帮人居然能把自动驾驶搞得“一看就这么难”。
因此，他觉得，一步一个脚印固然没毛病，但有时候也要适当的放放卫星才行。
……
面对着苏远山的“要求”，席小丁很是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几眼，当意识到苏远山不是以开玩笑的心态, 而是认真地需要自动驾驶技术后, 他眉毛稍稍扬了一下：“你要哪种？”
“就是……可以自己跑的那种。”
“……我姑且认为你需要的是L3级自动驾驶标准——有条件的自动驾驶。汽车拥有全套的传感器系统, 一个完善的控制系统，可以控制方向盘和油门……”
“对，就这个！”苏远山一听可以控制方向盘和油门, 马上便点头：“不需要无人驾驶，但可以在某种程度上替代驾驶员的操作。”
“如果你觉得这个很简单的话……那你跟我来。”
席小丁说着便站起身来, 走向门外。
苏远山看了一眼刘新宇, 后者耸了耸肩：“我猜大概是去训练实验室。”
席小丁点头：“对。”
“你们是怎么训练的？”苏远山马上问道。
不止是苏远山, 孙晓川也一脸的期待——这里的训练，显然指的是无人驾驶的AI训练, 那岂不是意味着马上就有戏了？
“看了就知道。”
……
随着席小丁走出办公室，又穿越长长的走廊后，五人走进了一间阶梯教室大小的实验室。
实验室内, 一台四十三英寸的超清电视机, 正在放着一部“纪录片”——准确的说, 是类似于行车记录仪记录下的汽车行进画面。
“这是？你别告诉我, 你们开着车上路试验了吧？”
苏远山很有些疑惑，他知道潘多拉这帮人是没有什么考核压力的, 而且特别擅长给他搞惊喜——如果他不问，那他要知道进展，就只能翻每个月甚至极度的技术报告才行。
而远芯的技术报告那么多……就算苏远山这个“全才”, 也看得脑瓜子疼，所以一般都是直接捡重要的看。
“当然不是, 这是一台装了双目传感器，雷达传感器, 速度传感器等所有采集方案的汽车在路上跑的时候录下来的视频，你注意看, 我们这是在绕城高速上跑的，道标线这些都很清晰。”
“数据拿回来之后，这边就一直在学习。”
席小丁指了指试验台上一台笔记本电脑：“因为我们所有的框架都是基于WinOS+Yx架构的，所以在笔记本上跑也一样。”
这时孙晓川插嘴问道：“那山总，是不是意味着今后的汽车要装一台电脑主机？”
“差不多，而且满足自动驾驶的主机还能够玩游戏呢。”
说话中，席小丁打开笔记本屏幕, 只见上面正在不停地跑着机器学习。
“还好上午他们才给我弄了一下，记得怎么调出来。”席小丁笑了笑，退出学习，启动了测试程序, 又同步了视频后进入调试模式。
只见测试界面中跳出了一个简单的方块，方块的右边不断地刷新着诸如“左传，回正，右转，加速，保持”等等指令。
在场的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笔记本，又看着前方的电视——就算是傅振华，都已经能够理解，这是自动驾驶AI在根据采集回来的数据进行“模拟驾驶”。
看了三分钟后，苏远山抬头望向席小丁：“按理说，这种可视化的测试是没必要的吧，直接对比数据可不就行了……这得浪费多少时间啊。”
席小丁呵呵一笑：“有必要，因为这才能直观地给外行展示。”
苏远山：“……”
“好吧，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要满足你所说的，让人脱离方向盘和油门，让车跑起来，我们在理论上已经实现了。”
相比孙晓川的震惊和兴奋，苏远山却听出了这句话的问题——“理论”上实现。
那技术上还没实现。
“那技术上呢？”
“技术上……坦白说，我觉得，我们不能冒进。”席小丁认真地道：“你要知道，过测试是一回事，实际上路又是一回事——就算现在夜明珠路那边的试验场已经修好，第一台搭载AI和全套传感器的车也马上要出实验室，但这玩意……一旦出事就是大事啊。”
“嗯，这个是必然。”
苏远山轻轻呼了口气——既然知道汽车实验室那边已经准备AI上车，那他就松了口气。
别看席小丁说得这么“大义凛然”，作为一个“老”工程师，苏远山对搞技术的人的心态门儿清——只要技术能够落地，那谁都希望早点退出市场，让全世界都看一看的。
“但技术的发展有时候是需要放卫星的。”苏远山呵呵笑道：“你就告诉我，那车什么时候出实验室？”
“……明天，今天这里就是跑数据的最后一天。”
“OK。那明天我去看。”
苏远山说着顿了顿，回头看着孙晓川和傅振华：“傅哥你就先回家陪嫂子吃饭吧，我请孙工在这边随便兑付一下。”
*
*
第二天，苏远山和孙晓川，席小丁一起抵达天驹实验室，亲眼见证了AI上车的过程，然后看着全副武装的试驾员坐到汽车驾驶位上，并在训练场地启动了汽车。
数据，自然是通过无线网络及时传回到笔记本这边的——直到这时，苏远山才体会到可视化的那个小方块有多么的有意义，他能够轻易地从训练场上汽车的表现来判断出AI的处理方式。
当然，他身后的一大帮人，看重的更多是AI背后处理的逻辑。
“W，准备好没？准备好了我放大招了。”
领衔测试的AI团队大佬叫肖灿，同样是潘多拉的12级大佬——当初和马孟起一个小组，因为比马孟起晚了一年进潘多拉，因此十分不服气，在马孟起独走带领精卫实验室后，他便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新一任的机器学习组的负责人。继而成为了AI驾驶团队的实际负责人。
对讲机传来试驾员的声音：“准备好了。”
“OK，兄弟们，丢人。”
苏远山连忙望向前方——经过上次的借用机场跑道事件后，开发区觉得远芯既然已经搞出了加速最快的地面交通设备，那还去找机场也不是个事儿，再加上夜明珠路这边确实有点偏僻，之所以现在能够发展起来，很大程度上还是沾了远芯的光，索性便大笔一挥，给天居实验室
在原来的测试场地边又批了一块地，用来做自动化驾驶的专用训练场地——毕竟，因为省城的汽车工业薄弱，远芯不得不把汽车制造厂搬到沪市已经够让人郁闷的了，要是再因为缺场地，而让远芯把汽车实验室也搬走，那可就亏大了。
要知道，绵阳那边已经发了好几次橄榄枝过来，让远芯把汽车实验室搬过去——别说场地，风洞都有。
因此，如今的测试场地已经相当辽阔。
只见随着一声指令，路边的一个团队成员从地上捞起一个塑料模特，就在MOSANA以六十公里的速度前进到只有不到二十米时，他一把把模特推进了车道。
伴随着对讲机里一声刺耳的刹车，SUV直接采取了急刹。
一群人开始跑向前方。
苏远山倒是没跑，他只是看着眼前的笔记本——只见就在刹车声音响起的同时，这边已经同步回来了处理数据。
——紧急制动，疑似人体。
与此同时，前方传来一阵欢呼：“一米，停在一米外！”
“测量刹车痕迹。”肖灿沉声说着，但眼中已经充满了无限地神采。
“不用测，如果是紧急制动，字MOSANNA在六十公里时速时的刹停距离是十八米——在这个场地上已经测。”孙晓川接连深呼吸了几下，大喜道：“太牛逼了！这他娘的光上线这个就能少多少车祸啊！”
——孙晓川虽然是远芯汽车的总设计师，但最近两年都一直呆在沪市的厂里面，是以真不知道在以潘多拉为主导的自动驾驶到了何种程度。
现在看来，居然已经到了如此的智能和高速反应了！
苏远山回头看着席小丁，眨了眨眼睛。
“师兄，这个新闻，不发就太可惜了。”
席小丁也微笑着，他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但眼中同样闪耀着光芒。
正如苏远山所说的，谁不愿意把技术捧出去呢？
第917章 潘多拉的逼格不能低
九月二十九日，天驹汽车研究所率先实现无人驾驶汽车技术的新闻出现在了新闻联播中。而一小时后，“远芯·天驹汽车研究所引领AI驾驶新时代”的详细图文报道也同步出现在了各大互联网的新闻板块。
只用了一晚，该消息便在互联网上迅速蔓延，传遍了整个互联网世界。
而该新闻对远芯最直观的影响是，无数预定了莫桑那SUV的客户纷纷打来电话，询问无人驾驶技术会在何时运用，他们预定的Mosana04款能否升级自动驾驶……
……
送走两个前来汇报工作的研发团队后，苏远山重新回到办公桌后。
他切换出最新版的Hive软件——NEWBEE实验室那边因为经常要与国外科研基地同步代码和项目，市面上又找不到好的远程协同软件，因此一怒之下就自己立了个项，开发了一款专门用于线上项目办公和代码管理的内部软件，并命名为Hive。
——Hive，蜂巢，表示NEWbee的工程师和科学家们就如同蜜蜂一样勤劳。
蜂巢管理软件在经过多次迭代后，被李逸男成功地“安利”给了整个集团，然后又以商业软件的形式推出了市场，然后根据最新的市场反馈，Hive的市场反响还挺好，大家都很认可……
苏远山用习惯了之后也认为Hive的各项设置很贴心，它除了可以管理多个项目之外，还可以成立多个项目集群，还加入了与GitHub的接口，使得可以很方便地查看项目组的代码情况。。
当然，这些功能苏远山已经用不上了，他用得最多的还是管理群组和审阅制度——远芯推行无纸化办公已经超过十年，除非有着绝对必要的签字和存档，否则一般都是以电子文档和加密签名来进行信息和决策的传递以及交流。
这样的好处显而易见，除了环保和节约之外，还对所有人的权限以及操作记录一目了然。并且，它已经起到了应有的“作用”——譬如，苏远山就知道有哪些人曾经逾越过权限。
打开信息栏，苏远山继续阅读每日简报——从一开始的文晓倩整理打印成文件，再到整理成文档通过文件传输系统传送，再到现在可以直接呈现在Hive的信息栏，十足地体现了科技使人“轻松”的进步。
一条新的消息跳了出来，是一个链接，然后苏远山尚未打开，办公室房门便被文晓倩推开了。
“山总，新链接是优car论坛的讨论，天驹有不少工程师都在那边有潜水，还算是一个质量比较高的论坛……”
“哦, 我知道了。”苏远山点了点头。除非有特别说明, 他的办公室电脑一般是不会打开他不熟悉的外部链接的：“这个论坛在讨论自动驾驶吗？”
“非但在讨论, 而且还刷屏了。”
“哦？”苏远山笑了起来：“那我等会看一眼。”
顿了顿，苏远山有些好奇地问道：“不过这个优car是个汽车论坛吧？按理说搞自动驾驶应该混AI圈子才对嘛。”
按照经验，这种汽车论坛一般都是车主论坛, 就算现在是论坛出精英的时代，在一个车主扎堆的地方, 恐怕也只能听听吐槽和需求……
不过……一帮汽车工程师潜水进用户论坛, 倒也可以理解。
文晓倩耸了耸肩：“谁知道呢。”然后她又看了一下手表：“刚才王传富王总打来电话, 说他已经下飞机了，半个小时后到。”
“好的。”
文晓倩关上门, 苏远山点开链接。
果然，放眼望去，全是在讨论远芯放出的自动驾驶技术的。
——在昨天的新闻联播之后, 天驹那边也顺便悄无声息在ivideo上发布了一条三分钟的短视频。该视频由车内摄像机拍摄, 几乎是以第一人称的广角视觉完美地展现了搭载AI的自动驾驶全过程。
全程, 驾驶位上都没有人, 但方向盘却能自动调整方向——虽然看不到刹车，但从视频中却能只管地看到, 这辆无人驾驶汽车在遇到模拟的红绿灯以及前方固定障碍的时候所采取的制动和提前转弯。
再加上CCTV中的紧急制动画面，这意味着，远芯的AI驾驶系统已经表面上胜任了“所有”理想道路上的危险情况。
——最起码, 表面上看起来是如此。
苏远山扫了一眼标题，随便点开了回复最多的帖子, 发现除了惊叹之外，更多的声音是表示这个短时间内怕是没办法上路。
有个网友的观点尤其尖锐。
“我打赌, 远芯这次只是用来炫技的，真要落地上路还早得很。因为诺大一个场地, 远芯都不敢加入其他运动的车辆。”
“而上路之后，除了要对其他车辆的速度进行评估之外，还要进行行为预测——这可不是实验中丢个假人出来那么简单，老司机都懂，谁也不知道路上有多少傻逼。”
“除此之外，我几乎是逐帧看了遇到红绿灯的反应情况——在很早的时候，AI就开始减速了, 这个绝对是有问题的。谁都知道，有红绿灯就意味着是城区。而在城区开车，哪有那么多时间给你减速？怕不是你刚想减速，前面就塞满了车。”
“而且红绿灯还意味着十字路口, 两边都有来车——遇到别人冲红灯怎么办？”
“反正我是持不乐观看法，就远芯这次放出来的测试结果来看。只能说，白瞎了他们潘多拉的biger，当不起这么吹捧。随便找个搞图形识别的伙计加两天班就能搞出这种所谓的无人驾驶出来。”
下面有人支持，也有人反对。
反对该观点的人说“敢上车试验，起码就走到了世界前列，要对远芯有信心。”
支持该观点的人则说“既然远芯一向以科技领先自居，就要拿出真本事来。”
当然，还有甚者说“说不定是有人拿着遥控器在遥控……”
争到最后，演变成了“你行你上啊，看你能不能拿到潘多拉的offer”
苏远山看得津津有味。
不得不说，这人吐槽的点其实真没毛病。
即便苏远山认为技术也需要放卫星，但他同样认为，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先从简单场景，再到复杂场景，然后再到真实场景，最后才能上车搭载——就算上车之后，还要加上严格的限制，让人有机会感受科技的魔力，却又要警惕技术尚未完全成熟时的危险。
远芯可不是一个只有汽车的企业，犯不着在安全问题上打折扣。
就如同有人在回帖中指出的那样——“自动驾驶对安全的要求极为苛刻，人工架势虽然出事故的比例要高很多，但是是由上亿人去分担责任，自动驾驶一旦出错，却是由推出的公司去单这个责任。只要多出几次事故，那这个公司就得完蛋。”（By星月光辉）。
……
又打开了几个文晓倩发过来的讨论现场链接，然后又去ivideo看了一眼天驹研究所那边发布的视频后，苏远山算是对大众的第一反应有了个大概的了解——这其实也是他要求文晓倩帮他留意的。
原因很简单，他不希望自己成为信息茧房中的那个人。
前世，他怀着一腔热血回国在X芯项目里“混日子”的时候，也是他混迹网络时间最多的，也是最“普通人”的时候。而随着他接连跳槽，工作和身份也日益重要，再加上年龄大了，也就没了多少时间上网吹水——就连bilibili，他都是从女儿嘴里听说的。
上辈子到了后面都没时间，而这辈子苏远山就算挤，也要挤出时间来，以“局外人”的视野来看待远芯，看待这个世界。
……
时间很快过去，王传富提前了十分钟抵达苏远山的办公室，中止了他为数不多的“上网冲浪”时间。
“你猜昨晚老雷克听到新闻的时候是什么表情？”
进屋后，王传富便哈哈大笑，讲起了昨天晚上的趣事。
“什么表情？”苏远山起身帮王传富倒了杯茶，笑呵呵地坐在他的对面。
——老雷克，通用远芯合资厂的美方负责人。
听王传富这意思，昨晚他似乎还在和雷克一起消遣。
“哈哈，我给你学一下。”
“Oh shXt！”王传富本来就是近视眼，这么特意一鼓，就更显得活灵活现。
“See ghost！”
“……”苏远山噗的一声笑出了声：“see ghost？这是哪门子的英文？”
“中式英文，老雷克这人挺幽默的。”王传富喝了口水，微笑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群众以为我们实现了自动驾驶……”
苏远山插嘴道：“那可不一定，刚才我就在逛论坛来着，群众中也有
眼睛擦得雪亮的。”
“哦？我还以为群众都被我们给震住了呢。”
“哈哈，估计是潘多拉的名头太响了吧——你接着说。”
“嗯，但不可否认，内行还是能够看出一些门道来。虽然我们没公布技术细节，但同行们显然能够猜到，我们既然敢AI上车，那就意味着传感器系统是上车了的，剩下的无非就是AI训练了。”
“是的，要走出这一步可不简单。无论是图像识别也好，还是激光雷达也好，还是其他那些传感器也好……我们提前布局了五年。就更别说机器学习了，那更是我们的强项的。就算和我们同一起跑线，他们都够得追……”
王传富深以为然地点头。
当初苏远山搞汽车，众人都还以为他是想玩……但后面随着与德州仪器联合成立模拟半导体公司，又涉足传感器以及中控领域后，大家才知道，山总还真不是玩，而是真的要推新能源汽车。
于是也才有了前年，整个执行董事会接连讨论数次的汽车工业进军。
现在两年过去，在远芯的不懈努力，以及对未来能源的判断日渐清晰的情况下，远芯已经从各个渠道得到了消息——下一个五年规划中，新能源汽车将会是国家重点支持和发展的行业。
而谁都知道，汽车这个行业，牵一发而动全身。
特别是电动车，它的出现，或者说大力推广，是注定要颠覆原本的能源体系，由此将会影响到道路交通以及配套设施的规划——譬如充/换电站。
除此之外，还会影响到住建房设施的规划——譬如停车场的充电桩。
还会影响到电厂，电力的规划……
这样一个庞大的体系，除非有着足够大的市场以及市场认可度和足够雄厚的资本来推动。否则……单靠远芯一家，是万万推不动的。
甚至，就算国家出马，也不是任何国家都能行的。
幸好，这个国度能行。
——根据最新的统计，国内发电量已经马上就要追上灯塔国了。
第918章 节奏大师
“今年出的首版Mosana，我只是简单地试驾了一下，因为平时摸车摸得比较少，所以操控方面我给不出什么意见。”
在王传富低头看文件的时候，苏远山也在分享自己的“试驾经验”。
王传富闻言便抬头一笑：“山总，你平时怕是没时间摸车吧……”
——王传富还记得当初苏远山说的，我就等着你搞出电动车我才去拿本。
而且神奇的是，他居然还真说到做到……直到mosana下线，他才第一次正儿八经地拿本上路，可谓是实打实的知行合一了。
苏远山便摸了摸鼻子，嘿嘿笑了笑：“所以我才不说操控嘛，不过操控方面，我整体感觉，还是有点飘。”
“飘？指的是？”
“说不出来的感觉——或者说，反馈感不强？”苏远山摇摇头：“这个我没什么经验，你就全当一个新手小白司机的反馈吧。”
“目前电车的主要问题还是，我们仅加了ACC自适应巡航，以及车道偏离和车距提醒，自动入库等等——这些看起来是一大步，但整体而言，04款的概念主要还是纯电——而纯电汽车，就算我们推出了灵活的换电模式得以降低成本，在个人交通工具没有从内燃机向电动机更迭的大潮推动之前，如果单纯地把它作为交通工具，那么它是没有足够的吸引力的。。”
王传富马上放下文件，认真地道：“是的，我这次过来也想说这个——我们一定要避免用消费类电子产品，譬如手机，ipad等产品的理念来推动纯电汽车——即便在我们的规划中，未来的电车将会是一个全能的小型封闭电子娱乐场所。”
“嗯，没错！所以，技术就一定要上得快——这里的技术不是自动驾驶等涉及到安全的控制系统，而是指额外的系统。”
“譬如无钥启动，智能中控，整车功能遥控等等……”
苏远山指了指文件：“我们的想法是，只要钥匙揣在身上，不需要过多的操作，直接就能上车启动。同时根据用户习惯，空调，后视镜, 影音设备等等都会自动启动, 下车也是可以直接走人。”
“同时, 车况和行车数据也要及时地建立数据库——我们不能用卖消费类电子产品的理念来卖汽车，但我们必须要用作互联网产品的理念来做汽车。”
“我们在价位上虽然只能算传统豪车的小弟，但在理念上, 我们一定要做到高端，为每辆汽车都建立实时档案。这样, 一旦遇到车辆发生故障, 我们就能第一时间知晓, 掌握情况的同时，也可以为车主提供服务。”
苏远山说了一大堆后世互联网概念下的汽车售后网络, 听得王传富两眼发光。
他自然知道，这些软实力，在某些时候甚至比“硬技术”还要管用。
“当然, 技术也要跟进。根据天驹那边的预估, 明年的时候, L3级的自动驾驶显然还不可能准备充分, 但L2级的辅助干涉还是可以的。譬如自动刹车干涉，车道保持, 加减速干涉，以及更加智能的自动入库等等。”
说着苏远山便打趣道：“不是我说啊，目前的自动入库, 真的是入了个寂寞。”
“哈哈，那个系统可以升级的, 据说算法调校后会快不少。”
“嗯，反正不能卖出去就不管了。”
“最后还有一点——车机互动。”苏远山掏出手机：“要把手机和中控连接起来——不仅仅是通过蓝牙搞个车载电话, 放一下手机音乐那种简单的运用，而是要真正的形成车机一体。”
“车机一体？”
“对！你可以把它理解为, 这是现在最是时髦的那句话——万物互联。”
1999年，灯塔国的Auto-ID就首先提出了“物联网”的概念——主要是建立在物品编码、RFID技术和互联网的基础上。
而国内，则一开始被称之为传感网。中科院在西方提出概念的同时就启动了“传感网”的研究，据说现在已经取得了一些科研成果，建立了一些适用的传感网……同年，在硅谷召开的移动计算和网络国际会议提出了，“传感网是下一个世纪人类面临的又一个发展机遇”。
去年, 或许是在互联网领域的发展中没有闹到肉吃，西方的《技术评论》提出传感网络技术将是未来改变人们生活的十大技术之首，其大力发展之心可谓昭然若揭。
但国内嘛……现在“养”成了一个不好的习惯，就是凡是和“网络”相关的, 大家似乎都愿意看一眼远芯是什么态度。
不好意思，远芯没有态度。
几次有关物联网的大会，远芯都没有参与不说，平时也没人谈物联网。倒是国内有几家野心勃勃，想要抓住机会的科技企业多次赴美，想要接着物联网的机会，成为下一个“远芯”。
只不过，旁人所不知道的是，远芯没有吆喝物联网，不意味着远芯真不关注了。
事实上，别看老美吆喝得用力，真正让物联网技术最早落地的，其实还是国内——经过近十年的发展，张克旗下的“春风快递”已经成为了国内第一大快递公司，且业务覆盖了整个东南亚，并与国际上多家物流公司达成合作，拥有了全球范围内的包裹投送能力，每天处理的包裹数量，从一开始的几千件已经增长到了如今的上百万件……
包裹数量增长背后的意义毋容置疑——而且苏远山还很清楚，这每年上亿的包裹数量比起今后一天就是上亿的包裹那简直是毛毛雨，国内网络购物还没开始发力呢——但包裹数量的增长，就意味着迫切需要更加高效的货单管理方式。
要知道，后世可是有一门专业叫“物流专业”。
作为小舅眼中的无所不能的天才，苏远山自然早不早地就让小舅启动了基于二维码系统的物流管理系统的研发。如今，春风快递马上就要实现快递订单实时可查了——这才是目前真正有意义的物联网应用。
那些口号中的每个电灯，洗衣机，冰箱，微波炉，扫地机器人等等都能给一个IP地址的万物互联，在苏远山看来，这些顶多算得上智能家居罢了，在真正的AI管家落地之前，最好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国内不是老有人说我们不搞物联网吗？那我们就搞一搞嘛。”苏远山呵呵一笑：“国内一些科研单位一直在搞IPV4的地址焦虑，说是为了物联网，要及早转移向IPV6……”
“对哦，IPV6到底怎么样？”
“不怎么样。现在的互联网还是在IPV4基础之上的。IPV6够呛……这个步子太大了，谁搞谁蛋疼。”
这时传来两声叩门声，片刻后，文晓倩推门而入。
苏远山和王传富同时望向文晓倩，后者打趣道：“文秘，山总今天还有约哇？”
“没有了。”文晓倩微微一笑：“山总，你们在谈正事还是在？”
苏远山看了一眼王传富，点了点头道：“哦，没事，闲聊来着，你说。”
“是这样的……您上次不是说留意一下某些节奏大师吗？”
——节奏大师，是指游那边新出来的一款基于YOS的音乐手游，说白了就是跟着音乐的节奏按屏幕，然后一曲罢了给你评分。上线短短两个月便风靡了整个社交网络圈，到处都是人在发自己的截图和录屏。
光是这一波“节奏”，就让互联网上掀起了一股现象级的传播，且还起到了额外的催化反应——电科有一帮小伙子，估计是有点手残按不过来，然后一怒之下就做了个简单的机器人，通过摄像头来识别游戏节奏，然后用编程机器人自动按手机屏幕。
这帮小伙子还把制作“硬件外挂”的视频传到了ivideo，截止目前，已经拥有了数百万次的播放，且闻名海外……
于是，顺理成章地，“节奏”一词，也被流行词发明家们用到了论坛对喷上，表示谁先挑事，就意味着开始带节奏了。
听了这话，王传富微微一怔：“节奏大师？游戏吧？”
“不仅仅是游戏。”苏远山回答道，也怔了一下，随即望向文晓倩——他知道，文晓倩口中的节奏大师可不是普通的节奏，而是有目的有组织的那种。
“本来一开始，对我们披露的AI技术，网络上的反应还是很正常的，但今天上午一过……现在不同的声音就出来了。”
“你确定不只是不同的声音？”苏远山马上问道。
“嗯……ivideo上有视频主做分析，虽然有点含蓄，但……”文晓倩说着耸了耸肩：“其实主要还是在ebook上。ebook自从扩大社交模式后，blogger的影响力就越来越大，有些关注者已经超过几十万……”
苏远山点了点头。
Ebook的改版，是他直接建议叶如黛进行的——因为他敏锐地觉察到，微博或者说推
特，恐怕很难在短时间内再如前世那样形成影响力了——原因很简单，目前的移动互联网和传统互联网是并行发展，且一开始就打通了的。
也就是说，现在，可能不太会存在后世那种传统互联网的大佬因为跟不上时代而在移动互联网领域偃旗息鼓的显现了。
特别是国内。
那么，提早让ebook进行“业务扩大”也好，还是“转型”也好，都很有必要。
既然业务转型向“后时代”微博与脸书的结合，那么配套的举措当然也要跟上了。于是，几乎是在ivideo开通认证的同一时间，ebook也开通了Vip认证，并且大力邀请明星入驻。
这样一来，大V，也就渐渐开始出现了。
大V的出现，也就意味着，传统的论坛，将会逐渐走向没落——事实上，eso在最近半年股价暴涨便是最好的注脚。
而各大论坛，尚未意识到他们的没落已经来临。
第919章 树大招风
（如果剧情接不上，可以上章重新下载一下看。）
滑动着屏幕，苏远山随便看了一眼评论，当发现评论里夹杂起了大量偏激言论后，他摇了摇头，随手贴出了一句回复“扶贫和扶持科技发展并不冲突”——反正又没人认识他。
见王传富有些期待地看着自己，他顺手把手机递给王传富，后者快速看完后倒是怔了一下：“好像有点意有所指？”
“嗯，有可能。毕竟国家现在搞新能源，要砸不少人的长期饭碗。”苏远山指了指手机：“这谁……南坡闲人，显然收到的消息不完全，他全然不知道，全面扶贫，建设新农村的方案已经通过，而且数据也有错——3000万人衣不果腹，这是猴年马月的数据了都。”
“意思就是这人被当枪使了。”
“呵呵，不管他。。下一个五年规划，会是国内新能源政策和技术全面契合的五年，新能源汽车方面，暂时没人能和我们竞争，但动力电池方面，国家显然不可能把鸡蛋单独放在索芯的——别忘了，索尼还一直跟着我们吃肉呢。”
说到索尼，两人都笑了起来。
一边笑，王传富一边感慨道：“索尼还真是……直接锂电部门全部搬到了特区，生怕我们一不小心把他们踹了。”
“霓国人的忧患意识确实要强一些，不过久多良木健显然是多虑了……他们与我们的合作显然会被两国拿来当成经济、技术一体化的榜样，我们怎么可能抛弃他们。”
两人又聊了小半个小时后，王传富这才起身告辞。
苏远山把他送到门口，回转身的同时冲文晓倩点了下头，示意她进办公室。
“你联系一下pony，让他有空的话，到科技园来看看。”
……
第二天上午十点，pony准时出现在了苏远山的办公室。
这个时间点赶到，要么pony搭乘的是最早的班机，要么是昨天晚上就赶来的。
“山总。”
饶是已经接连打败了Icq，MSN Messenger，AOL Instant Messenge、OICQ，易聊等国内外即时通讯软件，成为全世界最牛逼的即时通讯软件的IT巨头，但Pony依旧被苏远山一个电话就召了过来。
且他丝毫没有不满，甚至还有些兴奋和紧张。
毕竟他出身远芯，而且是被苏远山亲自点将到互联网中心去搭架子的二人之一。
这么多年来, 虽说EM和远芯已经从业务上完全剥离, 如今仅有的名义便是大股东和企业之间的关系。但实际上……他们当初的互联网三巨头, 可从来没认为谁就是外人。
——不然他也不会在遇到自己无法决断的政治性请求时，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找苏远山了。
“Pony兄，坐。”苏远山笑呵呵地指了指沙发：“喝什么茶？我这里花茶绿茶都有。”
“要不来杯咖啡？”
“也行, 茶几下面罐子里有糖，自己加。”
给pony端了杯咖啡过来, 苏远山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然后笑眯眯地坐到pony的对面。
时至今日, 远芯依旧是EM的第一大股东——在EM长期都不曾分红的情况下，远芯都一直没有出售手里的股份, 且为了配合EM融资，更是毫无“怨言”地接受了自己的股份被稀释。
远芯这种以卓越眼光著称的科技企业，长期地持有一个互联网企业的股份, 这本身就是一种极具引导性地表态和站台。
在过去数年中, EM也依托着自己的用户基数优势, 积极涉足新的领域, 推出了对标newbook的em.com门户网站，对标ebook的Ezone用户空间等等, 再加上之前的休闲游戏平台和视频聊天网站，使得其在新一轮的互联网复苏浪潮中市值大涨。
时至今日，EM已经和newbook, eso并称为NEE，是互联网领域当仁不让的三大巨头。
“想过em今后的发展方向没有？”苏远山也不多废话, 直接问道。
“一直在考虑。”pony听到苏远山开门见山，马上放下咖啡, 认真地道：“主要的思路还是进行平台化发展，然后依靠平台优势, 全面介入泛娱乐、生活领域。”
苏远山点了点头：“譬如？搞游戏？”
Pony便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游戏产业确实是个很大的盘子，如果看到机会而不去做，就有点……犯傻了。”
“嗯，确实。但……”
苏远山说着抿了抿嘴，轻声道：“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有一天，平台是会消失的。”
Pony马上一怔, 细细地品起苏远山的话来。
“我记得EM最早是有文字聊天室的，而且规模还很不小，分了不同语种的板块——甚至你们还推出过跨国恋的典型新闻，是不是？”苏远山笑着问道。
Pony便咳了一声：“是的。”
“但现在呢？聊天室是不是没多少人了？”
“……嗯。”
“聊天室, 其实也是一个满足公共交流需求的平台——与此类似的还有论坛。”
“但你可能已经收到消息了，传统的部落式论坛的辉煌已过，我们将全面退出传统论坛的资本领域——现在谁还进去，谁就是在玩火。”
Pony张了张嘴，然后又紧紧闭上了嘴巴。
他知道，这是苏远山在举例告诉自己，平台也是有可能倒塌的。
“在两年前，我和叶子讨论过，人们对互联网的需求有哪些。在除开工具性质后，我们一致认为，信息，便是最原初的需求。”
“无论是接受信息也好，还是输出信息也好。互联网面对普通用户的产品，最直观的不同点便是信息的呈现方式。”
“而这，在目前又分为音视频，图片，文字——如你所见，这三种方式分别对应了互联网最为火爆的三个互联网产品，ivideo，ebook，以及贴吧。”
“而且我还可以告诉你，这三个产品……其实远远满足不了人们所有的需求。或者说，在这三种方式之上，还可以衍生出更加贴近用户的产品，还可以开发出新的需求。”
……
听到苏远山说到这里，Pony就算再笨，也知道苏远山是在指点自己，希望EM跳出门户和即时通讯，要往这三大领域中发展——他确实也有考虑过，甚至还打算做个视频网站。
但长期以来，深受远芯精神影响的他认为，如果做不出独树一帜的差异性，那么还不如不做——就算做出来，那也要面临与已经抢占了先机的产品做竞争。
而同类产品，做不出差异性，那就只有烧钱竞争。
但这些产品……你听听，ebook，贴吧，ivideo，要么是远芯旗下的，要么是eso旗下的——谁都知道，eso的老板是山总的老婆，也是大家都“看着长大”的小师妹。
谁敢去啊……就算公平竞争地烧钱，那也烧不过。
资本都是很现实的好不好……人家买eso的股票坐等升值有什么不好，非得富贵险中求，支持你去挑战全球市值第一的互联网企业？
“做个有别于ebook的新产品吧。”
苏远山说着抓起了一张草稿纸，抽出笔直接画了起来。
“它以发布简短的文字内容为主，辅以图片，然后以互相关注者的发布内容形成信息流，让人获得社交的认同。看起来，它和ebook以及你们的ezone类似，但实际上，它的重心是分享。你可以理解为它是bolg的一眼看完且有利于传播的版本。”
苏远山快速地在纸上画出Twitter的模样，同时写下需求。
“开发产品的时候，移动端和PC端同时上线，然后争取名人入驻。”
……
接过纸看了十秒后，Pony强忍着激动，抬头望向苏远山。后者微微一笑“你要不做，我找其他人。”
“……我哪有说不做！”Pony感觉把稿纸收起来，现在的他虽然已经脱离了技术一线，但代码却没有忘，脑子还是好使的：“只是……这会不会和ebook……”
“不会的，这是差异化的产品。”
“好！马上，我回去就启动项目——对了，叫什么？”
“随便，要不叫Micro-blog？”
“微型博客？”
“简称微博。”
*
*
送走急冲冲的pony，苏远山长长地呼了口气，又自嘲地一笑。
——他对ebook上的一些节奏表现得毫不在意，不表示他就真的不在意了。只不过，ebo
ok是一家硅谷企业，就算他能够影响到它的创始人和目前的老总，但……总是不方便。
那么就只有再推出一个话语权平台了。
接下来的几天，无论是ebook也好，还是贴吧也好，还是天涯，猫扑等传统论坛也好，莫名其妙地就掀起了一股针对远芯今年发布的纯电汽车，以及自动驾驶的“大讨论”。
甚至还有人老生常谈，引出了半年前，国家在签署自主贸易区的时候，在汽车零部件领域所做出的让步。
最后，一股若有若无的矛头直接指向了远芯。
……
国庆节。
“国庆节都不休息啊，这帮人。”
苏远山躺在沙发上，用这难得的休假时间，拿出了ipad来看看消息。却发现热度居然还没下去……
这让他实在有些哭笑不得。
“树大招风嘛。”苏星河院士也坐在沙发上，和苏远山拿着一模一样的平板在上网。只不过他上网纯粹是看新闻而已：“你有那闲心理会这个，不如多陪陪你儿子。”
也多亏了两个小家伙被外公外婆带走，不然苏远山怕是没时间上网。
第920章 马老师
苏远山从来都很清醒。
他从来不否认这些活跃在互联网上的意见领袖们的存在有其正面和积极的一面——正如他一直挂在嘴边的那样，这个世界需要不同的声音——如果这个世界全部是某一种声音，或者某种声音在某种意识的推动下成为了“主流的”、不容辩驳的真理。
那么……历史其实已经证明了多次，是不行的。
很显然，现在某种声音正在被一些人有意无意地推动了起来——这种现象，从半年前的自主贸易协议的签署后变得尤为明显和愈演愈烈——而随着远芯触及的行业越多，挡他人的财路越来越多，这种声音便愈加地大了起来，且明显地对远芯产生了针对性。
最起码，在输入“远芯，垄断”这样的关键词进行搜索后，已经可以找到大量的信息。
“唉……”//此处删去好多字。
苏远山轻轻的叹了一声：“爸，其实如果仅仅只是这种程度的脏水，我完全可以不用计较。。但你知道它恶心在什么地方吗？它恶心在……算了，不说这个。”
“可以成为收拾远芯的借口？”
“那倒不至于，远芯是背负着历史使命而崛起的企业，怎么可能被收拾？只能说，在远芯保证发展的基础上从资本和利益的角度来限制远芯朝着有序和可控的方向发展，这是目前的大基调。”
“嗯，我说的是国外。”
“……国外收拾我们又不用找借口，特别是中文互联网的民意。它恶心在，可以通过对远芯的污名化，继而攻击到整个远芯崛起的模式……”
“全球化是我们必须走的路，谁能保证一个产品里面从石油到矿石到橡胶以及一整套工业体系和技术全是来自一个国家？霓国人都没那么牛逼。”
“而且就算是霓国，也已经意识到了他们那种把钱全部赚完只输出产品的模式将会被全球化彻底打败，开始逐渐放开技术门槛，转移低端生产技术，积极融入全球化市场。而这帮人说的什么？”
“也辛苦了YX架构是师兄搞出来的，不然哪怕我们的麒麟处理器现在已经成了手持移动设备处理器的绝对冠军，怕是还有人说麒麟只是用的人家的架构……而就算这，都还有人说YX架构他娘的是采用的冯·诺依曼结构，不算原创。”
“那要不要再说数理化所有定理都是外国人的名字啊？然后就是这个国家混吃等死了几百年，现在不配拥有半点科技领域上的突破和荣誉啊？因为你所有的基础都是跟人学的嘛……”
“……”见儿子说得有些激动，苏星河院士摇了摇头：“但我们现在还在跟人学，这是事实啊。”
“问题就在这，远芯的AI技术都引领全球了，无人机堪称一霸，YOS更是——哦，对，说YOS也是脱胎于unix……妈个蛋——他们有什么资格说远芯？远芯有什么资格不值得骄傲？”
苏远山的感慨愤怒自然是有原因的。
他经历过全方位落后的年代，在那时候，确实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但现在，起码远芯拿得出手啊……一帮人竟然也能从各种角度花式贬低远芯。
真是邪了门。
当然，他是清醒的。他大概能够了解, 这里面的水是挺深的。
“你啊……”苏星河院士笑了起来：“看淡一点就好了。”
“看不淡。”或许是装年轻心态装久了, 亦或许是在父亲面前, 苏远山发现自己的沉稳少了许多，轻轻哼了一声：“惹毛了，我让叶子把这人封了。”
“额……真的假的？”
“额……”苏远山摇摇头, 长叹一声：“当然假的了。”
“能力越大，便越是要控制能力。”苏星河院士含笑看着儿子, 一脸的满意。
——他让儿子警惕, 最根本的原因也是如此。
远芯树大招风只是外在的表现, 在远芯这颗大树下，盘根错节的力量才是最让人“担忧”的。
而自己的儿子, 毫无疑问，是能够使用这股力量的人。
“哎……没意思。福布斯杂志这几年都在评那什么全球最具影响力人物，你猜我被评到多少？”
“哦？多少？”
“从99年开始, 我是第七十九, 到今年, 我已经是第八了——当然每次都塞钱了的, 没有让人看到。”苏远山说着耸了耸肩：“真是看得起我啊。”
……
父子俩闲聊着直到下午五点，这才一起动身前往饭店——他俩要和叶如黛的父母一起吃顿饭, 顺便把两小孩和小孩的奶奶接回来。
当然了，既然是放假时间，苏远山又拿了驾照, 而且上路表现得还挺好，又在市区, 因此苏远山便自己开车带着父亲——钱都都有车就不说了。
晚上，苏远山陪着女儿练完钢琴, 又给小丫头出了几道加减法，看着小姑娘竟然轻而易举地全对后喜不胜喜, 在随后跟叶如黛的视频通话中好好地炫耀了一番。
“我就说数学要从小培养嘛。”苏远山抱着已经睡着了的儿子坐在笔记本前，冲着妻子得意地笑道：“看够没？看够我就给奶奶了。”
“嗯，苏暮呢？”
“我看看去啊……”
把儿子报给母亲后，苏远山看了一眼书房，见女儿正坐在父亲腿上张牙舞爪，一老一少玩得正欢快来着。
“好像在和爷爷玩游戏。”
叶如黛：“……她才五岁，会玩什么游戏？”
“别小看现在的小朋友, 和我们当初不一样的……据说她玩跳一跳比爷爷都厉害。嗯……我只能说，老爷子的反应确实不行了。”
“好吧，反正你提醒爸一下，注意别让她玩久了, 早点休息，别搞成近视眼了。”
“那不可能，我俩都不是近视，没那基因。”
“……后天近视你懂不懂？”叶如黛远隔重洋地瞪了丈夫一眼，随后忍了忍：“国内现在是三号吧？周几来着”
“周末，明天四号周一——你要回来？”
“不是。”叶如黛抿了抿嘴，摇头道：“你是真不关注开奖啊？”
苏远山一怔，轻轻地呼了口气。
“不关注，淡定。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不和你说了，我这里也是周末，再睡一会。”
挂掉视频通话，苏远山看着笔记本右下角的时间，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十月三号，也是第一个残缺周的周末，那么明天开始，就是十月的第一个完整周——这意味着，从明天开始，诺贝尔奖，将会从生理学或医学奖开始，每隔一天，依次开出物理学奖、化学奖、文学奖、和平奖、以及经济学奖。
虽然诺奖都是各个领域的最高奖项……但论分量，其实所有人都知道，还是物理学奖的分量最重。
而无论是苏远山，还是远芯，亦或者是目前正在互联网一帮声音牵着鼻子走的、没有多少自信的国内……都需要一记诺奖来充当强心针。
如今，他该做的都已经做了，甚至比起前世，他还超额完成了对石墨烯的贡献。如果诺奖还不能落在他头上……或者说今年还不落。
那只能说……有点过分了。
……
第二天，苏远山的假期被打断了——许久没有联系的AL马老师，在征得苏远山的同意后，带了一包土特产敲响了他的家门。
“马老师，喝点什么？”
苏远山把马老师引进书房后，顺手拿起了一罐茶叶。
马老师刚从书架上收回书，连忙站起身：“哦，我随便。矿泉水都可以。”
“那怎么行？”苏远山呵呵一笑，打开罐子，随手捻了点茶叶在茶杯里：“我也不知道我爸的好茶放哪里了，你就将就一下哈。”
“苏校长的茶肯定好喝。”
“那可不一定。”苏远山说着一笑，把茶杯递给马老师，后者连忙双手接了过去。
落座后，苏远山翘起二两腿，手里捧着咖啡，笑呵呵地望向马老师——他大概能猜到，马芸此行的目的。
支付宝上线已经有小半年，虽然还谈不上后世那种国民级的应用。但是对于TB打开局面的助力那可是相当大的，根据小舅那边传来的消息。最近几个月，来自TB卖家的快递数量几乎是成指数级地上升。
在事业的上升期，那么最要做的便是继续砸钱——最起码互联网企业是如此。
按照马老师在过去那个烧钱法，再加上现在TB的业务还没有正式盈利，或者说，马老师压根就没有考虑过现在就让TB盈利……
那么钱，显然是不够烧的。
而要继续融资，远芯这个大老板，显然是避不开的。
“我们先进行C轮融资。”
“好事啊。”苏远山一脸的笑意：“融。我支持你们。”
“嗯……”
*
*
“好像在和爷爷玩游戏。”
叶如黛：“……她才五岁，会玩什么游戏？”
“别小看现在的小朋友，和我们当初不一样的……据说她玩跳一跳比爷爷都厉害。嗯……我只能说，老爷子的反应确实不行了。”
“好吧，反正你提醒爸一下，注意别让她玩久了，早点休息，别搞成近视眼了。”
“那不可能，我俩都不是近视，没那基因。”
“……后天近视你懂不懂？”叶如黛远隔重洋地瞪了丈夫一眼，随后忍了忍：“国内现在是三号吧？周几来着”
“周末，明天四号周一——你要回来？”
“不是。”叶如黛抿了抿嘴，摇头道：“你是真不关注开奖啊？”
苏远山一怔，轻轻地呼了口气。
“不关注，淡定。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不和你说了，我这里也是周末，再睡一会。”
挂掉视频通话，苏远山看着笔记本右下角的时间，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十月三号，也是第一个残缺周的周末，那么明天开始，就是十月的第一个完整周——这意味着，从明天开始，诺贝尔奖，将会从生理学或医学奖开始，每隔一天，依次开出物理学奖、化学奖、文学奖、和平奖、以及经济学奖。
虽然诺奖都是各个领域的最高奖项……但论分量，其实所有人都知道，还是物理学奖的分量最重。
而无论是苏远山，还是远芯，亦或者是目前正在互联网一帮声音牵着鼻子走的、没有多少自信的国内……都需要一记诺奖来充当强心针。
如今，他该做的都已经做了，甚至比起前世，他还超额完成了对石墨烯的贡献。如果诺奖还不能落在他头上……或者说今年还不落。
那只能说……有点过分了。
……
第二天，苏远山的假期被打断了——许久没有联系的AL马老师，在征得苏远山的同意后，带了一包土特产敲响了他的家门。
“马老师，喝点什么？”
苏远山把马老师引进书房后，顺手拿起了一罐茶叶。
马老师刚从书架上收回书，连忙站起身：“哦，我随便。矿泉水都可以。”
“那怎么行？”苏远山呵呵一笑，打开罐子，随手捻了点茶叶在茶杯里：“我也不知道我爸的好茶放哪里了，你就将就一下哈。”
“苏校长的茶肯定好喝。”
“那可不一定。”苏远山说着一笑，把茶杯递给马老师，后者连忙双手接了过去。
落座后，苏远山翘起二两腿，手里捧着咖啡，笑呵呵地望向马老师——他大概能猜到，马芸此行的目的。
支付宝上线已经有小半年，虽然还谈不上后世那种国民级的应用。但是对于TB打开局面的助力那可是相当大的，根据小舅那边传来的消息。最近几个月，来自TB卖家的快递数量几乎是成指数级地上升。
在事业的上升期，那么最要做的便是继续砸钱——最起码互联网企业是如此。
按照马老师在过去那个烧钱法，再加上现在TB的业务还没有正式盈利，或者说，马老师压根就没有考虑过现在就让TB盈利……
那么钱，显然是不够烧的。
而要继续融资，远芯这个大老板，显然是避不开的。
“我们先进行C轮融资。”
“好事啊。”苏远山一脸的笑意：“融。我支持你们。”
“嗯……”
第921章 两手抓
苏远山给了马老师几分钟时间来思考。
他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不支持——这不仅仅是大股东意义上的不支持，而且还是站在“互联网教父”这个身份下的不支持。
所谓树的名，人的影。
星海和远芯，无论是在互联网方兴未艾之时，还是在泡沫破灭，一片狼藉之时，亦或者是现在重整旗鼓，风头正盛之时，都从来没有放弃过对互联网的信心和支持。
苏远山支持一个产品或许会看错，但不支持一个产品，那一般不会看错。
马老师深深地明白这一点——他当然不承认阿里是远芯体系的一员，但他不得不承认，能够被远芯投资以及无条件地信任和动用体系来帮助1688和TB的业务，这是很多创业型公司可望而不可及的福报（^_^）。
于是，他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开始迅速思考在现有框架下如何与国内外对手竞争的问题——这些问题当然都是平日里大家讨论的重点，但要如何组织好语言来向眼前这位最具眼光的投资者和企业家请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就算他是能说会道的老师，也不行。
眼前这位还是教授，外间还坐着一个电科的校长，院士呢！
……
“是这样的，山总。”
马老师思索数秒后笑了一笑，然后马上正色起来：“首先我们一定要承认，今后互联网购物将会是一个足以改变人们生活习惯的方式。”
“除了资本的推进和人们对网购的接受逐渐升级之外，客观上，他需要满足几个条件，其一，工业水平特别是制造业水平。其二，物流货运的发达。其三，保证网络支付的安全和快捷。”
苏远山含笑点头，示意马老师继续。
“自从99年我们加入WTO之后，国内的制造业便进入了一个爆发期——其实早在96，97年的时候，国内的制造业水平就呈指数级增长了。”
“嗯，托金融风暴的福，资本和制造业朝国内专业，我们也把握住了这个机会，并且在99年加入WTO后，依靠成本优势和快捷便利的贸易网络，如今已经逐渐成为了全球制造业、或者说低端制造业的中心。”苏远山点头补充道：“国内的弱项是基础工业和重工业机械，以及相应的技术。”
“是，所以理论上, 我们有着天然的, 通过互联网把国内廉价但是优秀的产品卖向全世界的优势。”
马老师顿了顿接着道：“物流货运不用多说, 国内已经形成了良好的网络，如今的快递已经可以做到一周之内从卖家到买家的手里……”
苏远山笑着插嘴道：“第三点就更不必说了，支付宝我一开始就是支持的——所以, 你为什么要担心亚马逊和ebay呢？”
“……”马老师哭笑不得起来：“山总，他们在国内的发展, 也能享受到这样的条件啊……”
“嗯……”苏远山沉吟了起来。
他之前确实有点忽略了这一点, 或者说, 他对马老师的能力信任得有点过分了……全然忘记了，如今的亚马逊和ebay已经不是记忆中那个不懂得变通的外企, 而是创始人和一帮国内互联网大佬称兄道弟，时不时就来开会的老滑头。
而且最要命的是，国内的经济水平, 相比历史上的同期, 其实已经大大地超过了。
——无论是提前三年加入WTO也好, 还是远芯带着整个半导体产业的崛起也好, 亦或是接受了来自东南亚特别是爪哇地区的华侨投资也好……这一系列的经济行为就如同蝴蝶的翅膀，早已让国内的经济进入了高速发展的快车道。
别的不说, 哪怕是论坛上，当有人提出，“我们能不能在2010年GDP超过霓国”的时候, 下面清一色的表示“有可能”，“看情况”, “不要小看霓国”等等留言。而不是苏远山记忆中一水的嘲讽——“等20年差不多”。
而实际上，就苏远山所知晓的真实数据而言, 上面其实已经有信心在2008年前GDP就超过霓国。
当国家提前几年“富”了，而且还是以一种相对健康的方式“富”起来, 且网购发展的其余条件也都提前开始了发展之后，拥有相对成熟体系和技术的那些网络销售大佬们，显然比TB这个后起之秀有着足够的优势。
而且最要命的是，如果TB起不来，那么1688这个企业平台也将会逐渐失去竞争力。
……
“继续融资，烧钱吧。”苏远山思考许久后认真地道：“现在没有其他好办法了，对了, 现在对你们有意向的有哪些？估值多少？”
“……有红杉，软银，估值大概十亿人民币。”
“低了，我给橡树打个电话, 你等着。”
于是当着马老师的面，苏远山直接掏出手机，拨通了孙西慧的电话。
三言两语他就说清楚了情况，然后挂掉手机，看着眼中错愕与惊讶交替闪烁的马老师，微微一笑：“回去等消息，拿到钱之后别乱花。”
“要对自己有信心。”
*
*
马老师步履充忙地走出小区，然后上了一辆停在路边远芯SUV，片刻后，SUV载着他出了科技园大门，直奔隔壁数码广场。
数码广场最高那栋楼，挂着一副张牙舞爪的招牌，上面四个鎏金大字霸气十足。
成电高科。
“老马，山总怎么说？”
成电高科的CEO，总裁，邱爱华给对方沏了壶茶，乐呵呵地看着老同学。
“嗨，别提了，不愧是山总。就一个字。牛逼。”马老师竖起大拇指，猛地灌了一大口茶后感慨道：“在他面前，我是半点招都没有。”
“不会吧，你口才那么好的。”
“口才好有个屁用，我不过是个老师，人家是教授啊——全国最年轻的教授。”马老师在老同学面前放开了许多，又长长地呼了口气：“不过说实话，这次我找山总，主要还是想看他能不能帮忙给我们抬一下估值，红杉和软银俩孙子太不厚道了。”
邱爱华耸了耸肩：“结果呢？”
“结果山总没等我开口，主动给橡树的孙总打了个电话，说他认为AL现在价值起码十五亿。”
“……”邱爱华怔了一下：“我靠，山总这钱感觉是大风吹来的？”
“不是，他简单给我算了下，如果按照十个亿的估值，C轮我们融不到多少钱。这些钱……不够支持我们发展。”
“嗯……”邱爱华思索了几秒后点头：“那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山总对你们有着绝对的信心？所以才不惜主动溢价？”
“那你得去问山总本人了。”
邱爱华便咳了一声：“算了，我还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你怕他让你上处理器？”
“那倒不是……好吧，主要是，面对他还是有点压力的。”
说着两人就同时笑了起来。
“好了，老马，我这边还有个会，就不陪你了。”邱爱华站起身，看了一下手表：“我其实建议你哈，眼光要放长远一点，要把流量合理地利用起来。”
“嗯？”马老师微微一怔：“你等会，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们把TB比喻成集市，卖家比喻成摊贩的话，那么你其实可以搞点VIP商家什么的，搞高端产品，搞正品。这样一来，各种价位各种需求都能够得到满足，而不是单纯地‘淘啊淘啊淘’。”
“当然，我这只是建议哈，你自己把握。”
说着邱爱华便起身走出办公室。
一小时后，邱爱华结束会议。
“老邱，你说得对，我们要两手抓，一边搞集市，一边搞商城。”
*
*
第二天，苏远山回到办公室接替段勇平值班——老段很“鸡贼”地选择了前几天值班，使得他可以利用值班时间来好好为十月十二号的Yidoo6s新品发布会做最后的准备。
而之所以在发布会都成了流水线作业、老段本人也成了熟练工种，依旧要如此谨慎，自然是因为……苹果也公布了发布会的时间——十月十五号。
刚好落后远芯三天。
三天，这个时间选得很微妙。因为根据统计，人们的期待，最大承受力便是三天——一旦超过三天后，人们的忍耐力和等待的耐心便会急剧下降。
至于为什么要让消费者“等”三天……自然是，苹果已经发出了新产品的剪影——仅仅只是剪影，但人们完全能够判断出，那是一部智能手机。
这下，摆明了是要正面挑战远芯了嘛。
作为手机行业的NO1，特别是在苏远山一直都警惕苹果的情况下，远芯对苹果
的一举一动自然额外关注，虽然不至于派商业间谍，但起码是最早知道苹果要发布手机的一方。
而且苏远山还知道，苹果的手机，搭载的处理器，应该很有一手。
——别忘了，苹果很早之前就与远芯就RISC-YX组成了内核团队，虽然其去年和今年的Apad所搭载的YX架构处理器依旧是采用的YX公版授权，但谁也不相信，苹果手握一个核心设计团队会把自己局限在购买公版设计这种“不入流”的领域中。
“周一了啊。”
苏远山看着日历，有些心神不宁起来。
今天下午，应该就该开奖了。
第922章 开奖了
不得不承认，诺奖委员会为了保持神秘，非但提名和人选的保密工作做得堪比情报局不说，评选的风格也十分的“莫测”，极其喜欢与老百姓作对。
对于苏远山获得沃尔夫奖这个所谓的风向标……这样说吧，在苏远山的理解中，或者在绝大多数科学家的理解中，与其说所谓的有三分之一的沃尔夫奖获得者将会获得诺奖，从而被誉为“风向标”，不如站在科学的角度来看——沃尔夫其实和诺奖的评选理念和标准是一样的，最起码，对科学的贡献是一样的。
当eso率先掏出流量密码后，其余的门户网站也纷纷不甘落后，跟着推出了诺奖专题。除了对已经开出的医学或生物学奖的学者进行简历和成果介绍之外，更多的是对明天的重头戏进行“猜测”。
当然，这个猜……很大程度上其实代表了群众的呼声，以及群众平时所关注的领域。
自然的，苏远山是一个大热门选手——无论国内外，只要是搞二维材料的，都不约而同地认为苏远山今年很有戏。
——如果今年没戏，那不是因为他的成果和贡献不够，而是因为其他人可能等不下去了……
但在讨论中，也有人旗帜鲜明地表示苏远山不太可能。。
一篇用繁体字发表的博文很详细分析了石墨烯的发现，该博主认为，苏远山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全职教授，而是一个企业家。他迄今为止的所有后续成果都是他的研究生做出来的——而且有些研究生的年龄甚至比他还大，学习基础理论知识的时间比他还多。
这位博主又抖出了苏远山的学习经历以及两个博士头衔的来历，表示苏远山从高中阶段起就放弃了在学校学习，然后依靠“中学生程序和电子设计大赛”这一途径拿到了特等奖，最终被电科特招。
特招后，苏远山也没有在学校听课，继而一直呆在远芯，最后依靠一篇不需要任何高深理论，只是多了一点点运气才发现的石墨烯论文一下拿到了电科的物理学博士头衔。
而且这还不算……他还依靠两篇有关芯片架构的顶刊论文又获得了计算机信息与工程的博士头衔。
换言之，就是他从高中阶段，就没有经过全日制的学习，只是依靠三篇论文，然后在二十二岁就获得了双料博士，继而被电科聘为副教授，开始组建自己的实验室，同时带研究生……
这篇博文，还特别指出了最近十年，那些挂在电科的、棣属于远芯体系的教授们发的paper——这帮人，几乎全是远芯的创始人团队成员, 也正是因为他们这十年来发的数十篇论文, 直接把电科的影响力从一个不入流的电子和通讯类大学送进了如今的所谓的“国际一线。”
这篇博文一出, 没用多久就被几位平日里爱好仗义执言的VIP博主们转了过去，继而引发了大范围的争论。
……
“都他妈说要捧杀，我他娘的还没被捧呢, 就开始杀了……”
抱着女儿，苏远山冲着叶如黛抱怨了起来——就是她惹的事儿。
叶如黛那边还是凌晨, 此时正躺在床上, 拿着手机对准自己, 闻言便瞪了苏远山一眼——网络卡了一下，于是让她的表情有些变形——“别在小豆面前说脏话。”
“妈妈, 请叫我小暮。”
苏暮小姑娘一本正经地看着母亲：“唐叔叔他们家的小狗狗就叫小豆。”
叶如黛哈哈一笑：“哈？那叫你小狗狗？”
“不要。”
“好吧，苏小暮，该睡觉了。”
“嗯, 妈妈拜拜。Mua！”
……
女儿留下一个飞吻后跑到门边, 又给苏远山丢了一个, 这才收回小脑袋, 同时替苏远山关上房门。
“女儿长大了哈。”从门口收回视线，苏远山眼中一片溺爱。
“马上五周岁了, 当然该长大了。”
苏远山咳了一声：“我的意思是，她智商好像比其他人高。”
“……嗯，是, 随你嘛，聪明。”
“不不不, 随你那样聪明。你看人家恨不得直接说我的俩学位是和电科搞了见不得人的交易给我……豁，还有最后列出论文——以为老子看不懂, 娘的，我确实发CS和集成电路方面的论文发的少。但这他娘的, 明显是在引导人，让人相信，说老子当初拿博士的论文也是师兄们帮忙写的嘛！”
见丈夫一副恨得牙痒痒的模样，叶如黛噗哧一笑：“要不你投诉一下，我亲自封了？”
“算了……我大人有大量。”
“嗯，不过我觉得……我要和那些人战一下。”
“啥？”
“我说，我要站出来和那些人对喷。”
苏远山吓了一大跳：“可千万别, 你是eso的CEO啊……你跳出来就表立场了。”
“我用小号。”
……
这篇对苏远山能力质疑的博文，很显然触动了远芯诸人的神经——在前几天那片南坡闲人的博文出来后，远芯群众其实都是抱着吃瓜的态度的。毕竟那位南坡闲人，有些地方说得没问题。
远芯和电科的关系确实紧密, 但该不该警惕，那不是互联网上的声音说了算……
但这篇来自明显是来自岛上的某位博主的文章，顿时就激起了民愤。
最先下场的是李明柳——看得出，他几乎是连夜注册了账号，刚登陆就直接评论加留言。
——“夏虫不可语冰。”
当随着他的账号被认证——还极有可能是直接一个电话打给了叶子的那种认证——显出了认证信息为“远芯副总裁，远芯沪市科技园总裁”后，一帮人立刻便把他的留言点赞到了最前排。
既然李明柳都出来了，那高晓第自然也不会落后，他的认证信息为“远芯副总裁，腾龙系列处理器总架构师。”
只不过高晓第就没有李明柳那么文绉绉的了，他直接不顾自己的身份，留言道：“这位老兄，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这帮人都是傻逼？”
……
一夜过去。
对于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苏远山一概不知。
他和叶如黛结束了视频通话后就直接关掉了电脑，到客厅陪着母亲看了一集电视，然后又帮儿子洗完澡，然后便直接上床睡觉。
他必须承认，这些天听诺奖耳朵都听出老茧了。而且，他也承认，相比其他科学家，他对诺奖确实是有着极为明确地目的性……对学术没有那么纯粹。
所以，当他开始患得患失之后，患得患失起来就更加的严重了。
当意识到这一点后，他到了办公室后便直接进入到工作状态，而且还特意叮嘱文晓倩——谁来找自己，直接先叮嘱一番，不要提诺奖。
谁提他跟谁急。
他也不去管网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于是很自然的，他也就不知道，李明柳和高晓第一夜之间吸粉上万，直接便成了大V——要知道，个人电脑在远芯的普及率是百分之八十，智能手机在远芯的普及率是百分之一百……
而ebook，由于其创始人和CEO是叶如黛的缘故，天然就被远芯的员工们看成了自家的“企业”……因此，有ebook账号的人不在少数。
只不过大家都是搞技术的一帮人，也没什么照片和动态可以秀，反倒是ivideo他们很喜欢，甚至好多个团队和实验室都开辟得有视频博主的账号，时不时会上传一些科普视频和创意小玩意。
但这下见到李明柳和高晓第为了一片腹诽山总的博文开始下场撕逼，众人就好像看到了旗舰，从一开始的不屑一顾，点个踩，或者干脆留言一个呵呵，到如今纷纷去评论区下留言，然后顺便为一帮人科普了一下，山总到底有多牛逼……
然后这场“风波”，在中午的时候达到了最高潮。
甘小雨在ivideo上发布了一个视频。
在视频中，她先念了一遍那篇博文，然后再公布了自己的身份。
“没错，我就是苏教授的第一批研究生。在过去八年，很荣幸地跟着道士参加了不少学术会议，也代表道士参加了不少学术会议。”
“无论是国内也好，还是国外也好，我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位科学家质疑过我导师的学术能力。”
“此外，我可以很负责地说，我们研究生阶段的所有课题，都是导师给我们布置，然后循循善诱，最终才取得成果的。”
“我不知道这篇文章的作者是不是搞科研的——嗯现在看来不是——但我知道，他肯定不是半导体领域，也不是物理学领域，更不是互联网领域的。因为但凡他有一丁点的社交面，就应该知道……他的那些质疑有多么的可笑。”
……
中午，苏
远山直接让文晓倩把饭给自己带到办公室来，吃完后就小眯了一会。
下午，马孟起来到了他办公室。
或许是被文晓倩“告诫”过了，马孟起果然绝口不提今天就是诺奖物理学奖的开奖日，而苏远山又是个大热门，一开口就直接汇报工作。
“山总，帮忙看一眼。”
马孟起从兜里掏出个比烟盒小一号的小玩意递给苏远山。
“运动相机？”苏远山眼睛一亮，连忙接了过去。
“嗯，现在防抖功能的算法还在完善中，实际效果可能会打一点折扣，但就目前而言，我们能做到300万像素下，还能持续摄像两个小时，已经是极限了。”
马孟起看着苏远山，眼中充满了格外的期待。
苏远山看了他一眼，假装看不懂那格外——他太了解马孟起这货了。
这货特地卡着时间过来，怕是意有所指。
——现在是下午四点半，按理说，该开奖了。
第923章 不凡
在父亲电话接通的刹那，苏远山很有些感慨，甚至是“神游”一般回头看了一眼马孟起。
——这个“历史性的一刻”，居然是马孟起这家伙陪着自己一起“见证”。
“小山。”
电话中，苏星河院士的声音有些沉稳，但沉稳中明显带着一丝强行压抑着的兴奋。
——虽然他嘴上和苏远山一样，说看得很淡，甚至他都在脑海中模拟了几次“安慰”儿子的话——要知道，自己儿子这一路背负着天才走下来，可是从来没有经受过什么挫折。没拿到今年的诺奖，最起码是有些失望的——去年那么轰动的两篇背靠背论文不说，就连他的学生都被评上了nature十大人物。
所以，苏星河院士早就把诺奖的开奖时间算了又算。。
一个小时后就是开奖时间——老头显然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儿子给自己电话，不会是无关紧要的家常。
父子俩都忙，没有那么多家常可聊的。
“爸。”苏远山深深地吸了口气，话中带着笑意：“刚才接到诺奖委员会的电话了，说今年是我。”
在沉默一秒后，父亲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嗯！好！好！加油！继……”
苏远山顿时乐了：“爸，你当我还是学生哇？”
“哈哈哈哈！”苏星河畅快地大笑起来：“突然就忘记了……不知道该怎么鼓励你了。”
然后父子俩同时住嘴，慢慢地品味着喜悦。
几秒后，苏星河长长地呼了口气，笑道：“好了，挂电话吧，我估计你也有不少人要提前通知一下。等回来再说，我先给你妈报个喜。”
“嗯好。”
“对了，你要确定一下哦，会不会有人恶作剧……据说就有人开玩笑骗人说中了诺奖。”
“……啊？”
……
虽然知道父亲在开玩笑，但无疑是给苏远山提了个醒……让他变得“谨慎”了一些。然后，他又拨通了妻子的电话。
很显然，听叶如黛的声音，她也没还睡。
接着，他又通知了席小丁，然后是秦为民。
打完这几个电话后，他放下了手机——因为马孟起这家伙一直在等着他。
“看够了？”
“看够了，等你呢——要不要我群发个消息？”马孟起也从先前的兴奋中渐渐平复下来，乐呵呵的看着苏远山。
“滚蛋吧，还有半小时就应该官方公布了——而且万一有个瑞典人给我开玩笑呢？”苏远山坐回椅子上，冲马孟起一挥手：“别搞出笑话来, 那我可就丢人丢大了。”
不料马孟起却一瘪嘴：“谁敢跟您开玩笑啊……再说了, 拿诺奖开玩笑大多是学术圈的损友。普通人压根连通知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反正先不声张。”
然后……马孟起刚出门没十秒钟, 文晓倩便撞开了房门，两眼全是惊喜：“山总，真的吗？”
“马孟起就是个碎嘴子……”苏远山眼含笑意, 无奈地点头，然后他想了想, 把手机递给文晓倩：“等会电话估计会很多, 你帮我接了。”
“哦, 等会，我再打个电话。”
说着, 苏远山深深地吸了口气，拨通那位和自己约定好了的电话。
电话秘书接的，但当听到是苏远山后, 领导马上便直接拿过了手机。
“领导, 刚收到诺奖委员会的电话, 今年物理诺奖是我。”
“嗯, 大概还有不到半小时就会公布了。不过鉴于有人打电话冒充的前科……所以，还是以正式通知为主。”
对着电话, 苏远山笑意弥漫：“如果我被骗了，可不怪我。”
电话中传来爽朗的大笑：“要是真是谁骗你，我帮你揍他！”
苏远山：“……”
……
半小时后, 诺贝尔委员会正式宣布今年的物理学奖项获得者为苏远山，仅此一人, 独占的那种。
这意味着，苏远山将会一个人收获这50万美元的奖金。
“估计没人问我会怎么花这五十万美金吧？”苏远山躺在椅子上, 满脑子都是各种问题预设——诺奖的背后，是数不清的记者和报道, 是数不清的各种会议、报告、演讲。
特别是国内，苏远山作为迄今为止，唯一一个在国内出生，国内长大，国内学习，国内科研的诺奖，而且是物理诺奖, 其意义……怎么夸大都毫不为过。
最直接的，便是这个土地上——是可以诞生天才，也是可以给天才以土壤，也是可以让天才有所成长, 并最终功成名就的！
因此，苏远山不打算避开媒体，也不会去找任何借口拒绝采访。
他愿意去当这个一定会被人“捧上天”的榜样，就如同撕裂漆黑天幕的那道光，给那些对愿意相信这个国家的未来的聪明人照亮方向。
如果能够再驱逐一点黑暗，那就更好不过了。
……
当天下午，文晓倩帮苏远山接电话接到手软，但早已是一名合格秘书的她很快便为苏远山安排好了未来一周的采访预约。
而苏远山，自然是去了潘多拉，和席小丁，田耀明，李逸男，马孟起，以及从隔壁赶过来的秦为民等人小聚了一下。
晚上八点，他回家又就着晚上的酒菜，和父亲对酌了起来。
“你倒好，电话丢给文晓倩，结果全打我这儿来了。”苏星河举起酒杯，冲苏远山扬了扬后一饮而尽，满足无比地砸吧着嘴，笑道：“接下来几天你怎么安排的？”
“主要还是有几个专访，然后还要上京一趟，不过上京之前，我到学校做个报告吧。”
苏星河老怀安慰，一副你小子还算识相的表情。
“然后就是各地，特别是各个学校的报告……国内外不能顾此失彼，反正估计今年干不成啥事儿了，得世界各地跑。”
“嗯，毕竟……”苏星河忍了几下，纵然他知道儿子老成持重，一定明白这个诺奖对于国内而言意味着什么，但他还是忍不住感慨着提醒道：“意义重大啊！”
“是啊，从上到下，这个国家太需要自信了。”
苏远山一口干掉三钱的白酒，却不料被烧了一下喉咙，他咳了两声，看着红白色的酒瓶，一脸的不解：“假的吧？不是说茅台不烧喉的么？”
“哈哈哈，你小子，谁敢送我假酒？真当你老爷子喝不出来茅台的味道？你那是喝的方式不对。”
“嘿嘿……也不学了。”苏远山打算自己再给自己倒一杯，却不料父亲手快，先一步拿过酒瓶，给他斟满了。
“小山，恭喜你拿到诺奖。”
“谢谢爸。”
父子俩同时举杯碰了一下后一饮而尽。
*
*
随着物理诺奖揭晓，互联网上先前还在质疑，甚至可以算得上是“讨伐”远芯的声音瞬间戛然而止。
即便那些平日里仗义执言、甚至是怀着“殉道者”觉悟的大V们，也集体噤声了。
特别是之前那篇质疑苏远山学历和学术的博文，虽然随着李明柳，高晓第等人的下场，以及远芯的员工们在各种“不透露身份”的支持下，大多数人都已经开始对那那篇博文嗤之以鼻了。但CNN，BBC等西方媒体的翻译转发，却获得了大量来自英语地区用户的支持。
但诺奖花落苏远山后，CNN等媒体迅速删除了之前的转发，并且用酸溜溜的语气报道了苏远山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的新闻。
在新闻中，CNN先是假模假样地介绍了一下苏远山发现石墨烯的经过，最后仿佛开玩笑一般道：“今年的诺贝尔物理学奖告诉我们，获得诺贝尔奖的门槛很低，有时候只需要你会撕胶带就行。”
不得不说，这篇报道很有“水准”，老阴阳人。
但这些，都只是互联网上的“小”插曲，一点浪花都翻不起的那种。
真正的重头戏，还是苏远山接下来的访谈和一路的演讲安排。
*
*
一周后，他乘坐私人飞机抵达首都，落地后，一辆奥迪开到了停机坪，领导的秘书直接把他接上了车。
“陈局，怎么敢劳烦你亲自来？”
看着昔日的陈秘书跟着上来，苏远山也很有些感慨，这一晃眼，和陈秘书都已经认识十年了。
“一来呢，是领导亲自交代的。二来呢，是我自告奋勇的。”陈秘书如今虽然没跟着领导了，但也首都任职，一身西服穿得正式无比，但言谈中却尽是家常，看着苏远山，他一脸的感慨和羡慕：“老领导还说了，等你去领奖的时候，他要亲自送你呢。”
“哈哈……领导开玩笑的呢。”
陈秘书微微一笑：“我看他那样可不是开玩笑。”
苏远山便感慨着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摇头：“对了，领导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有时候有点小毛病……嗯，他的说法是人上年龄了，哪能还像小伙子那么棒？”
苏远山抿着嘴点了点头，接着和陈秘书拉起了家常。
当天晚上，领导便在自己家里为苏远山接风洗尘，两人当然又少不得喝了一点……
而喝酒的时候，领导感慨得最多的还是苏远山的这个诺奖确实拿得好，拿得秒，拿得及时。
领导的言外之意苏远山懂。
——为了推动新能源转移，为了让新能源汽车搭上国内高速公路基建提速的快车道，领导其实做了大量的工作，也遇到了不少的阻力。
毕竟，这不是一个单纯“开辟”出来的新行业，而是一个注定要“淘汰”旧行业的领域。
现在距离十一五规划正式宣布还有大半年时间，而只要是没有正式宣布，就意味着一切都有可能。
于是，这段时间里，领导听得最多的话就是“好高骛远”……
作为对苏远山怀着无比信心的领导，他的压力可想而知。
可以说，前段时间，对远芯，对电科，对苏远山……所有的互联网上的舆论，都是一帮不喜欢远芯“好”起来的人共同作用下的结果。
但随着苏远山拿到诺奖，所有的反对声都消失了。
——没有任何人敢忽视第一个纯粹的国内诺奖学者。
然后苏远山也给领导表了态，表示自己下来的半年精力都会放在学术交流和报告上，当好这个诺奖学者。
这番话，自然让领导愈加的欢喜。
第二天，苏远山前往P大，开始了他在P大物理系的演讲。
“同学们好，我是苏远山。”
再一次站在讲台上，苏远山看着礼堂里的人山人海，整个人恍然之间陷入了回忆。
十年前，当他首次以发现石墨烯发表nature后，他也被P大物理系邀请前来做演讲。
而今天，他同样站在了这里。
十年前，他告诉众人——你越是不凡，祖国的命运便越是与你息息相关。
如今十年过去，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听进去了，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从此变得不凡了。
第924章 身上的使命
在一番心灵鸡汤之后，苏远山接着讲述了自己的求学经历以及学术生涯。
他一笔带过了小时候兴趣，直接从高中开始——准确地说，是从高一开始。
“就是91年的那个寒假，当平日里对技术的那些关注和热爱，骤然之间汇聚到一起后，我开始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我要说服父亲，尝试编写一个国人自己的EDA软件。再加上当时我的舅舅张克正好又赚了点钱……着急着找投资，我便忽悠他加入了进来，提供了初始资金，这便是远芯的由来。”
“随后的故事，那些对远芯的报道基本还原了事实。譬如席小丁院士当初是打算来看一眼，看看到底是谁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结果他也很认同，程序这种事，无非是比烧脑袋，谁敢说国人天生就笨了？”
“但也有些不属实的，譬如电科那一帮被忽悠进远芯帮忙的研究生们，譬如田耀明，譬如高晓第，譬如肖守平……等等，这些师兄们，他们可不是无偿帮忙，而是拿工资的，而且工资还很高，在91年就达到了上千元的月薪。”
苏远山视线不留痕迹地扫过了前排的一干教授们。。
嗯，懂得都懂。
“在远芯诞生后，我确实也没有去学校了，所有的学业都是靠自学——好在远芯的师兄们热情非凡，在我投出论文，拿到学位证之前，我是饱受摧残——其中就有咱们P大的蒋万超师兄，也有隔壁的李明柳师兄……”
“嗯，大家如果有在本科阶段进入硕博实验室的经历就能感同身受。”
“而从准备投递第一篇论文开始，我也养成了每天都要拿出至少一个小时的时间来阅读论文的习惯。如今十年过去……似乎这个规矩就只打破了两次。”
苏远山说着笑了笑：“可惜了，不然我也可以毫不心虚地吹嘘自己的论文阅读量习惯十年如一日了。”
有敏感和对互联网时事关注的学生已经听出来了，苏远山讲述自己的学习经历，无疑是对前段时间那篇歪曲事实的互联网博文的回应。
而前排的教授们, 则从中听出了苏远山的“可怕”, 几位教授互相对视了一眼, 眼中都充满了感慨和“不得不服”。
要知道，苏远山可不是全职教授，而是远芯的首席技术官, 甚至可以说是远芯真正的“掌门人”。在这样工作下十年只缺两天没读文献，这需要多么强大的自律才能做到？
……
“如今基础学科已经在教育体系中越来越受到重视, 譬如之前国家就开始了强基计划, 便是鼓励在基础领域有天赋和热情的同学们不要有后顾之忧, 遵循自己的热爱去选择今后的发展方向。而不是像以前那样，还没填报志愿就要考虑到就业问题。”
“如今两年过去, 大家也看到政策的力度，以及社会各个企业，科研单位的反应和改变——譬如远芯就成立了数学和物理研究院, 索芯成立了化学研究所, 京东方成立了物理研究中心——这些企业研究机构, 都是真正不拘一格降人才的地方, 而且也没有案牍劳形，专门为科研提供优良的环境。”
“除此之外, 国家也正在投入资金修建大型科研设备和实验室，譬如位于贵州的500米口径球面射电望远镜今年就已经通过了申请，明年就能动工。又譬如位于西部大山的暗物质观测站也在进行设计验证中, 包括大型强子对撞机……”
“这些意味着，我们正在积极地融入乃至追赶世界科学的最前沿技术。大家不要忘了, 科学这个名词出现在国内，也才刚过百年。”
“落后其实一点也不可怕, 可怕的是逃避落后，继而鄙视落后, 然后忘记追赶——最后反而沉浸在众人独醉我独醒的感觉中。”
“这样不好。”
苏远山目光望向众人，表情严肃了起来。
毫无疑问，他这在对互联网上的言论进行驳斥。
“同学们，我们这一代人，身上是有使命的。”
*
*
苏远山在P大的讲话在两个小时后被原封不动地搬上了互联网。
无论是他远芯创始人的身份，还是物理诺奖获得者的身份，都让这篇讲话成为了互联网的最热门话题——中文的博文在上线后不到五个小时, 便直接被翻译成了六七个语种。
博文的留下言，一眼望去已经是清一色的支持，再无那些“自命清高者”的一席之地。
而那些平日里就算再敢仗义执言，甚至还抱着“殉道者觉悟”的人, 都集体噤声，不发表任何意见。
而特别有意思的是南坡闲人，他那一篇多天前“远芯的自动驾驶技术，让我想到了……”的博文，阅读和回复量突然暴涨。
原因很简单，苏远山的ebook账号被挖掘出来了。
嗯……其实也不算被挖掘出来，是因为那个叫“他山之叶”账号本来平平无奇，只在那篇博文下留了“扶贫和扶持技术并不冲突”的回复。
原本这条回复被淹没在了海量的博主“粉丝”的支持回复下——就算那位南坡闲人博主也确实很闲地在苏远山的留言下回复了两个字“呵呵”来以示嘲讽。
但也不知道是那个人那么有空翻评论，当发现几乎没有几个粉丝的“他山之叶”突然之间被认证为了Vip用户，然后其关注者有eso创始人叶如黛，有目前在互联网上风头正盛的高晓第、李明柳以及盖茨这些人之后……
大家这才意识到，原来苏远山也是有eso账号的。
于是这条评论的点赞数量瞬间暴涨，一夜之间就超过了南坡闲人的原来博文，而后的跟着的留言更是高达上千条。
……
“什么叫指数级涨粉啊？”苏远山看着手机，一脸感慨地关掉了ebook。
他让叶如黛给自己认证账号，确实是经过深思熟虑了的。
当然，他不是想当网红，也不是想如同后世某些企业家那样“运营”社交媒体账号，他只是在再三衡量之后，认为自己在互联网上发声，一定是有益于对抗某些“抹黑”的。
“一天就四十万粉丝呢……我要有这个粉丝数量，我就辞职了。”文晓倩在一旁接过他的手机，抿嘴笑着打趣道。
“哦？那我允许你辞职。”苏远山瞥了她一眼，马上好奇道：“不过这粉丝能赚钱么？还是你让他们一人给你捐赠点钱啊？”
“……当然不是啦，我直接去TB开个小店，都能赚钱呢！”文晓倩知道苏远山精力有限，而且很多业务现在都只能看报告了，他也最喜欢从闲聊中掌握他此前投入了关注的那些企业的发展——譬如阿里，ivideo等等。
于是文晓倩也就掌握了这门在闲聊中夹杂着“工作汇报”的技巧。
“嗯？粉丝能变现了？”苏远山这是真的惊讶了——他记得粉丝变现还得等十来年吧？怎么这么快……
“现在好多博主都开了TB店铺。据说，这也是马老师的推广方案之一。”
“嗯，不错。”
苏远山笑着点头，想了想后发现还真不错。
——当初微博为什么能一举打败众多竞争对手？除了饭否**这个因素之外，最本质的原因还是微博抢先砸钱签约了一干的明星——而明星这东西，是自带流量的。
当其他互联网巨头意识到这一点后，一切都已经晚了。就算砸钱都砸不回来了——一旦形成了粉丝生态环境，明星们也是不愿意挪窝的。
而马老师的这一手也是类似，让带货博主来TB开店，也等于是自带了流量。
“对了。TB最近发展情况怎么样？”
“很好，除了加大了广告力度之外，据说啊……马老师有想法，拉EM入股，然后在EM中活得引流窗口。”
“我操！”
苏远山听到这里是真的被惊住了。
二马合流？
这俩……可是前世里的死对头呐！
但随即，他便意识到了，此一时，彼一时。
在“外忧内患”之下，马老师有着强烈的紧迫感——马老师告诉过苏远山，他认为未来将会是网络购物的天下，这一点始终未变。但是不是AL的天下，那他心中还真没底——于是从资本渠道、运营渠道多方面入手，与同属于远芯控股体系的EM进行资本上的融合，那也就成了一个可以选择的结果。
同时，苏远山也意识到，在面临亚马逊和ebay，8188等诸多电商的“围剿”——对，众人已经开始了对TB的围剿，特别是亚马逊和ebay这两家，压根不考虑大家都有同样的“老板”的事实，全面展开了对TB的引流限制。
在这种情况下，马老师想要突围，联合目前即时通讯市场的老大EM，确实是实现突破的最优解。
就看这两人
怎么忽悠了。
“嗯，你通知一下他们，把进展给我汇报一下。”
想明白这一点后，苏远山便冲文晓倩叮嘱道。
“好的——不过我觉得哈……他们两个既然没有告诉您，而是直接放出风声的那种，可能有点担心您啊。”文晓倩眨了眨眼，轻轻笑道。
“为啥？”
“可能是怕您一句话就决定了。”
苏远山一怔，随即长叹了一声。
“唉，孩子们长大了，逆反了。”
“噗……”
……
第二天，苏远转道去了T大。
作为有着不重复综合征的“病人”，苏远山自然不会在T大讲和P大一样的发言——得知这一点的P大学生们，有许多人来到了隔壁，打算继续听一堂苏远山的演讲。
于是T大的礼堂中，人数多出了数倍，就在走廊上都挤满了人，甚至还有人搞语音连线直播给没能到场的兄弟们听。
但在T大，苏远山的语气要稍稍的“重了”一点。
原因很简单。
作为国内两大顶尖理工科高校——另外一所是后来居上崛起的电科——在长期以来，T大的留洋率和滞留率都是极高的。以至于有一句话是这么形容T大的——说它是海外高校的预科。
留学，苏远山支持。没有环境不回来，苏远山也支持。
但有了环境还不回来，苏远山就……
有意见了。
……
在首都滞留一周后，苏远山返回了省城。
刚抵达科技园，席小丁便直接找上了门来，堵着门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牛逼。”
“过奖。”
两人一对视，然后同时哈哈大笑。
——这里的牛逼，自然说的是，苏远山“敢”说。
——他通过几场在高校中的公开演讲，直接给学生们“承诺”了今后的科研环境会逐渐变好。国家，也会逐渐改变目前的政策，同时打破旧有的风气，破除FB和X阀。
说白了，就是要还学术界一个朗朗乾坤。
他这样说，毫无疑问……如果放在平时，那就是在烤火，甚至玩火。
但现在，他携诺奖之名，又站到道德的最高地。
他还真的毫不畏惧。
第925章 远芯的全面配合
苏远山回来的当天晚上，一干为了照顾他的时间而赶回来召开执行董事会的执行董事们替他做了个小小的接风宴，也算是远芯高层“正式”庆祝他获得诺奖。
毫无疑问，当天晚上苏远山又喝了不少，以至于他回家的时候，叶如黛很是埋怨了他几句——她是提前一天赶回来的，回来自然也是为了见丈夫一面。
但也就只是见一见，不会配合媒体做专访——他们这对夫妻的身份太特殊了，以至于现在在公开场合，两人都不出现在一起。
嗯……当晚的小别胜新婚就不在赘述。
*
*
第二天，苏远山精神抖擞地踏上行政楼楼顶。
这里作为执行董事会的会议场所已经有接近十年，这次，也算是它最后一次迎来如此多的大佬——下个月开始，远芯营销，市场，行政等企业部门将会搬到新的行政大楼那边去，这里则全面成为远芯研发体系的地盘。
这次主持会议的依旧是段勇平——事实上，在远芯不断剥离、扩大业务后，能够掌控全局的也就只有远芯总部的几位大佬了。。
“今天先给大家介绍为新同仁。”
段勇平笑呵呵地望向正坐在一旁和苏远山朱元新聊天的王冬升，后者一听，立刻站起身来，冲着众人抱了一拳。
“王冬升，王总，大家都认识吧。”
众人齐齐笑了起来——王冬升和众人的关系可不仅仅只是认识那么简单，他和在座诸位的许多人都有业务和技术上的来往。
而且他被推荐进入远芯执行董事会已经好多年了，只因为京东方那边的股权有些复杂，王冬升就不是远芯的人——他和王传富可不一样，王传富的“组织关系”是挂在远芯，是有远芯总裁头衔的。
再加上液晶面板虽说也是半导体，但终究还是游离在远芯业务之外，因此一直没有进来在。
如今王冬升出现在了这里，一方面意味着远芯要加强对液晶面板行业的影响，另一方面，也有要把握好未来液晶面板技术方向，以及掌握上下游供应链的意图。
因此，当苏远山上次提出把王冬升纳入执行董事会后，获得了所有人的全票同意。
这次苏远山上京，也就顺便把王冬升给捎了回来。
“我也没内线, 不知道执行董事会要聊些什么, 问老朱他也不说……嘴严实得很。”王冬升重新坐了下来, 看着众人哈哈一笑，打趣道：“今后大家一家人，但凡有什么需要的, 王某一定全力以赴。”
这番话，虽然有开玩笑的意味, 但王冬升确实很有些感慨。
远芯的执行董事会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而且形式上, 也与霓国财团的总经理聚会类似——霓国的财团，旗下每个企业的总经理会在每个季度都汇聚一次, 聊产业的规划，聊行业的发展，聊如何度过危机……甚至干脆就是互相交流一下感情。
现在, 国内虽然不提, 远芯也打死不承认, 但明眼人一看都懂……远芯其实已经有了霓国财团的模样。
这种模式, 相比棒国以及东南亚区域那种家族化的财阀模式，起码要高级不少。
但远芯又与财团不一样的是, 她更加舍得让旗下的企业独自发展，甚至鼓励单独发展。
以至于，反倒是现在远芯旗下的企业, 不想离开远芯……
作为远芯集团持股的一份子，京东方这些年来的发展方向深受远芯的影响和帮助——他尤记得当年, 苏远山为了拉国内液晶面板一把，从霓国找来富士通和索尼, 又“自掏腰包”找来星海基金，再加上当时还在“逆周期”投资, 浑身都缺钱的远芯自己咬牙都投资……这才让京东方得以在短时间内完成三代线的建设。
而随后，远芯更是指定技术方向突破，还“包销”……可谓是一条龙服务到家了。
而这，都还没算完。
碍于当初深受金融风暴影响，各国资本回流，国内虽然因为保持了稳定而获得了资本进入，但这些资本很大程度上集中在了沿海地区以及互联网、IT科技领域, 搞液晶面板这种实业，那是真要咬紧牙关的。
因此，远芯又上下奔跑，最终撬动了国家执行910计划——前后三百亿直接砸进了液晶面板领域！
这还没完！
国家出马, 自然不同凡响。在几乎以“赌明天”姿态砸进液晶面板之后，国家甚至干脆以行政方式推动起了电视面板向着液晶面板发展。
要知道，当初无论是技术上，还是行业影响力上，由霓国电视厂商所主导的等离子面板都占据了优势……
如今五年过去……这样说吧，液晶面板已经可以提前宣告胜利了。
而作为国内，乃至全球最大的液晶面板供应厂商，京东方是当之无愧的行业巨头。
王冬升不知道远芯为什么要这样“扶持”自己，但他知道，这一切，都来自当初在执行董事会上的某个提议。
他对执行董事会很好奇，太好奇，太想了解这些人是怎么想的、这些人汇聚在一起之后，又能爆发出多么惊人的能量。
因此，他欣然受邀，感慨无比。
……
面对王冬升颇具江湖义气的表态，众人不由得一乐，段勇平也呵呵地看着他：“那你先给我发两车皮的面板过来。”
“额……好说。”
玩笑开过后，段勇平重新望向众人，翻开了手中的笔记本。
“好了，我们进入正题，今天的执行董事会由我主持。”
“首先，我给大家报告个喜讯。”
“前天，就在我们的Yidoo6s发布会召开的当天，就拿下了五百万台的预售销量。”
在微微的停滞后，顿时响起了一片掌声。
——饶是在座诸位都见惯了大场面，依旧被这一天五百万台的数字给震得有点不轻。
王冬升也在鼓掌，而且心中不由得一怔发憷——按照远芯S系列手机5288起步的市场定价，这就意味着是两百六十亿人民币的营销额！
我滴个乖乖！这远芯是印钞机么……
段勇平惬意地翘起二郎腿，无论是神态还是姿势都轻松无比。他笑吟吟地看了众人一圈，又特别看了苏远山一眼：“可惜，我们没上市，不然的话……我估计这一波起码要涨飞起来。”
大家又齐齐地笑了起来。
“以前我还一直担心明天苹果的发布会，但现在不担心了。”段勇平呵呵笑道：“我估计啊，现在乔布斯先生正在焦头烂额吧？”
“嗯……他是有点睡不着。”苏远山笑着回应道——他想到了乔布斯给自己发来的祝贺邮件，用少有的酸溜溜的口吻说他“耍赖”。
——很显然，即便苏远山获得诺奖时远芯还没发布新手机，但乔总便意识到了，苏远山的这一波诺奖一定会对远芯手机带来极大的销量帮助。
别忘了，远芯两款革命性的手机，都是由苏远山亲自发布的！从某种意义上，他才是远芯手机真正的代言人。
……
“如果远芯上市的话，估计这段时间少不了人要上天台。”
昨天下午才赶回来的周小慧如今留了一头潇洒干练的短发——对对，就是电视上常见的女强人，那种纯男士风格的短发配合职业西服，一看就是职场精英——她瞥了苏远山一眼，感慨地摇了摇头，接嘴道：“这半年看互联网上的舆论，有时候真有种错觉，远芯是不是上市了？但如果没上市的话，哪来这么多针对远芯的做空动作啊……”
“嗯，你别说，我也这么觉得。”段勇平附和着一笑，感慨道：“有时候啊，舆论还真不能关注，越关注，便越是觉得怎么全世界的人民都在针对咱们……”
“所以互联网才尤为重要呢。”说话的是张晓龙，他和丁垒坐在一起——他们仨之前都是互联网中心的“创始人”，而且这个互联网中心……在很长时间内都孤悬在远芯的权力中枢之外，属于无法创造“价值”，只能看好的那种。
但现在嘛……随着互联网的全面回暖以及经济的全面复述，互联网迈开大步引领人们进入未来已经势不可挡。
因此他和丁垒已经商量好了，他们当初的“三巨头”，理应全部回归。
当然，这事儿，他们不瞒着苏远山——作为远芯的老人，特别是张晓龙，他们对远芯执行委员会的入新人选门儿清，只要山总要推谁，那基本上都会全票同意。
对于他俩的建议，苏远山在沉吟几秒后表示了同意。
“嗯，互联网的发展确实重要，但现在先不讨论这个。”段勇平笑呵呵地看了一眼张晓龙，悄无声息地收回了主导权：“今天的议题，主要还是我们如何配合即将出台的十一五规划——大家应该都有拿到被最
终论证过的文件了吧？”
“来，大家畅所欲言。”
段勇平看着众人，身子后仰了一下。
然后，所有人便都不开腔了。
——说是如何“配合”，但代价都清楚，配合的本质上，其实是对整个国家未来五年大战略的“点评”。
——如果远芯不看好某些规划，或者认为某些规划不到位，不值得配合……那自然点评就变成了“批评”。
私底下，大家怎么说政策都可以，但在这么多人的场合……说话还是要负责的。
于是，众人便把目光都望向了苏远山。
——山总是在座诸人中，对国家整个下一轮五年计划的参与度是最多，也是影响力最大的。其本身就是专家组的成员不说，而且专家组的领导，也是世人皆知的和苏远山关系好的那位。
苏远山也知道大家都在看自己，于是便咳了两声，笑了起来：“真要说配合，那就是四个人。”
“哪四个字？”陈静坐在他身旁，笑着好奇地问道。
“全面配合”
“……”
“好了，不开玩笑。”苏远山再次清了下嗓子，正色道：“但众所周知，远芯已经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企业……远芯，包括在座诸位企业的发展和规划，也不仅仅只影响了企业。”
“更主要的，还影响到了行业。”
“这次十一五规划，如果捡重点说就是四个重点。”
“精政，助学，科技，均富。”
“你们说，除了全面配合，我们难道还能有其他想法不成？”苏远山笑着反问。
第926章 新能源
在简单介绍了一下关于体制，教育，民生这三方面的规划后，苏远山开始阐述自己对十一五规划中有关科技发展的理解。
“在说之前，我先粗暴地下个结论——在我看来，十一五规划，是我们技术去‘依附西方化’大远征的开始，且这场远征，目前看来一时半会还看不到尽头。”
“当然，我也先提前说明，这不是所谓的新‘闭关锁国’，更不是逆全球化。而是要继续积极拥抱全球化，加快和深化全球化的进程。”
苏远山说着看了一眼众人，笑道：“我们必须承认，在过去数十年中，包括目前也是，我们发展的科技路线都是西方的智者们点亮的——在这点上，过去半年乃至过去数年，互联网上对国内技术的揭老底是对的，国家的老底确实就是这个。”
“西方因为科学和工业革命的双爆发，再加上两次世界大战的推动，继而螺旋式地把人类技术在短短两百年内拔高到了古人完全无法想象和理解的程度，我们不得不服。”
“但就如同我此前一直强调的那样，科学和技术发展的本质，永远是一帮聪明的脑袋用在科学的道路上，从一点一点开始，最终完成积累和突破，它本质上还是属于‘人’的行为。。”
“过去几十年，一直有人悲观地说，国内永远别想出诺奖——因为环境不行。”
“你们看，没人说人种不行，对吧？”苏远山笑了起来：“但我必须承认，这种说法是对的，国内的环境确实不行——我当时出成果是什么环境？是我有个爱好，有个想法，然后就可以毫无顾忌地做。没实验室，我自己搭，没设备, 我掏钱买, 然后有想法我就直接上……我没有发论文的压力, 没有评职称的压力，也没有生活的压力。”
“诺奖一开始的愿望是什么？是诺贝尔先生希望后世的科学家，学者们能够拿到一大笔钱, 然后可以无忧无虑地从事喜欢的事业，进行喜欢的研究和创作……”
“但我们又知道, 环境是可以被改变的。那么当环境变得有利于推动科研的进步之后, 剩下的无非就是看聪明人的数量了。”
苏远山耸了耸肩：“毫无疑问, 东方占据绝对优势的人口数量，所能诞生天才的概率一定大于西方, 那么未来主导和推动技术发展就变得有可能——这是我对未来怀着美好愿景的理论基础。”
“而这些落实在规划中，便是我们看到的针对教育，科研, 体制, 以及发展方向的决策。”
苏远山说着举起手中的文件：“这本文件, 通篇没说一句话科技自主, 但全篇都是技术自主。”
“科技发展，看似细分出了芯片设计, 芯片制造，精密机械加工，光学电子产业, 新能源，但实际上总结起来无非就是半导体及其相关产业, IT以及互联网相关产业，新能源产业以及制造业产业。”
苏远山说着看了一眼陈静, 笑道：“陈总，你说这些产业, 我们是不是应该全面配合？”
“咳……说正事。”
“嗯，说正事就是，我们肯定要找一个目前我们没涉及，或者涉及了非优势的产业进行突破。”
段勇平一直在认真地听着，到这时他打趣道：“那这就有点难找了。”说着他望向众人，笑道：“远芯好像涉及的产业都做成了优势哈？”
众人便互相看了一眼，都矜持地笑了起来。
确实, 在全球范围内就不说了，单说国内，远芯那是进入哪个行业，就直接把哪个行业给搞了起来。
远的不说, 就说汽车。
远芯涉足汽车后，“一反常态”地蛰伏了五年，这才推出第一款面向大众的SUV型家用车辆。而且无论是设计也好，还是口碑也好，还是继承远芯理念也好，MOSANA都做到了——按照目前的预期，明年的年销量它可能会达到五万台。
这个数字，比起目前的燃油车，那当然是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但它的出现，却标志着一个产业的兴起不说。而远芯也今非昔比，她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所有投资者和相关行业从业者的关注——人是经验动物，远芯以一部“Yidoo4”重新定义了手机，苏远山在四年前就预言了尚且是优势的等离子面板的溃败，精卫直接掀起了无人机技术的革命……等等皆是如此。
而当远芯直接杀入汽车领域，且于悄然无声中散布下无数的技术和方案以及描绘出未来且朝着未来坚定地前进后，谁也不敢保证，远芯的这一步会失败。
而按照经验，紧跟远芯的步伐前进，才是保证能喝到汤的前提。
于是去年伊始，硅谷成立了特斯拉公司，各大老牌汽车厂也宣布研发电动汽车——最不济也是混电汽车。
……
面对众人的自信，苏远山却笑着摇了摇头：“未必，譬如X86处理器，我们现在都还没有优势。”
这下李明柳就有些不乐意了，他咳了一声：“山总，拿X86来说有点过分了吧……”
“哈哈哈，好吧，现在不说处理器，回头再说。”苏远山知道李明柳这是维护高晓第，但他心中也清楚得很，X86处理器至今落地国内尚不到十年，坦白说，能够从面饼统计中的other变成可统计的品牌，且逐渐在服务器领域崭露头角，这已经很了不起了。
就更别说，双芯之一的GPU，依靠着远芯与国内游戏厂商的良好合作关系，其实也在悄然中抢占市场份额——依靠在某些特定优化的游戏中的优秀表现和厚道的价格，矽芯在游戏玩家们的口碑中相当好不说，更是靠着网吧专用卡，而走出了相当漂亮的销量。
“新能源。”
苏远山望向众人：“准确地说，是清洁能源，是我们在未来可以集中发力的领域——譬如风力和太阳能发电领域。”
“而且，众所周知，西部的太阳能资源十分丰富，我们加快对太阳能产业利用，这也与深化西部大开发的战略十分吻合。”
苏远山说完后，脑子里想到了后世对光伏产业的那个最佳形容词——“骗补”。
——这次，远芯来。
（光伏产业别看舆论，看资本）
第927章 分歧
“环保减碳是未来的大趋势，更远一点的说，在人类没有实现可控核聚变的小型化或者极高密度的能源存储之前，即便人类踏上太空，对太阳能的利用都是不可忽视的技术。”
苏远山笑望着众人，目光最后落在王传富的身上：“而目前，国内已经有光伏发电的中游产业链企业，但上游材料的技术还掌握在欧洲人手里。”
“至于具体的情况，传福总给大家介绍一下。”
——远芯的下一个产业将会涉足光伏发电，自然是他和王传富讨论过之后的结果。
不得不说，加入远芯后，王传富已经和苏远山所记忆的其前世的轨迹大不一样，对技术的认知和高度也不一样——譬如提出全面进军能源的上中下游产业，便是王传富主动向苏远山提出，且得到了苏远山的认同和支持。
王传富马上便清了清嗓子：“那我就简单介绍一下。”
“光伏发电现在的需求主要在欧美，而且今年开始D国就已经针对光伏企业进行了补贴。。国内的光伏产业虽然已经起步，但并没有大规模的资本进入，尚处在为西方打工的阶段，上游受到欧洲把控的原材料制约，下游受到市场需求的制衡……”
“我们要进入，就一定要打破这种局面——因为按照国内的规划，光伏产业将会在未来五年内进入一个需求爆发期。”
说着王传富笑了笑：“但现在，制约光伏产业发展和普及的最大障碍还是在上游——我们指望欧美企业把原材料做成白菜价，显然是不行的。说句不客气的，他们只知道抱着技术垄断市场然后躺着赚钱……还想千秋万代的那种。”
王传富的这句话一出来，立刻便引起了众人的共鸣。
特别是苏远山，简直就要给他鼓掌了！
任何产业，原材料的成本都是制约成品价格的最基础因素，对半导体而言尤其如此。
说句不客气的，要把成本降下来，靠的其实“不是”技术进步，而是“内卷”。
——你指望一个能够把全球钻石矿全部垄断，然后原本应该卖白菜价的钻石硬生生地被炒成了天价的那帮人来把成本卷到具有普适性的价格？
做梦吧……
别的不说，国内后世被誉为“发达国家粉碎机”，其根本就是成本能够降下来——而可笑的是，每当国内成本降低时，那些发达国家的产品便会瞬间降价，甚至可以降到原本的1/10。
为什么？还是为了挤压你的生存空间，继而依靠他原有的技术体系在其他地方获得高额的回报。
不然你以为欧洲那些人口几百万的小国为什么会过得如此舒坦？
这时段勇平问道。
“那光伏产业的未来呢？是成为主流还是补充？市场规模呢？还有，光伏的缺点呢？”
“缺点是储能和与日照的关系联系得太紧密了。”王传富笑着望向段勇平，他毫不意外段勇平会这么问——毕竟是远芯的CEO，哪怕不懂技术，老段也会了解全球几乎所有的新产业：“但储能这方面，我们是领先的。无论是锂离子电池，还是锂电池, 还是钠离子电池, 亦或者是石墨烯电池……”
段勇平便咳了一声。
好嘛, 感情这是一条龙产业链。
“至于发电峰值，其实我们还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哦？”
王传富轻轻呼了口气，望向苏远山。
这个想法, 其实苏远山想到的。
——如果未来有那么一天，光伏产业在全球落地生根, 那么就可以通过特高压传输线路, 把亚非欧美大陆的所有光伏电站全部连起来, 实现一个真正的“日不落”输电网络。那样，利用电网来实现“储能”就变成了可能。
而王传富是知道的, 国内一直在发展特高压电网的技术。（注：国家电网已经提出了全球并网的倡议。）
“电网的全球并网。”
*
*
会议召开了一天。
当然，今天并没有形成决议。毕竟全面介入某个行业这种事，实在是“兹事体大”——就如同当初进入汽车领域一样, 大家前后都讨论了好几次才最终确定下来。
而且光伏发电成本现在很高, 如果没有政策的补贴, 是无法进行大规模的发展的——除非成本能够呈几何下降。
因此, 把握目前的技术节点，以及对成本控制预期就尤为重要。
而对此, 苏远山是持乐观态度的——他认为最多五到十年，就算没有远芯介入，国内或许就能把多晶硅的成本降下来。
既然苏远山都这么认为了, 那大家就开始讨论起要如何介入的问题了——譬如是无中生有，还是直接收购。
苏远山倾向于直接收购。
——按照目前的技术人才和市场规模, 远芯真要大力搞的话，无疑会开着挖掘机去到处挖人, 然后肆无忌惮地砸钱。
而在砸钱这件事上，没有任何企业能够与远芯相比——这不是能力的问题, 而是气概的问题。
……
“我很好奇，你们一帮人到底聊啥？”
回到家后，叶如黛已经下班，同时把女儿都接了回来。见苏远山都六点了才到家，她颇有些好奇地问道。
“就是聊一下远芯下一个涉足的行业是什么。”苏远山说着弯腰下去，抱起了女儿：“苏小暮，今天在学校认真没有？”
“认真了, 而且老师还表扬我了。”
“真的？老师表扬你干啥了？”苏远山装着一副好奇的模样，目光灼灼地看着女儿圆乎乎的小脸——还真像她母亲。
“老师说我跳舞好看。”
“哦？要不跳给我看看。”
“好！”
小苏暮便挣脱开来，给苏远山跳了一段——坦白说，苏远山只觉得女儿好看, 他欣赏不来舞蹈。
但不妨碍他把掌拍得震天响。
“好了，小暮去练钢琴，我和爸爸说点事。”等到女儿跳完不知道是天鹅舞还是啥的，叶如黛眉头不留痕迹地皱了一下，朝着苏远山使了个眼色。
……
“怎么了？女儿跳舞你不高兴？”
苏远山关上卧室房门，一脸疑惑地看着妻子。
“她跳一下也就算了，但在幼儿园老师的鼓励下，她居然想去学芭蕾……他们老师也这么建议……我就有点不高兴了。”
叶如黛眉头微皱，有些不满：“小豆不能学芭蕾。”
“为什么？”苏远山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问，然后立马醒悟过来：“嗯，不行！绝对不行。”
——开什么玩笑，他好歹也有耳闻，学芭蕾的脚那可是……
他还真不希望自己女儿去受那个苦。
“老师也是，瞎建议。不知道小朋友最听老师的话么？”
“呵呵……主要还是我们低调。”苏远山摇了摇头，看着妻子，劝慰道：“她们老师还是小姑娘，不懂呢。”
——叶如黛本身是个极为宽容乃至有些马虎的人，但面对女儿问题的时候，她还是变得有些“小心眼”起来。
“算了，明天我给她老师打个招呼吧。”
“不是，我觉得……小豆应该换个学习环境。”叶如黛看着苏远山，抿了抿嘴后认真地道：“我不是觉得国外的月亮圆，但你看远芯的学校，该是国内最顶尖的私人学校了吧？但……”
“不要换。”
“为什么？”
“因为你我都是这样的环境出来的。”
叶如黛微微皱眉：“那我们更应该知道，这样的环境不好。”
苏远山沉默几秒，而后看着妻子，认真地道：“那我们的孩子，更要亲自知道，这样的环境不好，然后才能改变它。”
“……你这是什么歪理邪说？”
“不是歪理邪说，是她投胎在了这个世界最富的男人和女人的家庭里，已经天然就拥有了可以傲视这个世界所有同龄人的天赋。”
苏远山顿了顿，轻声道：“她在我们眼中只是我们的孩子，很普通，但在其他人眼中……她就是这个世界最富有的公主——你只是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当她长大了，她能拥有的力量和想象力，将会超出我们的想象，以及其他人的想象。”
“你说，她凭什么安逸？”
“……”
“父母辈努力，是为了让下一代过得好一点，这是普通家庭的愿望和追求。但在我们家庭，不应该是这样。她应该从平凡中成长，然后再蜕变得不平凡。”
叶如黛沉默了几秒后，瞪着丈夫：“你这是现在就开始安排她的未来了？”
“不是安排，是希望。”
“那和安排有什
么区别？”叶如黛反问道。
“……”苏远山沉默了几秒，然后长长一叹：“区别在于，我给她环境，然后尊重她自己的选择——不要说给环境就是安排了，因为你把她送到发达国家，同样也是在安排。”
叶如黛也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认可丈夫的说法。
但是她依旧有些不悦——她作为苏远山的妻子，是看着苏远山以强大的毅力在为着家国而努力，且她认可并尊敬苏远山的努力。但作为两个小孩的母亲，她却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成长为他们的父亲那样……
苏远山也知道和理解妻子的想法——这大概就是作为母亲的本能吧。所以笑着把妻子拉到自己身旁坐下：“先不说这个了，我给学校打下招呼，看怎么对学校进行改革吧——本来国家大环境下也要对教育体制进行改革了。”
“国家会怎么改革？”
“具体的没出来，但应该还是以拔优，减负为主，毕竟现在学生的负担越来越重了。”
“那远芯学校怎么改革？”
“到时候看……具体怎么改，我还没想好，再说我说了也不算啊。”
叶如黛便瞥了丈夫一眼，似笑非笑地道：“真不算？”
“呃……算。毕竟嘛，你老公可是诺奖学者！我说了都不算，谁说了算？”
“……”
……
夫妻俩开了通小玩笑，气氛便恢复如常了。
说到底，他们两个虽然拥有了旁人无法企及和想象的财富，但他们依旧还是两个普通人——或者说，他们是由普通人成长起来的，且并没有因为有钱了，就自认为脱离了普通人的范畴。
“对了，目前ebook的情况如何？”苏远山想到了前阵子ebook上的“闹剧”，很期待从妻子这个ebook的创始人兼老板口中获得点数据。
叶如黛抿着嘴，思考了许久才慢慢道。
“基本上可以确定……有不少的小号在对你们进行攻击。”
叶如黛说得很谨慎——一方面，是因为这些是ebook的机密，另一方面，这种攻击的背后，又牵扯她不太想去多想的利益。
“嗯……”
苏远山嗯了一声后沉默了许久。
第928章 iPhone
二人短暂的宁静后，苏远山把妻子拉到身边，搂住她的腰。
他撩起叶如黛衣服的一角，看到那一点一点的白色的斑纹，心疼地摸了摸：“听说女人特别在意妊辰纹？”
“在意自己男人在意的女人才在意。”叶如黛瞥了他一眼，但还是把苏远山的手拿开了。
“……你这句话汉语没个十级还真他娘的听不懂。”苏远山放下手，嘿嘿笑了一声：“来吧，给你家大股东汇报一下，你们的发展规划是什么。”
“……德行。”
白了丈夫一眼，但叶如黛还是从旁边的公文包里取出了笔记本，同时顺势坐到了苏远山的对面，摆出了一副“谈公事”的模样。。
当然，她不需要对苏远山“汇报”，即便星海和橡树以及息壤资本这些苏远山以及远芯电科帮大佬们的基金早已资本出海，手握了大把eso的股票。
她只是习惯性地在谈论正事的时候和人面对面坐着——这也是秦思和卡莉教会她的。
而且她也深知丈夫的习性，保不准这家伙聊着聊着就动手动脚起来，“烦”得很——很邪门的是，这家伙在世人面前都是一副君子模样，甚至连别人包个小三儿，玩个女明星什么的都要说……
至于她为什么要谈正事，当然还是她也拿到了国内十一五规划中关于科技发展的部分纲要。
作为苏远山的妻子，作为一个立志要让eso真正连接世界，让人消除误解和隔阂，让世界变成地球村的CEO，国内的发展，她必不能够缺席。
而她的男人，无需多言，是公认这个世界上在科技领域最具眼光的企业家。
“国家对科技的发展，硬件部分你们肯定已经讨论过了……”叶如黛翘起二郎腿，把笔记本放在腿上，望着丈夫认真道：“坦白说，我其实还是比较担心会引起硅谷的反扑的。”
“嗯，必然的，但国内同时也放开了对外资的限制……怎么给你解释呢……反正就是在经济领域，国家会依托HK和港币形成一个缓冲区，最终实现软妹币的国际化。”苏远山见叶如黛微皱起了眉，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便哑然失笑：“算了，这个扯起来可就没完没了了。我经济学也是半灌水，给你讲不清楚——你要问最好去问秦思姐。”
“……国内IT和互联网部分，我看到，国家好像是有要支持游戏产业的意图？”
“嗯。大概半年前，游戏分级制度就已经准备试行了。”苏远山说着长叹了一声：“为了把游戏产业扶持起来，你不知道我费了老牛鼻子劲了——为了卖几张显卡我容易么我。”
“噗……”叶如黛被丈夫逗得一乐, 她当然不信自己丈夫费心费力地要帮着国内那帮搞游戏的解除枷锁为了显卡——事实上她知道, 丈夫一直都认为游戏对于世界的影响, 特别是年轻人的影响，和电影是等同的。
这也算是文化输出战略的一部分了。
“怎么？你想做游戏？”
“想，又不想。”叶如黛摇头。
“哦？”苏远山奇怪看着妻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想做的游戏不是这种游戏……而是……”叶如黛抿了抿嘴, 轻声道：“你和席总说过，要么缸中之脑, 要么星辰大海。”
苏远山一怔, 随即道：“你要做脑机接口？”
“嗯！”叶如黛很爽快地点头, 翻开笔记本看了一眼：“打算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 可视化的VR设备。第二阶段，视觉皮层假体模拟，第三阶段, 全面脑机接口。”
“视觉皮层假体……还可以用于盲人视力恢复。”
“当技术取得阶段性成果后, 我们便可以创造一个拥有无限可能的世界——你可以理解为游戏, 也可以理解为第二个维度的宇宙。”叶如黛盯着丈夫：“你觉得行不行？”
“行！”
苏远山言简意赅：“但这个和政策……”
“我们打算在首都成立eso人工智能研究院, 和硅谷AI中心同时发展，然后进行技术交流与融合。”叶如黛看着丈夫：“你的演讲, 我都看过的。”
“……我是不是要说声谢谢？”
叶如黛嫣然一笑：“不客气，然后便是，我们打算推出一款纯粹基于智能手机和定位系统的软件……功能为出租车呼叫服务。”
说着怕苏远山不理解, 叶如黛举了个例子：“我们前段时间上线了全球地图网络，也推出了导航系统……基于这种地图定位系统, 是可以提供许多增值服务的。譬如通过用户的定位和广播，就能很轻易实现……”
苏远山却在这时直接打断了她：“是不是用户广播自己的定位和需求, 然后司机接收广播，通过定位抵达地点？”
“对！”叶如黛笑意盈盈：“真聪明。”
“谁想到的？”
“国内团队。”
“牛逼！搞搞搞, 马上搞！而且……我还有个建议……”
……
当叶如黛道清楚创意原委后，苏远山很有些感慨。
Eso国内团队，主要还是以李岩宏为首的国内搞搜索引擎的一帮人——如今eso早已一统天下，但竞争却不能没有。
特别是国内李岩宏团队，他们算是享受了eso的技术和垄断的双重福利，压根没怎么使劲，eso在国内就成了绝对的霸主, 还是没有对手的那种。
但这样的后果也很明显，就是国内团队要矮人一头——毕竟无论是eso也好，还是ebook也好，都是硅谷总部团队搞出来的。
于是在这种激烈的内部竞争环境下, 才得以诞生出了贴吧这一产品。
而贴吧诞生后，硅谷团队马上又上马了eso地球和全球地图导航。
这下“火药味”就有点浓了……
于是国内这帮人……拿叶如黛的话说就是，一帮家伙天天没事干就憋着劲要和硅谷较劲，要让国内诞生的产品成为eso的主力产品……
——然后起因便是，一位刚入职的新员工，在打车前往科技园eso总部的时候，一边在路边等着打车，一边又掏出手机在98同城APP上找附近有什么住房，突然就想到，如果可以出租车司机也和98同城上的那些商户或者房东一样，标出自己的位置，可以让人不要瞎等那该多好？
于是，这位员工一上班就把想法给自己的组长说了，组长一听马上就拉着他直奔李岩宏的办公室……
然后……打车软件的创意便诞生了。
——这也确实证明了，只要开动脑筋，敢给机会和环境，国内也是真的有创造力的。
最起码，在服务性产业上是这样。
*
*
三天后，苏远山收到了乔总假模假样发来的邀请邮件，邀请他参加苹果十八号的新品发布会……
当然，苏远山也假模假样地拒绝了，他表示你不早说，我这边已经安排好行程了。
乔布斯自然不信他，但还是告诉苏远山，他给苏远山准备了一个惊喜。
于是第二天，也就是十月十七号，苹果国内总部的负责人前来上门拜访，然后亲手把一个白色的小盒子交给了苏远山。
上面写着，IPhone。
*
*
“真漂亮。”
苹果国内负责人前脚刚走，苏远山后脚就走到了段勇平的办公室，然后把手机递给了老段。
后者作为Yidoo手机的御用发布者，也是远芯消费类产品总负责人，眼界自然非同寻常，只是一眼，便发出了如上的赞叹。
苏远山也含笑点头。
如果段勇平如今都坐在这个位置上了，还要搞点贬低对手的话出来……那未免就有点小家子气了——他如果真是这种格局的人，那也不可能坐在远芯的CEO位置上，成为执掌这个庞大集团的三巨头之一。
段勇平把这台被命名为iPhone的手机翻来覆去地把玩着，一边摸着手感，一边随口报出目测的参数：“四英寸屏，三明治结构，椭圆形Home按钮——不得不说，这个按钮没我们的圆形按钮好看。”
顿了顿，段勇平乐呵呵地道：“是不是因为我们把圆形按钮注册了的缘故？他们的Apad也是这种。”
“呵呵，估计是，但更多的是为了差异性吧……就不得不妥协一下了。”
段勇平点点头，同时点亮了屏幕。
作为远芯CEO，他自然是用过苹果的Apad的——非但用过，还很熟悉。因此，他一眼就看出，iPhone手机的操作系统和Apad如出一辙，就连习惯都一模一样。
顺利地调出相机拍了一张照片后，段勇平迟疑道：“和我们一样的500万像素？
而且屏幕好像是……600P吧？”
“差不多。”苏远山把说明书递给段勇平，后者便仔细地看起了参数。
“嗯，果然是1136x640。”段勇平掂了掂手机，然后又打开了几个应用。
苏远山就坐在一旁静静地喝着茶，等着段勇平体验。
很显然，这部手机已经和前世的苹果在外形上相差不多，除了为了强行搞差异化而实行的椭圆形Home键之外，依旧延续着苹果一贯的设计风格，做得十分漂亮。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其搭载的IOS系统，在经过Apad的“试水”后，已经变得相当的成熟——最起码，是可以和YOS持平的。
这也难怪，苹果憋了好几年的大招呢——YOS的每一次迭代和体验上的优化，都可以为IOS带来新的思路和找到需要避开的雷坑。
段勇平又掏出自己的Yidoo6S与Iphone放在一起，他先是肉眼观察，紧接着又打开界面，同时点击下载和安装应用……最后再打开。
如此几次后，段勇平脸上的笑渐渐消失，继而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抬起头看了苏远山一眼，只见苏远山也含笑看着他。
“我知道为什么你一直警惕苹果了，乔总真的有一手。”
“那是，我虽然一直在说大话，说国内牛逼。但不得不说，硅谷的底蕴还在。特别是这种敌在暗，我在明的情况下……更是不能掉以轻心。”
段勇平重重点头。
——在刚才简单的同条件测试下，他发现，居然苹果在打开某些应用的时候，比Yidoo6s还要快一些！
这就意味着，要么是这款iPhone搭载的处理器要更快，要么就是系统的优化要更好。
但无论什么情况，都说明了一点，就是Yidoo这是第一次被人在“速度体验”上超越。
重新拿起手机，段勇平又望向home键，然后在设置界面中找寻了几下后望向苏远山问道：“你没开指纹还是没搭载指纹？”
“没有搭载指纹。”
“噢！”段勇平轻轻地呼了口气：“还好，这样看来，我们6S搭载指纹也算是先发制人的奇招了——对了，知道他们卖多少钱不？”
“这还真不知道……乔总能够提前八个小时把新手机给我，就已经很给面子了好吧。”苏远山含笑摇头，他看了眼手表：“苹果发布会是凌晨一点，虽然也要搞网站直播，但显然我们等不到了。”
第929章 苹果的来袭
当天晚上，苏远山说到做到，并没有等到看乔布斯的发布会。他早早地就回了家，陪着女儿练了半小时钢琴，然后又陪着儿子牙牙学语了一会，这才回到电脑前，然后看了一篇论文，又花了半小时刷了一会ebook后就洗澡上床了。
他虽然说了要当“大V”，但他很清楚，ebook这种诞生于校园同学录的社交媒体，其本质上是熟人广播式社交，虽然随后通过不断地进行版本更新，有了转发的功能，但比起推特或者微博这种纯粹的数据流，其传播的力度和速度显然不行。
最简单的例子就是，现在的ebook上，粉丝最多的贝克汉姆先生也没有超过百万——别忘了，这可是全球社交媒体，没有墙的那种。
当然，ebook也不能丢，只是苏远山还没想好自己打招呼的第一条博文应该发什么……
他总不能发个大家早上好嘛。
……
第二天一早，苏远山刚刚走出房门，早已在门口过道等候多时文晓倩便立刻靠近了过来。她先是和叶如黛打了个招呼，然后轻轻的吸了口气：“山总，iPhone的首发价是499美元。。合约的价格是199美元起。”
苏远山瞳孔微微一缩，点了点头：“知道了，你通知一下何薇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要不要跟段总说？”
“不用，段总有其他忙的事，估计今天他要上首都。对了，通知一下陈刚，十点到我办公室。”苏远山回头看了一眼妻子，只见她正牵着女儿的小手看着自己——两人还打算一起送女儿上学呢。
“爸爸，你去吧。”却没想到，苏小幕很老练地冲他扬了扬小下巴：“我带妈妈去上学。”
这番话，惹得所有人哑然失笑。
“好，那妈妈就交给你了！”
*
*
何薇比苏远山先一步抵达办公室楼层，随着苏远山进屋，她马上便掏出了笔记本，坐到苏远山面前。
“山总，昨天苹果发布会开完后，我们简单地考虑了一下接下来的措施。”
苏远山愕然：“你没睡觉？”
“先睡了一波，不碍事。”
“……我是对苹果的新品比较上心，但也不至于你连觉都不睡也要守着啊……再说了，如果真那么重要, 我肯定早就去打听了。”苏远山一边埋怨着, 一边给自己倒了杯咖啡：“既然你没睡, 那显然也看过舆论了，现在反应如何？”
“主要是昨天您给我看了iPhone之后，心里确实有点不踏实。”何薇笑了笑, 随即便正色道：“山总，499的定价, 我感觉不是冲我们来的。”
“嗯……也不对。”
“嗯？”何薇睁大眼睛：“我们的6S搭载了指纹解锁才599的首发……”
“你不要只看到这个——当然, 我们必须相信, 乔总是个有野心的人。”苏远山抿了口咖啡，轻轻地呼了口气。
——他之所以这么着急的, 一大早就要把自己最得力的干将叫过来，自然是因为，这个499美元的首发价定得太鬼了。
人民币在过去半年, 因为各方面的因素, 准确地说是交锋之后, 选择了稳步升值——从90年代末到前几年, 人民币对美元的汇率一直都是8.0，但今年, 经过几次调整后，如今已经来到了7.2的左右——苏远山还有理由相信，这个数字将会在未来几年内继续缩小, 人民币兑换美元将会持续升值到6.0以上。
众所周知，本国货币升值, 是不利于出口的。而相反的，本国货币相对某国升值, 那就有利于出口。
远芯为了维持定价策略，在过去一直保持着不带S的普通迭代产品首发价499, 然后S型以599开始，分为若干个版本来给予不同的价位。
如何薇所言，iPhone以不输于Yidoo6S的体验，只是少了一个指纹解锁，然后摄像头像素低了100万，就少了100美元……
从配置而言，这是iPhone主动降了个档次, 苹果“没有”把自己列为远芯的对手，但这个499美元，可是能够对其他品牌造成屠杀一般的打击——在远芯面前没有配置和体验上的优势，但对其他手机, 那优势可就大了。
譬如索尼，星海，三星这种紧随其后的YOS阵营的手机。
而且，因为人民币升值的缘故，Iphone的国内首发价也只有包含了关税后的4399——这个价格，是真的极具竞争力了。
“我们的Yidoo6，前段时间刚好随着6S的发布降价到4399。最起码，他能够给一部分想选择Yidoo6的人给予新的选择，是买新还是买旧。而且，这次发布会上，乔总只公布可iPhone——你觉得他不会和我们一样，在后续推出个iPhone1S，或者iPhone1puls什么出来么？”
“到时候，他完全可以通过和我们最高配置的手机错峰发布的形式，直接一举把价格抬起来。”
听到这里，何薇先是皱了下眉，然后瞬间意识到了苏远山在说什么：“您的意思是，明年五月份，苹果极有可能推出iPhone的升级版，譬如加上指纹识别，优化照片拍摄……然后价格直接与我们的S系列持平？”
“对——我们的发布会时间是固定在了五月份，而乔总，完全可以把发布会时间提前。只要他的iPhone升级版能够有着超越目前所有产品的速度和体验——而我倾向于相信，他有。”
苏远山说着正色道：“何薇，一定不要小看乔总，特别是卧薪尝胆了八年的乔总。”
何薇深深地吸了口气，重重点头：“我明白，我回去再和大家讨论一下看看，争取拿出一个好的应对方案来。”
“嗯，去吧。不过……从某种意义上，你们营销部能做的极为有限，这场交锋最主要的战场还是在硬件和系统上，而这关系到整个YOS阵营……”
*
何薇离开后，苏远山马上打开电脑，在ivideo上找到了苹果发布会的回放，然后极快地看了一遍。
毫无疑问，乔总对iPhone是有信心的——因为他直接在发布会上拿出了Yidoo6S来作对比。
“娘的……”
一场发布会看下来，苏远山骂了句娘。
十点，YOS实验室的负责人陈刚准时赶到苏远山办公室，很显然，他也看过了苹果的发布会，且一直在关注那边的情况。
“听说老美那边已经有人开始排队买iPhone了。”
“嗯，苹果还是有品牌号召力的，特别是他们推出的Apad已经取得了不俗的口碑之后。”苏远山招呼着陈刚坐下后，笑问道：“有什么想法？”
“摸到真机才知道，ios的机制和YOS类似，但他们是闭源的……这点上，比不过我们。”
“嗯，开源有开源的好处，闭源也有闭源的好处。”苏远山伸出手来：“手机呢？你们研究的结果是什么？”——他昨天下班之前就把乔总送过来的手机直接给了何薇，然后让何薇给了YOS实验室。
“我们分析的结果是，并不是我们手机慢，或者系统慢，而是……我们的应用开发商不规范。实际上，根据评测结果来看，6S是比iPhone要快一些的。”
苏远山马上皱了下眉：“架构不同的测试，没有太多意义。而且就算测试跑分要快一些……那也不代表真实的使用体验。毕竟手机是来用的，不是来跑分的。而且手机也不是生产力工具，不需要用它来进行渲染和计算。”
“额……是。”
“好吧，不说这个。你就说，能不能解决？”苏远山把两台手机放到一起：“我需要的是，在同等价位和可量化的配置下，远芯手机的体验要超过iPhone。”
“……那”陈刚一副为难的表情：“山总，YOS是个广泛授权系统……做不到那么针对，而且也没有多少余力啊。”
“那就马上建团队。”
苏远山说着深深地吸了口气：“坦白说，我也有错——我早就有觉察，苹果在憋大招，但我一直认为，苹果在芯片设计上不会超过麒麟，但现在看来……他们保密做得太好了。”
陈刚深以为然：“这就是敌在暗……我在明。”
“对，敌暗我明。他们可以悄无声息地避开我们踩出来的所有坑，光是这一点，就有着莫大的优势了。”
接下来和陈刚聊了一下Yidoo的专用YOS团队的组建后，苏远山又把麒麟团队的负责人叫了过来，认真地讨论了一下接下来麒麟芯片的核心架构发展方向——是时候离开YX架构的授权核心，组建自己的核心设计团队了。
……
三天后，苹果公
布消息，iPhone初代的首日销量包括预售一共为八十万台。
而且随着苹果手机的各类评测和开箱视频被发到互联网上，它的缺点也被暴露了出来——它的显示芯片不行。
显示芯片不行，就意味着3D游戏的性能不行——而在以国内指游为首的一帮手游厂商的推动下，手机游戏已经坚定地朝着优秀画面的目标前进了——苹果的手机，目前看来，玩小游戏，看视频，还可以，一旦上到诸如“开天”“紫禁之巅”这种画面优秀的3D类手机游戏后，iPhone就有些力有未逮了。
这些消息让苏远山稍稍松了口气，也不由得再次感慨其自己的“英明”来——远芯与索尼PS系列的合作，再加上矽芯的成立，让远芯积累了大量的图形芯片经验，这些微不足道甚至毫不起眼的优势在如今竟然变得极为重要起来。
——在所有针对性能的评测中，无论手机也好，还是显卡也好，游戏性能，已经渐渐成为了最主流的评测方向。
于是，在盯着成立了两个专门针对Yidoo手机的实验室后，苏远山发出了他的第一条自主发布的ebook博文。
“大家好，我是苏远山。”
第930章 人事变动
作为苏远山的三师兄，陈建国向来不多言多语，而且对苏远山的安排言听计从——当初说让他去岛上就去岛上，说去德远就去德远，说让他搞铜导线制程就搞铜导线，中间还觉得自己能力欠缺，于是“抽空”读了个博——最后，远芯开始实行半导体东亚一体战略，一方面与SK电讯合作重整，一方面成立SYD晶圆厂——前者由周小慧负责，后者的首席技术官则由陈建国担任。
经过几年的逆周期投资后，半岛上的半导体格局已经大体稳定下来，形成了SK电讯以及SYD对三星的不对称优势——SK电讯借着当初亚洲金融危机的余波，在逆周期投资中获得了来自远芯和德远的大力支持，一举拿下了LG的半导体部门和现代电子的内存颗粒部门。再加上远芯在闪存技术上也“抬”了一把，如今的SK电讯，在存储器颗粒领域已经把三星挤压到了岌岌可危的边沿。而SYD更是仗着后台是德远，把三星的晶圆厂打得满地找牙。
听说，三星电子已经有想法放弃半导体产业，转而专心地发展消费类电子产品。
也就在这个时候，周小慧和陈建国两人走到了一起。
算起来，还都不是外人。。那么……苏远山就跟没有理由让自己师兄和周小慧成为“丁克”了——别忘了，他的娃都会打酱油了……
“嗯，没问题。”苏远山立刻答应，但想了想后问道：“不过我问一下哈小慧姐，你是打算备孕生小孩还是有别的避讳？然后你回来的话，师兄的意见呢？”
所谓避讳，当然指的是，两人同时作为高管，又都在海外……而且SK电讯和SYD又是关系极为复杂的两个企业，这样一结合，长期以来总是会有一些顾忌的。
“……都有。”周小慧咬了咬唇，这个动作让苏远山瞬间有些恍然，总觉得这姑娘还是当初那个在江都大厦里，才给自己当秘书的时候的模样……
“至于建国，他支持我的想法。毕竟从汉城到国内的航班很方便，到首都的话，一个多小时就到了，周末他完全可以回来。”
“嗯……那你的意思是你想到首都？”
“……”周小慧无语：“我只是举个例，就算在省城，也就三四个小时就到了。而且随着今后东亚三国的交往越来越密切，我觉得……这种跨国之间上班的情况会越来越多。”
苏远山便点了点头：“那行, 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领域？然后SK电讯那边你有没有好的人选？”
“暂时还没想好……至于说接替我工作的, 我觉得曹小亮挺合适。”
“曹小亮？”苏远山怔了一下, 见周小慧冲他点头，他便认真地想了想。
确实，曹小亮很合适。而且, 也该合适了。
——作为老段带过来的左膀右臂，曹小亮当初是辅助何薇在营销部工作, 后面去了市场部——这还是老万让出来的位置腾出来给他的。
但很显然, 老段作为远芯的三巨头之一, 这么多年了，才“扶起”自己一个当初跟着他出走远芯的“小弟”, 这其实是不符合逻辑的。
归根到底，还是苏远山太强势——说是三巨头，但真正面临利益和权利抉择分歧的时候, 谁都知道, 陈静陈总一定是站在山总这里的。
只不过远芯这么多年来, 一直都保持和一团和气, 大家有商有量地朝着把远芯推向“伟大”的目标前进，这种决策者为了抬下属而导致红脸的破事儿并没有在远芯发生。
而周小慧, 她作为跟着苏远山最久的秘书，也是由苏远山培养起来的高管，她比任何人够更清楚这其中的原由, 也更习惯跟着苏远山的步伐和站在苏远山的高度来替苏远山思考远芯的问题。
至于说她回来之后怎么安排……
那压根不在她的考虑之中。
——山总从来都没有亏待过为了远芯主动腾位置的人。
而且周小慧也确实感觉到有些疲惫了——SK电讯的摊子越来越大，让她时刻都紧绷着一根弦而不得放松。
虽然远芯体系下, 有不少女性都是担任着重要部门的岗位，甚至叶子本人都还是eso的CEO。但SK电讯这种业务驱动型企业怎么能够和eso这种技术驱动型企业相比？
做业务, 比纯粹的做技术累太多了。
以至于，她感觉到自己这几年明显从物理意义上“老”了许多。
要是继续在SK电讯总裁的位置上呆下去, 她觉得自己怕是等不到四十岁就要绝经了。
“行，曹小亮本来也有大局观。而且他搞营销和市场出身，正好可以过去SK电讯，把两边的业务紧密联系起来。”
苏远山在考虑之后马上点头，顿了顿他又道：“至于你……”
苏远山朝着周小慧上下仔细看了几眼，后者便脸突然一红，冲着他咳了一声。
他顿时明悟了——感情不是备孕, 而是已经有了啊。
当下苏远山再不迟疑，哈哈一笑：“没事，回去给你找个安稳的差事，等生了再说。”
周小慧嫣然一笑：“那谢谢小山叔。”
“……额, 确实，你的小孩该叫我小山叔。”
*
*
飞机落地后，崔太原和陈建国两人亲自在机场迎接二人。
当晚，崔太原设宴招待了苏远山，同时也为周小慧接风洗尘，当然了，周小慧是保持了滴酒不沾。
晚饭后，周小慧与陈建国先一步离开，苏远山则和崔太原一起到了酒店的茶楼包厢中。
“崔兄，先恭喜你了，拿下了海油的大单。”
——自从把SK电讯交给周小慧后，作为董事长的崔太原几乎便对SK电讯的具体业务不再过问，继而把主要精力放在SK的能源和化工，以及半导体原材料相关领域上。同时也积极利用国内，特别是远芯的关系，不断加深在大陆的投资以及合作。
如今SK非但拿下了海油的大单不说，还在积极谋划拿下国内部分高速的加油站——这可是个十足的香馍馍。别管独资合资，只要能掺合进来那就是等着数钱的好生意。
“哈哈，还是要多亏远芯的帮忙，如果没有远芯穿针引线，我们肯定没有如今的成果——特别是周小慧小姐。”
说到这里，崔太原便感慨了一声，真情流露地道：“SK电讯在周小姐的引领下，已经成为我国市值最高的科技企业之一，旗下无论是互联网也好，还是游戏产业也好，这些都是我们这种人怎么也想不到去涉足的。”
——进入二十一世纪之后，棒国也紧跟着国内学习，开始大力发展游戏产业和互联网产业。而作为远芯出身的周小慧，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甚至她还利用了自己的身份，广泛与国内的游戏企业进行了投资与合作。
正因为如此，使得SK电讯在如今这个信息化时代，多了一重身份——互联网企业。
也正是这重身份，让SK电讯的市值已经超过了三星电子，甚至在几次震荡中，市值一度冲到了一千亿美元这个高度。
这一切，都离不开周小慧的努力。或者说，离不开周小慧背后的所代表的力量——她的背后，是代表着远芯最高权利的苏远山。
崔太原如果还不因此而感激，那他只能说是个棒槌。
……
面对崔太原的感慨，苏远山微微一笑，举起茶杯：“我替小慧姐谢谢你的评价。”
两人以茶代酒碰了一下后，苏远山沉吟了几秒后道：“但……周小慧小姐，可能会返回远芯工作了。”
“嗯？”崔太原一怔之后马上瞪大了眼睛：“为什么？”
“因为……咳……崔兄，她也是个女人啊。也要生孩子啊……”
听到这话，崔太原马上明悟起来，但随即便皱起了眉，与此同时，他眼珠子也转了一下。
——只可惜，他这个动作被苏远山捕捉到了。
在心底偷偷一笑后，苏远山再次咳了一声：“不过，放心，有人接替她的工作。”
“嗯？是……从远芯派遣高管吗？”崔太原再次怔了一下，有些迟疑地问道。
苏远山含笑点头：“是的。”
——崔太原的小心思他懂。
这位确实是感激周小慧，也确实是有些依赖周小慧没错。但一听到周小慧要离开，这位马上心里就开始打起小九九了——毕竟，这是SK电讯，而不是远芯电讯。
在目前，SK电讯已经一切走上正轨，唯一正在推进的是智能家电。但智能家电这个，崔太原很清楚，只能一步一步的慢慢来，换谁也不好使——别说远芯，自己这边也一个优秀的，可以执掌SK电讯的家电产品经理。
获得了苏远山肯定的回答后，崔太原再次迟疑了下，但他很快便厘清了关键——不
能得罪远芯，最起码，不能得罪眼前这人。
“能问一下，是谁吗？”
“如果可能，我希望是曹小亮先生。”说着苏远山顿了顿：“远芯市场部总裁。”
*
*
结束和崔太原的聊天后，苏远山直接给段勇平打了个电话，征求他的意见。
很显然，苏远山让曹小亮去接替周小慧执掌SK电讯，这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但段勇平只是短暂的错愕之后，便直接爽快地表示了同意。
“老段，那小亮兄那边，就你去通知了。”
“好的。”
很爽快地挂掉电话后，苏远山冲着在一旁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文晓倩耸了耸肩，打趣道：“怎么？看不懂？”
“不是很能看懂。但我能明白小慧姐今天在飞机上说，段总最近在执行董事会上有些强势……”
“嗯，老段那是……怎么说呢，执行董事会下一次会议马上要让pony进来——这样一来，互联网三巨头就齐了。而总所周知，互联网三巨头是听我的。”苏远山说着呵呵一笑：“没办法，他们仨当初都是普通员工呢，还是我直接干涉成立的互联网研究中心。你说他们不听我的听谁的？”
“远芯所有人都听您的。”文晓倩笑嘻嘻地拍了个马屁，但随即道：“那为什么还要让曹总去SK电讯呢？”
“因为老段在会上感觉有些孤掌难鸣——虽然我们不讲这种‘企业政治斗争’，但有时候你的意见没有人捧哏，总是会觉得有些孤独。而且段总本来就是有理想的人，他不像……”
苏远说着猛地住嘴。
文晓倩替他把话说完了：“他不像陈总那样无条件支持您，是吧？”
“咳……就你聪明。”苏远山笑着叹了口气：“所以，把曹小亮提一下，也算是安一下人心。从长远地看，也是有利于远芯的发展的。毕竟远芯是一个多元化，多领域的企业，未来永远也不可能一个人说了算。”
“而未来，一个人也不可能永远正确。”
苏远山眯了眯眼，看着墙上的日历。
2004年十月二十五号。
——距离自己所能知晓的历史结束还有十五年。
甚至，在远芯这匹黑马的大力推动下，有些技术和应用已经先一步落地了，还用不了十五年。
苏远山必须为了今后远芯的“千秋万代”做考虑了。
第931章 觊觎
保持着微笑，苏远山重复了一下该名学生的提问。
“如何看待东亚三国经济一体化之后所面临的问题和挑战，是吗？”
“是的。”
“嗯，好的，请坐下。”
苏远山低头摆弄了一下稿纸，又调整了一下话筒，然后双手支撑在演讲台上，目光望向全场。
只见所有人都望着自己，特别是来自国内的留学生，苏远山心中略感欣慰。
首尔大学，坦白说……虽然排名还行，但就目前国内所尊重的理工科而言，其实比不上国内几所理工高校的，甚至还比不过隔壁的韩科院，来这边的，多半偏向于非理工科以及社科。而且这些学生的未来，也基本上是瞄准了东亚，特别是在棒国的工作和就业机会。。
那么对于他们而言，东亚三国经济一体化的影响就尤为重要了。
这些学生们能够关注，也表示他们确实不是来“混个海龟文聘”的。
“嗯……首先，这不是一个物理学问题，其次，我也不是经济和国际问题专家。”
苏远山面带微笑，先给自己叠了两层buff，然后他看便到，台下有两位他认识的首尔大学教授便会心的冲他一笑。
只不过他这话让部分对他不甚了解的学生多了那么一丢丢的失望。
“但我还是愿意站在一个企业的角度，来和同学们分享一下我对东亚三国未来的经济发展和交流的看法。”
苏远山虽然在回答前重复了那位学生的提问，但自己没有用“三国一体化”这样的用词。
原因很简单……因为领导给他打招呼了，让他公开演讲的时候“注意点”——毕竟他不是“普通学者”。
领导的提醒让苏远山明确地意识到，或许西方部分的智囊团队已经把他的公开发言纳入对大陆的政策层面的解读——嗯，那简直是一定的。
这种待遇……坦白说，苏远山很不喜欢。
他可是历来喜欢“放大炮”的。
领导的话无疑像是给苏远山套了个笼头，让他不得不仔细斟酌起来。
“诚然，经过部分媒体的过分解读，在今年初，东亚三国达成的自主贸易初步协定，已经变得被世人所知。且在这些媒体中，它或许已经偏离了成立该协议的初衷。”
苏远山先是给自己的讲话下了一个结论。
——他承认自贸区有影响——毕竟这是这个学生问题的原由, 但他否认部分西方媒体大肆宣扬和部分东亚媒体的过分乐观。
“自由贸易协议, 其本质上, 依旧是立足以互惠互利为前提的保护性贸易条款。它虽然能够从实际上加强三方的经济和贸易交流活动，但如果过分地夸大它的作用，并把它当成所谓‘一体化’的象征, 那显然是过于警惕和乐观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苏远山特意顿了顿, 给众人留下了理解“警惕”和“乐观”的时间——警惕, 自然是对西方说的, 乐观，自然也是对“自己人”说的。
“因为一体化, 需要有共同的目标，货币，文化, 对手甚至……”苏远山微微咬着牙, 很是艰难地思索迟疑了好几秒秒, 这才说最后那个词——“敌人”。
说出这句话后, 苏远山依旧停顿了数秒。
他相信，只要是认真思考了当前政治和经济格局的人, 都应该能理解他这番话的意思。
在现目前，只有一个经济体是一体化成功了的，就是推出了欧元的欧盟。
欧盟就满足了他之前所说的所有“需求”——特别是“敌人”。
这个敌人, 又分经济上和安全上的。
而所谓的东盟，则因为无法满足这些条件, 空有一个同盟的名义，实际上是一盘散沙——即便经过了金融风暴, 加深了各国之间对合作的共识，但依旧进展缓慢。
“所以, 一体化，是个伪命题。”
“它最大的作用，是形成区域性经济和技术贸易圈，以区域为单位，加强资本和技术的密集程度，增强在国际贸易中的影响力，并最终反哺到签约成员自身。”
“因此, 它面临的挑战，首先就是质疑和警惕，其次才是竞争——那么我们可以预见的是，今后这种以地区为单位成立的经济贸易组织将会越来越多, 甚至，一个国家为了提高自己产品和技术的竞争力，完全可以同时加入多个不同条件的经济贸易组织。”
说着苏远山顿了顿，笑问道：“不知道你们用的即时聊天软件是不是EM——EM有个‘聊天群’的功能，你可以同时加入多个聊天群。”
“当然，用聊天来对比不是很恰当，但如果你是在EM的聊天群里面推销你的产品呢？”苏远山笑着望向众人：“是不是你加的聊天群越多，就越是能够扩大你的产品市场？”
听懂了他比喻的学生齐齐笑了起来，掌声也第一次响起了。
这时候才响起掌声，显然不是因为他讲得不好，而是相反。
“所以，三方的自由贸易区，只是一个开始。”
“这便是我的看法。”
苏远山含笑抬起头来，准备结题。但他想了想后又俯下身子，对着麦克风道：“互联网是有记忆的，我相信我的判断，时间会证明它。”
众人一怔，一时间掌声大盛。
随着一个学生起了头，随后的问题便都围绕着经济问题来提问了……让苏远山颇有些无语，他望向台下几个邀请自己的物理教授，后者也是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
好在苏远山虽然嘴上谦虚，但他作为远芯的三巨头……回答一点学生提出的问题，那实在是太小儿科了。
伴随着最后一位国内留学生的问题“苏教授，您对我们留学生有什么建议吗？”，苏远山结束了今天的演讲。
而对于最后的问题，他用上了八字真言。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
*
“师兄，小慧姐呢？还没回来？”
离开首尔大学后，苏远山直接去了位于汉城“富人区”陈建国的家中。
——是的，此时的汉语翻译还叫汉城，而且苏远山似乎也没听到要改成首尔的声音。要知道，在上一段历史中，这几年应该是改名呼声最高的时候——棒国人对国内有着碾压式的自信心态，以至于他们完全不能接受和“汉”相关的任何东西。
但这一世嘛……苏远山在演讲结束后，与国内留学生代表的交流中，旁敲侧击地问了一下首尔大学的中文课情况。然后获得的消息是这边的中文专业的人还是挺多的，而且据说义务教育阶段选修中文的人也挺不少——不然今天会场也没有那么多能听得懂中文的棒国学生了。
这个信息让苏远山很是开心。
这意味着，亚洲金融风暴中，国内抓住了远远超过上段历史的机会，同时又在半导体和互联网以及游戏产业上挤压了棒国的空间之后，棒国人的心理没有那么变态了。
嗯，这是天大的好事。
“没有，她每天都忙啊……”陈建国张罗着给苏远山泡茶，笑呵呵地看着他：“我每次说她，她就把你抬出来，说她比起你差远了。”
“额……她怎么和比我。我那时候年少轻狂，身体倍棒的。”苏远山低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疏于锻炼，竟然有点小肚子的模样……苦笑了一声：“现在不行了，都快发福了。”
“切，你那算啥？”陈建国伸过手来拍了下苏远山的肚子，然后又毫不客气地撩起自己衣服，露出一圈游泳圈：“看看我。”
“……我回去就搞个跑步机到家里。”
“劝你别搞，那玩意没用，谁回家还跑步啊……”
“……也对，上班的时候去健身房跑跑得了。”
师兄弟两人闲聊着，没多久，周小慧便下班回家，来到了书房。
进屋后，她给自己的保温杯续了下水，喝了一口后这才在坐到苏远山的身边。
然后，她便看到苏远山和陈建国两人都同时看着她。
“怎么了？我妆花了？”
“不是，你挨着我坐干什么？”苏远山侧着身子，一脸的笑。
陈建国也在笑——他知道，自己妻子这是习惯了——她当了那么久的苏远山的秘书，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苏远山的几个人之一。
“我是远芯，老陈是德远的，我们才是一伙的。”周小慧嫣然一笑：“谈业务，不应该这样么？”
苏远山：“……”
陈建国：“……”
“好吧，这个理由倒是挺好。不过我总觉得……”苏远山从牙齿里吸了口气，看着屋子里的三人，摇头笑道：“哎，都是一家人呐！”
“所以，我确实应该避一避嫌了。”周小慧
也摇头笑道：“不然老崔会认为我故意把SK电讯怎么样呢……”
“嗯，确实。不过从对SK电讯和SYD的发展而言，SK电讯剥离海力士，确实是个有利于多方发展的抉择，同时也有利于海力士向着国内发展。”
——这次，苏远山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把海力士“带”回国内。
或者说，把海力士真正掌握在手里——如果海力士依旧在SK电讯旗下，那么远芯便永远无法达到对海力士的掌控性控股——因为SK电讯属于通讯企业，外资永远只能占49%。
苏远山已经没有兴趣和耐心再等国内孵化和发展出一个可以抗衡世界的内存颗粒企业了……那么控股海力士，然后再借着自由贸易区的机会，把海力士的技术和人才逐渐转移到国内，便是目前最好的方案。
这件事，苏远山还没给崔太原说。
但他相信，只要自己筹码给得足够高，崔太原肯定是愿意答应的——老崔这人，还是挺爱钱的。
更何况，这并不是要断掉棒国在内存颗粒上的根，而是让它“有丝分裂”一下，在大陆直接嫁接一颗树苗出来。
“目前海力士在全球市场上的影响力已经上来了，但在架构上，他们并没有突破性的进展，这是我们的切入点。”虽然被周小慧说是“德远”的，但陈建国可从来不把自己当“外人”，直接道：“他们目前主要还是依靠我们制程和工艺的优势，然后走量来扩大市场和影响力的方式。这种方式……说白了就是熬死对手。”
周小慧看着苏远山，马上问道：“话说如此，但国内我们也没有内存的技术储备吧？”
“嗯，紫光有人在搞，但碍于门槛，没多少成果。”
“但国内没有，不代表其他地方没有。”
苏远山笑呵呵地道。
第932章 选择靠近
“在十年前，我曾经和上一届领导聊到国内经济圈的问题。十年过去，长三角和珠三角这两个经济圈已经成型，且无论地位还是竞争力都变得极为牢固。那么剩下一个环渤海经济圈，就只等一个起飞的契机了。”
苏远山一边喝着茶，一边慢条斯理地从国内经济形势说起：“东亚自由贸易协议的落地，划出来的自贸区只能位于渤海湾沿岸。这样一来，可以极大地满足我们对霓棒国人才的吸收——嗯，反之亦然。”
陈建国失笑道：“你这个反之亦然怎么听起来有点那啥？”
“事实如此嘛！”苏远山耸了耸肩：“上头对半导体产业的野心很明确，长三角为处理器芯片设计和制造的基地，环渤海为存储型芯片的设计制造基地，广泛服务于东亚经济圈……反正国内走半导体产业的自主化和市场主导权这条路，是一条道走到黑，天王老子来了都拦不住。”
对面两人便同时一笑，特别是周小慧，她比陈建国更了解远芯在十几年前就开始对半导体的布局——她甚至可以算是亲眼见证了远芯是如何一点一点地通过各种暗度陈仓和蚂蚁搬家蜜蜂筑巢一般在国内把半导体产业拉扯起来的。。
而且每一次，机会都把握得恰到好处。
“但还是面临不少问题。”苏远山又喝了口茶后道：“一来，硅谷肯定是不允许国内主导市场，二来，霓国和棒国也不会甘心产业转移——譬如霓国前几年还想往岛上转移液晶面板中游制造产业和技术。”
“结果被前后硬吃了接近五百亿人民币扩大产能的京东方给直接干爬下了——直到这时候，霓国人才稍稍认清了现实，除了产业的衰落，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在资本和技术层面被国内对手干掉。”
周小慧抿嘴一笑：“还得多亏了索尼和富士通帮忙。我记得它们双方也各自追投了近千亿日元吧？”
“是啊……不然为啥右翼分子都称索尼为日奸呢。”苏远山哈哈笑道：“索尼提前布局液晶电视产品产品，现在在国际高端市场上可以说是为所欲为，放眼望去，一个能打的都没有。而且市值也已经冲破两千亿美元。比互联网泡沫前的股价高峰期都还要高……算是实体企业中股价最稳，爬得最快的了。”
“但现在国内半导体产业的趋势已成，而且国内市场的需求也正在逐渐加大，再加上国内做了太多让步给霓棒两国，让他们有机会参与到国内持续发展和崛起的利益攫取中，所以真正的危险，还是在西方。”
“硅谷还是不甘心的。只不过啊……资本的本质决定了，华尔街是不可能做出我们这种直接一口气砸进去几十百上千亿资本去做一件短时间内看不到回报的投资的。他们现在忙着搞击鼓传花，玩次级贷，打着灯笼火把找新兴的互联网产业呢……”
“那边政府呢？”陈建国问道。
苏远山哈哈一笑：“忙着锤人呢。”
“所以，机会真的是稍纵即逝呐，哥哥姐姐们——海力士三部曲，一定要走好。”
陈建国和周小慧两人一对视，同时点头。
——所谓的海力士三部曲, 指的是先从SK电讯——也就是现在的SK电子中剥离出来。第二步, 实现SYD控股, 最后一步，实现远芯控股。
“好了，今晚上哪吃饭？”苏远山看了一眼手表：“我的学生应该快到了。”
*
*
结束棒国的访问后, 苏远山直接转道霓国。
与SK的交流不一样的是，苏远山是先进行完了学术交流之后, 才把久多良木健邀请到了自己下榻的酒店。
“苏桑。”
“久多君。”
两个人用力握了下手后觉得不足以表达彼此的感情, 又互相拥抱了一下, 拍了拍对面的肩膀，这才彼此落座。
看着久多良木健鬓边有些微微发白, 苏远山感慨着叹道：“久多君，你都长白头发了。”
“我都五十好几岁了。”久多良木健丝毫不介意，伸手拿起茶壶, 替苏远山一边斟茶一边笑道：“长白头发是理所应当的。倒是你, 我看你最近也有变胖的样子——你才三十吧？”
听到这苏远山就马上就咳了两声：“我就重了十斤不到, 你也能看出来？”
“当然。”
“……”
在互相打趣中, 久多良木健先聊起了正事。
“苏桑，你的每一场讲话我都看过的——哦, 准确地说，是回答提问的内容我都看过。”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一个物理学者, 有超过一半的学生问的问题都不是物理学的——这点你们霓国的学生比Korea好，问物理问题的多一些。Korea那边几乎全是问经济类的……”
“呵呵, 在我国与他们缔结自由贸易双边条约的几次谈判中，那边的表现都极为敏感, 他们的学生对自由贸易区的形成更加关注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久多良木健顿了顿，并没有把话说完。
但苏远山懂——毕竟, 棒国无论是国家实力也好，还是市场潜力也好，都不行，所以患得患失得很厉害。
“苏桑，你的公开回答，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你在刻意地降低自由贸易区在舆论层面的影响, 而不是你内心真实的看法？”
问完后，久多良木健便直直地看着苏远山。
自从苏远山十几岁的时候他就认识了，而且是亲眼看到苏远山一步步从少年成长为如今的三十岁，还拿下了物理学的诺贝尔奖。
过往的经验告诉他, 如果要希望得到苏远山的真实想法，那么最好开门见山地问他。
果然，在久多良木健问出这句话后，苏远山沉吟了好几秒。
“嗯。”
苏远山缓缓点头：“无论是贸易也好，还是技术投入，资本投入也好，都是有惯性的。东亚经济一体，是有可能的。”
久多良木健眼瞳微缩：“怎么个可能法？”
苏远山看着对方几秒后微微一笑：“久多君，其实你比我跟清楚的。就没有必要我来说了吧？”
久多良木健闻言怔了一下，随后沉默了几秒，长长地叹了口气。
是的，东亚经济一体，阻力从来都不在大陆。
沉默后，久多良木健继续道：“大陆的GDP还有多久能超过霓国？二十年后又是如何？”
“真话就是，三年内——你们的经济界学者已经有过详细的统计和分析，认为我国的GPD数据有各种漏报现象。我可以向你承认，确实有。”
苏远山想了想后补充道：“这种现象其实和地方对经济的把控心态有关，毕竟报告一个漂亮又对来年的任务有所帮助的数据，这是可以理解的人之常情。”
久多良木健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二十年后，那就不好说了……还是那句话，主要还是看你们。”
“久多君，你知道的，我是一个从来都相信自己的祖国会富裕起来的人。又因为过去你们对国内的投资和帮助，以及现在愿意和我们建设共同发展经济圈，那么……我只能说，你们在大陆崛起的过程中付出多少，将来就能获得多少回报，这是毋庸置疑的。”
久多良木健抿了抿嘴，默然点头。
相比霓国国内一帮依旧活在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幻想中的学者和企业家，久多良木健是少有能够在十年前就与远芯结盟，并全面进军内地市场霓国企业。
如今十年过去，回报是让人眼红的——索尼的家电已经连续六年成为国内第一受欢迎的“洋品牌”，索尼的数码相机产品也力压尼康佳能，至于久多良木健自己的看家业务游戏产业，PS2主机更是在国内市场为所欲为……
说起来，索尼是真的在国内赚到钱，还是赚到了大钱的那种。
那么，就再没有人比久多良木健更清楚，大陆发展的势头，以及索尼“付出”了多少了。
——其实这哪里是什么“付出”，只是选择“靠近”罢了。
而索尼一个企业选择靠近大陆没问题，他久多良木健现在的声望如日中天，再加上索尼与远芯结盟战略是得到了已过世的索尼创始人，经营之神盛田昭夫先生亲自认可甚至推动的……因此，索尼无论与大陆走多近，都没有任何问题，也没有任何阻力。
但要放在整个国家……
久多良木健看了一眼北边——那是基地的方向。
……
苏远山微笑地看着久多良木健，这么多年的交道打下来，他深知对方和自己在某些地方很类似，在赚钱、做企业之余，依旧会为了行业和家国而考虑——这也是为什么久多良木健为什么会推动自由贸易区的成立而做了那么多工作和努力的缘故。
只是现在，自由贸易协定落地了，新的烦恼也来
临了。
“久多君，不要考虑太多未来。我们有时候，只做好当下就行了。”苏远山举起茶杯，轻轻一笑道：“惯性，一切都是有惯性的。”
“嗯，对。保持惯性，一步步走就行了。”久多良木健也轻轻呼了口气，笑了起来：“对了，这次还有个事要麻烦苏桑。”
“别客气，你只管说。”苏远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那个……我们也想造车。”
“呃……”苏远山一口茶入喉，换来一个打嗝。
久多良木健含笑看着他。
“你们……在造车上，没有半点的技术和底蕴啊。而且……气质也和你们不符吧？”
“为什么不符？”久多良木健反问道：“我就觉得挺符合的。”
“……”苏远山无语了半天，最终悻悻起来：“好吧，造吧造吧，亏死你。”
“我不怕。”久多良木健耸了耸肩：“历史的经验告诉我，远芯做出的选择，一般都是对的。而且你们似乎也希望有更多的企业加入进新能源汽车这一领域吧？”
“……那你想怎么造？我先说好，我们能够公开的技术已经完全公开了……而且确实，我们希望有更多的友商加入。但……”苏远山一脸吃瘪：“可不是你们这样的巨头公司啊！大佬……”
久多良木健听到这句，终于爽朗地大笑起来。
——能够让苏远山忌惮，这本身就是值得骄傲和开心的事。
第933章
电话中沉默了好几秒。
然后……陈静把皮球踢回给了苏远山。
“那你是想去呢，还是不想去呢？”
苏远山：“……”
坦白说，这一圈交流下来，他无论是名义上的，还是实际上干，确实都是注重学术交流——奈何霓棒两国的学生太过于关注经济和社会问题，所以他才会回答那么与学术无关的问题。
原因嘛……当然是无论是他自己也好，还是上面也好，都希望借他这个物理诺奖学者扩大国内在学术界的影响，加深与国际学术界的交流——且不仅仅局限在石墨烯这个一领域。
基于此，他才对所有稍稍有点“名气”的大学的邀请都来者不拒，而且统一把时间安排到了最近半年。
但岛上的邀请，却是在昨天才收到的。
“如果从内心而言，我还是比较想去的。。”苏远山呵呵笑道：“但又有些担忧。”
“担忧什么？”
苏远山开着玩笑：“我怕那边扣下来不让走了。”
“……你这话说的，好像岛上都是食人生番一样。”
“好吧，我不担心这个——当局就算有那个想法，也不敢做这事儿。”
陈静轻轻哼了一声：“你知道就好。”
——岛上最要的就是面子，在现在形式越来越糟糕的时候，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对一个世界知名的企业家兼诺奖获得者做什么手脚的。
顿了顿，陈静又问道：“比起这个，我更关注的是，上面的意见如何？”
她知道苏远山的身份如今非同一般，已经不是那个十二年前可以直接买张机票就直接从HK转道到岛上的少年了。
而想到此，她又沉默了起来。
好在苏远并没有给她回忆的机会，马上便回到：“领导的原话是：你想去哪就去哪，还怕谁把你绑架了不成？”
“好吧……那我也希望你过去一下，但稍稍收敛一点。”陈静补充道：“就是，十二年前，你在TB街头给我说的那些话，不要说了。”
“我说了什么话？”
“……自己想。”
……
挂了电话，苏远山看着手机很是沉默了几秒，最终嘴角升起一抹笑意。
——他当然记得，当初陈道华的梅捷在诸多同行后辈的挑战下举步维艰不说，身体也恰好出了状况，然后返乡过年的陈静便告诉苏远山她要晚一点才回来。
于是苏远山二话不说，买了张机票便从HK直接杀到了桃园机场。然后几天之内就帮陈道华解决了问题，还替梅捷规划了一条走高端DIY的路线。
从此，梅捷便宛如脱胎换骨一般踏上快车道。
而在当时，陈静载着苏远山穿过TB的街头时，看着繁华的TB，苏远山却下了断言，说不出二十年，甚至顶多十年……这里就要被内地的城市超过，这里就要逐渐的没落。
如今十年刚过，别说内地的北上广深成这几个因为产业和金融而兴起的大城市, 就是紧随其后的那些二线省会城市, 也逐渐在城建规模上追赶上了。
陈静知道, 自己向来喜欢“说实话”。
而岛上的人们……现在已经越来越玻璃心了，他们听不得实话。
但，这又与苏远山有何相干？
……
在霓国接下来的行程中, 苏远山又拜访了富士通，东芝, 尼康, NTT等有着诸多合作与交流企业, 当然，这次是纯粹的礼节性拜访, 不涉及任何的承诺——最多探探口风——看一看这些企业对自贸区的展望。
结果当然是令人欣慰的，最起码这些与远芯有过合作的企业对自贸区是持乐观态度——而只要有企业愿意跟进，那就应了那句话, 一切靠惯性便可以了。
接着, 苏远山直飞坡城。在这里, 他碰巧遇到了前来探亲的杨怡雯, 于是在结束对南洋理工和政府的拜访后多停留了几日。
当然，苏远山也没有忘记唐文杰的进度——作为一个专门的工艺和架构研发中心, 唐文杰这边其实每年有接近一半的时候都呆在沪市这边的晶圆厂里，全然不是那种坐在办公室摆弄电脑就能完成任务的轻松活。
如今唐文杰和梁孟松一道，双方已经在尝试一种利用现有的浸润式193nm光刻机实现14nm制程的工艺技术——按照工艺节点迭代的速度, 他们这已经算得上是领先了八年以上的技术布局了。
至于内存的架构，目前只能说积累技术和经验——只要等到海力士那边完成授权, 便能实现技术的融合。
十一月十一号，苏远山来到HK, 在HK他停留了差不过一周时间，把方方面面的需求都考虑到且满足之后, 这才启程前往岛上，并把岛上作为他的最后一站。
十一月十八号，苏远山抵达桃园机场。
迎接他的是先一步返回岛上的陈静——她认为，自己作为地主，理应在这个特殊的时候与苏远山一起出现在岛上。
但在苏远山看来……她还是真有点担心他“口无遮拦”，说出一些让这边难堪的话来。
……
“静姐，恍然如昨啊。”
坐在陈静的车上, 苏远山依旧半躺在副驾驶位置，他系着安全带，双手枕在后脑勺上，又把座椅调低了少许, 以一种惬意的姿态看着周边的街景和车来车往。
——作为远芯的两大巨头，他俩同时出现在一辆车车，这是极为罕见，也是极为谨慎的，因此，在车前车后，起码有超过三辆公务车给陈静开道。
“就知道你要旧话重提。”陈静专心致志地开着车，瞥了一眼苏远山，轻轻一哼，嘴角却不由自主地浮出笑意：“是不是又要说自己英明神武？”
“嘿嘿……心领神会就行哈。”
陈静便是一笑——在她听到苏远山要让她开车搭他返回酒店时，她心中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暖意——就如同苏远山所说的，恍然如昨。
十年前，也是她从机场接着苏远山前往酒店的。
她留意着四周的街景，然后从记忆里把十年前的旧画面掏了出来，然后赫然发现……苏远山说的一点没错——TB，已经十年没有变化了。
不，也是有变化的——相比十年前，现在眼前的楼要更破旧一些。
她视线越过侧面的街道，看到一个建筑工地——那边有一栋修了五年都还没有修好的摩天大楼。据说这栋叫101大楼的超高层建筑，设计规划是508米，计划将会在去年完工，然后今年投入使用……然后成为TB金融商圈的标杆，也成为TB发展的标志。
而且它的设计高度，截止目前，是世界第一——在亚洲金融风暴中，岛上作为少有没受到波及的地区，又受到科技和IT产业发展的鼓舞，97年的岛上，其实还是颇有些野心的。
然而……随着时间流逝，负责修建大楼的金融股份有限公司越是发现，怎么越修越困难了？
这一切，自然都与大陆在金融风波之后的迅速崛起息息相关。
五年内，被岛上引以为傲的科技企业纷纷出逃，新竹园开始逐渐荒芜，再加上对互联网的缺失，以及金融领域被凯歌高进的HK和沪市联手挤压……
于是，这座象征着TB金融地位的“世界第一高楼”便“慢”了下来。
如今它虽然没有完全停工，但距离主体完工，似乎还有那么一段时间。
汽车转弯中，苏远山看到了远处的楼顶，他惊异地问道：“咦？这栋烂尾楼好高。”
“……哪里烂尾了？”
“上面没看到在修啊……”苏远山根据参照，稍稍计算了一下高度，立刻惊讶起来：“这不会是101金融大厦吧？还没修好？”
“……嗯。”
“哎……好大喜功要不得啊。”
苏远山一边感慨，一边收回视线。
他嘴角浮起不留痕迹的笑——该！
*
*
第二天，苏远山抵达NTU。
作为岛上首屈一指的综合性大学，NTU是环太平洋大学联盟、全球大学高研院联盟、东亚研究型大学协会、松联盟等著名高校联盟成员——光看这些名头，就知道它“混”得比国内高校NB了。
最起码，比岛上的T大什么要NB多了……
与NTU的校长见面后，双方保持着良好的风度与礼仪，对方话里话外全是对苏远山学术上的赞扬和也不知道是由衷还是不由衷的“与有荣焉”。反正从面子上看，NTU是给足了苏远山面子。
“苏教授，接下来的行程，还请你参观一下我们的校园，如何？”
“好的。”苏远山对着NTU的校长微微一笑：“这次我出来拜访
了一个月，也就在咱们NTU，听到了最正宗的国语。”
校长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乡音未改嘛！苏教授，请。”
……
一行人在NTU一干领导的陪同下先是参观了校园，苏远山留意到，这边大学的氛围和国内其实没有什么不同……嗯，主要是和十年前的P大没什么不同——学生们有着大把的时间追寻自己的爱好，即便在校园里漫步，也十分的悠闲。
苏远山还注意到，有小部分的学生在用手机进行着视频拍摄，而且似乎还是在拍“电影”——这大概是这些学生为了相应ivideo的“微电影”活动吧。
相比起来，国内的理工科大学，譬如电科这种……就真没这么悠闲了。最起码苏远山知道的，电科的学生要么在实验室，要么在往实验室的路上……
当然，还有相当的一部分是在寝室打游戏。
“苏教授，苏教授。”
就在苏远山一行离开校园道路，走向行政楼的时候，两女一男三个学生从侧面跑了过来。
……
苏远山愕然望去。
只见其中一个女生手里拿着话筒，男生手里抗着一部摄像机。三人胸前都挂着一个胸牌。
这是……要拦路采访？
苏远山疑惑地望向校长。
只见校长也很有些惊讶，他对着另外一位领导使了个眼色，后者便会意，上前一步拦住三人，和颜悦色地问道：“三位同学什么事啊？”
“陈教授，我们是校新闻社团的，想提前……采访一下苏教授。还希望苏教授，郭校长，陈教授给我们一个机会。谢谢。”
为首的女生微微喘息着，冲着苏远山鞠了一躬。
第934章 没有希望
很显然，苏远山的这两个问题的答案，都不是女生想要的。
——太简单，太万金油，太敷衍了……
但苏远山显然没有时间跟这三个学生在这里发表长篇宏论，更何况浓缩的就是精华，如果女生体会不到，那就算了。
而苏远山注意到，校长等人是明显体会到了自己这两句话的不同的。
国内虽然道路曲折，但前途光明。
岛上虽然说道阻且长，但苏远山却并没有说下半句“行则将至”……
至于为什么不说，那你就自己体会了。
苏远山看着这位岛上姑娘乖巧姣好的面容上的失望，倒不忍心就这样走了，当下呵呵一笑道：“如果你们只是采访合影，其实已经够了，如果你们真的要寻求答案，我相信下午的演讲上，你们会得到答案的。”
“噢！那谢谢苏教授。。”
“不客气。”
随着另外一名女生拿出手机，更是让苏远山心神愉悦——她用的是Yidoo6s。
*
*
小插曲过了之后，苏远山随着校方去陈列室浏览了一番，听校长介绍了一下本校的历史，然后在知名校友那一栏中，苏远山看到，陈静赫然在列。而且从照片和人物介绍的陈设来看，这应该是一早就放置了的，而不是临时抱佛脚搞的。
难怪陈静要巴巴地先赶回来，但现在又不陪着自己到校，反而去参加潮汕企业家的聚会——苏远山都忘记了，这还是陈静的本科母校。
这些小细节让苏远山再次心生喜悦。
——他太清楚因为远芯的崛起、大陆从岛上不断挖半导体人才、挤压半导体产业等等多种因素之下，曾经在岛上还挂起一股歪风，说从岛上到大陆的所有工程师们是叛徒。
其中最为引人瞩目的便是陈静和陈道华兄妹两。
部分穷凶极恶的网民还要嚷嚷着把他们开除岛籍……
当然，随着后面远芯的名气越来越响，地位越来越高，而陈静也担任董事长之后……岛上也不提什么制裁了，民间也不提什么叛徒了……反而还“表扬”起陈静来，说远芯有这样的成就，还是因为领导人干得好，甚至还与有荣焉。
这……这这。
逛过展览室后，苏远山一行人去了会客厅稍事休息，然后中午吃了在学校吃了顿不奢侈也谈不上简单的午饭后，苏远山在一干人的陪同下直接走进礼堂。
礼堂中，早已座无虚席，甚至就连礼堂门口, 都挤满了学生。还一干教授们不断吆喝, 这帮年轻人才纷纷让开道路。
当然, 这种场面……苏远山在过去一个月已经见了太多次，早已见惯不怪了。他只是笑呵呵捏着演讲稿，在众人簇拥下踏上讲台。
……
礼堂中, 放眼望去全是密密麻麻的人头，感觉整个台大的学生起码来了一半。
见学生这么捧场, 苏远山心中大定, 微笑着放下演讲稿。
“同学们好, 我是苏远山。”
“大家如果有在社交媒体上关注过我，可能会发现……好吧, 这句话有点讨人嫌——但我想说的是，我有一个很不好的习惯，就是不愿意念稿子。而且就算是在不同场合说同一件事, 我也会尽量地用不同的用词……我的同事告诉我, 说我这个是文青通病。”
说着苏远山笑了起来：“他们能有这个结论, 可能是看了我十几岁的时候写的情书吧。”
这番自我打趣, 让台下顿时升起了一阵笑声，以及稀稀拉拉的掌声——苏远山知道, 掌声之所以稀疏，是因为大家不知道该不该鼓掌。
他压了压手，示意大家别激动。
“好在这是目前为止的最后一站, 而且我们彼此交流没有半点的障碍，这总算可以让我信马由缰地放开稿纸了。”
苏远山说着把手中的文件拍了拍：“这里很多是关于凝聚态物理的学术报告, 我相信大家并不是希望我在这来上一堂课的，对吧？”
台下再次传来笑声, 有胆大的学生接嘴道：“我们也听不懂啊……”
“所以，今天, 我不聊凝聚态物理，而是从基础学科聊起。”
苏远山目光环视了台下，然后很自然地便在第二排的位置看到了采访自己的那个姑娘。
果然，生得好看就是吸睛啊。
……
接下来，苏远山说是不重复说过的话，但他在这么多学校做了这么多次演讲和报告，所有的观点和理论乃至事例都已经被举烂了……怎么可能不重复。
特别是基础学科, 他在国内几乎每所学校都要大谈特谈。
在这里，他依旧不例外——来岛上的目的之一，便是要亲口给这些学生们传递最真实的声音，甚至“保证”。
“……我们欣喜地看到, 在长达数百年的与科学相隔绝后，无论是哪边，都不约而同地走上了一条拼命向着西方学习的道路。”
“我不知道同学们有没有听过这句话——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台下有学生立刻便回应：“听过。”
“呵呵，这便是不约而同的选择。”
“但我不得不说一点的是，在过去，我们虽然保持着对科学的追赶。但实际上，我们还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选择了偏向于工科。”
“毕竟，相对于纯粹的理科，工科更容易直接地改变这个世界。”
苏远山说着顿了顿：“当然，也有比较容易赚钱的缘故。”
台下再次传来一阵会心的笑声。
“同学们，这样不好。我们不能在几十年，几百年后，还会后世的人们说——过往几千年，ZG没有为科学的进步带来任何贡献——你们应该有人听过这句话，甚至还可能会认同，对吧？”
“没关系，理解不同。就我个人而言，我们只是未能诞生出现代科学体系而已，而非没有留下半点的闪耀。”
“上午的时候，有位你们的同学采访我，问我大陆的基础学科现状，我用的词是前途光明，道路曲折。其实我想说的是，这无关地域……因为我们说着同一种语言，用着同一种文字。”
苏远山很认真地斟酌着词语，尽量用不张扬但却一听便懂的用词来表达他对两岸同根同源的强调和宣扬。
“重视基础学科，重视纯粹的理论和前沿研究，重视独立和创新……这不是特定的对象的责任，而是我们所有学生和科研工作者们，教育机构乃至教育体系的共同责任。”
……
这一圈演讲下来，苏远山早已经摸清了学生的喜好——相比自己在上面高谈阔论，他们在台下“捧哏”，学生们其实更愿意和自己交互。
因此，他特意留够了足够的时间来准备回答学生提问。
当第一个学生的纸条递上来时，苏远山还颇有些几分“紧张”——他倒不是怕问出让他难以回答的、涉及两便关系的问题，而是他很好奇，这边的学生，在面临如此“宝贵”的机会，会提出什么问题来。
但当他看清楚纸条上的文字时，他才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毕竟这是岛上最出名的大学的学生，除非目的性极强，否则还是不会提出敏感问题的。
但这位学生的问题也确实十分尖锐——他问的是，请问苏远山教授，作为石墨烯的发现者，而且还是因此而获得物理诺奖的学者，是如何看待目前越来越“水”的石墨烯掺杂试验风气的。
学生在最后还用引号引用了一句原话——“光是一个石墨烯，就让太多的学者有了水论文的工具。”
嗯，这个问题好回答。
把问题迅速念了一遍后，苏远山笑着望向正在站着等待回答的学生，看得出，这个眼镜厚得跟啤酒瓶一样的男生是个学物理的。
“我们必须承认，如果把石墨烯引入到材料领域，或者说想要把它真正利用起来，那么……对它的任何想法和试验，都是值得的。”
说着苏远山便是一笑：“我们简单地拿爱迪生和电灯来举例爸——爱迪生当初改良电灯泡的时候，唯一的差别就是他尝试上千种材料的时候没有一种材料发一篇论文。”
苏远山耸了耸肩：“同学，这个回答满意吗？”
随着这位同学把话题引入到物理领域，接下来几个问题都和物理和基础学科相关，这倒让苏远山很有些惊奇——难道这些同学都不关注大事的？
譬如，谁都知道，东亚三国的自由贸易协定落地后，岛上将会越来越被“孤立”——别说它现在半导体产业土壤已经几乎没了。就算有，也绝对竞争不过“穷凶极恶”大陆——连霓国都甘拜下风呢。
看来这些学生还是呆在象牙塔里无忧无虑啊。
把
纸条看完后，苏远山笑着望向台下：“请下一位同学。”
“苏教授你好，我有个问题。”
第二排，一个高高大大的男生站了起来，因为距离的缘故，他说话苏远山完全能够听到。
苏远山点点头：“嗯，请说。”
“我们都知道，你除了是一位物理学家之外，还是一位卓越的企业家，远芯更是一家奇迹般崛起的超级企业……那么请问，站在你的角度来看，岛内的半导体产业以及科技企业要怎么才能够振兴呢？而随着东亚自贸区的建立，又会对岛上的经济，以及两岸的关系造成什么影响呢？谢谢。”
随着学生抛出问题，苏远山也轻轻地呼了口气。
看来还是有人问啊。
也对，不可能所有人都那么“天真”对吧？
甚至苏远山还看到，随着学生的问题，前面一排学校的领导和教授们——特别之前介绍过的，经济类专业的教授，纷纷望向苏远山，目光同时充满了期待。
这个细节差点让苏远山以为男生的问题其实就是这些经济学老师的支招呢。
但……
苏远山含笑看了一圈礼堂，最后视线在几位经济学教授身上扫过，心中不免升起了一丝感慨。
——并不是所有的学者都能够跳出自身的环境和地位，站在客观公正的立场来看待问题的。
就譬如，这些教授们之所以还充满期待，怕是有些希望苏远山能够给点希望——因为岛上没有希望，已经是绝大多数经济学家，特别是国内经济学家们的共同认识。
“这位同学的问题很好，我不是经济学的专家，我只能凭借经验来总结一下，一家之言，还希望大家多多包涵。”
“首先，第一个问题……其实应该‘先问会不会’，然后才是‘怎么才会’……那么，很遗憾，我也不知道怎么才能依靠目前岛上的技术和市场力量来振兴——特别是半导体领域。”
“至于科技领域，我只能说，创新——但这是需要土壤的，很可惜，我也没有看到岛上有针对新兴科技企业，特别是IT和互联网企业的政策和扶持。”
苏远山一边说着，一边很严肃地摇头：“我无意针对什么，只是根据我所见到的和我所听到的来做出判断。”
“而且，科技发展除了需要土壤，同时它也是一个群集效应很重要的领域——这也是为什么到处都在搞科技园、软件园、开发区的原因。而群聚……自然是人越多越好。最起码，是要能吸收来的人才和资本越多越好。”
苏远山相信自己已经说得很直白了。
那就是，没有希望。
第935章 统一战线
上一章被屏蔽，大致内容：简要涉及贸易协定的影响，通过主角回答学生的问题，提出“你们单独发展半导体和科技没有希望”；以及“我们是一家人”的态度和观点，为后面写回归做铺垫。
*
“傅哥，没有必要那么紧张吧？酒店又不是预定的，是直接上门的。”
晚饭后，苏远山坐在酒店套房客厅的沙发上，用遥控器开着静音，轮换着电视台看。
来了岛上，不看看电视，那相当于白来——有一说一，这边的搞笑综艺确实做得还挺好的。而且内地还有不少人电视台前来取经。
傅振华则和一位三十左右的下属在房间里忙来忙去，拿着个仪器到处比划。
“嘿嘿，安全点好，你不知道，酒店里未必就要特意安装什么间谍玩具，主要是有些搞涩情的小子喜欢到处装偷拍的设备。。”
“哦？”苏远山一怔，他倒是没想到，现在就开始风情产业了。随即他便疑惑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有受害者上新闻了，还是你看过？”
“我哪能看过啊……公安部门有哥们告诉我的。”
听到傅振华这么说，苏远山便点了点头，不再管他。
——苏远山的身份今非昔比，虽然不至于出门在外要跟个黑老大似的带一大票人，但起码的安全还是要照顾到的。
再加上傅振华已经上了年龄——他虽然天天锻炼，保养得也挺好，但终究还是岁月不饶人——他都已经四十好几的人了，无论是反应还是敏捷，都不能和年轻人相比。只能说，他经验丰富和老道。
因此，傅振华为苏远山准备的安保小组中，已经开始培养新的负责人——当然，在专业技能上是不需要培养的，毕竟人家本来“退伍”之前就是专业人士。
除此之外，为了应对科技爆发下的多重情况，傅振华也一直保持着与过去战友以及相关强力部门的朋友的交往和交流，他算是远芯里，对各种乱七八糟的技术了解得最多的人。
等到傅振华检查完，确定没有问题后他便直接带人住进了隔壁。
不多时，换了一套休闲衣服的陈静敲响了苏远山的房门。
……
陈静见苏远山握着遥控器，正对着电视看，顿时好奇地问道：“你不是不看电视么？”
苏远山呵呵一笑，丢下遥控器：“左右没事干, 不如看会这边的生活状态。”
“……”陈静走到苏远山侧面的沙发上坐下, 也偏头看了一眼电视节目——是一个综艺节目, 上面一个主持人正在装怪耍疯呢。然后她便回头看了一眼苏远山，只见这家伙看得津津有味……
这个表情，就有点像看耍猴的……
“这边的电视, 还是要看新闻台。”
“嗯，刚才是广告, 我就换台了。”苏远山重新拿起遥控器, 换到一个新闻台。
电视上, 主持人正在和几个嘉宾大谈国际形势。
“下面，我们来说说苏远山来访哈——苏远山教授, 大家想必都知道哈，知名企业家，远芯创始人, 又是今年的诺贝尔物理学奖的获得者……对了, 他今年才三十岁……”
见哪怕是“严肃”的新闻类主持人也用上了相对内地的主持人要更显夸张一些的语气和肢体动作, 苏远山不由得微微一笑, 倒是很期待看这些人怎么评价自己来着。
“其实这些不重要，重要是他今天在大学的讲话和回答问题——路兄你怎么看？”
尽头对准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 他身前有一块牌子写着名字——路丰平。
“很明显，这次苏远山是带着政治任务来的。”
首先路丰平就给苏远山的来访下了个基调。
苏远山看了陈静一眼，陈静便对他耸了耸肩：“政治访谈嘛, 完事万物都可以牵扯到政治。”
“嗯，领教了。”
电视上, 嘉宾的回答继续：“从他前面中规中矩的演讲，我们不难看出, 他这次来的目的是两个。第一个，宣传, 为那边做宣传。”
“第二个，TZ。”//注：写出来就完了，你们脑补。
“特别是最后那个一家人，谁是他们一家人，一家人会威逼利诱企业全部转移到那边去？一家人会***？”//注：你们脑补。
“我说啊，这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陈静回头看了一眼苏远山。
“这人是属乌龟的，你别放心上。”（乌龟什么颜色？）
苏远山哈哈一笑：“跳梁小丑罢了。”
……
但苏远山不得不承认, 他这次虽然没有带“zz任务”，但他内心深处确实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他给陈静兑现了自己的承诺，没有过分地贬低这里, 而且话也说得很委婉。
但依旧，这边还是不满意。
以至于当天晚上，某些偏向的电视上就开始跳出来对他的发言大肆解读，甚至大肆批判。
好在换一个台之后风气便截然不同了。一位姓黄的女嘉宾对苏远山大加赞扬，无论是对其拿到诺奖对国人信心的振奋，亦或是远芯如今的影响力和实力，亦或者是苏远山在演讲中说的话，她都无一例外表示了认可。
她还拿出了自己的亲自体会来举例——她今年便到过省城，见过省城这个地处西部内陆城市在科技领域是如何的发达和兴旺，城市建设是如何的日新月异。
而且她极为认同苏远山所说的“一家人”理论，并表示，如果继续这样“孤芳自赏”下去，那么被排出在亚洲经济圈是迟早的事。
苏远山听得眉飞色舞。
“这才像话嘛。”他笑呵呵地陈静道：“静姐，你是这边的人，你应该知道这边的具体情况——现在哪种偏向要多一点？”
“参半吧, 主要是现在网络发达起来了, 一味地靠电视蒙蔽人民是蒙蔽不了的。特别是国内目前集中爆发的各种生活类视频，几乎占据了ivideo整个中文频道……想避开都避不了。”陈静说着耸了耸肩：“真实便是最大的力量，也是最好的宣传。”
苏远山哈哈一笑。
——他除了在战略上对下面的企业会进行一下指点之外，一般不喜欢干涉具体的经营, 但ivideo这个全球最大的个人视频交流网站……他是真正干涉了的。
而且非但是ivideo，就连叶如黛的ebook，他也干涉了。
——这些网站，中文区只有语言版本的不同，而没有地域的不同。
即：无论是繁体用户也好，还是简体用户也好，除开个性化的定制和推荐之外，其余的视频内容和交集，是一模一样的。
这样的结果便是，信息再也无法形成封锁。
当然，对ebook，苏远山必须要做到最大限度的尊重，而不能指手画脚，因此只是建议叶如黛搞了这个大中文区。但ivideo，他就不那么客气了——他直接给万永亮下了指令，让老万给ivideo的负责人说，要对权重和流量进行干涉——而且还要不留痕迹地干涉。
……
看完电视，苏远山算是对这边民间的态度有了个大致了解。他总结了一下便是，如今这边的酸葡萄味儿已经很冲了……
冲到有上段历史中，14年之后那种程度了。
嗯，这是好事。
正如陈静所言，真实和正视便拥有最强的力量。
“今天企业界是什么个态度？”苏远山关掉电视，望向陈静。
陈静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还说你不是来TZ的？”
“……”苏远山便咳了一声：“静姐，别开玩笑。”
“好吧，不开玩笑就是，作为企业家，任何时候，天职和追求都是让企业进入良性的，长远的发展轨道。”说到这，陈静便再次看了苏远山一眼——她就认为，有时候苏远山考虑得太多了。
苏远山耸了耸肩。
“所以？”
“所以，大家的态度，主要还是看贸易协议最后会落实得怎么样，有没有针对这边的优惠政策和举措。”
“……那你怎么说的？”
陈静白了他一眼：“你是怎么会觉得，我会知道有没有政策，以及我有资格回答呢？”
苏远山哈哈大笑：“你不是政X的么……算起来也是那啥……”
陈静：“……别闹，我只能说，牛奶会有的，面包也会有的。”
苏远山含笑点头：“是的，肯定都有的。你一定要相信，我们对这边的优惠……是真的巴心巴肝的。”
*
*
接下来的几天，苏远山索性也不“演”了，只要谁问他，他就用“一家
人”理论来回答——反正他现在地位高，面子大，谁也不敢把他怎么着。恨得一干属龟的人牙痒痒，但又无可奈何，只好在电视上天天喷他。
但苏远山毫不在乎，甚至他还在自己的ebook账号上发布了一张在大学的合影。配图文字对岛上的学术极为赞赏。
出乎意料的，他的博文下下便多了好多繁体留言，一看便是这边的学生集体过来“打卡”。
这让苏远山再次意识到，交流的重要性——特别是一位自己这样“重量级”的学者，对这边提出夸奖时，是很能让这边的学生心生好感，甚至“与有荣焉”的。
于是，苏远山便接连发了好几篇博文，其中有日月潭的，也有市井小吃街的，也有实验室的——每一篇博文都收获了不少学生的留言，苏远山甚至还和一位建议苏远山一定去一家店品尝他家蚵仔煎的学生互动了一下。
临走之前，苏远山自然也没有忘了与这边的企业家见面交流——在该说什么，能说什么的问题上，他和陈静达成了完全的一致，统一了口风——问就是什么都有。
十一月二十五号，苏远山踏上前往HK的飞机。
*
*
数码港，EM亚洲总部的楼顶花园中，传来一阵阵爽朗的笑声。
“真是难得，你们二马居然能凑一块。”
苏远山看着pony和马老师二人，笑着打趣道。
他话音落下，Pony的眼中便闪过一抹异色，很有些惊异地看了一眼身边的马老师。而马老师也有些意外……
苏远山这话看似很寻常，但听起来，是完全把二人地位等同再说的——就如同南帝北丐中神通那种。
然后这两人的小表情立刻让苏远山醒悟过来，自己这是带着前世的记忆开挂了——如今的EM已经是国内在HK上市的，市值超过五千亿港币的科技龙头股。而且就算不在HK上市，拉到纳斯达克，拉到全世界，其影响力和市值也绝对是排名前五的那种……
而AL，只不过是一个“举步维艰”的，甚至还需要向EM“卖身”的“小”公司——坦白说，马老师能够与pony平等地坐在这里，完全是因为苏远山一直在关注AL，甚至还亲自干涉了对AL的融资和估值的缘故。
山总对AL，对马老师的重视，也是Pony同意与AL合作的首要原因——否则，他其实是想把用户变现，自己搞一个互联网交易平台的。
“嗯……”自知失言的苏远山轻轻咳了一声，掩饰了过去，笑望着两人问道：“既然二位都在，那谁先来？”
二马对视了一眼，还是老于世故的马老师先微微一笑，对着Pony伸了伸手：“Pony总先。”
“好。”Pony点了点头，随即望向苏远山。
“山总，microblog马上就要上线内测了……”
“哦？”苏远山闻言一喜：“上线时间定下了？”
“嗯，下个月初，但目前还没有想好如何推广。”
第936章 阵地
很显然，这两人都被苏远山给震住了。
他俩特地赶来与苏远山相会——特别是马老师，还是直接从浙省那边坐飞机过来的——除了二人确实有业务上的困惑和迷茫需要向苏远山请教一番之外，其实最重要的还是两人在此前的商议中，讨论到了利用拿下春晚赞助商，并且对microblog和支付宝进行联动的活动。
但这件事非同小可，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认为只要上了春晚，那钱一定是烧得值的……但这样一来，就意味着把支付宝直接推到了前台。
或者说，把互联网钱包这一概念推到了前台。
兹事体大，他俩不敢擅专。
……
却不料，苏远山仿佛只是随便想了想，便把两个公司的运营团队殚心竭虑考虑出的方案轻描淡写地抛了出来……
这这这……
Pony和马老师对视着，双方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震惊，片刻后，还是马老师最终点头：“是的，今天就是想找山总汇报一下……看这个方案可不可行。”
“当然能行。。”苏远山看了一眼二人，心中大概猜到了两人的表情是什么回事——他也有点烦恼，毕竟自己见了太多那种天才一般的，甚至可以直接导致一个市值千亿的企业崛起的营销创意和新兴产业……
微博如此，今后的短视频如此，春晚发红包也是如此，甚至，苏远山现在就可以给TB定下三部曲——今年发红包，明年搞双11，后年搞团购……
当然了，若无绝对的必要，他不会这么做。
毕竟，现在市面上的互联网购物网站，包括亚马逊在内，几乎都有他所能控制的股份……所谓“手板手心都是肉”，不能厚此薄彼的。
“在政策上没问题吗？”马老师忍不住再次问道。
“给老百姓发钱有什么问题？”苏远山乐呵呵地反问道：“你太小看咱们国家对互联网的创新商业模式的包容了吧……自从当初喊出科技从娃娃开始，到进入新千年后科技立国，再到现在科技自主……”
“我就问你，怎么才能实现科技自主？当然是自己发明创新开辟新领域了——你难道没有发现，自从今年下半年，国家开始透露下一个五年规划的内容后，支付宝的签约银行就多了起来？”
马老师一怔，随即明悟过来——他一直还以为是自己团队的功劳。
“所以，别担心政策上的麻烦, 还是担心你们的钱包好一点——今年春晚的冠名权是长虹拿下来的, 加上八点零点以及中间插播的广告提醒加起来超过八千万——但今年长虹的股价直接翻了一番, 然后销量翻了三番……让索尼眼红得连久多良木健都恨不得把大和民族改成汉族了。”
当然后面这句是开玩笑，但前面的却是事实。
“而且你们还要注意一点就是，你们这个是纯粹的做市场推广, 抢占用户……而且还是以发红包的方式抢占用户——你们统计过国内互联网用户数没？移动互联网用户数呢？而且移动互联网中，智能手机的用户又有多少？”
“除此之外, 发红包, 还要一定有个噱头, 必须要大数字——别小打小闹，最起码一个亿以上。而且互动可以稍稍麻烦一点, 搞点传播，但别耍猴，要把钱实实在在地发到用户手里, 且这个钱不能是代金券什么的, 必须要是真金白银可以提现到银行卡的那种。”
“然后你们再去考虑, 用户到手之后, 如何转化和利用用户所带来的流量。无论是广告收入也好，还是转为网购用户也好, 这些都是需要你们考虑和引导的。”
“最后，国内可以利用春节，那国外可以利用什么？Microblog的目标是全球用户, TB目前的目标是国内用户，往亚洲发展……这些市场, 都是可以适当加速，而不用等到市场规模大了再来做推广。”
“举个简单的例子, 譬如支付宝，它名义上是为TB做的担保交易工具, 但实际上，我们也看到了，下半年推出后，它其实已经拥有了互联网钱包的属性——从支付宝里现在已经可以直冲联通的手机话费了对吧？”
马老师早已经沉浸在苏远山的话中，他发现自己需要完全集中精力才能跟得上苏远山的思维，此时听苏远山问他，他怔了一下后马上点头：“是的, 移动和电信马上也可以了。”
“嗯，你看，充话费，这只是个开始啊马老师……今后都说互联网生活, 什么叫互联网生活？就是坐在家中，只要有网，那就能够生活。网上可以点餐，可以叫人通马桶，可以叫车在楼下等着自己，可以交话费，交水费，交气费……甚至，它还可以替代现金……”
听到这里，Pony马上抓到重点：“怎么替代现金？”
“手机加钱包软件，不久能了？”苏远山瞥了Pony一眼，笑呵呵地道：“你们自己去想——如何在商户的钱包账户和用户的钱包账户用最简单的方法手段完成交易——不需要输入多少的那种。”
马老师脱口而出：“那就是生成钱包的条形码，只要通过系统，用扫码枪扫一下就能完成支付了。”
苏远山怔了一下，他倒是没想到，马老师的脑子转得还挺快的……
“嗯，好像确实可以。反正创新就是一个尝试和想办法的过程，不要怕失败什么的……”
说到最后，苏远山发现嘴有点干,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后望向两人。
“对了，你们有什么事来着？Pony你说。”
Pony：“……”
马老师：“……”
“没有了。”
“听君一席话, 胜开十年会。”
*
*
马老师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在获得了苏远山的保证后，他便一刻也待不下去了，直接要过关回特区，然后赶白天的最后一趟班机回浙省。
相比马老师，Pony倒是不着急，毕竟这里是EM的亚太总部，也算是他的窝点之一。
送走马老师后，两人回到Pony的办公室。
“Pony，准备好没有？”
“老实说……有点怯场。”Pony苦笑着：“除了您和老丁，老张，其他的大佬我都不怎么熟……”
苏远山哈哈一笑。
他知道，Pony确实是有点怯场。
无论从资历，还是从负责企业的规模，以及与远芯业务的“紧密程度”来看，他加入执行董事会，确实有点“勉强”。
但让他明年加入执行董事会这事，是苏远山提出的，Pony找不到半点的理由拒绝——这表示着，当年的互联网中心三大巨头重新聚首，重回远芯大怀抱。
更何况，Pony也嗅到了一点特别的气息。
——恐怕在未来五年内，互联网用户，或者准确地说是山总一直挂在嘴边的移动互联网用户，将会进入一个让人恐怖的爆发期。
不然，一直被山总称为“半导体企业”的远芯，其掌控行业方向和命运的执行董事会，又怎么会接连让丁垒和自己加入呢？
这显然是意味着，未来的远芯，将会逐渐在互联网生态上加大力度。
同时，Pony又想到了苏远山亲自给自己提出的“需求”——当初Pony拿回苏远山的稿纸后，当然也不是马上就写代码开搞，而是拉着核心团队研究了一番，研究的结果大家一直认为，这个微博到底能不能成先不管，光说它对用户的精准定位便让人叹为观止。
而作为远芯的“老人”，Pony很清楚，山总虽然有满脑子的天才创意，但他却不是一个轻易给人提需求的人——在一次内部高层会议上，山总明确地说了，创新是所有人开动脑子，捕捉随时随地的灵感，然后行动起来，不要每次都等着别人来指点。
这里的“别人”，其实说的就是山总自己。
这番话，无疑表明了，山总不是一个喜欢对下属指手画脚的人。
但凡是山总真指手画脚了，那便一定是重要的。
从微博的社交和信息传播的定位，再联想到今年来远芯在互联网的各大论坛和社区中的各种遭遇……
Pony认为，山总此举，大概是要生造一个舆论阵地了。
果然，苏远山马上便道：“Pony兄，microblog很重要，一定要做好——它要是全世界用户的交流中心。”
第937章 考试
听到自己猜得没错，Pony便做出了一副心领神会的模样，呵呵笑道：“看来山总你也看不下去了哈。”
“嗯？”苏远山瞥了一眼Pony，见这家伙神色了然，他微微皱了皱眉，心道这家伙怕是会错意了……
于是他便试探问道：“你觉得交流中心是什么？”
“难道不是舆论阵地？”Pony怔了一下，也试探回答。
“咳……只能说这是阵地之一。本质上，互联网是全球化的扩展和延伸，而microblog，贴吧这种交流平台又是互联网，全球化的一种具体模式。有人交流，自然就有不同的声音，自然就有舆论……”
苏远山说着顿了顿：“但如果只是单纯的针对某件事、某个人而言的集中讨论——我们姑且把那些黑贴认为是讨论——那我们完全没有必要再造一个便于交流的平台。因为平台越方便，用户越多，交流越顺畅，便越是容易出现这种‘讨论’。而我们又知道，堵，是堵不住的……”
“成立一个平台，用流量来引导什么人、讲什么故事……这才是最重要的。。”
“嗯，弘扬美德，崇尚科学，宣传真理——这些听起来像是大话，但我们必须承认，这才是一个平台该做的。”
Pony嗯了一声，但当他在默念重复苏远山的这句话时，他突然意识到，苏远山没有提那两个词，四个字。
于是他再次一怔，望向苏远山：“不讲西方那一套？”
苏远山含笑点头。
接下来，Pony又给苏远山汇报了一下目前已经初步定下来的各种运营方案和措施。
苏远山听了之后发现，Pony还是在按照论坛和社区的那一套搞这个微博……于是他建议pony，在产品推出之初，可以不用设立太过于严格的“版规”。毕竟这是一个自由交流的平台……只要是法律允许范围，都可以做，都可以说。
“至于谣言什么的……我现在有个初步想法，但还不是时候告诉你。等到微博的注册用户数超过一亿之后，我再告诉你。”苏远山呵呵笑道。
Pony：“……别啊老大！你这不是吊胃口么？”
“不是吊胃口，是现在告诉你之后，你就会下意识地去考虑, 去安排了……但那样, 是不利于微博的用户扩张的。”苏远山摇摇头, 态度很坚决。
——他有预感，华尔街和硅谷乃至华府，都不太可能轻易就放弃“舆论战场”——开玩笑, 人家可是打过冷战的……怎么可能会想不到舆论阵地？
因此，苏远山告诉自己, 一定要相信, “推特”会如约出来——就算没出来, 等到microblog开始成为新的交流平台时，那边也一定会推出一个山寨的微博出来——是几乎是一定的。
那么, 一切以平台的建立为首要任务，才是最重要的。
无论是想薅羊毛也好，还是想做什么也好, 总得等羊进圈了再说。
再说了……他也想看看, 某些喜欢颠倒黑白是非的传统媒体大佬, 是不是依旧有那个爱好……
如果有, 那苏远山不介意告诉某些人，什么叫做真理。
——他别的什么没有, 就是钱多。他有数不清的钱，可以去追求真相，戳穿谎言。
——别说没用, 平台在手，那就简直不能太有用。
“好了, 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苏远山看了一眼手表, 站起身来：“执行董事会就是一个聊天打屁的组织，不要有什么压力, 也不要想着搞什么新闻，你多参加几次就知道了。”
“额……”
从EM离开后，苏远山在车上便拨通了孙西慧的手机，后者告诉她，晚饭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他到家呢。
*
*
“来，说说你们对次级贷的分析情况。”
晚饭后, 苏远山径直到了书房，对应邀前来的橡树资本目前的负责人薇薇安笑呵呵地道，完了他还补充了一句：“一定要最真实的。”
他这次抵达HK，主要还是想听听金融界对目前西方的次贷市场的真实分析和反应。
“好的, 山总。”薇薇安当初在HK高盛，作为帮助宏远电子上市的操盘手与远芯结下了交情，随后没用到几个月，她便被孙西慧给挖了过来。
如今五年过去，她也从一个昔日高盛的“高级经理”成长成了橡树资本的总裁，且获得了秦思和孙西慧两个人的一致认可。
要知道，能获得她们两个的认可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特别是秦思。作为华尔街女王，秦思非但掌管着星海基金这个目前已经控股市值超过数千亿的巨鳄资本，同时还接管了国内出海的诸多大佬的资本……
她对市场和金融的敏感，已经得到华尔街的公开认可和推崇。
而作为橡树资本的总裁，薇薇安显然不能再向她此前在高盛那样当一个投行经理，业务局限于助人上市那么简单，而是需要掌控全球经济形势以及资本流动方向，甚至……如果可能，还需要有撬动资本流动方向的能力。
“好的山总。”薇薇安不留痕迹的吸了口气, 平复了一下心情。
薇薇安和苏远山打的交道并不多，但同作为女性, 她天生就有优势, 能够从秦思和孙西慧的口中获知这二人对苏远山的评价——长期的交往后，她确认了一个很不可思议的事实，就是她的两位老板，对苏远山的推崇和尊重已经超过了她对普通人的认知——她仅在某些教会中，才能看到同样无比虔诚地信任一个人的参照对象。
因此，饶是已经在一起吃了过一顿轻松的晚饭，且苏远山也一直很平易近人，但她此刻依旧紧张得有些出汗。
定了定神后，薇薇安轻轻咳了一声。
“如果仅仅从次级贷的模式来分析，那么模型的建立就会毫无例外地回归到北美的经济增长上——这是一切消费行为的基础。”
苏远山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
“而我们知道，那边……是有货币霸权的。所以，这个模型，是不能随意套用的。”
“或者说，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到现在，次级贷还是如火如荼的原因。”
“我就不说互联网泡沫的爆发了……资本有时候，也会打毛护眼的。”薇薇安微微一笑：“所以，我们从历史入手。”
第938章 保持专注，保持热爱
“所以我们倾向于认为，在一个较长的周期内，次级贷将会是变得极为危险。”
听着薇薇安将自己的分析娓娓道来，并最终给出了一个很保守的预估……苏远山并没有表态做声——毕竟，搞投行的那都是人尖子，无论是智商还是所谓的情商——察言观色，分析心理那是基操。自己既然让她分析，那自然就意味着自己以一种不看好的态度关注着次贷……
只要薇薇安把握了自己的心理，那她自然就能做出“正确”的应对了。
这可是不算数的——就算她一番话说得极有条理。
可是，搞金融的，谁说不出来这一套？
“较长的周期是多长？”见薇薇安颇有些紧张地等着自己的反应，苏远山沉吟几秒后问道。
“这……”薇薇安见苏远山神色依旧保持着专注和审视，她就知道，自己的这份“答卷”，显然山总并不满意。
于是她便愈加有些紧张起来。。
这时一旁的孙西慧见状，轻轻咳了一声，笑了起来：“你们要不要吃点水果？我去吩咐弄点过来。”
苏远山点头：“那我来点芒果。”
“好的，小薇就要苹果对吧？”
……
经过孙西慧这么一打岔，苏远山也意识到，自己可能给人的压力有点大——于是他便温和地笑道：“不要考虑太多，你直接给出你的第一印象和判断。”
“好。”薇薇安也定了定神，微笑道：“其实就我本人而言，对自由金融市场还是持乐观状态的，毕竟我们学的就是这一套。但历史的经验告诉我们，在金融上，最好不要相信经验，否则会输得很惨。”
“哈，说得好！”这句话获得了苏远山的认可。
薇薇安抿嘴一笑：“譬如亚洲金融危机中，有几家输得很惨——谁会想到北边会债务违约？然后回来的钱又客观上造成了互联网泡沫的诞生和破灭——而互联网泡沫破灭后，大量的资本便寻找新的盈利目标，于是便诞生了次贷。从这点看，次贷目前本身已经变得泡沫化了……”
“但我们知道，经济泡沫这东西，有时候未必就会破——要么机缘巧合地破，譬如互联网历史上的黑色星期一，大量来自对newbook，微软，星海，思科等科技以及互联网企业的股票集中在周一出现，这些价值超过二十亿美元大卖单直接引发了其他人的跟风抛售，继而成为科技股崩盘的导火索……”
“而有些时候，泡沫则需要人来戳，才能破——譬如东南亚在8，90年的和平环境下, 承接了来自发达国家, 特别是霓国的技术和资本转移。而在霓国经济在上世纪末期步入颓势, 日元纷纷回流的同时，索罗斯等人再来添一把火……那么四小虎之流的经济就扛不住了——他们在金融危机中有别于HK，他们纯粹是虚胖, 而HK是制度问题。”
“因此，如果您问我具体的时间, 我是真不知道怎么回答——或许, 老美直接就能把泡沫消化掉呢？但如果有人戳, 那我觉得，未来的两到三年内, 如果西方的资本依旧找不到更好的出路，那么次级贷模式也就走到头了。毕竟，它与房价是正相关的。而我们不能假定老美能够接受房价持续性上涨……”
听到这, 苏远山终于露出了笑。
还不错。
*
*
“薇薇安还是过于相信自由经济市场的自我调节能力了, 但这不怪她, 毕竟她学的就是这一套——嗯, 我承认，这一套能够解释很多事情, 而且也是目前最有效的。”
送薇薇安离开后，苏远山和孙西慧一起坐到后花园中喝茶聊天。
他放下茶杯，躺在沙滩椅上, 整个人完全地放松下来：“她毕竟还是无法跳出身份。”
“你这话说的，谁能轻易地跳出身份来啊？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么……”孙西慧熟练地把一个芒果从中剖成两半, 然后剃掉芒果核，再用刀尖从芒果肉内部轻轻划了几下, 划出了一格格小方块，然后她带着皮轻轻一番, 这些小方块便凸了起来。
她把芒果递给苏远山，顺手扯了一张餐巾纸擦了擦手后笑道：“那接下来怎么办？戳？”
“嗯，肯定要戳……但不是我们戳。”
苏远山吃掉芒果丁，举着果皮看了一眼，四下并没有垃圾桶。
“就丢地上，等会让人扫了就行。”
“好，你说的。”苏远山擦了擦嘴, 呵呵一笑：“次贷危机只是导火索，如果只是几个资本家破产那其实不算啥……如果因此而影响到了大宗资本的信心，继而扩大到老美的个人消费能力和信心，那这就麻烦了……我们必须承认, 在当今美元依旧是世界主导的前提下，老美的市场依旧是最大的市场，关乎全球的经济。”
“现在流行一句话，说老美一感冒，全世界就打喷嚏。这句话说得太他娘的对了——对于我们而言，甚至还会发烧……毕竟我们的外汇储备，现在几乎全是美刀。”
孙西慧眨了眨眼：“然后呢？”
“然后就是，让世界看看……如果全世界的经济都系在一个国家身上，那会有多么的糟糕。”
“所以谁来戳？”
“再等等，再等他们吹大点，你们也一直要保持关注，除了次级贷市场规模本身，还有各种违约率，房价预期等等，最起码要半年以上的数据。”
“至于谁来……那当然是再救我们的老朋友一把了。”
——因为秦思出身自大摩的缘故，无论是星海也好, 还是橡树也好, 与大摩的关系那可不是一般的亲密。
再加上苏远山两次出手帮摩根斯坦利闭坑——一次避开了俄国的债务违约，一次是让他们在互联网泡沫中获得了最大的成果保存。
可以说……如果不是实在请不动苏远山，大摩那帮钻到钱眼里的家伙，绝对会毫不介意地请苏远山去执掌大摩。
这样的关系, 苏远山当然愿意再“帮”他们一把了。
——嗯，其实历史上，也是大摩最早关注到次贷泡沫的风险，并发表了调查报告，继而引起连锁反应，最终戳破泡沫，引发次贷危机。
*
*
接下来的两天，苏远山又到港府去了一趟，回来后又去矽芯和ivideo以及亚视逛了一圈，最后一战，去的是位于数码港的“远芯亚洲科学院”。
在亚科院中，苏远山见到了正陪着老婆一起散步的张益唐。
“苏教授好。”
张益唐的老婆首先给苏远山打招呼，末了这位越来越时尚的女人便做了个双手抱拳的动作：“恭喜苏教授喜提诺贝尔物理学奖。”
“哈哈，喜提？嫂子这套哪学的？”自从苏远山把张益唐拐回来后，他和对方见面次数不多，但平时在邮件上也有交流——苏远山知道对方是纯数的大佬，因此抱着不用白不用的心态，没少白嫖张益唐的智慧。
“她啊，肯定是电视购物上学的。”张益唐站定，笑着替妻子解释着，然后又看着苏远山，一脸的感慨：“苏教授，这个诺奖，真的不容易啊。”
“哈哈，有人还说太简单了呢……走，师兄，我们走走？”
见两个男人有话要说，他妻子便左右一看，见到了文晓倩，于是便拉着文晓倩落在两人身后一路聊了起来。
……
“师兄在这边还习惯不？那天在港大演讲的时候，我还以为能见到你呢。”苏远山双手揣在兜里，和张益唐慢慢走着。
老张被他忽悠回来后，先是进的亚科院，后面又按照他自己的意愿去港大教书，直接给的副教授——老张对此极为满意。
毕竟相比内地的“功利性”，这边的压力确实要少一些。
而且回港之后，张益唐呆的越久，便越是意识到，远芯，或者说苏远山的影响力在国内乃至整个亚洲有多么的恐怖——苏远山在港大演讲他没去，便是去了霓国参加一场纯粹的数学会议。
就这样说吧，就凭着苏远山亲自“请回来”这一个身份，就已经让他获得了意想不到的尊重。
每每意识到此，张益唐虽然认为应该君子之赠，一切坦然受之即可。但总还是觉得……自己未能有些什么建树，还是有些对不住苏远山给的待遇。
“上次去了霓国，我们刚好错开了。”张益唐抱着臂慢悠悠的走着，不紧不慢地笑道：“不过我就算在，也只能给你捧个场，听你的专业，我那是一点也听不懂的。”
“哈哈，其实我压根就没讲物理，全和学生在吹牛呢。”苏远山说着耸了耸肩：“无非就是告诉学生要保持兴趣，保持专注，不要有任何压力地去热爱科学。”
“特别是国内，过去……我们太注重肉眼可见的，可以改变的成果了。嗯……好吧，这里是抛开关系
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说的——但整体而言，以前，国内的对待学术的态度是，不养闲人。”
听到这，张益唐忍不住轻轻点头：“说得好！”
苏远山微微一笑：“可是，科学不就是由历史上那些‘闲人’们推动且成立的吗？那些贤人，哪个不是闲人？”
“特别是纯粹的理科，怎么可能定死任务？真要定任务就能搞定一切的话，那我给你十个亿，你给我把哥德巴赫猜想证明出来嘛。”
张益唐噗的一笑。
“你看，这些是没办法进行量化的。只能依靠保持兴趣，保持热爱，保持专注的科学家们去攻克它——而在这之前，他们不应该有本身教职工作之外的任何压力。”
第939章 全球贸易
“孙姐，东南亚固然是我们旳核心利益区，但欧洲那边也不能忽视，特别是老欧洲区域，我们从小就上政治课，所以一定要明白个道理，做生意也是和政治环境息息相关的。”
孙西慧亲自送苏远山前往通关口，苏远山便抓紧这时间最后叮嘱着孙西慧。
“小舅那边已经先过去铺路，正在和F国本地一家物流公司谈收购，只要那边一谈拢，我们这边的劳务培训和输出就要跟上。”
说着苏远山顿了顿，叹息道：“有时候真他娘的是无可奈何啊……”
孙西慧看着苏远山的侧脸，嘴角浮出一抹笑意：“你啊，就不要操什么菩萨心肠了。”
“我是屁的个菩萨心肠，我只是感慨，就因为落后了一点，就要把自己国家的人送出去干人家土著居民不愿意干的活……这和当年输出劳工本质上是一样的。”
“瞎说，我们的劳务输出，人家抢都抢不赢，排着队的想出国赚钱呢……”孙西慧补充道：“而且走我们劳务输出的路子，还免去了偷渡的麻烦。”
“嗯？现在还有偷渡去西方国家的么？”
“有呢……多着呢，外国的月亮一直都是圆的嘛。而且随着国外各种华人商会的建立，以及国内各种贸易渠道的畅通，那些早一步出去的华人也算站稳了脚跟。他们呼朋唤友，邀请国内的亲戚邻居一起赚欧元，也算是一个不容小觑的群体……”
“嗯……这些就不管他，我们主要还是搞好全球物流，毕竟……全球互联网购物的脚步都已经能听见声响了。我们有价廉物美的全门类轻工业产品生产链，有优秀的购物体系，有覆盖全球的海运能力，现在就只差本地化的快递体系了——而这个体系，我相信如果任由欧美自己建立也是可以的，但那时间和成本就够得等了，所以只好我们自己来。”
“放心吧，这件事我亲自盯着。”
“嗯，最后……这两三年内, 暂时停止扩张。你知道的, 老美那边的经济迟早要出问题——他们在世界捅了这么多篓子, 相当于光着屁股在洞天乱跑，不感冒才有鬼了。而他们一感冒，全球的贸易都会受到冲击, 这是必然的。即便我们能够提前准备来进行避险，但总是会受到冲击的。”
“这个时候, 就看谁能扛得住了——你不要怂, 等到其他人扛不住的时候, 我们再出手，争取直接垄断全球海运。”
“嗯……”孙西慧回答得没有一点迟疑。
苏远山呵呵笑了起来：“孙姐, 你就不担心？”
孙西慧呵呵一笑：“我担心什么？反正很久之前我就想明白了，我从一个小学后勤到现在……我何德何能啊？”
坐在前排副驾驶的傅振华转过头来，含笑看着二人：“孙姐说得对, 我也这么认为。”——他刚好比孙西慧小一岁。
“你看, 老傅和我态度一样吧？”孙西慧笑吟吟地看着苏远山：“现在的钱, 莪就当是天上掉下来的。再说了, 就算天塌下来还有你这个高个顶着。我怕什么？”
“……”苏远山一阵无语，半响才苦笑道：“好吧, 你们说得对——不过确实不用担心，国内现在不是有人喊生产力过剩了么？这才到哪跟哪呢……等到非洲一帮黑人兄弟都享受了欧美白人一模一样的产品和服务时，再来喊生产力过剩差不多……”
“而且, 即便出现危机，拼到最后的无非就是看谁的钱多。”
孙西慧：“是, 知道你钱多。”
苏远山哈哈大笑。
确实，他的钱多。
——准确的说, 是他能够调动的资本多。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世界上, 再没有任何一个资本、一方资本敢和他比砸钱的决心。
——作为一个能看见牌堆的玩家，他敢随时随地梭哈。
……
进入海关后，苏远山对着孙西慧挥了挥手，便直接钻进早已在这边等候多时的公务车，然后直奔机场。
这一次回来，他要顺路前往杭州去AL看看，顺便拜会一下球迷朋友。
——正如他跟孙西慧交代的那样, 要体现国内快速工业化的优势，或者说要扩大和巩固国内工业化的优势，那么如何将产品卖向全世界，便是最为重要的环节。
互联网是个极好的机会, 也是他跟这边的领导做的发展建议。
领导听了，而且现在发展得很好，小商品市场加互联网购物搞得如火如荼，一如前世。
现在就是时候把这个市场再推一步，往国际市场推了。
……此处省去两千字
在浙省呆了三天，顺便在浙大进行了一场演讲，在与校领导吃饭的时候，苏远山与一个郑教授聊得极为火热——双方在家国和科技问题上的观点几乎完全一致，都认为国内一定要做好宣传，警惕西方所谓科学无国界的那套说辞。
最后，苏远山强烈邀请郑教授前往在电科一游，他必当扫榻相迎。
回到省城后苏远山便抓紧时间投入到工作和科研中，时间转瞬便到了十二月份。
……
苏远山办公室内，段勇平和陈静以及席小丁悉数到场，除此之外, 还有曹小亮。
“月底之前，周小慧就要回来。毕竟她也算高龄产妇了……”
苏远山开门见山地看着众人：“而且就棒国的情况而言, 你们也知道……就算我们没有这种高管结婚之类的避讳, 她也确实不太适合继续留在SK电子。毕竟……SK电子不是我们的企业。”
众人便纷纷表示认可，特别是陈静, 她有些担心地问道：“几个月了？”
苏远山想了想后答道：“快五个月了吧。”
段勇平马上便望向曹小亮——这位他从小霸王带过来的下属, 之前在营销部，随后在市场部，如今终于顶上了“空缺”，成为一方大员。
——怀胎五月，就意味着是真·不能进行高强度的工作了。
曹小亮知道自己“师傅”的意思，马上点头：“我这边工作已经交接完了，随时都可以过去。”
“嗯，你过去之后，小慧那边的班底你可以直接用。”苏远山看着曹小亮，认真叮嘱道：“虽然都说大企业有派系通病，但在远芯是大而不老，所谓派系，其实都是情感上的亲疏，而非利益的交织，这点，你一定要记住。”
曹小亮笑着点了点头。
这么多年来，他当然知道山总是个带着极度理想主义气息的学者型企业家——放到其他企业，这几乎无法想象。但在远芯，大家却都默认这才是远芯应该有的领导方式和风格。
毕竟，远芯从诞生之初，就是一帮书呆子拉扯起来的。
而且山总本人……这样说吧，在远芯，有不少人都认为，诺奖给山总，是诺奖的面子，而不是山总的面子——你翻遍历史，能找到这么一个牛逼的天才么？
当然这种说法，山总本人是严厉制止的。
山总还是很尊重，乃至看重诺奖的。
因此，曹小亮相信，如今山总才三十岁……身披远芯创始人，天才，诺奖学者这诸多光环之下，远芯的一切“气质”，都必将朝着山总所引领的方向前进。
这是他，也是他的“师傅”段勇平所承认的。
那么山总说是，就一定是。
“我们所有人的目标都是一致的，有这个前提下，所有的矛盾都是可以得到调节的。”说着苏远山顿了顿：“你过去之后，和周小慧多多沟通一下，按照她的习惯，她一定会把所有的具体情况和关系网络全部都交代清楚。”
“嗯，我明白的山总。”曹小亮再次点头，但过了两秒他还是补充道：“周总确实……是有大格局的人。”
段勇平含笑看着曹小亮，替他解释道：“毕竟是山总带出来的。”
众人都笑了起来。
老段这个马屁手段……还真是有几分火候。
不过他说的是事实。
周小慧从当初一个大专生成为苏远山的秘书，一直在他身边呆了七年，而且自从95年开始，周小慧就挂职了董事长助理，拥有了和苏远山一样“行政权限”——这本质上，还是因为苏远山“偷懒”或者要搞科研，从而把一部分苏远山的事务直接交给了周小慧处理。
意思就是，周小慧早在前往SK电讯之前，她便已经是远芯的实力掌权人物，而不仅仅只是一个秘书。
而随后她远赴棒国，执掌SK电讯之后的发展，也证明了她的能力。
如今，她主动让贤，更证明了她的魄力和胸怀。
在山总建立的体系下，远芯从来都不是一个冷冰冰的企业。因此，如何“安排”周小慧，或者换一句话说，如何让周小慧在生产之后继续为远芯贡献能力，便是今天这几个人关上
门来要讨论的主要问题。
嗯，曹小亮没有发言权，他只是作为周小慧的接替者，顺便来听几句的。
“我的初步想法是，还是先让周小慧以资深副总的身份回到远芯暂时熟悉一下目前的业务，然后再负责某个具体的领域。”段勇平和陈静对视了一眼后，他先试探性地建议道。
“嗯，我其实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苏远山点了点头，又轻轻呼了口气：“毕竟远芯这么大的摊子，她负责什么都不算是辱没了她。”
——有一说一，周小慧有了执掌SK电讯的资历，她的身份地位……想要在远芯总部更进一步的话，放在企业这边，就只有陈、段二人的位置可以给她了。
陈静也点头附和：“而且按照小慧的身份，她主导哪个部门，都不算是空降吧？”
“嗯，不算。”苏远山再次点头：“别的不说，CPU部门，老高肯定是愿意把市场这一块交给她，自己专心投入研发的——老高甚至都提过让何薇去当CEO。”
“老高那可想得真多。”席小丁笑着补充道。
众人齐齐一笑。
大家都知道，高晓第是典型的工程师思维，搞技术恨不得钻进牛角尖的那种——对于他而言，企业的那一摊子事简直就是大麻烦，因此他完全没有什么兴趣。
对于其他负责人而言，进入执行董事会便是象征身份地位和影响力的最高追求。
但他偏不——不仅仅是高晓第，远芯很多人都对这些位高权重的称号不屑一顾。
他们的追求，是科委会。
毕竟，这才是真正的大佬该呆的地方。
第940章 说到做到
苏远山旳意见很快获得了众人的一致认可——而且最主要的是，今年SK电讯改成SK电子，全面对标三星，进军家电领域，也是由周小慧全面主导的。
现在她回来，正好利用经验，把远芯的家电框架也拉扯起来。
而且也多亏了她要养胎生娃，不能直接主持工作，否则……一回来远芯这边就搞家电的话，指不定崔太原会有什么意见来着。
……
等到段陈二人离去，苏远山和席小丁继续聊了起来。
“师兄，我们搞家电真不是看着赚钱就冲进去搞，也不是为了占据用户客厅书房之类……智能家电搞起来之后，无论是计算芯片还是存储还是液晶，都会带来一波的新的需求。”
“当然，这些都是表象，真正的改变还是在生活上的。”苏远山望向席小丁：“还记得我说的么？以后要么脑机接口，要么星辰大海。”
“嗯，你说的是你都要。”
“哈哈，是的——国家航天要打算给民营开口子了，到时候我们也成立个回收火箭的公司。”
席小丁微微一怔，马上便想到硅谷那边就有一家民营企业在搞可回收火箭：“这个……国内有技术没？”
“可回收的技术没有，但火箭技术还是有的……而且我们未必要盯着国内啊……俄国那边，我们要是再不出手，航天专家都要给老美那边捞光了。”苏远山顿了顿：“不过这个要明年才能开始搞了……年底之前的首要任务还是要把智能家居的工作室建起来。”
席小丁忍不住乐了，他指了指日历：“你是忘记今天多少号了么？都十二月了……你马上要去斯德哥尔摩领奖了。”
“呃……我说的是农历年。”
“好吧，还有两三个月，我让人去规划一下。”
“嗯，一定要规划好。”苏远山掰着手指头，挨个挨个地数：“首先，语音控制，AI联网是必要的。那么这就意味着，未来的智能家电这个家庭网络中，必须要有一个输入和输出互动的工具……”
“譬如？”席小丁微皱着眉，但随即眉毛一挑：“音响？”
“嘿嘿……”苏远山笑了起来：“不愧是师兄，瞬间就想到了。”
“……”席小丁白了他一眼：“你都说的这么明显了, 语音控制, AI联网, 输入输出……还想不到音响那不是傻子？”
“……好吧，确实，我的想法就是用音响作为起点。”
“智能音箱, 在搭载了AI和联网之后，它除了可以通过互联网听歌, 还可以用来听课, 听电台, 听各种声音类的服务——但这只是它的最基础功能。最重要的是，还是通过它, 我们可以建立一套可以由声音控制或者说是由机器学习之后所提供的保姆式家庭电器物联网。”
“试想一下，有这么一套房子，开门是人脸识别, 然后进门就感应到主人回来了, 给你打个招呼后就开始按照你的习惯给你开灯, 启动空调, 调到你适合的温度，给你自动放电视, 调到你喜欢的节目，然后咖啡机开始给你冲咖啡，热水器开始烧洗澡水, 烤箱开始工作，然后智能机器人开始汇报你不在的时候, 家里的情况，譬如扫地机器人完成了扫地, 洗衣机完成了衣服的清洗和烘干，洗碗机也工作完毕……”
“甚至, 还可以通过虚拟成像来生成智能管家，就是那种你到家就给你在虚空中弯腰鞠躬的虚拟美女……”
“这些，都是以前在科幻片中才能看到的，其实现在已经可以通过技术手段完成了。”
苏远山目光灼灼：“你说，有这么一套房……还愁骗不到用户吗？”
被苏远山的一番畅想搞得有些心痒痒的席小丁猛地听到他的最后一句，立刻苦笑不得起来：“好家伙，我还以为你真要朝着这个方向推呢……”
“哈哈, 这只是给小资们画的饼，除了演电视，谁能活得这么科技啊……不过你必须承认，这确实是一个未来科技时代的生活状态之一, 且被无数科幻作品都畅想过的——除了我们现在还搞不出仿真机器管家之外——对了，你们的机器人搞得如何了？”
“呃……两足机器人很麻烦的，但机器狗这种四足动物还可以。今后有望用在地形复杂的野外科研和探索，以及外星探索上……”顿了顿，席小丁又补充道：“军用也勉强还行，比起无人机的隐蔽性要高不少。”
“嗯，那没事，接着搞，反正不愁钱。”苏远山呵呵笑道：“智能家电，说到底还是用智能的噱头去卖家电。”
席小丁一阵无语：“……我突然觉得，要是诺贝尔奖委员会知道你现在这样子，会不会后悔把诺奖发给你？”
苏远山哈哈大笑。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他伸手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后马上神色一正，人也稍稍坐直了一些。
席小丁见他这模样, 便知道来的这个电话非同寻常，于是他也停止了说话，转而拿起一本放在茶几上的最新nature纸质期刊翻了起来。
只不过……席总也终究是凡人，他在看期刊的同时, 注意力还是忍不住被苏远山的电话吸引了过去——苏远山一开口就是“领导”, 让他获知了这个电话的分量不轻。
“好好, 您来视察，我们求之不得……”
“好的，好的。”
挂了电话，苏远山轻轻咳了一声，举着电话对席小丁，一脸的苦笑：“你说这位大爷怎么这么倔呢？”
“沪市那位？”席小丁马上便问道——苏远山和沪市领导的关系好，基本上是世人皆知了。
“嗯……他非得要来省城视察工作，而且还是我去斯德哥尔摩的前一天。”
苏远山眯了眯眼，藏住了眼中的感动。
领导在几年前就问过苏远山，到底能不能拿诺奖。苏远山当时很坦诚地给领导说，肯定能拿……
而当时领导就说，只要他还能走得动，必定亲自送苏远山上飞机。
这次……显然是兑现诺言来的。
*
*
三天后，苏远山在机场接到了那位性子倔的大爷——纵然苏远山接到诺奖委员会电话后，第三个电话就是打给他的，苏远山去了首都，也去领导那吃了顿饭，但现在见面，领导依旧一脸满脸的欢喜。
“您这是唱哪出呀……”
上车后，苏远山见包括随从在内的所有人都冲他微笑，心中顿时明悟——看来他猜没错，领导选择这个节骨眼来视察，显然是为了送自己而来。
领导哈哈一笑：“我这么大个官，说话要算话嘛。”
“额……”
车里顿时响起一阵阵开怀大笑。
当然，领导这次来视察也不是玩流程，在玩笑开过之后，他就在车上便询问了苏远山最近远芯的发展情况。
苏远山也一五一十地把远芯接下来的发展方向，包括前几天正好确定下来的要进军家电领域的事也给领导说了。
“嗯，你们搞家电很好。”自从开始谈正事后，领导的表情便正式起来，此时点头道：“当初签署贸易协议的时候，最担心就是两个，一个是家电，一个是汽车。汽车，我们可以通过定向扶持，开辟新赛道来获得竞争力。但家电……这个涉及的范围太光了。不单单是冰箱电视洗衣机空调这些传统家电，热水器，油烟机，微波炉，洗碗机这些厨房电器都可以算家电——对了，听说现在还有扫地机器人？”
“有的，欧美那边有人尝鲜，但目前整体来说市场不大……”苏远山顿了顿：“不过我们已经有个团队在研发了，打算直接上人工智能。”
“好，就是要这种！”领导轻轻拍了下手，含笑看着苏远山：“这些领域，没有一个有技术、资本、品牌优势的企业，还真的没有办法和霓棒两国的品牌抗衡。你们能够加入，自然是好的。”
苏远山自然是满口答应。
接着，领导又问道：“对了，你这次周游列国，有没有什么新鲜的见闻？说来听听。”
“额……见闻没有，但是，这次交流了一圈，整体上给我的感觉……”
苏远山没想到领导会主动提到这个问题，他咬了咬唇，谨慎地地组织着语言。
领导也不着急，揭开茶杯喝了一口，并看了身后的秘书一眼。
秘书会意地掏出了笔和笔记本。
“宣传，要加大对外宣传的力度。”
苏远山先下了一个理论，或者说先提出了方案。然后他才顿了一下道：“周边很多国家和地区，在某些媒体的刻意渲染下，或者说在他们本就无知、本就带着有色眼镜、本就一直刻舟求剑的心态下，我们的发展，与周边地区对我们的认知是不匹配的，是脱节的。”
“莪们当然需要承认，我们是一个发展中国家，
而且人均GDP还十分低，国内还有许多生活水平处于贫困的人民……但周边的地区，普遍认为这是我们整个国家的常态。他们认为远芯，是举国之力才搞起来的一个企业。”
秘书的笔莎莎地写着，领导不动声色，只是微微点头，示意苏远山继续。
“这种信息的不对称或者说错误，所导致的一系列认知偏差，让他们有一种普遍的优越感……喜欢以高高在上的姿态来审视我们这边的一切信息。”
见苏远山停下，领导轻轻的嗯了一声，又思索了几秒后望向苏远山：“主要是岛上，对吧？”
“只是岛上特别突出。”
“嗯……”领导再次点头，又思索了几秒后望向苏远山——他对苏远山向来有信心，也知道苏远山向来都是谋定后动，因此，他马上问道：“宣传，是怎么个宣传法？”
苏远山便微微一笑。
上次，有关部门去了ivideo（该章节被屏蔽了），给ivideo提出了许多有价值的方案——就算不扯到宣传，对于ivideo的发展也是极有意义的。
但现在看来，国内还是太过于保守了。
第942章 心事
//嗯，上一章如约没了，真是现实魔幻主义。
结束了斯德哥摩尔旳日程后，苏远山直接改变了行程。
毕竟领导还在省城等着，他也还有一件大事要做——装病。
在历经演技后，苏远山顺利地把领导匡进了省大医学院附属医院与自己一同检查，并利用他子虚乌有的经验和自身的影响，让肿瘤科往pancreatic那方面仔细地查……并最终得出了不确定的早期结果。
算是了却了苏远山的心事。
无论从什么角度，他都理应如此。
而既然是做戏，那就要做全套，苏远山在医院休养了小半个月，也算是给自己放了个长假——这件事，他也算是给远芯一干高层亲自做了个表率，让大家平时还得多注意自己的身体。
毕竟……远芯一干高管和创始人里，除了他刚过而立之年，其他人都是奔四奔五的人了……
这一休养结束没多久，便临近了年关。
*
*
元旦节后，远芯便进行了行政办公大楼搬迁的工作，企业部门的办公地点从原来最早那栋那楼搬迁到了位于西门附近的新行政大楼——以行政大楼为中心的楼群特地请了国际知名的设计师来专门设计，一栋楼看起来没什么，但整个楼群从空中俯瞰，恰好与远芯的诸多建筑形成一个场效应晶体管的模样……
企业部门搬走后，老行政楼连带后面人工湖周围的整片实验室，便成了远芯研发中心的地盘，原有的大门也换上了新牌子——远芯科学院。远芯科技这块主招牌，则变到了新大楼的所在的西门上。
至于远芯执行董事会喜欢在楼顶或听着雨声，或就着阳光聊天开会的习惯，当然有必要得到最大的满足——于是在新的行政大楼楼顶，早不早地就规划建设了一个全新的大阳光平台。
据说光是玻璃就花了数百万——能防弹的那种。而且还设计了先进的全天候的恒温设计、换气系统以及自动清洗系统。
拿段勇平的话说就是，楼顶的盆栽都搭着沾光了。
“早。”
“早。”
春节假期的前一周，执行董事会高层互相问候着，齐齐到场。
周小慧已经怀胎接近七个月，虽然她刻意穿着大衣，但依旧有些显怀了。她拿着资料，坐在陈静的旁边，又与身旁的曹小亮轻声地聊着业务——曹小亮已经过去接替她的工作了。
陈静则一边翻看着手中的议程, 一边有些羡慕地偷偷看着周小慧那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 听着两人的交谈。
对面, 早到的其他人也在各自聊着天，要么就是准备着发言资料。
“早，各位。”
在众人聊天中, 苏远山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
“好了，人到齐了。”陈静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 盈盈一笑：“今天的会议由我主持。”
“首先, 我们欢迎两位新成员。曹小亮先生, 以及Pony先生——这二人都不需要我介绍了吧？”
但话虽如此，随着陈静的声音, Pony和曹小亮两人还是齐齐站起了身，笑容满面地和众人抱了一圈的拳。
这二人，当然不需要介绍了。
——远芯执行董事会, 虽然名义上说是一个以远芯控股企业为核心的企业家论坛——会议表现得也确实像是一个论坛。但实际上, 大家都知道, 在座诸位, 都是紧紧围绕在远芯这颗大树下的。
而每增加一名成员，无论其是远芯集团内的高管也好, 或者是远芯控股企业的负责人也好在，都是要经过有人推荐，然后大家投票的。
而推荐以及获得认同, 就表示了远芯对该成员所在领域和业务的关注。
这两年，远芯直接把昔日的互联网三巨头, 包括“独走”的丁垒和pony重新纳入进了体系内，就意味着, 远芯对互联网的关注程度已经远超常人的想象了。
至于曹小亮，从本质上说, 他是“顶替的”周小慧的位置。或者说，新增的他，理应是在国内展开智能家电业务——那么就表示，远芯在未来一年的投资重心，将会集中落实在家电行业。
“今天是农历年最后一次执行董事会，也是公历年2005年的第一次，所以我们简单做一个承上启下的总结。”
说着陈静看了一圈四周, 含笑道：“当然，这份报告只涉及集团业务，不涉及到你们在座的老总们……”
以王传富，王冬升, 王朝新等人为首的一干大佬们便齐齐笑了起来——他们现在仨并称三王，在执行董事会里十分活跃。
“去年，集团的总营销额突破了五百亿美元，相比2003年，实现了翻番还有余——而且随着产业链的完善，净利润也在不断增长。但接下来，我们需要考虑人民币升值所带来的影响了。”
陈静望向苏远山，只见苏远山正低着头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
“营业额的构成分别在以下部分，通讯基站设备，智能手机，内存颗粒，X86处理器，视频设备相关，以及全球无人机市场，移动PC以及外设等等。”
随着陈静不断报出营收领域, 相关部门的领导人便都矜持地笑了起来。
特别是通讯基站设备——它一直都是田耀明的自留地——而且让人十分眼红的是, 远芯的基站设备没怎么搞营销，田耀明也几乎没费什么心思，便一直雄踞着远芯的利润大头。
这充分说明了，技术垄断之后的钱……有多么的容易赚。
但大家都知道，为了现在躺着赚钱, 田耀明的团队……在十年前可是坐了足足三年的“冷板凳”——或许用冷板凳来形容并不合适，因为通讯技术团队一直都是远芯最大的团队，且在常年没有产出的时候，依旧被苏远山毫无保留地支持着，直到最后爆发。
想到当年田耀明带着几千号人昼夜颠倒，就是为了与星海那边配合，大家就不得不服气。
但大家也注意到了一点，在营收构成中，有视频设备相关这一条——很少有人关注远芯的摄像头部门，只知道这是隶属于设计中心的一个下属企业。
好在陈静马上就简单介绍了一下这些部门和企业的情况。
“视频设备主要是设计中心研发和负责，下属企业为海视，主要业务范围是安全监控视频以及行车记录仪。”
这时朱元新举了下手，接过陈静的话笑着解释道：“海视今年的营收大概有六十亿美元，主要得益于各地的联网安防的兴起。而且国内的话，我们也拿下了不少交通部门的采购——而且据说国内正在论证大范围的安防监控，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个机会。”
“海视那边有自己的科研团队没？”这时苏远山突然抬起头来问道。
“有的。”朱元新马上答道，同时一笑：“山总，咱们的企业，都是带着远芯烙印的，别的不说，研发肯定是走在前面的。”
苏远山便笑着点了点头，又转头望向席小丁：“师兄，你们看看能不能提供一下智能识别方面的支持。”
——论AI图像识别，潘多拉确实天下第一。
“行。”
苏远山便示意陈静继续。
陈静点了点头，继续议程的介绍。
最后，她望向身旁的周小慧。
“今年，会是我们进入家电领域的一年，小慧……”
“好的，陈总。”
周小慧轻轻咳了一声，见众人都含笑看着她，她紧张倒是不紧张，只是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她现在身怀六甲。
但好歹她也是当了五年CEO的人，于是轻轻咳一声后，马上便准备把自己的思路整理汇报出来。
然而，就在这时，苏远山在对面突然看着手机，微微皱了下眉。
“小慧，等等，我先说个事。”
众人齐齐望向苏远山。
“我记得，我们有业务在吉尔吉斯斯坦是吧？”
在场众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有人甚至很是思考了一下才想到这个国家的位置在中亚。
还好田耀明反应快，马上道：“是，我们去年才签了升级3G基站的单子，现在应该正在做工程。”
“嗯，那边出了点事。”
第943章 社交媒体之战
随着众人都拿起手机，通过不同旳平台和渠道了解到苏远山所说的吉尔吉斯斯坦出的“事”后，众人都面面相觑。（见评论）
苏远山也一直紧皱着眉头，陷入思索。
“我记得……”陈静率先打破平静——按照常理，这种中亚小国发生的事，无论是距离还是影响，对远芯都不大——即便远芯有业务在那边，大不了就是一朝天子一朝臣，那边不认可之前的协议，想要在合同履行中搞点小动作之类。
顶天了，那边的合作终止，远芯的技术人员带着设备回来就是了，又不是亏不起。
按照远芯现在的体量和业务范围，这些非核心利益带的业务，真谈不上什么大事，最起码，不值得在执行董事会上来“大张旗鼓”。
那么，让苏远山如此慎重的，怕不是那边的业务，而是那边发生的事件本身。
“我记得，前年和去年也有类似的事吧？是什么地方来着？Georgia和Ukraine？”
“嗯。”苏远山抬起头来，他见众人的眼中带有一丝的疑惑，心中明白，这是大家都没有意识到这并不是孤立的一两件事，而是一系列已经发生或正在发生且西边希望怂恿到所有地方发生的事……
“从玫瑰到栗子花，再到今年的郁金香……嗯，我们不谈这个。”说着苏远山顿了顿，举起手机：“既然说到这，我们就先插一个话题，周总你那边稍等片刻。”
周小慧当然没有任何意见，她抿着嘴点了点头，但有些担忧地看着苏远山——即便她已经不在苏远山身边五年，但她依旧是这里最了解苏远山的人之一。而且她通过女人的直觉，很敏锐地感觉到，在过去的十几年中，苏远山的意志和心态, 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也就是说, 山总并不像他外表那样从十七岁的“花季”少年变成三十岁的“中青年”的变化那样大。
因此, 她大概能够理解到苏远山的谨慎是因为什么。
“刚才我说那边出事的时候，你们是通过什么途径确认的？”
随着苏远山的问题，首先回过神来的是互联网中心三巨头, 丁垒率先道：“我是看的我们网站的新闻客户端。”
“我也是。”张晓龙看了丁垒一眼，笑道：“老丁他们的新闻APP做得挺不错的。”
张晓龙这话一出来, 便获得了大家的一致认可。
丁垒便矜持地冲众人抱了抱拳。
但是Pony却轻轻咳了一声：“我是在ebook上看到的, 我关注的博主转发了现场的图片。”
苏远山轻轻呼了口气, 笑了起来，他望向Pony问道。
“然后呢？”
“好像ebook上成立了个话题组吧, 讨论挺多的。”Pony翻了几下手机：“嗯，叶子那边的动作挺快的，马上就是有专题了。”
“那你的看法是？”苏远山继续问道。
“额……”Pony马上意识道, 苏远山这是在问自己, 当面临这种突发性新闻时, 一个社交媒体可以做到何种程度。
自从苏远山交代他要打造一个只为传递和交流信息的平台后, 他便把注意力放在了ebook以及贴吧上——根据统计，突发性新闻和事件, 在这些可以自由发言和交流的平台上，是传播最快的——并吸收和借鉴其在信息传播和交流中的优点。
“传播速度？”Pony试探性地道：“我承认老丁的新闻客户端是把握正规新闻和相关发布的最快平台，但就事件本身被曝光在互联网上这一点来看……还是社交媒体要更快一些。”
丁垒咳了一声：“当然了, 新闻是要有来源的，不能道听途说嘛。”
“嗯。”苏远山点了点头：“除了传播速度之外, 我们还要看到，影响力传播。”
说着苏远山望向Pony, 又看着其他人：“互联网社交媒体，无论是传播速度也好, 还是影响力也好，都远远大于传统的新闻媒体——或者说，大于所有的新闻媒体。”
“因为，任何人都可以给出主观的意志和意识表达，从而影响到其他人。”
“我们有理由相信……这件事，某些地方，可能要大书特书, 继而……鼓动起来。”
苏远山的话说到这里，在场的诸位，就算是再没有觉悟，也明白了苏远山的意思是什么了。
在座的, 都知道十六年前的事。
“微博的推广要更加激进一点。”苏远山看着Pony：“不要担心钱，也不要担心有没有对手，或者对手是谁。都2005年了……是个人都能看出，伴随着移动互联网的兴起，今后的社交媒体，将会是这个世界最大的论坛，我们必须拿下。”
“好。”
“嗯，那会议继续。”
苏远山依旧皱着眉，眼中一抹淡淡的忧愁。
2005年……好像是那什么集中爆发的一年，也是那边开始全面掌控话语权的一年。
……
……
三天后，微博上线。
Pony忠实地实行了苏远山给他定下的目标，开始不计成本地在全球范围内进行推广。
除了利用EM自身的引流之外，他也和丁垒的newbook达成了战略合作，在Newbook的行为客户端上，增加了一个新的微博精选。
除此之外，EM的运营团队也四面出击，从传统的电视媒体入手投放广告。同时, 鼎新传媒的第一批明星也宣布入驻微博。
苏远山也不例外, 在上线的当天他便注册了账号不说，他甚至还在ebook上给自己引了一下流……
短短的一周过去，微博的流量和注册用户数便呈现出了指数级的增长。
但这一切，都只是开始……
对于国内而言，重头戏还是在即将到来的春晚。
——春晚的赞助早已被二马拿下，并且拿出了两亿人民币的现金来进行红包发放。
*
春节如约而至。
除夕之夜，苏远山一家人坐在客厅中，看着春晚主持人念出“现在就打开微博和支付宝，手机请打开应用商店，下载APP，分享两亿现金红包”时，叶如黛终于忍不住，她用力地瞪了丈夫一眼。
同时，她把手偷偷伸向苏远山的大腿，用力拧了一把。
“啊……”苏远山正抱着儿子，看电视看得津津有味，猛地吸了一口冷气。
“爸爸？”苏小暮马上转过头看着他。
“没事，爸爸突然想到个事。”
苏远山偏头看着妻子，只见妻子怒目而视。
第944章 惊天大营销
“你说，你们这是搞旳卢沟桥还是珍珠港？”
作为苏远山的妻子，叶如黛自然知道……就凭丈夫对社交媒体的看重，以及对互联网产业和服务的精准把握，他绝对没有理由不知道EM和AL联合搞的这出旷世营销。
微博上线这半个月，ebook明显感觉到了流量受到的影响，特别是来自移动端的流量和用户存留时间。
而且通过分析，叶如黛发现，经过短文字+图片+视频这一混合媒介，microblog几乎完美地实现了苏远山当初给她所说的在未来，信息和交流的三大载体的统一。
且又因为ivideo本身便是远芯旗下控股的子子公司，ivideo甚至和microblog进行了账号互通以及相互引流……
另外EM本身就是全球最大的即时通讯软件，它自带的流量就足以抗衡Eso所带来的流量引导……
最后，再加上TB和支付宝的深度介入……
当回过头来时，叶如黛赫然发现，自己丈夫已经完成了从社交媒体到互联网钱包再到网络购物的全面整合——也就是说，他这一手，全面完成了从引流到流量变现的转变和实现。
举个例子便是，一个新的互联用户，总会有通讯、社交和信息需求的，那么EM就等着你，继而便是microblog和ivideo等着你，再然后为你推荐互联网钱包，最终把你引向TB，而当你在TB下单的那一瞬间，你的价值便得到了体现……
随着互联网进入人们的生活，这种价值将变得越来越重要，越来越成为每个互联网企业绕不开的利益追求——即便是再良心的广告，最终还是会落在用户的钱包上。
而这一切……苏远山都没和妻子说过。
“咳……怎么会是卢沟桥珍珠港呢……”苏远山揉着大腿，嘿嘿一笑：“而且你太小看我了，我哪有这么闲去管这种事……这是二马他们自己搞出来的。”
“你就全程不知道？”
“我知道是知道，但也没想到要跟你汇报啊……”
听到这句，叶如黛愣了一下，气焰倒是低了几分。
确实，这种大手笔的营销……就算丈夫知道，也没必要给自己说的。
但她还是有些耿耿于怀。
因为从eso创业之初, 她的所有想法, eso的所有发展思路, 她都事无巨细给丈夫讲过……
这种“我对你毫无保留，你却对我隐瞒”的心态，是她对丈夫不满的主要原因。
于是半天后, 叶如黛憋了一句出来：“哼，以后我也不跟你说我们的业务情报了。”
“哈哈, 真的假的？”苏远山大马金刀地坐在书房沙发上, 笑眯眯地看着妻子——这么多年过去, 她依旧保持着当初创业时那种依靠技术起家的气质，而非是一个为了盈利而“不择手段”的企业家, 这让他尤为安心。
叶如黛便一时语塞。半响后才轻轻扣了扣书桌——她本身就侧身居高临下地半个屁股坐在书桌上呢：“苏远山同学，别忘了，eso我是大股东, 那也算是我俩的夫妻共同财产！”
“是是是, 我没忘……你不是一直说没有对手嘛, 我这不就给你们找个对手么？”
“那也没有必要左右互搏。”叶如黛瞪着丈夫。
苏远山一脸的笑眯眯：“很有必要。”
“……你钱多烧得慌？信不信我现在就跟秦思姐打电话, 查你资产去？”
“咳……大除夕的，就不要麻烦秦思姐了。”苏远山站起身, 先看了房间门一眼，这才把妻子拉到自己身边坐下——他俩进来的时候没锁门，女儿又是个小机灵鬼, 别到时候随时随地闯进来就尴尬了。
“话说你没发现吗？我们在社交媒体上搞左右互搏……几乎就断绝了其他资本想要拱火来分一杯羹的念想啊亲爱的。”
苏远山拉起妻子的手，自己又握起了个拳头：“放在社交媒体这个大的领域, 而非放在社交媒体软件这种小领域的话，我们之间的战斗, 就是两强争霸的战斗……谁敢上来，那么谁就要被轰杀至渣。”
“这才是我们左右互搏的真谛。”
叶如黛看着丈夫, 微皱起眉头，沉默数秒后，她最终握住丈夫的拳头，轻轻叹了一声。
“难道这就是资本必然走向垄断的现实？”
“不，是在用户总数有限，用户时间有限的前提下，任何围绕用户而进行的服务, 都将具有天然的排他性。”
“这是一场零和博弈。”
“最起码，现在看来是。”
*
伴随着春节的结束，微博和淘宝的惊天大营销也圆满完成。
根据来自微博的统计，在春节期间, 有效注册用户数量达到了惊人的一亿——而根据最新的互联网人口统计，包括移动端和PC端在内，国内网民数量已经超过了两亿五千万人。
这意味着，国内有百分之四十的互联网用户在这短短的几天中便涌进了微博和支付宝。
而为了答谢广大用户，二马在春节一大早便讨论出了后续的营销——他们启动了春节七天乐的红包雨活动，在未来的七天内，每天都会通过各种方式为用户发放真实的现金红包。
经此一役，微博和支付宝的名声彻底打响。
而且这还仅仅只是开始——马老师已经找到了苏远山当初说的，推动支付宝全面介入生活的方式。
二维码，被一个技术小组在一次内部会议中提了出来。
当消息汇报到苏远山这边时，苏远山大笑了三声，然后马上给马老师发了一封邮件，让他们赶紧搞。
……
三月底，春暖花开时节，苏远山抵达首都，去看完了刚刚完成手术的领导。在疗养院中, 领导也没多说什么, 只是握着苏远山的手握了十分钟……但看得出来, 老爷子确实很开心。在苏远山临走时，领导告诉苏远山, 舆论确实该抓。
等到苏远山回到省城时，周小慧也恰好生下一个七斤三两重的儿子。
川医的高级病房中，苏远山，秦为民两口子，唐文杰，以及陈建国和周小慧两人的家属等等齐齐地聚在一起。婴儿在他们几人手里转来转去，病房中传来爽朗的笑声。
当然了，就算有了这么多人，病房中也毫不显拥挤，只不过周小慧的父母略显拘束地坐在女儿的身边，略微有些尴尬地陪着笑——因为苏远山刚进门的时候，就对周小慧的父母开了个玩笑，说叔叔阿姨，要是当初听你们的，小慧当了县长儿子夫人，怕是就没有今天这个喜事了。
这句话……虽然苏远山在说的时候一直带着笑，也是用的开玩笑的口吻，但谁都知道，这有点不合时宜……
但苏远山恰好就这么说了。
只能表示，苏远山对当初周小慧的父母要把她嫁给县长的傻儿子一直耿耿于怀——再说了，他的身份说出来，就算再“不合时宜”，其他人也只能听着。
当然，毕竟今天是陈建国夫妻俩“中年得子”的大喜日子，玩笑开过一次也就算了。随后他们师兄弟几个人便被秦为民的老婆赶出了病房，去了病房外面的小花园。
“没想到小慧姐还真能生，她那么瘦的小身板呢，七斤三两……”苏远山接过陈建国递过来的眼，却并不抽，只是放在桌上，其余三人则一人一支烟的吞云吐雾起来。
——这么多年来，苏星河的门生弟子早已超过了两位数，但苏远山最亲热的，或者说，这几位中互相最亲近的，还是父亲最早的这几位学生。
也是当初随着他一起创立远芯的师兄们。
“嘿嘿，医生都说她坚强，能干，是个英雄妈妈。”陈建国看了一眼病房门，见房门虚掩着，他连忙小跑着把露台门关上，免得烟味跑进病房。回来坐下后，他感慨道：“而且我们都劝她剖，她偏要顺产……哎……不说了。”
话虽如此，但陈建国还是看了几眼其他人：“说起来，咱们师兄弟几个，好像就我家儿子最小哈？几位，今后还请多多关照哈。”
“关照个屁，你要生个女儿还差不多。对吧小山？”唐文杰口吐芬芳，他身材高大，坐在椅子上就跟个金刚似的。
“嗯，男孩子嘛，吃点苦没问题。咱们可不就是吃过苦么？”苏远山含笑附和。
这时秦为民不乐意了，笑骂道：“你吃过屁的苦，我和建国才是吃过苦的好不好——我俩都是乡下的娃，我记得建国老家还是大巴山里的吧？”
陈建国含笑点头：“是啊……莪老家穷的，小时候一年都吃不到两回肉的。”
于是苏远山便和唐文杰不说话了——他俩都是城里人，父母都有工作的那种，7.80年代的生活条件，城里人比起农民那可是要好太多太多
了。
秦为民踩掉烟头，又望向苏远山：“对了小山，我们要做一次大的架构调整，全面推进大小核……你给把把脉。”
“全面推动吗？”苏远山一听马上坐直了：“什么时候发布新版本？”
“大概九月份。嗯，是全面推动……我们已经在准备技术手册，打算接下来就和YOS陈刚那边去对接一下，好让系统到时候直接适配。”
“嗯……”苏远山沉吟了几秒后点头：“可以。大小核在未来是个趋势，特别是YX架构用在高端的移动设备上时，能效比和散热是个大问题——老是有人看不起打游戏的，我就很不服气了。游戏可是推动硬件发展的原初动力之一啊……”
三位师兄知道苏远山一直对游戏极为看重，当下也就笑而不语。
不过必须承认，游戏，特别是制作精美的游戏，已经越来越体现出了其本身的价值——无论是市场利润规模，还是对整个硬件行业而言，皆是如此。
特别是手机游戏。
对于国内游戏产业而言，虽然是从主机游戏起家，且因为当初远芯的缘故，国内手机厂商打赏了PS的快车，并顺利成为主机游戏的一方诸侯。在加上省城对游戏产业的扶持……以至于，国内游戏产业十分地发达。
但真正说具有统治地位，或者说先行者地位的，其实还是手机游戏。
第945章 逼你就范
“技术啊，有时候真旳是一环扣一环。它既不能无中生有，也不能一蹴而就。”在感慨完自己也要走苹果当年的老路不允许更换电池后，苏远山想到了随之而来的便是各种快充的技术了——还好，在这方面，索芯的实验室一直都是走在世界前列，而不需要他考虑太多。
几个师兄被他这句话闹得有点莫名其妙，几个人对视了一番后，秦为民笑骂道：“你这废话说得无比正确。”
“哈哈，只是感慨下……随着技术发展越来越明朗，想要再像以前那样轻而易举地就开辟，或者颠覆一个行业，一个领域，确实不太容易了……远芯的手机，以前可以保持每年都有惊喜……而且还是那种颠覆性的——从一开始播放MP3，到后面的彩屏加摄像头，再到搭载YOS应用商店，再到电容式触摸屏、siri语音助手、指纹系统……这些成就了我们之前的品牌地位和号召力。”
“但现在，想要再推出让人耳目一新的功能……真的太难了。只能依靠格局的变动来衍生出新的概念。”
苏远山一边摇头，一边打住了话题，继而望向唐文杰：“唐哥，你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唐文杰自信地一笑：“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那好。”苏远山摸出手机看了一眼，轻轻地呼了口气：“那我们就等着东风。”
——所谓东风，自然便是崔太原。
周小慧执掌SK电讯五年，非但完成了SK电讯在棒国本土的垄断不说，还完成了SK电讯的国际化——她带着SK电讯顺利地与远芯和星海在东南亚以及北美地区完成了会师，把电讯业务推向了世界。
特别是东南亚区域，无论是亚洲金融危机之前，还是之后，崔太原可从来都没想过有朝一日，SK电讯这个立足于棒国本土的电讯企业能够把业务做到东南亚的。
而除此之外，周小慧也以强硬的手腕和风格带着SK电讯拿下了韩文互联网的半壁江山——棒国几个知名的本地化互联网企业，身后全是SK电讯的影子——且在做出这些投资时，崔太原当时是有顾虑的，因为互联网泡沫被戳破给纳斯达克带来的震动让他备受震撼, 若非周小慧告诉他, 韩文互联网必须要有SK电讯的存在, 且互联网必定会在不久的将来就带来回报……可能SK电讯把互联网的再兴起错过也就错过了。
至于在SK电讯在半导体领域的作为以及已经正式推出的SK智能家电系列……这些，无一例外，都有周小慧的莫大功劳。
就更别说, 因为与远芯的合作，整个SK集团得以顺利进入内地, 拿下了诸多加油站以及石油炼化和勘探的诸多合作了。
因此, 周小慧生产, 崔太原不得不来。
*
*
两天后，崔太原的飞机如约而至。
对方作为目前棒国实际上的第一大财阀集团的掌门人, 远芯这边也给主了面子，直接由陈静这个董事长出马，亲自在机场把他接到了酒店。紧接着, 苏远山又陪着他前往医院, 看望了正在产后休养的周小慧。
当走完这一圈流程之后, 苏远山陪着老崔坐到了自己的新办公室内。
“如果不是地方变了, 我会以为你办公室没换呢。”
崔太原打量几乎和苏远山老办公室一模一样的是内格局，打趣道。
“呵呵, 我这人念旧，而且东西什么的都放顺手了，也懒得适应, 所以就干脆完全复原了。”苏远山走到文件柜边，拿出一盒茶叶来, 亲自给崔太原沏了杯茶。然后顺势坐在崔太原的面前，笑眯眯地看着对方：“崔兄, 考虑好了没？”
“没。”崔太原干净利索地含笑摇头。
苏远山也笑着摇了摇头。
老崔这人还是有野心的，不能以等闲财阀视之——要是换了HK老李这种纯粹的商人, 怕是早就答应下来了。
“我就坦白说了吧，海力士目前依旧缺乏高端方面的竞争力——目前海力士虽然拿下了百分之四十的出货率，几乎全是依靠低价走量来完成的。这点，你不否认吧？”
崔太原当然没办法否认了。
苏远山是整个东亚乃至亚洲区域的半导体行业领袖，这几乎是公认了的事实。无论是他对半导体技术的展望也好，还是对市场的判断也好，都已经被时间所正式。
没有必要在他面前抬杠。
“而我们又知道……半导体这玩意, 是有周期性寒冬的。”苏远山不慌不慌地看着崔太原，顿了顿后笑问道：“崔兄，我们知道，半导体周期性寒冬发生的因素之一——或者说一个最重要的因素就是产能过剩——而这其中, 最首当其冲的便是存储市场。”
“无论是经济进入周期也好，还是PC以及电子产品进入滞涨期也好，当饮鸩止渴一般扩张的产能遇到这些周期后，冬天立刻就会到来——这已经是被证实了的。”
“我知道，随着进入二十一世纪，随着我们拉动智能手机产业进入爆发期，存储市场也跟着水涨船高，看似一帆风顺，且造就了目前海力士的繁荣和地位。但下一个周期到来时，如果我们没有准备，怎么办？”苏远山望向崔太原：“崔兄，你给个办法。”
崔太原很显然是认真考虑过所有的可能，闻言他不慌不忙地说了句谚语：“车到山前必有路。”
苏远山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崔太原也含笑看着苏远山：“我不相信山总到时候会不管海力士——别忘了，海力士也有远芯的股份的。”
“嗯，是，算起来我们是有持股。但崔兄你给我一个理由，让我能够每年投入数以亿计美元的研发资金进入内存架构和工艺领域, 就为了今后拉一把海力士？”苏远山说着摇头：“这样不行的，就算我愿意, 陈总和段总也不会同意。”
崔太原便咳了一声。
“崔兄, 我大概能想到你在顾虑什么——其实大可不必要担心，我们完全可以在贸易区成立新的高端品牌嘛。”
听到这话，崔太原猛地一眨眼：“怎么成立？”
“你我之间，四六开。然后我们同时投入技术研发部门，新企业以授权方式给现有的海力士，甚至我们还可以推出另外的存储器品牌。不仅仅是推出存储器颗粒，而是推出存储器品牌。”
“这样莪们就能实现从技术到市场，从高端到中低端的全面覆盖。”顿了顿，苏远山盯着崔太原，认真地道：“崔兄，除此之外……我想要说一点的是。这个世界上，恐怕再没有人比我更有冒险精神和魄力，来不计成本地往半导体的某个领域中投入资本。”
崔太原捧着茶杯，陷入沉默。
苏远山最后的这句话，说得很狂。
但他必须承认，这是事实。
——远芯的资本格局已成，影响力虽然全部都隐藏在水面一下，但他完全相信，当远芯真的要“逆天”而行地抗衡半导体周期时，远芯……是抗得过去的。
前提是，远芯愿意抗。
他太了解苏远山了——这个人为了达成目标可以做很多让步，但前提是目标一定要达成。
他完全相信，如果自己真的拒绝，真的要把海力士抓在手里，那么苏远山一定会选择自己生造一个内存颗粒企业出来——半导体领域，无非就是砸钱罢了。
远芯有钱，苏远山也有钱。
在见识过远芯越来越财大气粗，越来越敢于直面任何对手，以及在对手面前表现出的豪气时……崔太原可不愿意与远芯成为对手。
准确地说，是不愿意和苏远山成为对手。
既然这样……合作，便是唯一的选项。
沉默许久后，崔太原抿了口茶，突然觉得这茶怎么有点苦。
“叫什么名字好？”
苏远山眨了眨眼：“你说了算。”
“远京？”
“可以，你说了算。”苏远山依旧含笑点头。
SK改名之前，可不就叫鲜京么。
*
*
两天后，苏远山把崔太原送上前往首都的航班，在那里，远芯执行董事，索芯的CEO王传富正在等着他。
作为“回报”，苏远山给老崔画了一个大大的饼，同时也积极推动老崔参与国内加油站的建设——即便国内已经把清洁能源写入了未来的发展规划，但在目前建设的高速公路服务区中，加油站依旧是不可或缺的。
苏远山前脚回到科技园，段勇平后脚就找上门来了。
“我怎么见老崔这次是有点不开心的样子？”
段勇平坐在沙发上，大马金刀地喝着茶，笑呵呵地道。
“强迫就范，谁也会不开心的。”苏远山笑着摇了摇头：“没办法，他也知道，我们肯定是要把内存颗粒拿到
手里的，他不敢赌我们能不能再造一个类似于闪存帝国那样的内存帝国出来……”
——远芯介入闪存颗粒已经八年，从一开始便直面硬刚当时闪存市场的王者intel，这八年过去，闪存颗粒随着远芯开辟的新领域，譬如优盘，MP3，数码产品，手机，行车记录仪等等新产品……远芯已经彻底坐上了闪存颗粒市场的新王座。
Intel和闪迪，就算这两家结盟，也只有在固态硬盘上还有一席之地——但随着远众微电子不断地在主控芯片上进行追赶和优化，再加上成电高科拿下了浪潮后，利用互联网重新回暖的机会，直接完成了整个生态的“内循环”，浪潮服务器牢牢地把持住了国内市场，同时也给了远芯固态硬盘保底的订单。
而技术从来都是可以被追赶的，在最新主控芯片的加持下，intel的固态硬盘对远芯的固态硬盘已经没有了优势——或者说，优势已经变得有来有回了。
至于其他领域，譬如手机市场，那更不必说，全是远芯闪存的天下——除了Vidoo系列，还有索尼，星海，巨人，众芯等一干手机厂商，全是远芯闪存的客户。
这样庞大的利益团体，就算是intel，也无力抗衡。
崔太原显然是知道这一点的。
第946章 夫妻之争
苏远山相信，既然段勇平开口说了，那就表示刘小虎那边旳诉求是得到了他的认可和分析的。
按照刘小虎的资历和能力，拿出去执掌一个领域，虽然有点欠缺，但带头成立新企业还是没问题的。而且还有个最重要的原因，刘小虎不属于两边的任何人——既不属于海力士，也不属于新加坡科技园。
沉吟许久后，苏远山点头答应了段勇平。
只不过这样一来，唐文杰那边他就要解释一下了，但自家师兄，怎么都好说。
送走段勇平后，苏远山直接拨通了高晓第的电话，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和刘小虎怎么了？”
电话那头，高晓第怔了一下，随即笑骂道：“狗日的刘小虎，还告状了？”
听到这句，苏远山心中稍安，也笑了起来。
既然高晓第既然能用这种语气，那显然双方不是势同水火那种关系了。
“其实没什么，就是业务上有点分歧，刘小虎这人呢……能力是有的。老李也认可。”
苏远山便在电话中嗯了一声，听得心中有些宽慰——看来老高的气度确实上来了。
毕竟嘛，他作为远芯创始人团队的一员，从江都大厦就开始奋斗在一线，如今更是科委会六大BOSS之一，怎么可能会和下属真正怄气。
接着高晓第便把和刘小虎矛盾的始末说给了苏远山，原来双方确实是业务上的争执，刘小虎提出了加强内存控制器加二三级缓存的一揽子计划，但高晓第仔细衡量之后，认为现目前还是精力往多核心的调配以及动态频率控制技术发展。
毕竟现在，核心频率的高低，还是处理器最直观的性能体现。
苏远山听得点头：“最后有没有采纳刘小虎的计划？”
“有，但我们普遍认为，他有夸大性能的嫌疑，所以就没那么重视。”
“咳……我劝你还是重视起来。”苏远山沉吟了几秒后道：“64位多核之后, 处理器拼的就是微创新和架构思路, 你看AMD, 他们在多核上狂飙猛进，但实际上体验却并不如我们和intel的酷睿系列。这个就是架构的问题——他们走错路了。”
“但我们要打败intel，却不是简简单单地搞个先进架构出来就完事的。需要抓住每一点机会才行——老高, 现在不是以前了啊，没有那么多革命性的创新了啊。”
“……好吧, 既然你这么说, 那我们重视起来。”
“嗯, 重视起来。不过刘小虎我调走先，让他去负责新成立的内存部门。”
电话中愣了半响才发出一声靠：“不是, 你几个意思啊？”
“没几个意思。”苏远山呵呵一笑：“尊重一下老段的意见，你懂的。”
“我懂个屁啊……等等。”
苏远山直接挂了电话。
——他相信高晓第能懂。
老段加入远芯后，在人事上从来没有主动提出过要求——曹小亮当初与何薇争得那么激烈, 结果还是苏远山看不下去, 把老万调去了亚视, 主动给曹小亮腾了个位置出来。现在眼见着远芯业务越来越大, 为当年忠心耿耿跟着他出走的兄弟谋一下“进步”，是人之常情。
*
*
五月, 伴随着远芯如约发布新的Vidoo7手机，microblog在世界范围内的推广也开始了——当然，苏远山没有答应pony的预装要求, 毕竟，Vidoo手机是远芯的门面, 不能降低身份。只不过在支付系统中，Vdioo7悄然上线了支付宝的接口。
苏远山看不起预装, 不表示其他人看不上。Pony作为互联网三大巨头——无论是远芯互联网三巨头，亦或者是目前的互联网市值最高的三家企业, EM都是——他的面子，极少有人不给。
最起码，史大柱和王朝新就给了。
于是巨人和众芯两家的新手机，纷纷预装了微博客户端。
可别小看了这俩，在一千五到三千这个价位的中低端智能机领域，这两家加起来的出货量甚至可以占到百分之三十左右……产品从国内市场远销到东南亚，环亚, 欧美地区，加起来每年的出货量近亿台。
这么庞大的出货量背后带来的预装量是惊人的，而且此时的预装还并不是被人“那么”的诟病，再加上移动互联网才刚刚兴起, 一切都在探索阶段，因此，用户转化效率也极为客观。
到了七月，Pony便正式宣布，微博的注册用户数量正式超过了ebook，成为全球第一大社交媒体。
但他才给苏远山汇报好消息没多久，ebook也公布了消息，将以三亿美元的现金价格收购一个名为Twitter的类微博社交媒体软件。
……
……
“山总，要不你劝劝叶子？”
坐在苏远山办公室内，pony的表情有说不出的别扭：“eso那边全面打通了ebook和Twitter的通道……而且和我们到处抢入驻明星。除了Twitter，还有AOL和炎黄在线，还有欧洲在线都在搞社交媒体，我们压力很大啊。”
苏远山把一份来自国际电信联盟的文件签署后递给文晓倩，然后抬起头，笑眯眯地看着pony：“怎么？你怕了？”
“怕倒是不怕……但这不是便宜了那帮明星嘛。”
苏远山眯着眼，望向遥远的硅谷——他能想到，自己的妻子应该也在部署如何应对微博的扩张。
笑过之后，他正色道：“资本总要有地方去，社交媒体的未来越来越明朗，再加上今年国际上各种事件风起云涌……微博这种新兴媒体, 几乎把传统媒体的时效性碾压成了渣渣……你应该明白, 微博能够在短短半年就风靡全球，不仅仅是靠着拉拢几个明星，又预装了几台手机那么简单的。”
——从年初的吉尔吉斯斯坦开始，黎巴嫩，伊拉克都诞生了让西方世界“欢呼雀跃”的大变动。
而这些变革，无论是现场状况也好，还是对其行为的讨论也好，最具时效性和传播速度的，非微博莫属。
“所以，如果把它当成一个战场的话，那一定是要抢一抢的……”苏远山说着一摊手：“不抢，怎么能甘心呢？”
“……”
“放心吧，叶子抢不过你的。”苏远山站起身来，从抽屉里翻了一下，找出一份文件递给pony。
——《论职能部门在社交媒体上的引导作用》
Pony只看了一个标题便愕然抬头，随即欣喜若狂。
“这是？”
“我帮你拉人，而且除了国内……国外我也会帮你拉。”苏远山笑眯眯地看着Pony：“叶子打不过咱们。”
Pony：“……”
第947章 科技以人为本
“作为一个合格的全球企业家，我们当然不能开口闭口就谈政治，甚至我们还要刻意避开谈论政治。”
“但这不意味着，我们就可以天真地认为自己可以避开政治——特别是在我们所处的行业和领域可以作为政治工具的时候——我们不是加工厂小作坊主，我们是可以影响到全球互联网用户的平台，放在传统信息时代，那就是我们掌握了广播、电视、报纸这三位一体旳媒体方式。”
在pony看着自己那份文件的时候，苏远山也一边喝茶，一边轻声道：“你应该知道，即便是号称最自由的国度，对这三个领域，也是设有门槛的。”
“但互联网、社交媒体打破了这个门槛——非但是打破了门槛，甚至连门都给掀了。”
“这一点，我们务必要有清醒的认识。”
Pony抬起头来，深深地看了苏远山一眼后重重点头。
苏远山微微一笑，继续道：“自从ivideo上线后，国内就一直有声音，是否要对互联网信息进行筛选。在你们微博上线之后，声音便越来越激烈。”
Pony猛地一怔：“然后呢？”
“你看，你这就是不关注政治了——去年和今年，信产部，电科，北邮，以及XX和科技新城这边……打了一年多的嘴皮官司，最终否了一位姓方的教授提出的方案。”
苏远山指了指文件：“有些话，不能说得太明显，但我们一直说，在政治上，屁股决定脑袋……那么就一定要真正地意识到，自己的屁股是坐在哪里的，或者说，该坐在哪里。”
沉默许久后，Pony缓缓点头。。
*
*
“远芯涉足的智能家电领域，显然不能和其他传统家电企业一样走老路，搞什么老三件——即便根据分析，冰箱空调洗衣机等产品的市场只会越来越火爆。但这与我们的品牌格局是不相符的, 且这些传统的偏机械产品, 他们确实存在着一定的技术壁垒, 这一点我们需要正视。”
执行董事会上，休完产假，或者说结束工作式休假状态的周小慧再一次穿上了正式的职业套装, 以一副精干的女强人模样出现在了会场上。
她双腿交叠着，文件夹放在膝盖上, 手里握着签字笔, 一边在文件上指点着, 一边侃侃而谈。
“所以经过几个月的痛苦抉择，我们最终选择了暂时放弃冰箱, 空调，洗衣机等传统家电，继而把目光望向长远的智能音响, 智能电视, 智能扫地机器人, 智能门锁, 灯具等新型物联网产品。”说着周小慧顿了顿：“当然，我们也不是完全放弃, 而是后者更有利于树立我们一贯的高端品牌形象，且可以避免与国内以及国外的家电同行在全领域进行交锋——这对于我们而言不是明智的选择。”
“而我们涉足的领域，智能电视又是最重要一环——在设计中, 我们可以把它理解为大尺寸的ipad或者vidoo手机，它非但可以与互联网进行完美的融合, 同时也能与用户进行深度友好的交互。”
“但是，来之前我去工厂看了一下样机, 发现一个问题。”
周小慧说着便停下，然后看着众人。
所有人都在认真听她的, 特别是曹小亮——如果说曹小亮当初在营销部的时候，对何薇还很有几分不服气的话，那对周小慧，他是半点也生不起不服气的心思来——他接任周小慧的位置执掌SK电子已经半年，虽然他一直想弄点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动静出来——无论是证明自己也好，还是为了让履历更完美也好，这都是很自然的选择——但最终他发现, 萧规曹随才是最适合SK电子目前的局面。
当曹小亮把这份“郁闷”和段勇平交流后，段勇平只是意味深长地一笑，然后告诉他——能够意识到萧规曹随才是最好的这一点，本身就证明了他是一个合格的CEO。
他曹小亮不是去救大厦于将倾的, 而是去继承业务，顺便找寻机会的。更深远一点的说，是去维持远芯与SK的友好合作关系的……做好这一点，比什么都重要。
“什么问题？”见周小慧望着自己，曹小亮马上脱口问道，但随即他便意识到周小慧不是想听自己捧哏，而是想问他——因为SK的智能电视已经推出面世了。而从设计思路上，与远芯的电视是一致的。
毕竟他和周小慧都是远芯的人，带着远芯的烙印。
于是曹小亮沉吟了起来。
周小慧也没有继续，而是含笑看着曹小亮，等待着曹小亮的总结。
一时间，包括段勇平在内，所有人都看向了曹小亮——这也算是他任职SK电子之后的第一次正式“述职”。
曹小亮按耐住心中的紧张，认真地回想起有关SK智能电视的系统以及市场反馈，在综合之后，在远芯营销和市场部两大业务部门都呆过的他马上便意识到了智能电视的不足——或者说, 在当下整个“智能”产品的不足。
“周总的意思是，它对部分用户群体不友好？”顿了顿，曹小亮笃定地点头：“准确地说, 是对接受新事物相对较为迟缓的中老年人用户不友好——而恰好, 他们是电视的主力用户。”
“对！”周小慧含笑点头。
继而, 她便望向所有人：“我仔细回想了以前的电视，最早的电视，只需要按一下电源开关，然后就自动出现了频道，如果不喜欢，手动拧一下，换个频道就行了——当初老师拧耳朵的时候，就戏称为换频道。”
“后面出现了遥控板，上面密密麻麻的按钮其实让很多老一辈不识字的用户都望而生怯。但那还好，毕竟加减频道的箭头位置很容易记。但随着依附于电视的产品越来越多，譬如VCD，DVD，机顶盒，又随着各种接口和制式的增加……那些老一辈人就彻底会蒙圈了——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以前啊，在贫穷落后的地方，小孩子按遥控器是要挨打的，因为极有可能按了就看不起电视了。”
“而智能电视的出现，我只感觉到它的操作更繁琐。就拿远芯现在的电视系统而言，开机之后，首先要选择看电视还是看电影或者是家庭娱乐，然后选了电视还要选择高清电视源——我就不说时不时还会跳出更新这种极度引起普通人疑惑和不适的提示了。再然后，进入界面，查看预览，选择频道，最后放大频道成全屏模式……”
“我就不说接入机顶盒的话，还有另外一番操作了——大家说，这么烦琐的操作，对于那些只想看电视的用户而言，是好事吗——我知道，市面上依旧存在操作简单的普通电视，但我们要相信一点，智能电视是一定要走进千家万户，并把所有普通电视彻底淘汰掉的。”
“毕竟，就目前而言，电视的主力群众，还是不喜欢烦琐操作的观众——我们的智能电视，不应该只服务于那些对电子产品看一眼就上手的年轻人——事实上，这些年轻人又有几个看电视的？”
“所以，我希望我们的产品，在提倡智能的时候，同时也要提倡简单。能够一按开机键就自动进入关机之前的状态和频道……我想这个在技术上不难吧？”
苏远山一直认真地看着和听着周小慧，此时他终于忍不住微微一笑：“不难。”
“那就让喜欢看电视的用户群体，能够在第一时间看到电视频道，且根据这些用户的观看习惯推荐他们喜欢的类似节目和电视剧集，并以不影响观感的、直观的、操作简便的方式让他们得以享受更多的视听内容——这才是我真正理解的，对电视而言的‘智能’。”周小慧放下笔，望向苏远山：“至于说其他基于互联网的产品应用，那是次一等的需求。”
“嗯，我同意。”
苏远山不等其他人开口，直接便含笑点头。
在场众人当然也被周小慧说服，此时都纷纷点头，特别是曹小亮，他忍了忍之后举手道：“山总，段总，我还有个意见哈。”
“哦？”苏远山和段勇平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笑着望向他。
“刚才周总说的只是电视，但纵观所有的电子产品，特别是和互联网沾边的电子产品乃至互联网产品……”
“都说科技以人为本。但现在的趋势却是……以年轻人为本——我们的父祖辈，他们无论是文化程度也好，还是接受能力也好，其实都已经无法满足这些新产品，新应用的发展，他们已经被时代抛在了后面。”
曹小亮停了一下，拿出手机：“我们的Vidoo6S全球销量超过五千万部，无论是用户口碑还是认可度都异常的高，就算是苹果，索尼，微软这样的巨头，都无力撼动我们的高端地位。”
他随即苦笑道：“每次出了新品，我都会给我父母一部最新的，但我们的手机越先进，他们用起来就越吃力——就更别说我爷爷，今年80岁，虽然他老人家耳聪目明，还能看报纸。但智能手机，他是真用不来——
他只会用那种只能打电话的功能机——或者说，他看到智能机那么多的图标和内容，那么多的设置选项就犯怵，生怕一不小心搞得连电话都打不出去了。”
“就更不用说经常跳出来的各种中奖推送消息，让他老人家看到就犯迷糊……”
“所以，我觉得，如何在追求更新更先进技术的基础上，尽我们最大的力量，用最大的可能去为老一代的用户服务，让他们也能真正享受到技术进步带来的优势和便捷之处，这才是真正的科技以人为本。”
说着，曹小亮正色道：“这应该是我们产品所应该考虑到的。”
曹小亮话音落下，苏远山轻轻地喊了一声“好”，然后开始鼓掌。
一时间，掌声四下响起，所有人都含笑看着曹小亮，又都望向苏远山。
——有时候，有些话，在有些人的嘴里，说出来会让人倍觉虚伪。但有些人说出来，就无比的真实。
无论是曹小亮真的是有感而发也好，还是他刻意想要迎合苏远山也好，但所有人都知道，山总从来都是知行合一的——科技以人为本，有些企业拿他当口号，但在山总这里，在远芯这里，那就一定要做到。
苏远山望向段勇平：“段总，咱们回头好好和老陈聊聊，看YOS系统能否推出针对老年用户的界面和设置方案——据我所知，在目前，在智能手机普及的进程中，给父母买手机容易，但教会父母用手机，乃至用各种手机中的应用，却是很多年轻朋友的一桩心病和麻烦事……看能不能想出一个比较好的解决方案。”
段勇平当然含笑点头，满口答应——曹小亮看似在给当师傅的他负责的手机提意见，但实际上，这却是对远芯的整个路线和企业文化的一次建议。
看到自己一手带过来的徒弟如此出众，段勇平当然喜不胜喜，别无他念——至于别无他念的原因，当然是因为苏远山的存在了。
有山总在，那么整个远芯，每个人，都休想闹出在别的企业里那种所谓的“番天印”。
苏远山说着又望向互联网中心的三巨头：“除了系统部分，你们的应用产品，也要考虑到这一点。”
丁垒率先呵呵一笑：“有考虑到的，我们的客户端一开始就有专门针对中老龄客户的选项，非但字体加大之外，客户端的布局也做了特别的优化，目前正在针对内容推荐进行优化，我们的想法是，中老年朋友，只需要拿着手机，点开我们的客户端后，不需要过多的选择，只要顺着我们的推荐一路往下，就能看到他喜欢的新闻和内容。”
苏远山点了点头，随即笑道：“你这无非就是个沉浸式推荐嘛，说得好像很贴心似的。”
丁垒哈哈一笑：“管他呢，反正方便用户就行了。”
而后，苏远山又望向张晓龙和Pony。
后两者对视了一眼，张晓龙是无所谓的，毕竟互联网中心目前的业务几乎不对个人用户了。
但见苏远山看着自己，张晓龙也有些不好意思，他瞥了一眼有些不自在的Pony——Pony的EM如今可以说是越来越臃肿，全然不是当年那个只用来聊天交流的即时通讯软件了。
一个念头瞬间在脑海中升起。
张晓龙望向苏远山：“山总，我们搞个超级简单，看一眼就会用的、专门用在手机上的通讯软件怎么样？”
第948章 内部竞争
“有别于目前的EM，MSN Messenger，ICQ等传统由桌面计算机生态衍生出来的即时通讯软件，从差异性和专一性入手，设计一个只运行——最起码是暂时只运行在手机上，然后一切的扩展功能和服务以及使用习惯都服务于手机以及YOS系统的即时通讯软件。”
张晓龙重复地说明着自己的想法，一边补充，他也慢慢地皱起了眉，边思考边道：“我们要充分利用手机的优势和特点……无论是查找添加好友也好，还是社交互动也好，都要充分考虑到手机的功能和习惯。而且，如同刚才……”
张晓龙说着望向苏远山，他便只看到，苏远山的脸上已经彻底升起了笑意，而且这笑……
这样说吧，远芯的老人都知道，每当山总极度认可一个人的idea的时候，他就会露出这种表情。
于是张晓龙便满含期冀地看着苏远山。
“继续说。”苏远山自然是一边开心，一边感慨着历史的车轮真他娘的是挡都挡不住。
“呃……大概就是这個。”张晓龙一时半会当然想不到太多的细节，他咳了一下，笑道：“但整体思路上，这个即时通讯工具应该是小而美，然后易上手的。”
“说得好！”苏远山完全不吝自己的表扬，大笑起来：“小而美，易上手——就这个！一定要成为它的核心指导思想。。”
顿了顿，苏远山接着道：“而且你所说的利用手机的优势和特点，这个思路也很棒。我们一直在说产品要有差异化，那么专注某个平台，针对某个平台做深度的优化，便是相对全平台产品而言的差异化——而我们又知道且坚信，手机将会是未来全智能腕表、手环等科幻产品诞生之前的唯一智能产品……嗯……插句嘴，其实现在我们就可以考虑发展智能手表和手环之类了——它们可以智能手机以及其他智能产品，譬如我们的智能汽车，实现物联功能。”
随着苏远山的一开口，周小慧马上便在笔记本上写了起来。
不止是她，曹小亮也马上开始做笔记。
王传富也担心自己记不住, 给周小慧使了个眼色后也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已经有很久, 苏远山都没有展现出他作为科技行业领袖的“威能”了——传说中, 山总是可以一言就开辟一个行业的那种神棍。
智能手机，智能手环，智能腕表, 这些概念倒不是没人提过——远芯从2001年开始就积极与全国科协联合推动创意大赛，力图发掘出各种创意小天才。但说句不好听的, 如果没有一个“权威”的“产品经理”来认可这些概念, 是没有几个人敢把这些“科幻级”产品直接推出市场的。
苏远山现在提出, 那就意味着他认为可行了。
“甚至，即便出现了什么3D立体的智能手环, 手机也未必会被淘汰——作为一个被人们习惯使用的产品，手机本身的质量体积就已经发展得很好，甚至, 当人类实现脑机接口的那一天, 我也相信, 我们需要一个随身携带的产品来进行中继计算。”
苏远山说着指了指后脑勺, 又扬起手机，笑呵呵地道：“脑后芯片功率必定是有限的, 所以数据传播一定是有距离的，那么必定需要随身携带一个可以计算和进行数据传输的智能设备，且该设备还具有高续航、可扩展的能力——譬如平面显示, 3D成像显示等等。”
听着苏远山说到这，在场众人都不约而同地看着他, 每个人的脸上，要么带着畅想, 要么带着震撼……就是没有人质疑。
席小丁没忍住碰了碰他，用上了一个时下时髦的词。
“你这家伙, 安排得这么明白。不会是从未来穿越过来的吧？”
李明柳马上深以为然：“席总这句话我早就想说了。”
苏远山一怔，随即笑了起来：“别说这些不能吃的……回到手机，就是专注手机端的体验，是一条康庄大道。”
“我甚至还想到了一个模式。”苏远山再次举起手机，然后摇了一下：“你们看，现在几乎全线的手机都有陀螺仪传感器，我们是不是可以通过陀螺仪和程序结合？譬如这样……”
苏远山摇了一下手机：“这样摇一下, YOS也是可以提供接口和判断的。”
丁垒：“摇骰子？”
Pony：“添加好友？”
张晓龙：“查找用户？”
苏远山：“……”
*
*
当会开到这种程度，其余人都知道是有点插不上嘴了。但大家也都知道，远芯就是靠着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把整个产品乃至整个企业的框架搭起来的。因此大家都暂时放下自己原有的任务，全部参与到了这个新产品的讨论中来。
在座的, 除了极少数技术负责人，大多数都接触过产品，而且每个人都用着Vidoo手机，于是你一言我一语中，这个新产品的大体框架以及需求——最起码是来自企业家们的需求，都被列了出来。
张晓龙兴致勃勃，拿着笔在笔记本上不断地记着，看得一旁的Pony几次想张嘴都找不到机会。
——执行董事会所有人都为一个EM的竞争产品出主意，这……这这……
这算啥事儿啊！
终于，他实在有些忍不住了，轻轻咳了一声：“山总，诸位大佬……这产品谁来开发？”
张晓龙马上抬头看着他。
苏远山也意味深长地一笑：“我觉得，既然是晓龙兄提出来的，那就晓龙兄开发好了。”
张晓龙回头，也是一笑：“我们互联网中心其实也有软件开发实力的，而且……咱们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是好事。”
Pony马上回头：“可你们的成本比我们要高不少吧？”
“成本不是问题, 重要的是一个产品代表着一个企业的气质。”苏远山悠悠地接过了Pony的话, 嗯……也算是打断了这二人的“对话”。
他当然不希望两个人因为尚未到来的竞争而吵起来。
“EM代表的是多平台，垄断性的综合产品。它与晓龙说的产品本质上是相抵触的。嗯, 我不否认在移动平台上, 这二者是互为竞争，且我还很看好晓龙所说的产品——因为就刚才我们讨论的内容来看，它完美的符合了目前移动平台的需求。而EM……我们都知道，积重是难返的，它本质上走的路子就是综合发展。”
Pony张了张嘴，只是苦笑了一声。
他之前还觉得没什么，但今天这会一开，立刻便意识到了EM在未来，在移动平台上会遭遇什么瓶颈——甚至他现在就有点拨云见日的感觉——因为EM在移动平台上的活跃量并不高，甚至还比不上上线不到一年的微博。
按照EM的名气和在PC端的垄断级地位，这是有些匪夷所思的。只是在今天之前，Pony一直认为EM从桌面平台向移动平台转移需要时间，且没有必要性而已。
现在看来，问题确实出在EM自身的发展方向上——如同山总所言，作为一款诞生了十年的产品，EM承担的责任越来越重。
再加上几年前从PC往YOS平台移植的时候，EM几乎是完全延续了桌面版的功能，且一直在跟进和继续开发，把它作为一个多接口和出口的平台工具来打造，因此……也就导致了它越来越臃肿，且无法回头。
“有时候……哦不，无论什么时候，有竞争对手都是好事。”苏远山直接点明了二者接下来的关系：“唯一不同的是，内部竞争远比与外人竞争来得可控和优雅。而竞争的背后，是整个市场的扩大，以及潜在威胁的消除——从整体上看，这是有利于集团的长远发展的。”
“譬如叶子，ESO如今在搜索引擎端已经没有了敌手，因此他们的竞争方式是东西方两个‘硅谷’团队各自较劲，为ESO打造出新的创意和业务——ebook、贴吧、didi打车皆是诞生在这种环境下。而我们已经知道，这些产品，已经让eso的市值实现了数倍的增值，不得不服。”
见苏远山脸不红心不跳地夸起自己的老婆，所有人都看着他，只是笑，不说话。
苏远山也觉得自己夸得有点那啥，当下咳了一声，笑道：“回到我们这里，就是我们也希望在集团内实现这样良好的竞争……”
*
*
上午的执行董事会开成了产品会，这是所有人包括苏远山都未能料到的。但这也正是执行董事会的本质——大家本就是谈笑中来决定某些领域的发展和投资的，没有必要那么的严肃。
更何况，上午的会给了众人太多的启发，特别是做应用产品的那几位，简直就是远超所值了。
散会后，苏远山把互联网三巨头叫住，让几人多留了一会。
“今天老田没
捞着说话的机会，也就没公布目前的4G进程。”苏远山端起残茶喝了一口，随后放下，目光炯炯地望向三人：“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最迟今年年底，我们就能够完成4G的所有技术，然后明年就能进行商业化试运行。”
三个人对视了一眼，丁垒马上道——一直以来，三个人中，出身电科他算是苏远山的“嫡师兄”，同时他也是话最多的那位，更是当初互联网中心的第一负责人，因此三个人同时在场时，基本都由他来做“发言代表”：“意思就是，移动互联网将会迎来一波大提速？”
“没错。”苏远山点头：“就目前来看，国际上，所有搞移动通讯技术的，就我们走得最快。这就意味着，我们有本钱——最迟半年内，我们就要拿着技术去找国际电信联盟，让他们开始推动4G标准的征集。”
“当然，这些都不是一蹴而就的。我只是先给你们提个醒……”
苏远山点了点桌上的手机：“你们知道最便宜的智能手机多少钱不？”
第949章 三家皆忧
当苏远山和Pony介绍完山寨手机后，张晓龙和丁垒面面相觑——他们二人还真不知道几百块的玩意能有啥用，且能有啥关注的。
特别是这种手机大肆充斥在县城，乡镇上那些手机铺子里面之后，它更是对品牌智能手机有负面影响和冲击——就如同十几二十年前的组装电视一样。
“山总，这除了让老百姓会认为品牌手机的利润太高而降低购买欲望之外，没什么好处吧？”丁垒见苏远山还颇有些开心的模样，忍不住道：“而且一分钱一分货，这玩意怕是怎么也不能流畅运行各种应用吧？”
“嗯，表面上是这样。”苏远山笑着点头。
“但我们要透过表面来看。”
丁垒一怔：“能看到什么？”
“看到，这种山寨手机的出现，起码意味着两点。第一，手机的硬件成本，确实还能够降更多——特别是在有了新的利润渠道之后，譬如APP预装，然后通过扩大出货量来占据应用商店的流量份额，获取丰厚的应用下载和付费分红。”
“第二，它同时也意味着，起码在手机这一领域，国内的工业生产能力以及产业链，已经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你们不要以为你们是做互联网，做IT的，就可以不用关心国内工业能力的提升，国家工业化后的影响。。你们目前所有的成就都是建立在以半导体为基础和载体的新一轮工业革命高潮之上的。”
“信息技术革命。”苏远山说着这个教科书上给出的定义：“我们身处信息技术革命的进程中，很难精确地意识到自己到底到了这场革命的哪個节点、接下来该做什么——所以我们就要跳出来看。”
三个人面面相觑，同时望向苏远山。
苏远山微微一笑：“过去，我一直在喊移动互联网，远芯也是在往移动互联网上布局，国内外那些有先见之明的互联网企业也在慢慢地转型……但谁也不知道，包括我，也不能清晰地知道移动互联网什么时候才能走出标志性的那一步。”
“现在，我知道了。”
“廉价的智能手机，廉价且高速的移动数据网络，以及雨后春笋的手机端应用，当这三者汇聚到一起后，我们就可以确定地说, 移动互联网的真正革命, 就真的到来了。”
“而那一天, 我认为，最多只需要三年——在那之后，我们每个互联网企业, 都将会意识到，移动端才是未来, 谁占据了这块小小的4.7寸屏幕, 谁才把握了未来。”
“而那之后, 如果一个面向用户的服务性互联网企业，谁还专注搞PC桌面平台……他活下来没问题, 但要成为互联网巨头，那是休想。”
苏远山望着三人：“这是我能告诉的你们最大忠告和预测。”
……
互联网三巨头和苏远山在行政楼下分手。
“食堂吃饭？还是哪里去吃？”
张晓龙捏着车钥匙望向二人——他因为一直都在远芯集团呆着，就算互联网中心分离出去, 他也是保留着远芯副总裁的身份, 是以在这里也安了家。因此三巨头相聚科技园, 一向都由他来负责安排食宿。
丁垒和Pony对视了一眼：“不去大食堂, 去研发中心那边的小食堂吧，听说田总他们那边的几个食堂搞得挺好。”
“行。”
张晓龙顺利把车开到路边。
他的座驾自然也是一台远芯的莫桑那, 只不过是全高配版——在各种内部折扣和补贴下，也花了他三十万大洋的那种。
沿着园内公路一路前行，如果按照寻常眼光看, 其实这里已经完全看不到一丝的“企业”气息了，无论是路边随处可见的健身器材和休息长廊, 亦或者是远处的篮球场和足球场，让这里看起来倒像是个设施完善、人气斐然的大型居住小区。
五分钟后, 三人抵达人工湖畔，张晓龙就在人工湖畔随便找了个位置把车停下。
“你停这不怕傅总的人给你拖走哇？”丁垒见他位置停得嚣张便打趣道。
——远芯总部里面, 包括家属在内人数早就超过了十万，而且家里“上班的”各个都收入不菲，算得上是整个省城乃至整个国家都排得上号的富豪小区——如果把所有在这边有房子的大佬都算上，那估计算是平均财富最高的小区，没有之一的那种。
这样的一个居住区，当然要有规矩了。但又不可能让其他安保公司介入，或者其他职权部门干涉过多, 因此后勤部门为了让小区运转正常，可算是操碎了心——傅振华除了苏远山的贴身安保之外，官方身份是远芯的后勤副总，负责远芯车队的同时也负责科技园内的交通管理。
“龙哥的车牌好歹是百位数以内的, 应该没问题。”Pony瞅了一眼张晓龙的车牌，呵呵笑道。
张晓龙的车号牌是A-YX079。
而众所周知，A-YX是省城特别给远芯留的号段。越是靠前，便越是意味着车主的地位斐然。
“额……倒不是号牌什么的，主要是巡逻路线我熟，下午三点之前这边没人看着。再说了，傅哥拖车，还要看谁的面子么？”
丁垒大笑：“说的也是。”
——他是三人中最早加入远芯的，而且那时候还是在江都大厦，且他和几个同学都还没毕业就到了远芯实习。知道傅振华的地位斐然，确实可以不用考虑谁谁的面子……
三个人一边闲聊着，路上丁垒又碰到了几个以前认识的熟人寒暄了几句，这才上到了三楼小餐厅。
然后刚上来，眼尖的丁垒便看到，李逸男和两个下属坐在一张桌子上, 正在一脸严肃地说着什么。
“我靠，李总在。”见到李逸男, 丁垒便低低地叫了一声：“他不是天天都呆办公室么？”
Pony很奇怪地看了丁垒一眼，——三个人中, 只有他没有在科技园总部工作的经历。虽然他对李逸男的作风有所耳闻，但还是不太理解丁垒为啥这家伙有点一脸发憷的样子。
倒是张晓龙微微一笑：“打个招呼就是了呗，见了总不能不打招呼嘛。”
说着张晓龙便笑呵呵地冲着那边一招手：“李总，吃饭呢？”
李逸男抬起头来，见到三人后怔了一下，随即脸上难得地露出了笑，冲三人点了点头：“你们也过来吃饭？小丁，你也来了？”
“李总，我们过来开会呢。”丁垒轻轻咳了一下，走到李逸男面前，和对方握了握手后笑道：“晓龙兄说这边饭菜好吃，就过来试试，没想到能遇到你。”
“嗯，这边饭菜还可以。”李逸男点了点头，又看了几人一眼：“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额，没有。”
“那好。”李逸男再次点头，也不客套，继续和下属聊了起来。
……
三个人找了位置坐下后，Pony一脸好奇地看着丁垒。
“老丁，你当初是不是在李总手下？”
“可不是么……”丁垒又咳了一下，苦笑道：“李总出了名的难伺候，娘的……你们是赶上了远芯业务大分流的好时候。我进远芯的时候，这边连规划都没做，所有人都挤在江都大厦……然后田总带着人日夜颠倒地和霍华德那边搞联合开发。嗯……当时我就有幸分在了他老人家手下……”
Pony和张晓龙两人笑眯眯地看着他，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丁垒哑然：“你俩这什么表情？”
“想听听你是怎么被李总叼的历史。”
“嗨，其实也没怎么被叼……只是那时候通讯技术团队尚未盈利，虽然有山总一直支持着，无论是团队规模还是研发经费或者是年终奖励这些，都从没有亏待。但一个没有任何回报的团队，研发资金却是最高……这换谁心里也不舒服是吧？所以当时大家都憋着劲，也就不怎么在意了。”
说着丁垒又回头看了一眼李逸男的背影，摇摇头笑道：“更何况，李总叼人只是脾气大的点，又不是不管你有没有错，全凭他心情瞎几把叼的那种，再加上他本来就牛逼……所以还好了。”
听到这，张晓龙悠悠道：“李总确实牛逼，科委会八巨头，哪个不牛逼呢？而且李总是科委会中除了五巨头之外最早被提名的……和山总他们并称六巨头了很长一段时间。”
科委会成立之初的五巨头，苏远山，席小丁，秦为民，田耀明，李明柳这五人。然后首次扩大人选的时候，全票通过了李逸男，之后六巨头的格局延续了很久，直到高晓第和梁孟松这两人加入，组成八巨头格局一直至今。
看看这八个人身处的地位和成就就知道，要想进科委会，那真的比评院士还要难——据说YOS实验室的陈刚一直不愿意进执行董事会的原因便是想要进去科委会。
“嗯，所以……咱们远
芯真的是藏龙卧虎啊。”
丁垒悠悠一叹，随即正色道：“不说这个，说正事。刚才山总说的，你们有什么想法没有？”
张晓龙和Pony一对视，两人同时反问：“想法是什么意思？”
“就是……卧槽，你俩……就是你们有没有下一步的考虑？”
接过服务员上的菜后，张晓龙抓起筷子，沉吟了片刻后摇头道：“我能够确定的是，从现在开始，无论你们也好，还是我们也好，都要把未来的发展重心放到手机业务上了。具体到我这边，我应该还是以老本行为主，然后把上午的设想产品搞出来。”
听到上午的设想，Pony便幽幽地看了他一眼：“要不你带队离职来我这？我封你为一字并肩王。”
“哈哈哈。你是真有危机意识了？”
“真的有了。”Pony点头：“我不像你们，我一直是搞即时通讯的，搞了十年了。我知道EM的困境在那边……我也知道EM现在难于转身……就算我们已经有刻意在简化EM的功能体量，但大家都是上市公司，都知道有时候为了报表身不由己。”
丁垒看了张晓龙一眼，这才碰了碰Pony：“那你搞个简化版的EM呗？”
“有这个想法，但对于用户而言，EM的模式注定了它的社交方式无法取得颠覆性的改变，这不是EM的功能体量的问题，而是……软件气质的问题。EM诞生在PC平台，经过十年的发展早已成熟成型了……”Pony摇摇头，叹了一声：“有点眼红龙哥。”
“呸，你眼红我，我还眼红你呢。微博的用户数破亿怎么说？”张晓龙瞥了Pony一眼：“山总还靠你和叶子打擂台呢。”
“咳……对，说到这，我也有意见了。”丁垒看了看二人，也露出一副眼红的表情。
“你们俩，人人都有垄断级别的产品和平台。特别是你，Pony，你别用无辜的眼神看着我——EM，微博，EM小游戏中心，哪个不是全网垄断级别的？倒是我……屁都没有。”
“得了吧，全球门户网站，现在newbook一家独大，你的新闻客户端早就破亿用户了……”
“可没有发展潜力了啊。”丁垒也露出一脸的苦相。
张晓龙就笑眯眯地看着二人表演。
“演完了？那该我了。”张晓龙呵呵一笑：“我们三家市值，就我最低，我有说啥了？”
丁垒马上道：“但你最赚钱啊。”
“有你的游戏赚钱么？”张晓龙马上反问道。
“……”
Pony看着二人，突然呼了口气：“二位，山总说得没错，手机全面普及的时代既然来了，那所有的产品都要向着手机转移才是正道……所以，你们觉得，全面进军手游怎么样？”
丁垒眉毛微微一皱：“你干得过王新刚吗？”
王新刚，指游老总，指游是目前国内手机游戏的“霸主级”企业——传说中，指游手下一共有七个团队在同时研发手机游戏，号称葫芦娃。
旗下非但诞生了水果忍者，神庙逃亡，山地快车这样脍炙人口，甚至引发轰动的手机游戏，也在积极地和传统游戏产商搞IP联合开发和移植，譬如仙剑，剑侠这些就被搬上了手机。
“我要是砸钱，在手机上搞3A大作呢？”
第950章 各怀鬼胎
下午五点，苏远山办公室内。
“我发现，再好的交情，分出去之后，大家终究还是开始各怀鬼胎起来。”
张晓龙坐在沙发上，拧着一罐苏远山办公室里的进口红牛，很有些感慨。
嗯……这红牛，说起来还很有些来头——它是暹罗的邱先生上次来省城访问的时候，赠送给苏远山的礼物……因为不知道他从哪里听到的小道消息，说总喝咖啡不好……
这礼物收得苏远山很有些哭笑不得，但邱先生执掌暹罗，为了国内企业搞点推广的心情苏远山肯定是得理解的。因此他非但收了一卡车的红牛不说，还挨个办公室的发……
你别说，这从原产地出来的“特供产品”喝了味道还确实不一样，最起码比市面上的口感要好。于是科技园的超市也就成了进口红牛的经销商，算是打开了一条销路。
“怎么说？”苏远山坐在张晓龙面前，笑眯眯地看着对方——散会后，张晓龙便说要找他再聊点事。
却没料到，张晓龙一张口就是吐槽。
“今天中午，和老丁，老马两个去科院那边吃了顿饭，遇到李总，后面聊了一下目前4G技术的进展……嗯，这些就不说了。。主要还是，我们仨打算聊一聊今后各自的发展。”
苏远山嗯了一声，示意张晓龙继续。
“然后就是……大家都有小心思了。”张晓龙摇着头，叹道：“Pony说要搞手游3A游戏，老丁急得不行，死活让他不要搞……其实谁看不出来啊，老丁是想手游端游通吃的。他现在手下一个传奇，一个奇迹，一個精灵，一个梦幻，全是摇钱树……然后又推出了洪荒和天下两个3D大作的IP，在MMORPG领域，除了中游国际能和他碰一下之外, 谁也奈何不了他……而中游国际也是在拿下了WOW之后才敢说稳压他一头。”
“就别说老丁还收购了好些个硅谷和欧洲的游戏工作室, 包括开发了三角洲特种兵的NovaLogic——据说他们想依靠三角洲的底子打造一款类似于流星蝴蝶剑那样的多人大乱斗模式的次世代游戏。”
苏远山听得很有几分吃惊, 不过更让他感到意外的还是张晓龙居然会关注这些：“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害，老是和他们聊，想不知道都难。”张晓龙笑了笑, 继续道：“老丁之前跟我说过，他说pony的EM简直就是个宝藏, 别说多了, 只要百分之一的用户转移到某个游戏, 那都能让别人眼红死……相比之下，newbook这个曾经市值短时间内超过了微软的全球第一门户……什么都不算。”
听着张晓龙的感叹, 苏远山笑着点了点头：“人之常情吧，毕竟你们几个关系好，不想因为竞争而把关系搞得不好了……或者日子搞得不好过了。”
“是啊, 竞争激烈起来了。”
“有竞争是好事。有竞争才能先把市场做大, 然后再来进行利益分配……”苏远山说着颇有些不好意思地一摊手：“没办法, 资本就这样。”
张晓龙哈哈大笑。
随后, 他又轻轻咳了一声：“山总，除了今天的新即时通讯软件, 我还有个想法……是聊游戏的时候想到的。”
“哦？你说。”
“嗯，中午和他们聊游戏，聊到以前红白机时代, 大家看热闹都很兴奋的时候，我突然有个想法——能不能推出一个专门针对游戏的直播软件？”
苏远山立马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饶有兴趣地道：“你说来听听。”
得到苏远山的反馈，张晓龙立刻乘热打铁：“我的想法是, 不同于目前摄像头show场的直播模式，这个模式, 现在也是Pony手下的Eshow搞得好，六间房、9158紧随其后——但他们都是换汤不换药的打美女牌。”
苏远山点了点头：“网民有需求。”
——Eshow还是当时苏远山为了推网络视频聊天摄像头的时候，交给Pony推的计划，Pony也没辜负他的希望，干得很好不说，连带着EM的估值当时都飙了一大波。现在这么多年过去，视频直播也从最开始的“聊天房间”“轮流露脸”的大众会议模式转变成了现在的“一人露脸, N人围观”的广播模式。
在资本重新涌入互联网之后，这些大打美女牌的网站因为超高的人气而获得了资本的青睐。
但在盈利模式上，现在各路show场网站都还在小心地探索。只是大家都相信，只要用户在手, 那必定会有未来的。
当然，也有等不及的一些show站，为了迫切地进行流量变现——特别是那些没有融到资的网站，他们便走上了一条“邪路”。
简而言之就是，搞加密房间，搞高级会员，搞特殊直播服务。
“我们就不搞摄像头直播，我们搞桌面直播，搞内容直播——譬如远芯的线上发布会，譬如WCG，譬如CS，星际的线上线下联赛……当然，主要内容不是这些，主要内容还是要瞄准那些打游戏打得好的用户和玩家，让他们来当主播。”
一口气说完, 张晓龙便望向了苏远山, 一脸的期待。
苏远山很是奇怪地看了这家伙几眼……
最终，他只是默默地感慨了一番后微微点头：“你这个没和他俩商量？”
张晓龙轻轻咳了一声，苦笑道：“我说要搞个即时通讯软件，Pony都在那紧张得不行, 我要再搞这个……他还不得和我翻脸啊。”
苏远山哈哈一笑——好家伙, 张晓龙同志一进来就感慨，他还以为这家伙感慨啥呢，没想到他感慨的是他自己。
不过，在现在开始搞游戏直播，条件是具备了的。
首先，现在用户对视频的高清追求还没有到后世那么迫切，其次，无论国内也好，还是国际上也好，互联网基础设施的建设，相比较起来是加快的。
譬如早在三年前，国内就开始布局光纤网络，规划了十年来搞光网工程，今年已经实现了所有省会城市以及经济发达的城市的光纤入户，在未来五年，县城这些不敢说，最起码每个地级市，是能够实现光网工程的。
而即使没有光纤，目前的ADSL2+网络也可以提供24Mbps的下行带宽，就算是最老的dmt，8Mbps的下行也能勉强满足目前的需求。
唯一有个问题。
上行速度。
——纵使远芯带来了诸多的改变，但还是未能改变上传速度的限制。无论那个通讯企业，上行速度都限制得死死的……要想上行快，那对不起，隔壁左转商业光纤。
“嗯……想法挺好，但就一个问题。”苏远山望着张晓龙：“用户条件是具备的，无论是观看视频的需求还是网络条件。但你说的，主播群体是游戏玩得好的用户和玩家……我们就必须考虑到，秀场直播的网络需求和桌面直播的网络需求是两码事。”
张晓龙一怔，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他几乎忽略了这一点。
目前秀场直播主要还是靠摄像头——即便是再高清的摄像头，也无法游戏画面相提并论的。
“ADSL显然是不行的，光纤……也不行么？”
“不知道，但现在光纤的价格还是略贵。我觉得，上行带宽起码要10Mbps才能满足高清桌面吧？而现在好像普遍是5Mbps……”苏远山说着一摊手：“你总不能为了搞这个，去找电信说理吧？”
“但国外应该能满足。而且……我觉得，只要有利益，有收入，主播们未必就不会愿意每个月多花几十百把块钱去升级一下上行带宽。而且上行带宽随着光纤工程的加快，只会越来越快，不会越来越慢的。”张晓龙抿了抿嘴后很笃定地道：“长江黄河的水不可能倒流。”
“嗯，这点我同意。”苏远山再次点头：“就桌面内容直播本身而言，确实也是未来的一个大行业……我很相信这一点。”
终于听到这一句话的张晓龙长长地呼了口气——有这句，那就可以搞了。
“然后你所说的利益……”苏远山有些好奇地笑问道：“可以给主播带来什么利益？”
张晓龙眨了眨眼：“嘿嘿……如果我们把直播游戏比喻成江湖卖艺，那路子就宽了。”
“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苏远山怔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
“好！这个想法好！”
和张晓龙讨论到六点半，直到父亲都给他打电话了，他才有些意犹未尽地和张晓龙告辞。
他确实没看出来，这家伙还真的爱琢磨——要知道，张晓龙现在都已经不负责实际的产品了。
或许，也正是因为张晓龙不再负责和运营互联网产品，能够更多地以一个普通网民的身份去理解互联网需求，这才让他能够萌发出创意吧。
*
回到家，父亲和母亲都已经遛完了孩子，正在等他吃饭呢。
“叶子不在，你这个当老汉的能不能早点回来？”母亲张秀云一边给苏远山夹菜，一边埋怨道。
“嗯嗯，下次一定。”苏远山自知理亏，连忙陪笑，却不料正瞥见女儿冲他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苏小暮，有什么事？”
“爸爸，你每次都说下次一定，都说了五次了。”
“哦？是吗？”苏远山哑然，和父亲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那明天就真的一定了。”
“真的？你再撒谎的话，我就要告诉妈妈了。”
“真的真的……”苏远山听得一阵头大——叶如黛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在孩子面前一副强硬得模样，丝毫没有“慈母”的气度。而且也毫不在孩子面前给自己留面子……
换句后世的话说就是，他在家里的江湖地位，那是极低啊！
但好在女儿懂事，儿子又还小，再加上家里众人皆知，苏远山有时候工作起来确实不像话……
最起码，在父母看来，能有个儿媳妇敢于念叨几句儿子，这是好事。
至于父母念叨……苏星河眼中的儿子是诺奖学者，张秀云眼中的儿子是世界首富，谁舍得念叨啊！
晚饭后，苏星河对儿子使了个眼色，示意苏远山跟自己到书房。
“有事么爸？”
苏远山给父亲沏了杯茶，然后拉过椅子，坐到父亲面前。
“没什么特别大的事……我有可能要上京了。”苏星河没有什么表情地看着儿子，似乎只是在诉说一件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安排。
苏远山微微一怔，随即眉毛一扬！
第951章 现象级节目
时隔八年，再从父亲口里听到这句诗，苏远山便知道父亲心意已决，怕是自己这个诺奖学者都拦不住。
抿了抿嘴后，苏远山算了一下：“爸，你是47年的，今年五十八对吧？”
苏星河笑了：“你还记得挺清楚哈？”
“当然……你这次是直接上，还是常副？”末了苏远山马上道：“你现在就是省副级别了，不可能平调……”
“常副，待遇提上去。”
苏远山便瘪了瘪嘴：“那意思就是，先捱两年看情况，完了再说是吧？算得可真好啊……七年后你刚好六十五，放你退休。”
“呵呵，你这小子。”苏星河见儿子开始“挖苦”起上面来，便心知道自己儿子同意了——虽然他心意已决，怎么都不用考虑这小子的想法——除非儿子敢像二十几年前那样在地上撒泼打滚……
但儿子认可，总算是一件好事。
“你知道，这次我上去搞教育，是有重要意义的。”苏星河见儿子同意自己履职，也有了心思喝茶，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后轻声道：“我和领导聊过，上面啊……是什么都知道。”
苏远山马上问道：“哪位领导？”
苏星河说了个名字。
苏远山便点了点头。。
见儿子一副俨然的模样，苏星河失笑道：“你小子，还在老子面前拿捏起来了？”
“咳……是我没什么好说的啊，不敢说。”
苏星河便摇了摇头。
自己这儿子, 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不过说起来，在这片土地上, 如果真要找个什么都敢说的, 而且说的还是对的, 而且还能把话传到该听的人耳朵中……那这个人……
还真只有自己的儿子合适。
五十年来，唯一一個土生土长的物理诺奖。别说入外籍, 就连去外面留学都没留过，交流都没交流过的，可不是土生土长么？
就更别说儿子创下的远芯, 如今已是整个国家在新世纪科技领域中的核心发动机，托着这个焕发着勃勃生机的国家嗷嗷叫着迈向新世纪。
纵然苏星河再因为某种原因避讳提起自己儿子是天才，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儿子就是天才, 还是绝无仅有的那种。
企业搞成这样，又拿过诺奖的，试问还有谁？
不止是苏星河知道，天下间所有人知道远芯底细的人都知道, 那自然……上头也知道——苏远山能上达天听可不是一句玩笑话, 而是他的意见能够真正地传上去且被重视——这看起来有些违背ZZ方式，但换个方式理解的话, 就是这个国家太渴望崛起和发展, 以至于决然不会错过苏远山所表现出来的天才和智慧。
当然, 苏星河更知道，自己儿子之所以被重视, 恐怕还和儿子那一腔家国情怀有关……
既然儿子直奔国士而去, 那他又还有什么理由可以“拖后腿”的？
这得罪人的事，如果全让儿子一个人去干, 那他这个当老子的……未免也太怂包了一点——今后还有啥脸面敢跟三五老友在酒后拍着胸口说是他“基因好”？
……
“现在我就有点舍不得小暮和老二。”苏星河看了一眼门外，一脸的不舍：“你妈肯定是不太愿意跟我上京的，就算她愿意……你也不愿意。”
苏远山就咳了一声, 有些尴尬：“他俩长年累月见不着母亲……这要再见不着我这个老汉……”
“那你平时就早点下班, 会休息的人才会工作。”
“嗯……不过爸，你也放心好了。我直接给你安排一架飞机, 反正首都到省城也不过两个半小时……到时候你天天回家都可以。”
苏星河失笑道：“你这是存心跟我上眼药么？还私人飞机……”
“谁叫咱家有钱呢？”
“算了, 再有钱都低调点。咱们D的官, 家里再有钱都要讲究个朴素。”苏星河看了一眼四周笑道：“你不也是？我听说远芯很多人都有大别墅……”
“嗯, 其实咱们家也有的，前二年远芯在青城山那边修了个别墅区，顺便给当地政府捐了条路，然后又把别墅搞成了个休闲旅游酒店群……也算是带动了当地旅游业发展和居民就业吧。至于说去住，我们谁都没那个时间……我还好，现在很少负责具体工作了。像是席总和老李他们，生怕脑子废了，他们还鏖战在一线，忙起来的时候，一把能够舒服地躺一下的椅子就是最好的家具。”
苏星河深以为然：“所以低调点好, 增广贤文不是说么？良田千倾，不过一日三餐。广厦万间，只睡卧榻三尺……”
苏远山顿时乐了：“爸你还看这个？”
“呵呵, 你妈前几年有点飘, 后面不知道被哪个道士点化了一下，就找了些这种书来看……不小心被我翻到了。不过我估摸着，那道士可能也不知道你妈的身家……”
苏远山：“……”
父子俩又聊了一会后开门出去, 苏小暮已经回到她的房间练琴去了，保姆也收拾好屋子下班了，只剩下母亲张秀云带着苏泽安小朋友在看电视。
苏泽安已经一岁半，按理说正是满地乱跑惹人淘气的时候，但这小家伙只要一看到电视，那就会瞬间安静下来。
按照张秀云的传统育儿思维，小孩子是尽量少看电视的。现在她带着孙儿看电视，只能说……她带这小家伙着实有点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谈完正事了？快点帮我发短信投票。”
张秀云把孙子抱在怀里，左手握着手机，右手正在屏幕上施展“一指禅”，见丈夫和儿子出来, 她立刻求助。
“妈，发啥短信？别是什么骗……”苏远山话还没说完便听到了电视里面的声音。
然后他便是一愣——超级女声啊？
今年是2005年啊……在经过去年的“预热”后，今年的超级女声可以说是彻底火了，且成为整个超女历史上最火的一届。
看着电视上那些略显青涩的超女们, 苏远山升起了久违的失控错乱感——就算他再不关注这些娱乐新闻，也对电视上的这些姑娘们耳熟能详。
只是他没想到, 母亲居然也迷上了看超女……
嗯……这是好事。
起码表明，母亲在看过增广贤文之后，心态确实沉下来了，安安心心地当她的普通老太太。
“妈，你要投谁？”
“你说呢？当然是咱们省城的姑娘了。”
“咳……好。”
苏远山坐到母亲身边，一把报过儿子，又顺手拿起母亲的手机，开始给李，张二人投票。
“老头子，你也来投。”
“我不搞你这些。”
“快点，你还差那几个钱？”
“……”
苏远山瞥见父亲虽然嘴上如此，却也戴上了眼镜，摸出了手机，坐在母亲身边准备投票，他哈哈一笑，掏出了自己的手机：“爸，投投投，我也来投。”
“喔，这才对。”
张秀云坐在沙发中央，看着左右的丈夫和儿子，脸上笑开了花。
*
*
第二天，趁着万永亮赶回来开会还没走，苏远山便拉着老万，问了一下他目前亚视的情况，顺便问他是怎么看待超女的火爆。
“我们有注意到超女的现象。”万永亮执掌亚视已经五年，这五年来，在电视剧上一直秉持着引进和投资以内地都市情感剧以及科幻类剧集的路线。在综艺上，则坚持真人秀节目，且不断地在扩大真人秀节目覆盖的范围，引入更多的“素人”进入，截至目前，已经牢牢地把持住了粤语地区，或者说繁体中文地区的收视率，把昔日的冤家对手TVB死死地摁在脚下不可动弹。
但在内地，随着各路电视台不断的崛起，以及政策上的偏向性，亚视的路子就走得没那么顺了……目前万永亮只能寄希望于智能电视的兴起之后，通过网络电视的形式来完成“曲线救国”。
“她是截止目前为止，内地诞生的第一款真正的现象级选秀节目，或者说把选秀二字去掉也行。”万永亮知道苏远山主动提起超女，必定是认可超女的现象的，因此给的评价相当高。
苏远山点了点头：“然后？”
“然后就是，或许这会拉开内地搞类似的选秀节目的帷幕……嗯……还有就是这种与支持者及时互动的方式，也会创造出新的经济。”
“还有呢？”
万永亮便咳了一声：“还有？”
“……”苏远山便知道老万没有注意到超女之所以是现象级，并不是它单纯的是一个电视节目，而是通过各种社交媒体传遍了整个互联网。
——在昨天晚上，苏远山去搜了一下，果然看到
了“春哥”这一说法。
“互联网。超女目前看似一个电视节目，互动的也是电视机前的观众，用的方式也是发短信这种十年前就有的技术……但在互联网上，超女同样引发了热议——即使不看电视的人，也知道了这个节目，以及节目中那些比较出众的选手。”
“稍稍留意一下就知道，随着超女进入总决赛，在社交媒体上，特别是微博上，超女的话题数量在呈指数增加……”
苏远山说着点了点桌子：“老万，刚才你说的新经济，其实就在这里——粉丝经济，而不是单纯的赚那一毛钱的短信费。”
“粉丝经济？”
“嗯……之前无论是ebook也好，还是微博也好，还是Twitter也好，虽然邀请了大量的明星入驻。但实际上，目前而言，这些社交媒体对于明星而言，更多是一个官方通知平台，甚至都不是交互平台——那些明星，特别是港台明星，还多有一些‘端着’的味道。”
万永亮便咳了一声，他作为亚视的老总……总还是要给手下的港台艺人“狡辩”一下的。
苏远山笑了起来：“你别不服气，他们就是不接地气，我说的。”
万永亮马上就放弃了“狡辩”的心思。
“但实际上，利用支持者来获得门票，唱片之外的收入——特别是那些隐形的收入，才是粉丝经济的重点。在这点上，明星们还不如那些ebook和微博大V们开个带货平台来得爽快。”
“这样是不行的，老万，昨天我们一家人坐在电视机前给超女投了45张票。”
万永亮听得瞠目结舌：“你……和你爸妈？”
“是啊。”苏远山坦白的很。
“……投的谁？”
“你别管，反正就是投了，我妈喜欢。”
“……”万永亮一阵无语——这到底谁这么幸运，能够被这家人当“粉丝”投票的？
不过苏远山最后那句也让他知道了，这是苏远山的母亲喜欢，而不是他自己……不然的话，他哪用的着发什么短信……那要让谁上不是一句话的事么？
“所以，你看，我们一家人都愿意投票为喜欢的……明星？买单。那么就意味着，粉丝是可以带来直接收益的。”
“而随着今后人类的生活越来越趋于互联网化，粉丝的流量也会变得有价值起来——但这里有一个度你一定要把握，就是不能生造偶像。”
苏远山见万永亮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立刻警告道：“偶像经济也好，粉丝经济也好，是未来互联网发展到一定规模，甚至可以说从现在开始时机就已经准备好了的必然产物——目前的民间资本是不是还处在投资电视剧电影上？”
万永亮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又笑了一下：“国内嘛……主要是煤老板不差钱。”
苏远山哈哈一笑。
是，煤老板确实不差钱——随着国内的工业化进程的持续加快，国内的电力需求也呈现倍增，而众所周知，建火电厂是最快的。
而火电厂，是烧煤的。
“所以，现在趁煤老板们还看不到这一步的时候，你就要先走起来——无论是你们旗下的艺人也好，还是鼎新传媒旗下的艺人也好，都别端着，都给我把社交媒体当成一个新的工作场所。”
“嗯，然后呢？”
“然后就是……要想在国内彻底打开局面，就必须要有现象级的节目。”
听到这话，万永亮马上苦笑起来。
现象级的节目……这哪能张口就来的？
“你说，搞一个亲子类的野外生存节目，如何？”
第952章 好邻居
万永亮思量了数秒。
越是思考，他的眼睛便越亮，最后一拍大腿叫了起来：“好主意！现在确实各路教育专家都说亲子陪伴，从小处说，咱们的传统是男主外，女主内，母亲的陪伴居多，父亲少……这有利于促进父子关系。往大了说……”
“别再往大说了。”苏远山呵呵一笑，止住了万永亮。
毕竟他知道，这节目搞到最后其实是变味了的，但就起初而言，其实还好。
“嘿嘿，那就不说了。”万永亮搓了搓手，随即皱起了眉：“但这个人选……就有点不好选了。好像符合条件的明星不太多啊……”
“不多吗？”苏远山也是一怔。随即他便明白过了……还确实不多。
这才2005年，刚港台也好，还是内地也好，明星们才开始摆脱“不敢”结婚的潜规则——当年某位大明星宣布脱单，无数女粉丝崩溃绝望，甚至还有人为此自杀……
远的不说，就在今年，还有一位女粉丝为了追华仔而闹得全网皆知……
“不过没事，也未必是要全部明星。”万永亮倒是一下就想开了，毕竟他过去搞素人综艺颇有心得：“而且媒体和互联网按照现在这个趋势发展，也未必是明星才需要曝光度，名人也要。”
“嗯，说的也是。”
“所以……”万永亮眼珠子一转，热切地看着苏远山：“要不你和小暮也算一份？”
苏远山：“？？？”
看着苏远山的表情，万永亮随即便知道了自己这个主意有多馊了……
他要真去参加什么真人秀，先叶子会不会同意让苏小幕曝光在摄像机下，也不说苏远山有没有时间……
在普通人眼中，那些明星高不可攀……但在明星眼中，山总才是真正的高不可攀，怎么可能自在？
但苏远山却反而沉吟了起来。。
“如果她妈妈同意……我觉得还行。”
“啊？”万永亮差点没把舌头咬掉。
“额……这事再说。你准备你的……先别想着我。”苏远山摆了摆手。
他只所以在转瞬之间有了“可以”露一下脸的面头，原因当然还是……他觉得自己“可以”成为一个“网红”。
毕竟他太清楚一个互联网头部“网红”的影响力可以大到什么程度。
至于说要不要担心影响女儿的生活……这個倒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那些明星有这样那样的担心，无非是奈何不了狗仔队。但狗仔队在他这里……纯粹是连光都见不到的那种。
就别说最著名的HK狗仔队已经被孙西慧收拾得服服帖帖——孙西慧这几年也意识到了苏远山当初为什么极度讨厌黎肥佬的真正原因，便直接掏了几千万港币出来专门盯着黎肥佬打官司, 搞得黎肥佬苦不堪言不说, 再加上这些年娱乐大盘也开始朝互联网发展, 而孙西慧指示着人拿着传票天天给IDC发律师函……以至于黎肥佬的网站十天有八天都是打不开的状态，可谓是把法治社会的精髓给玩出来了。
他主要担心的还是自己现在尚不知道这个“度”该怎么把握，以及叶如黛会不会同意。
老婆不同意, 一切都百搭。
毕竟……女儿又不是他一个人的，得俩人说了算。
……
先揭过此篇后, 两人又不可避免地聊到了真正的“正事”。
“内外都要树立和转变形象, 这不是说行业或者平台, 而是中西方叙事模式的冲突。硅谷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eso就被裹挟了起来, 收购了Twitter，来和微博打擂台。”
万永亮微微一笑：“这是想看到你们夫妻打架。”
苏远山呵了一声：“我不敢说算盘是不是这么打的，但总有人认为……资本可以无所不能, 可以超越一切, 包括夫妻父子。”
“是, 我承认, 为了钱，为了地位, 类似的事发生过不止一次。但在我们两口子这里，行不通的。”
万永亮便一时不知道怎么接嘴了。
他不算远芯原始的创始团队——因为第一批人全是纯搞技术的，但他却算得上是远芯整个企业体系的第二号人物——陈静上马之后, 立刻就招了他。而他一入远芯，便成为整个远芯除了苏星河教授之外年龄最老的员工。
俗话说家有一老, 如有一宝。
混迹过单位的万永亮有着敏锐的政治嗅觉和头脑，也有清晰的局势判断能力以及识人的本领。
他这样的本领, 亲眼看着苏远山从十七岁的少年成长到现在，对苏远山, 他自然比旁人有着更多的理解——这个理解就是，不要试图用常识去理解山总。
“说道嗓门，下个月我要去隔壁三哥那边访问一圈，你看能不能安排几个人跟新闻。”
“嗯？具体什么时候？”
“没确定，20号左右吧。”说着苏远山感慨道：“过去因为各种原因……我们在那边的投入没怎么用心，搞得今年在金砖会和前不久的上合会，那边的领导都在吐槽了……”
——因为HK数码港的崛起，形成了整个东南亚的科技特别是互联网科技圈的缘故, 再加上苏远山一直都默认India是硅谷那边的人才库，以至于他忽略了，在现在的历史线上，其实硅谷对高科技人才的吸引力是被削弱了的。
在记忆的历史中, 全天下只有一个硅谷。但现在……非但有省城这个东方硅谷不说, 也有数码港这个东南亚硅谷，以及在希拉克先生的大力推动下，以远芯为首的各路资本下打造出的里昂硅谷……
特别是里昂。
在错过了硅谷、省城、数码港之后，老美资本终于不愿意再错失这一次互联网风口了。于是在确定了远芯以及国内资本开始与欧洲资本结盟，要再造一个高科技新城后，北美资本开始蜂拥而至。在极短的时间内，里昂便获得了大量的资本，无数个IT企业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
这么多的硅谷，自然而然地便让加利福利亚湾区逐渐失去了辉煌。
因此，远芯这次便借坡下驴，打算在班加罗尔建立一个研发中心，同时也会顺便考察一下，如果条件还行，那么不排除带着一票互联网企业过去发展。
而苏远山也应邀以学者的身份去几个大学进行访问。
……
……
八月，叶如黛回到国内。
面对着苏星河教授前往首都的事实，一家人认真地讨论许久，最终还是决定，张秀云陪着苏星河教授前往首都上任。
至于两个小孩，小暮已经很懂事，且能够自理，在有保姆的情况下，完全不用苏远山操心。老二虽然还小，但这次叶如黛要在国内和HK呆半年时间，到时候老二早就满了两岁——就更别说，叶如黛的父母早就摩拳擦掌，准备接棒了呢。
因此小孩完全不用担心，唯一不好解决的反而是老两口对小孩的牵挂。
不过这就相对容易解决了——这家人这么有钱，完全可以直接私人飞机过去，私人飞机回来。更何况，小暮还有寒暑假呢。
至于苏远山想带小暮去参加真人秀这个事……
“别想了，我不是说小暮……而是说你。”
夫妻俩坐在沙发上，叶如黛刚洗完澡，苏远山一边给她擦着头发，才一开口，就得到了叶如黛的一口否决。
“我有啥问题？”苏远山很不服气：“你别把我当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那种人好吧，我也是会干家务，会干活的。”
“你什么时候干过？”叶如黛转过头看着他：“你十七岁就在办公室成天待着了，别说干家务，你课都没上过……大哥，你别忘了，咱俩是同学。”
“准确地说是校友。”苏远山笑呵呵地道：“我比你高一届，而且我们不同系，我物理系的，你计算机系的。”
“……”
“就你牛！”白了丈夫一眼，叶如黛轻轻一哼：“再说我说的是这个么？我说的是你的身份……你去参加真人秀，其他人怕是只能全演戏。要不就是拍你马屁……你喜欢啊？”
“不喜欢。”
“那不就得了。再说了，你喜欢和那些不认识的人在一起嘻嘻哈哈？”
苏远山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额……还行？”
“什么叫还行？”
“就是……好吧，你这么一说我又没兴趣了。”
“可不是么？你有那时间，多陪女儿去公园、游乐场玩玩，哪怕多在园里逛逛也行啊……”说着叶如黛偷偷看了一眼门外，轻声道：“你不知道，我这次回来，女儿偷偷问我，让我问你有没有时间去坐摩天轮……我问她为什么不问你，她就摇摇头不说话，半天才说怕你忙……”
苏远山顿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在心中升起，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起身后大步走向客厅，把正在逗着弟弟玩的苏小暮一把抱起。
在女儿的惊叫欢笑中，他狠狠地亲了女儿几口，然后告诉她，明天就带她去欢乐谷。
书房门口，叶如黛看着骑在苏远山肩上雀跃飞舞的苏小暮，脸上笑意弥漫。
说一千道一万，要想当好普通人，那就得先把爸爸当好。
……
八月下旬，苏远山应邀前往India。
他这一行，与其说是以学者身份去的学术访问，不如说是国内IT行业的考察团——因为除了他，还有Pony，以及草堂会的几位大佬。
抵达班加罗尔后，其余人自然有专门的人员接待，而苏远山，则去了india科技学院。
在走完流程的参观之后，苏远山与学校工作人员一道，来到了学院的礼堂，开始他在India的第一场演讲。
演讲的内容，自然是老生常谈的科技和未来。而根据以往的经验，重头戏历来都不是在演讲上，而是在演讲后的学生提问。
这一次，也不例外。
一个皮肤颜色有些深的India男生站了起来，用口音极为明显的英语——很诡异的是，纵然口音如此明显，苏远山也听得明明白白——问出了今天的第一个问题。
“尊敬的苏教授，请问远芯作为一家国际化的大公司，为什么直到今天，都没有在我们国家建立研发中心呢？”
“嗯，还有其他问题吗？譬如说，有关凝聚态物理，或者集成电路方面的？”苏远山有些“俏皮”地眨了眨眼，冲着男生笑眯眯地用标准的英语问道。
——他在演讲的时候，用的是中文。
“呃。”男生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纸条，有些尴尬地摇了摇头。
“那请坐。”
示意男生坐下后，苏远山望向全场所有人。
放眼望去，无论肤色的深浅，也无论是长幼，似乎所有人都在期待他的答案。
嗯……他懂。
这个国家的人民，有着无比强烈的自尊心。
或许在他们看来，远芯这样的企业，在全世界设立了十几个研发中心，但India这么大一个国家，却连一个都没有……
这无疑是一种轻视和怠慢。
“因为，我们是邻居啊。”苏远山双手合拢，微笑着并在一起：“就是门挨着门墙靠着墙的那种。”
“因此，我们下意识地认为，无论是HK数码港也好，还是省城科技园也好……大家都能像串个门那样，只需要背个包，就可以来一场说走就走的职业选择。”
第953章 并肩而行
“正是基于上述的判断和认识，再加上远芯各处的科技园中，本来就有为数不少来自这里的优秀员工——譬如我们Singapore研发中心的副主任马努，数码港互联网中心的IT总裁伊尔凡，远芯总部YOS实验室的埃米尔汗等等……以及大量活跃在其他IT企业的优秀人才。”
苏远说着顿了顿，笑道：“众人所知，India的IT产业和IT人才，是全世界都顶尖的——但我们专业有些不对口呀，毕竟远芯是一家以半导体为基础的电子消费品科技企业……”
苏远山摊了摊手，一副无奈的表情。
苏远山的这番话迎来了全场的笑声和热烈的掌声。
只不过这些印科院的学生们不知道的是……为了凑出这几个能拿出来说道说道的名字，他来之前就煞费了苦心，才在远芯找出这么几个典型来。
“但正如在踏上讲台之前，我与这边的朋友和贵校的领导谈起的那样，班加罗尔作为一个科技城市，有必要在发展IT产业的同时，也发展其他科技产业，包括半导体在内。因此……”
苏远山望向众人：“这次我来的另外一个目的，也是代表远芯来为我们的第十七个研发中心选择地址。”
“不知道，这個回答你是否满意？”
伴随着苏远山的含笑颌首，所有学生在一怔之下，再次用力地鼓起掌来。特别是那位提问的同学，他似乎完全没想到，苏远山会如此认真地回答他的问题，且对他如此的“尊重”……以至于他都差点忘记了鼓掌，还是在身旁同伴的提示下，一边把头点得跟鸡啄米一样，一边把手举过头顶用力地拍着。
等到掌声稍息后，另外一位女生站了起来。
“苏教授您好，我叫玛尔莎，我会一点点汉语。”
这位叫玛尔莎的女生用汉语结结巴巴地说着。
苏远山给了她一个鼓励的手势：“说得很好，继续。”
“谢谢您，我的问题是，您认为班加罗尔能超越省城，成为亚洲硅谷吗？”
随着女生坐下，苏远山也保持着微笑的表情，一点也“不敢”变化……
这话……要是被李明柳这种人听到, 怕是怎么都会忍不住的。。
——别说班加罗尔, 就是HK, 沪市，以及如今搞互联网企业搞得如火如荼的HZ，也不敢在说超越省城啊……
别的不说, 就凭远芯总部坐在省城，那就相当于微软之余西雅图, 霸主级的存在。
别看苏远山刚才说得谦虚, 说远芯是一家以半导体为基础的科技企业, 但世人皆知，被微软视为劲敌的YOS可“仅仅”是远芯旗下一个实验室搞的……
而这样的实验室, 远芯有三个。
光YOS实验室，目前就已经拥有了近万人——它是直属远芯的最大IT部门，因此也是india籍员工最多的实验室。只不过这个最多, 也没多到哪里去……和硅谷没法比。
就更不用说除了远芯之外, 科技新城里面那一大票互联网和游戏企业了——这些可是货真价实的IT企业, 且除了国内的公司, 国际上，有一家算一家, 只要想做国内业务的，都在省城有分公司。
你说班加罗尔那什么超？
开挂么？
苏远山自然不是李明柳，他保持着表情和气度的同时, 也敏锐地从女生的问题以及台下学生们的表情中发现了一个事实。
就是这帮代表着India最高智商以及对世界认识最清晰的精英年轻人们，他们承认了省城的地位, 认可了省城是亚洲，或者说东方的硅谷。
如果排除女生问题里的引雷陷阱……那么这问题, 本质上是在问苏远山对班加罗尔成就的看法……以及……本质上这个国家的年轻人对他们国家的期待。
分析后，苏远山沉吟了几秒后微微一笑：“我不知道。”
众人便都看着他。
苏远山耸了耸肩, 再次有些无奈道：“我是真不知道——我是物理学家，对事物的发展一向秉持着科学和谨慎的态度，因此你问我班加罗尔是否能够追赶上省城，我只能回答你，一切都看诸位。”
“省城的成功除了历史的机遇之外，还有当地政府政策的投入，教育和人才的支持，资本的汇聚等等诸多因素，最终才形成了产业城市。”
“那么，按照朴素的对比法则。班加罗尔要超过省城，首先就是要抓住历史机遇。”
苏远山含笑看着一干认真倾听的学生们，毫无保留地道：“很幸运的是，现在就有机遇摆在面前。”
“大家可能都知道，移动互联网便是接下来的机遇——甚至我认为，移动互联网带来的机遇甚至比当初传统互联网兴起时还要大，因为它的普及更快，更能贴近我们每个人的生活。”
“那么机遇有了，接下来就是班加罗尔的政策支持，并以此吸引来资本的投入，最后，还要看在座的诸位。”
苏远山看着众人：“只要这些做好了，那么，班加罗尔将不会是硅谷，而是班加罗尔。”
随着苏远山这一番真诚的回答，所有学生都激动起来，掌声也一浪高过一浪。
而且……苏远山在这个问题上，确实没有半点保留, 纯粹是“掏心掏肺”——有些事，其实只用脚趾头想一下就能知道，包括这些学生, 只要肯动动脚趾头，他们也是能知道答案的。
之所以有这个问题出来, 无非是想从苏远山嘴里听到和自己同样的答案和想法，获取认同感罢了。
但世界上，从来都是知易行难。
即便抛开india的基础经济条件，社会问题；即便India有人才基础、班加罗尔有政策基础；即便有足够的资本来砸……但他们……也未必能抓得住机遇。
或者说，他们在想抓住机遇的时候，就会不可避免地与其他几个已经成型的IT集群竞争。
他们……怎么争得过？
最后一个问题给了前排一个戴眼镜的男生，看起来，这位男生似乎是个研究生，年龄颇大的那种。
“苏教授，请问你如何看待我们两国之间的关系。”
……
随着男生坐下，苏远山忍了几下还是不留痕迹地皱了皱眉。
这个问题终于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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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来之前，他当然准备过无数的回答，其中也包括这种关系的问题——甚至他还有所准备。
原因很简单，他的公开演讲，除了一些离内地较远的地区和国家之外，隔壁邻居的国家和地区，总是会问到类似的问题，而且……从棒国开始，他就所有问题都给予了正面的回答——这也是为什么岛上的媒体会说他的访问是带着任务的原因。
而India作为周边的最后一站，两国之间的关系又极为复杂……想来他们早就看过了苏远山此前的演讲。知道了苏远山是能够回答所有问题，包括敏感问题的。
“嗯，虽然这个问题其实已经超出了我的专业和身份的范畴，但我还是愿意站在一个普通企业家和普通人的角度来尝试回答一下。如果什么误差，还希望大家见谅。”
给自己叠了一层BUFF之后，苏远山轻轻地吸了口气。
“正如在回答第一个问题所言，我一直认为，我们是邻居，是应该友好相处的，即便平时有什么摩擦——这其实就代表了我的观点，但我知道，这显然不会让这位同学满意，因为他希望听到的是未来。”
“但未来……我们谁能看到呢？无法看到。”
“但无法看到未来，我们可以掉过头看历史——同学们，纵观历史，我们有着太多的共同之处了。”
“两个同样古老的国家，同样都经历过辉煌，也同样都经历过低谷，也曾相互扶持一路前行……同学们，正如我一直在国内的大学演讲所说的那样，我们这一代人，肩膀上是负有责任的。”
“而我也想对你们说，你们的肩膀上，也承担着和我们同样的责任。”
“当我们望向世界，望向前方时，有时候会不可避免地升起沮丧，会觉得这责任重于泰山——哦，比喜马拉雅山还要重。因此，也会不可避免地想，要是谁能拉一把就好了……”
“但历史告诉我们……背负重任的人，能够依靠的，除了自己，往往就只有与自己同样的人。”
说完这句话后苏远山停顿了数秒，给台下的学生留出思考的时间。
他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
“而我相信，只要我们愿意互相扶持着走下去，就算再古老的国度，也会焕发出蓬勃的生机，也会走到阳光明媚处。”
“这便是我的看法和态度。”
沉默两秒后，经久不息的掌声似要掀开房顶，冲上云霄。
*
*
“卧槽，山总！你应该得诺贝尔和平奖。”
结束印科学院的访问后，苏远山回到酒店，他才洗了把脸，Pony，刘翔，王新刚，韩遂等人就急忙忙地赶了过来。
而刚一进门，刘翔便嚷嚷了起来。
苏远山笑着把擦脸的毛巾丢给刘翔：“别埋汰我。”
众人便都笑了起来。
“说说看，今天你们的收获如何？小倩把窗帘拉开。”
苏远山住的是这边的“总统”套房，之所以加引号，是因为他确实没住过这种光凭“号称”就敢收钱的套房……
怎么说来着，除了地方大了点，其他的，苏远山什么都不满意……不过他只能安慰自己，这里大概就是异域风格了吧。
地方大也有好处，起码这么多人坐下来之后丝毫不觉得拥挤。
“没什么收获。”刘翔大咧咧地坐到苏远山的身旁，嘴里散发出淡淡的酒气。
“真的假的？”苏远山瞥了他一眼，不过他知道这家伙嘴里跑火车习惯了，也不计较，而是望向Pony。
“刘总总结得很到位，确实没什么收获。”Pony呵呵一笑，他的脸有些红，看来这帮家伙中午喝了酒。
“虽然这次给我们的规格比较高……但具体聊下来，这边无论是政策还是眼光，都不行。白瞎了你在演讲中给他们鼓的劲。”
苏远山便咳了一声：“传播得这么快？”
“呵呵，是啊，无论是ivideo也好，还是微博也好，早就传开了……不得不说，这帮India人在英文互联网上确实有优势……人多，而且一窝蜂。”
“哦？他们是什么态度？”苏远山顿时来了兴趣。
“呃……就是那种，油然而生一股家国自豪感。”Pony耸了耸肩，笑道：“India人估计是第一次听到老外给他们打鸡血……所以兴奋得很。”
“只是可惜……这边的政府部门的政策还是很保守。”
“嗯……保守肯定是不行的。要想发展，不让步怎么行？”苏远山微微点头：“其他方面呢？市场，潜力，人才，基础设施这些呢？”
Pony认真地想了想，给出了个谨慎的回答：“还行。”
苏远山：“……”
“India的移动互联网发展和普及是比较快的，所以你说得没错，India别的不说，光凭人口便是下一个移动互联网风口的大市场，甚至可以说是仅次于我们的……”Pony抿了抿嘴后又道：“但有点担心的是，这边的收入模式要实现的话可能有点困难。”
“嗯，太穷了。”苏远山轻轻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
虽然抵达这边后，一直都有India方面的人陪着，带着，进入班加罗尔后又一直都在一些“高素质”，高发展的地方转悠，譬如学校，譬如政府部门，譬如金融和科技街……
但这种……面子功夫……怎么可能骗得过苏远山。怎么骗得过来自国内的一干企业家嘛……
“我们不能假定一个国家一直穷下去。”叹气之后，苏远山马上道：“所以这边的业务一定要搞起来——当然，我们不是来扶贫的。”
“赚不到钱，那就要在其他地方想办法把投资捞回来。”苏远山说着点了点茶几：“要么赚钱走，要么赚人才走，总得占一头。”
“而且，赚富人的钱，有针对富人的方法，赚穷人的钱，有针对穷人的方法……我承认这里的很多人确实能做到保持只要饿不死的低物欲就行，但人生在世，生老病死，哪有不和钱打交道的？就看你们能不能想到好招了。”
苏远山这番话后，众人一边看着他，倒是也一边思考起来。
第954章 二八原则
苏远山在酒店没呆多久，毕竟晚上他还要出息一场这边政府相关部门组织的酒会。通过其他人对印方官僚态度的判断，大家一致认为，跟着山总，确实有面子多了……
秉持着敌不动我不动，先吃好喝好的战术，在晚上苏远山绝口不提投资的事，只是大谈两国的感情，India的优势，譬如高素质的理工科人才，譬如英文优势等等。
一顿晚宴下来，聊得对面负责人几次想开口，最终都被苏远山岔开了话题。
当晚，苏远山回到酒店后，把Pony喊到了自己房间。
……
“想好从什么地方入手没？”
苏远山吹了吹咖啡，抿了一口后望向Pony——从下午开始，pony便一直在考虑如何视线产业在印的“健康发展”问题——说直白点就是如何赚钱的问题。
而根据大家的反馈，班加罗尔这边的想法也有些天真，他们认为，他们提供基础设施和人才，IT企业自然而然的就能起来，并且可以顺利地“收割”全世界……
“今晚刘翔按照免费游戏的模式，给了个理论让人很耳目一新。”
“哦？”苏远山望向他：“说说看。”
——免费游戏模式，在经过几番论证后，终于还是在今年如约而至。而且都还不是由巨人网络拉起来的……而是由中游国际开启的。
原因很简单，其实手游已经率先实现了游戏免费下载，然后关卡和道具收费的模式，且一推出就大火特火，继而反过来影响到了桌面平台游戏的收费模式。
“中游国际今年上线试水了免费的精灵，从收入来看，算是在游戏产业中验证了二八定律——即百分之二十的玩家提供了超过百分之八十的流水收入。对于企业来说，这百分之二十的高付费用户，是真正应该掌握的用户。那百分之八十的用户，则可以认为……他们是组成游戏世界的一部分。。”
苏远山微微皱了下眉，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然后呢？”
Pony便笑了笑：“如果把帕累托法则放大到整个互联网，仅从盈利角度而言, India就算经济水平再差……他们也是有价值的。”
“单一的India市场, 没什么价值, 或者说价值比不上东亚和西方，但把他们放大到全球市场的话，那就有价值了。”
“所以就微博而言, 这个市场确实是有值得推动和拿下的意义。至于其他领域，我也倾向于老刘他们说的, 从免费入手, 从特别价格区入手, 先在这边打下基础再说。”说着Pony顿了顿：“虽然可能有点歧视……但我们还是得承认，穷的话, 一般都喜欢占小便宜，我们也可以考虑从这里来做切入点。”
说着Pony便举了个例子——在India，YOS应用商店下载第一的应用不是EM, 也不是微博也不是ebook这些霸主级的社交媒体, 而是省城一家小企业搞的WiFi密码钥匙——虽然在国内, WiFi密码钥匙的下载量也很高, 但远没有India这么离谱。
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最后，如果我们能够拿下India市场, 其实也有利于对整个英语互联网环境的把握和进军的。”
听Pony说完，苏远山轻轻点了点头：“意思就是你们还是很看好这個市场是吧？”
“是的。毕竟这么多人……”
“嗯，那明天我们就主要谈一谈政策。”
顿了顿, 苏远山慢慢道：“其实我看重的，主要还是这边的IT人才。我们老是打趣说三哥不靠谱……但现在IT行业越来越呈规模化发展, 以前那种几个人甚至一个人就能写个商业软件乃至一个操作系统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说得不客气点，在一个大团队里, 人人都是螺丝钉。”
听到这句，Pony深以为然地点头, 毕竟他是这一路写代码写过来的。
“所以就算再不靠谱，只要进了团队，也能给他打磨规矩了。更何况硅谷都能用，凭什么我们不能用？”说着苏远山看了一眼窗外，感慨道：“这么大的一个国家，心甘情愿地给西方社会充当人才库……我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句话Pony就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他知道苏远山一直都提倡国内的优秀学生们“既要走出去，更要走回来”——往小了说，从十年前开始，远芯就一直在大力号召海龟回国，待遇也给得足够的优厚。而往大了说，苏远山也一直在利用自身的关系和影响力尽力地推动着国内教育、科研、就业的环境……
而反观India，没有苏远山这种人就不说了，甚至他们连这个觉悟都没有……
“好了，准备休息，明天再说。”
苏远山看了一眼时间，打算送客。
就在Pony站起身时，苏远山突然道：“等等，告诉你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上面决定了，推动相关部门和机构在微博开通账号，并会逐渐推动在微博上进行相关的公示。”
闻听此言，Pony大喜：“真的假的？”
“真的——按照上面的想法，就算在全球互联网竞争失败，在国内，也一定有一个公共讨论和信息发布的平台的。而这个平台，上面基本认可了你们微博。”说着苏远山耸了耸肩，笑道：“加油干，我们把Twitter灭了。”
*
*
一周后，苏远山一行从India返回。
或许是苏远山的几次演讲和“内地财团”——这是India媒体对这次集体前往班加罗尔的国内互联网大佬们的称呼——他们的态度极为真诚, 也透露出对India未来的信心，大为受用的India相关官僚们最终还是在考虑再三后在给出了不少限制后也给予了极大的政策优惠。
譬如要求India裔员工比例不得低于百分之七十，管理层不得低于百分之五十, 投资规模也要达到一定规模等等。
这些条件，对于众人来说，一切OK。
毕竟大家来India，最首要目的就是做好本地化服务，而不是像班加罗尔官僚想的那样，以班加罗尔为基础继而占领整个国际互联网市场……
苏远山回国，父亲这边也准备启程前往首都履职。
“李叔接你这一棒，怕是接了不多久吧？”
苏星河启程的前一晚，苏远山父子俩在书房里聊着电科的未来——父亲走没关系，但继任者必须要坚定不移地执行电科原有的路线才行。
而在这么多人中，李高亮算是最有资格的那一个。
两个人，或者说两家人之间的感情就不说了，李高亮甚至还先苏星河一步成为院长。只不过因为远芯的成就太过耀眼，苏星河本身也焕发出了学术第二春，这才追上李高亮并执掌电科。
这期间，李高亮从来没有过半点不该有的情绪，且依旧保持着和苏星河的良好关系，并把电子工程学院搞得有声有色——这是苏远山最欣赏李高亮的一点。
那现在苏星河走了，要维持住电科发展的势头和路线，自然而然的接任者便是李高亮了。
只不过，李高亮原本就比苏星河大几岁，今年已经过了六十……
谷棄
“看情况，老李的精神和身体状态都不错。只要电科今后的发展不出问题，老李估计还能陪着电科走一段时间。”说着苏星河摸着头发，摇头感慨道：“一晃眼我们都老了……你李叔的头发都掉光了。”
苏远山笑道：“那是，李叔那发型，看起来比你还像院士。”
“你小子……你现在头发茂密，还得靠你老子的基因好。”
“是是是……”
父子俩开着玩笑，笑了一阵后，苏远山认真道：“那李叔之后呢？”
“我又不是诸葛亮，我怎么知道？”苏星河瞪了儿子一眼：“看谁能脱颖而出了，而且我估摸着……到时候怕由不得我说了算，或者你李叔说了算了。”
苏远山便皱起了眉。沉吟几秒后轻轻摇头：“电科不能瞎搞，必须要继承理念才行……”
苏星河便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儿子说的什么。但他更知道，电科作为一个公立大学，不可能“独走”的——哪怕他站到了更高的位置，也不得不考虑到这一点。
“惹毛了我来当。”苏远山突然撂了句狠话。
“哈？”苏星河看着儿子，乐了起来：“真假？”
苏远山便摊了摊手：“肯定假的……”
——要是他当电科校长，那肯定是所有阻力都会彻底消失的。只不过，这没有任何的可能。
“这样，爸，与其让其他人拿什么‘学术基因’说事儿，不如先下手为强……”苏远山皱
着眉道：“你去Z大要个人。”
“嗯？谁？要来干啥？”
“Z大材料院副院长，郑教授。去年Z省的学科带头人……”苏远山抿着嘴，轻声道：“我和他聊过，我们的很多观点都一致。”
苏星河便直直地看着儿子，脑子里思索起这个人来。
苏远山继续道：“未来十年……嗯……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苏星河瞪了一眼儿子：“在老子面前还有什么不该说的？”
“额……我怕说了这章又没了——好吧，未来十年，我们经济上肯定已经超过霓国，然后朝着老美奋起直追……”
苏远山眯着眼，深深地吸了口气：“到那时，各种矛盾都会激发，放大……如果没有一个胸怀家国的理想主义学者来扛起电科这面旗，我担心后院起火。”
说着苏远山便和父亲讨论了一下关于“东西方叙事方式”的碰撞问题。
他知道，父亲纯技术出身，对这些其实不是很敏感——但他上任教委，又不可避免地会遇到这些问题。
这时说出来，也算是给父亲提个醒。
在听完儿子所说后，苏星河沉吟许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那我先接触一下郑教授，然后再按你所说的，看想个什么办法把他调过来。”
……
……
父子俩这一聊就聊到了夜里十一点，直到张秀云实在熬不住了，过来敲门两人这才意犹未尽。
苏远山回到自己卧室，叶子早已经洗漱完毕。
“你今后和儿子的关系，要是能有爸和你的关系这么好，那我就心满意足了。”叶如黛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本书，笑呵呵地看着他打趣道。
“呃……我和爸是在谈工作呢。”苏远山走到床边，发现老二就睡在她旁边，当下就有点不乐意了：“你把安安弄过来干啥。”
“他要挨着我，我也没办法。”叶如黛一摊手，笑眯眯地看着丈夫：“早点休息，明天还要送爸妈上飞机。”
“嗯……不过你就不和我聊一下班加罗尔？”
苏远山挤进床头，顺手揽着妻子，笑呵呵地问道。
“不聊，我们不看好班加罗尔。”
“嗯？为啥？”
“虽然India上下都有心思打造一个IT城市，但班加罗尔本质上还是一个外包中心……我们现在采取中心化运营方案，业务范围是可以覆盖到India的，这和国内的企业是不同的。”
苏远山一怔之后便悻悻起来：“倒是忘了，你是一家硅谷企业……”
“呵呵，羡慕了？”
“羡慕个鬼，信不信我要去硅谷开公司，加利福利亚州长敲锣打鼓的都要迎接我？”
“信，当然信……”叶如黛蹭了蹭苏远山的下巴，呵呵笑道：“你知不知道，现在硅谷可是视你为大敌呢。”
“嗯，但没用，有种肉体灭了我，否则就给老子乖乖忍着。”苏远山在妻子面前放着狠话，自然的，迎来了妻子的一顿白眼。
“不过说起来，Twitter的业务展开得怎么样了？烧了多少钱进去了？”
“比不过微博，不过现在说胜负还早，我们在英语互联网环境还是有优势的。”
“嗯……那我等着。”苏远山笑呵呵地搂着妻子。
“等你们把Twitter养肥了，我们就把Twitter收购了。”
这个肥字，让叶如黛极为不满，她再次顶了一下苏远山的下巴：“说得轻巧，就算我想卖，你也过不了反垄断那一关。”
“未必。”
叶如黛仰头看着丈夫，一脸的不解。
“你要知道，一个没有人的，或者说小众的社交媒体，它是没有半点意义的。”苏远山搂着妻子，一脸的笃定。
“……滚嘛你。”
第955章 蚌埠住了
有个小家伙在身边，苏远山就算想和妻子滚一下，也要注意下动静……
不过最终还是进行了一场蹑手蹑脚的无言战争。
第二天，夫妻俩早早起床，迎接迫不及待的叶如黛的父母进屋，一大家子人在其乐融融中吃完了早餐，然后送苏星河老两口去机场。
在回来的路上，苏远山接到郑振川的电话，便就地与妻子分开，转道前往隔壁的宏芯。
……
“ASML那边传来了消息，他们已经造出了第一台EUV原型机。”
郑振川今年已经六十五岁，换在别的地方已经是退休的年龄了。但在宏芯，他除了管理企业之外，还依旧活跃在技术二线。
比起以往总是红光满面，今天的郑振川脸上多了几分焦虑。
“嗯，有没有更具体的消息？”苏远山表情镇定，一边说着，一边给手机回了几条消息后把手机放在了桌上。
这种消息，对于公众来说不可触碰，甚至公众还漠不关心，但对于半导体行业而言，却不亚于一颗重磅炸弹。
就在郑振川打电话之后的半小时，他便收到了来自多人的消息。
“暂时还没有，ASML也没有公布相关的技术细节和计划，只是透露了个消息出来。”
“嗯……别慌。”苏远山点了点头, 表情如常。。
在勒紧裤腰带以及获得了德远的支持后，ASML终究还是把EUV的“原型机”憋了出来——或者说得更准确点, 这应该是概念机。
嗯, 按照时间, 历史上的ASML差不多也是在05年左右落地的概念验证机型，然后就发现毛病多多, 于是继续解决问题，然后遇到更多的问题……直到2012年，才最终磕磕碰碰地拿出了真正可以用来流片的原型机。
在苏远山看来, 这次ASML犹抱琵琶半遮面地传出消息，更多的是为了找钱——相比上一世他们手握双工件台和浸润式光刻机所带来的丰厚利润，即便有德远帮忙，这一世的ASML也要穷很多。
而苏远山更知道, 即便在12年真正拿出了原型机后，ASML依旧拿出了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邀请当时的intel，台积电，以及三星入股, 以承诺优先供货来获得后续的研发资金。
——而就算在当时, 这三大晶圆厂也是对十年才磨一剑的、问题多多的EUV原型机到底能否顺利商用持怀疑态度的。以至于两年半的股票锁定期刚过，台积电就把股份给卖掉了。
因此, 苏远山觉得, ASML是没钱了。
他丝毫不慌。
“虽然ASML没有公布具体细节, 但我仅从常识来判断，我觉得……按照他们现有的条件, 顶多实现了EUV技术的验证, 而算不上真正的原型机。郑叔，我们都知道, 光刻机现在已经不是那种可以大力出奇迹的行业了……它可以说算得上人类精密工程学领域的极限。绝对不是短短三五年就能完成的。”
苏远山一边说着，望向郑振川，一脸的笃定：“郑叔, 你比我跟清楚的。”
听了苏远山这话, 郑振川稍稍愣了一下，倒是镇定了下来, 仔细想了想后点头道：“是的, 虽然我们的EUV路线走的方向不一样, 但原理是一样的。确实非三五年能成。”
“所以, ASML搞这一出，我觉得他们是快蚌埠住了。”
“怎么说？”
“在我们开放了双工件台后，他们能够得以集中资金进行其他技术方向的研发，但你知道的，现在的研发资金投入，怎么可能是以前所能比的？双工件台我们花了五个亿的人民币，浸润式前前后后花了三亿美元……这还是在没有专利和技术壁垒的情况下，现在在他们面前有一大票专利壁垒等着，就算他们花大价钱搞浸润式，也只会迎来同质化竞争。而他们又没有如尼康那样的F2干刻技术……所以，咬牙搞EUV，是ASML的唯一选择。”
“但EUV太花钱了。”苏远山摇摇头：“目前他们的市场份额不到20%，就算有德远之前入股输血，他们也撑不下去的。所以现在放出风声，唯一的目的就是找冤大头。”
见苏远山一脸的镇定，郑振川算是彻底放心下来，微笑道：“看来我们还不用太担心。”
苏远山乐了：“郑叔，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啊。”
“哈哈，我知道，只不过……怎么说呢，毕竟刚听到消息的时候还是有点慌的。”
苏远山“嗯”了一声，含笑摇头，表示不至于。
但他能够理解郑振川为什么会“慌”。
——在他看来，ASML要在今年就搞定EUV原型机无异于难于登天，堪称奇迹。但眼前这位……却是真正创造过奇迹的。
——苏远山从来都不认为是自己创造了国产光刻机崛起的奇迹，他只是对国产光刻机怀着信心和给予了毫无保留的支持，而真正把事干成的，还是郑振川。
再加上一点长久以来的“妄自菲薄”，所以眼前这位大爷下意识地就认为，别人也能创造奇迹的。
“不过这个消息还是给我们提了个醒。”苏远山抿了抿嘴，轻声道：“郑叔, ASML以自己为筹码开出了赌局，而且对我们而言比较糟糕的是，它目前是唯一的筹码。”
郑振川眉头微微一皱，他能够理解苏远山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既然没钱，那公布消息后随之而来的就是要钱，要融资。
所谓赌局，无非是看别人相不相信它ASML能够率先搞出EUV。
于是郑振川便望向苏远山：“你觉得……他们有戏吗？”
苏远山咬着下嘴唇，紧紧地皱起了眉，在便秘的表情中沉默了数秒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只要钱到位，只要给时间……我相信他们有这個能力。”
“郑叔，因为他们的方向是对的。”苏远山望向郑振川，轻声道：“所以，我们要加快了。”
……
回到办公室后，苏远山分别和张汝金与梁孟松通了电话，二人均表示不是很相信。但作为ASML的合作伙伴以及股东之一，他们还是会去看一看具体的情况。
张汝金比较认同苏远山的分析，他也觉得ASML是缺钱了。
但如果ASML想要继续拿出股份融资的话，张汝金一时半会还真决定不了。毕竟他也知道，EUV现在就是个无底洞……具体怎么样，还得看ASML走到了哪一步。
而苏远山给出的建议是，这次要和其他人共进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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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如果有其他人跟ASML，那么德远也要跟，如果其他人不相信ASML，那么德远就不再跟了。
“意思是你不看好ASML能搞定EUV？”在电话中，张汝金有些惊讶苏远山为什么会给出这样的建议。
“我看好并且等待宏芯搞定EUV。”苏远山如此回答道。
……
果然如苏远山所料，一周后，ASML对目前的几个晶圆厂发出了入股邀请。而根据张汝金传来的消息，似乎无论是intel还是三星都抱着同样的想法……要先看看技术落实到那一步了，才能做决定。值得一提的是，他们还邀请了华晶。
当然，苏远山也就听个热闹。
一方面，站在纯粹的推动技术进步的角度而言，他确实还是希望EUV能够早点诞生。但另一方面，他又担心遇到前世一样的问题——虽然这一世国内的半导体行业早已不是上一世那样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了，但谁能保证，老美会不会发疯不要脸？
苏远山想到那个从20%技术扩大到任何技术就一阵恶心。
所以，与其把ASML养出来，还不如毁灭了，赶紧的。
要是亚洲EUV联盟迟迟不争气，大不了让德远把浸润式玩出花来，大不了今后高端芯片成本贵一点就是了。
*
*
“郑教授，欢迎来到电科。”
开学的三天前，苏远山回到电科参加学校教职工大会——他虽然表现得像是一个客座教授，特聘教授，但自从他拿了麦克米兰奖之后，学校就直接把他搞成有编制的全职教授了。
这样的好处是，苏远山自那以后的所有论文和成果，都理所当然地是电科的成果。而当时苏星河为儿子谋“编制”的时候，还有一小撮人腹诽来着……但随着苏远山拿下沃尔夫奖以及诺奖，就算再不爽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这一招确实走得好。
这个教职工大会，苏星河自然也是回来参加且亲手把接力棒交给了李高亮，同时还给众人带回了电科新成立的高分子材料学院的院长郑强教授。
散会后，苏远山与席小丁把郑强拐进了席总的办公室。
“苏教授，又见面了
。”郑教授今年四十多岁，红光满面，一脸专属于中年人的笑——他既然能够来到这里，自然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席教授，久仰久仰。”
“郑教授，我才是久仰。”席小丁哈哈一笑道：“老听这家伙说，他在Z大遇到个了不得的哥们。我当时一听就很不服气，心想老子和你关系不好吗？嘿……没想到，他还真把你给请来了。”
这里没有外人，就连席总的研究生都没有，只有三个大老爷们坐在沙发上，是以席小丁也口无遮拦起来。
“咳……师兄，我和强哥那是相见恨晚好吧。”
“嗯，当年你对我也是这么说的。”
见两人毫不顾忌地互相打趣，郑教授哈哈大笑：“不过我确实没想到能到电科来。”
“其实正常的，电科也要转型。”苏远山笑着替郑强教授把茶杯推到面前：“现在各行各业都在说转型，学校也不例外……在传统的通讯和电子领域中，电科现在已经算是国内翘楚，IT也首屈一指。但材料领域，特别是高分子材料领域，电科也就是这几年才搞起来的。”
“我们不急于摆脱电子这个前缀，但不表示我们就要死抓着传统领域不放，电科今后的道路，还是要往综合大学方面发展，最起码是理工科综合发展。所以才请了你这个学科带头人过来……”
听到苏远山这么说，就算郑教授脸再厚也赶紧摆手：“算不上算不上，过誉了过誉了。”
开玩笑，眼前这位可是拿了诺奖的学者，在凝聚态物理中那就是国际知名的大佬……
苏远山微微一笑：“其实啊，电科真是个好学校。”
“嗯嗯。”郑教授随口附和。
但随即他便是一愣。
这“废话”里……似乎话里有话啊。
看到郑教授的疑惑，苏远山和席小丁对视了一眼，同时微笑。
当然，有些话，现在是不能说的。而且他俩也不方便说……不然诺大一个学校，享受高级待遇的校长，那算什么了？
“但电科也有问题，而且问题还挺不少。”苏远山不留痕迹地续上了话题，笑着道：“譬如在过去几年，电科一直在追求国际化，甚至到了有些盲目的程度。”
郑教授便收了收笑意，认真地看着苏远山。
他就算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苏远山不可能是在自己面前背着说他父亲苏星河教授的小话……显然这是有意所指的。
“国际化固然没错，但就像我们在几个月前聊的那样，追求国际化的同时也不要忘了民族自信，甚至相比多几个国外留学生什么的，学生的自信更加重要。”
听到苏远山旧话重提，郑教授终于谨慎地点了点头，笑着道：“是这个道理。”
“除此之外，电科因为是短时间内崛起的，内部也有错综复杂的关系网络……再加上前来交流的外教老师，整体而言，学校内部还是有些复杂的。”
说着苏远山便简单地给郑教授介绍了一下情况。
毕竟这位老哥是他拉过来的，且担负着振兴电科一个新学院的责任，要是让郑教授在这里一来就陷入各种乱七八糟的事……那他显然心理是过不去的。
而且，其实在苏远山看来，电科最大的问题，还是在快速崛起的过程中，连续三位校长都是出自电科一脉相承的“自己人”。
这固然能够坚持既定路线，搞好萧规曹随。
但也会不可避免地让利益群体更加地牢固和紧密。
说白了，就是更容易诞生学F。
而这，是不行的。
第956章 凤凰
郑教授并没有在席小丁办公室待多久，毕竟他初来乍到，又是院领导，有一大档子事等着他。在聊了小一个小时后，他便脚底生风地去了另外一场会议。
“你觉得老郑如何？”
送走郑教授后，苏远山向席小丁问道。
“我又不是搞高分子的，我怎么知道？”
“……我说的是搞行政的话。”
“那我就更看不出什么了。”席小丁呵呵一笑：“不过整体而言，感觉只要和他频率对上了, 相处起来应该会比较舒服。”
苏远山含笑点头：“反正老李叔还要干几年，有的是时候看。”
席小丁也深以为然地点头认同，随即，他怔了一怔，失笑道：“我怎么感觉我俩……哦不，你有种幕后大坏蛋的感觉？”
“……我哪有？我这是为电科操碎了心好吧！”苏远山断然否认：“这可是我成长的母校, 要是换个人来摘桃子，瞎胡闹……那还不如我来当。”
“嗯, 我支持。”席小丁笑眯眯地看着他。
“……我就说说而已。”
两人同时摇头一笑。
是的，苏远山无论能力还是声望，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去国内任何一所大学当校长。。但谁都知道，他没那个精力。
对于远芯而言，虽然远芯上下还没有如同其他企业赶时髦一般时刻都把诸如“现在是企业XXX的关键时期”等等口号挂在嘴边，但大家都清楚，在经历了过去十四年的快速发展后，远芯也走到了命运之门的关键时期。
在过去十几年，远芯可以说是一直在引领国内甚至整个世界科技行业的发展，给全世界都交出了一副满意的答卷。
已经不止一家媒体, 一个评论家把远芯比喻成上個世纪中叶的IBM——那个伟大的蓝色巨人。
众所周知, 蓝色巨人现在也就那样了……
而随着全球经济和信息革命的飞跃式发展, 科技领域所有的有识之士们都在翘首企盼下一个技术大爆发的到来——虽然在目前，第四次工业革命的具体定义都还存在分歧。
在这种情况下，远芯能够保持住继续领先的优势, 且在下一次工业革命到来时能够做出符合本身地位的贡献, 便是下一份要交出的答卷。
而且, 这还仅仅只是从远芯自身的发展与方向而言。
还没有说……有人是否真的愿意看到远芯就这样如此顺风顺水地成为21世纪的IBM——就算在驽钝的政客，也能够得出判断，以半导体和互联网为主力的本次技术大爆发，已经从硅谷逐渐转移到了东方。
会有人不甘心的。
//（真的没办法写，一写就屏蔽，一写就屏蔽，我真的是烦得要死。老是说只写商战，但写到这程度了还有个屁的商战可写，2020年的互联网商业思维拿到20年前就是碾压式的、降维打击，类似于外星人打原始人的那种……只能写国家博弈……但一写就违规，一写就违规，烦死。）
就更不用提，他现在还处在科研出成果的黄金年龄，每年都能保证稳定地带领和指导学生出一到两篇顶刊。
可别小看了苏远山实验室发出来的论文，它几乎代表着国内科研领域在国际上的最高影响力，同时也是电科走向国际化的一大助力。
让苏远山去当校长，周旋于行政和学校发展中……这确实有点暴殄天物。
“不说这些了，到时候走一步看一步。”苏远山站起身来，看了一眼手表：“我要去中山路那边逛一圈，你要不要顺便回去？”
“那你去吧，我马上也要开个会。开学了，事情多得要命。”
“好，我就先走一步。”
中山路，其实便是科技新城的一条主要支干道——位于远芯科技园老的东门对面，在本地人口中，科技新城要么叫开发区，要么叫科技园，要么叫软件园，就是没人叫科技新城。而科技新城里，几个科技大广场也习惯性地被原来的老路名替代。
汽车沿着创业大道一路过来，在路过远芯大门时，傅振华放慢了车速，等到远芯员工过了马路之后再打了方向盘，转进了中山路。随后，汽车驶入科技广场。
科技广场四周早已矗立起数不清的摩天大厦，几乎每一栋大厦的顶楼都竖着一块硕大无比的广告牌……这些广告牌要么是企业Logo，要么是企业名字，而每一个都如雷贯耳。
譬如EM，譬如ESO，譬如Microsoft，譬如Amazon，譬如Newbook，譬如Kingsoft，中游国际，巨人网络等等……
光看这些名字就知道，这里对互联网的影响力有多大了。
汽车停在了巨人大厦的下方。
五分钟后，苏远山出现在了史大柱的办公室。
……
“柱哥，你看约个什么时间，草堂会的兄弟们聚一聚？”
坐在史大柱的办公室，苏远山端着茶杯，笑呵呵地道。
“好。”史大柱满口答应：“是不是讨论去India的事？”
“嗯……是也不是。”苏远山抿了口茶，摁亮桌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你平常中午在哪吃饭？我跟着你蹭一午饭。”
“一般是食堂，不过你来了怎么能吃食堂……”史大柱笑呵呵地道：“我马上打电话给酒店。”
“别麻烦，你知道我讨厌这一套。”
“可别，你来我这里要是和我一起吃食堂……那我不得被口水沫子喷死啊。”
“……那喊两个菜来你办公室放着吧，我也懒得走了。”
最终史大柱拗不过苏远山，给秘书打了个电话，说山总要在这里吃午饭，让她安排一下。
放下电话后，史大柱便目光灼灼地望着苏远山。
——他这次请苏远山过来——或者说，按照两个人的关系，并不存在着谁上谁那儿，只存在谁有空，谁更方便点。很显然，今天是苏远山要方便一些，于是苏远山便过来了。
至于说请苏远山过来聊的事，自然是聊手机。
谷宑
“远芯肯定不会推出廉价手机，这是原则。”苏远山表情认真起来，正色道：“我们最多把价格区间下探到三千多价位。”
“嗯，理解，毕竟远芯手机一直都是高端路线。”
“是的，高端更容易赚钱一些。”苏远山毫不避讳。
史大柱便苦笑了起来：“我们累死累活地卖上亿台，单台利润却只有远芯的十分之一……”
“呵呵，其实重点不是这个。”苏远山笑眯眯地看着对方：“柱哥，你知道的。”
“是啊……中低端做久了，很难爬起来。”
“是的，但你们可以通过概念机来试试水嘛……而且我说句不好听的话，现在我们YOS的应用平台市场这么大，就算完全靠走量，靠平台分成，你们的收入也很不错的。”
“话虽如此，但总是有些眼红。”
“哈哈，那加油。”苏远山打了个哈哈后继续道：“至于廉价的整合芯片这边，我们是没有打算介入的。”
说着苏远山正色道：“你知道，联发科这么多年来一直默默发展，最终厚积薄发，拿下了大量低端市场的同时，也积累了很多低功耗方面的技术。而且虽然我师兄秦为民带着YX架构独立了出去……但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我们还是一体的。所以我们也要考虑到联发科的具体情况……总不能见到什么流行就马上插一脚对吧？”
这句话无疑是苏远山告诉史大柱，远芯没有涉足低端芯片的念头，让他老老实实和联发科合作，不要再东想西想了。
史大柱点了点头，随即又一脸的热切：“那……你们的凤凰呢？”
“嗯……凤凰，是敞开大门的。”
——远芯无论手机也好，还是笔记本，ipad也好，一直都是用的YX架构旗下朱雀和麒麟两个工作室设计的公开芯片。而这两个系列，也一直都是对市面上呈完全开放的状态。
在过去数年中，远芯依靠着对产品和科技发展趋势的理解，就算用“公版”设计，也依旧能够引领市场，坐稳高端的位置——换句话说就是，即便是一模一样的硬件，远芯的手机就是要比别人贵出千八百块钱。
但随着apple推出手机之后，一切都改变了。
随着苹果拿着YX架构做出的魔改A系列处理器推出适配IOS的手机，远芯的Vidoo手机第一次在直观的性能上不再是绝对的王者……
说白了就是，再依靠朱雀和麒麟的“公版”设计，远芯只会被苹果超越——最起码是在性能上超越。
于是在苹果去年发布产品的一周后，远芯便成立了两个工作室，一个是基于YOS的Vidoo操作系统实验室，
集中精力对YOS进行专门的、具有针对性地优化，该实验室在内部称为VOS实验室。
另外一个，则是凤凰实验室。和VOS实验室一样，凤凰实验室也是针对麒麟的公版设计进行“魔改”，使其更加适合Vidoo手机以及ipad。
如今一年快要过去，第一款phoenix芯片马上就要流片——之所以这么快，当然是因为远芯“作弊”了，直接从麒麟那边抽调了人手过来。
“但柱哥，凤凰芯片现阶段的成本是比较高的，无论是产品成本，还是其他风险成本。”苏远山望向史大柱：“就算是索尼，他们也在考虑要不要第一时间用。”
“没事，就像你说的，我们可以搞概念机。”史大柱松了口气后一脸的笃定。
当初决定做手机，史大柱给自己的定位就是填补远芯留下的市场，靠走量和快速扩张来迅速发展。
如今八年过去，他敏锐地发现，如果继续困在中低端，要生存……固然是没问题。但一个不争的事实是，靠走量扩张的市场，终有一日会膨胀到极限。
到那时，怎么办？
而且……说一千道一万，人总是要有点追求的。
所以，他才会积极谋取品牌突围。
见史大柱心意已决，苏远山便点了点头。
远芯和苹果走的是截然不同的路，一切都以开放为主，所以他不会敝帚自珍，也压根不担心会被巨人，索尼，星海这些合作伙伴抢走市场份额。
说白了，按照远芯现在在YOS应用商店的“抽税”，就可以美美地养活一大票人了——而这还仅仅只是开始。垄断全平台的应用商店还没有真正体现出它的威力。
……
不多时，饭菜被楼下的服务员亲自送了过来。
一边吃饭，苏远山一边与史大柱聊着业务。
“India那边，主要还是要冲着他们的人才和市场去。”
苏远山放下筷子，认真地道：“所以搞个服务性质的公司是最符合目前咱们这边的具体情况的。至于说人才，其实我是建议把优秀的India员工拉过来。”
“嗯，开发区这边其实已经有不少India籍的员工，只不过和硅谷没法比。”史大柱说这一笑：“语言关确实还是个大麻烦。”
“是的。”苏远山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就算eso早就上线了翻译系统，但从多国语言的贴吧来看，各国语种还是不由自主地形成了自己的圈子……就算偶尔有串门的，交流起来也有点类似于鸡同鸭讲，看得别扭死了。”
“你这么一说，我觉得，India那边没有发展起来互联网科技，真的是有点白瞎了那么好的资源和人口了……”
“可不是么？这次去班加罗尔，那边的有识之士其实也蛮不少，他们都希望藉此机会，搭着我们这一趟车实现在移动互联网上的翻盘呢……这一点，其实我们是能够利用的。”
苏远山说着便想到了后世India的喷子们……
不得不说，在国际互联网上，这帮喷子的战斗力确实很强。
想到如今马上就是05年九月……再想到去年因为自由贸易协议签署时，周边的各种动静，苏远山便心中不安。
今年，Iraq的战事差不多已定，老美的目光和精力也该放到东亚来了。
苏远山知道老美有很多招，但他不知道那边要用什么招。
——去年的招，换来的是国内在通讯市场和银行业的开放，AT&T与星海、大唐成立的亚洲联合通讯公司，如今已经正式投入运营了。
今年呢？明年呢？后年呢？
会是开放一两个领域就能满足的了么？
（愿有生还者，祝安息。）
第957章 第一把刀
西方的三板斧，苏远山了解得简直不要太清楚。
先树立典型——不管真假，甚至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假的，然后利用话语权发动舆论批判围攻抹黑，最后借助“民意”发起制裁。
说到底，还是卢沟桥的老一套。
苏远山不认为在现在这个时空，西方那帮人，那帮国家会变得“规矩”。
那么, 在国际互联网上，就一定需要有“朋友”。
而这个“朋友”，还需要是个战斗力强悍的喷子。
“远芯会在最近联合国内各个高校推出一系列的教育基金和奖学金，用来对周边国家，包括东南亚和南亚等地方的人才进行教育扶持和留学支持。但这个事，不能远芯一家搞。”苏远山抿了抿嘴后轻声道：“这不是钱的事，你让我每年拿两百亿人民币出来都没问题，主要是名义和人才消化。”
“嗯……你的意思是让兄弟们也加入进来？”史大柱马上问道。
“是的，国内企业界，特别是科技企业界也应该行动起来了。”苏远山望向史大柱——这位老兄非但是草堂会的会长，同时也是国内游戏产业协会的会长，互联网协会的副理事长。在国内论横跨科技和IT领域，除了远芯，估计就只有巨人了。。
因此，在科技企业中, 史大柱的影响力是十足的。
史大柱没有半点的犹豫，直接点头：“好, 到时候我来说服兄弟们。”
苏远山稍稍有些发愣，笑问道：“柱哥, 我不是不相信你哈……但……你怎么说？”
史大柱微微一笑。
他看着苏远山，先是摇了摇头, 这才很有些感慨地摸了摸头皮, 感慨道：“山总，草堂会成立十年了，咱们兄弟们在一起也聊了十年——从一开始大家基本上算是瞎聊天，做白日梦的那种，到现在眼睁睁地看着当年的白日梦成为现实……兄弟们多而不少也该有点觉悟了啊……”
这句话，苏远山附和也不是，不附和也不是，只好笑了笑，示意史大柱继续。
“你在十几年前就说，人口才是第一的市场潜力，不能假设一個国家，一个地区永远地穷下去，直到穷死——是，我们都承认而且相信，国内确实富得快了一点，走得好了一点。但其他地方，只要不被战争裹挟, 只要不被国际世界隔绝，只要积极的融入世界，走进世界, 怎么都会水涨船高的。”
苏远山听到这一段话便含笑点了点头：“是这个理。”
“那么整个亚洲，随着今后国内的和平崛起，那就一定会跟着受益的。”
“是这个理。”
“而国内崛起后，理所应当地就会成为亚洲的政治，经济，市场，人才中心。”
“是这个理。”
“那作为科技企业的我們，有什么理由不提前为周边各国的人才铺一条路呢？”
苏远山大笑：“说得没错！”
——而且史大柱还有一点没说，或者他没意识到。系统性、体系性地资助学生，无论是留学生也好，还是贫困生也好，是培养“X奸”最好方式。当然，什么什么“奸”有点不好听，换个说法就是培养认同感。
无论是远芯也好，还是国内所有科技企业也好，乃至整个国家也好，都需要这样的留学生。
而这，也是苏远山和父亲两人在讨论之后，在高校改革中祭出的第一刀——摆正立场，不要为了“国际化”而国际化，不要为了一个标准而随便从国外随便招人，而是有需要地、有针对性进行国际化。
但要做到这一点，光靠学校是不行的——除了仅有的几所顶级高校之外，国内巨大部分高校，对于国外留学生而言，普遍都没有太多吸引力。
因此，发动企业来进行到其中——草堂会的这些企业，几乎每个都顶着IT的名号，几乎每个都已经走出了国门，他们能够给的机会太多了。
那么吸引力自然就不言而喻了。
至于第二刀，苏远山还没想好怎么砍。
但这一刀，应该砍在科研上——而且他考虑良久后，认为不一定要砍在国内学者的身上。
他准备直接拿国外的大佬祭旗。
……
在史大柱这边吃过午饭后，两人聊到了两点，随后苏远山便又去中游国际刘翔那边逛了一圈。把刘翔吓得够呛——这么多年，苏远山还是第一次主动未经招呼就到他公司来，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不了的事。
结果苏远山还真没什么大事……就是找他聊天。
瞎聊的那种。
在刘翔这边呆到了四点半，苏远山准时告辞，直到这时，刘翔才明白过来。
“感情你来我这是混时间啊？”
“哈哈，你看出来了？”苏远山把茶杯一盖，哈哈笑道：“今天开学日，我请了一天假，结果上午会就开完了。”
刘翔便是一阵无语，他望了望对面eso的大楼，瘪嘴道：“你啥时候跟叶总提提意见嘛，让他们别搞五点下班这种资本主义懒惰风气……搞得咱们都不好意思加班了。”
“扯淡，你只要加班工资管够，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额……”
“你不会不开加班工资吧？”苏远山奇怪地看了刘翔一眼：“你他娘的搞血汗工厂啊？”
“草，我哪有说没加班工资……”
“那不就得了。”苏远山站起身来，随即挥手道：“不过我也奉劝你一下，加班适可而止就行了。你不是一直想成为最牛逼的游戏开发者么？那你就应该知道，这种创造性，创意性的活儿，他是需要足够的工作之余的休息时间的……而且一个负责任的员工，你压根不需要用繁忙的工作把他捆住……”
“拿远芯举例，远芯的内部孵化创业、岗位外成果诞生得最多实验室是潘多拉实验室——你以为是因为潘多拉实验室的人最聪明？”
“难道不是？”
“是个鬼。聪明人那么多，有几个发明创造出了牛逼产品的？是因为潘多拉的人时间最闲——有些人把空闲时间恨不得全部用在自己的工作上，也有些人把空闲时间全部用在兴趣爱好上。这才诞生出了诸如人脸识别系统，空间感知成像，多轴机械臂，无人机这些技术。而且这些技术你也知道，现在都已经实现了商用。特别是无人机，已经形成了上百亿人民币的产业链，而我们就拿走了其中一半的利润。”
“卧槽！这么牛逼？”
“但无人机一开始就是业余时间用来玩的，如果马孟起和艾沙天天都加班，他俩有个毛的时间去写飞控，搞无人机？”
“好了，不和你瞎扯了，接老婆去。”
苏远山一挥手，直接走出门外，剩下刘翔听得一愣一愣的。
半响后，刘翔忍了几忍，最终还是抓起电话。
“通知下午五点，开会。”
*
*
谷嗌
苏远山掐着点走进eso大楼，然后与一群人迎面而过。
每个人都笑呵呵地看着他打着招呼。
“山总，接叶总哇？”
“山总，早。”
“早。”苏远山也笑眯眯地不厌其烦地回道。
在这里，他当然是老熟人了，所有员工也都知道他俩的夫妻店。当然，作为科技新城的员工，大家更知道山总是什么样的大佬。只是嘛……再牛逼的大佬，来接老婆的时候也就跟普通人一样，大家伙看习惯了也就那么回事。
只不过苏远山的平易近人还是让他深受eso员工的喜爱，是以每个人都会打招呼，就算赶不上打招呼，也会冲他一笑。
很快，叶如黛便在李岩宏和几个高管的陪同下走了出来，她走在中间最前方，身后一帮老爷们就如同众星捧月一般把她拱卫在中央。
见到苏远山，叶如黛先是一愣，随即便抿嘴一笑。
她身后的一干高管也都停下脚步，含笑看着苏远山，同时打起了招呼。
“老李，你们聊完没？”
李岩宏哈哈一笑：“聊完了。”
“那你们老总，我就接走了哦？”苏远山和李岩宏开着玩笑——早几年，在叶如黛不在的时候，他也会偶尔受叶如黛的委托去eso看一看，负责听一下工作会议，当然，他不是以叶如黛丈夫的身份，而是以eso股东代表的身份而去的。
是以，他和李岩宏的关系颇为不错。
“咳……”叶如黛轻轻咳了一声。
苏远山耸了耸肩：“完蛋，你们叶总不高兴了。”
这一下，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见自己丈夫跟个宝器一样，叶如黛也是没有办法，她微微摇头，走到苏远山身旁：“你有时间不如去接一下孩子。”
“有爸妈接，我就不操这个
心了。”苏远山冲李岩宏等人一挥手后，笑着弯起胳膊。
叶如黛便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然后两人在众人的含笑眼神中走出eso大门。
半响后，有人幽幽感慨：“这两口子……真的是，天作之合啊。”
“别羡慕，羡慕不来的。”李岩宏回头看了一眼同时，也一边笑一边摇头。
不过他大概能够理解苏远山为什么要在诸多员工的面前来“秀恩爱”。
——已经有人传出了苏远山夫妻两人因为业务关系不合，离婚在即的谣言。
他李岩宏虽然不是远芯的人，和苏远山的交道也打的不多，但他和叶如黛的交道打得多……他深知叶如黛对苏远山的意见有多么的“尊重”。而且他也知道，苏远山这个人……是真的有脾气的。
公开地在eso员工面前来这么一出，无非是想告诉某些人，生意归生意，他两口子关系好得很。
……
“我要让某些势力一开始就放弃幻想，认为我是那种可以为了资本，为了事业这些所谓乱七八糟的事会在感情上演戏的人。”
坐在车后座上，苏远山毫不顾忌驾驶位的傅振华，直接把手伸到叶如黛的后颈，打算搂着她。
却不料叶如黛坚决不就范。
“你规矩点。”
“是傅哥开车，文晓倩今天又放假不在，你怕啥……对吧傅哥。”苏远山笑呵呵地冲傅振华一乐。
傅振华宽厚的一笑：“你俩啊……”
“你看，傅哥是看着我俩长大的……”
——如果从十七岁开始算，那傅振华确实是看着他俩长大，特别是看着苏远山。
叶如黛便淬了他一口，但她还是不习惯在外人面前和苏远山表现得过分亲昵，把苏远山的手拉了下来。
“哪有你说得那么黑暗糟糕。”——她自然是在回答苏远山刚才那句“放弃幻想”。
“你啊……就是太善良了，把世界想得太美好了。”苏远山握着妻子的手，微微摇头叹道：“今天可以造谣我俩感情生变，明天就能造谣我俩其实早就离婚了……你能忍，我可忍不了。”
“然后不让他瞎说嘛，他又说你干涉言论自由……这帮鸟人啊，是全方位无死角的有借口，所以老子一开始就直接断了他们的念想。”
“……”
“对了，你这周末有空吧？”
“有，你要干嘛？又要出差？”叶如黛马上看着丈夫。
“嗯。”苏远山点了点头。
“……”叶如黛微微皱了皱眉，但随即还是舒展了开来。
她知道，丈夫忙。
今天能够来接自己，已经算是很大的“休闲”了。
“要去哪里？出国吗？要出去多久？是商务还是学术访问？”
苏远山被叶如黛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有点应接不暇，他笑着摇摇头：“不是出国，就在国内。估计也就两三天吧，我要去特区那边的生物所看一看。”
“生物所？”
“嗯……前两年，老霍建议投资生物制药领域，我们都认为可以，所以就投资了远芯生物。又成立了生物所，搞了几个实验室，目前分别在心脏，脑神经，疫苗等领域在发展。”
“你……懂生物吗？”
“不是很懂，只有高中的基础。但不妨碍我能由浅入深地看懂一些简单的论文啊……”苏远山呵呵一笑：“譬如，最近生物所搞的心肌干细胞据说就有眉目了。”
叶如黛一怔：“那是……啥？”
“那是……”苏远山眉头微微皱起，抿着嘴，沉默了几秒后微微一笑。
“那是火。”
第958章 诚实的诚
如果说，随着技术的爆发，材料领域如今成为“灌水”重灾区的话，那么生物医学领域……在进入二十一世纪后，便成了造假重灾区。而且很难说，是大量的造假造成了“21世纪是生物科学的世纪”的说法，还是反过来。
但有一点苏远山是清楚的，心肌干细胞, 是被钉在了柱子上的造假工程。在皮耶罗·安佛撒被石锤全面撤稿的时候，其造成的影响之大，远超在学术界没有多少根基的小保方晴子之流，就连苏远山这个搞芯片的都吃了全程的瓜。
或许，正是看到皮耶罗搞得风生水起，小保方晴子之流才敢那样铤而走险，继而肆无忌惮吧——最起码，在苏远山的工科思维来看，在这种事关整个人类生命健康未来的科研上弄虚作假，毫无疑问是该被钉在耻辱柱上的。
——在2001年，皮耶罗领导的团队声称，他们首次发现了将来自骨髓的c-kit（细胞因子受体）注射到小鼠受损的心肌中会产生新的心肌组织。
虽然在过去两年中，已经有多个的团队因为无法重现而提出了质疑，但皮耶罗的回复是，你们不会。
两年后，这位老兄愈加地有恃无恐, 继续在cell发文, 声称不需要骨髓干细胞就能实现心肌的修复, 因为存在成年的心脏干细胞，在体外扩增后送回心脏就可以修复受损的心肌组织。
虽然质疑一直存在, 但依旧无法抵挡无数的科研机构和学者飞蛾扑火地涌入心肌干细胞这个领域——因为这意味着可以让心脏得以再生，这种诱惑放在凝聚态物理领域就是, 有人声称他发现了常温超导体。
要命的是，在漫长的十几年中，还真有实验室获得了“类似的成果”，诞生的相关论文，国家级课题数不胜数。
你品一品。
（以上为作者主观观点。）
……
在简单给叶如黛科普了一下心肌干细胞的进展后，叶如黛也很有些惊讶，下意识就认为这有点颠覆得过分了。。
“能够一劳永逸地解决心脏病，如果真成功了，这可是功德无量的事。但很遗憾……我的科学自觉和素养告诉我，这事儿没那么简单。”苏远山抿着嘴，轻声道：“我看了相关的论文，其中质疑的不少，几乎都是无法重现的。”
“那有没有重现的呢？”叶如黛马上就问到了关键。
“问得好……有的。”
“那你们的实验室重现没有呢？”
“所以我才要过去看一看。”苏远山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相信自己的眼睛。”
“……但你不是这个专业的啊……这是生物医学专业……你……”叶如黛皱起眉，她知道自己丈夫眼睛里揉不得沙子，而且聪明非凡，但这种跨专业的事，还是少掺合得好。
苏远山微微一笑：“你知道的，除了集成电路和凝聚态物理, 我在程序设计上也行的。”
叶如黛：“……”
“谁真要敢拿专业来质疑我的质疑，那我大不了再修一门生物医学。我才三十岁, 还有一定的学习能力。”
叶如黛：“……你是真的假的？”
苏远山哈哈一笑：“当然是假的了，但狠话要撂嘛！”
……
周末，苏远山如约抵达特区。
这一次，他的身份更多的是以学者的身份，而非远芯老板的身份，是以他带的也是自己的学生。
今年上半年，文莱顿和姜超同时毕业，然后两人又同时选择了进站，只不过文莱顿进的是远芯站，姜超去了哥伦比亚大学。
因此苏远山这次带的是他的新学生，今年博二的刘勤和他的开山徒弟甘小雨——甘小雨如今已经是凝聚态实验室的副主任，她随苏远山一起，当然不是来搞这种跨专业的交流，而是顺便到特区来做学术交流的。
在简单的会面后，甘小雨便带着刘勤去了特区大学，苏远山则兴致勃勃地和生物所的几位大佬聊了起来。
只不过，他这次主要想见的大佬据说临时上了手术台，目前人还在粤省省城那边，一时半会过来不了。
半小时后，苏远山觉得先摸一下情况再说。于是他便先提出到处走走，等到晚上再叙。自然的，他的提议没人反对——一屋子的人就他是個物理学家，人家都是医学家，神经学家这种，聊不到一块去嘛。
……
在生物所的负责人魏思河教授的陪同下，苏远山来到心脏外科实验室。
“苏教授您好，我叫程明诚。”
“你好，你导师不在吗？”苏远山笑着握了握手，然后顺便在沙发上坐下，同时也示意程明诚坐下：“程明诚，后面的是诚实的诚？”
“是的。”程明诚人瘦高瘦高的，看起来大约二十八九的模样，带着眼镜。在苏远山面前坐下后，他难免有些拘束，只是挤着一脸的微笑。
“呵呵，听你口音，好像是省内的？”
“是的，我是达州的。”
“噢，那我們还是老乡啊。”苏远山笑了起来，看了魏教授一眼，打趣道：“魏教授，我遇到老乡了，那我就用方言了哦。”
魏教授哈哈一笑：“你随意，反正我也听得懂。”
“那确实，川话差点成普通话了呢……”
这苏远山换了口音，那边程明诚的紧张便肉眼可见地少了许多，脸上的笑也没有那么干瘪了。他笑着点头道：“苏教授，其实我本硕是在华西读的。”
“哦，那为什么想到来这边了？”
“嗯……主要是相比之下，华西在心血管领域没有那么的突出……”
“嗯，确实，一个医院不太可能所有的领域都做到全面。这些年华西在脑神经领域发展得其实还行。”苏远山回头看了一眼魏教授，笑道：“魏教授，我们有打算在省城建一个脑神经实验室，主要方向搞脑机接口，你看到时候能不能帮忙吆喝一下，也算在生物所里。”
魏教授一怔，随即大喜点头：“没问题，脑机接口啊……那是黑客帝国那种吗？”
“哈哈，你可以理解为，那只是运用之一。其实我们最重要的还是先一步步实现脑神经和机械外力辅助相结合，为一些特殊群体的病人提供更好的生活质量。”
“嗯，那也是功德无量的事。”魏教授点头微笑。
“哈哈，说到功德无量，其实现在的心脏干细胞才是功德无量。”苏远山一边说着，一边很自然而然地转过头来。
他的视线毫无痕迹地在程明诚的脸上停留了两秒。
谷向
然后他便看到，这位名字里带着“诚”的年轻人不由自主地握了握手。
苏远山心中便有些微微叹息。
“这样，看来你导师一时半会可能回不来。”苏远山看了一眼手表，冲程明诚微微一笑道：“你给我介绍一下你们的进展，如果方便的话，可以拿一下实验记录和报告给我看。”
一听到苏远山要看实验记录，程明诚立刻肉眼可见地有些紧张起来。他吸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苏远山也不着急，就静静地看着程明诚。
魏教授脸上升起一丝惊讶，他负责生物所，但他本身是搞神经科学的，所以对干细胞这种前沿技术的了解也不深入。但他都了解得不深入了……苏远山这……能看得懂实验报告吗？
但谁都知道，苏远山是大老板，大金主。
于是魏教授马上冲程明诚一扬下巴：“小程，去拿来看看，你们不是才交了一份报告吗？”
“嗯……好的。”程明诚便站起身来，打算去拿报告。
几分钟后，程明诚拿来了一份报告。
见苏远山拿在手里认真地看着，无论是魏教授也好，还是程明诚也好，两个人都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寻常人看着实验报告上的图表，简称，缩写，名词……怕不是相当于看天书——所谓隔行如隔山，那可真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但苏远山似乎还真看下去了？
“……成年白鼠的心肌细胞处于稳定状态，心肌梗死后，新的心肌细胞可以从非心肌细胞（指没有α肌球蛋白重链）的祖细胞分化而来……从人类心脏中分离出的表达c-kit的心脏主细胞可引起体内心肌细胞的增多……”
苏远山念着其中的一段，然后抬起头来望向程明诚。
“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你们重现了心肌干细胞对心肌细胞的再生？”
程明诚马上便抿起了嘴，额头上甚至都有些汗珠了……
如果说，换了一个人，他完全可以很肯定地回答，或者用一种很含糊的方式来回答——但很显然，苏远山的表现，似乎是不相信这个。
要不就是苏远山很相信这个。
而无论是苏远山相信，还是不相信，程明诚的直
觉告诉他，自己只要敢给出回答，怕是都将会迎来苏远山绵绵不绝的发问。
此时此刻，苏远山是否是“外行”已经不再重要——因为他直接问道了课题的核心。而苏远山诺奖学者，天才，远芯大老板……这诸多身份后的气势，足以把程明诚压得喘不过气来。
他一句话也不敢说。
这已经不是该不该他说的事了。
但……不回答可能吗？
苏远山目光平静地看着程明诚，轻声道：“程同学，我也是从实验室里获得成果的，我知道试验意味着什么——这是目前为止，验证科学的最有力武器。它必须可靠，也必须……诚实。”
程明诚身躯微微一震，迎着苏远山鼓励的目光，他张了张嘴，正想告诉苏远山真实的实验结果时……突然想到了自己的毕业全系导师一念。
万一……导师不喜欢自己的回答呢？
苏远山见程明诚的勇气似乎又跌了下去，转头冲魏教授微微一笑：“魏教授，不知道你接到邀请没有，学术道德委员会准备成立了。”
“哦？还没接到。是哪个部门成立的？”
“中科院。”苏远山意味深长的一笑：“不过在我看来，这种明显有点流于表面……真正要杜绝造假这种事儿，还得让咱们来。”
“远芯来？”
“嗯，我来。”苏远山笑了笑：“善人也好，恶人也好，我来当。”
听到这里，即便魏教授再迟钝，他也听出来了，苏远山这次来……是直接站在质疑心脏实验室的立场的。
苏远山问程明诚的这几句话，已经明显地就差直接说“我不相信你们的试验，你给我说清楚”了。
这……虽然魏教授对苏远山怀着尊敬，但他依旧认为，苏远山这种跨行来“打假”的行为，本身极为容易出问题。
特别是苏远山这种身份，更是会让人产生“强行压迫”的错觉。
所以，魏教授眨了眨眼，想给程明诚打个圆场。
毕竟他作为所长，是知道这边的试验，几乎都是这个小伙子在负责，而且兢兢业业，从来没有说偷懒摸鱼。
就算没有出成果，但付出却是实打实的。（哎，就是这种心态）
“我们……暂时还没有得出同类型的数据。”
就在魏教授打算圆一下时，程明诚说话了。
他舔了舔嘴唇，看着苏远山，认真地道：“我们认为可能是我们的数据和样本出了问题，所以就稍稍做了一下修正。”
“这不是修正的问题。”苏远山马上望向程明诚：“而且，这也不是数据和样本的问题，而是实施与否的问题。促成心肌细胞生长的，到底是所谓的干细胞，还是原有心肌细胞的增殖，原有心肌细胞的脱分化，你们应该能够弄清楚的。”
“我不相信，你们会没有做这样的分析。”
面对苏远山的质疑，程明诚的汗瞬间便冒了出来。
半响后，他深深地吸了口气。
“是的，我们也倾向于得出结论，已经存在的心肌细胞的脱分化，促进了原有的心肌细胞重返细胞周期，这有可能就是心肌干细胞起作用的原因。但万一呢？苏教授。”
程明诚抿着嘴，望向苏远山：“万一真的是心肌干细胞呢？”
“哪有那么多万一啊……”苏远山放下报告，长长地叹了口气。
“生物所的实验室，乃至天下所有的实验室，其职责永远是追求科学，追求真理，而不是追求发论文。”苏远山看着程明诚，认真地道：“我可以接受一个因为不愿意修正实验结果而发不出一篇论文的学生，并且我，远芯，都会为这种学生呐喊。”
第960章 杀猴吓猴
“师兄，大老板说什么了？”
送走苏远山一行，程明诚刚刚回到办公室，一直等候的师弟师妹们便拥了上来。
他看着一干师弟师妹们的热切眼神，心中慌得不行，但依旧强忍着镇定，笑着摇了摇头：“大老板就是过来看一眼进度, 也没怎么说。”
——这里的大老板，显然指的是苏远山。
“你们等一下，我给老板打个电话。”
程明诚深深地吸了口气，掏出手机，走到导师的办公室，关上门后拨通电话，响了两声后, 一个女声响起：“陶教授还在台上, 等半小时。”
“好的，谢谢。”
知道自己导师还在手术台上，程明诚便挂了电话，在沉默许久后，他打开自己的电脑，又打开试验报告。
在看了许久后，他复制了一份副本，然后开始修改起来。
……
“魏教授，就麻烦你跟陶教授聊一下。”
特区的九月，依旧热得不行，好在生物所绿树成荫，到处都有阴凉地，苏远山便和魏思河教授坐到了最大的一颗榕树下, 一边聊着一边歇凉。
“好的。”
现在为止, 魏思河教授依旧不能准确把握苏远山的真实意图是什么。毕竟……生物医学和材料物理不太一样，虽然二者都建立在试验的基础上，但生物医学的试验结果, 误差是要显著大于物理实验的。。特别是临床医学，误差更糟糕。
而从苏远山的态度来看, 似乎他就真的有些认定目前炙手可热的心肌干细胞是“假的”……甚至还有对此大动干戈的意思。
这……是不是有点太莽撞了？
“都说21世纪是生物的世纪，这话说真也真，说假也假。但有一点起码是肯定的，无论是神经科学也好，还是基因工程也好，亦或者是干细胞也好，都是大热门，也都是可以对人类造成巨大影响的领域。”
“是的。”魏教授深以为然。
“所以啊，这样巨大影响的领域，是一定要脚踏实地的。就拿这所谓的心肌干细胞来说，你看这几年，就算顶着质疑，也都上马了多少个课题？发了多少文章？”
听到苏远山用“所谓”二字来对心肌干细胞形容，魏教授立刻确定了，苏远山确实认为心肌干细胞是假的——这已经不仅仅只涉及生物所的课题，而是已经涉及到了这个领域的开创者，皮耶罗·安佛撒了！
这让魏教授倏然一惊！
因为心肌干细胞的发现，皮耶罗已经被某些喜欢夸大的媒体誉为心脏病患者救世主一般的存在，无论医药公司也好，还是那边的政府也好，都对皮耶罗寄予了厚望……这短短几年，依附心肌干细胞而诞生的课题和发现更是不断地压低着原本就微弱的质疑声，把皮耶罗的声望推向了一个极高的高度。
苏远山这是……直接就把他给否了？
“苏教授……您真认为心肌干细胞不存在吗？”说完后，魏教授马上道：“据我所知，不仅仅是我们所里，国内也有其他课题组在做这個课题，而且去年和今年，都有论文发表……”
“他们造假呗。”苏远山很理所当然地道。
“……”
“当然，凡事也不能说那么绝对……国内的课题组或许是觉得老美那边的大牛都是对的，自己没做出来肯定是那儿有问题，所以就修改修改凑个热闹——我就权当他们是这种心态了。”苏远山随手抓起一根小草在指尖弯着，轻轻笑道：“但科学就是科学，生物医学他也是科学——除非它说自己还是当年的巫医，那就可以不用尊重事实。否则，科学的眼里，特别是试验科学的眼里，是揉不得半点沙子的。”
“国内最麻烦的就是这，建国后，我们算是理工科立国，本来追求真理的底子很好的。但……因为各种历史缘故，国内科研体系重塑的时候，不可避免地变得功利起来。”
苏远山望向前方，慢慢道：“这样是不行的。”
魏教授沉默着，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单纯的附和当然没问题，但那未免也太那啥了。
“所以中科院这次才打算改组以前形同虚设的学部科学道德建设委员会，成立新的学术道德委员会，人数也从原来的七人，扩张到7+15人。”
听到这，魏教授马上联想到苏远山刚才问自己收到通知没——要知道，他可不是中科院院士。
这似乎意味着，这个学术道德委员会，成员不仅仅局限于院士？
于是他马上问道：“是人人都可以加入这个委员会？”
“呵呵，普通老百姓当然不行，最起码也要正高职称嘛。”
苏远山开了个玩笑，随即笑道：“但有一点是起码的，就是每个人，都必须清清白白，干干净净。”
魏教授深深地吸了口气。
似乎……他就完全符合。
“那，您肯定是了。”当然，魏教授并没有露出异样，只是笑着望向苏远山。
“很荣幸，我的每一项成果和每一篇论文都经得起重现和验证。”
苏远山说着就有点“烦躁”。
因为电科各种乱七八糟的考虑，自己没有能够在去年上院士，以至于今年上面推动这事的时候，他竟然没有办法进入七人小组……只能成为15人的“外围”成员。
他好歹是目前国内唯一一个血统纯正的诺奖获得者呐！
当然……就结果而言，其实苏远山只是1/15，这更好。
因为席总是那1/7。
在一干年龄最少也是六十以上的、德高望重的老先生中，席小丁那叫一个鹤立鸡群。
“正本清源，任重道远。”苏远山又慢慢道：“我不想用杀鸡儆猴这种词，但有时候，确实需要给国内的学术界提一下醒。魏教授，刚才你说国内也有课题组发表了相关文章，那怎么办？”
不等魏教授回答，苏远山便自己答道：“撤稿呗。”
“这怕是不容易啊。”魏教授笑着叹道：“就不说丢脸了，光是吃进嘴里的吐出来……这就有点要命的。”
在短短数秒内，魏教授迅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苏远山在自己面前聊这么多的意图，然后，他选择摆正了立场。
做科研最难的是什么？是钱，是认可。
苏远山有钱，而他能带来认可吗？
魏教授认为能！
最起码，在国内，是能的！
而国际上……学术诚信那可是政治正确，谁敢不服？
而且魏教授甚至还觉得，苏远山他这次要杀鸡吓猴的……还不是一般的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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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这又不是咱们的错。”苏远山呵呵一笑：“咱们只是因为缺乏自信，所以跟着第一个弄虚作假的大佬走错了路罢了。而且我也把国内发的文章都过了一遍，国内的学者最起码不是全当睁眼瞎的那种，起码知道遮掩一下。到时候撤一下稿，认个错，来日方长——撤稿这种事，多常见啊。”
“至于说吃进嘴里，那科研经费只要是用在了正途上，没有落到自己腰包，我相信国家基金也是能够理解的。就算国家基金不能理解……我也能理解，掏点钱这种事，我还是能办到的。”
苏远山说着望向魏教授，微微一笑：“我在这个圈子里熟人不多，要不魏教授，您人脉广，您看帮忙说道说道？”
魏教授深深地吸了口气。
他千猜万猜，还真没猜到苏远山居然会把“劝降”这桩差事给自己……
这……这这……
这让他如何开口？
不等魏教授开口，或者说，苏远山不给魏教授“拒绝”的机会，他再次微微一笑：“刚才在办公室我说了，敢于说真话的，实事求是的，远芯也好，还是我也好，都会帮忙说话的。”
“干脆我就说得更直白一点，我可以直接给那些愿意追求科学和事实的学生们站台，我，给他们一个前程。”
听到这，魏教授便知道，这件事……苏远山是铁了心要干了。
而且……普天之下，似乎苏远山还真有这个能力……只是谁也没想到，他居然能有这个魄力。
听听，他给那些愿意站出来的“污点证人”一个前程。
这句话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只要愿意站出来，那么便会有一个诺奖获得者，物理和半导体双料博士，身家上百亿乃至千亿的首富，以及一个庞大的科技帝国作为后盾。
而且……再联想到苏远山的父亲，苏星河教授也已经赴京在教委任职……
可以想象，这绝对不是苏家父子俩的主意。
而是，这对父子，代表了更高一层的意志！
想到此，魏教授再次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吐出后，他的脸上已经升起了
笑意。
“好，这个恶人……我当便是了。”
“哈哈，怎么会是恶人？这明显是大善人啊，魏教授。”苏远山表情不改，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似乎他从来就没考虑过魏教授会拒绝一般。
“只不过，苏教授……你这次是要彻底把心肌干细胞给锤下去吗？”说完魏教授马上补充了一句：“前提是它确实是假的。”
“是的。”
“那这只鸡，可就有够肥了。”
*
*
苏远山终究还是没有等到陶教授的返回便被他师兄蒋庆川给叫走了，剩下魏教授一个人在所里安静地呆了小半个小时，然后他才来到心脏实验室，把正在修改报告的程明诚叫到了自己办公室。
“小程，我接下来问你的话，也是我要对你导师问的。”
“您问，魏教授。”
“你们这次试验是不是确实未能复现？”
“是的。”
“好，那你准备一篇未能复现的论文。”魏教授说着指了指程明诚的衣兜：“接电话吧。”
程明诚点头，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迅速站起身：“喂，老师，您到哪了？”
……
半小时后，刚下手术台的陶新刚才脱掉白大褂便风风火火地赶到了生物所。
他虽然工作在粤省省城，但离生物所这边并不远，而且由于临床缘故，他额外重视这次的实验课堂，因此平时没少来实验室亲力亲为。
一来二去，他和魏教授的关系也变得亲近了不少。
抵达生物所后，魏思河教授便很坦率地把苏远山的意见告诉给了陶新刚，同时还提示了苏远山的真实意愿。
陶新刚的眉头皱成了一团。他几乎是下意识的问道：“老魏，苏教授他连生物医学也懂？”
“倒也不是说很懂，但他很笃定。”
“这……”
“不用这，那了，老陶。”魏教授看着陶新刚，正色道：“苏教授这次的目标不是国内同仁。而是……”
“他这不是杀鸡吓猴，这是直接把猴给杀了啊。”说着，魏思河教授一声长叹：“你说，这种连猴都敢杀的人……谁能挡得住他？”
陶新刚怔了半天，最终还是一阵苦笑。
是啊，谁能挡得住他？
苏远山本身的学术声望和地位就不说了，麦克米兰奖，沃尔夫奖，诺贝尔奖，一个没拉。
要命的是他还有钱，非但有钱，还是首富级的那种。
而单纯的有钱也就不说……他还是一个被称为国之重器的科技企业的创始人……拥有极高的民间地位和声望。
其他的诸如天才称号简直就有点不入流了。
而除了这些，根据传闻，苏远山还可以直达天听——这都不算！
因为作为一个知名的医生，陶新刚自然能够知道更多来自医院的“内部传闻”。
根据传说，有“一位”的早期Pancreatic Cancer，是被苏远山死拖着在医院检查出来的！而该病，以前期最不可察觉，后期又最不可逆转而著称。
说苏远山是救命恩人，也毫不为过。
就更不用说，谁也不敢去揣摩，苏远山的行为，到底是他自己耍性子，还是带着更高层的意图了。
“老陶，你要这样想，你起码还不用撤稿。”
“哈哈，你这么一说，我还觉得有点幸运？”陶新刚回过神来，不住地摇头。
“不过，我觉得哈，稿还是要投的，工作做了这么久，投入了这么多精力和经费，总得要有个说法。”魏教授看着魏新刚，轻声道：“我要是你，我就会质疑皮耶罗，说他撒了一个弥天大谎。”
“把这一炮，狠狠地打出去！”
第960章 糟心事
特区，盐田。
作为特区最具有山海景观和美丽海岸线的地方，在进入二十一世纪后，这里便逐渐成为了“先富起来”的人们落地家园的黄金海岸。就在去年，万科开发了著名的天琴湾别墅群，一时之间把这里的房价抬到了与浅水湾也不遑多让的程度。
房价提升，也从侧面反应了出了特区在经济地位和发达程度上的提升。
一辆高配的莫桑那A2沿着海岸一路驶向崎头岭, 通过山岭间的蛇形公路后，径直驶入了一栋半隐在山腰的别墅。
车停稳，不等司机开门，后排的乘客便直接推开了车门，自己走了下来。
“师兄，你这地方不错。”苏远山下车后没有着急进门，而是转了个身, 望向岭下的海岸，脸上竟然还带着一丝羡慕：“依山靠海不说，按照风水，你这好像也很不错。”
“哈哈哈，你也信风水？”
“当然不信，不过这里确实风景很好，有点羡慕了。”
蒋庆川便笑着摇了摇头：“别羡慕，头顶还有一套。”
“哦？”苏远抬头往上看去：“没卖出去的？”
“孙总买的。”蒋庆川便冲他眨了眨眼：“你要真觉得这里好，跟孙总说一声就是了。”
“额……那有空我跟她说一声。。”苏远山一边笑着，心里还真一边想着跟孙西慧说一声，让她把这里好好装修一番，到时候自己可以带一家人过来度个假什么的。
他和孙西慧的关系，早就超越了普通的老板和代理人, 无限类似于姐弟关系——甚至比一般家庭的姐弟关系还要亲密。别说一栋别墅，就算是再贵重的东西, 他只要开口, 孙西慧也绝对会慷慨相赠。
譬如浅水湾，孙西慧自己住的那套都算不上最好, 从而把“风水”最好的一套留给了他。
二人说话中, 别墅的大门也缓缓打开。
……
“师兄，我要是夸嫂子年轻漂亮一如十年前，你会不会揍我？”
看着未施粉黛的杨莹莹左手牵着四岁的女儿，右手边站着大儿子，身穿着家居长裙，站在门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他便扭转头冲着蒋庆川打趣道。
蒋庆川哈哈一笑，一胳膊便搂住了他的肩膀，二人并肩走进大门。
走到门口，苏远山弯腰，一手一个，牵着两个小朋友，准确地叫出了二人的名字。
老大叫蒋宇，小姑娘叫蒋兮婷。
而后，他牵扯二人的手走进客厅，落座后东摸西摸，发现自己什么都摸不出来后很是有些尴尬：“完蛋，蒋宇，小婷，小山叔这次忘带礼物了。”
“小山叔能来我们就已经很开心了。”蒋宇今年已经九岁，长得有点小胖墩，但此时坐在苏远山斜对面，把妹妹搂在身边坐着，俨然一个小大人的模样。
倒是小姑娘，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咕噜噜地转悠着，好奇地看着苏远山。
当然，他俩都不是那种物资匮乏的小孩，自然也没有对苏远山带什么礼物有说期待。
听到蒋宇这么说，苏远山便大笑着夸奖了几句。
很快，保姆过来，把两個小孩领去了二楼。
见小孩厉害，苏远山便笑着冲蒋庆川道：“师兄，你这就见外了哈。在我面前，难道还要先教小宇一番？”
“瞎说，我哪有。”蒋庆川笑着回应道。
倒是杨莹莹抿嘴一笑：“小孩子肯定要教的。”
“嗯，你俩是被孙姐的孩子给弄怕了？放心吧，人家早就学乖了，凭本事考上了省大，今年暑假还跑了边疆一趟去扶贫，晒得跟个黑炭似的。”
杨莹莹夸奖人毫不脸红：“那还是你教得好。”
“……得，怎么绕回我身上了。”苏远山摇着头，打住了话题。
不过这次他到蒋庆川家里来，主要还是落脚做客的。也不打算聊过多的工作。毕竟蒋庆川独立出去发展了这么多年，早已经比他更为专业，也更为熟悉代工这个行业。
因此，三个人便在客厅中闲聊了起来，但大家都是为人父母的，话题怎么也绕不开小孩，特别是小孩的教育。
或许是因为孙西慧儿子当年的表现太让人印象深刻，所以蒋庆川夫妻俩对儿子女儿的管教极严。在儿子六岁之后，杨莹莹几乎暂停了自己的演唱事业，全身心都扑在了孩子的教育上……而这一暂停反而还多事了——不小心怀了二胎。
这下，杨莹莹算是彻底没辙了，安安心心地当起了全职妈妈，就连春晚的邀请她都不上了。
“对了嫂子，鼎新的业务，你有关注吧？”
“有的，现在小婷大了一点，我的空闲时间也多了，正在慢慢恢复工作。”
“那唱歌呢？还打算唱吗？”
“唱啊，怎么不唱。”蒋庆川笑着替妻子回答道。
杨莹莹笑着看了丈夫一眼：“KTV还是要去的。”
“额……哈哈哈。论KTV的话，那我也是唱歌的。”苏远山靠在沙发上，看着对面夫唱妇随，幸福美满的二人，心中有股说不出来的“祥和”感。
对，就是祥和——这一对，算是因为自己而发生轨迹改变的典型了。
最起码，自己是让一家人幸福了的。
“对了，小山，请你帮个忙。”
“嗯，说就是。先说好，借钱没有。”苏远山姿势不变，开着玩笑——他知道，自己这几个师兄都是极有分寸的人，就算在众人口中最为不靠谱的唐文杰，都绝对不会让自己为难。是以满口答应。
“哈哈，你四个衣兜一样重，我找你借哪门子的钱。”蒋庆川笑着回道：“我们厂里的副总高卫国你认识不？”
“不是很认识，但好像听说过，负责你们大车间的副总是吧？据说工作挺严谨的。”
“对，就是他。老高有个儿子，在哈佛那边学生物，据说搞什么基因工程的。今年拿到了哈佛的教职offer。”
“嗯，有本事啊。”苏远山顺口回道：“哈佛的offer可不好拿。”
“是，我也觉得。但老高觉得，儿子离远了还是不太好。他还想抱孙子呢……”
“然后呢？他没打算去国外吗？”苏远山微微有些惊讶，一般而言，这种企业高管，把孩子送出去留学，然后就留在国外，自己在国内干到退休再跟着孩子去国外生活，算是一种“固定模式”了。
就算因为远芯，国内的情况好了很多，也依旧无法从整体上改变这种趋势。毕竟……要改变月亮是外国的圆这种认知，非一朝一夕之功。
既然是自家师兄在私下聊，苏远山当然也不会时时刻刻都拿出那套鸡血来了。
“没有，老高觉得就在国内挺好的。但搞基因的话，据说国内还没有什么像样的单位和实验室……而且老高也没这方面的关系。他只认识我，我也只知道远芯有个生物所好像有点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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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苏远山恍然大悟。
感情这是托人找工作找到自己门上了。
他嘴角一翘，笑了起来：“高副总认识你，这关系还不够啊？”
蒋庆川哈哈大笑：“那你怎么说？老高的儿子我不清楚，但老高这人挺好，算是我们鸿远的顶梁柱。”
“嗯。”苏远山听到这里便点了点头。
能让蒋庆川开口的，怕不是单纯的一个“顶梁柱”那么简单。
但如果是普通的事也就算了，苏远山一句话的事，事涉科研……苏远山就需要慎重起来。
毕竟，他的口号就是要肃清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这样，师兄。我不瞒你，如果高副总的儿子只是普通地找个科研单位，那我随便就能找个地方塞进去。你说他拿到了哈佛的offer……听起来不是那种没有成就的人。我现在不好直接答应你——因为生物所这边的实验室不好放这个人。你总不能让他来给人打下手吧？多少岁？”
“博士后出站。”
苏远山点了点头：“那就最少也是三十出头了。叫什么名字？”
“高小方。”
听到名字，苏远山就有点奇怪：“我最近看了不少生物医学的论文，按理说，我应该有映像啊。”
“你最近在看生物医学的论文？”
“嗯……不过很少涉及基因类型的，可能没注意吧。”苏远山想了想道：“这样吧，给个他儿子的联系方式，我和他聊一聊。看看这人怎么样，然后再征求一下他本人的意见，毕竟搞科研这种事，还是要讲究个你情我愿，如果真是被迫回来，到时候心不甘情不愿的，反而起了反作用。你觉得如何？”
“好。”
……
在蒋庆川家里吃过晚饭，苏远山在书房里顺便就查了一下高小方的论
文，然后他便知道，自己果然看得还是不够。
嗯……是跨专业还是不行。
这个高小方，在博士期间就有了三篇文章在手，进站呆了两年，又有一篇关于基因编辑的cell。
难怪出站就能进哈佛，人家的确是有真本事的。
想了想，他当下便给高小方发了一封邮件。
“小山，吃水果。”
杨莹莹扣了扣房门，随后给苏远山端来一盘水果。
“谢谢嫂子。”苏远山转过身来，笑道：“师兄呢？”
“见你在忙工作，他就带儿子看电视了。”说着杨莹莹放下果盘，顺便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苏远山见状，便心知杨莹莹有话要跟自己说，他轻轻咳了一声，又看了看虚掩着的房门后，也站起身来，坐到杨莹莹的对面。
“嫂子，有啥事？”
“嗯……”杨莹莹眉头微微皱起，迟疑了几秒后轻声道：“你知道的，我在鼎新传媒现在还有3%的股份。”
苏远山便嗯了一声。
当初鼎新传媒成立，杨莹莹有个人出资的，而且比例还不少。后面鼎新传媒经过不断的追加，上市后，杨莹莹又套现了不少股份，是以现在剩下了3%。
但即便如此，她也依旧是除了张建军之外的第二大自然人股东。且因为身份的缘故，在鼎新传媒中地位十分的超然。
“我想，退出鼎新传媒。”
“嗯？为什么呢？”苏远山这下就真吃了一惊了：“你是想把股份完全脱手？还是……想把工作放弃掉？”
“都想。”杨莹莹抿了抿嘴后轻声道：“当股东太复杂了。现在小婷大了……我也有点时间了……我还是想回到十年前那样，单纯地唱歌就行。”
说着杨莹莹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不是有点天真？”
“不不不……不天真。”苏远山在转瞬之后马上笑道：“我们这么努力，辛苦地工作，可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天真一把，任性一把么？”
杨莹莹笑着点头：“嗯。而且……脱离管理，也省得接触一些糟心事。”
听到这句，苏远山便立刻警觉起来。
糟心事？
什么叫糟心事？
或者说……对于一个女人，女歌星而言，什么叫糟心事？
片刻后，苏远山的眉毛渐渐扬了起来。
“老张乱搞了？”
苏远山之所以有这么一问……是因为他实在想不出来，杨莹莹所谓的糟心事背后还会有其他什么能够称得上糟心的。
而众所周知，娱乐圈……什么染缸，什么名利场，其实都已经很委婉了。
说粪坑还差不多。
苏远山一直都知道这点，所以他每次去HK，无论是去亚视也好，还是鼎新也好，几乎都不去过夜和停留，而且也不会让旗下的女星过来陪吃饭什么的。
除了一次。
但就那一次让蜀山的剧组来陪着吃了顿饭，一帮人就把人家女主角给送到门口了。
由此可见……
苏远山之所以不管，主要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没有立场去管别人，他只管好自己就行了。
但现在……看杨莹莹的表情，似乎已经有点过了。
沉默了几秒后，杨莹莹没有点头，也没有否认。而是继续轻声道：“在当过妈妈后，特别是有了小婷后，我越来越觉得……女明星要想出人头地，还是太难了。或者说，想要出人头地的女明星，还是太多了。以至于有些坚持原则的人，机会越来越少了。”
苏远山眉毛再次一扬，他无比的惊讶：“你在鼎新说话都不算数了？”
第961章 什么叫底线问题
杨莹莹在鼎新，她说的话当然还是算数的。
但因为长时间的缺席管理层，再加上本性淡然……使得她就算说再多的话，有时候也无济于事。
她能够扶持出那么一两个正儿八经的女歌手、演员，但对整个鼎新乃至整个娱乐圈的潜规则没有半点的影响。
苏远山陷入了沉默。
良久后，他悠悠一叹：“演艺圈说是劣币驱逐良币不太贴切，但的的确确是在朝着那方面发展了。”
杨莹莹轻轻嗯了一声：“大道理我不懂, 但我觉得，这样是不好的。”
“唉，娱乐圈，也算是把身体价值利用到极致的……”苏远山感叹着，猛然意识到在杨莹莹面前说这些不好，他便猛地打住, 摇了摇头：“这样吧，嫂子……如果你是真的因为自己的兴趣和精力的缘故要退出，我自然是百分之百支持你。但现在……”
苏远山咬了咬牙, 轻声道：“我觉得，你不应该退。”
“你先等我说完。”
“其实你说的那些现象，我是知道的。我只是……一直都觉得，这些不应该由我来管，而且我也管不了。”
苏远山说着苦笑：“你说，我就是一个教授，一个搞企业的，又不是当官的，我就算看不过去，我又有哪点资格去对别人指手画脚？特别还是那种你情我愿的交易——你说人家要是官员，我还可以举报一波，但人家不是啊。”
“就算我真要管, 我最多只能管管亚视。。你知道的, 鼎新这边, 老张顶多算是我们的合伙人, 就更别说整個HK的娱乐圈了。”
杨莹莹点头：“嗯，我知道的。亚视要好很多，我就推荐了两个打算走演艺路线的姑娘去亚视。”
这时房门轻轻传来叩门声, 片刻后，蒋庆川的脑袋探了进来。
“还没聊完？”
“师兄，你来说说意见呗。”苏远山笑着冲蒋庆川招了招手。
他知道，按照杨莹莹的性格，这些想法，包括今天找自己聊这个事，甚至今天把自己请道家里……都极有可能，不，绝对是蒋庆川给她出的主意。
蒋庆川便咳了一声，笑着走进了屋子，顺便把房门关上。
挨着妻子坐下后，蒋庆川看了一眼妻子后才望向苏远山：“聊到哪了？”
“我劝嫂子不要当逃兵。”
“怎么扯到打仗了？”蒋庆川笑着摇头：“不过你知道你嫂子的性格，她虽然有时候有点倔……”
杨莹莹马上碰了丈夫一下：“人家哪里倔了？”
“哈哈，好吧，不倔。小山，其实我个人觉得哈……这种事……只能说各人打扫门前雪，你觉得呢？”
蒋庆川的态度很明显，这种整个行业都开始变烂的大势……恐怕个人力量是挡不住的。所以，最好的结果便是管好自己。
“嗯，师兄说得有道理。”苏远山含笑点头。
“那你打算怎么办？”
“没想好，但首先，嫂子还是需要恢复工作的。然后，我找老张聊聊。当初成立鼎新传媒，目标是推动国内影视产业的进步，继而进一步扩大文化宣扬和输出能力的。可不是为了给谁建一座后宫，让谁任予任取，挑妃选美的。”
苏远山说这句话的表情很平静，但话语中却透露出了对张建军，对如今的鼎新传媒极为不满。
蒋庆川和杨莹莹一对视，马上道：“小山，我听说……鼎新有女艺人……涉及到……”
“嗯？”苏远山眉毛再次一扬：“贿赂吗？”
“倒也不算……只是传闻反正有点那个。”
苏远山这下是真的有点怒了。
沉默半响后，他重重一哼。
“妈卖线子！这他妈的是在玩火啊！”
*
*
鼎新传媒总部。
作为第一家由国内资本进军HK的娱乐公司，鼎新传媒在这些年走得异常的顺利。特别是在97之后，更是担负起了HK与内地文化以及影视工业交流与发展的桥梁。
而到了新千年之后，凭借着当初与索尼联手成立的MP3.com以及Netflix.com在互联网泡沫中的坚挺以及在互联网大潮卷土重来之后的亮眼表现，再加上与亚视的通力合作，鼎新传媒在两年前顺利登顶，一跃成为HK乃至整个国内最大的娱乐公司，旗下的知名艺人不胜枚举。
譬如XX，XXX，XXX等等。（哈哈哈）
在2001年成功上市后，鼎新的市值已经从上市初的两百亿港币暴涨到了一千三百亿港币，着实算得上是文化传媒领域中的巨头了。
在股权结构中，两位创始人，张建军和杨莹莹，分别以5.8%和3%的股份作为最大的自然人股东。
除了两位自然人大股东，其余的便是远芯持股12.5%为第一大股东，紧随其后的是鸿远集团7.8%，橡树资本6.5%，索尼娱乐5.2%，以及其他机构持股和二级市场上产生的股东了。
在过去数年，因为各方资本对两大自然人股东的绝对信任，使得张建军和杨莹莹对鼎新传媒有着绝对的掌控权，而又因为杨莹莹自身的原因，最终鼎新传媒处在了张建军的绝对掌控中。
说他是这诺大一个娱乐帝国的皇帝，也毫不为过。
一个人男人，在HK娱乐圈、在一家最大的传媒公司中拥有近乎绝对的权利……这意味着什么？
苏远山一边上楼，一边觉得自己是个傻逼。
……
“杨总的意见呢？”
今天的例行高管会上，张建军照例在听取了高管们的汇报后笑眯眯地望向杨莹莹。
这么多年，杨莹莹虽然不管事，但他依旧还是表现出了十足的尊重。毕竟这位身后可是站着蒋庆川，而蒋庆川身后站着苏远山——哪怕没有苏远山，光是蒋庆川的鸿远，也已经巨大得足以让人望而生畏。
“嗯，好的。”杨莹莹坐在张建军左手边的位置，闻言笑着点了点头，翻开了手中的文件夹。
谷峰
“刚才谭总说到，下一部与索尼影业合拍的戏是钢铁侠，这部戏投资超过1.5亿美元，对吧？”
“是的，杨总。”负责影片投资的副总谭光耀笑着点头：“这部戏筹备了很久，索尼那边本来想自己拍，但被我们死活搭上了车。呵呵……”
谭光耀的话音落下，众人就笑了起来。
毕竟，鼎新传媒和索尼影业的关系之好，世人皆知。双方已经联合拍摄以及出品了相当多的影片，也输送了不少国内演员登上好莱坞舞台。
只不过……从实际上看，这些输送过去的演员，“演技上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但这好歹也是让东方面孔在西方影视上露脸了嘛。
“嗯。”杨莹莹便了点点头，翻开文件：“我们这边参与拍摄的女艺人是Nancy，是吧？”
“是的。”谭光耀看了一眼张建军，再次含笑点头。
“嗯，我个人觉得，Nancy不行。”杨莹莹十指交叉，双肘放在办公桌上。
她今天穿的是职业正装，袖口微微弯起，外表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像是女强人，但因为天性使然——说白了就是她出道就是以唱温柔情歌而闻名于世的，就算外表再像，她也没有那股气质。
而且在过去的数年中，她参加高管会的时间本来就少，就算参加，她也一直都是当举手委员的那种，赢得上下的称赞和恭维。即便偶尔她有反对意见，表现得也十分的温婉得体……
像今天这种明确表现出的反对，以往那是一次都没有的。
她的话音落下，所有人都怔住了。
包括张建军在内，他不知道杨莹莹今天发哪门子脾气……但他知道……如果是往常，那他一定会毫不保留地支持杨莹莹的意见——出来混的，面子肯定要给的。
但今天，这个人选恐怕有些不行。
于是张建军马上朝着谭光耀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马上打了个哈哈：“杨总，可是人选已经确定了……”
“改就是了。”
“不是……杨总。”谭光耀哭笑不得：“您总的说为什么不行吧？Nancy要演技有演技，要相貌有相貌，而且知名度也有，上一部影片的票房……”
“根据互联网上影迷的反馈，她的所谓演技只体现在假笑上，观众对她一直持批评态度。”
“咳……批评也是一种话题度啊。”谭光耀咳了一声，笑了起来：“Nancy出演女二号，不仅仅可以体现东方的审美，还可以带来话题度。同时人的演技也是在进步的嘛……”
按照惯例，当有人这样正面反驳后，杨莹莹其实便很少坚持自己的意见了。但今天她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我们已经送了太多花瓶去好莱坞了，没有必要再变着花样送。”
说着她抬起头来，望向张建军：“张总，选角还是应该落实到演员本身的功底上。”
张建军见杨莹莹点了自己的名，实在没办法再稳坐钓鱼台了，他呵呵一笑：“那先这样，我们暂时搁置一下？杨总，下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部戏的具体情况。”
然而，就在张建军话音刚落下时，伴随着房门打开，苏远山的声音也同时响起。
“能不能现在给我介绍一下？”
……
短暂的错愕后，张建军笑容满面地站起身来，大步走出位置，迎向苏远山。
门外，站着一票鼎新传媒的秘书和主管，各个都表情有些尴尬——很显然，即便他们再是鼎新传媒到底人，也不敢忤逆苏远山的意志。
“呵呵，大家都坐下，我只是过来看看。”苏远山对着站起身来的众人压了压手，顺便把杨怡雯身旁的那位的椅子拖了过来，直接打算坐到杨莹莹的身旁。
张建军和等人也，他一见苏远山突然闯进来，再联想到杨莹莹今天的表现，就知道苏远山今天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虽然这是鼎新的高管会，但在苏远山眼中，他闯了也就闯了。
于是张建军连忙拉着苏远山往自己的座位上走，一边走，一边笑道：“欢迎山总指导工作，大家鼓掌。”
于是，在一片错愕中，掌声响起，同时会议室的门也再次被关上。
苏远山在临近座位的时候，把张建军摁到了椅子上坐下——这家伙一百六十多的体重，苏远山还真差点摁不下去。
“大家坐下，我就是过来随便看看，顺便宣布个事。”说完，苏远山退了两步，坐到了杨莹莹原来的位置上，而杨莹莹则坐到了他刚才拉过来的椅子上——这下就尴尬了，被苏远山抢了位置的艺人副总程耀刚就只好尴尬地站着。
“是这样，鼎新传媒董事会决定，今天下午临时召开董事会。”说着苏远山顿了顿，望向张建军：“讨论一下鼎新传媒的路线，方针，发展，以及……底线问题。”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倏然一惊，然后几乎是同时望向了张建军。
——张建军，是鼎新传媒的董事长兼CEO，是鼎新传媒当之无愧的实际控制者。
但……张建军的表情和所有人一样。
召开董事会，为什么他这个董事长都不知道？
但疑惑只是一瞬，下一秒，张建军的汗便瞬间有点憋不住了。
听听苏远山说的什么。
底线问题！
什么叫底线问题？
然后与此同时，他又想到了另外一幕。
——五年前，远芯拿下亚视，派遣远芯元老，资深副总裁万永亮前往亚视。当时万永亮便是在亚视举行高管会的时候，直接走进会场，以雷霆万钧之势强行拿下了亚视的控制权。
在会上，万永亮直接便炒了三个人的鱿鱼，并在三天内就完成了对亚视的大清洗！
万永亮目光所及，是一脸茫然不知所措，找不到位置的艺人管理副总程耀刚——所有艺人的推选和安排，都是由他负责。
而在一个娱乐公司，艺人是最重要的资源，也只最重要的资本。因此，程耀刚才得以能坐在杨莹莹的身边，是鼎新传媒名义上的四号人物，实际上的三号人物，仅次于谭光耀和张建军之下。
难道……山总要在鼎新传媒搞这一出？
一念至此，张建军的背瞬间湿了，脑袋也变得有些空白起来。
面对苏远山，他生不起半点的拒绝和强势。
第962章 重病猛药
在一片茫然又带着惊恐的眼神中，特别是他明显感觉到了张建军的紧张和失措后，他在心中叹了一声，想到了十四年前，张建军抱着一个公文包，心急火燎地到江阴厂制版，准备搞个收录机厂的一幕。
那时候, 张建军刚刚从海南那边赚了点钱，然后便回到了他从小长大的电子厂，把摇摇欲坠的电子厂包了下来，打算带着一干父老乡亲重整旗鼓……
当时遇到江阴厂这边的Protel出问题，还是前来推销YXEDA的苏远山帮他现场设计了一张版图，还顺带给他加了点小功能……喜得张建军当晚无论如何也要请苏远山吃饭。
也就在当晚, 苏远山说服了张建军和王朝新, 从此众芯成立。
在众芯创建伊始, 张建军便一直是股东之一，甚至还一度是最大的个人股东。
而后，随着远芯涉足VCD产业，苏远山一句话，又把张建军叫去了搞盗版光碟，从而让他有了接触娱乐产业的机会。再然后……便是远芯涉足影视传媒，鼎新成立。
在这十几年中，或者说，从苏远山在张建军面前“露那一手”开始，这位张老哥便对苏远山言听计从，从来没有过质疑。
苏远山，终究还是个念旧的人。
“大家都先考虑考虑鼎新今后的发展, 张哥, 你们还有什么要讲的么？没的话……要不先散会？”
在看了众人一圈后，苏远山望向张建军，脸上带着一贯的微笑。
张建军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他连忙点头：“没事了，那就先散会。山总说的, 大家都听清楚了，下去都写一份报告，散会。”
*
*
五分钟后，董事长办公室。
已经习惯了坐在诺大办公桌后的张建军现在坐在会客区的沙发上，面对着一脸严肃的苏远山，他双手握在一起，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张老哥，有些线，是不能踩的。”
“是是是。”
“不是你说一句是是是的问题。”苏远山眉头深深地皱在一起，沉默几秒后长叹一声：“你知道的，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外人。”
听到这句，饶是张建军已经年过半百，可谓人老成精了，但他依旧抑制不住地会选择相信苏远山。
这么多年来，他想得很明白，自己之所以能够现在身家亿万，且高居人上，归根到底，还是因为十几年前和眼前这位的萍水相逢。
而苏远山这么多年，也确实没有把他当“外人”——这么多年，他看了太多生意场上的尔虞我诈，为了一丁点利益就把合作伙伴给挤走，恨不得吃干抹净。
但苏远山从来不是，至今，他都保留着众芯的相当一部分股份。以及众芯“远芯化”后的远芯分红股。
“山总，我明白的。”
“嗯，那么……你就应该知道，鼎新，它从基因里，就应该带着远芯的血统。不然，它区区一个成立不到十年的传媒公司，凭什么与索尼影音合作？凭什么成为国内第一大发行商，凭什么成为两個市值上百亿的互联网公司的投票权股东？”
苏远山的一连串反问，让张建军的汗再次冒了出来。
“而鼎新在这几年干的事却是什么事？你们在HK，是要影响HK影视行业，是要改变HK影视行业乃至整个影音娱乐圈的，是要成为标杆的！而不是受到HK本地这些乡巴佬的影响，把那些狗屁潜规则全部学了个遍！甚至你们还变本加厉，竟然敢送旗下艺人给Official！”
说到这里，苏远山声色俱厉：“不要告诉我，如果不是鼎新察言观色主动送上门。你张建军的名字挡不住混账要求，你张建军的名字挡不住，我苏远山的名字也挡不住？我就真好奇了，谁有这滔天大胆敢把把柄送到我手里。”
“你真以为人家说我苏远山手眼通天是假的？你看远芯这么多年了，谁敢来惹？一来是因为远芯有地位，二来，是远芯从骨子里就是一个行的端、站的正、有底线的企业。”
“我苏远山也好，陈总也好，段总也好，席总也好——远芯执行董事会的每一个成员，推荐考量的第一标准就是不能瞎搞。”
“老万今年提了一嘴让你也进执行董事会，让他好每次回来好有个伴，结果直接便被人一口否了。原因你不知道？”
张建军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一个劲地冒冷汗。
是的，他确实在积极谋求进入执行董事会——无论是从他的历史地位也好，还是如今鼎新的影响力也好，他其实都已经具备了进入执行董事会的条件。
特别是历史身份，要知道，他可是众芯的创始人之一啊！而同是众芯创始人的王朝新则是执行董事会成立的第一批元老！
“但鼎新却开了先河，降了底线。”
“上行下效，上好下报。”苏远山深深地吸了口气，慢慢摇头：“这绝对不允许。”
看着苏远山的一脸坚毅，张建军大口地喘了几口气，咬牙表态道。
“我明白了，我深刻检讨！今后鼎新绝对不会再出现类似的事了。”
“当然不能再出现类似的事了，但我看了一下，鼎新的管理层，有一个算一个，算是差不多都烂了。”苏远山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又看了看表：“重病需要下猛药，我知道鼎新是你一手拉扯起来的，有些关系网络太复杂……所以，昨天晚上，我和陈总讨论了很久，最终决定给你安排一个CEO过来。”
听到这句，张建军嘴巴猛地张大了。
安排CEO过来？
那……意思是，他下课了吗？
一瞬间，张建军的呼吸再次变得急促起来。
苏远山看了他一眼，轻声道：“董事长依旧是你。”
张建军这下是彻底听明白了，在急速的呼吸了数下后，他心中终于还是忍不住升起了一股悲怆。
“是谁来？是杨总吗？”
“嫂子没那个时间。”
“那是谁？他熟悉这里传媒的业务吗？”张建军看着苏远山，竭力地压抑着自己的反抗情绪。
“张哥，有时候，退一步海阔天空。”苏远山目光直视着张建军，轻声道：“我还要给你搞的那些破事儿擦PG。”
谷癡
“至于人选，你马上就能见到她了。”
苏远山再次看了一眼手表。
没多久，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同时响起董事长秘书怯生生的声音。
“山总，张总，远芯的安总到了。”
房门打开，身穿正装的安思莹双手交叠放在腹前，一脸微笑。
*
*
在昨晚，苏远山和陈静，段勇平紧急商讨后，三人一致认为，在远芯要依托互联网推进大文娱战略后，对鼎新传媒的大动干戈就变得十分有必要了。
而陈静说了一句话苏远山和段勇平都很认可，她说底线只有未突破和无数次的区别，没有一次和无数次的差异。
那么，张建军显然就不再适合继续执掌鼎新传媒。
但鼎新传媒和当初的亚视又不一样的是，张建军本身的身份很特殊——他本质上和远芯是合伙人的关系，而不是远芯的下属，而且鼎新传媒自成立以来，便一直是张建军在负责……真要动张建军，只能强行召开董事会，先罢免他的董事长身份，再罢免CEO……而这样，就算远芯有一万个理由，场面也绝对会搞得十分难看。
幸好的是，苏远山就在特区，距离鼎新一步之遥，而他，是最能代表远芯的，也是远芯中最有威望的那位，他完全可以兵不血刃地完成对张建军的解职——而为了照顾到各方面的影响，保留张建军的董事长席位，指派一位新的CEO来负责“清洗”，就是目前能够做到的最好方案。
但这个人选，十分难选。
鼎新传媒无论是市值也好，还是体量也好，还是影响力以及在战略中的地位也好，都十分的重要，再加上张建军耕耘这么多年，如果来的人底气和能力不够……那就算有杨莹莹配合，也未必能够顺利地完成既定目标。
在思来想去后，最终还是段勇平提出了人选，他说，让安思莹过来。
当安思莹的名字一报出，苏远山立刻便油然而生一股灯下黑的感觉。
是的，纵观远芯目前的高管，再没有人比安思莹更适合了。
首先，她是远芯绝对的元老，从特区开始就跟着陈静，然后又来到远芯，而后一直担任陈静的秘书和董事长助理，如今也是行政副总裁，行政办公室主任。地位仅次于行政总裁刘红燕，而她因为和陈静的关系，其权柄远超普通的行政副总。
等到刘红燕这个当年接替孙西慧的行政总裁退休后，安思莹便是当仁不让的行政总裁。
只不过刘
红燕现在也才四十出头，儿子女儿都大了，正是可以集中精力泛发事业第二春的时候，要等到她老人家退休，怕还有点够得等。
安思莹的地位，让她能够在鼎新传媒中拥有绝对的气势和底气——谁还敢拿捏陈总的人？而她女性的身份，更是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树立起风向，让那些女明星看清现实。
除此之外，对于安思莹来说，这也算得上是一次从“中央”到“地方”的“下放历练”。
就跟不说，远芯对于这种从总部派出去任职的高管，向来都会提高级别和待遇。
因此，在昨晚上决定并且接到通知后，安思莹昨晚几乎一也没睡，一边整理行李，一边结合陈静告诉她的关于鼎新传媒的问题思考解决方案，然后一大早便直飞HK，跟着苏远山前后脚抵达了鼎新。
……
张建军当然认识安思莹，当看到是这位来接替自己的工作后，他便放下了所有的侥幸，听从了苏远山的安排，为鼎新，也为自己保留了最后的体面。
当天下午，苏远山和安思莹同时出息鼎新传媒董事会。在会上，张建军宣布了自己辞去CEO一职的决定，并提议安思莹担任鼎新传媒的首席执行官。
这一决定，当然获得了全票的通过。
……
“安总，嫂子。”
在安思莹的新办公室中，苏远山笑呵呵地看着这两位一跺脚，整个娱乐圈就要抖三抖的女性，很是惬意地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你俩就是这娱乐圈的女青天大老爷来了。”
“咳……山总，不要笑话我了。”安思莹看了杨莹莹一眼，苦笑道：“我现在两眼抓瞎的呢，压根不知道从那里入手。”
“嘿，这十几年，你这句话我听了起码有上百遍了。”苏远山大咧咧的一挥手：“每次你这都这么说，在江都大厦就开始，一直谦虚到现在，还这么说啊？”
安思莹便抿嘴一笑，摇了摇头，眼中却依稀有光。
确实，她习惯性地谦虚。原因嘛……主要还是，当初她就认识得很清楚，在远芯，是山总说了算。
而山总嘛，谁都知道，对身边人的栽培那叫一个费心费力，毫无保留……
在经过陈静的点拨，加上自己的观察意识到这一点后，安思莹便下意识地掩盖起了自己的锋芒，尽可能地不让人把她拿来和“另外一位”做对比。
至于“那一位”是谁……
自然是早在几年前就被山总放了出去，担任了一个跨国集团CEO，并干得有声有色的周小慧了。
两人从起初的地位和行政级别相同，再到周小慧外放，加入执行董事会，行政级别也比她高一级……说安思莹心中没有异样，那肯定是骗人的。
但安思莹也明白，自己一直留在远芯行政部门，这也未必没有好处。
最起码，执掌整个远芯的行政工作，这个位置是她的。除了没那么风光之外……大家都殊途同归——周小慧就算再是外放的巨头，她的地位也不会超过远芯总部直属部门一把手的权柄。
至于说三巨头的接班人……反正陈总也好，段总也好，就更别说山总，都很年轻，还没人敢觊觎他们的位置。
而现在，她终于也“外放”了。
虽然鼎新传媒看似比不上跨国集团SK电讯那么名声显赫，但就规模和市值以及重要性而言，是不遑多让的。
且更重要的是，她再次和周小慧站在了同一条起跑线上了。
无论级别，还是事业。
因此，她没作半点虚假的拒绝，直接便打包来到了这里。
第963章 大佬
“昨天晚上，接到陈总的通知后，我的第一反应是……”
虽依旧在谦虚着说自己“两眼一抓瞎”，但安思莹明显是有备而来，最起码，面临苏远山的问话，她是心中早有预设的。因此, 在谦虚后，她马上便换了一副正式严谨的姿势。
苏远山见状也收起了大咧咧的姿态，认真起来。
“我的第一反应是，我们终于意识到，类似于鼎新传媒这样的文娱类企业，是应该由总部直接管辖的——即便鼎新传媒当时的成立比较特殊, 也应该如此。”
安思莹的这番话很明显引起了苏远山和杨莹莹的兴趣, 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微微点头, 然后示意安思莹继续。
“我是特区人，从小就对隔壁的流行音乐耳闻目染，对于圈子里的小道消息也听得不少。而随着社会进入互联网时代后，这种小道消息通过以前的口耳相传变成村口大婶的大嗓门……能够让我们知道更多亦真亦假的娱乐圈内幕。但不管真假，有一点，我们是可以认识到的。就是目前不管内地也好，还是港台也好，规模较大的娱乐公司，它们都是私人老板。”
“而私人老板，除了掌握着整个企业的生杀权之外，说得不好听点……”
安思莹说到这里顿了一下。
“除了赚钱和享受, 他是没有什么追求的。”
听到这，苏远山眼睛一亮，一拍巴掌：“说得好！”
安思莹微微一笑：“说得可能有点绝对，但大体上没错。其实这也是为什么即便是西方的家族企业, 也最终都会引入职业经理人的缘故。。”
“所以，跳出我即将任职的身份，我认为，由远芯收回对鼎新传媒的掌控权是相当有必要的。”
苏远山再次点头：“嗯！说得好。”
安思莹轻轻呼了口气，再次笑道：“至于怎么开展工作，我暂时还不清楚鼎新的问题到底有多严重。但就算再严重，也无非是从下面几个方面入手。”
“首先是树立规矩，拨乱反正。其次是稳定人心，特别是要抓住旗下艺人。然后引导鼎新走向正轨。”
“最后，整合我们包括亚视以及国内诸多电视台在内的传统影视平台的资源，并积极谋求与海外，特别是东南亚乃至整个亚洲区域传统媒体合作，并在合作中利用我们在互联网上的资源和优势，完成对亚洲乃至全世界的影响力覆盖。”
“这里的覆盖，不仅仅是我们的艺人，出品的影片能够得以露脸，更是要在全球范围内进行艺人培养和影片唱片的出品。”
“而在实现这些的过程中，便是我们的整体文娱大战略。”安思莹轻声道：“我们要建立从创意到内容，再到改编，制作，推出、的成体系的机制。为全球范围内的受众提供精准的、适合其口味的视听娱乐内容。”
“这是我对文艺战略的简单看法。具体的实施步骤以及要涉及的领域和方案，可能还需要上执行董事会，由大家来共同讨论。”
——安思莹虽然不是执行董事会的正式成员，但她因为身份的特殊，早已经参与过多次执行董事会的讨论和记录。
听到这里，苏远山便彻底放下心来。
……
下午时分，苏远山和杨莹莹返回特区，然后造就住在蒋庆川的家里。
一路上，杨莹莹似乎一直在忍着问题，但她又有些不方便问。直到回家吃饭后，和丈夫一起陪着苏远山喝茶时，她才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你们说，安总……怎么这么厉害？”
杨莹莹眨着眼，毫不掩饰自己的感慨和羡慕。
“嗯？”蒋庆川扭头看着妻子，见妻子的表情，他眼珠子一转便知道了妻子这应该是被安思莹折服了，当下呵呵一笑：“安总怎么了？”
杨莹莹便感慨着摇了摇头：“她今天直接给出了一大堆规划，都是我想都不敢想的。”
“哦，什么规划？”蒋庆川便有些好奇地望向苏远山。
因为鸿远业务的关系，他刻意保持着和远芯的距离，这种刻意现在已经成了习惯，以至于他连对远芯发展战略的“好奇心”都没有了。此时听杨莹莹说到规划，他倒是重新好奇了起来。
苏远山便笑着给蒋庆川简单介绍了一下鼎新今后的规划。
“难怪。”蒋庆川听完后一脸“宠溺”地看着妻子，呵呵笑道：“这种站在集团和行业高度的大视野，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够看到的。但安总在远芯可是呆了十几年，一直都是陈总的秘书，参与了远芯所有政策和方向的规划和制定，她能具备这种视野太正常了。”
“是的，接下来就看她怎么处理了。”苏远山也点头认同，然后望向杨莹莹：“不过就算安思莹再有视野和眼光，也再有我和陈总在背后的支持，鼎新接下来的工作，恐怕还是不好办，还时候需要嫂子你的大力支持才行。”
杨莹莹便认真地点头：“没问题，我全力配合她。”
苏远山便笑了起来，打趣道：“嫂子，你就真没有一点想当争权夺利的心思啊？”
“我争哪门子的权利啊。”杨莹莹抿嘴一笑：“我现在满脑子都是蒋宇的学习成绩，我巴不得早点把鼎新的事忙完，走上正轨后我好安心教育孩子。”
苏远山冲蒋庆川扬扬眉：“听到没，师兄，你娶到嫂子，真是不知道修了几辈子的福。”
蒋庆川哈哈大笑，一把搂住气质的肩膀，一脸的得意洋洋：“我家祖坟冒青烟你不知道？”
苏远山：“……”
几人笑过之后，又不可避免地聊到了鼎新目前的最大问题。
也就是牵扯到某两位女艺人的事。
这种涉及到禁区的事情，显然是安思莹搞不定的，只能苏远山来。
“明天我去拜会一下那些位，看对面上道不上道了，上道的话一切好说，当没发生过。不上道的话，那就麻烦了。嗯……不过我相信，这些位都能分清楚轻重。”苏远山眉头皱起，脸上闪过毫不掩饰的厌恶：“至于涉及的女艺人，我相信安总能处理好的。”
蒋庆川也皱着眉，微微点头。
倒是杨莹莹，她不是很能理解，思索了很久才问道：“是，让她们就当做梦？”
谷銯
苏远山含笑点头：“嫂子这个比喻不错。没错，就让她们放弃白日梦。”
结束饭后茶点，苏远山便回到书房。
即便明天要去政府一趟，他也不能坏了自己每天阅读论文的规矩。
然后他刚刚打开电脑，便看到右下角的新邮件提示。点开后，是一封来自高小方的回复邮件。
在邮件中，高小方先表达了对苏远山的敬仰和赞美，随后便简单地把自己的求学经历说了一遍，然后也附上了自己发表的论文连接。
最后，他还给了一个自己的电话号码，说苏远山方便的时候就可以与他联系，他随时都在。
苏远山看了一下时间，按照波士顿比BJ时间晚12個小时计算，那边刚好是早晨八点半。
于是他便掏出手机，拨通了高小方给出的号码。
……
……
接下来的几天，苏远山除了拜会某几位之外，其余时间都在生物所里呆着——不出他的所料，那几位都极为上道，知道苏远山这种人是有道德洁癖的，大家犯不着和他计较。
在生物所里，他又几乎时刻都呆在心脏实验室，几乎是亲眼看着陶新刚指导着程明诚写了一篇标准的对皮耶罗的试验成果质疑的论文。
当然了，心脏干细胞进行不下去，不表示干细胞这个课题就没有意义，以及心脏细胞这个领域就放弃了。
即便在陶新刚差点“犯错”的情况下，苏远山也直接拍板了对实验室后续的经费批准，全然不受这次“事故”的影响。
这件事，也算是苏远山对目前科研领域的某些团队和项目组的一种“表态”——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有了生物所的这个实例，让魏思河教授的“劝说”之路也顺畅了不少，据说已经有两个实验室打算撤稿了。
同行的表态，让苏远山十分满意。
毕竟，这一次他要杀猴，从现象来看，是净化科研风气。而从政治角度来看……则是一次东方科研单位对西方科研单位的一次“挑战”！
长期以来，国内科研单位都是以西方的科研机构和科研体系马首是瞻的——甚至苏远山自己都不会否认，他一手成立的实验室，走的也是西方实验室的路子和管理体系。
说得更激进一点就是，随着回来的海龟教授越来越多，大量的科研项目也越来越多，层出不穷……如果不给国内科研机构树立起自信的话，那么，国内的科研机构，难免会变成“拿着国内的科研投入，去实现西方导师的猜想”这种让人十分难以接受，
又不得不接受的现实。
而只要这一次把皮耶罗掀下马，更好的结果苏远山不敢说，最起码，会让国内的科研团队有个认识，就是西方的大佬……未必就是永远正确。
但要做到这一切，光靠生物所的一篇质疑论文是远远不够的——三年前就有质疑的论文，还不止一篇呢，结果却无伤分毫。但如果能够质疑的同时，又有已经发表的文章撤稿，承认自己错误……
那结果就不一样了。
这种“反水”，历来都是最致命的。
在特区的第五天，苏远山终于等到了高小方的回来。
……
“苏教授，您好。”
因为本身是特区人，所以高小方在抵达生物所之前已经回了一趟家，而且他也拒绝了父亲的“好意”，就这样单枪匹马地就来到了生物所。
“高教……嗯……”苏远山看着这个身高一米八个头的，和自己年龄相仿的男子，几乎下意识便要以“教授”相称。然后便猛地响起，高小方人家连哈佛的教职offer都不要了，在自己一通电话之后就屁颠屁颠的赶了回来……喊教授确实不太适合。
高小方也颇为幽默：“要不您叫我小高就行。”
“那不好。”苏远山笑着摇头：“反正你无论是参加千人计划也好，还是参加长城计划也好，教授头衔都是手到擒来的。”
“那不好，别人还指不定怎么嘲讽我呢。”高小方连忙摇头：“再说我现在一心在课题的设想上，也没有心思去考虑其他的。”
“嗯，那就叫你高兄好了。”苏远山呵呵一笑：“这下别推迟了——你看这边，你找个地方先，然后下一步，我们再说预算。”
“好，不过我随便哪都可以。”高小方话虽如此，但目光却在生物所内巡游了起来。
这一次，他之所以毅然决然地回来，除了父亲这边的强烈愿望之外，还有两个原因。
其一，自然是他能够亲眼所见国内的科研环境在一步步地变好——最起码在舍得投入上，在科研受到重视的程度上是如此。其二，则是苏远山的邀请。
当苏远山以诺奖学者的身份给他打来电话，并详细地问了他在基因编辑上的想法后，苏远山对他产生了强烈的“兴趣”。以至于，就在电话中，苏远山便发出了“强烈”而又“真诚”的邀请。
而那一通电话，两人也打了接近三个小时。
在三个小时中，高小方明显感觉到了，苏远山在生物领域方面的“乐观”——说专业不好说，但起码他能感觉到，苏远山对生物医学领域是有了解的。不是那种道听途说的，是真正看过论文，了解过前沿技术的。
这个认识让他大为感慨的同时，也坚定了他返回的信心。
毕竟，能够得到远芯的支持，已经足以使他获得很多人的“眼红”了。
要知道，说一千道一万，科研的第一要素，还是钱。而远芯，便是最不差钱，甚至还完全不过问你干到什么程度了的那种金主。
至于其他的环境啊，资历啊，地位啊什么的……那都是细枝末节的了。
高小方相信，只要自己拿出了成果，还用担心没地位吗？
第964章 抽水为王
“基因编辑，是国内在生物科技领域最能追上的一个领域。毕竟，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是处于同一起跑线的。而且就目前而言，无论是ZFNs也好，还是TALENS也好……”说着，苏远山顿了顿, 轻轻咳了一声：“我先说，我连生物领域的半吊子都算不上，也只是最近因为一些事情才花了些时间来了解。”
“苏教授太客气了。”
“我说的是实话。”苏远山摇摇头，笑了起来：“在最近的接触中，我个人确实对生物医学产生了兴趣。但时间和精力有限，要再重头学起就有点力不从心了。”
“不过科学的方法和思维是相通的, 从基因编辑的工程属性来判断, 我就相信，一定还有突破的机会，只是我们目前还没有发现，或者一叶障目，只差临门一脚。”
高小方深以为然地点头：“就是不知道CRISPR是不是这障目的叶子。”
“哈哈，谁知道呢？不过，如果把物理的那一套搬到生物领域来的话，我个人觉得，搞基因工程，从最简单的病毒和细胞入手或许是一条揭秘生命奥秘的正确道路。所以，我是支持你从CRISPR入手的。而且国际上，今年在CRISPR的领域也有重要的进展，已经有发现，称CRISPR重复序列之间的间隔序列并非来自于原核生物自身, 而是来源于质粒或病毒, 并得出了CRISPR是一种适应性免疫系统的假设。并且就在不久前, 也有研究组在嗜热链球菌中发现了Cas9，并预测这个庞大的蛋白质具有核酸酶活性……”
苏远山眯着眼，想到在今年集中爆发的一系列进展, 便有些感慨地看了高小方一眼。。
为啥这人自己就没映像呢？或者说……高小方错过了对CRISPR/Cas9的基因编辑技术？亦或者是转移了方向？
“现在就看谁能验证这些假说和猜想，然后由验证中获得新的成果了。”苏远山说着望向高小方，微微一笑：“直觉告诉我，这很有戏。”
高小方听得浑身一阵燥热。
他虽然不了解苏远山的“直觉”在远芯被传得又多么神乎其乎，但苏远山好歹是诺奖学者，本身又对生物科技前沿有了解——这种级别的大佬，你让他跨界来做细致的实验工作和搞学术问答肯定不行，但科学素养是不分专业的，他完全相信苏远山所站在的高度可以给出高屋建瓴一般的建议。
“就这里！”高小方在一栋三楼停下：“不看了，我想现在就把队伍扯起来。”
“好，但凡有什么需求，直接给我电话。还有，不用担心其他问题，譬如offer，譬如职称级别，我帮你搞定。”
苏远山站定，望向正在快步朝着自己而来魏教授，微微一笑：“魏所长也可以，有什么需求不要怕麻烦。”
“好。”
“我只有一个要求。”
苏远山重新望向高小方，后者微微一怔。
“其实这也是咱们国家整個科研体系的主动寻求，那就是……脚踏实地。这不是口号，是真正的脚踏实地。”
当晚，苏远山与生物所一帮科学家吃了顿饭，席间大家并没有聊太多专业上的东西，而是有意无意的聊起了国内科研圈子最近的风向。
也是直到这时，高小方才明白下午苏远山告诫自己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一次，看来国家是下定决心要在科研领域大动干戈，刹住某些风气了。
……
第二天，苏远山再次前往HK。
去HK，他没有再去鼎新传媒，毕竟安思莹已经正式上任，她携空降大员之威，又有杨莹莹相助，再加上她背后站着的是苏远山和陈静……说句不好听点的，但凡有点脑子，就知道这个女人代表了远芯这个庞然大物的全部意志，别说是鼎新的一干高管，就算是张建军这个鼎新的创始人，董事长加CEO，也会被这种意志碾得粉碎。
苏远山去的是亚视。
无论是在杨莹莹的口中也好，还是平时的风传也好，还是按照安思莹的“追求”理论也好，在万永亮的执掌下，亚视的情况都要好很多。
当然，也有可能是亚视更多是一个电视台，而不是培养艺人的缘故。
……
“老万，心虚不？”
坐在万永亮办公室的大沙发上，苏远山笑呵呵地冲着万永亮开着意有所指的玩笑——这种玩笑，也就只能在老万这种打了十几年交道的同事之间开一开了。
万永亮哈哈大笑：“大前年我就把老婆接到这边来了，我有啥心虚的？”
“嗯，看来是嫂子管得好。”
“咳……就别说这个了。”
“嗯，那说鼎新……老万，鼎新这边搞成这样……你还是有责任的。”苏远山微微摇头，叹了一声：“我就不信你不知道那边的事。”
万永亮面露难色，也叹了一声：“其实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他们踩线踩得太过……但你也知道，老张地位有点特殊。我就算要提，也只能在执行董事会上公开提出来，而不是给你打小报告……”
苏远山想了想，认可了这个理由。
毕竟大家都是一方大佬，他苏远山也不是什么一人独断那种人——譬如这次，就算他再火冒三丈，也还是联合找了陈静和段勇平商量，获得了所有人的一致同意，并安排好了妥善的人选后才动张建军的。
“前车之鉴。”苏远山轻轻扣了一下桌子：“其实现在还不够明显，因为现在，一个艺人要上位，更多的是靠公司给机会，意思就是，你起码还是要有点本事才行。”
“但随着今后互联网的发展和普及，流量的权重将会越来越大，甚至通过包装，一个传媒公司完全可以把一个真正的花瓶给推出来……甚至这个花瓶都不需要有任何的本事和成就。”
万永亮听到这微微一惊：“这么夸张？”
“就是这么夸张……其背后的逻辑……算了一时半会给你说不清楚，你回头自己找几本书看。”
万永亮：“……”
“所以，我们从一开始就要刹住这股歪风。不然等到今后就追悔莫及了——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我们手里的互联网资源有多么丰富，要是走上了邪路，那他娘的就是邪恶大BOSS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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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远山的这个形容把万永亮逗乐了，他一边笑着一边摇头：“你别说，我就从来没想过，远芯会走上邪路。”
“那是因为我们走的是正道。”苏远山说完也觉得自己这句话挺装逼的，咳了一声后笑道：“不扯这个，走，陪我去ivideo看一看，ivideo是今后的信息传播的关键平台，一定要抓牢。”
……
与万永亮一起视察了ivideo后，苏远山又去了EM和互联网中心，视察了互联网中心关于新的即时通讯软件的进度——项目组的名字最终确定了下来，中文名叫微信，英文名叫WeChat。
当然，苏远也没有忘记去矽芯看一眼。
经过几年的蛰伏，矽芯已经悄无声息地在桌面显卡市场上站稳了脚跟，主打性价比和网吧专用配置的他们在DIY市场上名声不显，但凭借着网络游戏和网吧的增长进入爆发期，他们的出货量却大得惊人。
而除此之外，矽芯当初便定下的异构计算路线也逐渐展露锋芒。伴随着异构超算的兴起，早一步布局的矽芯几乎直接拿下了全球过半的异构超算订单。
是以，虽然看起来不咋地，也不怎么出名，但实际上，矽芯说是赚了个盆满钵满也毫不为过。
一个科技公司，有钱了，自然就有了更多的底气。
目前矽芯正在开发新的火星架构，据说将拥有更多的计算单元和更宽的带宽，届时将会直接给显卡市场的性能带来革命性的提升。
对于这种设计中的口号，苏远山向来是只相信一半的……但矽芯现在的发展健康稳定，他完全不用操心，也就勉强相信了一次。
随后，苏远山从HK直飞省城。
……
十月初，渡过国庆后，远芯发布了全新的Vidoo8s手机，同时也迎来了iPhone2的正面挑战。
面对着各方面体验都不输于自己的iPhone，远芯上下感觉到了极大的压力。而更要命的是，基于YOS的魔改版系统出现了电源管理方面的问题。
这惹得段勇平大怒不说，还让他压力倍增，以至于他差点就搬着行军床去VOS团队的办公室常驻了……
老大震怒，下面的团队自然就得动起来，于是VOS团队接连加班，修复bug的同时，又在短短一星期内给出好几项优化，这才化解了舆论上的危机——当初铺天盖地的评测都是在吐槽Vidoo手机越来越不思进取，让段勇平每天都铁青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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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段勇平，苏远山倒是很平静。
因为他知道，iPhone与Vidoo的竞争，从本质上，其实是IOS和YOS生态之间的竞争。而现在……即便是Vidoo8s在高端遇到了iPhone2这个强劲的对手，增量未及预期，但就整个手机市场而言，IOS的占比依旧小的可怜。
——在过去两年中，包括塞班在内的所有手机操作系统，都被以远芯，星海，索尼，众芯，巨人，三星，朗讯等等消灭干净了。
就连微软也毫不例外。
可以说，如今的Yos已经占据了微软在桌面PC市场上的份额，成为当仁不让的移动时代第一操作系统。
有了这个霸主级的地位……那还要什么自行车？
要知道，YOS和历史上的安卓虽然类似，虽然都是开源授权，但有本质上的区别是，远芯通过YOS的授权以及对应用商店的长期耕耘，使得YOS团结了所有的手机厂商，让他们全部采用了统一的应用商店。
而远芯，也通过应用商店设立抽水的机制。
在现在还看不出抽水有多么的可怕，因为还没有人能够想象到未来十年，手持移动设备上的消费将会达到一个什么样的程度。
但苏远山知道……
他甚至知道，苹果当年就靠着抽水，就占据了iPhone收入的半壁江山。
而苹果那点份额，在如今的YOS面前，根本就不能看。
……
“话虽如此，但总得有追求嘛。”
苏远山的办公室内，段勇平翘着脚，抿了一口茶，乐呵呵地道：“刚开始推出智能型的Vidoo4时，我们的毛利低的离谱，现在眼见着毛利上来了。但增量不及预期……那可是钱啊。”
苏远山哈哈大笑：“是是是，追逐销量是咱们这些商人的本性。”
他知道段勇平一直主要负责手机部门，是以这次反应剧烈也是情理之中，但好在现在麻烦解决，段勇平也有了时间过来和他聊接下来执行董事会的讨论事项。
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份，还有两个月，就是财年结束，意味着今年该翻篇了。
而今年远芯执行的战略，主要是由周小慧负责的智能家电。
现在看来，要靠一年时间就推出符合远芯格调的家电，还是有点勉强。
但今年事，今年毕，总不能因为家电业务推进缓慢，明年的安排和计划就不做了。
两人闲聊了一阵后，段勇平放下茶杯，正色道：“明年你有什么好的方向想法没？”
“暂时没有。”苏远山摇头，笑了起来：“说起来，作为一个科技企业，我们涉及的领域已经够广了。家电业务，算是我们目前的最后一块拼图。而目前看来，也是一个需要长期耕耘的拼图，确实不能一蹴而就。”
段勇平不知道这是苏远山在替周小慧做解释呢还是确实他是这么认为的，不过段勇平自己也是这个想法。毕竟……行业越是古老，想要中途插一脚便越是要谨慎。
于是他笑着点了点头：“所以我的想法是，明年要不我们缓一缓。暂停一下扩张，收拢一下目前的产业，然后集中优势，重点扶持一下某些发展得不是那么好的产业。”
说着段勇平顿了顿，感慨道：“前阵子，我去参加了全国企业家会议，下来后听了一下其他人的聊天感慨才发现，我们这十几年来，走得确实是顺风顺水……其他企业，总会有那么几个产品，几个方向出问题。而我们，从来没有。”
第965章 风雨欲来
两人在办公室讨论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并达成了初步的共识。两人一致认为，明年应该把主要的精力放在弥补木桶效应中的那几块“短板”上。
迄今为止，不包括控股和投票权持股以及纯粹的投资企业和行业，外加独立性十分强的企业，譬如德远、众芯、索芯、矽芯、宏芯、鸿远、京东方、YX-risc、互联网三巨头以及其他互联网企业和半导体相关的企业等等等等——这些企业可以算远芯这个大集团下的一员，受到远芯的影响, 但又相对独立，并不接受远芯的行政领导和业务干涉——光是远芯的独立业务部门，就已经摊开了一个莫大的摊子。
基础通讯技术和基站设备，闪存，Vidoo系列手机，X86处理器, 监控/民用摄像头以及衍生系列产品，无人机，YOS操作系统, Xbook系列笔记本，iPad系列平板电脑，以及各种桌面外设和又实验室孵化出来的“兴趣类”项目，外加去年定下来的家电……
这些产品构成了远芯目前庞大的产品线和生态圈，而就盈利而言，其中不乏有通讯设备这个躺着赚大钱的老牌部门，也有后来居上，直接把远芯送进全球半导体业务营收前三的闪存部门，当然还有已经成为了远芯招牌的Vidoo手机——这三大领域，任何一个都是上千亿美元级别的超级市场。而远芯，则攫取了最丰厚的利润，并源源不断地反哺着远芯, 让远芯得以有余力进行几近奢侈的继续研发和投资。
但这些产品中, 也有相对落后的。
譬如CPU，就一直未能像上述三项那样取得优势的市场地位, 甚至一直还处于亏损状态。此外Xbook系列笔记本和WinOS也在苹果和微软的夹击下有些举步维艰，并不像Vidoo手机和YOS那样在手持移动设备市场为所欲为。甚至iPad也未能取得亮眼的成绩, 但好在适配平板的YOS在索尼, 星海，梅捷等一干厂商推出的平板电脑中大放异彩，把微软和苹果挤压得不像话。
这些市场的现状说明了一個问题，那就是，远芯在传统的个人计算机领域上，包括桌面PC和在笔记本在内，无论是硬件设备也好，还是操作系统也好，想要挑战微软和苹果这两家高门大户，还是差了一点点火候和底蕴。
因此，苏远山的想法是，最后搏一下。
——反正个人PC迟早会走向夕阳，而现在看来，远芯想要在桌面PC平台上同时打败微软和苹果，那确实不太可能了，或许打败的那一刻，个人计算机市场早就没了也说不定……
但远芯又不可能就此放弃，就此认输。怎么也要搏一下，起码要让乔总和盖茨这两位不那么好过……而且，就目前而言，除了远芯，似乎包括微软，苹果，戴尔，IBM，HP等等在内的所有传统个人PC的大佬们，都没有意识到个人PC会走向夕阳，或者说会在未来一二十年内会停止高速增长，继而被高性能的移动设备所逐渐取代这个事实。。
远芯搏一下，也好让这些同行们坚定自己的错误信念，让远芯把移动端的优势进一步放大。
此外，尤其值得一提的是，摄像头部门，特别是商用摄像头部门今年的营收获得了一个夸张的飞跃——原因很简单，国内开始全面普及交通违章摄像头了。此外还有一个很利好的消息是，有关部门已经在论证天网工程了。
在这两个利好的大趋势下，向来不显山不露水、甚至其负责人的“组织关系”还在设计中心的这么一个“二级企业部门”的前途就变得十分的光明起来。
有分析称，仅仅是全球视频安防，其市场规模就会超过上千亿美元。而在国内，海视几乎占据了一半的市场，并在技术上遥遥领先——有潘多拉在背后支持，海视的技术不领先才怪了。
因此，段勇平也提到了，把海视的级别提起来，直接提成一级企业部门，和CPU，手机，闪存这些大部门等同。而且除了营收和业务体量的原因，段勇平还给出了一个理由就是，海视的业务，有超过一半是与政府部门打交道，如果集团不加强监管和介入的话，难保会出什么差池……
这个理由很有说服力，以至于苏远山当即便点头同意了。
不过随后老段又提出要升无人机部门的级别，苏远山有了不同的意见——他不赞成这么早就提升无人机部门的级别，即便精卫系列无人机已经成为全球无人机市场的霸主，依靠着优异的性能和几乎无可匹敌的价格在无人机市场上为所欲为。
原因很简单，他知道马孟起的志向不在此——企业家对马孟起毫无吸引力，他的最大愿望是进科委会。
更何况，苏远山知道，无人机市场还并没有到大爆发的时候。等大爆发时，再来考虑提规格，或者看情况独立出去。
只不过按照马孟起的性格，他怕是有点不太想出去。
马孟起的偶像是席总，他一直都羡慕席总，能够领导一个巨牛无比的实验室，然后实验室里的都是牛人，大家“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这句话在现在社会说出来多半是开玩笑或“搞笑”，但的的确确是马孟起的追求。
……
送走段勇平后，苏远山回到椅子上坐下，想了想后他伸了个懒腰，朝着门外喊道：“小倩。”
结果他接连喊了两声门外都没人应声，倒是门外秘书处的韩依依推开了房门，探了个脑袋出来：“山总，文姐去楼上了啊。有什么事吗？”
“啊？哦……”苏远山一怔，随即苦笑了起来：“好吧，没事……”
“那个……山总，文姐吩咐的，她不在，我来负责您的吩咐。”
“嗯，我记下了。没事，你先忙。”
苏远山挥了挥手，坐在椅子上，自嘲的一笑后又摇了摇头，慨然一叹。
看来自己又要换秘书了。
安思莹被他和陈静派去了HK执掌鼎新，并进一步地实现远芯的文娱大布局，这个事不是一天两天也不是一年两年就能办成的，而且就算她安思莹天赋异禀，很快就搞定了……那她也回不到以前的位置了。
那陈静的董事长办公室主任位置，是空缺下来的。
按理说，安思莹走之后，继任者应该是董办的副手或者由一位行政副总来担任。但陈静那边的情况很特殊……或者说，远芯的架构很特殊。
远芯是标准的三驾马车结构，创始人，董事长，总裁，这三方各司其职，形成了从人事到业务再到技术的稳定架构，如同三具引擎，推着远芯不断向前。
这三巨头下，各有三个办公室协助处理各种事务。而这其中，最重要的又要数安思莹掌管的董办——它是所有政策和业务的汇总，除了承担着行政责任之外，还更多地体现在协调整个远芯的政策和方向以及乱七八糟的各种事务。
因此，安思莹才在董办主任位置一坐就是十四年，且无可替代。
现在安思莹走了，能够接替她位置的人……如果按照官场逻辑，那就是正走副上，理所当然。但远芯又不是官场，一切都要以远芯的发展为主，都要以不影响远芯的工作为主。
于是这个人选，安思莹最后推荐了文晓倩。
一来，文晓倩本来就是山办负责人，和她打的交道也多——她们三个办公室主任的交往都很密切。二来，文晓倩无论是资格还是资历还是能力，都是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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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晓倩是95年加入的远芯，现在也是十年的老员工了。而且从98年之后便担任苏远山的秘书，被山总带了7年……
最起码，在负责处理具体事务，协调关系这些董办的事务性工作者中，文晓倩是绰绰有余的。
而最重要的是，文晓倩调到董办，谁也不能说什么。
谁难道还要与山总争不成？
当然，这样安排的前提是，苏远山和陈静两人是毫无芥蒂的。
世人皆知，陈总和山总关系很好。
文晓倩给苏远山推荐的继任者是韩依依——这个姑娘是中财本硕，加入远芯刚好两年，也熟悉了业务，正好符合苏远山对秘书的定位。
嗯，这姑娘，还长得好看。
这样说吧，山总办公室的姑娘，就没不好看的。
十分钟后，就在苏远山结束感慨，准备工作时，韩依依再次扣了扣房门，然后露出了脑袋。
“山总，今天的新闻，我推给您的客户端了。”
“嗯好的。”苏远山点了点头。
每日新闻，是他当初吩咐文晓倩留意互联网上那些有价值和冲突的舆论和文章，然后发送给他的——这是他保持对互联网的关注，不脱离“群众”的重要举措。就算再忙，他每天都会抽出至少半小时来浏览这些内容。
同时他还坚持自己“掌控”自己的社交媒体账号，会时不时地利用休息时间去看一看，顺便发一条博文什么的
。当然，他发博文的时候一半都是在实验室里……
毕竟他的“人设”是科学家，总不能老是发在办公室里的照片之类吧……
打开客户端后，苏远山瞥见韩依依却并没有离开，相反整个人都站到了门口——小姑娘确实蛮漂亮的——如果26岁了还算小姑娘的话……
“怎么了？”苏远山笑着问道。
韩依依抿了抿嘴，又轻轻握了握拳。
她现在确实有点紧张——虽然已经在山办呆了两年，但世人皆知，山办的工作气氛是最好的。山总平易近人不说，文晓倩这个大姐也从来没有架子，和大家相处得极好。再加上山总经常性地就全国各地乃至全世界到处跑，而且还几乎都会把文晓倩带走……是以，山办里总是充满着快活的笑声。
但现在，文晓倩“临时”去了楼上的董办。而这个临时，极有可能是“永久”……这“伺候”山总的责任，一下子就落在了韩依依的身上。
如果光是工作，其实也没什么。韩依依在山办呆了两年，早就把山办的业务乃至山总的海外业务都烂熟于心了。但今天……她才“上任”，就遇到了山总此前一直强调的“舆情”。这就让她紧张了起来。
思考几秒后，韩依依轻轻呼了口气。
她觉得还是应该先提醒山总一下。
“山总，今天有一条新闻，M军方发言人称，远芯应该被定性为军工企业。”
“嗯？”苏远山愕然抬头。
“什么媒体的？在哪里？第几条？”
见苏远山接连问出问题，同时低头望向显示器，韩依依便知道山总对这件事的警惕程度了。
她吸了口气后迅速道：“CNN今天报道的，在第三条。”
“好的，我看看。”
苏远山头也不抬，迅速用鼠标点向韩依依发来的链接。
这是一篇典型的，充满了浓厚CNN风格的新闻，配图上有一个看起来级别就不低的军人，然后下方的报道称，这是美驻Iraq的军方发言人。
报道中，该发言人先是回答了一些在Iraq的常规问答，随后便提到了，在Iraq战场上，他们发现了大量的远芯无人机用以作为进攻性手段的武器。
看到这里，苏远山皱了皱眉——就这？无人机是典型的工具，就和菜刀一样，这算哪门子的军火……
而且这种“吐槽”已经流传很久了，早在一年前，老美就吐槽说远芯无人机是军火，远芯是军火商。当时大家都当开玩笑一般，谁也没理会。
只不过随着Iraq的战斗进程加快，无人机确实在双方都发挥了额外的作用。特别是Iraq方面，配合手机和无人机，录下了大量的平民伤亡和建筑受损的视频发布到了ivideo上，掀起了不小的反战舆论，也搞得老美那边十分的被动和恼火。
但当他看到后面该发言人的话时，他的眉毛一下就扬了起来。
“我们有证据表明，远芯正在与其国家军方进行密切的合作，并为其军方提供大量的技术设备和解决方案。”
这是……先给远芯把帽子就直接扣上了吗？
第966章 今非昔比
苏远山不是搞这种国际关系的专家，前世也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亲自站在对抗霸权的第一线，但并不妨碍他因为自己所处的行业从而比他人更了解老美要对谁动手的三板斧——就算他前世不知道，这辈子他警惕老美警惕了十几年，怎么也总结成专家了。
以国际公共事务维系者的身份自居的老美从来都“不兴无名之师”，哪怕是拿一小瓶洗衣粉，也要表示他的行为合法合理得体, 师出有名。
而除了洗衣粉之外，老美还喜欢的就是搞扩大化，抓住你的一点痛脚不放，然后愣是要把事搞大，最终赚得盆满钵肥。
苏远山不知道现在那边是在搞虚晃一枪呢，还是真的抓住了远芯的痛脚。
新闻中显然不会给出证据，甚至按照那边的蛮狠习惯, 压根就不会给你看证据, 除非你去告。
但到了那一步, 基本上就没得回旋余地了。
……
沉吟着，苏远山抿了抿嘴，手伸向电话迟疑了几秒，最终还是拿起电话，给席小丁拨了过去。
很不巧的是，席总现在在首都开会。
“这样，小韩，你多留意一下对远芯的负面消息，特别是英文版面的。然后重点收集老美那边几个出名的研究中心对国内的看法，包括国际关系，经济和社会，科技发展等等。嗯……知道是哪些吧？”
韩依依用力点头：“知道。”
“注意一下, 威胁论一直都有的, 基本上算是老生常谈的问题了。这些不用去看, 主要把目光着眼在……怎么说呢, 趋势, 你重点把握一下。。”
韩依依眨了眨眼，有些茫然地看着苏远山。
苏远山见她的表情，一愣后猛地回过神来，随即自嘲地一怔摇头。
这个任务……韩依依怕是完成不了。别说韩依依，就算是文晓倩也不行——周小慧可能还能胜任。
但周小慧现在正在忙着推进智能家电的业务，哪有空帮他搞这种整理。
“嗯，算了，你就先收集整理，能概括的话就最好概括一下。对了，你知道王总的电话吧？我师兄。”
“王锐王总吗？”韩依依一愣，马上点头：“知道的，但没有接触过。”
“没事，你自报家门就行，他也在负责协调远芯经济技术研究中心。那边应该有相应的一系列在互联网上找不到的资料，你给他说，他就明白了。”
“好的，还有吗？”
“嗯……暂时没有了。”苏远山看着屏幕，想了想后道：“这事不着急，我觉得……应该还有后续。”
这句话，韩依依就听得不太明白了，她只好点了点头，退出房间并同时关上房门。
苏远山考虑半天后，最终还是决定给王锐打个电话。
——自从当年得了早期肝硬化后，王锐就辞去了远芯全球总裁的业务，只保留了远芯高级总裁这个象征性的身份，不参与远芯的日常管理和工作安排，就连执行董事会都退了。
但他向来闲不下来，在身体好转，又经过了医生的认可后，苏远山最终还是没能拗过他，让王锐去负责远芯的慈善事业，而后，又让他负责远芯经济技术研究中心——也就是俗称的智囊团。
远芯智囊团如今已经成立十年，从一开始只针对半导体产业，到后面针对整个科技领域，再到如今，远芯经济技术研究中心已经在整個经济领域和社会发展领域都有着极高的影响力权重，中心的专家也来自各个高校和各个行业，企业的大佬，是实打实的有真知灼见的。
这种大佬云集的团体，想“统一意志”显然是不可能的。是以王锐的负责，也几乎都是负责打钱……
“师兄。身体怎么样？”电话接通后，苏远山笑着先问候了王锐一声。
“好得不得了。”电话中传来王锐爽朗的笑声：“怎么突然想起给我电话。”
“嗯……没什么，我这边换了秘书，过会可能她要找你协调点事，我先给你说一声，顺便问候一下你一下。”
“喂……喂……信号有点不好。”
电话中传来王锐断断续续的声音，让苏远山愣了一下后哭笑不得：“你在哪呢？”
“等会啊……我到坡上去。”
苏远山再次愣住：“坡上？你在乡下老家？”
“这下好了，你说吧。”电话中王锐的声音清晰了许多，他笑了笑道：“说乡下也差不多，我在北川这边。”
“你跑那边去干什么？”
“我们不是在几年前启动了百校计划吗？我们就把川内那些老边穷地方的老旧教学楼全推了重新修……然后修着修着啊……就发现……咳……等会。”
说着王锐似乎走了几步，而后他压低了声音，很有些愤愤地道：“说实话，有些教学楼，真他娘的……我真不知道那些学校是怎么敢让几百上千个学生往里面住的。”
苏远山眉头轻轻皱起，嗯了一声：“这些教学楼……一般都是九十年代修的，很多都是砖混，再加上……你知道的，那段时间确实有点那个。”
“是，但安全要紧撒，我就不说能不能扛地震了，起码小朋友在楼上跑的时候不能共振嘛！你经历过地震没？”
“啊？”王锐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把苏远山问得有点懵。
“哦，你一直在省城，安全得很……我三年前不是在霓国遇到地震了么？好家伙……把我吓得够呛，不过霓国人倒是淡定得很……不得不说，人家房子就是修得结实。”
听着王锐絮絮叨叨的说着，苏远山嘴角也渐渐浮起笑意。
他倒是差点忘了，王锐之前在霓国碰到过地震，回来后确实提了霓国人的房子，也说了要把百校计划落实到实处。却没有想到，王锐是真身体力行地跑到山区去了。
“对了，你刚才说啥来着？”王锐感慨完，这才想起电话是苏远山主动打给他的。
苏远山便笑着给他重新介绍了一下韩依依，自然，王锐满口答应，他也没有忘记问一下这个韩依依长得怎么样……
苏远山给了个很万能的回答——长得还可以。
王锐便在电话中哈哈大笑。
挂了电话，苏远山长长地呼了口气，又看了看日历——2005年11月12号，距离512还有两年半。
嗯，就算事情再糟心，只要这边百校计划顺利，那也是足够让人安怀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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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后，席小丁从首都返回，然后刚回远芯，就径直来到苏远山办公室。
“怎么说？”
“没怎么说，这种事，我们现在不可能回应，等外交机构以答记者问的形式来回应，嗯……大概就是今天下午。”苏远山笑着替席小丁沏了一杯茶，又在席小丁对面坐下：“昨天下午我和领导的办公室通了个电话，陈主任叫我别慌，这种子虚乌有的事，随便回一下就行。据说连问的记者都已经安排好了。”
席小丁怔了一下，随即便乐了起来：“意思是上面就直接定性啦？”
“当然了，但上面定性……还得看老美那边认不认。”苏远山笑过之后正色道：“有一说一，说那边蛮横也好，还是扣大帽子也罢，我们确实是又和成飞有过合作。”
席小丁眉毛一扬：“然后呢？管他屁事啊……”
“当然他们本来是管不住的，但谁让人家拳头大呢？”苏远山呵呵笑道：“我就怕万一他们真有的如那个什么发言人所言的，掌握了什么证据，那我们打起官司来可就麻烦了，而且极有可能遇到那边的制裁。”
“打官司？”
“嗯。”苏远山点头道：“咱们不是伊拉克，我也不是大胡子，想要靠管洗衣粉就对我们搞七搞八，显然是不行的——而且不管他有没有证据，只要敢借题发挥，搞什么制裁，我立刻把官司打到他们的大法官那儿去。”
“应该的！”席小丁竖了一下拇指，随即皱眉道：“不过……远芯是众所周知的民营民用科技产品企业，就算有产品和技术被军方所用，那也怨不着我们吧？而且……制裁的话，可能只制裁远芯么？没道理啊。”
“额……老美的EAR（出口管制条例）中有个规定，若BIS（商务部工业安全局）相信，某个实体，正在参与或有重大风险将参与或从事与其国家安全或外交政策利益背道而驰的活动……那么，BIS就可以将该实体以及代表该实体行为的实体加入实体清单，进行出口贸易管制。换言之，任何老美的产品和技术，都不允许使用。”
苏远山昨天便翻出了EAR，然后找到了在现目前尚不被国人所熟知，后世却大名鼎鼎的实体清单相关条目。
毫无疑问，这是大杀器。
特别是当老美的产品和技术有着绝对的不可替代性时
，更是如此。
但现在……
苏远山承认，如果完全的去美化，那显然不可能。但老美想为所欲为……那显然也不可能。
别的不说，老美最大的大杀器，半导体领域，国内就已经有了可替代性。而且随着三国贸易协定的签署，一个肉眼可见的半导体闭环市场正在成形。
而且最重要的是，远芯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单纯的企业，而是一面旗帜和一个覆盖了多个领域的超级航母。
那边大棒挥下来，是有可能被弹回去的。
不过远芯不怕，不意味着远芯就能够接受——这种针对的侮辱性都是其次，最主要的是远芯可能会失去老美这个市场，要是对面再不要脸一点，或许还要失去五眼联盟的市场……
这就有点伤人了。
过去十几年，就算民族主义到苏远山这种地步，他也不得不承认，远芯的消费类电子产品的主力市场是在北美。就算前两年集中精力拓展了欧洲市场，也绝对弥补不了失去北美市场的损失。
……
“还有这玩意？”听到苏远山说得头头是道，席小丁怔住了，思索几秒后犹豫了几秒道：“我们用老美的东西应该不多了吧？”
“多呢，但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看对面到底是什么个态度。而且……最重要的是，对面到底有没有所谓的证据。”苏远山看着席小丁，一脸的严肃：“师兄，我完全相信有各种各样的间谍在远芯。但如果间谍能够掌握我们涉密等级最高的合作内容……那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席小丁眉头皱成一团。
沉默数秒后他微微点头：“我回去找李逸男说一下，看真有没有泄密环节。”
“好。”
送走席小丁，苏远山查又看起了简报。
如同昨天领导办公室的负责人告诉他那样，现在不慌是最重要的，因为……那边既然开了这个口，就意味着老美那边“慌了”。
而算一下时间……也该差不多了。
如今2005年已经到了尾声，老美那边在Iraq的行动也差不多告一段落，他们也是时候把目光望向亚太区域了。
但现在再回头来看亚太……说为时已晚有点太小瞧老美，但国内肯定不再是任由他们拿捏的那个国家了。
最起码，在半导体领域，是这样的。
今非昔比了。
而且，苏远山确实也不怎么慌。
因为他知道，老美那边的房价已经涨到头了。
而房价涨到头，就意味着，次级贷就要玩不下去了。
苏远山不认为，在一场震动全球的经济危机中，盯着远芯会比老美硬抗危机要更加有利。
——说个开玩笑的话，当年人家可是封了“一字并肩王”的。
在思索中，韩依依推开了房门。
“山总，有电话找您，我接过来吗？”
“嗯，谁的？”
“自称是小摩的。”（娘的，Morgan·大通居然是屏蔽的星号？）
小摩？苏远山抓起电话，一脸的狐疑。
他和小摩从来没有过合作关系，他们找上门来干啥？而且还是这种电话打进办公室的方式？
连邮件都不发一个的？
但狐疑归狐疑，电话还是要接。
片刻后，电话中传来英语。
“苏先生你好，我是杰里森，小摩的投资总裁。”
“你好。”
苏远山看着话筒，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第967章 算盘
听着自报家门后的杰里森替他的老板杰米·戴蒙发出会见请求后，苏远山极为少有地在陌生人的面前露出了思路的状态——他几乎从来不在陌生人的电话中表现出自己的情绪和思考。
“请恕我冒犯，杰里森先生。我不意外阁下能拿到我办公室的电话，但我的秘书告诉我，她并没有收到邮件，同时，远芯的董事长邮箱也没有收到你们的信函……所以我很好奇……”
电话中, 杰里森似乎微笑了一下：“苏先生，我是替我的老板打电话给阁下的。”
“好吧，那我就理解为，戴蒙先生的会晤对象是我，而非远芯。”
“是的。”
“那我在三天后有空。”苏远山看了一眼日历：“抱歉，可能我无法前往纽约。”
……
挂了电话后, 苏远山直直地看着电话，眉毛皱了数秒都未能舒展。
毫无疑问，对老美警惕得有些草木皆兵的苏远山是把这通电话与此前的军方发言人的新闻是联系在一起的——而且这也并非没有前车之鉴，当年，老东家就明确拒绝了大摩由首席经济学家带团的高管，只派了一个研发副总去“搪塞”人家，气得大摩亚洲区总裁斯蒂芬·罗奇说出了那句著名的“你拒绝的是一个手握三万亿的团队”——而此事之后，老东家当年在老美那边的路就越走越窄，直到此路不通，全面封禁。
但那可是大摩！
是，大摩和小摩，这两家虽然名字上有“大小”，实际上也不能通过这个称呼来判定谁更有经济实力和地位，但二者的业务是不一样的，甚至背后的势力也是不一样的……
在此时, 大摩更多的是投资银行, 而小摩则是商业零售银行。
因此, 华尔街那边如果真要想抱远芯大腿也好，亦或者是强行入股远芯“分红得利”也好，最适合的银行其实是大摩或者高盛这样的，而不是小摩，花旗这样的。
所以苏远山才一直惊诧。
但当获知杰米·戴蒙只是想与自己会晤后，他觉得……
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
思索许久后，苏远山打开浏览器，准备搜索一下小摩最近的新闻，但就在他要敲键盘的时候，突然自嘲的一笑，然后随即拨通了秦思的电话。
……
“嗯，是这样，你了解杰米·戴蒙这个人不？”
电话中，秦思的声音变得清醒起来——这个时候的纽约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秦思都已经躺下打算休息了，也由此可见，杰里森挑晚上给自己打电话，着实下了番功夫。
“只能说知道和听过，有人说他和麦克其名……你知道的，你们华尔街总是不吝对各個银行大佬的赞美，所以具体这人怎么样，我确实不怎么清楚。”
秦思便笑了起来：“麦克比起戴蒙……好吧，说其名也是现在才说的，其实在我们看来，戴蒙是担得上财富杂志给他的评价和定位的。”
“哦？什么评价？”
“说他是最令人敬畏和信任的银行家，也是全球十大商业领袖之一。”
“好家伙……这十大商业领袖都有谁？”苏远山笑问道：“有我没？”
秦思哭笑不得：“你说呢？你都不看财富杂志的？”
“我要有那份闲心就好了……”
“呃……好吧，你排第四，戴蒙排第八。”
听到这，苏远山就更惊讶了：“那前三的都是谁啊？比我还牛逼？”
“……你不是不关注吗？”
“好吧，不关注不关注，你继续说戴蒙。”
“嗯，我们既然知道，这个榜单戴蒙排第八，那我们就可以认为，在资本界，大家是认可他的——我给你说个传闻吧，你知道，小摩去年以五百多亿并购第一银行，对吧？”
“我还知道戴蒙就是美一银行的CEO。”
“对，他在01年的时候去美一银行，然后五年就把美一银行做成了西部可以与花旗抗衡的商业银行……将近六百亿美元的并购案便是对美一银行的认可，同时也是对戴蒙的认可。”
“而传闻中，小摩的老总威廉·哈里森决定收购美一银行的主要原因便是，因为他希望戴蒙来执掌小摩。”
“这个传闻没有得到证实，但我们看到的是，今年双方完成业务整合后，哈里森便让出了CEO的宝座，让戴蒙直接上位了。”
“所以，这个人……不容小觑。”
秦思介绍了一番后，又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突然对他感兴趣了？是有业务往来吗？”
“不是，是他想见我。”苏远山眯着眼，轻声道：“既然他绕过了你，也绕过了远芯直接找到我……现在我一头雾水，只好等见了面之后再看，这位老兄到底有什么想法了。”
电话中突然就变得沉默起来。
良久后，秦思突然深呼吸了一下。
“科新？”
苏远山也沉默了几秒后轻轻“嗯”了一声。
……
挂了电话后，苏远山还是打开了网站，然后找到了一份小摩去年的财报。
不得不说，这份财报做得十分漂亮，而且让人一眼就能看懂且能够看到它的蒸蒸日上。
看完财报后，苏远山又站起身来，掏出钥匙打开身后的保险柜，从中翻了一下后，翻出了科新银行上半年的财报。
在这里，就不用比哪一份更漂亮了，但苏远山能够确定的是，科新银行给他的报告是最真实的。
——在过去数年中，科新从HK开始，以爆炸一般的速度迅速辐射到东南亚区域和国内，并借着互联网银行的声势和潮流，迅速在海外攻城略地，除了北美，已经把业务做到了欧洲。
上半年，科新的存款总额已经突破了两千亿美元——虽然有远芯等一干企业的部分海外结算账户在支撑着存款数额，但这个数量，对于一家成立不到十年的商业银行而言，绝对是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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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存款其实不算什么，最惊人的是科新展开的个人消费贷款业务的回报率和坏账率十分的漂亮，以至于就算是傻子都能看出来，这是一颗巨大无比的摇钱树。
然而，比起小摩，还是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作为拥有上百年历史的老牌银行，小摩的存款业务已经超过万亿美元……光是零头就比得上科新了。
而苏远山和秦思，之所以同时想到了小摩的目标是科新，是因为在绕开远芯之后，小摩唯一能够与苏远山“合作”的领域就是科新。
……
三天后。
作为同在一份排名榜单上的成员，苏远山还是站在了远芯的大门口等候着杰米·戴蒙的到来。而因为此番杰米·戴蒙并没有访问远芯的目标，是以远芯并没有派遣其他高管与苏远山一起，就连去机场迎接的，也只是文晓倩以他的秘书的身份而去。
略微寒暄后，苏远山直接把戴蒙领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文晓倩替二人斟好茶后便直接退了出去，同时替二人关好了房门。
“开门见山地说吧。”杰米·戴蒙笑着望向苏远山，用蹩脚的汉语说了一句寓意极浓的成语。
很显然，他是做了功夫的。
当然，苏远山也做了功夫——这三天中，他了解了这位仁兄是个很有个性的直性子，每次召开记者招待会都是往那一坐，然后说“我准备好了，你们开始问吧。”
此外，苏远山也了解到了戴蒙和华尔街的传奇大佬桑迪·威尔的“爱恨情仇”……这很让苏远山感慨，华尔街这帮大佬啊，各个都有故事。
“嗯，请。”苏远山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们希望完成与科新的并购。”戴蒙说完便直直地看着苏远山，等待着苏远山的反应。
苏远山表情丝毫不变。
三天中，他做了太多的假设和预案，也收集了小摩最近两年，特别是在戴蒙执掌小摩之后的所有政策报告已经公开的发言，当然也少不了传言。
其中一条去年戴蒙在回答记者有关大陆的问题引起了苏远山的注意——当时记者问到戴蒙，说他对大陆的扩展有什么想法时，戴蒙回答说，他一直看好内地的发展，但目前并不是最好的时机，因为他并不认为最多20%的股份能够满足小摩在内地的发展欲望，即便这个比例会在未来五年内变成35%，也对小摩没有足够的吸引力。但他同时也表示，他相信一定会有机会的，他也会一直等待机会和时机。
这条消息，可以理解为戴蒙用的是很官方的回答，既表现了对内地的看好，又表现出了对内地严格的金融政策的不满，当然他也没把话说死，表达希望，可谓滴水不漏。
但结合现在，苏远山和秦思一致觉得，或许戴蒙等不了了，是要搞曲线救国路线了。
因此
，在听到戴蒙一开口就是要并购科新时，苏远山压根没有惊讶。
见对面说了这一句之后就停了下来，苏远山等了两秒后微微一笑，伸出手，做出个请的动作。
戴蒙的瞳孔不留痕迹地缩了一下。
这人……真的是好有个性！
但他脸上依旧保持着十分的涵养，微微一笑：“苏先生的意见呢？”
嗯，把话说完多好？苏远山在心中如此想着，也笑了起来。
“戴蒙先生，既然你能够直接找到我，那我也就不向你隐瞒我确实可以做主科新业务和未来的事实。并且，我也相信你一定知道，对于我而言，对于科新的股东而言，价格永远不是出售科新的首要选项，甚至直到你到来之前，我们完全没有半点的意识，我们要出售科新。”
“因此，这不是一场你给钱，然后我点头的交易。”
苏远山望向戴蒙，正色道：“但在我的字典里，任何商业模式，都没有不可能这一说法。因此，我很期待，你用什么来说服我。”
听了苏远山的这句话，戴蒙的眼皮再次跳了一下，随即眼中明显地升起了赞赏。
是的，是赞赏。
“用科新的未来。”他望向苏远山，含着笑，一脸的诚恳。
“请继续。”
“科新在有了我们JPM的资源和影响力之后，将会成为全世界最大的商业银行中不可缺少的重要成员，同时也能够为客户提供更好更优质的服务——这个客户包括目前远芯在内的所有企业以及个人，而阁下也将获得来自JPM的支持……”
听着戴蒙画出的饼——甚至这个饼都不算大，苏远山依旧没有露出半点的意愿。
因为他从来都没打算过要卖掉科新。
但顺着戴蒙的饼，他证实了小摩的“曲线救国”思路。
——因为科新血统的缘故，在国内的发展可以说是一路绿灯，完全没有大摩小摩花旗等等外资银行的限制，仅仅只是在业务范围上，比不过五大行。譬如房贷这个目前越来越吃香的业务，科新就完全没有指望。
但科新也不是一出生就有这些优待的，毕竟作为一家民间银行，又是和钱打交道，国家怎么都要慎重地考虑，因此一开始的时候，打算还是给科新设置一些限制的，譬如设定国资必须占到多少之类……但后面苏远山亲自去找了负责经济的领导，说您真要对科新另眼相看，那就是对HK搞排外待遇……
这句话直接就把相关领导堵到了墙上，随后开了几次会，最终决定给了科新以优待。
这么多年来，科新规规矩矩在零售业务发展，同时朝世界扩张，也算是民营银行的典范，以至于国内对民间银行的限制大大地松绑了。
毫无疑问，小摩是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的。
或者说，小摩意识到了这一点，但这位戴维先生，还是希望借助苏远山的影响力以及科新的影响力和发展，为小摩进入国内市场，以及填补他们目前最为匮乏的互联网金融业务而努力。
亦或者，这位戴蒙先生的背后还有深意……
只不过现在苏远山没看出来。
沉吟许久后，苏远山抬起头来。
“戴蒙先生，这不够。”
“因为在你的规划中，我只看到了科新对JPM的帮助——或许在其他人看来，一家成立不到十年的银行能够加入JPM是极大的荣幸。但很抱歉的是，在我看来，这不是。”
“却没有看到，科新的股东能够获得钱之外有什么额外的好处，亦或者对科新有什么更大，更卓越的贡献。至于影响和支持……”
苏远山耸了耸肩：“我并不在意。”
第968章 不可能
四小时后。
经历过一段愉快的午餐后，戴蒙携随从回到了巨人酒店。在房间中，从HK前来省城的杰里森已经早一步抵达，等待着他的返回。
杰里森是戴蒙从旅行者集团带走到美一银行的老朋友和得力助手了，当戴蒙执掌了JPM之后，杰里森也水涨船高，担任了投资部门的负责人。
“杰米, 我打赌苏远山没有做任何回应。”
两人握了握手后，杰里森微笑着望向自己的上司。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戴蒙没有露出半点的失望，而是一脸的寻常。他侧着身子，望向窗外的科技新城，在足足看了十秒后，他才微微一叹：“乔伊, 我们都被这个国家的现状假象给骗了。”
杰里森深以为然。
过去的数年，他们为之努力的美一银行一直都在北美地区，说得更准确点是在西部地区大力发展。虽然作为拥有世界级眼光的银行家，他们天然就会关注各个国家的经济情况和发展趋势。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对这个过去数十年来都穷得一塌糊涂的国度的关注甚少。。
不，不是关注甚少，而是他们没有真正地走进和了解这个国家。
以至于，他们从各种报告各种指数各种趋势中获得的数据，天然就带着偏差。从而让他们忽略了，这是一个发展极度不平衡的国家。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很难让人相信，在这個盆地中央，居然落座着一座足以和硅谷抗衡的城市。
而到了JPM，站到了更高的角度后, 杰里森才发现, 华尔街，居然集体错过了这座城市。
“看来我们需要重新调整对大陆的投资评级。”戴蒙回过头来，认真地道：“但这样一来，我就越是想收购科新。”
“但苏远山先生似乎并没有想要出售的意愿。”
“是的，我很能理解他。”戴蒙摇了摇头, 又笑了一笑：“换成我站在他的地位，我也不可能选择为了自己的利益出售科新，亦或者说……他对科新和JPM认识得很清楚。科新从成立之初就拥有进入这个庞大国度的门票不说，还有着远超Capital One（第一资本）的技术支持，是银行业走向互联网的典范。”
“这样的一家银行，如果仅仅只是获取投资回报，对于苏远山这种全球首富而言，实在是太没有吸引力了。”
“那……”杰里森看着老板，一脸的困惑。
“但我相信，我们还是能够打动他的，乔伊。”戴蒙轻轻地呼了口气，沉默了几秒后轻声道：“远芯已经成为我们国家科技领域的重大威胁，这一点，已经得到了华府，被华尔街，被硅谷一致认同。”
“如果苏远山能够意识到这一点，他就应该明白，通过与我们的合作，利用科新来进行远芯利益的重新分配，是维持远芯竞争力的最佳模式。”
“但谈判与合作，将会是一个长期的过程，我很期待远芯在压力之下能够做出什么样的表现。”
听着戴蒙对合作给出了“长期”的预估，杰里森怔了一怔，几秒后，他迅速问道：“你的参议院朋友，是不是要决定参选？”
戴蒙赞赏地看了杰里森一眼，他的这位下属，从来都有着最强的政治嗅觉。
但这事，他显然不会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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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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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后，苏远山几乎是前脚把戴蒙送走，后脚他便赶去了机场，迎接专程赶回来的秦思。
秦思生了小孩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臃肿”了一些……试过了好多种减肥方法都不行，这让她叫苦不迭，大感后悔。当然，她这一方面是年龄上去了，另一方面也是受不了减肥的苦，又嘴馋，是以也就任由它去了。
“我总怀疑，我是在产后恢复的时候不小心吃了什么激素……”秦思和苏远山并排坐在车后座上，她拉了拉自己的衣服，自嘲地道：“完全瘦不下去了。”
“哪有，我觉得你现在这样就很好看啊，你顶多一百二十吧？”苏远山看着秦思，笑着安慰道。
他倒也不是随口安慰的那种，而是他真觉得秦思完全和胖搭不上边，只能说丰满了一点——她都已经三十七了，稍稍有点肉反而不显皱纹。
“啧，那你怎么不把叶子也喂到120？”
“额……她就算了。”
“你看……男人啊……”秦思摇着头，一阵叹气。
“……”
一路拉着家常，两人一同回到远芯。
进入办公室后，两个人的表情便变得郑重起来。
毕竟，秦思这次回来可不是和苏远山叙旧的。
……
“这样说吧，除非JPM董事会愿意让你来当小摩的董事长兼总裁，否则，JPM就是在想屁吃。”苏远山给秦思沏了杯茶，丝毫没有对这家全美排名数一数二的老牌商业银行有半点的敬意。
“你这要求也是在想屁吃，华尔街的老派资本是拒绝女人的。”秦思也直接开门见山地道。
她自从生了孩子后，也就不怎么注重个人形象了。
“所以，你看，矛盾是不可调和的。”苏远山摊了摊手：“而且我也有想过，或许小摩的到来，仅仅只是他们重新望向亚太的起手式，随后还有更多的招数……但他们也不想想，如果这个起手式，就要直接吃下科新，那后面的招，岂不是要把远芯强行肢解出售才能配得上他们的野心？”
秦思：“……你这个聊得就太过分了。”
“不过分，一点也不过分。”苏远山呵呵笑道：“你想，科新是带着使命成立的。它享受了国家那么多的政策……要是我直接给卖了，领导们怕不得拖着拐杖直接跑来远芯揍我一顿……而且就算我见钱眼开愿意卖，但商务部，银监会能批吗？”
“他杰米·戴蒙真的以为我苏远山想做啥就做啥，没人能管了？亦或者，他一个JPM的CEO，华尔街最厉害的银行家，难道会连这点起码的认识都没有？”
“所以，除非老美那边对我们的动作和压力大到可以影响到国家不得不做出取舍……否则，我觉得，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那么现在，那边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苏远山一口气吐槽完后，便直直地望着秦思。
第969章 竞争和对抗
秦思端起茶，放到嘴边，保持了姿势很久后才轻轻抿了一口。
这表示，她在尽量地组织着语言——而在苏远山面前也要如此慎重地组织语言，这毫无疑问地表示这，兹事体大。或者说，她要说的, 不能给苏远山带来任何一点差错以至于苏远山产生误判。
“是这样的，来之前，我和华尔街的几个老朋友很坦诚地聊了一下，包括巴菲特和麦克。”
苏远山眼神不变，但脸上却笑了笑，嘴里也开着玩笑：“你看你，还说华尔街拒绝女人。”
“呵呵, 聊天还是可以的。”
苏远山的打岔并没有影响到秦思，她顿了顿继续道：“国人总是习惯性地夸大华尔街资本在政治角力中的力量和作用, 并通过资本主义和资本家一词把一群各怀鬼胎的巨头看成一股力量，并认为这股力量可以左右一个国家的政策……其实这是不对的。而且，资本也不是万能的。”
苏远山轻轻嗯了一声：“在我这里不需要打预防针——如果资本真的是万能的，那远芯都能培养代理人了。”
“是这个理。但华尔街巨鳄之间也有共性，就是朝着资本增值和远期的稳定以及发展而努力——从这点上，国家和资本的目的是一样的。”
“在认识到这一点之后，我们就可以确定灯塔对国内的态度了。”
说到这里，秦思的表情变得极为严肃：“几个老朋友一直认为，在过去几十年中，他们对我们的态度经历从“封锁、扶持、合作”这三个阶段，虽然这個进程中有小插曲, 但整体上不妨碍两边的关系。”
苏远山听了后皱了皱眉，但还是没有做虚空反驳。
“但现在, 随着国内的快速崛起，老美这边明显地有了危机感，以至于，华尔街认为, 未来双国的关系将会多一层竞争在里面, 而且这个竞争的力度，是会随着双方的经济形势和发展做出弹性调整的。”
“这意味着，双方的关系将会进入一个新的阶段。”秦思说到这里笑了一笑：“在外面打了胜仗，刚凯旋回来呢，结果回头一看，家里没赚到钱……换谁甘心啊？”
苏远山嗯了一声。
这里的没赚到钱，不是指账面上的赚钱，而是指，华尔街在进入日新月异的互联网领域中所遭遇的挫折，特别是国内这个最大的互联网新兴地。在历史上，国内的互联网公司，宝贵的前三轮几乎都是被美日，是被大摩，高盛，红杉，软银等国际资本拿走了的。
但现在，国内互联网是由以远芯为首的，包括科技园的国有资本，包括HK中银十三行，包括橡树基金，包括息壤基金，包括草堂投资等等诸多的国内资本投资起来的。
而且，这些资本还在继续加大投资力度，除了省城科技园，HK数码港这两个标志性的产业基地之外，长三角、珠三角、渤海湾等传统的产业基地和经济发达区域，也有若干的IT企业正在崛起。
而且这还不算完，F国的里昂，同样是由国内的资本先下了一城。
在这种情况下……要是华尔街还觉察不到危机，那他们干脆回家种地算了。
沉默了几秒后，苏远山轻声道：“竞争……其实我更愿意用对抗来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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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秦思马上望向苏远山，脸上少有的露出了不太愿意相信的表情。
长期以来，她都坚定无比地相信着苏远山的判断，但这次……她绝对用“对抗”二字还是太严重了一点。
毕竟，国内就算表现得再有发展潜力，但整体落后却是不争的事实。
迎着秦思的眼神，苏远山点了点头：“我给你透个底，在三年前，其实我们的购买力平价就超过了霓国，而根据真实整合的数据和目前的增速来看，三年内，我们的GDP将会超过霓国。”
“……”
“如果我们假设西方是一群精英在掌舵，那么他们显然能够意识到，如果没有突发的黑天鹅事件，没有对我们进行遏制，那么改革的滚滚洪流，高速发展的势头将会势不可挡——因为在下一个经济热点，也就是移动互联网以及电子应用产业上，国内的资本已经占据了先机。”
“这不仅仅是卖几部手机，以及手机背后的产业链的事儿——手机品牌可以再造，产业链可以再生，但生态不一样。YOS已经建立了移动互联网的生态，且国内的贡献占据了半壁江山——你可以把它理解为Windows生态下的硅谷软件产业。”
“目前桌面平台看似还正在蓬勃发展，每年的计算机销量也再创新高。但实际上，自从去年诞生廉价的、搭载了YOS系统的手机之后，移动互联网人口的增速就已经大大地超过了传统互联网人口的增速。”
“好吧，扯得有点远。但结论是不变的，那就是……未来的IT以及互联网市场和技术，将会由我们来定义。这一点，我不知道华尔街的大佬们能不能看清楚。但硅谷的大佬，是看的一清二楚的。”
“但凡华府还能听得进硅谷大佬们哪怕一丁点的意见，他们就应该知道，未来的世界是我们的。”
“然后再回到是竞争还是对抗的说法上。”
“我虽然一直都坚定地警惕着老美，但并不意味着我就会毫无逻辑地夸大老美的态度和威胁，我之所以说是对抗，是因为我认为，竞争的本质其实还是合作。”
苏远山说着竖起两只手掌，然后轻轻一拍。
“我们常说，老大和老二竞争，结果老三没了——那么在消灭老三这件事上，我们是不是可以认为老大和老二其实是在合作？而且二者的竞争往往能带来更大的市场，也就是我们所谓是双赢。”
秦思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这个说法。
“但对抗不一样，对抗是我抢你，要取代你，是零和博弈。”
秦思猛地瞪大了眼：“你认为……进入了零和博弈阶段？”
“我很不愿意这样认为，但在关乎着对未来IT以及互联网技术和市场的定义权、领导权这一点而言……是的，这就是零和博弈。”
苏远山望向秦思。
“很遗憾，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们两家，再没有任何一家有加入这场游戏的资格。”
第970章 写好剧本
两个月后。
事实证明了苏远山依旧是正确而又有先见之明的，特别是在警惕老美这件事上。
当华府，华尔街，硅谷，这三方达成了一致性认识之后，西方那只庞大的利维坦便望向了东方，望向了远芯。
让苏远山为之担心的清单并没有出现, 但空气中依旧传来熟悉的配方和味道——那边的军方开始提出了对远芯产品的安全性调查，并在小范围内做出了限制使用远芯产品的决定。
虽然这个范围很小，但依旧让整个远芯都紧张了起来，说是如临大敌也毫不为过。
一方面，远芯全面启动舆论机器，同时通过支持以及提供材料的方式上线了数个英语语种的科普视频。另一方面, 远芯也在积极地准备材料，以寻求更高层面的官方接触和解决。
同时, 远芯也启动了所有的资源和关系, 对华府展开全方位的游说。
……
一月二十号，大摩董事长麦克率众抵达省城，远芯董事长陈静亲自在机场迎接，在抵达远芯后，双方在会客厅进行了长达两个小时的友好交流，并且远芯一干金融线上的高管陪着大摩诸位共进了晚餐。
第二天，苏远山从首都返回，刚下飞机后便直接乘车前往麦克下榻的酒店。
……
“你不要告诉我，你这次过来是带着你掌管的两万亿资产想要投资远芯。”
双方在拥抱握手后，苏远山坐到麦克的对面，一脸的笑意。
“我如果回答是的话，你会怎么回答？”麦克也毫不介意苏远山这充满冲击性的话, 含笑反问道。
“我会考虑整合远芯集团的所有资本和股份，然后把摩根斯坦利买下来, 然后聘请你当大摩的首席执行官。”
麦克哈哈大笑。
——如果说华尔街的大佬们，除了那位神秘莫测的华尔街女王秦思之外，还有谁了解苏远山更深一点, 那么……就一定非麦克莫属了。毕竟，他们两人已经有了将近十年的友谊。
麦克一直记得苏远山当初在东南亚金融危机以及对俄违约的惊人判断，也正是因为相信了苏远山，麦克也才最终掌控了大摩，并率领大摩蒸蒸日上。
基于这种了解，他完全相信，在苏远山的字典里，远芯是不容他人染指的。
适合的玩笑永远是化解紧张气氛和引出话题的最佳方案，在两人的笑声中，麦克一边摇头一边感慨道：“虽然我觉得可能性不大，但我还是要说一句，如果远芯真有资金的需求的那一天，大摩将永远是第一個站出来支持的。”
这句话让苏远山嗤之以鼻：“我的老朋友，你什么时候学会虚伪了？如果真到了那么一天，那么远芯也就不值得投资了。”
“不不不……仅从我的角度来看，远芯确实还有大面积扩张的需求和机会，前提是你真的愿意。”
苏远山不打算和麦克在这个问题是纠缠下去，便笑着点了点头：“好吧, 那我接受你的好意。”
“哈哈, 那上市呢？”
“麦克, 你知道的……我们的股权关系很复杂。而且，我们也不需要通过上市寻求资金，我们的持股员工也不需要上市来完成股权增值，因为他们都是虚拟股份，且每年都在持续分红。而持有投票权股份的……你应该知道，我们并不在意上市与否。对于其他同样规模的企业而言，或许一个领导者离职或者退休后可以靠着股票和分红重新创业……但在远芯，最起码我所知道的高管，他们的再创业激情并不浓。”
“你不能用普通的巨型企业来看待远芯，她虽然已经堪称巨舰，但依旧是一个年轻的企业，就算是我们的创始人一开始就脱离了管理，引入了职业经理人，但这么多年来，职业经理人也变成了创始人。”
“时至今日，远芯已经不仅仅是某个人的理想和梦想，而是变成了整个管理层的梦想——而这个梦想，不是实现个人财富的增值，而是让远芯成为一家伟大的企业。”
“所以，很抱歉……”苏远山耸了耸肩：“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麦克也耸了耸肩，表示了自己的遗憾：“那我这次来是要空手而归了？”
“麦克，我实在不愿意相信，你带这么多人来，仅仅只是为了一个伱本来就知道答案的目的。”苏远山含笑看着对方，好整以暇地翘起了二郎腿：“都是老朋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请尽管吩咐。”
麦克再次大笑，只不过这一次，他是意味深长地看了苏远山一眼，忍了一下后，他笑问道：“苏，你难道真的没有意识到，让远芯脱离目前不清晰的股权结构，然后走向现代企业的道路……其实是最符合远芯长远利益的决定吗？”
这句话麦克其实说得很含蓄。
毕竟……悬在远芯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说它成型了，还差点意思，但看现在的架势，起码是有一根铁棍子了。
而走上现代企业的道路，自然就是明晰架构，公开上市，有钱大家赚。
苏远山当然是秒懂了。
但他，还是摇了摇头。
——现在这点压力，这才到哪跟哪，怎么可能把底牌都用了。
“好吧，既然你坚持。”麦克微微一叹，重新笑道：“那我还真的有需要你帮忙的——我们想要在这边开展进一步的金融服务。”
“嗯，然后呢？”
“……你说，我们到底是收购一家商业银行好呢，还是你介绍几个好的合作伙伴，让我们能够保证Morgan Stanley的血统得以延续。”
听到这话，苏远山下意识地就看了麦克一眼，只见对方一脸的真诚后，他迟疑了一下，随即自嘲的一笑：“你这是把我当经济学家，金融专家了吗？”
麦克微微一笑：“他们没有你有眼光。”
“……”面对麦克这直愣愣的马屁，苏远山一阵无语。
在国内经济形势一片大好，特别是自主贸易区又搞得如火如荼的现在，加大对国内投资的力度，扩大金融活动的疆域，确实是一个银行应该做的。
也不仅仅是大摩，高盛，花旗，渣打这些国际银行早就在国内放出了35%的外资占比风声后迅速行动了起来。远的不说，就是两个月前，小摩都还找上了门来呢。
只不过小摩的野心更大，是想要通过合并科新的方式，直接拿到国内的相关拍照。
相比之下，大摩这种按部就班的方式，就让苏远山喜欢很多了。
于是他也大概确定了，加大国内的金融力度，确实是这次麦克率众而来的目的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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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沉吟几秒后，苏远山谨慎地道：“我暂时无法给出准确的建议，唯一能提醒你的是，国内的金融环境，远比你们想象得更加有利和更有前景。”
听完这话，麦克眼瞳微微一缩：“苏，告诉我，你这句话不是基于你一贯的爱国热忱的表达。”
听到麦克用如此正式和书面的话，苏远山怔了一下，随即一笑：“是的，这是我们作为一家本土金融和经济分析机构得出结果，如果你忍不住还想问一下我是否获得了外人不可能知晓的信息……那我也告诉你，确实。”
“但我不会在任何公开场合承认这一点，我也不会对你透露任何的信息内容。你如何选择，只能基于对我的信任。”
麦克缓缓点头。
他对苏远山，自然是信任的。
因为无论从什么角度，苏远山都没有理由“坑”他。
事实上，非但苏远山没有坑他，而且还一直拉着他赚钱——好吧，他其实还是对当初远芯回收newbook股票的时候有点耿耿于怀的——因为他相信，苏远山是能够看到newbook的股票重回巅峰的那一天，可苏远山却没有告诉他。
——当初互联网泡沫戳破的一年之前，远芯就开始出售newbook的股份给各个机构，同时为了打消这些机构的顾虑还承诺会按照一定的价格回收。而后，互联网泡沫破裂，远芯果然也以远高于市场价进行了接盘……可谁知，没要到两年，互联网就渡过了寒冬，股票再次大涨……
如今newbook的股价已经重回巅峰时期，虽然目前落后于eso，但只要捏到手里，那现在可就是钱啊！
除了这件事之外，远芯便一直把大摩当成“朋友”在处。无论是国内上市公司的操盘也好，还是投资也好，大摩算是喝汤喝得最多的了。
“那你的意思是，用最短的时间完成在内地的最大投资以及获取最大的金融行为，是最符合Morgan Stanley利益的选择，对吗？”
“对的。”苏远山含笑点头。
——他不知道大摩是如何在国内进行扩张的，但他依稀记得，大摩确实是在国内收购了一家商业银行的。
那么现在，要论最快打开局面的方式，肯定还是直接收购一家商业银行。
麦克点了点头。
随后，他的表情便变得严肃了起来。
——如果说之前所说的，是大摩如何在一个新兴的市场中攫取利润，那么接下来要聊的，便是如何在一个庞大的、成熟的金融市场中……规避风险。
这个市场，是华尔街，是北美。
这也是，他来见苏远山的主要目的。
没有之一。
“你认为，次级贷的未来，到底还有多久？”
问出这句后，麦克便直直地看着苏远山，等待着对方的答案。
苏远山抿了抿嘴，表情也渐渐变得严肃起来，他拉开公文包，从中拿出了一份五十页的双面文件。
麦克刚要伸手，苏远山却把文件停在半空。
“麦克，这份文件，我不能让你带走。”
“为什么？”
“不为什么……”苏远山轻轻皱了下眉，轻声道：“好吧，我承认，分析他国的经济，能够获得不同的愉悦和体验，但我不认为，这份文件交给他国的金融巨鳄是一件什么值得夸耀的事。”
“我不希望因为我们两个人的私人关系而影响到这一原则。”
麦克皱着眉，想了想后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苏远山的这番话。
随后，他便翻开了文件。
毫无疑问，这是给他准备的——因为上面全部是英文。
这是一份，对次级贷危机的全面分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麦克认真地看着文件，苏远山则坐在一旁掏出了手机，利用这难得的空闲时间进行刷了一下社交媒体。
在面临老美那边的责难后，远芯发起了一系列的宣传反击，把当初那边新闻报道下面的留言区全部给占据了……这其中有远芯专门回复的，也有那些自来水的“水军”们。
说白了，远芯这么多年来深根北美市场，又一直都是以引领科技的形象出现，因此大多数拥趸，特别是在互联网活跃的拥趸，都是有一定知识程度和科技爱好的，现在猛地有人跳出来说远芯的东西不安全……
人家当然不乐意听了。
于是，报道的评论下方充满了各种冷嘲热讽，最热门的一条莫过于“哎呀，我好怕，远芯是不是通过手机控制了我是思想了？”
当然，苏远山知道，相比较华府那边的招数，以及还没有电视传媒上发力，这些互联网上的舆论，其实起不了太多的作用……但好歹有人支持，也可以让对面看看，想要忽悠这么多人，你最起码要拿出证据来。
对面能拿出所谓的“安全”证据吗？
显然不能。
苏远山这边刷微博和ebook刷得愉快，而坐在他对面的麦克，眉头却越皱越深。
当他看完最后一页之后，他整个人直直地看着苏远山，沉默无言。
他不是震惊次级贷会变成震荡世界的危机——事实上，在目前大摩的分析中，他们也认为次级贷会引发一系列的危机。
他震惊的是，这份报告，把整个危机都安排得明明白，包括受到波及的各个银行，甚至还大胆地预测了……会有银行可能会因此而破产。
当分析到了如此细致的程度，那么……
这份文件，就与其说是一份分析报告，不如说是……一个剧本。
第971章 资本的方向
“作为星海，橡树，息壤的重要合作伙伴，也作为老朋友……无论是集团利益还是从我个人的情感而言，我都希望大摩能够最大限度地避开次级贷所引发的危机。这种希望没有寄托利益，也没有寄托诉求。”苏远山认真地斟酌着词语：“如果非要站在更高一点的角度，那可能就是, 我希望通过这种友谊实现与大摩在资本领域上的共同前进。”
苏远山这句话说得很含蓄，但麦克还是秒懂了。
作为华尔街大佬，他当然知道目前远芯面临的一系列压力，也能判断出远芯在积极地谋求“和解”和“生存”。
在这种局面下，无论是远芯也好，还是苏远山个人也好, 寻求盟友是自然而然的选择。
于是麦克含笑点头。
再没有比当远芯的盟友、苏远山的朋友更加有趣又有收获的事了。
但随即，他的表情还是严肃了起来。
“苏, 你告诉我，你认为这是真的、会实际发生的灾难？”
“是的，我认为这是真的，会发生的。”苏远山也严肃地点头：“次贷危机是由经济形势和资本的周期性以及其他多种因素所共同决定的，不以个人，也不以某个集团乃至国家的意志为转移的。”
“那雷曼兄弟可能有点危险了。”麦克立刻想到了在次贷中玩得最猛的雷曼兄弟，一脸的忧色。
“选择权不在我们手里。”苏远山摊开手，一脸的爱莫能助：“虽然我十分不愿意看到你们那边的经济出现问题，因为这会造成整个世界经济领域的灾难，但这确实不是我所能涉及的。甚至哪怕我现在就去找你们财长，他也不会听我的啊……”
“相信我，只要你找, 约翰·斯诺肯定愿意听的。”
“算了，不去讨霉头。”苏远山笑着伸出手：“还我。”
麦克怔了一下, 对苏远山做出一個极为不满的表情后，最终还是把文件递给了苏远山。
他当然不是要把这份文件奉为圭臬, 就算分析报告中已经说得极有条理和逻辑，让人信服，他依旧要回去启动调查, 最后做出自己的判断。但如果能够有这么一份文件做参考，那么如果结论一致，说服力肯定要详细很多。
“好了，晚上想吃什么？我请客。”
收回文件后，苏远山看了一眼手表，站起身来发出邀请。
*
*
麦克在国内呆了足足一周，光在省城就足足停留了三天。
而送走麦克后，远芯2006年的第一场执行董事会也如约在学校放寒假的第一天召开。
在会上，已经达成共识的远芯三巨头，由段勇平之口提出了2006年度远芯要放缓业务扩张步伐，全面巩固已有业务的规划，并提出了远芯进入沉淀期的理论。
三巨头都已经达成共识，其余人自然不会反对。毕竟远芯现在从能源到半导体，从消费电子产品到家电，从生物科技到汽车制造……几乎现代所有领域都已经涉足了。
而且远芯不亲自涉足新的行业和领域，不表示下属关联的企业和部门就不能根据自身情况进行扩张。甚至段勇平还表示，各个企业根据自身情况进行扩张，这本身就是相对远芯而言的业务巩固。
有了这番表态, 所有人就更没有反对的立场了。
新的问题却随之而来——集团总部掌握着上千亿美元的流动资金，这么一大笔钱不拿来用，那显然是对资本的亵渎。
除去必要的风险对抗，这些钱到底花落谁家，落在什么领域……便是众人的焦点了。
首先站出来的，自然是周小慧。
从去年年中开始，她便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家电领域中，如今手里握着几分极为漂亮的产品进度和安排，而作为去年的领域，今天接着用钱，那是天经地义的事。
紧接着便是王传富，他表示，新能源汽车本身就是一个极为烧钱的产业，即便有国家的扶持，但想要靠汽车部门实现自我运转，显然是不可能的，就更别说正在到处布局的换电站了。即便换电站有索芯这个锂电池巨头站在背后，那钱也是需求到姥姥家——远芯不帮衬一下，怕是有点难以为继。
但马上就有人反驳说索芯背后可是还站着索尼呢，这真要找到姥姥家，那索尼那边怎么说？
王传富对此反驳哈哈一笑，表示说正好把索尼拉下来……
众人：“……”
苏远山见王传富这么赖皮，当即便笑道：“传富总说得其实挺好，索尼闷声发大财发了这么久，也该出出血了。”
王传富笑着点头：“就是，他们老盯着游戏主机，电视机这种客厅设备有什么前途啊……”
这句话……显然招惹到的不止一个人。当下周小慧，丁垒，Pony等人便对老王进行了反驳……同时丁垒顺杆表示，远芯虽然不涉足游戏产业，但也不能低估了游戏产业附带的其他价值，更不能低估游戏产业在占据用户时间和桌面这方面的影响力。
丁垒的话又获得了Pony的强烈认可，两人一唱一和，表示今年可以加大远芯在互联网以及游戏领域的投入和影响力，以便早日完成文娱战略的布局。
说到文娱，新晋的执行董事会成员安思莹和一直自称只带耳朵过来的万永亮两个人便同时眼睛一亮，似乎找到了知音……
于是，整个上午，大家便就这样吵吵着过去了。
……
“也亏得咱们开会从来都没有对外透露过，是一等一的机密，不然让外人看到一群人就跟幼儿园小朋友似的叽叽喳喳，哪怕是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中午休会的时候，席小丁来到苏远山的办公室，他拉开茶几下叠好的毛巾被盖在身上，想了想又踢掉鞋子，整个人都躺进了沙发，手撑着脑袋，笑着对苏远山道。
虽说都在园区办公，但潘多拉距离新行政大楼这边直线距离都有一公里多，席小丁懒得回去，也懒得回家，索性便来苏远山这边眯一会。
他抢了苏远山午休的位置，苏远山便只好放下老板椅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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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相隔四米左右，倒也不妨碍对话。
“但我们都知道，只有幼儿园小朋友，才是真正的畅所欲言嘛。”苏远山把手枕在脑后，半眯着眼，也是一脸的笑：“要是都跟行政会议一样，说句话都要靠举手，那开起来就没意思了。”
“但狼多肉少啊，你怎么想的？”
“我也没想好，我和老段也只确定了家电业务是一定要扶持起来的。”苏远山抿了抿嘴：“这两年刚好是智能家电概念的落地期，再过两年就是大规模的转型期和应用期。如果错过了这个风口，今后恐怕就只能靠远芯自己的号召力来推广市场了……而且也会给人一种远芯开始‘跟风’的感觉，这样不好。”
席小丁想了想，算是认同了这个说法。
“至于说其他的是落在芯片上，还是落在电车上……这就要看各自的情况了。老李现在是不是还在和老高两个人交流讨论？”
“是的，要不干脆让高晓第下午也出席会议？”席小丁建议道。
“算了，老高那人，说着说着容易激动起来……还是看老李怎么说嘛。不过我觉得，处理器还是按部就班就行，现在我们相对cyrix和AMD而言已经没有了制程优势，那三家又把战场拉到了沉淀和底蕴上，对我们是很不利的……只能再熬两年，等一波国内经济大腾飞。”
听到这里，席小丁马上坐起身来，惊讶道：“还能大腾飞？”
苏远山原本已经闭上眼睛了的，一听席小丁的动静，他便睁开了眼睛，呵呵笑了起来：“你忘记咱们还有奥运啦？”
“……听你这么说，好像奥运是什么救世良药——哦不，不应该是救市良药，而是鸡血。”
“嗯，这么说倒也不错……不过，怎么说呢。”苏远山轻声道：“因为未来两年，全球可能会经历一波大范围的经济危机，我们当然也会不可避免地受到影响……所以如果奥运能够成功举办，那无疑就是救市良药了。”
当然，苏远山没说的是，在两年后，除了奥运，还有灾后重建，还有……大放水。
这个水，自然是用来承接次贷所产生的影响的。在前一世，这水很大程度上涌进了房市——这不仅仅是几个炒房团体抬起来的那么简单，而是因为国内没有一个优秀的蓄水池，从而使得从基建、贸易中产生的资产在各种因素和各方利益的推动下自然而然地进入了房市中，从而造就了三大奇迹。
——美股中房日债。
苏远山知道大势不能逆，但这必须可控。
但可控的前提，是要给资本和投资以方向。
股市，固然是天然的方向，但这远远不够。
苏远山思考了很久，也和相关
的专家讨论了多次，最终得出的答案或许是可控的互联网金融——通过互联网金融，实现离散资本的对内稳定和对外收割。
“对了，说到奥运，师兄，你有听到奥运开幕式和闭幕式在准备的风声没？”
“额……我上哪去听风声？”席小丁被苏远山的跳跃思维搞了怔了一下，摇头道：“怎么？你想让远芯出场？还是赞助？”
“赞助肯定是要赞助的，出场就算了。但技术可以出场嘛……”苏远山眯着眼，想到无人机集群在空中表现的一刻——那将会带来多大的震撼啊！
无人机飞行表演，由于精卫一直把这个当成保密任务在进行——以至于马孟起都认为这会是给军方的技术，所以目前暂时没有在市面上兴起。也仅仅只有几个大学在开始尝试性地进行研究，且也仅仅只在少量的无人机中进行尝试。
而精卫这边，则已经实现了超过两百台无人机的集群控制，而苏远山给他们的目标是上千台。
毕竟，老谋子喜欢的就是大场面。那无人机的数量，肯定是越多越好了。
“休息会吧，师兄……下午还开会呢。”
“……好吧，睡睡睡。”
……
下午，会议继续。
经历了上午幼儿园式的“拉帮结派”后，下午的发言就要精准很多了，毕竟很多人也趁着中午的时间进行了准备。
李明柳果然不出所料地给出了重整半导体的建议，而且直接了当地表示，CPU部门要是再不管管，那就真成万年吊车尾的了。
由于李明柳身份的特殊性，众人没有当面反驳他——众所周知的，李明柳是山总第一看中的大将，也是目前在座仅有的四位同时身兼科委会和执行董事会身份成员，更是沪市科技园这个仅次于远芯总部科技园的第二大产业园的负责人，算是远芯半导体产业除了山总之外的实际负责人。
而远芯，大家都知道，从来都是带着半导体基因，从来都是以半导体企业自居的。
因此李明柳的话，向来都很管用。
但这一次，他并没有获得苏远山的支持……相反的，苏远山认为，处理器部门目前需要的是按部就班，稳定已有的市场，同时在服务器市场进行扩张——当然，这个他是支持的。
既然苏远山都这么说了，李明柳在忍了几下后，决定还是不再当众与山总争论。
反正明天就是科委会开会，到时候高晓第自然要山总拿话来说的。
到了傍晚会议结束时，最终敲定的还是新能源和家电业务。
毕竟，这两个领域，算是前两年方向的延续，目前还尚未达成战略意图，如果不继续加大投入，极有可能会造成意想不到的后果。
特别是电车和换电站，它是也承担了远芯和通用以及西方资本的共同利益。
在当前这种局面下，越是有更多的利益团队和远芯捆绑，便越是对远芯有利。
在会议的最后，苏远山明确提出了次级贷的危险以及对整个世界经济的影响和冲击，认为为了应对冲击，手里握着一定的现金是有必要的。
退一万步说，万一……能够火中取栗，捡个漏什么的……谁知道呢？
第972章 尊重国情
农历腊月二十五，也就是远芯正式放假的第一天，苏远山却并没有离开科技园，甚至连办公室都没有离开——因为他接待了亲自前来国内并要参加春晚，坐镇红包现场的Amazon创始人兼CEO，杰夫·贝索斯。
和历史相同的是，因为最早涉足互联网电子商务, 亚马逊依旧在全世界范围内所向披靡，如今已经成为世界最大的网购平台。
与历史不同的是，亚马逊并没有取得绝对的优势地位，甚至连一开始都拿下了的国内市场也都在TB的崛起后迅速被蚕食——亚马逊早在三年前就收购了易趣，又在去年收购了卓越网，以霸主的气概横扫BtoC和CtoC领域。
因此，去年AL联合EM搞的那一手全民红包, 贝索斯认为这不亚于一场珍珠港事件。
那要怎么办？
丢了珍珠港, 当然是要在中途岛打回来了。
于是整个2005年，贝索斯都在积极谋求与央视的合作，也来一场春晚红包。
但春晚可不是谁想上就想的……贝索斯以及亚马逊背后的资本都一直在努力想要复刻去年AL和EM的联手操作，却一直没能取得实质性的突破。
不过就在进入腊月之后，贝索斯终于获得了肯定的答复。
——“我们欢迎与任何合法经营的企业进行合作。”
于是，距离春节还有半个月的时候，贝索斯就率领团队来到了国内，先是去了首都，然后再到省城。
毕竟省城还有亚马逊的大股东在，说得俗气点，他要来拜码头。
……
“杰夫，我相信你有一个优秀的国内团队来负责运营今年的春晚红包。”苏远山从女儿的身上收回视线——苏小暮愣是要跟着他到办公室来参观一下, 索性他就带过来了。反正这次与贝索斯见面也不是什么正式的商务见面，没有那么多规矩。
就别说女儿本身就乖巧懂事。
——譬如现在就在他的电脑前，戴个耳机, 一脸认真地看着动画片。
“但怎么说呢，我还是要提醒一下, 春晚在华人眼中, 是有着特殊意义的。于是谁上春晚, 往往就赋予了更多的政治意义。”
苏远山便笑着感慨了一下。
为了满足硅谷的诉求，或者说为了拉拢硅谷……上头也是操碎了心——在老美那边明确表示出了对远芯的警惕乃至把目光放在了东亚之后，整个国家的应对体系便完全运转起来了。
这种层面的博弈，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
但最终，为了让远芯过個好年，也为了表现出更加的开放，更为了引入积极的竞争对象和对西方进行利益与市场的交换以及更多的表态……便出现了亚马逊这个根红苗正的硅谷互联网企业上春晚给全国人民发红包的特殊情况。
这个决定的象征意义十分巨大，以至于就连英文互联网上最右的几个一直诋毁国内，说国内是假市场经济的知名喷子都无话可说。
但机会给了，能不能把握好，就是亚马逊自己的事了。
“我知道的，BOSS。”贝索斯笑着点头，他向来喜欢用BOSS称呼苏远山——这也是跟卡莉学的：“但我现在……对内地市场有一点疑惑。”
“嗯。”
“你认为内地市场今后的发展方向，是BtoC，还是CtoC？”
BtoC，也就是俗称的B2C，简单的理解为商家对个人，C2C则个人对个人。
亚马逊，是一家以电信的B2C业务起家的平台, 并以十年的发展证实了这是一个可行的方向。
但面对着以C2C为主，打着“天下没有难做的生意”旗号的TB的来势汹汹，贝索斯不可避免地产生了疑惑。
他很认同苏远山的人口优势理论，更眼馋人口红利下那低廉的物流费用。
谷納
而物流是一切互联网实体商品交易的基础，拥有这个天然优势的内地，是贝索斯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的市场和阵地。
因此，他有些迷茫，国内到底应该主要往哪个领域发展。
苏远山见贝索斯一脸诚心发问的模样，不由得有些哑然——这位可是电子商务大佬中的大佬啊，问自己电子商务今后怎么发展算什么？
不过苏远山转念一想，他也知道，贝索斯确实是有点困惑了。
因为起了个大早，一开始就接受了星海的投资，甚至还在互联网泡沫破裂是依旧获得了星海的坚定持股乃至增持……亚马逊04年之前可谓是横扫全球，即便在国内也所向披靡，市值稳坐全球互联网企业前五。
简而言之，就是亚马逊的生意做得太顺，完全没有遇到过挫折，因此以至于贝索斯难以理解TB这种CtoC平台竟然能够分庭抗衡乃至挤压掉亚马逊BtoC这种平台的份额。
要知道，在北美，同样的CtoC平台ebay，可是被亚马逊吊着打的。
“是这样的，国情不一样，所以方向也就不一样。而且你以为TB是CtoC平台吗？实际上不是……”
在思索片刻后，苏远山慢慢替贝索斯解释道：“TB上面固然显示太多的卖家都是个人，但实际上，他们在国内有一种身份，叫个体户，或者做小生意的，类似于开个小商店的那种。”
贝索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能够理解。
“而要支撑起数量庞大的中小卖家的体系，需要的不是大工厂，大企业的大宗商品，而是那些小商品。帽子，鞋袜，衣服裤子这些服装，打火机，茶杯，笔，纸，茶叶，手机壳，耳机，数据线——你能够在生活中看到的所有东西，之所以能够在TB上找到，完全是因为这些东西，就是由内地生产的。而且在TB销售它们的，很多都还是生产这些小商品的企业。”
“作坊式的小企业。”苏远山笑着补充道：“我其实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没有去浙省和闽省看看，然后去小工厂区，去家庭工厂看看，你就能够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千奇百怪的东西都能在TB上找到了。”
贝索斯眉头微微皱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所以，TB的CtoC，或者说国内的CtoC，本质上其实是低规格的BtoC——当然，这也导致了一个问题，就是产品的质量良莠不齐。但只要它足够便宜，谁在乎呢？穷人也有消费的欲望和权利啊……”
“在一个国家做生意，就要尊重这个国家的国情，这便是我给你的建议。”
苏远山一边回答着，一边望向茶几上嗡嗡作响的手机。
来电显示的名字是张益唐。
“不好意思，接个电话。”苏远山心中略微紧张了一下，拿起手机的同时，随即对贝索斯道。
贝索斯笑着做了个请的动作，见苏远山没有避讳他，他也有些好奇地看着手机——他现在已经能够听懂部分中文了，只是开口太难，以至于他和苏远山的交流也一直用英文。
“可能，这个电话会让我们见证一个伟大猜想的一次巨大进步。”苏远山轻轻地吸了口气，对着贝索斯笑道，同时摁下了接听键。
张益唐这位老哥，可是从来没有给谁拜年的习惯，倒是他老婆每年都会发一下拜年短信，但那一看就是群发的……
而且这还连除夕都没到，就算拜年也未免早了点。
并且认识张益唐这么多年来，苏远山就只接到过一次张益唐主动打来的电话，还是张益唐到电科来交流，思来想去很久才给苏远山打了个电话。除此之外，两人最多的联系还是偶尔的邮件往来——还多半是苏远山发去的数学问题。
这人，就不是一个擅长交际的人。
但不擅长交际，不意味着张益唐和苏远山的关系就淡漠了。
作为一个历经世事的中年人，张益唐就算再醉心于数学，他也知道苏远山对他的态度是发自内心的、平等的、纯粹的欣赏。同样的，张益唐对苏远山的态度亦是如此——这无关苏远山远芯创始人，诺奖学者的身份。
大家都是聪明人，都爱科学，就是最大的共同点，最合拍的频道。
所以，苏远山猜得没错。
电话中，张益唐的声音带着笑意。
“我想我找到了质数间的有界间隔。”
第973章 弄虚作假，害人害己
在一百年前，20世纪最伟大的数学家之一戴维·希尔伯特提出了著名的23问，这二十三个问题，囊括了数学基础，数论，代数&几何，数学分析这四大板块的著名难题。其中排列第八的问题可以描述为“存在无穷多个素数p, 并且对每个p而言，有p+2这个数也是素数”。
它便是大名鼎鼎的孪生素数猜想。
而张益唐说的，他找到了素数间的有界距离，便是孪生素数猜想的一个弱化版本——他证明了有无穷对差值小于7000万的素数对并给出了方法。
在电话中简单地听完张益唐的描述，并确定张益唐已经获得了数学年刊的回信后，苏远山便知道，历史并没有被改变。
对于数论界而言，孪生素数猜想已经有一百五十年没有取得实质性的突破了，只要数学年刊的审稿人没眼瞎, 那一定会明白，这篇证明必定会引起轰动。
在挂电话之前，苏远山好奇地问了一句：“师兄，好奇地问一下，为什么是7000万？”
“因为懒得算了。”电话中，张益唐笑得很惬意：“只要算下去，应该很快能找到更小的差值。”
“好吧，到时候我让人好好算一算。”
……
一周后，亚马逊如约上了春晚，代表美帝给全国人民发了一次红包——相比TB，亚马逊的手笔更大, 承受的流量冲击也前所未有, 就连YOS的应用服务器都受到了波及，连累了无数的工程师守在机房夜不能寐。
但相对一晚上超过8000万的下载量，一切的辛苦都是值得的。股市很快就给予了积极正面的反馈——亚马逊在当天收盘时，股价直接便涨了三分之一。
好消息自然还没算完，节后第一天，张益唐的论文在数学年刊上正式发表，一如苏远山所料，期刊刚出，便在数论界引起了轰动。
而苏远山也在正式上班的第二天抵达了特区。
……
“弄虚作假，害人害己。”
在生物所中，苏远山与魏思河，陶新刚，高小方等人坐在会客室内，一边磕着春节余下的瓜子，一边闲聊着。
很自然而然的，大家的话题一来就聊到了张益唐身上。
虽然在座的都是一帮搞生物和医学的，但大名鼎鼎的孪生素数猜想谁又不知？能够被国内学者推动着走了一大步……其贡献不低于陈景润在哥德巴赫猜想中把筛选法用到极致从而将1+3变成1+2的。甚至从某种意义上，张益唐是从无到有的给出了方法，贡献更大。
事实证明，他的方法确实有用，已经有数学家按照他的方法将这個数字缩小到了百万级，而且数字还在不断变小。
“听说张教授就是被他导师坑过了？”魏思河笑着剥开一个柑橘，不留痕迹地看了陶新刚一眼。
——这次苏远山过来，自然便是为了给去年就已经举起的铡刀做最后的准备。而看苏远山的决心……如果陶新刚当时愣是要往心肌干细胞那条路上走到黑, 说身败名裂可能有点那个……但连累他的学生是肯定的。
“怎么坑的？”有人好奇地问道。
“我倒是有所耳闻。”在座的人中，高小方年龄最小，资格也最年轻，但他是苏远山亲自邀请回来的，此时也坐在苏远山旁边，就很能明显地感觉到亲疏关系。见众人望向自己，高小方笑了一下：“听说张教授的博士论文中引用了他导师莫宗坚的一个成果，但后面被数学界发现莫宗坚的成果有误……然后嘛……据说莫宗坚就因此而怪罪张教授，拖了人家几年不说，后面还不写推荐信……搞数学的不比咱们，特别是国外，如果一个博士没有拿到导师的推荐信，几乎寸步难行……所以张教授后面几年的处境比较艰难，靠打工度日，后面还是靠着学弟找了份州立大学的讲师工作……”
说着高小方便望向苏远山：“再后来嘛，苏教授就偶遇到了张教授，并力劝他回国，最后张教授选择了位于HK的科学院，并由苏教授推荐到了港大任职。”
苏远山便一阵好笑：“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高小方一笑：“国外学术圈总共也就那么大，再说了涉及到您的事，大家总会关注一下嘛……”
魏思河教授笑道：“看来苏教授请回来的，都是高人。”
魏思河这话本来也就是个寒暄话，但他话才说完，众人马上就意识到，刚才这位高小方，似乎也是苏远山邀请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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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众人的目光便瞬间望向高小方。
好在高小方倒是没有意识到自己是被“请”回来的——毕竟他父亲“托了关系”嘛。于是他继续笑道：“反正张教授这次是名震数学界了，不知道他导师会怎么表态。”
“怎么表态？要是我，就没脸表态。”苏远山轻轻一哼，极为不满：“别的不说，光是卡学生毕业这一点，我就不认可。人家本来一片漂亮的毕业论文，结果就因为用了老师的错误成果被搞砸了——合着要是张益唐不引用的话，他莫宗坚就能安稳一世了？我看未必，就算人没了，只要错误在，弄虚作假在，那就有被曝光的一天，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说着苏远山顿了顿：“其实搞纯数的对现实的都还不是那么大，搞应用物理的，搞生物医学的，真要凭空捏造个成果，那影响可就真大了——譬如我说石墨烯现在就可以完成碳基晶体管的产业化，然后还像模像样地推出一款碳基芯片……那全世界半导体行业不得疯掉？”
“又比如说所谓的心脏干细胞，你们也看到了，就算在有质疑的情况下，各个国家，各个实验室都在上马，原因还不是因为心脏病堪称人类生命第一杀手，真要能解决，那可就是功在千秋。”
“只可惜，有吗？”
苏远山轻轻哼了一声：“没有，骗子。”
他的话音落下，众人虽然都一起在笑，但笑中的意味也不尽一样。
大家都知道，陶新刚便是搞了一年多的心肌干细胞，然后去年被叫停，继而转向其他领域。
但陶新刚的表情却很坦然。
因为……他的实验室，已经对着心肌干细胞打响了第一枪。
而接下来的一个月，国内数个实验室都将跟进，或质疑，或撤稿。
总之，就是要把皮耶罗拉下马。
“对了，苏教授，我提个建议。”
魏思河教授见场面有些异样，轻轻咳了一声后望向苏远山。
“怎么？”
“我觉得哈，张益唐教授取得了这么有影响力的成就……但最适合他的菲尔兹奖已经错过了……”
他话音未落，苏远山便马上接过了话。
“嗯，我们也是这个打算。”
苏远山含笑看着众人，这些人，都是国内各个领域的精英，更是正在当打之年。
加入远芯生物所后，他们便已经没有了经济上的难题，甚至因为远芯的强大影响力，也没有了职称等等“俗事”的烦恼。
毕竟远芯本身就拥有极高的影响力。
那么……获得更高的追求，就只有一个知名的奖项了。
但国内……似乎并没有。
就连苏远山获得诺奖之前，拿的也全都是国外的奖。
当然，国内也有，譬如数学就有几个。但那些无论影响力也好，还是奖金吸引力也好……都差强人意——最起码，在国际上拿不出手。
这……是不行的。
这与国家想要在科技上走向自主和创新的愿望，以及逼格是不相符的。
第975章 北极星奖
“但这个奖，不是国内奖，是国际奖。”
苏远山见众人精神一振，马上便打了一剂预防针：“原则上是不分种族，国籍，肤色和任何国际关系的。而且运作方式，也会参考诺奖和沃尔夫奖的方式。”
听了这话, 众人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默不作声起来。
——真要按照诺奖和沃尔夫奖的标准……那坦白说，在短时间内，国内肯定是争不过全世界的。
“但也不是对国内学术界没意义，毕竟……西方的某些激进学者都差点杵着我鼻子骂我是民族沙文主义者了。最起码在相同水准的参考下, 国内学者肯定会优先, 且我们天然就能够消除一些不能证实，但也不敢说没有的一些歧视……”
“而且更重要的, 是这个奖一旦拥有接近诺奖的影响力和公信力，那么国内学者也可以摆脱目前以西方为主流，甚至是以西方马首是瞻的窘境。”
说着苏远山耸了耸肩：“我真希望有一天，国内学者可以不用去系统地学习英语，也不会产生那种，能用一口流利的英语站在世界同行的面前作报告就莫名其妙自豪的心理……”
众人互相看了看，最终还是微笑了起来。
抛开最后一句戳心窝子的话不谈，真要让大家不用花心思去学外语……可能还够得等，而且也不是说单单一个“远芯奖”就能达到的——那将会是国内整体科研水平的提升乃至引领世界。
“对了，这个奖，叫什么名字？”
“可能叫北极星奖。”
高小方很有些惊讶地看着苏远山：“为什么不叫苏远山奖？”
苏远山哈哈一笑：“又不是我一个人出钱, 一年发几千万出去，就算我想出钱也撑不住啊。”
这下所有人都惊住了：“一年几千万？”
“差不多吧, 毕竟……名气和影响力做不到诺奖那么大, 就只能先把奖金抬上去了。”
苏远山一边笑着，一边给众人简单说了一下筹备工作。
钱，肯定不是他個人出, 甚至也不是远芯单独出, 而是由他个人，远芯以及远芯旗下相关企业，还包括星海那边共同出一些钱，凑成一个北极星奖基金会。然后奖项在对标诺奖的同时也略有调整，设置数学、物理、化学、生物医学、计算机科学，电子工程这六个奖项。
基本上，前面三个都偏向于传统理论科学，后面三个则偏向于实际运用，特别是单独把电子工程拿出来独立设奖，算是带有明显的半导体行业奖励的倾向了……
六个奖项，按照奖金目前比诺奖稍高一点的水准，那每个奖就起码要700万人民币。再算上发奖典礼的一系列预算，每年起码要拿出五千万人民币才能摆平光是针对发奖日的消耗——这还没谈奖金委员会的耗损。
但好在远芯不缺基金管理专家，就目前的意见，大家一致认同把基金委托给星海基金进行管理——十亿人民币的初始基金，每年只需要完成百分之五的资产增值就能保证顺利发出奖来。
“至于说提名权，第一届的话, 委员会还是会征求世界范围内知名学者的意见, 而后获奖者天然获得提名权, 算是像诺奖看齐了。毕竟人家搞了上百年，专业太多了。”
听完苏远山的介绍后，大家当然……也就只能听听。
他们在座的，在国内算是翘楚了。但苏远山说的是要放在全球领域……
那大家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倒是魏思河教授听到最后那个获奖者有天然提名权的时候，他眨了眨眼，冲苏远山暧昧的一笑：“苏教授，那你今年提的谁？”
“我？嘿嘿……保密。”
魏思河：“……”
苏远山哈哈一笑：“不过说实话，我还没想好。”
“听说可以互相提名，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嗯……不是很清楚，反正迄今为止，还没人来找我开后门。不过整体上，大家都看到了的，诺奖的每个获奖者都是实至名归的……”说着苏远山顿了顿：“我指的是自然科学领域。”
大家便都会心一笑。
“所以，即便有互相提名且获奖，那也一定是资格够了，而不会是把一个没有资格的成果抬上诺奖。”
“那北极星的开奖日呢？”
“九月份。”
“比诺奖提前一个月？”魏思河教授再次眨了眨眼：“要是……能撞上诺奖的名单，那……”
众人一愣，便齐齐大笑起来。
沃尔夫奖之所以从一开始没什么影响力，到现在被誉为诺奖风向标，除了本身挑选获奖者确实公正过硬之外，最主要的还是它的获奖者与诺奖有相当高的重合，这无疑给了人们一个启事，那就是它是与诺奖同级的。
除了钱少了点。
如今远芯设奖，钱比诺奖多不说，要是再撞几次诺奖……
但诺奖号称是最大的盲盒，谁也不知道开奖之前是谁……怎么撞？
苏远山看着众人，也眨了眨眼：“说不定就撞上了呢。”
……
苏远山陪着生物所一帮教授吃了顿晚饭后，当晚照例住进了蒋庆川的家里。
在二楼的小会客厅中，苏远山与蒋庆川两口子坐在一起，一边喝茶一边聊天。
“嫂子，明天我就不去鼎新那边了。”苏远捧着茶杯，笑望着杨莹莹：“你给我介绍下情况就行。”
“安安每周都有报告发回去，你没看吗？”杨莹莹抿嘴一笑，又颇有些好奇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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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有空看啊……”苏远山耸了耸肩：“再说了，她是陈总手下的人，我怎么好意思插手。”
“嗯？你们……还讲这个？”杨莹莹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惊讶起来。
苏远山和蒋庆川对视一眼，同时大笑。
苏远山一边笑一边摇头，他知道自己这个玩笑开得让杨莹莹误以为真了：“开玩笑的，虽然非总部的人一直都人为地给我们高管之间分派系，但实际上，远芯高管之间，确实没有那么多讲究的。”
杨莹莹哦了一声，却露出了一丝不信的神色：“亲疏别离总有吧？”
“那是人之常情，自然是有的。但大家截至目前，还是能够保持底线，就是一切以远芯的利益为重。”苏远山说着看了蒋庆川一眼，接着道：“而且我也不否认，有些高层确实有培养接班人的意图，譬如你所说的亲疏别离便是体现在这里。人毕竟不是机器……总是有情感的。”
“但大家都是创业一路过来的，深知培养接班人最重要的是能力和眼界。而有能力和眼界的人……就必定会有自我意志的表达。所以，在远芯，和自己的领导抬杠，不毫无原则地站在一起的情况很常见，这也是我们乐意看到的。”
杨莹莹抿了抿嘴，认真地想了想后又迟疑了几秒……
苏远山见状便乐了：“嫂子，你有问题直接问。”
杨莹莹便轻轻咳了一声，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我怕问了你们觉得我有点笨。”
苏远山和蒋庆川一对视，两人再次大笑起来。
蒋庆川也不顾苏远山在场，一把搂过妻子的肩膀，边笑便摇头：“说得好像你不问就显得聪明似的。”
杨莹莹：“……”
她轻轻瞪了丈夫一眼后，不留痕迹地在蒋庆川的腰肢上拧了一把。
“师兄，你这么诋毁嫂子，就不怕等会挨揍哇？”苏远山见两人的“打情骂俏”，一脸的宽慰。
对面两人便一阵咳嗽。
杨莹莹正了正色问道：“那……不是说要统一思想吗？你们之间的这种矛盾不会被激化吗？”
“统一思想要看是什么思想，是个人的思想还是集体的意志。”苏远山笑看着杨莹莹，也认真回道：“目前国内很多企业，特别是从八九十年代的个体户和承包户一路走过来的那些民营企业，不可避免地带着创始人和企业领导的烙印，同时也进行的是家族化的管理。”
杨莹莹轻轻嗯了一声。
“这种管理模式，在机遇到来时，在发展方向符合了历史潮流，进入高速发展期的时候，是没什么问题的，或者说，企业的高速发展可以掩盖本身的许多问题甚至可以说是全部问题……因为一个企业最看重的就是盈利和发展。”
“但当企业从高速扩张时期进入稳定期后，这种家族史管理的弊端就会露出来了。因为一个人，不可能永远光荣伟大正确。而一旦走错了方向，一旦核心管理者出现什么问题……那对企业而言就会是灾难性的。”
“远芯这样体量的企业，更不能由一个人说了算。哪怕这个人是我，也不行。不然凭什么陈总，段总，席总他们这些人之骄子会听我的？会安安心心地扎根远芯？为钱吗？远芯现目前可是没
有上市的打算呢。而且大家也都一致认为，远芯距离上市之路已经越来越遥远了。”
见杨莹莹听得一脸认真，蒋庆川笑着替妻子总结了一句：“尊重，其实意见不统一的背后是尊重，还有就是权利的下放。”
“师兄说得对。”苏远山含笑点头，然后若有所思地望向杨莹莹：“嫂子，是不是伱对鼎新的事务，特别是人事事务……你有不同的意见？”
杨莹莹怔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苏远山立刻便明白了。
他虽然没时间看安思莹那边的报告——而且从报告上大概也看不出这些只能亲身体会的东西，但他相信，安思莹的空降，必定是带着极强的远芯烙印的。
她可是当了远芯十几年的董秘啊！而且远芯董事长是主抓行政和人事的……换句话说就是，安思莹她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但杨莹莹就不一样了。
鼎新传媒从成立之初，便是个体户性质，一切由老板张建军说了算不说，那些高管们……包括从其他传媒公司挖过来的高管……说句不好听的，HK的传媒公司，有一个算一个，哪个敢拍着自己胸口说自己是现代化管理的企业？
也正因为此，鼎新传媒才发生那种“上行下效，上好下报”的事，以至于远芯三巨头都雷霆震怒，空降一个高管下去。
而杨莹莹最后的摇头，自然是表示她听懂了。
“我开始还觉得……鼎新这半年有点乱。特别是安总重新调整了管理层，又从外面挖了高管进来后，这种感觉就很明显。但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
这时蒋庆川插嘴问道：“你不要看平时开会啊什么的乱不乱，看业务就行。鼎新的业务现在怎么样？”
杨莹莹一怔，随即明悟。
鼎新的业务，自然是好的。
这半年来，自从安思莹空降后，除了前两个月展开了雷霆手段调整人事关系，又叫停和调整了诸多代言，以及调整了一些涉事女明星的安排之外，这四个月，她便再没有对公司的人事和艺人进行调整，而是把全副心思都放在了业务扩张上。
但安思莹虽然在远芯位高权重，又深得几位BOSS的信任……但她终究不是搞传媒的。
那么，要最快地掌握传媒业务，自然不是，她一个外行领导内行，而是应该，先由内行“吵”起来。
听着杨莹莹的分析，苏远山不住地点头。
“安安知道你要过来，她就连夜赶了一份报告给你。”杨莹莹说着站起身，从衣帽架上的手袋中取出一份文件递给苏远山。
苏远山低头看了一眼，只见标题写着《利用互联网流量打造新的文娱生态环境》。
见到标题，苏远山却并没有马上翻开，而是笑了起来，打趣道：“我以为你一开始就要给我呢。”
“想先和你聊一聊嘛。”杨莹莹抿嘴一笑，随即疑惑道：“小山，你说……互联网会真的会全面颠覆以往的艺人培养和出道模式吗？”
“嗯……我指的是，我们之前那种出唱片，开演唱会的模式。”
苏远山看着杨莹莹的疑惑以及眼中的一抹怅然，笑了一笑后缓缓点头。
第975章 对抗的开始
趁着杨莹莹下楼去拿水果的时机，苏远山翻开了文件。
毫无疑问，安思莹在这半年来，对互联网和文娱产业是下了功夫的。
虽说苏远山没有去问陈静要工作汇报那么关注安思莹，但这半年来和她打交道的部门大佬们却没少在苏远山面前侧面提起过她的事儿。
毕竟，HK数码港可不是历史上那个虚有其名的房地产园区，而是一个真正拥有世界级IT企业入驻, 并形成了产业规模的一个科技基地。在这里，全球排名前十的互联网公司都有分部和技术中心。
再加上HK娱乐圈本身在华语地区中的地位，是以理论上，要论把互联网与娱乐圈结合起来，这里拥有着最好的条件。
这半年来，安思莹也是这么做的。
她除了刚空降那会在抓人事之外, 接下来的时间便一直在与互联网打交道。
……
杨莹莹端着果盘上来, 蒋庆川也刚好从阳台外冒了一根烟回来，苏远山也正好看完了文件。
三个人重新坐下后, 苏远山的脸上已经是一片大赞，他用手背在文件上弹了两下，笑望着杨莹莹。
“这是她一个人的想法，还是你们管理层的集体思路？”
“嗯……怎么说呢，算是集体思路吧。主要是她提出的发展方向，然后管理层接连讨论和论证了好久，期间不乏有激烈的争论……”杨莹莹先用牙签递了一块苹果给苏远山，又递了一块给蒋庆川，自己却没有吃，而是望着苏远山，很认真地一边思考一边回答道：“坦白说, 我没什么贡献, 相反我还很迷茫……我自己又不懂互联网……而且以前就算在公司，我也没有负责业务。”
说着杨莹莹便自嘲地一笑：“看来我还是适合当個歌手。”
苏远山便哈哈一笑：“嫂子，你就不要妄自菲薄了，你在歌手领域，是属于高处不胜寒，哭着喊着都找不到对手的那一类了。”
杨莹莹便轻轻咳了一声, 佯怒着瞪了苏远山一眼：“瞎说。”
“我哪有瞎说……十年前，内地乐坛全靠你一个人顶着，你的歌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谁不会唱？”苏远山肆无忌惮地拍着马屁。
一旁的蒋庆川听得那叫一个舒坦。
“好吧，说回鼎新。”苏远山知道杨莹莹脸皮薄，也就不再拍彩虹屁，笑着再次弹了弹文件：“你们的方案，我们先不说可行性，最重要的，是它为文娱战略提供了一条逻辑上行得通的道路。”
这份文件之所以让苏远山大为赞叹，因为他从中看到了历史上腾讯在文娱上的布局影子——也不知道这一世，小马哥有没有为安思莹的方案提供思路。
在安思莹的设想中，远芯的文娱战略要分为三部曲。
首先便是IP计划。
用敏锐的市场洞察力和流行方向的把控力来抓住IP作品，尽可能地预料到流行的趋势，从而以较低的成本获得更大的收益。
譬如此前索尼在90年代末期大肆购买的漫威IP，如今已经成为索尼影业的摇钱树, 甚至连鼎新也都跟着喝了不少的汤——因为这本身就是苏远山当初给索尼影业开出的良方。
而除了这种带有投资或者“投机”的方式之外，还要大力发展和扶持新IP的诞生。
在这里，安思莹提到了目前在中文互联网中逐渐兴起的原创网络小说。她认为, 原创网络小说将会在很大程度上满足大众的阅读需求，是通俗小说的互联网化，且更能符合人们的阅读习惯。因此，安思莹认为，相对于严谨的名著，这种通俗小说其实更具有流行性，以及短时间内的集中讨论热度。
总之，就是先要牢牢把握住IP产品的创造和吸收，以便为接下来的IP改编打下基础，并最终打造出一个集“创作，改变，出演”一条龙流水线的产业模式。
而这种模式的重心便是充分利用互联网，利用各个社交媒体平台，对艺人进行塑造和曝光，直到影视作品上映，收获流量。
……
见苏远山接连扬了好几次文件，蒋庆川实在没有忍住，把报告拿过来快速过了一遍。
“这……我怎么感觉有棒国演艺圈的味道？”
看完后，蒋庆川迟疑地望着苏远山，又看了妻子一眼：“是我的错觉吗？”
“不是。”
“那艺人岂不是成了……纯粹的赚钱工具？”
“嗯，如果你站在纯资本和现实的角度来看，那确实是工具化了——但这样看的话，人生在世，谁又不是工具人？”苏远山笑着反问道。
蒋庆川马上便不乐意了：“谁敢把你当工具？”
“你说呢？”苏远山抬头向上看了一眼。
他这个动作，杨莹莹还没意识到什么，但蒋庆川却瞬间明悟了。
一时间，师兄弟两人同时默不作声起来。
“好了，不说这个。”苏远山重新望向杨莹莹：“我对娱乐圈纯粹是外行，但我能知道的是，随着技术的进步，教育的普及，最起码，科学和幻想作品将会受到追捧——这些年来，无论是指环王也好，还是哈利波特也好，亦或者是漫威作品也好，它们的被热捧很明显地体现了这一点。类似于十年前肖申克的救赎、辛德勒的名单这种拷问灵魂的影片……我承认他们是伟大而经典的，但今后啊……除非再起一场世界大战，否则怕是再难见到这种级别的影片了。”
“我认为，今后的现象级影片将会更多体现在人类抵抗灾难，向往星辰大海这一类型上——这不是因为我是一个科学家，而是我作为一个不算很爱好电影的普通人所希望看的类型。”
“而且……”苏远山看着文件，表情严肃了起来：“我并没有看到，报告中对艺人的素质和能力有什么特别的说明和安排……我现在暂时相信在鼎新的认识中，艺人的素质和能力是培养是基础，而不是忽视了这一点。”
“嫂子，下个月就要靠执行董事会，到时候安思莹会回来，我希望她能给出一份更漂亮的计划。”
苏远山最后望着杨莹莹叮嘱道。
杨莹莹一愣，随即重重点头。
……
……
一个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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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国内诸多实验室针对心肌干细胞的撤稿，长期面对质疑依旧安若泰山的皮耶罗忍不住了，面对纽约时报的记者，皮耶罗回答道：“他们是有预谋地对心肌干细胞进行针对。”
纽约时报的记者当然不是吃素的，当即反问道：“那请问为什么要针对你？”
这句话，让皮耶罗愣了好几秒。
是的，谁也想不到，为什么大陆的生物医学界要以一种“自爆”的方式对他，对一个“新兴的”，充满希望的新领域发难。
为了学术荣耀和科学尊严么？
别扯了……都是千年的狐狸，还讲什么聊斋嘛。
“这背后肯定有幕后主使者，我甚至怀疑其中有他们的政府干涉。”
皮耶罗的这番话很快便被搬到了microblog上，然后引起了一干吃瓜群众的激烈讨论。
而国内相关部门的发言人也在微博上进行了转发，反驳说纯粹是子虚乌有，同时也谨慎地表示，学术应该追求诚实诚信是共识。
发言人回复后没两天，日语互联网也同时爆出了新闻，一个来自霓国的实验室也提出了针对心肌干细胞领域的撤稿要求。
如果说，国内撤稿，还没有引起太大的动静，或者说，只在中文互联网以及学术界中引起了反响的话，那么霓国这一下……就是真的有点火上浇油了。
在西方社会的眼中，霓国虽然和他们不是同一种类，但霓国人拿的诺奖数量在那儿摆着，人家的科技实力是实打实的……
于是，全网哗然。
心肌干细胞造假事件瞬间成为了各个社交媒体的头条消息，成为了当仁不让的热点事件。
既然是热点事件，自然也少不了大V下场。
在国内学术界集中对心肌干细胞“发难”被爆出来的一周后，也就是霓国实验室撤稿的第二天，一篇诞生于ebook的长篇博文被原博主链到了microlog上——短短的一年时间，该博主在微博的关注者已经超过了ebook。
在博文中，该博主声称，这是一场继半导体领域，互联网科技之后，大陆对灯塔国，东方对西方的又一次试探性的挑战，来自东方的学者们，试图用质疑西方权威的方式来树立起学术自信，打破长久以来追随西方技术的局面。
而综合来看，这仅仅只是一次试探。
……
这篇博文迅速在微博上热转，自然，也不可避免的传到了苏远山的面前。
并让苏远山看得津津有味。
“有点意思哈。”苏远山半躺在沙发上，举着手机对盘膝坐在一旁正在用iPad处理文件的妻子笑道：“这人是你们那边的VIP，你知道他是谁不？”
“不知道。”叶如黛瞥了一眼，看到苏远山打开的应用就一阵莫名其妙的烦躁——ebook虽然依旧拥有者庞大的用户保有量和活跃度，但在热点事件的传播和讨论度上，却远远比不上微博。
而让她更烦躁的是，这是从设计上，从底层逻辑上就赶不上的。
而最最烦躁的是……她知道，按照自己丈夫的脑袋瓜，这个微博，说不定还极有可能是在丈夫的授意和指导下诞生的……
换句话说就是，天然用来对抗ebook的产品。
这让她怎么有语气？
苏远山哈哈一笑，一把搂过妻子，揶揄道：“对对对，我忘记叶总是日理万机，比ZL都忙……”
“嗯，还要应付伱。”叶如黛瞪了丈夫一眼，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又看了看手机道：“这人叫皮特，据说是研究国际关系事务的。他的话，从某种意义上代表了老美的精英阶层的看法。”
“谢谢啊~”苏远山拉长了声音，学着春晚小品上一个小品演员的腔调。
这让叶如黛再也绷不住，噗的笑出了声。
虽然她对丈夫这边搞出微博不满，但这种左右互搏的事……和她支持丈夫，是两码事。
坦白说，如果没有eso的支持，这场由丈夫发起的“东方对西方学术界的挑战”，又怎么可能会火到全网皆知的程度？
eso先是在搜索引擎上就给出了热搜提醒，继而又在心脏病，心脏，论文，学术等等热门的词条下给出了关联搜索提示，生怕人们不知道心肌干细胞被人批造假了。
而这还是只是搜索引擎的主页，除此之外，贴吧的相关讨论也直接标上了热帖，搬上了特别热门首页，特别是一片由贴吧大佬整理的心肌干细胞的前世今生的帖子，被专业翻译成了数国文字置顶。
这还只是eso的配合，ivideo上面，关于心肌干细胞的科普，关于对几篇论文的解读等视频，也直接获得了流量的大力支持，不管你关注不关注，反正都要刷到你的首页上。
至于微博，那就更不用说了，热搜第一占了两天，刚掉下去又被国内发言人的回复顶上来，然后再掉下去又被霓国的撤稿新闻顶上来，完了稍稍有平息的时候，阴谋论大V又上场了……
但除去“有目的性”的支持，这件事被炒火了之后所带来的流量效应，是确确实实让所有的社交媒体都吃了个满嘴流油。
舆论之下，无数人公开喊话，让皮耶罗合作的小组，NIH（M国国立卫生院）的Donald Orlic出来说句话。
“话说，心肌干细胞到底是真的造假还是什么？”叶如黛靠在苏远山的肩头，用ipad随手打开了一篇介绍，边看边问道。
“当然是造假了。你觉得我会打无把握之仗吗？”
“但为什么……现在还没有知名科学家站出来反驳他？”叶如黛回望着丈夫：“你总不能说，国外的生物医学家都是一丘之貉吧？”
“等着吧，让子弹飞一会儿。额……我的意思是，人家真正的科学家，哪有那么多时间和兴趣成天看互联网消息？”苏远山不以为意地一笑：“而且他们还没有习惯用社交媒体……”
“嗯，你倒是挺谦虚的。”
“嗯，我确实是假科学家。”
“咦，热搜换了。”
叶如黛随手刷了一下主页，然后瞬间跳出来了一条“皮耶罗回复质疑”的热搜词。
第976章 锤死
看着Piero Anversa在ebook上火速认证加V，叶如黛的脸上很是有几分得意。
很显然，在需要进行澄清和长逻辑表达的时候，ebook这种广播式的社交媒体依然有着显著的优势。
140字的microblog固然十分适合跑数据流，但这么点字……显然是无法说清楚事情，只适合表达情绪和传递简短信息的。
苏远山何许人也，看到妻子脸上的小得意, 马上便意识到她这是觉得对之前ebook的数据和热度跑不过微博而搬回了一城……
那么……作为一个合格的丈夫，自然不会扫妻子的兴了。
“我还以为他要开个微博来回复呢……结果跑去ebook了啊？”苏远山假装感慨了一番，随即接过了妻子的平板看了起来。
“ebook本来就是从学校兴起的社交媒体，皮耶罗好歹是个教授吧，选择ebook平台很正常啊，再说了, 你们微博那几个字能说清楚什么事？”
苏远山很自然而然地点头：“嗯，你提醒得好，回头我让他们弄个不限字数的长微博功能出来。”
叶如黛：“……”
……
皮耶罗洋洋洒洒地写了上千字的回应, 但苏远山只用了不到一分钟就看完了。他放下平板，脸上升起奚落：“我还以为他要回应個啥呢……他这一篇看起来说了这么多，信不信140字都不用就能表达完？”
叶如黛自然满脸的不信，但当她也快速地看完这篇来自医学专家的澄清发言后，不得不承认……确实满篇无非就还是三句话。
我没有造假，是他们不行，有人针对我。
对于群众呼声最高的公开原始的试验数据，或者让可信任的机构进行调查这些，皮耶罗绝口不谈。
然后，下面马上就有人不乐意了。
只是随便刷新一下，便有人回复说别逼逼, 一直都有人质疑你不说，还有那么多个实验室撤稿, 心肌干细胞要是真的，人家脑子有病才撤稿？
对于这种质疑, 皮耶罗充耳不闻。
当然, 也有可能是他老人家还没玩明白社交网络……
这边苏远山刷了会ebook，发现皮耶罗再无新的回应，继续进入装死状态后，整个人觉得无趣起来，一脸的悻悻道：“这人真的是死鸭子嘴硬啊……感觉他是那种，老子回了你们就已经很给你们面子了的心态——他以为他是有关部门？”
“咳……”叶如黛咳了一声，眨了眨眼：“别瞎说。不过我觉得，他现在还不认错，主要还是没有业界大佬站出来……”
“嗯，等等吧……我们还是要相信，学术界是有良心的。”
苏远山抬头看了一眼时间，此时已经是夜里11点——他俩之所以能够静享二人世界，自然是两个小孩被外公外婆接回市区过周末了。
他把手放下移动，绕过叶如黛的肋骨，轻轻地捏了捏，嘿嘿一笑道：“要不，咱们休息了？”
“……几点了？”
“你说呢？”苏远山用下巴指了指电视上的时钟：“快十二点了。”
“你不是夜猫子么？”
“我都三十好几的人了，夜哪门子的猫？”
苏远山说着便侧过身，一个标准的公主抱, 便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半小时后。
叶如黛：“你不是都说你三十好几的人了么！”
*
*
第二天早上，苏远山在六点半准时睁开眼睛。
长期以来的工作安排让他形成了6+1的睡眠习惯, 即晚上睡六小时，午休一小时。特别是最近两年，他又几乎没有出差倒时差，因此生物钟稳定得很。
倒是叶如黛，正背对着他睡得那叫一个香甜。
苏远山伸手摸过手机，解锁后点进微博——换成以前，他是绝对不会一睁眼就刷社交媒体的。只不过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在关注锤皮耶罗的事，这才每天第一时间都会浏览消息——现在这个时候，也是老美那边上线最活跃的晚上。
从苏远山改变习惯就可以看出，他对皮耶罗造假事件的关注，远远不像他表面上那么风轻云淡。
之前的那篇充满了“阴谋论”的分析其实说得没错。
这确实是一场有预谋地，有针对性地，由东方科学界发起的对西方科学界权威的一次挑战。
同时它也是国内学术道德委员会用来竖的一个典型，一条红线。
而对苏远山而言，这更是由社交媒体推动的、打破权威的一次试探。
所以，他除了看重结果之外，更看重经过。
让他很放心的是，在这场全网石锤皮耶罗的狂欢中，或许是占据了有利的道德高地，以至于一切都进展得极为顺利。
无论是eso也好，还是微博也好，还是贴吧，ivideo，以及与微博有着高度同质化的、但无论影响力还是注册人数都远远比不够微博的Twitter也好……都为心肌干细胞造假的热度贡献了力量。
这说明，对于普罗大众而言，就算是他们再没有科学素养，再对科学没有兴趣，只要合理地进行引导和事件表述，依旧也能让普通人升起兴趣。
譬如微博上就有许多大V用大白话对心肌干细胞进行了科普，说皮耶罗这人声称可以让心脏返老还童，结果现在被人石锤是扯淡。
苏远山刷新着主页，然后一篇高小方在一分钟前转的博文便跳了出来。
高小方对他转的文章只有短短的一句话评论。
——“看来心肌干细胞造假确实没得洗了。”
苏远山点进文章后，发现这是一篇由霍华德休斯研究院教授、心血管科学新领军人物杰弗瑞·莫尔垦丁用写论文的态度发布的一篇博文。
在文中，杰弗瑞详细的阐述了自己的实验结果，以及与同行的交流，最后表示“没有人可以重现皮耶罗的结果”。
“希望不要再发表心肌干细胞的文章了，因为每一篇文章，都是对生物医学界的一次羞辱。”
苏远山看完全文，嘴角浮起笑意。
“你笑什么？”
叶如黛已经醒来，并转过了头，一脸不解地看着他。
“重量级的大佬开始锤他了。”
苏远山把手机递给妻子，长长地呼了口气。
——如果还没有杰弗瑞这样的大佬站出来，那他估计今天就要亲自下场了。
皮耶罗的热度，已经持续了好些天，就算从学术界到民间有延迟，这个积极性也不可能持续太久的。
让子弹飞没问题，可要是等到十天半个月后才真正石锤，那么热点早就没了……影响力最多局限在学术圈。
谷巬
苏远山坐起身子，拧了拧脖子，走到窗边，一把拉开窗帘。
天非但已经亮了，甚至还朝霞满天。
“完美！”
*
*
半个月后，伴随着无数心肌干细胞的论文开始撤稿，虽然皮耶罗依旧没有承认，但也没有继续再死鸭子嘴硬而是陷入了沉寂。
这意味着，学术界已经完全达成了共识，心肌干细胞，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
首都，P大外的咖啡厅。
苏远山和刚在母校完成演讲的张益唐坐在一个幽静的角落，两个人各自端着咖啡，面带微笑，又轻言细语地聊着。
“还是数学好，要证实造假哪里需要这么大费周折。”苏远山知道张益唐也关注了前段时间捶皮耶罗的事，便笑着感慨道：“公式和计算结果就在那摆着呢。”
“也不一定。”张益唐也微微一笑：“有可能太过复杂和不被人关注，所以没被发现呢？”
“嗯？”苏远山怔了一下，随即哈了一声，又连忙压低声音，不住地摇起头来。
他知道，张益唐这是在说他博士导师的事——如果不是张的博士论文，或许莫宗坚就没那么早受牵连。
“师兄还放不下么？”苏远山摇头笑道。
“以前倒是有些耿耿于怀，毕竟我又没做错什么。但现在早就看淡了。”张益唐也摇摇头，一脸的风轻云淡：“只是觉得他最近的回复有点那个……算了，不说这个。”
“嗯，不说这个。”苏远山含笑点头：“师兄最近怕是接到了不少邀请，有没有想过到内地大学的任教？”
“暂时还没有，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的。”顿了顿张益唐又道：“不过我想了想，内地的交流还是要继续做下去。我现在也上了年龄了，虽然我依旧对数学充满热情，但必须承认……脑力这东西是状态的，所以接下来可能会花更多一些的时间在下一代的培养上。
”
说着张益唐便笑了起来：“这有点像是武侠小说找衣钵弟子了哈？”
“可不是么？”苏远山呵呵一笑：“每个实验室，课题组就是一个门派，然后研究生就是大师兄二师姐……谁的研究生多，课题组大，经费多，人脉广，那就是大门派，可以号令整个领域……”
张益唐听得眨了眨眼：“你这说得……好像意有所指。”
苏远山便笑着摇了摇头。
他这次上首都，当然不是为了来与张益唐邂逅一面——只是碰巧两个人都在，就安排见面聊一聊。
他这次来，自然主要还是为了在学术道德委员会的事。
经过皮耶罗一事，算是给国内学术界当头一棒。
——无论你有多牛逼，地位有多高，伱“贡献”看起来有多大，只要你的成果，特别还是你地位来源的成果经不起检验，那么就有人把你锤下去。
——而只要主动认错，特别是这种本身就误差极大的试验项目……还是可以被谅解……或者说，被“理解”的。
毕竟，除去少部分嫉恶如仇的学者，绝大多数学者都还是好说话的。某个成果出了问题，不表示这个人没有能力。
苏远山按理说是嫉恶如仇，眼中揉不得半点沙子的那种学者，但在这件事上，他的态度也是随大流。
毕竟，如果不能得到保证，谁有愿意当“污点证人”呢？
但这种态度，绝对不是对弄虚作假的姑息。
因此，这次参加道德委员会的第一次正式会议，苏远山就直接了当地表示，下不为例。
而除了道德委员会之外，苏远山和父亲也聊了不少教育体系下的某些情况。
父子俩都一直认为，有些圈子，实在是结合得太紧密了。
换言之，就是门派太大了。
而且要命的是，那些开宗立派衍生的“小门派”上面非但有“大门派”，而且“拳分南北”，形成了一个本地“武林圈”。
说得更直白一点就是，每个学校，虽然内部有竞争，但当面对其他学校的时候，又是一个整体了。
其实电科就是很典型的例子。
这……其实不是很好的。
当然，苏远山肯定不会和张益唐聊这些。
两个人闲聊了一会后便分手告辞，张益唐要回酒店准备演讲，苏远山则要去见一面领导。
经过一年的治疗和恢复，领导的身体恢复得挺好，但高强度的工作肯定是不能胜任了，这让他十分的不爽。
而让领导更不爽的，还有沪市那边发生了一些事。以至于一直有些焦虑，直到看到了苏远山，整个人才重新精神了起来。
“听说你干了一票大的？”
领导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上，面色红润，丝毫看不出半点的异样，这让苏远山十分放心。
他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茶几。
茶几的果盘上放着好些领导现在的休养状态绝对不会吃的糕点零食。
苏远山一看，整个人就有点……
坦白说，这也是当初他不惜改变历史进程也要把领导拉到医院的原因之一。
在领导眼中，他还是那个二十啷当岁的、会在办公室里搜零食吃的小伙子。
随手拿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苏远山嘿嘿一笑：“如果皮耶罗事件能够进入今年的十大新闻总结，那勉强算大的吧。”
“嗯，主要是这件事背后的意义。”领导当然高瞻远瞩，微微颌首道：“国内学术界是什么态度？”
苏远山想了想，给出了个准确的回复：“以此为戒。”
领到乐了：“是不是还有下不为例？”
“哈哈，是的！领导总结得真是英明神武。”
苏远山肆无忌惮地开着马屁，让一旁的新秘书听得瞠目结舌。
“你啊……”点了点苏远山，领导笑着摇头：“然后呢？”
他和苏远山相交这么多年，自然知道，苏远山不可能来汇报个这么个事情。
“然后就是……”苏远山把糕点塞进嘴里，空出手，拉开公文包。
他把一份文件递给旁边的秘书。
第977章 潮流
苏远山把社交媒体兴起之后的几场典型的舆论事件做了一个详细的总结，并对日渐活跃在社交媒体中的有组织的“水军”进行了详细的描述，同时他极为“大胆”地把互联网社交媒体，以及社交软件比喻成新的阵地，并认为随着互联网的普及，互联网将会带着强烈的认知烙印和潮流。
这是新时代的思维模式和价值观的对碰与对抗。
领导一边看着，一边听着苏远山在一旁絮絮叨叨的补充。一份两万字左右的报告, 领导足足看了一个多小时。
领导缓缓抬头。
老头睿智的目光望向苏远山，沉吟了许久后，他似乎才想到了准确的语句。
“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东西方的思维模式就如同两条大河，虽然带着彼此深刻的烙印，但在过去, 一直都是互相融合……或者准确地说，是东方在被融合——因为马克思理论说过了,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这种意识形态和价值观也是上层建筑的范畴。在过去的两百年，一直是西方主导世界，那他们的意识形态和价值观被普世是必然的。”
“电视，广播，现代报纸，都是西方发明的。”领导看着苏远山，脸上露出甚至于“溺爱”的表情：“互联网是一次堪比文艺复兴的伟大进程。”
“是不是这样？”
苏远山缓缓呼了口气：“是的。甚至……就信息的产生而言，现在互联网只要一年甚至更短，就能诞生出整个文艺复兴时期创造的信息——我们不说伟大的艺术和思想，但从信息本身来说的话，我认为是这样。”
“互联网的诞生已经超过十年, 我见证过互联网的诞生和兴起——从十年前，当所有人都认为互联网是学习的工具时, 我就一直坚信, 它不仅仅是工具，或者说, 互联网技术才是工具。而互联网本身则是未来人类信息表达和信息传递主要，甚至是唯一途径。”
“西方的技术先行者们, 对信息时代的理解，一直体现在它的工具性上。却忽略了作为个体的人的表达，才是信息的本身。”
“这种表达的权利，是人们天然追求的。也这正是因为对表达的追求，才构成了我们的信息时代。”
“而相对应的，是信息的接收。”
“我们不可能堵住别人的嘴，也不可能捂住耳朵。”苏远山的表情极为坚定：“所以，谁的嗓门大，谁掌控了发布嗓门的平台，谁掌握了流量，谁就掌握了话语权。”
领导的眼光变得前所未有的明亮起来。
“很幸运，在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社交媒体的重要性之前，我意识到了。”苏远山回望着领导，深深地吸了口气。
“半导体和社交媒体，是唯二不能有半点退让的。”
（感觉这章会没）
*
*
苏远山回到首都科技园的四合院住下。
韩依依已经顺利地接手了文晓倩的工作，替他把一切事务安排得井井有条不说。甚至她还特地托傅振华的安保小组帮她把苏远山办公室的咖啡机都带了过来。
以至于，当苏远山看到一旁的咖啡机后，整个人都有点傻眼了。
“我有那么骄奢淫逸么？这玩意都要带过来？”
苏远山指着咖啡机哭笑不得，一旁的朱元新本来没注意到的，结果见到咖啡机就是一愣, 随即哈哈大笑。
“小韩，这個过了哈。这个就放这里，回头随便买一个放办公室就行。”
“哦……好。”韩依依脸一红，心中开始问候起给自己出馊主意的姐妹了——坦白说，她确实“伺候”不来人，特别是山总——她虽然在山办呆了两年，每天也都见山总进进出出的，偶尔山总也还会和她们开个玩笑，请她们吃点宵夜什么的，但真正面对山总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怀着尊敬和畏惧。但她又不好意思太麻烦的去问文晓倩……于是便上了姐妹的当。
韩依依出门后，苏远山和朱元新以及海视的负责人龚德佳落在会客区。
龚德佳不是当初一开始搞视频聊天摄像头的，而是后面首都科技园在搞监控摄像头的时候从远芯机顶盒部门那边“挖”过来的，而他也不负朱元新的所望，率领团队成功地把监控摄像头推出了市场，并在短短几年中迅速成为了霸主。
早在去年，段勇平就提出要把海视升一格，升级成直属的一级部门，而且也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同意。但海视如今已经是拥有上万名员工的大“企业”，说升级不是那种一纸命令提个级别就完事了的，还要牵扯到各方面的考察和考虑。
于是在过去半年，总部便直接派了三个小组，行政，法务，营销，这三个小组给海视来了一场彻底的检查，最终得出的报告结论是，海视目前无论是发展状况也好，还是经营方向也好，亦或者是贯彻远芯的理念也好，都非常优秀。
既然非常优秀，那自然就不能再拖了——当初三个小组进厂的时候，海视的高管们虽然心中忐忑，但总体上是怀着希望的。那些不明就里的普通员工却很有些紧张，一度以为龚老总有什么问题，要被总部撸下去了……一时间还传了不少的谣言。
但当后面听说是要从首都科技园中剥离出去，升级成一个总部直属企业后，谣言倒是消除了，但所有人的期望却被拔高了。
谁不希望离总部近一点？
那不但意味着工资可能要涨价——就算工资不涨，但P/M评级肯定会更容易一些，既然都升了职称了，那工资还不涨么？
而且更重要的是，大家可以拿更多的虚拟股份，然后坐地分红，成为远芯真正的“大”股东了。
于是苏远山这次便借着机会过来宣布一下，顺便找龚德佳谈一谈。
“老龚……我去，你这名字，他们怎么叫的？”苏远山把咖啡杯子往龚德佳的身前推了推，随口就叫出了“老龚”，随即又意识到这么叫实在有点那个……
龚德佳今年三十五岁，人豁达开朗，也喜欢开玩笑，闻言哈哈大笑：“平时他们都叫龚总，但山总您这么叫，我听着刺耳得很……不如就叫名字好了。”
“……算了，你刺耳就刺耳，我顺口就行。”苏远山也呵呵一笑：“对吧，龚总。”
龚德佳便咳了一声：“得，搬石砸脚了。”
笑过之后，苏远山正色道：“我就不绕圈子，也不墨迹了。龚总，我今天过来，是代表远芯董事会任命你为远芯视频数字部门总经理、总裁的。同时，也委托你对海视数字技术公司进行业务和行政改革的，这是你的任命书。”
苏远山说完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任命书递给龚德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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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出来，龚德佳是竭力压抑着激动，甚至有些屏住了呼吸这才双手接过了聘书，然后他看也没看，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见龚德佳把两份聘书签完，朱元新碰了碰他：“德佳，恭喜。”
龚德佳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谦虚也不是，不谦虚也不是，只好回了个同喜。
朱元新乐了：“我可不同喜，你这边出去核算了，我今后吹牛的底气可就少了好几分啊……”
“朱总，谁都知道咱们是设计中心出来的。就算出去了，照样也可以吹嘛。”龚德佳收好任命书，风趣地道：“再说了，咱们设计部门还在这边呢。”
“嗯……说到设计部门，你们的设计部门可能真的要搬家了。”朱元新笑着看了一眼龚德佳，又望向苏远山：“山总，您路子广，看给德佳他们找个好地？”
“真要赶我们走啊？”龚德佳见朱元新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又见苏远山颇为同一的表情，马上怔了一下：“现在的房子怕是不好找。”
“没事，买就行了。首都的房价，对于个人来说还是偏贵，但对于企业而言……其实可以值得投资。”苏远山含笑道：“而且这不是赶你们走，是你们既然是独立的一级企业部门，那么一切就要按规矩来。你们的市场，营销，法务，行政……这些都要有一套班子。”
龚德佳再次一怔，随后便若有所思地点头。
他虽然一直在首都科技园，算是游离在总部之外，但凭借着海视的业绩，如今他也算是首都科技园前三把交椅的存在。自然而然地也能了解到总部的一些方向和想法。
远芯的每个一级企业部门，说是部门，其实就是独立的子公司——巨大无比得如通讯技术部门，CPU部门，以及手机部门这些传统大山头，按理说是最能享受到整个远芯的资源的。但他们依旧有各自一整套的班子。
而这样做的原因……最起码有一个。
那就是可以随时随地分出去。
譬如由秦总负责的YX架构部门，分出去的决定下了一两年，但分出去的时间却不到一个月。
而且分出去之后，丝毫不影响YX架构的
正常运行和经营。
现在把海视升格，又“赶”他们走，显然也是出于这种“习惯性”的考虑的。
“除了这些……嗯……怎么说呢。”苏远山继续道：“我看了对你们的摸底报告，这么些年，你们发展得很不错，这很好。特别是伱们把握住了底线，这更好。”
苏远山这句话，是意有所指的。
在天网行动逐渐拉开帷幕，在其他的监控摄像头企业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的现在，有时候，为了签下单子……有些企业不可避免的会走一些不寻常的路子。
但海视这边没走。
这固然和海视本来打着远芯海视的招牌有关，但作为一个二级企业，远芯总部确实是没有照顾那么多的……
这次把海视升级，其中也有这个原因在里面——希望通过升格，来加强对海视的控制，以及增强海视的话语权。
因此这才有了，远芯成立了一个独立的视频数字部门，并让龚德佳担任总裁的决定。
“今后，你们还是要把握住底线。一切用技术和性价比去取得市场，不要忘记了你们身上带着的是远芯的烙印……”
听到这里，龚德佳突然就苦笑了一下。
苏远山敏锐地发现了龚德佳的表情，他轻轻嗯了一声：“怎么？有什么困难吗？”
“山总……不瞒您说，我们行得正，坐得端，但……有些竞争对手未必是这样啊。我们打规矩牌，人家出老千……这……”
苏远山眉毛一扬：“有证据吗？”
“有。”龚德佳沉声道：“这种事，肯定不能空白白话的。”
苏远山轻轻吸了口气。
沉吟几秒后，他眉头微微皱起。片刻后，他又轻轻哼了一声。
“既然有证据，那就好办了。你去找于总，把情况说一下。”
龚德佳眼神一闪：“是于玉茹于总吗？”
“嗯。”
龚德佳便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但他知道，怕是有些企业，有些人要倒霉了。
苏远山并没有平静下来，他沉默良久后才再次一哼：“从古到今都在说，不能让老实人吃亏，结果吃亏的恰恰全他妈的是老实人……这样的风气是不对的。”
苏远山的话，让朱元新和龚德佳没法接了——他俩都知道，山总才从某办公室回来，而放眼天下，能够随时随地去那边办公室的，又有几个人？
“对了，西部大开发，是国家新一轮规划的重点方向，而且远芯总部就在省城，我们是承担了责任，甚至还要承担更多的责任。”苏远山挥了挥手，抛开心中的不快，望向龚德佳继续道：“除了产业上的扶持，你们也不要老盯着沿海那些经济发达地区——我说句不好听的话，越是落后的地方，就越是需要天网系统。”
“省城不算，但省城周边的地区，包括沙漠那边，你们也要多多地去做业务，并给当地政府一些时间和信心——没有永远穷下去的地区。而且今年开始，硅材料产业要集中向西部那边进军……当地的经济是可以起来的。”
苏远山望向龚德佳，慎重吩咐。
他不希望再出现前一世的事了。
第978章 次贷危机
相比前世，如今的西部大开发来得更早了一些不少，又因为锂离子电池的提前商品化，使得作为锂电主要技术和产业地的大陆，对原材料锂的布局早在八年前就开始了。
而在六年前，索芯也走上了产业链整合的道路，积极投资和整合上游锂盐企业。如今从柴达木到TLF, 早就完成了跑马圈地。
这种开矿办厂的事儿，你要说和振兴地方经济没关系，那肯定不对，但你要说有很大很紧密的关系……那自然是谈不上了。
但如果厂矿企业的数量上去了，并实现了员工本土化呢？
在两轮的五年规划中，都明确提出了要继续加大西部大开发的力度, 除了公路铁路这些由国家承担的基础设施之外, 对于能够因地制宜的企业, 给出的指导性优惠政策也极为喜人。而远芯，如同苏远山所说的那样，作为一家盘踞在西部的大型企业，当仁不让地要承担应该承担的责任。
但作为一家企业，远芯总不能找到当地政府说：“上头让我来扶贫，我来给群众发点钱吧？”
于是远芯便以索芯全面介入清洁能源产业为契机，积极地参与道西部地区的开发和扶持中，特别是某些地方。
苏远山知道，这些地方，除了相对落后之外，还有更大的挑战。（再说细一点书就没啦）
但苏远山坚信，真相才是最大的力量, 他不会给一些习惯造谣的群体和媒体半点机会。
……
随后苏远山又问了一下龚德佳对海视未来的规划，当获知龚德佳提出了大数据和智能网络的发展方向后, 苏远山大为赞赏, 和他畅想了一下在中心化的全视频覆盖环境下的未来世界。
“未来世界，除了无所不在的室外天网之外，肯定还有交付于医疗, 养老，卫生等部门的室内天网——譬如解决独居老人的问题，或者说，智能化世界中，要如何完成随叫随到的公共服务？那答案当然只有一个，就是室内天网。”
“除此之外，无人机和地面机器人也肯定会是公共事务部门的主要工作设备……那么这样一来，整个社会的运行都会呈可视化。那么，要兼顾到整个网络，除了智能化和中心化，别无他选。”
朱元新打断了苏远山的畅想：“山总，这个怕是牵扯到隐私问题吧？”
苏远山哈哈一笑：“岂止是牵扯……这纯粹是介入，甚至是剥夺了隐私好不好。”
朱元新：“……”
“但假如当技术发展到可以让独居老人都可以获得相对较好的生活质量，你唯一的担心是突发疾病和外力入侵的时候……你怎么办？”
“别说可以集中养老哈，我们都知道，养老院同样是对隐私的挤压和剥夺，甚至，相比较中心化的系统，你的隐私还会掌握在他人手里……”
苏远山笑眯眯地看着朱元新：“假设你现在七老八十, 有一定自理能力，家里也机器人什么帮忙干活, 那你是愿意在家里安装中心化的智能摄像头呢，还是去住养老院？”
朱元新：“额……我这样的宅，当然是蹲家里了。”
“不就得了。”苏远山一摊手：“不要以为这个社会离我们很远，在我看来，甚至要不到五十年，这样的社会就要到来。我们现在努力搞技术，刚好能到我们老了用上的那一波——到时候有点不舒服直接对着空气喊一声，马上就有智能处理系统应答，然后专业人员介入，总比你硬撑着好吧？又或者你不小心摔倒了，但智能化的摄像头马上就判断出了你的状态，然后进行介入……”
龚德佳眯着眼想了想，摇头叹息：“要实现这個，不知道需要人工智能走到哪一步才行。”
“反正走一步算一步呗。但不可否认，这是个趋势。而且就算没有到这一步，视频监控也可以安装到家庭里啊……离家在外的儿子给年迈的父母装几个行不行？不防贼，但能随时随地通过手机来看到父母的情况，这不好么？”
“我就不说无人机和地面机器人这些公共部门的设备，对视频的智能化处理必定是它们的第一要素。”
苏远山挥着手：“我强烈支持你搞下去，别忘了，在视频的智能处理上，我们是最牛的。”
“嗯，所以我还想请您给席总说说……能不能支援我们一个大佬组。”
“那就要看大佬自己的意愿了。不过如果只是切割工作关系，不变地方的话，应该没问题。”
晚饭后，苏远山又在办公室接待了闻讯而来的王冬升。
当然，王冬升没什么特别的大事，他过来也只是顺路来和苏远山聊聊。顺便互相透一下气，看下次的执行董事会上有没有特别的提议。
这一来二去，当苏远山上到床上，准备看一篇paper就休息时，已经接近零点。
然后，手机铃声便突然响起。
……
电话中，秦思的声音很有些谨慎。
“就在今天，横盘下跌了好几个月的房市突然就绷不住了。”
一听到这，苏远山立刻坐起身：“怎么说？这玩意又不是股市，怎么叫突然绷不住了？”
“昨天美联储宣布加息之后，似乎在一天之中，整个市场便达成了共识……或者说，所有人都在同一时刻清醒过来了。”
苏远山深深地吸了口气。
坦白说，以远芯横空出世这样大的体量，以国内在半导体和互联网和IT企业的崛起这样大的影响力——要知道，去年国内的GDP已经超过了三十万亿软妹币——这可是历史上08年的水准啊！而光是远芯，就给国内提供了超过万亿的GDP贡献。
就更别说还有东南亚以及欧洲互联网产业的兴起，也在挤压着华尔街资本的生存空间。
而这么强的蝴蝶效应，也只把次贷危机提前一年……
这只能说，老美的家底确实厚，堪称血牛。
“是的，其实他们早就应该清醒的。去年，那帮房贷机构甚至都已经把非洲移民都当目标客户了……这他妈纯粹是不要命啊。”
秦思轻轻嗯了一声：“反正有人接盘，他们才不管呢。”
次级贷之所以不管是人是鬼，只要你愿意买房就能卖给伱，本质上就是纯粹的击鼓传花——卖房，卖给次贷，房主断供，收回房子，继续卖房。
在这个大轮回中，只要房子一直在涨，能卖掉，哪怕次贷机构上个月的业务就遇到断供，也没有半点的压力，反正房子能够卖掉，且还升值。
但伴随着种种的因素……或者说，众所周知的原因，老美的房价涨不起来了，断供的人多了。
怎么办？
当然只能凉拌。
“嗯，你密切关注即可，这趟浑水，我们先不要蹚……而且这还仅仅只是开始。”顿了顿，苏远山轻轻一笑：“其实你发现没，次贷行为，本质上其实是对老美经济的信心……有些人，自信过了头，自然就要搬石砸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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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知道。”秦思呵呵一笑：“而且就算我们想蹚，也未必有机会啊……我们在投资界还还说，银行领域的话，华府其实谨慎得很。”
“那也未必，经济危机下，有钱的才是大爷。老子现在手握上千亿美刀，任谁都要掂量掂量……”
秦思哈哈一笑：“恕我直言，上千亿美刀，在这种级别的连锁反应下，确实没什么用啊。”
“额……我们是实体企业集群啊！而且你别忘了，远芯本质上已经完成了自循环，除非全世界，全行业都针对我们，所有人回归到信息时代之前，否则……远芯自己就是印钞机！”
苏远山坐在床头，笑得极为嚣张和舒畅：“这下可以睡个好觉了。”
“你啊……”电话中传来秦思无奈的一叹：“那你休息吧，我还要见几个客人。这事儿，我们也不能完全置身之外的。”
“嗯，去吧去吧。”
挂了电话，苏远山把平板一丢，整个人长长地呼了口气。
正如他所言，确实可以睡个好觉了。
他现在还无法预测这一次的次贷危机会达到如何的程度，但最起码，老美那边是暂时无法腾出手来收拾远芯了。
——就算再不要脸，也不能一边求着国内帮忙，一边对远芯大打出手吧？
真当上面那些位大叔大爷是泥娃娃？
*
*
在一场击鼓传花的游戏中，只要共识一旦被打破，那么很快便会引起链式反应。
接下来的几个月中，首先受到冲击的，自然是那些从事次级抵押贷款业务的放贷机构。从秦思说“共识被打破”的那一天起，众多次级抵押贷款公司纷纷遭受严重损失，甚至被迫申请破产保护，其中包括老美的第二大次级抵押贷款机构———新世纪金融公司。
而
从所周知的，在资本无孔不入的本性下，放贷机构通常还将次级抵押贷款合约打包成金融投资产品出售给投资基金。
因此随着次级抵押贷款市场危机愈演愈烈，一些买入此类投资产品的投资基金也开始慌了。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慌……
毕竟，有些人已经提前抽身走了。
九月初，摩根斯坦利的首席执行官麦克再一次来到省城。
……
在苏远山的办公室里，麦克用一种极为复杂的神情望向苏远山，直到看得苏远山都有些毛毛的了，他才幽幽地一叹。
“苏，能回答我个问题吗？”
“你说。”苏远山乐呵呵地把茶杯推向麦克，翘着二郎腿，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位已经华发渐升的“华尔街之雄”。
没错，由于率领小摩极为神勇地接连避开了三次巨坑——第一次是俄国债务违约，第二次是互联网泡沫，第三次则是次贷——麦克已经被华尔街誉为本世纪最伟大的银行家。
之所以华尔街能说这个大话，当然是本世纪才过去不到十年。
就让麦克拿了这个名号也没关系。
“你希望从小摩获得什么？”
麦克端起茶杯，随后又放下，认真地看着苏远山：“我知道，你们有很多俗语，譬如无利不起早，天上不会掉馅饼，无事献殷勤……”
听着麦克的翻译，饶是苏远山英语水准牛逼到快赶上母语了，他也差点一口气没回上来。
“停停停……”他接连摆手。
麦克果然就停下了，正视着他。
毫无疑问，他刚才的话，是对苏远山最大认可的感激。
“我记得我之前就说过，我希望建立与小摩的友谊——这种友谊，不仅仅是企业与企业之间，资本与资本之间，更是个人与个人之间。”苏远山重新抿了口茶，含笑望着麦克：“我知道，现在很流行阴谋论。”
“如果非要说阴谋论的话，那就是，我希望……当远芯在面临压力，面临不公正的待遇的时候，阁下能出来帮我说句公道话——就如同，我一直在不遗余力地为你们，为整个华尔街推动着进入国内市场和金融领域一样。”
麦克深深地吸了口气，沉声道：“如果有这样的机会，我自然会表示我的立场。”
苏远山笑了笑，又摇了摇头：“麦克，其实怎么说呢……这里没有其他人。我秘书也不在，而且我的房门……也很隔音。”
“虽然一直都说，资本没有国界。但实际上，我们都知道……无论企业也好，还是资本也好，真正没有国界……那是不显示的。”
麦克点头：“是的——就譬如我们就一直无法获得在你们这边的公正待遇。”
苏远山呵呵一笑：“所以我在为你们努力啊——这也是我的态度，就是无论资本是受到什么影响，但我们一定要努力和相信，资本不应该有国界。”
“同理，技术也是一样。”
苏远山望向麦克：“但过去的经验告诉我，你们那边……其实也未必就是心宽量大——远的不说，就是去年，还想搞我一下呢。”
“因此，我也需要有朋友，也需要有站在资本无国界的立场上为我说话的朋友。”
“而我相信，这个友谊，是可以建立的，没那么复杂，就这么简单。”
苏远山一脸真诚地说完后笑问道：“如果这个回答你还满意的话，那我可是有问题了。”
“你问。”
“在这场危机中，我们能获得什么？”
苏远山说着，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
第979章 天体物理学家
山总的新办公室确实隔音效果很好，最起码，外面的秘书办公室里听不到半点的动静。
而且由于文晓倩调离，再加上另外几个工龄也到点了的秘书需要调整工作，所以在韩依依负责山办之后，山办便新招了一批员工。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有位年轻的姑娘来自NTU台大, 刚研究生毕业。
既然新员工多，那气氛自然就不比以往那些“老油条们”在的时候活跃，而且大家也都知道，和山总在里面对话是可是华尔街第一银行家……大家把握好分寸总是好的。
于是在所有人都在安静地忙着工作中，秘书室外突然出来一阵愉快的童谣，片刻后，一个小脑袋瓜子便探了出来。
韩依依首先站起身来，她回头看了一眼里面办公室的门, 又冲探出头来的小脑袋瓜子竖起手指，做了个嘘的动作：“小暮，小声点。”
“噢！”苏小暮立刻便闭上嘴巴，她眼珠子咕噜噜的一转，便冲着身后摆了摆手，然后转身过去，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也压低声音道：“傅叔叔，听见没，小声点。”
傅振华一阵哑然。
但作为长辈，他自然愿意配合苏暮的表演，立刻表情一正, 也就跟个地下工作者一样压低声音道：“明白，那我就把你交给小韩姐, 我去下面车上等你。”
“好的, 去你的吧。”苏小暮手一挥, 表情俨然。
办公室里，一群姑娘们终于还是忍俊不住, 吃吃地笑了起来。
自从小苏暮上学后, 她妈妈在国内的时候，当然就是她妈妈接她，但她妈妈不在的时候，一般就是苏远山去接，如果苏远山也接不了，那就是山办的人或者傅振华去接她。
于是，她也没少到办公室来。
韩依依冲傅振华笑了笑，小声说了两句后便把苏小暮带到自己的办公桌前，给她搬了一张椅子，同时拿出平板——她知道，山总这闺女喜欢游戏。
不过今天苏小暮却并没有要平板，也没有坐到椅子上，而是认真地道：“依依姐，我有很重要的事给爸爸说。能不能现在见他？”
韩依依眨了眨眼，失笑起来：“有多重要？能告诉我吗？”
“不能。”
“可是……你爸爸在见很重要的客人啊。”韩依依含笑指了指房门：“你看，门都关得紧紧的，我们都不能进去呢。”
就在苏小暮脸上露出失望神色的时候，突然韩依依桌上的电话嘟了一声，随后便传来苏远山的声音：“小韩, 帮我把那份继续深化国内金融体制改革的文件拿进来一下。”
“好的山总。”
韩依依挂了电话, 立刻在身后的文件柜中准确地找到文件，当她转身后，发现苏小暮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依依姐，我帮你！”
韩依依只是考虑了一秒便含笑点头。
——试问，谁能拒绝一个如此好看可爱得可以直接秒杀那些电视上所谓的小明星的七岁小姑娘的请求呢？
更何况，苏小暮懂礼貌不说，也极为乖巧懂事，教养极好。山总对她疼爱得不得了，即便是讨论再重要的正事，也从来不会拒绝女儿要见他的要求。
大概……这就是父爱吧。
看着苏小暮捧着文件，几乎雀跃着到了门口，然后轻轻叩响房门，又踮起脚拉下门把手，韩依依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姑娘们。
每個人的脸上都流露出羡慕的表情。
随着办公室内传来苏远山惊喜的声音和苏小暮脆生生的一声“爸爸”，房门重新关上。
“好了，大家干活。”韩依依轻轻拍了拍手，笑着道：“羡慕不来的。”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确实，人家生来就是小公主，而且还是远芯和eso的双重小公主。
谁都要围着她转的那种。
*
*
“Excuse me……”
进门后，苏小暮弯着腰，用屁股用力地关上门，却不料看到一个老外正在冲着自己一脸惊讶，她只是怔了一下，便换上了英语。
“请随意。”麦克愣了一下，随即笑着回道，又望向苏远山：“你女儿？”
“是的。”苏远山哈哈一笑，快步走向女儿：“这位小朋友，怎么今天换你送文件啦？”
“爸爸，我要给你说个很重要的事。”苏小暮把文件递给父亲，然后仰着头，一脸的认真，但随即，她便偷偷看了一眼麦克，迟疑道：“要是你的事很重要，我可以等你。”
“哈哈，爸爸再重要的事，也没有你的重要事重要。”
苏远山一手拿着文件，一手牵着女儿走向会客区，指着麦克介绍道：“这位是麦克叔叔，爸爸的朋友。”
苏小暮打了个招呼后便在她父亲面前站定。
看得出来，她确实有极为重要的事要给苏远山说。
“说吧，我听听。”苏远山把文件递给麦克，两只手拉着女儿的小手，一脸的笑意。
苏小暮眼珠一转，然后便靠近苏远山的耳朵，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我决定了，我要当天体物理学家。”
“嗯？”苏远山以为自己听错了：“再说一遍。”
“我说，我要当天体物理学家！”
这一下，苏小暮也不顾有外人在，声音提高了几分。
她表情认真，眼中有光。
苏远山的错愕一闪而过，随即笑问道：“好，爸爸支持伱。但我很好奇……为什么你突然想当物理学家呢？还是……天体物理。”
坦白说，苏远山很清楚，女儿虽然可爱，懂事。但……确实不是那种字面意义上的天才，而且苏远山两口子也从来没有把她往“天才”方向培养。
既然是天才，那便是天生的。如果没有苗头，使劲培养不过是揠苗助长。这一点，苏远山和叶如黛门儿清。
而且，尚有几个月才满七岁的她知道物理学家没问题——毕竟她爹就是，但她嘴里却冒出个天体物理学家……
这个专业方向可就相当的明确了。
“今天开学第一课，我们科学老师给我们看了宇宙。然后告诉我们，我们未来的征途是星辰大海。”苏小暮一脸的认真：“秦思阿姨在的星海，是不是就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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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
“那我就要向着星辰大海。”
“好吧，爸爸支持你。但是要向着星辰大海，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首先，你要学好数学。”苏远山把促狭藏在眼底。
他知道，女儿对数学其实不是很感兴趣的——即便从她幼儿园时期，从她爷爷到她父亲，再到她妈妈，都在抓她的数学，且她表现得也很有能力。
但……作为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长女，谁又可能真正地去逼她学什么东西呢？特别是在她没有表露出足够天份的时候。
果然，听到这句，苏小暮明显怔了一下，但随即小表情便坚毅起来：“好，我好好学数学。”
“好。那等你成为天体物理学家之后，爸爸送你一座天文台！哦不，爸爸送你一个这个世界上最大最大的望远镜！”
虽然还不理解天文台是什么，但世界最大的望远镜，苏小暮同学却是有概念的。她马上便伸出手：“拉钩！”
苏远山哈哈一笑：“拉钩！”
*
*
目送女儿蹦跳着出门，苏远山一脸的笑意。直到房门重新关上，他才收回视线。
麦克也一直微笑的看着他：“世界最大的望远镜，这个可是大手笔啊。”
苏远山知道，麦克是能听到部分中文的，只是哑巴中文，说不出口的那种，当下便笑道：“还行，FAST的预算投资才六亿，我还送得起。”
“但要是韦伯望远镜那种呢？”麦克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额……”苏远山就有点肉疼起来。
大名鼎鼎韦伯望远镜已经招标了十年，目前的预算据说已经超过了80亿美刀……而他依稀记得，这玩意到最后上天的时候，据说一共得花上百亿美刀。
但片刻后，苏远山便笑了起来：“也能送，只要她真的愿意走向宇宙星空。”
——国内真要搞韦伯那种的太空望远镜的话，肯定不可能他一个人花钱。但只要他花了钱……拿到主导权显然不是什么难事。
更何况，“送”又不是私人物品那种送。
麦克直直地看了苏远山几眼，片刻后摇了摇头：“你们有钱人的世界，我是真不懂。”
“哈哈哈哈！”
……
接下来，两个人便认真讨论了一下如何在这场极有可能危及全球的金融危机中避免受到波及，以及可以受益多少的问题—
—在这种全球性危机中，其实没有所谓的“避开”，毕竟经济全球化，牵一发动全身。但减少损失的同时能做到逆周期增值，那无疑是一场此消彼长的好买卖。
只不过两人并没有聊多久，因为苏远山的女儿还在外面等着。
双方约定下次会面时间后，苏远山把迈克送出办公室，同时牵着女儿下楼回家。
三天后，迈克离开省城，苏远山亲自把他送到机场。
……
“山总，最后一封邮件已经发来回执，已经转到了您的邮箱。”
林可琳推开苏远山的房门，给苏远山汇报着韩依依交代给她的任务。
苏远山抬头，看着这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嘴角浮起笑意：“好的，知道了。”
林可琳便轻轻吸了口气，准备重新关上房门。
但这时，苏远山却笑着问道：“小林，在这边的工作还顺心吗？”
“谢谢山总，工作很好，同事和领导都很好。”林可琳抿了抿嘴，露出两个好看的酒窝：“就是国语还要下功夫。”
“没事，我记得之前你的普通话都说得很好，没有必要强求。”苏远山呵呵笑道：“对了，你进来，我问你个一直想问的问题。”
“噢。”林可琳心中升起紧张，但还是走进办公室，顺便关上了房门，随即，她走到苏远山办公桌前，双手交叉放在身前，尽量地保持着微笑和镇定。
“真不要那么紧张——我记得前年你采访我的时候都没不紧张的嘛！”苏远山笑望着这个姑娘，很有些感慨。
林可琳，便是当初他应邀去台大访问的时候，中途遇到了三个学生对他进行采访，然后问问题的便是这个姑娘。
如今时隔两年，苏远山没想到这姑娘居然跑来了大陆，还跑来了远芯，甚至来到了自己办公室……
当然，由于山办的特殊性，每一个山办的员工，决定聘用之后都会进行背景调查的，林可琳也不例外。而且她还获得了特别重要的“关照”……
调查的结果是这姑娘一家都是红统派。
那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她愿意来远芯，也会在当初一脸崇拜地，积极地采访苏远山了。
“嗯……你们NTU中，到底有多少人……和你是一样的态度呢？”
苏远山笑望着她：“我指的是，愿意回来。”
面对着苏远山的问题，林可琳既感到意外……又马上不觉得意外。
她既然愿意来内地发展，而且还特意要来远芯，除了因为家庭缘故，也因为当初当面见苏远山，从而对对远芯怀着一丝特殊情感之外，她更大的还是希望亲眼见证一下奇迹是怎么诞生的。
而作为缔造远芯这个伟大奇迹的苏远山本身，在她萌生出要来大陆的念头的那一瞬，她便无可抑制地想着要去了解苏远山。
于是她便知道了，山总言行如一，是一个真是无比的民族主义。
那他能这么问，自然也就不让人意外了。
而要论真实的民间看法……或者说，大学生中的看法，毫无疑问，她这个才从台大毕业的人是最适合的了。
“是说真话吗，山总？”
林可琳眨了眨眼，她虽然知道山总不介意下属的任何回答，只介意是否是真实意愿的表达，但还是忍不住想问一下。
“当然。”苏远山笑了一笑，但表情中随即带着些许的严肃：“小林，我不仅仅只指这件事哈——山办的工作是我所有工作的核心，所有的态度，都需要如一的。”
“嗯。”林可琳马上点头，同时深深地吸了口气。
她的脸上露出遗憾：“并不多。”
第980章 北极星在闪耀
并不多。
这个词在苏远山的概念中，仅仅只属于对客观分布的倾向性描述而非客观分布的本身。作为一个严谨的工程师和物理学家，这个回答显然不能让他满意。
好在林可琳并没有打算只用一个“含糊”的词儿来回答。她在微微的遗憾和叹息后马上道：“在当初您访问我们学校之后，我们在校内的BBS其实有讨论和简单的统计过。”
苏远山马上便望向她：“然后呢。”
“就我们学校而言，有接近百分之四十的同学觉得维持现状是可行的。有少部分学生……嗯，大概有不超过百分之十的学生持反对的态度。相对的，和我一样观念的, 同样不会超过百分之十。当然，也有将近百分之三十的学生是支持以HK的模式完成回归的。”
“剩下的基本上就是不表态以及无所谓的了。”
看着苏远山，林可琳觉得应该为自己的老板增加一点信心，想了想后补充道：“但有接近一半的同学觉得只要大陆的条件可以，他们还是愿意来大陆发展的，特别是理工科的学生。”
说完后, 林可琳便有些忐忑地站在办公桌前, 不知道老板满意不满意她的回答，或者说, 老板满不满意岛上的这种心态。
然后她便看到，苏远山的脸上渐渐升起了笑意。
“嗯，很好的，台大很好。”
苏远山呵呵笑着，颇有些开心。
这虽然让林可琳有些不明所以，但总算是松了口气。
“这样，小林，你接下来几个月多去陈总和董办那边走动走动，你应该知道，陈总是你的校友。”
林可琳有些疑惑，但还是轻轻点了点头：“陈总是我们的杰出校友呢。”
“哈哈, 我的，我居然忘了这头。”苏远山轻轻拍了拍额头, 又摇摇头笑道：“既然你们学校有那么多愿意来大陆发展的同学……嗯……我假设是有陈总的关系, 但我觉得，相对于個人未来而言, 这不能算是决定性的因素。”
“那么作为国内科技企业的代表，我们理应为这些同学提供学习和就业的机会。”苏远山微微颌首，又点了点头，似乎在自言自语：“嗯，差不多……可以校招了。”
林可琳微微一怔。
校招？这岂不是……
“你先过去和陈总聊一下，然后最近你多准备一点这方面的资料。如果时机真的成熟，我们就推动在那边进行校招。”
*
*
目送林可琳离开，苏远山这才慢慢平复了笑意。
——居然只有那么一点人明确的支持分出去，这比起后世，简直就是喜大普奔的消息了。
过去十几年，对于岛上而言，相对历史上，最大的变动就是少了半导体支柱产业，而牵一发动全身，于是在整个新世纪中都落后了下来。
如今岛上的工资非但已经十多年没涨了不说，还因为通膨的缘故，实质性地下降了。
坦白说，那上面没有未来。
既然那边的年轻精英愿意来大陆发展，那苏远山自然愿意给他们搭个跳板。
在给文晓倩简单地发了几条消息说了一下这个事儿后，苏远山点开了林可琳转过来的邮件。
这是一封来自埃里克·康奈尔的邮件，这位老兄是2001年的物理诺奖得主, 所涉及的领域也和苏远山一样是凝聚态物理，成果是在碱原子稀释气体中实现玻色-爱因斯坦凝聚。
当然，苏远山是一个人拿的，而康奈尔是与他的同伴、沃尔夫冈·凯特纳和卡尔·韦曼共同分享的。
由于两人的领域接近，苏远山和康奈尔认识之后没少邮件往来，这次远芯要设立北极星奖，康奈尔理所当然地成为了第一批受邀的推荐者之一。
打开邮件，苏远山看到康奈尔在自己的“循循诱导”下，推荐了发现宇宙微波背景辐射的黑体形式和各向异性的约翰·马瑟和乔治·斯穆特后便微微一笑。
然后他便突然想到了，前几天苏小暮也嚷嚷着要当天体物理学家的事——而且根据他的观察来看，自己女儿似乎在“较真”这一点上还真是遗传了自己的基因。在他告诉女儿要当天体物理学家就要学好数学后，女儿这些天还真的就表现出了对数学的极大热情。
嗯，这当然是好事！
当统计之后，苏远山打开另外一份文档，最后确定了名单。
*
*
九月四号，周一。
今天也是九月份第一个星期一。
同样的，也是在多次拟定之后的北极星开奖日。
作为一个全新的奖项，除了奖励要丰厚之外，最好是刚宣布就要引起轰动和关注。因此，为了这一天，北极星的颁奖委员会进行了大量的工作——具体下来就是今年这第一届，完全由苏远山来亲自操办。
既利用他的关系，又要利用他的名气和影响力。
首先接到电话便是张益唐。
……
“张益唐教授你好。”
电话中，苏远山带着笑意，用上了最正式的语气，让电话那头的张益唐嗯了一声之后沉寂了半天才试探性地喂了一声。
“小山？”
“嗯，是我。”苏远山呵呵一笑：“师兄，恭喜你，通过北极星奖评委会的推荐，你获得了今年，也是第一届的北极星数学奖。”
顿了顿，苏远山继续道：“替你解释一下，本次奖金由北极星资金会提供，数额为八百万人民币。”
苏远山听到对面重重呼吸了两下，依旧没有声音。
“怎么？是觉得将近不够？还是觉得这个奖……不太出名啊？”
“啊，不是！”张益唐这才回过神来，几乎是语无伦次地道：“这……等我消化一下。什么时候出来的这个奖？”
“今年啊，上半年的时候，和你在首都见面……我就有这个想法了。本来还想邀请你当评选嘉宾的，但想到伱极有可能就是第一项数学奖的热门人选，所以就没邀请你。”苏远山哈哈大笑：“师兄，放心吧，这个奖的档次不可能低。而且你也知道我的性格，这也不是一个只发给国内学者的奖，他是面向整个科学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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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我知道……”张益唐接连应声，又沉默了几秒后终于笑了起来：“光是这奖金，就已经够得上诺奖的标准了啊。”
“是的，明人不说暗话，咱们就是对标的诺奖——无论是公正性，还是奖金。只是这是一个注重科学和工程的奖励，所以没有文学奖，和平奖和经济学奖。”
两个人又简单地聊了一下后挂了电话，苏远山又给约翰·马瑟打去了电话。
然后，当苏远山刚给对方说恭喜，获得了北极星奖的时候，这位大爷想都没想就直接挂了电话。
很显然，这位大爷觉得苏远山是骗子。
然后，当苏远山第二次打去电话的时候，响了很久大爷才接。
“我提醒你，如果你是电话骗子……我建议你打911。”
“你好，我是苏远山。”
“我管你是谁。”电话中，因为时差的缘故，估计这位大爷都准备休息了，语气极为不善。
苏远山看着电话，哭笑不得：“约翰先生，我是苏远山，远芯的苏远山……如果您还关注物理学界的诺贝尔奖新闻的话，可能有影响，我是……”
然后电话中猛地沉默了两秒，半响后，约翰·马瑟骂了一句粗口：“你确定你是苏远山？”
“我很确定我是我本人，我正坐在我的办公室中给你打电话。”
苏远山看着前方一面小镜子中自己的模样，脸上笑意不断：“是的，这次告诉你，是因为有一个新的科学奖项在今年成立，而经过推荐——很遗憾我不能告诉你有哪些人推荐了你，但我可以说的是，他们中绝大部分是获得了诺奖的学者，以及拥有同等成果的学者。”
“除了证书之外，主委会还提供800万人民币，折合美元是125万的奖金。”
“当然，这份奖金，将由你和与你共同发现了宇宙微波背景辐射的黑体形式的乔治·斯穆特一起均分。”
一直沉默的对面骂了一声，但很显然，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欢快。
……
整个上午，苏远山都在打电话。
好在他的名气足够大……纯学界一般知道他是诺奖学者——毕竟他是最年轻的诺奖学者之一，又是几十年来唯一一个以大陆学者身份获奖的。而再不济，也知道远芯……
而且，这件事很好确定。
因为没打一个电话，苏远山就会在微博和ebook上面发布一条带着#北极星#话题的博文。
当他在打第二个电话的时候，微博和ebo
ok都不约而同地把#北极星#设成了热门话题。只要这些学者会上网，愿意上网看一眼，很自然就会确定真假。
下午时，北极星话题已经成为了包括eso贴吧在内的所有媒体和论坛的最高话题。
而由韩依依暂时负责的北极星奖委员会的官方账号，也给出了北极星奖的来历，奖项评选方式，以及每年的开奖以及颁奖时间等事项一并公布于众且被放到了相关话题下面的最热门位置用作补充。
互联网上，历来不缺分析专家，无论东西方。
数学、物理、化学、生物医学、计算机科学，电子工程，这六大类，也完全符合现代科学和技术的分类。也完全符合远芯的逼格。
而就算抛开那比诺奖还要丰厚一点点的渐进，光从获奖人名单来看，这个奖，也绝对不是山寨奖。
譬如数学奖张益唐——他证明了孪生素数猜想的弱化形式，并给出了方法，如今大半年过去，数学界已经把他当初的7000万缩小到了300以内……
又譬如物理学奖的两位，约翰·马瑟和乔治·斯穆特——这两位可是老早就有呼声说他们的成果是诺奖级的，就欠他们一个诺奖……
再譬如化学奖，罗杰·科恩伯格，这位提供了真核转录的分子基础的研究。
至于说生物医学，则给了安德鲁·法尔和克雷格·梅洛，这两位发现了RNA（核糖核酸）的干扰机制……
可以说，这些，都是传统意义上的，诺奖级的成果，甚至有些还是热门成果！
而除了这些与菲尔兹、诺奖重合的奖项之外，计算机科学则给了芭芭拉·利斯科夫——这位“大姐”也是2004年的冯·诺依曼奖获得者。
是的，她女性。而且是老美历史上第一位计算机女博士，在编程语言和系统设计的实践与理论领域做出了杰出贡献。
而电子工程奖，则给了富士雄——这位发明了闪存的霓国人，甚至一度被东芝雪藏，还1000美金就打法了。直到IEEE发了张奖状后，东芝才扭扭捏捏的承认。
如今富士雄正在远芯位于沪市的科技园中带着一个高规格的实验室，继续构建着他的闪存帝国。
当获奖者名单和以及其贡献被一一公布，然后做成专题之后，传统媒体也开始行动了。
毕竟……就算再不乐意，面对流量，也要捏着鼻子认了。
*
*
一周后。
苏远山的办公室传来张益唐的阵阵笑声。
因为苏远山开玩笑说：“师兄你这是上门验证来了么？”
张益唐当然不是上门验证来了，他只是来电科进行学术交流，给学生们上几堂课的同时顺便来拜访一下苏远山。
当然，两个人很自然而然地又提到了北极星奖。
“师兄，当初决定成立北极星的初衷便是，国内学术界没有一个能够与世界大奖相匹配的奖项。当然，我们也承认，按照目前的评选要求，国内的学者和成果，确实还是要差一点。”
张益唐很坦然地点头：“这个是急不来的。”
“是啊，急不来的，但有个希望总是好的。而且……在传统的理科领域，我们和发达国家有距离，但偏向于工科的领域，我们未必就差了多少。”
张益唐再次点头。
一个国家的科技企业水准是和一个国家的科技发展水平，特别是技术发展水平是直接相关的。
现在基本上无论是学界也好，还是业界也好，基本上都达成了共识……
即：互联网在西方诞生，但在东方被发扬光大。
那么……给西方那些奠基者发完了，也就该轮到东方的发扬光大者了。
第981章 坦荡且牛逼
张益唐在苏远山办公室没待多久，毕竟他这次只是礼节性地过来拜会一下。
将他送下楼后，苏远山在旁边车棚捞了一辆自行车便骑向了老办公楼方向。
远芯的园内自行车已经投放了十年，这十年来，上到陈静段勇平苏远山，下到送饭盒的餐厅小哥和清洁阿姨，都极为喜欢, 就连省里面的领导陪同大领导来视察的时候，也对远芯的自行车赞不绝口，表示这个是不是可以扩大化到整个城市……
于是远芯在年初的时候便成立了一个小团队，专门解决自行车的公共出行方案。
只不过在苏远山看来，这种由政府部门主导的公共自行车，和共享单车是两条线……不过他也没想过因此就要推共享单车一把, 毕竟那玩意……怎么说呢，一方面还不是时候, 另一方面嘛, 他确实是被共享单车最后的一地鸡毛给搞怕了。
一路上和员工打着招呼，苏远山和林可琳两个人一前一后地骑着车绕着人工湖半圈，最后停在了在潘多拉的门口。
“山总，这湖里是鸭子吗？”
就在湖畔的一个车棚把车停好后，林可琳透过芦苇，望向湖中心正在戏水的水鸟，好奇地问道。
苏远山哑然，顿时想到了十年前，似乎叶如黛也这么问过自己……
“是鸳鸯。”
“对了，等会你去这边秘书组聊一聊，熟悉一下, 我去找席总聊会天。”
苏远山微微一笑，转身走向办公室。
——原本韩依依是作为文晓倩的接班人来当他秘书的，但随着文晓倩一走, 再加上整個办公室进行了人员调整，又遇到韩依依临时负责起了北极星主委会的事务，因此这个随身秘书的责任就暂时落到了林可琳的身上。
反正也和他有渊源。
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林可琳进入他的秘书组，也表现出了远芯对岛上人才的一种态度，那就是“敞开大门”——其实从陈静的履历来看，远芯早就是统战标兵了。
……
“你咋来了？”
“我骑车来。”
苏远山的答非所问让席小丁哈哈一笑，他从老板椅上站起身，回头看了一眼窗外：“这么大的太阳你不热？”
“还好，你这不是有空调么？再说路边的树都已经可以遮阴了……也没那么多太阳。”苏远山弯下腰，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
这一路骑车过来，虽说他骑得慢，但还是出了点汗，看来九月份的省城，天气确实还是不适合他这种人运动的……
席小丁便笑着摇了摇头，走到一旁沙发上坐了下来。
“师兄，颁奖由你来吧。”苏远山仰起脖子喝了口水，转身笑呵呵地望着席小丁：“毕竟你是远芯首席科学家。”
“你说北极星？”席小丁一怔之后，马上摇头：“别找我，我可不接这个差事。”
“虽然我们做了很多掩耳盗铃的掩饰，但所有人都知道, 这个奖是远芯搞的……那你不来谁来？”
“你来。”
“我已经负责通知了，要是我再颁奖，会不会有点太过分了？而且你别忘了，你是远芯科委会的主席……”
席小丁却完全不接茬：“你也别忘了，伱是诺奖学者。”
“诺奖算啥……明年的北极星CS奖就是你的。”
“……”席小丁无语了半天，随后又想了想，眉毛便微微地皱了起来，看着苏远山，正色道：“小山，你别瞎搞，这个奖我们既然冲着公平去……那就一定不要予取予求。”
“纠正下，是任取任求。”苏远山呵呵一笑，转身也在沙发上坐下，然后笑望着席小丁：“我就不说公平从来都只是相对的这种……不符合身份的话了。但我们也没有必要为了强行所谓的公平，而妄自菲薄。”
“现在国内搞人工智能厉害的学校只有两所，准确地说，只有两个班……另外一个班主任拿的是图灵奖。”
“我们先不说图灵奖公平不公平，也不说其他……就说这两个班的学生，到底哪个牛逼？或者不说这样得罪人的话，就说两个是不是差不多？”
席小丁：“……”
苏远山所谓的两所学校，自然指的是T大和电科。而两个班……自然也是电科的席班和T大的姚班了。
在计算机科学领域，特别是在人工智能领域，这两个班，代表着这个国家最高的水准——客观公正地说，因为背后有一个全球顶级的人工智能实验室在，席班的水准或许还要稍稍强那么一点。
这一点，从两个班的收分情况就能看出端倪——在相同区域，席班的门槛分要比姚班高一分。
而总所周知，姚班的老大，是2000年图灵奖的获得者。
而迄今为止，席总最高的荣誉莫过于ACM（国际计算机协会）在去年颁发的杰出科学家。
至于图灵奖……拿席总的话说就是，他还是太年轻了。
但苏远山认为这样是不对的，北极星奖，前面几届固然会考虑故意去“撞”那些知名奖项，但它本质上还是一个“查漏补缺”的奖项。
图灵奖论资排辈现象太严重，那就让北极星先来。
譬如今年北极星计算机科学奖的获奖者芭芭拉·利斯科夫，苏远山就记得她应该是明年才轮到图灵奖的……但老太太可是四几年出生的人呢。
“你看，你没话说了吧？”苏远山瞥了他一眼：“你是不是看不起北极星奖啊？”
席小丁顿时便哭笑不得起来：“我哪有？”
“那不就得了。”苏远山放下水杯，呵呵笑道：“师兄，你就别纠结了。你来发这个奖，最合适不过了。”
“那有个问题，我今年发可以。”席小丁知道拗不过苏远山，便摇了摇头：“那明年呢？我总不能自己发给自己吧？”
“嗯，意思是你答应明年你拿奖了？”
“……我靠？难道不是你说的？”席小丁马上眼睛就瞪圆了。
苏远山哈哈大笑：“师兄啊……作为一项要流传百年甚至更久的奖项……我觉得哈，如果能够在早期留下一些轶事，那无疑会增加它的话题度——好吧，就算不谈话题度。但当后世的科学家们在向往北极星的时候，偶尔提到北极星早期的奖项，曾经出现过颁奖人自己发给自己的情况……”
“反正如果是我，我听了肯定会会心一笑，而且会觉得这个颁奖人果然牛逼坦荡。”
苏远山说着便望向席小丁：“师兄，在我眼中，你就一直是牛逼且坦荡的。”
席小丁顺着苏远山的话想了几秒，最终也不禁哑然。
片刻后，他摇了摇头，伸出手指了指苏远山，一脸的无奈，却又笑了起来：“你啊……好吧，我被你说服了。”
谷汦
两个人便同时笑了起来。
“对了，你说这次和诺奖撞车的概率大不大？”
笑过之后，席小丁又一脸探索的意味。
这北极星就是他和苏远山想出来的，而且两个人一开始的想法也是，为了“打开名气”，先“碰瓷”一下诺奖是十分有必要的——虽然这看起来有些功利化，但都是对科学的赞颂和激励，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所以在两个人合计人选的时候，就考虑了撞诺奖的因素在。而且苏远山推荐的物理学者，也是北极星物理学奖的两位学者。
但众所周知，诺奖……向来以不可琢磨而著称——除非有极为重大的，改变和验证理论的发现，否则谁都不知道会选出哪一个来。
“不知道，反正这种纯粹碰运气……就看我们运气好不好了。”苏远山一脸的坦然。
但心中却是十分地……有些奸计得逞的意味。
据他所知，虽然诺奖在十月份才开盒，但名单却应该是要早一个月左右确定——也就是说，在公布北极星奖的时候，诺奖名单就已经确定了。
那么现在……估计诺奖委员会看着自己的名单，怕是比吃了苍蝇还难受——如果他们介意的话。
但苏远山也不能十分确定，因为他已经凭借着石墨烯插了一轮队了，万一诺奖的风险发生改变了呢？
“那就只有等诺奖开盒了。”席小丁也知道他和苏远山可以在这第一届“引导”甚至是“主宰”北极星奖的名单，但诺奖这个……纯粹靠运气。
……
一个月后。
远芯今年的秋季发布会依旧定在十月4号，并且由段勇平主持发布。
经过数年的迭代，如今Vidoo系列手机以及到了Vidoo8S。
由于苹果iPhone的横空出世，让Vidoo手机不再像过去数年那么高处不胜寒，也激起了产品新的活力和生命力。
这两年来，无论是操作系统团队，亦或者是
芯片团队，在段勇平的不断催促和鞭策下迅速成长，依靠着来自原YX架构以及麒麟团队的支持，远芯的YX架构团队玄武一改当初只局限于麒麟芯片的修修补补，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架构调整。
而Vidoo8S，便搭载了玄武团队采用最新的大小核架构设计的低功耗移动芯片XW5003。
从上市之前的测试来看，XW5003系列芯片无论是在能耗比上，还是在绝对性能上，都远超了目前市面公版的麒麟7100系列芯片不说，也超过了今年上半年iPhone3搭载的A4系列芯片。
于是这一仗，被段勇平誉为是远芯重回性能王座之战。
既然是王座之战，那么准备功夫就要做足。
……
“我现在有点后悔把发布会固定在四号了……”
苏远山的办公室里，他挂了老婆带着女儿和儿子去首都陪着爷爷奶奶一起长城看人山人海的时候给他发过来的视频电话……
坐在他对面的何薇抿嘴一笑：“叶总在首都哇？”
“嗯，在八达岭……我也不知道为啥去八达岭，人都挤变形了。”苏远山叹了口气，望向何薇，埋怨道：“你说段总也是，他一个人加班就行了嘛，还非得把我拉上……”
“嗯，你也是……”
何薇便咳了一声。
她作为来自底层一步步爬上来的高管，自然知道……在领导眼中，其实加班不算什么。越是大的老板，加班越是有干劲，但底层的员工嘛…
大家都是拿工资的，谁乐意加班啊。
当然，远芯的国庆加班其实算是调休，而且工资也给得足足的——但一年就三个长假，五一，国庆，春节。还偏偏五一和国庆都是发布会的前夕……
调休看似没问题，没有耽搁休息时间不说，还有额外工资拿。可你调休，人家不调啊……
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拿那个钱的。
“好吧，不墨迹。你们准备得如何？”
苏远山吐槽完之后望向何薇。
他知道，段勇平拉着自己，主要还是要让自己和互联网和社交媒体那边打一下招呼——当然，明面上的借口是这样，实际上，可能是老段觉得拉上自己要心安一点。
而作为亲密战友，他又怎么好意思拒绝老段的这种请求呢……
于是，亲自和几个社交媒体的老大打了招呼，表示这次发布会很重要后，苏远山还是把何薇叫来了。
“万事俱备。”
何薇言简意赅。
苏远山便点了点头。
何薇办事，他一向放心。
“不过，在之前和北美的几个运营商签署合约的时候……遇到了一些小小的麻烦。”何薇想了想又道：“我不确定这是那边是纯粹从商业角度的举措，还是一种风向……”
“嗯……”苏远山便轻轻地吸了口气，随即叹了一声。
“有时候，不要考虑那么多了……在国家利益层面上，我们不可避免的会成为棋子和筹码……”
苏远山说着便摇了摇头。
他虽然在叹气，但眼中却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情绪。
毕竟……他知道，华尔街那边已经快要绷不住了。
老美的首席经济顾问，已经召集了各大银行开始商量对策。这也意味着，次贷危机，开始被正式摆在了台面上，成为无法避免的事实。
而要拯救危机，就不可避免地寻求各方面的帮助。
此时对远芯稍稍为难一下，只不过是为了今后在谈论交易和帮助时，让手里的筹码更大一点罢了。
这种事儿，老美那边轻车熟路。
第982章 当然
在听了何薇对这次Vidoo8S手机的各项预案和准备后，苏远山没有做什么补充。毕竟，远芯营销部成立已经十年，这十年来且不说理念，光是经验便不是他一个不负责具体事务的老板所能相比的。
更何况苏远山也不是那种要打个电话到前线喊将士们把阵地往前推十米的领导，他没有指挥癖。
但何薇作为他一手提起来的、执掌了远芯在业务领域命脉部门的高管，苏远山对何薇有着更高一层的期待。
“何薇, 这么多年，你基本上涉足了远芯的所有业务，你来说说看，你对远芯未来的规划的看法。”
在沉吟几秒后，苏远山望向何薇笑问道。
……
何薇先是很明显地怔了一下，随后就微微皱了下眉，片刻后, 她轻声道：“山总, 我没有想好。”
“那你这句话我可以理解为，你有想过，对不对？”苏远山也不着急，依旧笑眯眯地看着她。
何薇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点了点头：“我不知道该什么说……但我一直有个认识就是……如果按照传统企业的制造、企划、市场这样的模式来评判远芯的发展的话，显然是不对的。因为我们对技术的前瞻性和投入才是远芯发展到如今规模的根本原因，这是被公认了的。”
苏远山便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
“在前年的时候，我随陈总去拜访过一次IBM总部，也和彭明盛先生一起聊过。”何薇抿了抿嘴：“从企业管理而言，郭士纳先生给彭明盛先生留下的制度和经验遗产是相当丰厚的，以至于IBM依旧可以保持足够的生命力——虽然在我们看来, 由于在半导体领域的失败，以及未能应对在互联网兴起时的挑战, 他们已经错失了再次腾飞的机会和风口。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依靠着优秀的企业制度和专注领域的发展，依旧能够存活下去……”
说着何薇顿了顿：“陈总和我讨论时, 对IBM的这种状态的形容是冬眠。”
“嗯，IBM确实是个很好的样本。”苏远山再次点头。
“所以……如同您一直强调的，我们能够获得成功只是搭上了技术腾飞的快车，站在了风口上——这句话虽然有谦虚的意味，但不可否认的是，如果换一个时期，就算依旧是这批人，但获得的成就必定比不上现在。”
“那么，风口会一直持续吗？”何薇望向苏远山，似乎在反问，又似乎在问苏远山。
苏远山便笑了起来：“如果你指的是下一次工业革命，那么概念和方向是有的，但路在哪里，现在谁都没趟出来。”
“所以……除了趟路之外，我觉得，我们也要提前为冬眠做准备。嗯……陈总其实也有这個想法……不知道和你沟通没有。”
何薇说完，便眨了眨眼，望向苏远山。
苏远山慢慢点了点头。
陈静当然和他聊过了，而且还是和他, 段勇平, 以及席小丁四个人一起，在上次执委会之后聊的。
自从把业务交给段勇平后, 陈静便一直在负责人事和行政管理，同时也一直在思考远芯的未来。拿她的话说就是，远芯这么大的一个企业，总不能把未来寄托在下一个天才领导人身上。
这一点，获得了所有人的认可，包括苏远山的。
毕竟，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的前瞻性来自哪里。
现在已经是2006年，可以说，未来十年内的技术走向都已经诞生或者被确定了。而那些需要更久远时间的技术，在人类工程上限被突破之前，依旧还看不到多少曙光。
只能说，道阻且长。
在这种情况下，远芯确实有必要居安思危，提前准备在技术陷入停滞，在应用陷入困局之前，就想好一条“退路”。
不然，一旦遇到经济下行或者黑天鹅之类……且不说会不会像IBM那样倒下，就算是以普遍的裁员来应对，那也是目前远芯的管理层所不能接受的。
“嗯……那你准备一下，从营销部的具体事务中抽身出来，把精力更多地放在企业发展方面。”
何薇马上便瞪大了眼睛：“啊？”
苏远山微微一笑：“别啊了，今明两年，集团架构会再次调整一下。在目前的八大集群之外，可能会增设一个文化事业集群。”
——技术与工程集群，海外事业集群，战略投资集群，企业发展集群，半导体事业集群，数码电子事业集群，通讯事业集群，能源和动力汽车事业集群。
这八大集群已经设立了三年，但更多是名义上的、偏向于远芯各位领导在某个领域上关注的倾向和负责的部门以及企业的方向，而非实际上的部门和组织架构的调整。
就譬如说，按照集群化分，何薇应该是属于企业发展集群，实际上，她的副总头衔也是企业发展集群副总裁。但实际上，她的工作还是覆盖了整个远芯的所有部门。
于是何薇眨了眨眼，表示依然有些不解。
“之所以我们把架子搭了三年，但一直却没做具体的调整，主要原因还是在过去三年，是我们的创造力集中爆发和推出市场的三年，也是最后一轮扩大领域的三年，不折腾才是最优选。但现在，随着远芯进入平稳扩张期，调整架构或许就能带来更好的战斗力。”
苏远山顿了顿接着道：“但凡事不能一蹴而就，每个集群要先从办公室建设起走，然后再扩大到整个集团。”
“我和陈总的意思是，企业发展集群的办公室由你来起头。”
沉默几秒后，何薇没有立刻表态，而是问道：“那……刘总呢？”
这里说的刘总，自然是目前的行政总裁刘红燕。
刘红燕是当初孙西慧的接班人，算是远芯行政部门中老的不能再老的老资格了。自从孙西慧离开后，她就一直从后勤主任到行政总监，再到行政总裁……
而按照企业发展集群目前的负责人来看……这其实已经涵盖了行政管理。
何薇作为苏远山的心腹，当然一下就能知道，这个企业发展集群办公室主任，实际上的权柄是仅次于陈静的。
苏远山微微一笑：“刘总功成名就，不需要你考虑。”
“山总……”
见何薇还要说什么，苏远山便摆了摆手：“行政和人事这两个部门比较特殊，暂时不纳入集群。”
“那……是不是传递了一种信息？”何薇咬了咬唇，眨眼道。
苏远山便笑了起来。
这姑娘真的聪明……但为啥当年就没考上好学校呢？
是的，这次集群调整，也算是给行政和人事部门的领导提个醒——高级总裁，基本上就是她们的职业天花板了。
未来远芯的掌舵者，不是按照论资排辈来的。
看了看手表，苏远山站起身来：“快下班了，你是回家吃饭还是去食堂吃？”
何薇便咳了一声，抿嘴一笑：“食堂吃。”
“别骗我……我记得国桥是放假了的，别他在家里给你弄了一桌好饭，结果伱不回去吃……那他可得找我麻烦。”
“真的……他也食堂吃。”
——这两人在去年完婚的，算是晚婚晚育的典范了。而且结婚后两人也没有去搞他们的别墅，也没有弄HK孙国桥买的“豪宅”，而是在远芯拿了一套四套二的房子，搞了精装，当成两口子的长居房。
每次放假，孙国桥都会回远芯来。
谷瞄
苏远山看了看何薇，发现她果然没说谎后便一声长叹：“你们两口子都这么懒啊……”
“山总……你！”
“嗯，等等……诺奖开了。”
苏远山看着手机的推送。
“2006年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已经揭晓，获奖者为安德鲁·法尔和克雷格·梅洛。”
*
*
发布会如约进行，既然都被段勇平拉住了，苏远山便干脆送佛送到西，也亲自参加了现场发布会，还与段勇平进行了互动，也上场简单地介绍了一下产品。
而无论从发布会现场，亦或者是从线上的留言反馈来看，段勇平的这步棋是走对了。
毕竟，苏远山作为中西方公认了的现实版“钢铁侠”——没错，钢铁侠已经由索尼，鼎新和漫威联合推出，且大受欢迎，风靡全球。
用一句后市的话说就是，山总自带流量。
而远芯的发布会，对于日渐兴起的“自媒体”——现在还没有这个说法，一般都叫视频作者——也无疑是一场盛宴。
在发布会的三天内，伴随着互联网上的一片好评，Vidoo8S非但夺回了性能第一的宝座，同时其销量也再创新高。
值得一提的是，当远芯公布销量时，ivideo上一位老美
小哥上传了一部喜极而泣的视频，表示看到Vidoo8S重回巅峰，比他用勤工俭学的钱买到第一部Vidoo手机还要开心，他从来都没有对远芯失去信心。
嗯……这种粉丝的纯度，可谓极高了。
而从下面的留言来看，除了少部分人持嘲讽态度之外，大部分还是留言表示恭喜的。
因为Vidoo8S再现了排队盛况，而且脱销了。
……
两天后，叶如黛带着女儿和儿子返回省城。
“爸爸，我去了长城，故宫，颐和园，圆明园……”
在车上，苏小暮便迫不及待地掰着手指头给他炫耀去的景点。
苏远山自然不会扫女儿的兴，露出了很夸张的羡慕表情：“啊，这些地方爸爸都没去过。”
“羡慕吗？”
“羡慕。”苏远山一把抱过瞪着大眼睛，一副认真倾听的儿子，冲女儿认真地道：“非常羡慕。”
“那就对了，谁让你不和我们去。哼！”
苏远山哑然，他望向妻子，只见妻子一脸的幸灾乐祸：“你教的？”
叶如黛白了他一眼：“你来带两个小孩试试，累都累死了，还有那闲心？”
苏远山马上便逮住了挑拨离间的机会，望向女儿：“小暮，妈妈说你是累赘。”
可怜的小姑娘马上就陷入了茫然。
叶如黛：“……”
不过好在舟车劳顿，在飞机上两个小孩又没睡觉，上车不久后苏小暮和苏泽安便睡了过去。
将两人放到最后排，苏远山和妻子坐到商务车中间的位置。驾驶位上的傅振华连忙提醒道：“山总，叶总，安全带。”
“嗯好……不过傅哥，你这也开得太慢了吧？”苏远山系好安全带，看了一眼前后——商务车前后都有两辆远芯的车跟着。
傅振华只是笑笑，不开腔。
——这车上坐着一家四口，那可是半点差错都不能有。
“对了，今天是化学奖开奖的日子。”
叶如黛也系好安全带，望向苏远山：“北极星已经撞对了一个，这一个呢？”
苏远山马上便嘿嘿一笑。
当然。
十月二号，诺贝尔生物或医学奖的获奖者开出来与北极星生物医学奖的获奖者一模一样，这就让苏远山相当于吃了一颗定心丸。
而在当时，也在互联网上掀起了一波小小的高潮，苏远山在一个月之前发的微博再次被转发到了最新的数据流上，并且与最新的诺奖名单排在了一起。
而很快，微博上安德鲁·法尔的账号也发布了一条消息，表示自己确实受到了消息，并且回答了一条下面的问题。
“有什么感想？感想就是，可以拿两份奖金，真好。”
安德鲁·法尔的这篇微博便再次引发了对随后诺奖名单的大猜测——人们纷纷猜测，如果接下来的化学奖也重合的话……
那罗杰·科恩伯格，岂不是要独揽相当于接近两百五十万美元？
于是，在无数关注科学界新闻的人们的期待中，今天的诺贝尔化学奖开出来了。
是的，依旧和北极星化学奖的获奖者名单一模一样。
甚至就连说明都毫无差别。
罗杰·科恩伯格，以发现RNA（核糖核酸）干扰机制的成就而获奖。
叶如黛：“……你是不是偷看了诺奖的名单？”
“如果我说我真的偷看了，你会不会相信？”苏远山笑呵呵地看着妻子，反问道。
叶如黛：“我信你个鬼。”
“那不就得了。”苏远山哈哈一笑：“不过三天后的经济学奖肯定不会重叠了。”
叶如黛：“……”
北极星就没经济学家，还重复个鬼啊！
第983章 强子对撞机之争
随后诺奖的结果证实了，在没有新技术和新发现的时候，对于科学成果的认定这一领域……确实没有什么偏差。
但苏远山的心情却并不十分愉悦……
毕竟，如果站在整个人类文明的角度而言，这确实不是什么好事——就算苏远山和远芯掀起了这么强烈的连锁反应，自然科学却依旧在按部就班。或者说，最近几十年的高速发展, 依旧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之上奔跑。
而随着年龄增长，苏远山心中对自然科学的追求，或者说对这个宇宙，这个世界的追求的心便越是强烈。
他一直没有忘记，也一直在提醒自己，自己是“穿越”回来的。
作为一名物理学家，他不希望自己余生是糊涂的, 即便只有三分糊涂。
因此，在北极星和诺奖双双开奖的这段日子, 他与理论物理界进行了进行了相当长时间的交流，深入了解了目前的超弦理论和超对称理论以及宇宙模拟等理论的进展……
当然，他没有找到答案。
//嗯……这确实是在为新书的世界观做准备，且新书会延续本书的世界架构。
……
11月11日，北极星颁奖仪式省城科技中心进行。
因为已经提前知道了前来领奖的诸位学者中，有五位学者已经是确定了的诺奖获得者，因此对于国内的学界而言，这也相当于一场同时邀请五名诺奖学者的盛会——而由于标的池效应，大家理所当然地会认为非理化生这三个奖项的其他成果是同等级的。
当然，事实上无论是数学也好，还是计算机科学也好, 亦或者是新开辟的电子工程领域也好，这些人的成果都无可非议，且绝对是重量级的。
因此, 颁奖典礼的规格可谓空前。在决定典礼时间之前的一个月, 苏远山便收到了来自各個渠道的“招呼”，希望能够获得一张典礼会场的邀请函。
对于此，苏远山自然是……有求必应。
毕竟在安排中，颁奖典礼后会安排一天时间做学术交流，随后主委会还会提供七日游的差旅报销——是的，连亲友团都包。
当然，主委会也萧规曹随，对亲友团人数采取了14人的限制，而且也只包全程的差旅和颁奖典礼两天的伙食——但就这，一场庆典下来，每个获奖者的预估费用也提到了将近百万。
不过好在北极星发的都是理工科的科学家和工程师们，大家除了家人之外，就一般只带几个学生，人数大多控制在十人以内。
……
“北极星对于人类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在人类的蛮荒历史中，它一直都指引着人类的方向。”
颁奖典礼现场，一位耄耋老人站在讲台中央，望着鸦雀无声的会场慢慢地发表着他的开场演讲。
“而今天，我们有幸看到，以它为名的奖励，颁给了为科学和技术做出了巨大进步的学者。”
掌声响起，打断了老人的讲话。
老人含着笑, 望向台下第一排的嘉宾：“希望在未来，科学界能够涌现出更多的北极星，引导着我们科学之路的发展。”
伴随着掌声，盛装打扮的席小丁与两位同样穿着礼服，举着托盘的漂亮姑娘走到讲台边。
席小丁与老人交流了一下后，他开始宣布颁奖开始，随后从姑娘的手中接过证书和奖杯，双手递给老人。
“杨老。”席小丁面对老人，一脸的恭敬。
杨振宁院士含笑点头，接过奖状，而后双手递给走上前台的张益唐。
……
“杨老，要不要休息一下？”
坐在台下，等到最后一位获奖者富士雄上台后，苏远山也跟着起身，来到了后台。
颁奖时间本来不长，但这次获奖的一个有八个人，除去流程与合照时间，就算获奖演讲时间再短，这整场典礼下来耗时也超过了两个小时。
杨院士已经年过八旬，苏远山确实有点担心他老人家的身体。
杨院士却摆了摆手，笑望着苏远山：“还行，就是比起上课烦琐。”
苏远山和席小丁同时一笑。
——请杨老来最终颁奖，这是在最后才敲定的。
毕竟……这是第一届，总得要找个大咖才行。
“对了，小苏教授，你等会有时间没？”杨院士顿了顿又问道：“有时间的话，我们单独聊一下。”
“有。今天可不是来陪您老么？”苏远山冲席小丁不留痕迹地眨了眨眼，后者只是含笑看着他。
——两个人都知道，最近国内学术界对大型对撞机讨论得很厉害。
而自从苏远山正式成为院士后，两边人马都对他的意见极为重视，可以说，极力拉拢也毫不为过。
而杨老的观点，自然是不建议国家在大型强子对撞机上进行投入了。作为凝聚态物理和高能物理泰山北斗一般的他，早在几十年前就说过，依靠对撞机的高能物理盛宴已过。现在建的话，两百亿美刀都打不住底……
但支持者则认为，除了“未必”之外，还可以凝聚国内的人才，提高国内科研和学术环境，加强与国际之间的交流……
在这件事上，苏远山一直是没有表态的。
……
晚宴过后，苏远山来到杨院士的客房。
“小苏教授，最近国内又有声音说要上马对撞机，你的意见是什么？”
果然，杨老开门见山，没有半句废话。而且说完后，便直直地看着苏远山——他知道，这位年轻人已经是国内实际上的科学界领袖，同时也对高层有着极高的影响力。
在对撞机一事上，可以说……苏远山的态度，可以决定整个事情的走向。
苏远山便苦笑了起来。
半响后，他轻轻摇头：“杨老，我听过您之前所说的，对撞机的盛宴已过。而且就我个人和我的实验室而言，也在积极寻求高能物理领域另外的研究方法和路径。”
杨院士便点了点头：“没错，我们且不说欧洲那边已经有一个了，就算没有，也不应该是我们来建啊……劳民伤财不说，还没有用处。”
苏远山咳了一声：“确实……”
“那你也反对建立了？”
“额……”苏远山苦笑着，半响说不出话来。
他虽然一直没有表态，但内心深处其实还是倾向于建的。
原因很简单，因为工程需要进步。
但如果仅仅只是工程进步……那这个钱确实花得冤——因为他知道，预算200亿美元还只是建，还不包括后期的维护，然后每次运行的成本……而且，这样说吧，就算国内最快速地用最经济的方式完成了CEPC的建立，也成功撞出了成果——那也是对已知模型的验证。
奖，肯定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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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对于高能物理的未来和意义……
苏远山也觉得肉疼。
“坦白说，我不知道，我其实倾向于建。”
苏远山见杨院士马上就要反驳，他接着道：“杨老，您听我说一下想法。”
“嗯，你说。”
“我的想法是，如果只是由国内来承担成本，那显然不可能。”
杨院士马上道：“但问题是，现在他们就是想让国内来承担成本。”
“所以我们退一步，如果我们的成本能够承担到一半左右，其余的给欧洲核子机构，给老美，给霓国……那我个人是支持的。”说着苏远山便是一笑：“而且我还可以个人捐一点。”
“……捐多少？”
“看情况，几十亿吧。”苏远山想了想笑道：“反正每年我们用全球范围内的慈善和扶贫事业上的钱都不少的。”
苏远山的这个“捐一点”把杨老直接给搞得有点蒙了——他知道苏远山有钱，好吧，这是世界上众人皆知的事。
“但你那起码用了就能看到实际效果……”
“嗯，所以，我也一直拿不定注意。”苏远山一脸的恳切：“这件事，还需要高能物理研究所那边征求一下全球同行的意见。”
“而且我还有个意见，就是可以以此为契机，加强国内高能物理界与欧洲原子能机构的合作……”
说到这里，苏远山顿了顿，又叹了口气：“不过，我对此并不看好。毕竟他们伽利略已经晃点了我们一次……谁也不知道，我们国内学者能不能进入团队核心。”
“杨老，在前沿科学的国际合作中，国内学者一直都处于边沿，这是事实的。”
*
*
作别杨院士，苏远山在休息厅见到了已经醒完酒的席小丁。
席小丁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冲苏远山招了招手：“谈得怎么样？”
“没
怎么样，杨老的眼光……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苏远山眯着眼，轻声道：“他见证过高能物理的盛宴，也给出过杨·米尔斯理论这样伟大的方程……对于普通科学家的诉求和理想，实在是有些不理解。”
席小丁便点了点头。
坦白说，在之前，他对高能物理是不了解的，因此也不知道杨的地位和贡献……后面直到苏远山给他科普后他才意识到，这位老人家在物理学界的贡献有多高。
只可惜，这样一位伟大的科学家，在国内屡上热搜，却是因为感情问题。
“那你的意见是什么？”
“我没有意见。”苏远山耸了耸肩，摊手道：“我能有什么意见？我总不能说，远芯来修。”
“哈哈哈！”席小丁哈哈大笑，举手道：“我支持你。”
“吓……可别开玩笑，要是陈总和段总听到了，指不定要怎么杀上门来。”
“放心吧，陈总也会支持你的。”
“……别了，我们现在只是有一千亿美刀的现金储备，而这些钱还只是理论上的，我们还要靠它来应对经济危机呢。”
说到经济危机，席小丁的酒便立刻醒完了。
他坐直身子，望向苏远山：“来了吗？”
“来了。”
苏远山点头：“今天，雷曼兄弟宣布进入破产保护。”
远芯带来的蝴蝶翅膀，没有扇动科学界，但它的力量，总会在另外一个领域爆发出来。
这是由能量守恒决定的。
相比历史，老美的次贷危机提前了一年，那么在这场次贷危机中，比历史上还要疯狂的雷曼兄弟，自然而然地……也会提前进入它的生命周期。
在经济危机到来之时，现金才是王道。
听到苏远山说雷曼兄弟进入破产保护，席小丁顿时便吸了口气。
他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醉心于技术，但好歹也是在老美那边喝过洋墨水的，自然知道雷曼兄弟意味着什么——这家迄今为止已经有一百五十年历史的老银行，从来就是老美银行的标杆。
无论从规模上，还是从业务上，还是从资产管理上……它都在老美的银行中排的上号。
一般而言，人们认为它是第四大投行。
如果拿到国内来说，就是农行建行那种地位。
但现在，苏远山告诉他，雷曼兄弟申请破产保护了……
“那……我们会受到什么影响？”
“短期内，消费欲望降低，长期内，经济低迷。”苏远山端起茶杯，轻轻吹了两口后轻描淡写地道：“然后金融市场洗牌……哦，其实老美那边已经在洗牌了。”
见席小丁皱着眉，苏远山便呵呵一笑：“放心吧，师兄，这场危机，其实还行……”
“什么叫还行？”
“就是……对于我们，甚至整个国内来说，其实是一场机会。”
苏远山微眯着眼，望向前方的虚空。
前世，国内接了水，然后引发了房地产的泡沫，但这一世……
可就未必了。
水会进入房地产，最根本的原因还是没地方可去。
而这世，除了股市之外，还有……目前马老师那边正在积极筹备的互联网金融。
而这些钱，除了国内，还有东南亚，整个亚洲，乃至整个世界都可以去。
而最最重要的是。
这一次的国内，作为“锚定”的参考对象城市HK，房价已经在持续七年的下降中维持了平稳。而HK，也连续五年都在全球幸福指数中名列前茅。
全港人均GDP4.5万美刀，全港平均房价3万人民币。
这就是回归十年后的HK，给全国人们留下的红线。
第984章 经济会议
“可惜了，北极星没有经济学奖，不然可以听一听经济学家对目前全球经济形势的看法。”席小丁眯着眼，靠在沙发上，脸上升起笑意。
看得出来，他又有点酒意上头了。
苏远山呵呵一笑：“听他们扯，不如听我扯。”
“切……”
两个人说笑了一阵后, 苏远山掏出手机，打开微博客户端，写下了“今天和北极星在一起”的文字。准备发送时，他又想了想，给文字配上了六张图片。
其中五张是他与北极星奖每个获奖者的合影，而另外一张则是他与杨院士的合影。
点击发送后, 他隔了半分钟后刷新，下面便马上有了留言。
“哇！好羡慕。”
“是羡慕山总，还是羡慕那些获奖者？”
苏远山看得愣了半天，最终哑然。
好家伙，这帮人是生怕把自己抬得不够高么……
这时已经换下了盛装，穿上平常衣服的夏晓璇和叶如黛联袂走进休息厅，见两人到来，苏远山和席小丁对视了一眼，二人赶紧起身。
“休息好了没？”
“好了，走，打道回府。”
苏远山笑着迎向妻子，不料手里电话嗡嗡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后微微一怔，脸上表情顿时就有些变了。
叶如黛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马上关切问道：“谁的？怎么了？”
那边席小丁和夏晓璇也停住了步子，朝他望了过来。
苏远山深深地吸了口气：“领导秘书的……”
坦白说, 大晚上的接到领导那边的电话, 苏远山确实是有些心惊——那边从来没有在这个时候段给他电话过就不说了, 要知道, 那位大爷可是做过手术的人……
怕不会是复发了吧？
*
*
三天后, 苏远山抵达首都。
负责迎接他的, 就是领导的秘书。
“刘局，三天前接到你电话的时候……是真的把我给吓到了。”
和刘秘书坐在后排，苏远山一脸心有余悸的笑道：“我还真以为出什么毛病了呢。”
“哈哈哈，后面领导也埋怨我来着……”刘秘书笑着望向苏远山，心中不断感慨。
三天前的晚上，他给苏远山打电话的时候，苏远山那紧张的劲把他也吓了一跳，当他给领导说了通话内容后，领导便埋怨他，说他就没晚上联系苏远山的习惯，这个电话该第二天白天打的。
但谁都看得出来，领导虽然在埋怨，心中却是开心无比。
当然了，刘秘书选择晚上都要联络苏远山，自然还是因为……这次让苏远山上京，确实是有了不得的大事……能够早几个小时通知，对于苏远山而言, 那时间都是宝贵的，都会让他的准备更加充分。
——这次, 是让苏远山参加次一级的经济会议的。
——你说是不是越早通知越好？
笑过之后，见苏远山明显的黑眼圈，刘秘书关切地问道：“这两天没休息好吧？要不要眯一会？”
“没事，等会让领导帮我准备一杯咖啡就行。”
“噗……让他帮你么？”
“额……”
……
一小时后。
苏远山要喝咖啡，当然是有的，也……当然不是领导准备，不过领导倒是把咖啡亲自给他递到了面前，笑呵呵地道：“喝吧，进口货。”
“谢谢领导。”
“嗯，知道这次让你来参加会议的目的了吧？”领导目光炯炯地看着苏远山，带着几分期待和鼓励：“准备得怎么样？”
苏远山抿了一大口咖啡后点又深深地吸了口气，这才一边缓缓呼气，一边点头笑道：“准备得不是很充分，但如果要论分析华尔街的话……拿以前的样本就可以，主要是整個国际经济形势以及国内经济形势需要进行模型修正……不过还好，我们很早之前就在做这个工作。”
领导听了之后便赞赏地点了点头。
认识苏远山十几年，这小伙就从来没有掉链子过。
“那简单说一下？”领导抬手看了一下时间：“给你一个小时。”
“嗯……”
*
*
第二天一早，苏远山在专车的接待下进入办公厅。
这次经济会议，主持者就不说了，光是巨佬就有两位，与会的企业界的成员，除了苏远山之外，还有来自金融界的大佬以及各经济、金融部门的主管和国内知名的学者一共二十余人。
众所周知，人越少，事儿越大。而临时之间凑出这么一个会议，显然是要讨论如何应对次贷危机所带来的全球经济形势。
苏远山的位置不是很显眼，但他身边坐着的却是国内某个银行的负责人。
伴随着温文尔雅的领导说完开场后，首先发言的便是行长们……
苏远山坐在下方，眼观鼻，鼻观心，专心做着自己的笔记。只是偶尔会抬起来来向主席台的位置看一眼，以表示自己的专注。
全程，他都和领导没有什么额外的眼神交流。
一个半小时后，上午的会议议程过半，各个代表和学者也都普遍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和看法，大家虽然对这次次贷危机的影响力的看法有所不同，但还是初步达成了个共识，就是在当前的情况下，以出口型经济为主题的国内，是不可能置身事外的。
说白了，就是老美感冒了，我们咳嗽了。不帮忙的话，我们说不定要转成肺炎。
除此之外，也有学者列举了国内在帮那边度过次贷危机时要采取的措施，譬如加大基建力度，加大扶贫，然后集中扶持和投资进落后产业，实现产业升级等等。
坦白说，这些建议都是很好的方向性建议。
苏远山听了一上午也收益颇多，毕竟，他一来不是经济学者——或者说，在座的，就没有一个搞经济的资历比他差的！
不过嘛……苏远山这次来，可不是以什么物理学家，更不仅仅是以远芯创始人的身份来的。
而是以星海基金，以及在科新银行的大股东、创始人、操盘手的身份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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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在这个领域，那他就是当之无愧的专家。
“苏教授，你有什么看法？”
就在时间过半后，领导望向苏远山，点了他的名。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朝他望来。
迎着目光，苏远山放下笔，轻轻的吸了口气后，含笑望向众人。
……
“就如何应对次贷危机的全球影响而言，刚才的领导和学者同仁的意见，其实已经很完美了。即便我们，包括科新和星海基金以及远芯智慧研究院的经济专家们早在一年之前就已经开始警惕次级贷，并做了相关的建模和预测工作，在全球经济行为已经相对成熟和有迹可循的现在，除非遇到大范围的黑天鹅事件，否则能够给出的解决方案都是成熟的。”
苏远山开场便直接和此前所有人的发言站到了一边，他这番话，迎来了众人友好的目光。
“但因为做过模型，所以我们更多地推算了采取量化宽松政策之后，对金融领域和其他行业所造成的影响——我们会更多地考虑到负面影响。”
“量化宽松说直白一点就是放水。水放出来了，最终会往什么地方去？”苏远山抬起头来，望向Y行长：“拿西方举例，就是通过海外投资，通过国内股市、债市……以及楼市来进行消化、稀释。”
“而通过我们现有的条件和情况……我们得出的模型……目前而言，不是很乐观。”
苏远山顿了顿了，翻开笔记本。
“最终，国内的泡沫，会集中汇聚向房地产。”
……
……
散会后，J行的张行长和苏远山并肩走向餐厅。
“山总，你可真敢说啊……”张行长幽幽一叹：“房地产这玩意，现在地方上正准备在这上面大做文章呢。”
张行长和苏远山熟悉，自然是因为和远芯有业务来往，且孙西慧与张行长也私交颇好。
“总得有人来说……”苏远山抱着臂，笑了一笑：“发展经济的最终目的是什么？是让老百姓有幸福感。而房价过高……恕我直言，除了有钱人……先富起来，而且先买房的人……还有谁幸福？哦……卖地的也幸福。”
张行长便咳了一声。
“反正活生生的例子就在HK摆着，港府花了十年，硬生生地把末日狂欢的房价干到了现在这种水准，然后HK的幸福指数全球靠前……”
“但不是每个地方上都有HK那样好的资源。”
“但也不能饮鸩止渴。”
“但这种是经济的市场行为啊……”张行长笑了起来：“我不是和你抬杠哈，我只是单纯地觉得，钱多了，自然就要投资……而目前看来，房子是最值得投资的。”
苏远山便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说你个提供房贷的当然了……
“也未必啊……人家都能搞股市，为什么我们不能？”
“国内股市……很不成熟。”
“那就让它走向成熟。”苏远山轻轻哼了一声：“别忘了，我们的经济规模已经世界第二，而且十几二十年后，极有可能就世界第一……我简直无法想象，一个世界第一的经济体的股票投资市场会不成熟……”
“……那这个牵扯起来就大了啊。”
“大也一步一步的来，不能十年了都没一点成熟。”苏远山眯着眼，轻声道：“张总，我知道在你们眼中，我一直推动国家金融改革……被你们认为是叛徒。”
张行长一怔，马上哈哈大笑：“不至于不至于，山总，你言重了。”
苏远山呵呵一笑。
——他一直在推动降低外资进入国内活动的门槛，从本质上说，这动了许多利益集团的奶酪。
这样说吧，如果不是他苏远山来推动，而是换个人来……怕是早就背上叛徒，汉奸的罪名了。
唯独苏远山，这个罪名是无论如何也给不上去的。
“不管伱们怎么看……但我还是坚信，我们的立国之本不在于封闭，而在于发展。而发展的重心又在于科技和人才以及人口。”
苏远山眯了眯眼，望向近在咫尺的餐厅门口。
里面一群人已经在等他们了
“我们现在已经形成了产业链优势，制造业产值已经位居全球第一，这就是我们最大的优势。只要保有这个优势在，那国内的经济就不可能差。”
午饭后，在休息室内稍稍休息了一个小时后，下午会议继续。
相比上午的挨个点名，下午就是各抒己见了，而且还出现了小部分的意见不一致而引起的争执。
很显然，领导们也是需要这种“争执”的。
毕竟，兼听则明。
而苏远山也一改上午的低调，开始在会议中活跃了起来。
他的逻辑只有一条，就是不能让普通的老百姓吃亏。
“我们任何的选择，都是历史的一部分。而老百姓，就是历史。”
当苏远山把该说的话该讲的观点说完之后，用这句话给自己这次会议的发言作总结：“而一项经济政策，影响最快几个月甚至几天就能看到，最晚也就几年，十来年……我不希望，十年后看到让我们后悔的决定。”
……
当晚，苏远山来到领导家中。
“我今天是不是太嚣张了点？”
喝着领导家的热茶，苏远山一脸的笑意。
领导笑着摇了摇头：“你有资格嚣张。”
“额……您别挤兑我”
“不是挤兑你，我是说的真的。”领导慢慢收起笑，继而正色道：“你说的对，我们是能够看到十年后的。如果真的有我们决定的错误……那么……”
领导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他的意思却已经很明显了。
苏远山不留痕迹地松了口气。
领导沉默几秒后又笑了起来：“知道为什么要拉你来参加会议吗？”
“因为我是非专业的专业人士？”
“不是，因为你坚持的事，一向都是对的。”领导笑望着苏远山：“譬如你说的人口问题，即便今年已经是全面开放二胎的第四年，新增人口也没有如那些人口专家所鼓吹的那样出现不可控制的峰值，甚至连他们预测的一半都没有达到……”
“而且HK的发展，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样本。当然……”领导继续一笑：“你说得没错，一切以人民群众的幸福为主。”
“房价高了，老百姓显然不幸福。”
（感觉这章全是屏蔽点。。）
第985章 韭菜
领导的话，无疑是给苏远山表明了态度和立场——最起码，领导他要秉持的立场和态度。
这让苏远山十分开心。
毕竟……领导是以搞科技，搞工业，搞企业而著称，现在又协助搞经济，按理说, 他是更应该站在经济整体上来看待问题的。
但领导下一句话就让苏远山开心不起来了。
领导感慨完之后笑望着苏远山：“不过啊，要进行金融改革，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就譬如股市，你应该明白……当初我们设立股市的初衷。”
苏远山便咳了一声：“我说句话您可别生气。”
“说吧。”
“咱们的股市……一开始设立就没怎么考虑投资方，而是偏向募资方——说好听点是，它充满了理想主义模型。说得不好听点就是……它压根就是让上市企业割股民韭菜的。”
“……”领导额了半天, 最后哑然：“你被割了？”
“我这么贼精的……”苏远山嘿嘿一笑：“我是割人家的那号，而且还是割的洋韭菜。”
领导哈哈大笑，一边摇头一边指着苏远山：“你这家伙，早几十年，你这话说出来是要拉出去游街的。”
苏远山舔着脸笑道：“那不能，早几十年，我也是民族资本家啊！”
“嗯……也对。”领导点了点头，突然就不说话了，只是含笑看着他。
苏远山对领导的这种“状态”心知肚明——这像极了那种一个老父亲看到儿子出息了的那种心态。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欣赏，自豪和喜爱。
领导的情感流露并没有持续多久，他很快便问起了苏远山对金融市场的改革有没有什么建议，对此苏远山当然不能太过激进，表示因为具体国情的缘故，所以全面照搬西方的金融制度是不可能, 也是不行的。但金融市场毕竟是跟着西方学习的, 同时我们也一直在融入西方主导的全球经济体系中，所以框架一定要完善，不能缺失金融市场的主要功能。
“主要是让国内金融市场活跃起来, 而不仅仅只是股价涨，这样才能够保证蓄水池的效果……纵观国内股市的涨落, 总是牛就大牛, 一飞冲天，然后熊就比狗熊还熊，直接趴窝的那种。”
领导微微颌首，随即又叹了口气：“这种结果是多因素的，除了金融市场和金融产品之外，还有就是国内企业……这样说吧，要让金融市场规范、活跃起来，除了政策之外，优秀的企业也必不可少啊。”
说着领导便目光炯炯地看着苏远山。
这眼神把苏远山吓了一跳：“您……不会是让远芯在A股上市吧？”
“哈哈哈，那不至于。你们远芯现在的股权结构就很好，组织架构也挺好，当然资金状况更好。”领导笑了笑：“听说你们储备了很多现金？”
“不是很多……也就一千多个亿美刀。”苏远山咳了一声：“其中大部分是可变现资本和现金流，纯粹的净利润资本不多的。”
“啧啧，还不多？”领导似笑非笑：“百分之五的外汇储备了。”
苏远山舔着脸笑道：“那表示我们赚的都是老外的钱！”
领导哈哈大笑。
随后，领导正色道：“但你们投资和控股那么多企业，而且你自己都说了，你那么贼精的……显然你们控股的企业都是优质股，潜力股……”
苏远山思索了一下后点头：“嗯……反正咱们这群人这辈子就在国内死磕, 就算养老也在国内。”
领导含笑点头：“嗯, 就应该这样，难道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还住不下你们一帮亿万富翁？”
苏远山：“……所以我们关于下属企业，还是有两手打算。”
“哪两手？”
“如果国内股市机制健全了，环境好了，我们就考虑推动一些企业在A股和HK两地上市。一方面利用HK这个窗口，另一方面，也可以为国内投资者带来信心。额，这么说可能有点那个……但目前国内在IT和半导体相关领域发展起来了，这些非但是现目前的投资热门，也是未来的发展热门。只要环境好，是完全可以撑得起一个大板块的。”
“嗯，说得没错。”
……
在领导这边呆了一個多小时，除了聊到金融市场之外，他更多的还是聊房地产。但房地产可不比金融市场……就算在领导面前，他也表现得很谨慎，表示在引导房价的时候，也要尊重市场规律。
总不能回到计划时代吧？
但好在HK有现成的例子，无论是廉租房也好，还是房产税也好，都是可以直接拿来给房地产“降温”的。
总之，一条核心思想就是：抑制房价不意味着不允许房价上涨，而是要让房价与当地的收入与经济水平相匹配，不能出现买了房之后就彻底掏空积蓄和未来几十年的收入，继而没有半点抵御风险的能力和消费能力的恶劣情况。
回到父亲所在单位宿舍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
……
“妈，爸，你们还没休息？”
苏远山换上母亲递过来的拖鞋，冲身后的傅振华等人做了个再见的手势后关上房门。
“这不等伱么，你开哪门子的会，要开这么久？”母亲嘴上在埋怨着，但脸上却是抑制不住的笑，拉着儿子便走向客厅。
苏星河院士精神看起来很好，特别是满头的乌黑……一看就是染过发的。
“开个经济方面的会。”苏远山笑呵呵地回了一句，随后便一屁股坐到父亲身旁。
从他进门开始，父亲就一直含笑看着他，此时见他坐在身边，一巴掌便拍在了苏远山的肩膀上：“你这家伙，能耐了。”
父亲……自然是知道他参加什么会议的。
苏远山便嘿嘿一笑：“被抓壮丁的，再说了，又不是Central Economic……”
“……想得美，那会上我这样的都没资格，而且那会上也仅仅只是宣布，走个流程，真正要做决定的还是你们这一档子。”苏星河院士已经来了一年多，对这边的工作了如指掌：“对了，明天还开不？”
“明天下午还有一场，然后半个月后还有一场。嗯……如果老美那边紧急情况有变化，说不定还有紧急会，不过那就没我的事了。”
这时张秀云给父子二人端来一盘水果，随口问道：“小山，经济会议为啥找你呢？你又不是经济学家。”
苏远山父子俩一对视，同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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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自从当上了富太太后，现在又是G太太，那境界真不是一般人能比……难得糊涂，就是她最真实的写照。
“因为你儿子是天才！”苏远山对母亲，一向采取的是糊弄态度。
却不料张秀云很是不满地哼了一下：“嗯……再天才也不能全找咱们一家人啊？国家也是的，把你们爷俩当牛使唤么？”
苏远山哑然，回头望向父亲：“爸，你最近是不是工作不顺利？”
“没有啊，挺顺利的。”苏星河呵呵一笑：“别听你妈的，她就是想我早点退休，好陪她回去带小暮和泽安。”
张秀云马上道：“那小暮和泽安不需要人带么？”
“妈，不用操心他俩，我应付的过来。再说了，叶子每年还有半年时间在国内呢。”
“……反正我就是想孙儿孙女。”
得，话聊到这份上那就没的说了。
好在母亲也知道父子俩要谈正事，她也懒得听，见父子俩没有挪位置去书房的意思，她便干脆自己端了一盘水果到卧室，坐到床上看她的电视去了。
从母亲身上收回视线后，苏远山笑道：“爸，最近工作真的怎么样？”
“真的很顺利，再说了，就算我工作不顺利，难道你还能帮上忙不成？”苏星河笑望着儿子，反问道：“你总不会认为我来首都一年多了，连脚跟都站不稳吧？”
“额……倒不是这个意思……主要是，蛇有蛇道鼠有……啊呸。”苏远山觉得用这个词来比喻自己和父亲两人的影响力确实有点蠢，讪讪一笑道：“反正我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嘛。”
“嗯，这个我承认。娘的，刚来首都的时候，人家说起我都是，这是苏远山的爸……”
苏星河院士口吐芬芳，但眼中却饱含满足的笑——这种表情，便是和之前领导的表情如出一辙。
苏远山知道，父亲这是开玩笑。再怎么说，他苏星河院士也是靠本事上去的。
“不过啊，国内教育体制不比其他，其中是存在矛盾的，特别是义务教育阶段。”苏星河院士说着便微微皱眉，正色道：“而这些矛盾，又集中体现在教育资源上。嗯……还有就是，目前的补习班也有问题。”
苏远山神色一正：“那爸的
意思是？”
“这两年我集中在摸底，在找问题，在思考问题，找寻方案，然后再用几年甚至更多的时间来解决问题。”苏星河院士轻轻吸了口气：“唯分数论，唯成绩论当然要不得。但快乐教育……我通过各方面了解了一下，发现也是没有落实到实处，或者说，是虚空楼阁。”
苏远山缓缓点头：“只要升学考试还是看考试，看分数……那不可避免地会追寻分数，应付考试。”
“是啊。一个地区，只要有一家学校搞分数，那其他的就会蜂拥而至。”苏星河院士眉头紧锁：“虽说在世界范围内都是掐尖教育，但在咱们这……唉！”
随着父亲的叹息，苏远山也叹了起来。
他知道，国内的教育资源，一直投入都是不够的，且不均衡的。
这不是一届“教委”所能搞定的事……而是要牵扯到整个社会的协作。
但很显然，现在无论从哪方面看，教育，特别是基础教育，都不是一件迫在眉睫的事——别的不说，前两年都还有老师讨薪呢，你敢信？
好在父子俩都不是钻牛角尖的人，苏星河院士很快便是一笑：“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我打算还是从高校着手，毕竟这方面我比较有经验。”
“嗯，确实，这动起来比较容易，而且也有样板可循。”
“说到样板，电科目前怎么样？”
“萧规曹随，李叔干得挺好，而且李叔就不是干科研的料，他就该搞行政工作。”
“哈哈哈，你小子……”
……
父子俩聊到十二点这才各自休息，接下来的几天，苏远山除了开会之外，又应几位老领导的召唤四下走动了一番，最后又在首都各个企业和部门逛了一圈，这才打道回府。
时间飞快，年关将近时，传来了灯塔国那边与国内经济部门的会晤与接触。
这意味着，在次贷危机下，老美终于开始寻求解决方案了。
与此同时，一篇揭露大规模婴儿肾结石的报道，也在互联网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
坐在办公室内，终于得闲下来的苏远山看着韩依依推过来的新闻简报，整个人的眉毛皱成了一团。
但他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毕竟……这件事，在当年，本身就在舆论的压力下获得了解决——虽然结局并不让人满意。
他苏远山不是那种自认为高高在上、每天看着微博就能升起批阅奏章一样快感的大V——虽然从影响力上，一百个这样的大V捆在一块也抵不过他。
但他没料到，这件事居然会波及到他的身上。
准确地说，是波及到了以前的山办秘书组成员身上。
郭霞，当初山办秘书组成员，和韩依依是一块进的办公室，因为能力不甚突出，在上次工作调整中去了后勤部门。
之所以郭霞“能力不突出”……其实有个很大的因素就是，她家的条件挺好的。
她哥的工作是同声传译，在这个年月就已经年薪百万。
然后，她的小侄女，就涉及了某款奶粉，随后他哥哥怒而发起索赔。
于是……奶粉那边，就告她的哥哥说敲诈。
然后就把她哥抓了。
本来无忧无虑的郭霞猛地遇到这事后全然没有了主意，但她好歹是在山办呆过的人，在冷静下来后，便直接来到了山办，面对着苏远山“怎么，郭霞，舍得回娘家来了么？”的打趣……
她哭得一脸的梨花带雨。
第986章 山总一怒
“山总，您找我？”法务部的周利民叩响苏远山的办公室，进屋后他第一眼就看到一个身穿工服带着胸牌的姑娘眼圈红红的坐在沙发上。但他也只是瞥了一眼，然后马上便望向苏远山。
如同远芯的根基是电科一样，远芯法务部门也基本上算是西政的天下，整个法务部里，起码有超过一半的人都来自西政。
周利民便是99年西政民商法硕士毕业, 在省城一家律所干了三年后在一次同学聚会中认识了学姐于玉茹，后在一番考察后进入了远芯，如今已经差不多快五年，主要负责远芯在国内发起侵权诉讼。
“嗯，郭霞，你给利民说一下具体情况, 不要添油加醋, 有什么说什么。”
苏远山的话里听不出什么，但皱起的眉头却表示，他现在的心情不好：“郭霞以前是外面办公室的。”
周利民怔了一下，心想谁惹了这位小姐了。
——山办的文员，除了办公室主任以及苏远山的专职秘书之外，其他人听起来风光，是山总身边的人，但实际上……除了极少数无论学历还是能力都极为优秀的员工，大多数人而言，其实是没有多少升迁机会的。
而且为了防止她们变成一事无成的“老”文员，隔那么一两年就会对她们进行工作调整，让她们能够有更多学习的机会和历练。
毕竟，没有谁能够当一辈子秘书文员。
因为这诸多的关系, 再加上山总一言不合就加班，而山办的秘书们也都会轮班陪着他加班……所以, 远芯上下都知道，在工作上不说了，在生活上, 山总对他办公室的秘书是真的很照顾。
嗯……也就养成了, 这些小姐姐们不好惹的脾气。
郭霞嗯了一声后，便将刚才给苏远山说的话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周利民坐在郭霞对面，认真观察着郭霞的神情，然后他便认定了，郭霞确实没撒谎。
“你哥是在哪里被带走调查的？知道是哪里的人吗？”
“在特区去谈判的时候，应该是企业本地的人……”
“嗯，你哥诉求的金额是多少？”周利民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已经把注意力放在了显示器上，但依旧眉头紧锁的苏远山，继续问着细节。
“好像是四百万还是多少……”郭霞说着马上补充道：“这不是狮子大张口，我哥本来就很生气，而且他收入本来就高……再说了我觉得赔偿款是可以商量的。”
周利民再次点头，却微微皱了下眉。
他虽然来远芯后主要负责专利权案，但好歹也是正宗科班出身不说，在律所的时候也负责过民事侵权的案子，深知目前国内的索赔……确实一言难尽。
郭霞眼泪汪汪地看着周利民：“周总监，他们是不是违法了？”
“嗯……现在那边具体是让你哥协助调查还是什么的都不太清楚，我只能先找关系先问问看你哥现在具体是什么个情况, 那边口径是什么，然后再想办法……”周利民在苏远山面前不敢把话说死, 也不敢拒绝，只好先一步安慰道。
同时他也再次看向苏远山。
毫无疑问，山总这次……是有打算帮郭霞这个忙了。而在周利民看来，只要山总开口……其实所有事情都能迎刃而解。
无论是企业还是相关的部门，也就一句话的事儿。
现在，就看山总怎么开这个口。
但苏远山却沉默了好久都没有开腔，随后他按下了电话免提，把韩依依叫进了办公室。
“小韩，这阵子奶粉的事，最终处理结果有没有？还有热度舆论你一直关注没？”
苏远山说着又望向周利民和郭霞：“你们也说一下，还有，远芯有没有类似的案例。”
韩依依想了想，谨慎地道：“后面没有过多的关注，而且这大半個月来……”
“你直接说，涉事企业有没有下热搜——我刚才看了一圈，发现几个社交媒体的热搜都没这些事了。只有几个大V还在转发，但下面似乎也有水军。”
韩依依一怔，随即深深地吸了口气：“按照经验，相关企业肯定会对舆论进行把控的。至于说咱们……好像暂时没听说。”
“嗯，咱们有没有受害者，要弄清楚——我赌一百块，绝对有！”苏远山重重地哼了一声。
远芯这帮人他是一清二楚的，固然有那种为了孩子搞进口的高价奶粉的人，但绝对也有因为愿意相信国产而用涉事品牌的员工。
“利民，你去给于姐说一声，让她就这事发一个内部调查问卷，统计一下。”
周利民马上点头：“好的，我回去就给于总汇报。”
“还有，郭霞。”
“山总。”郭霞马上望着他。
“你哥被抓了没事，你还有嫂子，让你嫂子直接在省城这边起诉，先不管管辖范围……利民伱是有执业证的吧？”
周利民咳了一声：“当然有的。”
“那你就代理郭霞哥哥的案子，争取用最快的时间立案。然后远芯其他员工的案子，到时候发起集体诉讼，另案处理。”
“妈了个蛋的，真当老子没有脾气么？”
苏远山一直忍到现在，终于动了怒气。
办公室的另外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包括郭霞在内，都不由得一惊。
当然，郭霞是惊中带喜。而另外两人……则是知道，山总可是轻易不动怒的人。
“好了，你们先去忙，我打个电话。”
三人出门，韩依依走到最后，她在给苏远山关上门的一刹那，听到苏远山对着电话的语气极为不善。
“小马哥，microblog的负责人是谁？”
……
……
电话中，Pony明显有些摸不着头脑：“开始是我，后面移交给高飞了。”
“嗯，就是那个来总？”苏远山轻轻哼了一声。
“额……他微博名是叫来去之间。”
“那麻烦你转告他，不是什么钱都能收的。热搜也不是公共厕所，谁想上就上，谁想下就下。”
听到苏远山直接点题，Pony总算是明白了个大概，但依旧有些一头雾水，苦笑道：“山总，到底什么事惹到你了？你直接说啊……”
苏远山深深地呼了口气：“奶粉的事，一个热搜不准下，给老子连续挂一个月热榜第一，天天推送！所有涉事微博不许限流。”
电话那头猛地沉默了下来。
苏远山轻轻一哼：“怎么？不行吗？”
电话中，传来Pony的倒吸冷气声：“不是……山总，这个……是我有听说的，是有……”
“不管，有电话你让他直接找我。”
说完后，苏远山直接挂了电话。
紧接着，他又拿起电话……
“老万，让亚视做个系列节目。”
谷驥
……
一天后，热度几乎有些“降下来”的奶粉几乎在一夜之间再次成为了焦点，而同时上热搜的还有郭力的事件。
接下来的几天，热度依旧不减，再次引发了一场全民大声讨。
一周后，苏远山接到了Pony的电话，说YSL的张总想见他一下。
……
盯着电话，苏远山轻轻哼了一声。
“让他死了这条心，也让他们那圈子里的那帮人把态度搞端正了，该赔的赔，该道歉的道歉，该坐牢的坐牢。”
“额……山总，这让我怎么回？”电话中，Pony哭笑不得。
“我听你这话，似乎你和这帮人似乎关系挺好？”苏远山依旧没有好生气。
“额……算起来是老乡，找关系找到了，我也只是帮忙递个话，可没有什么关系啊。”
“那怕什么？你还怕得罪他们？告诉他们，别把我惹毛了，惹毛了我明天就改行挤牛奶去。让他们一个个全他娘的喝西北风，我说的！”
“好吧。”
“还有，没人找你？”
“有……哎……山总，这事儿……”
苏远山听到Pony在那边苦笑叹气，他也缓缓呼了口气，语气稍稍平静了下来：“没事，所有的事都推到我头上，老子就是嫉恶如仇。”
再次挂了电话，苏远山拎着一份文件便走向楼上陈静的办公室。
*
*
“至于闹得这么大么？”
陈静一边接过文件，一边看着苏远山，眉宇之间有些责备。
在她看来，苏远山这明显是有些太过于任性……和彰显力量了。这……要不得。
“其实很至于。”苏远山指着文件：“这些是远芯的受害者名单，我们管不了天下人，但管我们
的人是没问题的。直接起诉，告死他们。”
陈静：“……起诉没问题，也该起诉。但是……”
“没有但是，静姐，我的事儿我清楚。”苏远山一脸平静。
陈静便静静地看着他，按照她对他的了解，苏远山肯定会给她说原因的。
片刻后，苏远山长长地呼了口气。
“我这次上京，和几个领导都接触了很久，领导也教会了我很多事……而且，可能你也听说了，我在这回的经济会议上的态度……”
陈静点头：“嗯……我也觉得有点过于张扬了。”
苏远山便是一笑。
他的态度，岂止是张扬，简直就是嚣张好不好。
而这样嚣张的态度，自然会通过与会的相关人员之口传出来——当然，能确定的一点是，传出来的人，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笑过之后，苏远山又抿了抿嘴，沉默了几秒后长叹了一声。
“静姐，我这个人给你的感觉是什么？”
“嗯？”陈静当然一直在看着他，但被这句话问了个一脸懵——只不过她早已经过了青春年华，知道苏远山的问题不是其他。
好在苏远山并没有让陈静回答，马上便自己道：“或者说，我给外人的感觉……”
“是不是那种，有钱有势也不懂享受，不爱宝马香车，也不考虑个人，一心为企业，为科研，而且还很低调的那么个人？”
“嗯，再加一条，一心为国为民。甚至……没有什么缺点。”
“……是。”陈静眼中光芒咋现，但瞬间便化为柔和，她含笑点头。
“问题就在这，一个人，怎么可能没有缺点，没有什么欲望呢？”苏远山自嘲的笑了起来：“我如果说，我是憋着一口气在为了国家和老美在较劲……你信不信？”
“信。”
苏远山：“……”
陈静嫣然一笑：“而且从未怀疑。”
苏远山：“……但其他人不信啊。”
“所以，我有时候表现得张狂一点，反而让人安心一些。”苏远山轻声说着。
陈静怔了一下，但她不愧是本科学文再转的商科，马上便想到了例子：“类似于王翦出征要赏赐？”
“差不多……而且这事儿，本来就是我有理。我有理还不闹……那有人怕是会认为我有什么大图谋。”
陈静：“……”
苏远山眯了眯眼，在心中一声长叹。
正如他所说，他搞这一出，算是应了很多领导的愿——他想到了当初他在领导面前“检讨”说自己态度有点嚣张了的时候，领导却含笑告诉他“年轻人，就应该有年轻人的朝气和脾气，你又不是跟着领导的秘书，时时刻刻要小心做人做事，哪来的那么多顾忌和暮气沉沉？”
最起码，在那些领导中，他的“人设”更加完善了——身怀天才，嫉恶如仇，不懂妥协。
这样不懂妥协的人，当然是最佳工具人。
片刻后，苏远山电话响起，接起后，电话中传来郭霞兴奋的声音。
“山总，我哥已经出来了。”
“嗯，替我问候他，让他放心，要相信法律。”苏远山嘴里说着套话，脸上的表情却有几分厌恶。
“好的，谢谢山总。”
电话挂断，苏远山看着陈静，深深地吸了口气：“这事儿，可没算完。”
——因为他知道，有企业和相关人员为之买单，但也有企业躲过了清算，甚至还在后面继续兴风作浪。
这一次，既然他打定了主意要好好搞一下，那就再不可能是历史上的结局就打法了。
前几天他给Pony说的那狠话，他觉得没毛病。
——如果相关企业态度不端正，那他不介意投钱去挤牛奶。
反正乳制品行业是个稳赚不赔的行业，无非就是投点钱。
第987章 地震
陈静快速地看完名单。
她表情渐渐惊讶起来：“这么多人？不……是这么多远芯的孩子都检查出了问题？”
“那倒不是，只是这么多人都购买了那些问题奶粉。”苏远山再次哼了一下：“但有几个小朋友还是检查出了结石。”
陈静眉毛也皱了起来：“小孩子的产品，能够做成这样，这些人的胆子也真大。”
“是啊。他娘的，还敢对索赔的受害者倒打一耙……”
“对了，刚才那个郭霞的家属，是不是已经回来了？”陈静指了指苏远山手中的电话。
苏远山为了以前办公室的一个文员“出头”的事, 在远芯高层算不上秘密。当然，大家也都知道，这应该是某些行业让山总看不惯了……甚至还有人猜想，山总才从首都回来不久，是不是接到了什么指示才这么干的。
“嗯，回来了。那边YSL的负责人托关系找到Pony，说想见我一面。”
“哦？那你怎么回的？”陈静好奇地眨了眨眼，她知道苏远山对这种人怕是没有好语气。
“我让他滚，惹毛了我改行挤奶牛去。”
“噗……”陈静看着一脸愤愤的苏远山，脑子里突然便出现了苏远山穿着挤奶服，坐在奶牛下面忙碌挤牛奶的模样。顿时没忍住噗哧一笑。
苏远山：“咳……静姐，说正事儿呢。”
“抱歉抱歉，你说你挤牛奶去，我一下就有画面了。”陈静再次一笑，随即惊讶道：“你不会真想涉足奶粉行业吧？”
“我还真想。”苏远山顿了顿后认真道：“就奶粉而言，国内市场经过这一波地震后，肯定会大规模洗牌。或者说……国产品牌，这样说吧，国产品牌肯定口碑全灭。”
陈静认同地点头：“嗯, 这是必然的，然后呢？”
“然后，需要有一个品牌来树立消费者对国产品牌的信心——我们总不能……一个十几亿人口的国家，新生儿都喝进口奶粉吧？而且，随着国家对二胎政策的全面放开甚至是对三胎宽松……未来几年, 生育率肯定会稳定在一個比较良好的线上……嗯，就算不放开三胎，生育率肯定也会因为经济发展的惯性而进入一个稳定的上升期。这个红利, 起码可以吃十年。”
陈静再次点头。
她知道苏远山在人口问题上还真的是专家，而且还是“高瞻远瞩”那一类的。
“所以，奶粉行业起码在未来十年内都是一个增量市场。而就算每年出生率停止增长了，随着经济发展，人们对奶制品的需求也是逐渐增加的。国家发表的膳食指南中，每天早上最起码要有两个鸡蛋一杯牛奶，现在有多少家庭能达到？”
“额……这个恐怕是习惯问题吧？”
“但习惯是可以改变的——这就是一片不穿鞋的大陆。”
见苏远山说得头头是道，陈静抿着嘴想了想后轻轻嗯了一声：“如果说……你觉得我们涉足奶制品行业对远芯的品牌形象没有坏处的话，那我支持。”
“额……不一定是要远芯出面投资啊。”苏远山目光灼灼：“要不咱们大伙都出点钱，去盘一个厂子？”
“盘？”听到苏远山用到这个川人口中惯用的动词，陈静一脸的疑惑，继而哭笑不得：“你不会是又想从什么小作坊搞起吧？”
“不是……你觉得它怎么样？”
苏远山目光望向陈静的办公桌。
上面放着的，正是一盒本地出产的酸奶。
菊乐。
……
……
一周后，省城一环路西段。
菊乐路——和夜明珠路一样，在上世纪九十年代的时候，一部分有钱的企业纷纷出钱买下门口道路的冠名权，而且一买就是五十年的那种。这一方面可以彰显企业的影响力，另一方面也可以为市政建设添砖加瓦。而菊乐路, 自然在便是菊乐食品集团所冠名的路了。
这家由省城化学制药厂历经几次改制后最终转变而来的食品公司, 如今已经拥有了数条液态奶生产线, 扩张了三个工业园区。
由于一直专注液态奶，外加一直都在本地发展，是以虽然它在省城大名鼎鼎，但放在全国，却是寂寂无名。
但就算体量再小，这次席卷整个乳制品行业的地震也不可避免地波及到了它的身上。只不过幸运的是，因为自己有可靠的奶源，菊乐的产品并没有检测出超标的三聚氰胺。
然而，面临行业的地震，巨头们都各个噤若寒蝉，就更别说菊乐这样的小厂了，于是厂里最近气氛一直比较低迷。
但从昨天开始，整个菊乐厂区便进行了一番热火朝天的大扫除，包括办公室在内，所有的地方都窗明几亮，可照人影。
随着三辆号牌为A-YX开头的汽车缓缓驶入厂区，菊乐的董事长领着一群人迅速上前。
“童总，又见面了。”陈静微微一笑，伸出手与童恩文握了一下。
童恩文，自然便是菊乐改制后的创始人，也是目前整个菊乐的集团负责人和控股股东。在过去数年，菊乐一直被评为省市内优秀企业，同时童恩文本人也是省城的代表。
在过去数年内，他曾经不止一次和陈静在企业家会上见过。只不过嘛……那种大会上，除了背后企业的规模和身份地位之外，菊乐和远芯也属于八竿子都打不着的行业，是以两人顶多是“共处了同一时空”，属于字面意义上的见面。
但现在陈静这样寒暄，毫无疑问，透露出的是一种极为温和的合作信息。
“是的，陈总风采依旧。哈哈，请！”童恩文压抑住心中的激动，握手后迅速侧身，将陈静引向会客室。
落座后，陈静先打量了一下四周，而后含笑道：“童总，我们就敞开天窗说亮话吧。鉴于这次奶制品行业的事故，我们认为，这个行业可能需要新的力量才能挽回颓势。而且我们也认为，奶制品行业是有前景的，这也是我们前来合作的基础。”
“是是是，毕竟无论是液态奶也好，还是奶粉也好，都是刚需。”童恩文立马点头。
这次他从市里面收到消息，说远芯打算来谈一下合作，或者说收购的时候，他整个人是蒙圈的，一度以为市里面是在忽悠他——远芯怎么会跨行业到奶制品了……这个步子未免也跨得太大了。
但随着远芯董事长办公室正式发来商务函，且表示是陈静亲自拜访后，他所有的狐疑和猜测全部都变成了狂喜。
是的，那是最单纯的喜悦。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就是……一个整天爱做梦的乡下灰姑娘，突然一天被霸道总裁看上了的感觉。
众所周知，远芯从来不亏待“合作”伙伴——无论是收购还是什么。
君不见，当年都已经落魄成修理厂的夜明珠汽车，现在人家摇身一变成了全球最先进的电动汽车研究中心，每年诞生的成果和专利让人为之眼红，旗下的车更是远销欧美，甚至还带动了国内乃至整个汽车领域朝着新能源车的方向转向……
这种能力和奇迹，如果不是就在省城，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任凭谁都会认为这是在看那种离谱的幻想小说。
“嗯，那你们计算一下，引进奶粉生产线，同时扩大现有产品线，以及进行全国范围内的推广，大概需要多少钱。”
“这……”童恩文迟疑了一下。
在接到消息后，他自然是准备了各方面预案的，但真要给个具体数字，他现在还真不知道该怎么给。
“抱歉，陈总，您要我现在说要花多少钱……那我现在真给不出个准数。”童恩文先抱了抱拳，随后苦笑道：“您也知道，最近行业震动不说，而且我们之前一直没涉及奶粉……而且啊，我站在公允的立场上说一句，这次的行业问题，主要还是出在奶源问题上。国内规范的奶源地跟不上奶制品行业的快速发展……我们之所以没有遭，主要还是我们自己有奶源，而且产量偏低……”
“所以，进入奶粉行业，最根本的还是要从奶源地出发。一方面要自己培养，另外一方面……还要与优质牧区进行合作。”
听着童恩文的介绍，陈静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了几分赞赏。
很显然，人家确实是奶制品行业的专业人士。
“这样吧，我们先估计一下。”陈静等童恩文说完后微微一笑：“按照目前你们公开的信息，菊乐的估值约为三个亿左右……你觉得如何？”
童恩文马上一怔！
这个数，简直是报到了他的心坎上了……
但童恩文还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小心地问道：“您的意思是？远芯要全资收购菊乐吗？”
“嗯，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全资收购，并且不对管理层做特别的调整——不会出现外行指导内行的那种事。到时候，你照样是菊乐董事
长和负责人。”
童恩文眼睛猛地亮了起来：“然后扩大生产呢？”
“五十亿，一百亿？”陈静笑望着童恩文：“如果不够，还可以加。”
童恩文一口凉气从天灵盖吸到了脚后跟。
……
……
2007年春节前夕，就在奶制品的行业地震以几位官员落马，然后几位企业负责人被抓而暂告一段落后，热搜总算是下来了。
——当初苏远山说要挂一个月热搜第一，自然是气话，但一旦放开流量管控，这种全国范围内的话题，不用控制都直接是热搜第一。
而这长时间的舆论，自然而然也引发了从不同角度来看待问题的讨论。
譬如，有人便提出疑问，这种家丑，是不是应该外扬。毕竟无论是微博也好，还是ebook也好，亦或者是贴吧还是ivideo也好，虽然有语种版本的不同，但整个数据链都是打通的，一条消息，可以毫无障碍地传播到互联网的任意角落。
而且因为翻译功能的成熟，使得全世界所有人都能看懂这些消息。
也就是说，全世界人民，都知道了东方大国发生了奶源污染事件。
当然，这种观点一出来，立马就被群情激奋的网民的口水给淹没了。
人民群众的态度很明确，犯错就要认，挨打就要立正——君不见，后续的处理如此雷厉风行，那不是网友舆论的结果？
同样的，这种舆论左右事件发展的事件，也很快便成了社科相关专业的典型案例，大量的分析开始在互联网上流传。
譬如西方一位学者便指出，这是一场平民对抗威权的胜利，并大加赞赏。
诸多言论不一而足。
然而，就在事件渐渐进入尾声时。
一条新闻悄然出现在互联网上。
——星海基金携远芯资本、息壤资本、草堂资本、创世基金等共同出资百亿，入主菊乐，打造新时代的奶业航母。
……
某地。
国内奶业排名第一的巨头总部。（卧槽，不敢说）
“草！”
负责人用一句狠狠地脏话表达出了目前心中的情绪。
他站起身来，望向市区外面大片辽阔的草原，整个人变得无比的焦躁。
“潘总？”门外传来叩门声。
“进来。”潘总深深地吸了口气，回头望向秘书：“什么事？”
“隔壁……刚打来电话，问您有没有时间，看商量一下对策。”秘书见潘总脸色不善，连忙道：“就是远芯他们进入奶制品行业的事……”
“他们能商量出个什么来？”潘总重重地呼了几口气，眉头皱成了一团。
“潘总……”秘书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笑着安慰道：“我们毕竟是在草原上，还是有优势的。”
秘书的这句话让潘总的情绪稍稍好了一点。
是的，他脚下就是这个国家最大的草原，坐拥着最好的奶源地……不是一个身处盆地的什么菊乐所能比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那帮资本，就没有一个是搞奶制品的，他们全是搞高科技的！
脑子里迅速闪过己方的优势，潘总迅速冷静了下来。
深深地吸了口气后，潘总缓缓点头：“就下午吧，现在大敌当前，大家还是要团结的。”
第988章 草莽
“牛总。”
“潘总。”
一对生死大敌在乎市的一间酒店会议室内笑脸相迎，伴随着两人互相歉然着进门，仿佛过去数年的那些为了抢夺经销商和市场而种下的恩怨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毕竟……刘总也曾是YL乳业的副总，MN不过他在高层斗争失败后所发起的反击。
那么，兄弟阋墙——便是这次双方见面定下的基调。
……
“敌人来势汹汹啊。”潘总笑望着对面：“牛总有什么好办法没？”
“没有，而且不仅仅是来势汹汹。我更多的是感觉到，他们那帮人, 欺负人。”刘总端着茶杯，眉头微皱。似乎想到了自己当初融资的时候，被资本拿捏的往事。
星海携一干科技领域的基金、资本强行进入奶制品行业，这种跨界操作就先不说了。但他们竟然直接便拿出了一百亿……
这根本就不是那什么菊乐去搞的融资，而是这些资本主动注资——哪有上来就给一百亿的融资机构？
“嗯，但不可否认, 他们很有钱。可以说, 这些资本是国内最有钱的机构……”潘总也收起了笑, 正色道。
他上午之所以失态，自然是因为他不是那种两耳不闻行外事的人，而且YL也在积极寻求资本的帮助，以便度过这次难关，因此，他对活跃在国内的资本了如指掌。
星海基金不说了，号称是互联网第一基金，对于互联网的兴衰迭起的判断就从没错过，在几次互联网的股价涨落中，星海基金赚得盆满钵满。
而且最主要的是，星海基金披露的几个股东，苏远山, 比尔·盖茨, 乔布斯，久多良木健……都是科技界的领袖级人物。
这样的人物, 除了钱之外, 更值钱的, 是他们本身的影响力和资源。
而其余的资本，莫不如是——几乎全是国内新兴的“资本家”。
“有钱就可以随便欺负人了吗？”刘总反问道。
“当然不行。”
“是的, 不行。而且他们不仅仅是欺负我们一家两家……是欺负我们整个乳制品行业！”
潘总眼角猛地一跳，试探性地问道：“那刘总的意思是？”
“要让在这次危机中受到冲击的所有兄弟企业明白，他们不是冲这个市场上的某一家某几家来，而是冲着所有企业来的，他们是要把科技企业，互联网企业的那一套，拿到乳制品行业来！而下场……”刘总冷哼道：“苏教授当年的赢家通吃理论，我还是拜读过的。”
“刘总说得好！”潘总击掌大笑，顿了顿，他试探性地问道：“那奥运会冠名的事？咱们……”
——这两家在过去几年为了抢市场搞的各种操作就不说了，就从去年开始，当奥组委开始征集各种指定产品时，两家也为了这个冠名权争得不可开交。
此时潘总再次提起，显然是想借此机会，让两家的负责人当面商量出个不伤和气的解决方案出来。
却不料，刘总长长地呼了口气。
“别想了，我们怎么争得过他们。”
*
*
“过去十年乃至五年, 是奶制品行业快速发展的阶段，除了YL和MN这两家在最近两年轮流坐庄之外，后面也跟着光明完达山等一干小弟在追……而且各個省都有本土的奶制品企业把握住本地市场，特别是鲜奶市场，譬如菊乐这种……”
苏远山笑望着童恩文，补充了一句：“菊乐不错。”
远芯董事长办公室内，陈静，苏远山，段勇平，霍建宁这四人齐聚，很随意的坐在沙发上。
相比之下，前来拜访陈静结果不小心刚好撞上了大佬开会的童恩文就略显拘束了——苏远山等人齐聚，主要还是因为明天的执行董事会上会借助集体智慧，讨论一下奶制品行业怎么发展——虽然菊乐不是由远芯的名义投资的，但那些资本说来说去都不是外人——就算是草堂资本，那也是山总那一帮草堂会的哥们搞的。
而既然是童恩文来拜访，所以三人也就没有回避，直接在一起聊了起来。
“主要是本地奶，实在不好意思做差了，都知根知底的，真要出毛病了，大家不得跑进厂里来吐我口水啊？”童恩文笑着回道。
“哈哈，确实是这个理。”苏远山哈哈一笑，又望向霍建宁：“霍总，刚才童总说要快速扩张还得以并购为主，你的意见呢？”
童恩文马上便一脸期待地望向霍建宁。
他可是太清楚霍建宁了——从当初HK的打工皇帝，到远芯的投资总裁，霍建宁可谓是远芯资本运作第一人，号称真·财神爷。他的眼界，绝对是跨行业的。
霍建宁微微一笑，不假思索地道：“肯定是的，除了新兴的互联网应用类产品，任何传统的生产型企业的扩张都是并购来得最快。特别是在资本的介入后，可以迅速完成技术和市场的整合，成为一方巨头。”
“但奶制品行业……说实话，之前我们一直没接触过，这次如果不是闹出了奶源污染的大事，可能山总也不会想到涉足奶业吧？”霍建宁笑望着苏远山。
苏远山一脸无辜：“无非就是想让下一代喝点放心奶，没毛病吧？”
众人便齐齐笑了起来。
“所以，我们还要考虑到奶业里其他企业反弹的问题。”霍建宁又望向童恩文：“童总，你是这个行业的老江湖，你知道的门道多……你们奶业里面的竞争怎么样？然后行业共识怎么样？”
童恩文怔了一下，片刻后，他摇摇头，露出苦笑：“竞争手段嘛……不怎么好意思启口，至于说共识，可能这次会达成一些共识。毕竟在陈总来菊乐之前，也有兄弟企业在联系我们。”
段勇平好奇地问道：“陈总来之后呢？”
“没了。”童恩文一摊手，苦笑道：“好像我们成了孤家寡人了。”
四人齐齐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段勇平看了苏远山一眼，随后意味深长地道：“看来，在奶制品行业看来……咱们这帮人有点不受欢迎啊。”
童恩文便讪讪地咳了两声——在完成菊乐的再次改制后，他冷静地思考了一下，发现如果发生在菊乐身上的事，发生在其他企业身上，怕是自己的第一反应也是“我靠，狼来了”。
这，委实怪不得兄弟企业。
毕竟这帮资本的名头和来头太大了，而且霸气十足。一出手就是一百亿现金不说还问够不够……
“但我觉得嘛，没有人会和钱过意不去。”苏远山呵呵一笑：“既然童总和霍总都认同收购可以，那就收购嘛——其实我一开始还想着自己从头开始搞呢，干干净净地那种。”
童恩文听到这赶紧解释道：“是这样的，山总，行业地震之后的低谷期，就是我们的崛起时间，这个时间肯定是越短越好……所以并购有基础的同行是最好的，除此之外，奶源也是……”
“嗯，我明白，你们决定就是。”山总笑呵呵地打断童恩文的话：“这个你是专业人士，决定了就是。不过我有个建议……”
“山总请说。”
“收购的目标企业，一定要……好吧，我们不说在这次风波中干干净净——毕竟国产奶粉几乎全军覆没，但起码态度要摆端正。”苏远山说着表情严肃起来：“这是我们介入奶业的初衷。”
“如果一个涉事企业，愿意炸锅卖铁都要对消费者负责，那就可以收购，如果时间紧急的话，还可以由菊乐来承担转移的赔偿责任。”
见苏远山一脸的认真，又再三的强调。童恩文心中就知道，关于这次山总之所以要介入奶业的传言可能不虚了。
——传言中，山总之所以跨界领投，是因为要来奶制品行业“主持个正义”——就像刚才山总还在说的那样，只想下一代喝上放心奶。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重重点头：“明白的，这是底线！”
“对！”苏远山含笑点头，伸出手，对着后脑勺指了指：“这也是远芯的底线。”
童恩文抬头，然后便看到了一副书法——永远激情，永不作恶。
……
童恩文来得快，去得也快，而且走的时候，霍建宁也和他一路下楼。
看样子，是他要向霍建宁请教一下并购的玄机。
“还有事没？没事我先回了。”段勇平看了一眼时间，望向苏远山和陈静两人。
“我是没了。”陈静望向苏远山：“你呢？”
“我也没，不过……我想和你们打个赌。”
陈静和段勇平便哭笑不得起来。
陈静轻轻瞪了他一眼：“赌什么？”
“我赌，传统乳业……或者说，现在奶制品的老大和老二，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
这不是人之常情么？有什么可赌的？”
“不，我说的不是业务上的挣扎，而是另外的。”苏远山嘿嘿一笑：“赌不赌，他们会闹其他动作来排挤我们。”
陈静一怔，马上道：“什么动作？”
“谁知道呢？或许是叫屈，或许是控诉……或许是告状……反正他们不会坐以待毙。”苏远山笑着眯了眯眼，轻声道：“别忘了，现在奶业的Top2，可也是他们本地的地头蛇，甚至他们在奶业协会有着绝对的话语权呢……”
……
第二天，远芯执行董事会召开，在会上，进行完常规议程后，众人便不约而同地把话题集中在了过去两个月内的奶业地震上。
入股菊乐，虽然说是星海基金领投，但远芯资本也出了点钱，算起来在座的所有人都有分……再加上大家都知道山总着实是为了奶业这事发了火，因此在一片微笑中，大家便齐齐地统一了意志。
那就是，既然要搞，那就要把奶业好好搞一下。相比科技领域，特别是半导体领域的投资，奶业这种纯粹的制造和销售业的投资……那真的是不值一提。
100亿，在奶业看来，这是一笔十年来都未曾有过的投资，但用来建晶圆厂的话……也就勉强建个半座。
“市场分析就不说了，奶制品肯定今后是个大市场，特别是我们介入后……起码在舆论上是有支持的，所以并购扩张的事还得抓紧。”苏远山笑望着霍建宁：“老霍，昨天童总向你取经啦？”
霍建宁便是一笑：“就是聊了聊。”
“要不就麻烦你一下，直接你来主导？”苏远山打蛇随棍上：“昨天我认真想了下，我动作确实要快，越是早推出达标又安全的产品，便越是能够迅速占据市场。”
“没问题。”霍建宁一口应下：“而且我昨晚上也分析了一下奶制品的行情和他们市场推广的常用伎俩……”
听到霍建宁口中冒出“伎俩”一词，众人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霍建宁也笑：“确实，我们做惯了没什么激烈对手的生意，或者说……我们的生意对手都比较讲规矩。”
这边李明柳搭了句腔：“那是因为不讲规矩的都被我们干掉了。”
众人再次大笑。
“不过话说回来，奶制品这个……一时半会我们还真的不能拿远芯那一套。”霍建宁笑这摇头，叹道：“毕竟这个行业……”
霍建宁没能说完。
但大家都明白……有些行业的创业者，确实，出生于草莽。
不像远芯这帮人。
而草莽中成长起来的创业者，相比之下，有时候确实路子要走得更激进一点，点子要多一点——当然这是委婉的说法。
“所以，为了避免秀才遇到兵，只要我们的主要目的，奶制品的安全没问题，那么就还是不做过多干涉好了。”霍建宁笑着建议着，然后望向苏远山。
他知道，山总这人……是有点那啥“道德”洁癖的，他就有点担心，山总介入奶制品行业不说，还要把远芯的规矩也搬过去……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苏远山含笑点头。
“但有一说一，如果他们真的干出了过分的事……那我可就不认了。”苏远山回头看了一眼段勇平——老段昨天和他打了赌的。
老段认为，那两家掀不起什么风浪。
而苏远山则认为，那两家必定要掀风浪。
第989章 沪市之行
段勇平和苏远山的赌约很快便应验了。
很自然的，老段输了。
春节前夕，在过去几个月的风暴中从未发声的奶业协会终于犹抱琵琶半遮面地、扭扭捏捏地发布了一篇公告。
在公告中，奶协协会深刻地反思了国内奶制品行业的各种规则的不统一以及恶意竞争、粗放增长等乱象之下所带来的负面影响——奶业协会认为，这也是发生奶源污染的根本原因。因此，奶业协会在做出深刻检讨的同时，也积极推动了在奶制品相关标准的定制, 希望全国人民能够对国产奶给予信心。
……
这篇公告，苏远山自然也看到了。
于是他便在office assistant上给老段发了俩字——“你看。”
老段回了个哈哈哈哈。
“但不得不说，这帮人的脸是真够厚。”
苏远山迅速敲下文字，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以为世人都是瞎子，不知道贪婪才是根源，还有脸定制标准——这个标准对比国际标准怎么样？”
老段很快回复：“不清楚, 得问童恩文。”
“嗯……那就麻烦你跟进一下这事儿了, 我要在春节前去沪市一趟。”
“是去见新老板？”
“嗯。”
关掉聊天窗口，苏远山闭上眼睛养了下神，随后嘴角露出了笑意。
奶制品行业……当然是值得认真对待的事，如果没有接到上面的电话，他不介意亲自跟进，和那帮人较一下劲……
但领导的一通电话下来，让他顿时坐不住了。
因为历史的车轮滚滚而至，未曾偏移。
所以，他要去一趟沪市，以小半个地主的身份，去给球迷朋友接风洗尘。
（不懂的见评论）
……
第二天一早，苏远山便搭乘飞机前往沪市。
落地后十分钟不到，他便接到刚来沪市这边的领导的电话, 让他如果没别的事就赶紧的，他现在忙得要死。
听到这边电话，苏远山哈哈大笑, 直接让傅振华把司机换了下来, 然后卡着超速的下限直奔市区。
见面后, 两人都没多做寒暄, 毕竟两人交往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领导当初就任Z省还专程来了省城取经，而苏远山也知无不言，推荐浙省利用身处长三角，又毗闽省，拥有小商品生产基地的优势，大力发展互联网线上交易。
并且，他也不是只嘴上支持，而是对浙省的互联网产业，特别是线上交易网站给予了实打实的支持和号召，光是带一帮草堂会的兄弟们就去了那边好几趟。
如今几年过去，AL已经崛起成了力压亚马逊的国内第一大电子商务公司，并依靠振华物流在全球的布局，沿着东南亚一路向西，朝着欧洲拓展业务。
“一头懵。”领导一摊手，一脸的无奈。
他在苏远山面前向来不绷着——毕竟早在十年前他就给苏远山吐槽说自己瞎忙。
“嗨，您谦虚啥呢……”苏远山看了一下四周，也笑着叹了口气：“额……确实也是，换谁来都懵。”
“哈哈，不过基本的还是要抓住, 就是生产和发展不能乱。”领导望向苏远山：“你是半导体头子, 沪市这边又有你们最值钱的生产企业……你肯定是时刻关注的，对吧？”
“嗯。”苏远山毫不犹豫地点头：“您知道的，远芯一直走的路都是技术至上……依靠领先的技术以及国内供应链的成本优势来进行全球竞争……所以……”
领导含笑点头：“嗯，我明白，你们这样走就对了。不被外界因素干扰，一心发展，才是一个有理想，有突破精神的科技企业应该秉持的路线。”
苏远山便嘿嘿一笑：“所以我也真帮不了您什么忙，只能说让您放心，半导体这一块，或者说沪市科技圈这一块，肯定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那我就放心了。只要发展不落下……一切都好说。毕竟我们现在还在追啊……”
“是啊……”
两個人用几乎同样的语气感慨着，末了才发现彼此的神情状态都一样，最终对视后哈哈一笑。
……
既然领导忙，苏远山也就没留下来蹭午饭，而是直接打道回了张江。
经过十几年的发展，如今的张江已经全然没有了当年的影子——那些农田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到处都是高楼林立，路上汽车喧嚣，街上行人不断。
这里，除了坐落着全球最大的晶圆厂总部之外，还坐落着全球最现代化的电动汽车生产基地，以及国内首屈一指中霓合资的机械臂生产企业。
当然，自然也少不了全球先进的封测工厂，光刻机装配车间以及全球顶级的光学实验室。
这些高科技企业，在日渐体现金融化的沪市，依旧熠熠生辉。
……
“你说，如果你给人说你中午吃的是盒饭，会不会有人骂你？”
李明柳办公室内，苏远山坐在沙发上，茶几上就放着食堂打包的盒饭，他慢条斯理的吃着，李明柳则坐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他打趣。
“我为啥要说？不过你们食堂的饭不行。这米便宜了……”苏远山抽出餐巾纸擦了擦嘴，笑了起来：“菜还可以，现炒的吧？”
李明柳呵呵一笑：“山总大驾光临，怎么也不能让你吃大锅菜啊。”
苏远山便瘪了瘪嘴：“说得我平时吃的好像不是大锅菜一样。”
两人同时笑了起来。
毫无疑问，如果光论身家的话，苏远山就不说了，远芯的高管，有一个算一个，早就实现了财务自由，最起码实现了想吃啥都能吃到的自由。
但具体在生活中，特别是在工作状态下，他们对吃的东西还真不挑剔。
特别是苏远山，为了让食堂保证饭菜的质量和口味，从远芯创立之初，他就立下了规矩，自己带头天天是食堂，而后这个习惯也影响到了远芯所有的高管——只要是上班期间在单位吃饭，那就吃大锅饭。
这样的好处显而易见，除了和“群众打成一片”这种口碑作风之外，最大的意义是远芯的食堂饭菜质量一直保证在水准之上。
那种认为有钱人吃饭就要天天鲍鱼海参，恨不得每一粒米上都要镀金的思维……纯粹是黄帝家的金锄头了。
吩咐秘书过来帮苏远山把餐具收走后，李明柳关上房门，望向苏远山，一脸的关切：“伱和新领导聊了啥？”
按理说，李明柳是不关注这些ZZ新闻的，但他身在沪市，又是科技园的负责人——虽说名义上，苏远山是负责远芯半导体集群的执行董事，但谁都知道……真正操心费力的还是他李明柳。
所以，李明柳不得不关心。
特别是，世人皆知，苏远山和上上任这里的领导关系相交莫逆。
“其实没聊什么，我只是让新领导放心，咱们远芯一直都是规规矩矩的，不会受到任何因素的干扰。”
李明柳便松了口气：“意思没有小鞋是吧？”
苏远山一怔，随即哑然：“你从哪听到的小鞋消息？”
李明柳讪讪一笑：“总有些爱分析时事的人传过来嘛……”
“放心吧，怎么可能有小鞋……上面的分歧再大，争得再厉害，也不会对我们有影响——我们一定要认清一个事实，就是上面所有的分歧，包括政策也好，路线也好，最终指向还是为了发展，为了富强。不可能出现给远芯穿小鞋的这种破事儿。”
李明柳嗯了一声，又沉默了几秒后试探地问道：“那你呢？”
“我？”
“嗯……最近网上有谣传，说咱们进入奶制品行业，做得有点太嚣张了……上头有人不满意。”
“你都知道是谣传了，就不要信了。”苏远山看着李明柳，知道这家伙是在关心自己，他想了想后笑道：“老李，你是不是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这几个月，我一直没有对奶制品事件在我的微博上发任何消息，就连相关的转发都没有？”
李明柳马上点头。
是的，自从奶粉地震涉及到远芯后，苏远山便毫不客气地动用了远芯的“力量”，先是在舆论上全面放开流量，紧接着又是凑钱联投，直接以强龙形态介入奶业。
但这期间，即便在舆论最激烈的时候，他的社交媒体上也没有对这件事发表任何看法。
“因为……我好歹是百万粉丝的大V啊……”苏远山呵呵一笑。
但随即，他便正色道：“老李，相对于权力，其实号召力才是最让人警惕的。”
李明柳眉毛一扬，随即便慢慢平静了下来。
半响后，他轻轻一叹。
“是的。”
苏远山就算没
有上层关系，光凭远芯就能拥有极大的权柄和话语权，这是不争的事实——人家一个小小的奶粉厂都能让本地部门跨省抓人，何况远芯？
就别说远芯通过资本和苏远山个人在互联网领域中“教父”级的地位和号召力所建立起来的关系网络了——也就几个电话，当时看似全网都要风平浪静的奶粉事件瞬间便再次被引爆。
这就是权力。
但除了权力，苏远山还因为身负“天才”“互联网教父”“诺奖学者”等诸多头衔而拥有巨大的号召力。
就像苏远山所说，他好歹是数百万粉丝的大V——他的粉丝数量，在整个microblog平台上排名第三，是科技界、企业界、学术界粉丝最多的博主。
而除了互联网，他的名字也早就通过各种新闻和报道传遍了全国，也写进了最新教科书。
可以说，他就是家喻户晓的名人。
李明柳毫不怀疑，苏远山只要振臂一呼……
现在，还允许谁振臂一呼吗？
显然不允许。
所以，苏远山在互联网上对这些事绝口不提。
“所以，上头又不希望看到我说话，又不让我动手……你说，我这满腔的不爽咋办？憋死我么？”苏远山笑望着李明柳。
李明柳便耸了耸肩：“而且这还做的是好事。”
“对啊，我们做的还是正确的事。所以就不要听那些谣传了，我说句要不得的话，我苏远山一不是人民币，也不是大美女，我何德何能敢奢望所有人都喜欢我？有人看不惯我才是正常的。”
李明柳不住的笑着，一边笑，一边摇头。
“好了，说正事。”
苏远山望向他，目光灼灼：“你和华威那边联系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李明柳也正色起来：“他们似乎还想熬一下。”
“熬……”苏远山轻轻地呼了口气，眼中闪过了一缕敬佩。
老东家的脾气果然还是倔。
只不过……今非昔比了。
因为远芯的崛起，拿走了老东家当年崛起的根本的基站业务……使得老东家虽然早一步上了手机这辆车，但终究还是不复历史上的优势。
特别是在技术二把手生病后，老东家的技术扩张更是遇到了难题。
毕竟……远芯拥有移动通讯领域中最强大的护城河！
这条河，不仅仅是华威被拦住，在即将步入商用的4G领域，几乎所有人都被拦住了。
包括高通，包括诺爱基。
远芯早就提交了4G标准，而目前国际电信联盟却迟迟未能批准，一拖再拖……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大家想再等一等，看如何才能尽可能地给远芯少交“保护费”。
在这种情况下，在面临即将到来的金融危机时，老东家便不得不开始战略收缩。
战略收缩，首先要砍掉的，自然便是一些投入和回收不成正比，又能卖出一点好价钱的部门。
譬如……FPGA部门。
——在过去八年，华威和熊猫一直在联合研发FPGA，但随着熊猫的没落，最后这个“责任”落到了华威的身上。
如今八年过去，FPGA芯片已经逐渐体现出了不可替代的重要性，而国外的同行，也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大量优秀廉价的FPGA芯片不断地进入国内市场。
面对冲击，华威独木难支。
而能够在FPGA的研发投入以及产业链上，可以与国外赛灵思，阿尔卡特之流的巨头抗衡的，现在看来……只有远芯。
因此，苏远山便让李明柳和华威的NJ研发中心接触了一下，谈一谈口风。
现在看来，老东家……确实是意识到了FPGA的重要性，还想再坚持一下。
只是，能坚持得住么？
第990章 仙人
“熬，肯定是熬不过去的。”感慨之后，苏远山摇了摇头，给出了判断。
“听你的意思是给华威下了死刑通知书？”李明柳含笑看着苏远山——作为苏远山在半导体领域最得力的助手和伙伴，他自然知道苏远山的目光从来都是站在国内整个半导体行业的。
现如今，国内半导体产业已经从以前的“国产替代”目标转为“追赶领先”。
但毕竟，这是一个承载着现阶段的工业革命技术基础的行业, 谁都知道这是未来，你是在后面使劲追，但人家也在后面使劲跑啊……
因此，即便在国内在这十几年内，已经接连启动了四次半导体扶持工程，又有远芯这样的半导体巨头在国内不断投资，依旧……有些领域未能如愿。
这四次半导体产业工程，分别是上世纪的908——扶持起了华晶，909——让无锡成为了“芯城”, 910——让液晶面板产业，京东方得以崛起，1008——依靠中霓棒自由贸易协议的背景，扶持半导体原材料行业，首金，集安化工等上游企业得以崛起。
但半导体终究是一个大行业，且越来越呈细分现象。譬如IC设计，就因为各种专用芯片的涌现和市场扩大而不断地分裂。
远芯CPU部门是芯片设计，闪存部门也是芯片设计，GPU，DSP, 乃至潘多拉实验室与矽芯联合推出的NPU——neural-network processing units, 同样如此。
而在这诸多的IC领域中, FPGA，国内差得还比较远。
而要命的是，远芯对FPGA芯片的需求，是与日俱增的。
FPGA——Field Programmable Gate Array，翻译过来就是现场可编程逻辑门阵列, 它和过去的PAL，GAL等一脉相承，但又因为芯片性能的提升，使得它的运用场景大大的增加了。
在过去，PAL，GAL等可编程芯片，大多用在某些数量需求很少，但又需要特别定制的芯片的场景，譬如航空器，譬如各种大型程控设备——这些产品有时候整个生产周期都用不了几百上千颗芯片，而偏偏这些芯片又需要专门设计——众所周知，如果为了几千颗芯片就走一趟晶圆厂的话，那有再厚的家底都能败光的。
除此之外，这些可编程芯片还可以用来做为某些不复杂的ASIC的前期验证——也就是先在EDA上设计好之后，不忙拿去流片，而是先在FPGA上跑一遍，没出问题再拿去流片。
如今，随着制程和工艺的不断进步，FPGA的性能也与日俱增，以至于它成了通讯领域, 工业，航天，军工等领域的首选。
譬如远芯这种搞基站的，如果所有芯片都拿去流片……那成本可就太高了。
现在的远芯，合作伙伴一直都是赛灵思与莱迪思。
……
“死刑算不上，只是说明一种情况，就是靠华威自身，现在很难把FPGA搞起来了。除非国家再来一次定向扶持……”苏远山笑着摇了摇头：“但现在国家哪有那么多精力再来扶持？扶贫，基建，军工，生物，下一代技术革命，科研大体系……哪个不比FPGA这個小小的领域重要？”
李明柳深以为然：“说的也是。”
“但FPGA和我们的关系也相当大，我可不想今后被人卡脖子……所以你再跑一跑那边，多说一说。”
“嗯。”李明柳点头，随后道：“不过我觉得嘛……这事儿你出马的话，说不定华威就答应了。”
苏远山瞥了他一眼：“你懒就懒，别找借口哈……”
李明柳便咳了两声。
“走吧，去隔壁楼看看，我估计再不去老高就得来电话。”
然后……苏远山话音刚落，他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
来电话的当然是高晓第。
正如苏远山所言，他等得都快要打瞌睡了，也没等到人，是以才打了个电话。
在高晓第办公室里，苏远山和李明柳一同听取了高晓第以及几个负责人的近期工作汇报，当然了，他们都捡的是技术方面的进展，对市场方面一律不提。
但高晓第不提市场，苏远山却不会放过他。
毕竟，CPU部门早在几年前就完成了子公司化，现在算是有一套完整班子的企业，只是因为由远芯全面控股，所以才表面上没有任何变动。
“老高，我先说……我已经有十年没有用intel和AMD的处理器了。我承认现在最新的傲龙能够满足我的需求，但消费者要的可不仅仅只是满足需求。”
“嘿嘿，我知道，消费者要的是性价比……所以我们性价比一向做得很好。”高晓第舔着个脸绝口不提消费市场的占有率：“不过我们在服务器领域表现很好啊，烛龙系列已经可以Intel的志强系列打得有来有回了。”
“嗯……”
苏远山“嗯”了一声表示了“勉强”的认同。
毕竟消费级和服务器两条腿走路是他当初定下的，其本质还是在服务器领域实现国产替代，从而在互联网大爆发时代完成去I化，把设备钱赚到手里。
如今十年过去，成电高科自从收购了浪潮后，已经形成了一条从处理器，到存储器，再到设备整合，以及Linux操作系统一条龙的国产服务器产业链。而又因为远芯在互联网领域的影响力……因此，别说是国内服务器机房，就算是国外，成电高科也成为了IBM、DELL、HP服务器供应商的强力竞争对手。
而在这条产业链上，所有人都是有钱赚的，甚至处于最上游的远芯CPU部门还因此完成了整体上的盈利。
但苏远山还是“勉强”认同……自然是因为，他知道，现在服务器这条产业链，一直吃下去的话……是不行的。
那太安稳了。
安稳就会失去进取，这是必然的。
“消费级处理器还是目前最需要关注的，intel一日不灭，我们一日就不能松懈。”苏远山望向高晓第，看着这家伙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他便又低头看了一下自己。
还好，自己的身材保持不错。
“嗯，从没松懈。”高晓第也顺着苏远山的目光看了一眼，顿时就跟苏远山肚子里的蛔虫一样猜到了苏远山的想法，当即便叫了起来：“我靠，你在鄙视我身材？”
“没有！”苏远山断然否认：“只是觉得你该运动运动了。”
“你还说没有？”高晓第瞥了一眼办公室角落的跑步机，一脸的哀怨。
——这玩意除了搬进来的那两天他去试了试之外，其余时间便一直在吃灰了。
众人便齐齐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李明柳倒是接过了话：“我觉得哈，处理器这边可能还是要改变一下思路。引入新的思考……”
“什么意思？”高晓第马上望向他。
“没什么意思，我的意思是，要不要换个架构师试试？”李明柳耸了耸肩，毫不在意高晓第的错愕目光，含笑道：“老高你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现在都已经脱离架构设计一线了。”
苏远山也有些惊讶地望向李明柳。
很显然，李明柳……说的确实是目前远芯CPU部门的症结所在。
高晓第，作为一个守成的大将，自然是可以的——别看他现在大腹便便，看起来就跟那种早不早就享清福的机关干部似的，但他这纯粹是“坐”出来，“熬”出来的毛病。
高晓第的拼命精神，可不比李明柳差多少。
也正是因为这两人在，这才让远芯的闪存部门得以引领风骚，也才让远芯的CPU部门在落后硅谷二十年的状况下，还能够跻身成为CPU御四家之一。
要知道，CPU是个典型的赢家通吃市场，且赢家只要不犯错，优势一般都会越来越放大。
而且相比苏远山记忆中的intel，这一世的intel可不是牙膏厂，在制程与德远齐头并进的现如今，intel每年推出的新处理器，都会有了不起的两点和性能的提升。
只能说，面对后面三个追兵，intel真的是有了危机感，且在全力应付。
因此，就算是苏远山对CPU的期望再大，他也一直都没有对高晓第表示出不满和责备。
但……就算有万般的现实缘由，还是掩盖不了一个事实，就是……
在架构设计这个领域，高晓第是没有太多天赋的。
而苏远山虽然有，但他却也只能给出大的，整体性框架，干具体工作，解决具体问题的人，还是高晓第。
面对着满屋子人的目光，李明柳再次一笑。
“咱们哥几个都是
十几年的老熟人，今天山总也在这里，索性就把话敞开了说吧。我觉得哈，老高，人的精力还是有极限的，你不得不服。”
高晓第笑了笑：“这个是。”
“所以，我觉得，服务器芯片你抓成这样，已经够好了，没有必要再抓消费级芯片……”
“你说得没毛病，但谁能接我的班？”高晓第嘴里说着，眼睛却望向苏远山。
远芯能够胜任他的工作的，也就只有山总了。
甚至高晓第还很清楚，只要苏远山愿意进组到这边来，且还是按照以前在江都大厦时代那样的工作作风和态度……
那消灭intel指日可待。
但……
这显然不可能。
迎着高晓第的目光，苏远山笑了笑，又缓缓地呼了口气。
他当然是没时间，也没那个精力再沉下心来一头扎进处理器部门了，未来他的工作重心，除了抓远芯的发展方向，协调各种关系，当“吉祥物”之外，更多的精力将会投入到科研当中去。
而且这个时间段……苏远山也确实找不到更好的人才——当然，也不是没有后备人选。
他的首批弟子中，有一个是集成电路设计的。
岳弘毅。
自从毕业后，岳弘毅便进入了处理器部门，如今已经成为了逻辑电路领域的一员大将，且也在参与架构设计和讨论。
但现在，岳弘毅还不行。
就在这时，李明柳突然道。
“吉姆·凯勒怎么样？”
他话音落下，所有人便齐齐望向他。
特别是苏远山，更是一脸的惊讶。
“都知道吉姆·凯勒吧？他最近打算跳槽了。”李明柳望向苏远山：“如果能把他拉过来……我觉得可行。”
苏远山深深地吸了口气，片刻后望向李明柳：“伱确定吉姆要跳槽？他不是在星海干得好好的吗？”
“嗯，确定……但我不确定，他有没有兴趣来我们这边，或者说，来国内。”李明柳又望向高晓第：“老高……”
高晓第一拍大腿：“如果真的是吉姆过来，那我巴不得！星海就是靠着这位老哥，这几年差点把AMD直接干翻，坐三望一。要是他能过来……我们起码能把星海干掉吧？”
——在现在的时空，吉姆·凯勒的名气还不像后世那样广为流传，但在业界，他已经大名鼎鼎了。
毕竟，一款处理器，谁的贡献最大，业内人门儿清。
吉姆·凯勒，就是那种可以直接主导一个先进架构的天才级人物。
听到高晓第说干掉星海，这边苏远山便微微皱了一下眉。
李明柳见状便轻轻咳了一声——毕竟，星海也算是山总的崽。
高晓第会意，嘿嘿笑了起来：“良性竞争，最终目标是intel。”
苏远山瞥了他俩一眼，眉头依旧没展：“干掉谁都没问题，我考虑的是，怎么邀请他……这种事儿……还是有些麻烦的。”
作为“姐妹”企业，星海和远芯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是融洽的，和谐的。甚至在星海没有上市之前，星海每个财季还会给远芯发来财务报告。而之后，无论是通讯技术，通讯设备，亦或者是处理器……远芯和星海都是以一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方式在进行合作，一同发展。
以至于，在老美那边的相关部门对星海的意见很大，如果不是星海的老总卡莉性子刚烈，又占了是女性这个最大的政治正确，换了个人怕是早就顶不住了。
而既然卡莉性子刚烈……那远芯过去挖人……甚至哪怕是人家辞职后再接收……都是不合适的。
而在过去十几年中，双方也都保持着不互相挖人的默契，当然跳槽是允许的——但那也仅限于普通员工。
吉姆·凯勒可不是普通员工。
听到苏远山的顾虑，李明柳和高晓第也冷静了下来。
但随即，李明柳便一皱眉头，轻轻哼道：“我觉得哈，既然咱们缺这个人……那就更不能让他去竞争对手那边溜一圈了。至于星海的态度……老高，你和克劳德已经多久没联系了？”
高晓第一怔，随即咳了一声：“差不多得有快一年了。”
第991章 接风
迎着众人的目光，苏远山缓缓点头。
——这么多年过去，远芯和星海虽然在业务上依旧保持着亲密的合作，但伴随着各自的发展，人虽然还是那一批人，但关系却已不复当年。
这只能说，一个企业, 一旦进入到了某个规模之后，便拥有了自己的意志。
“如果吉姆真的是去意已决，那就和那边说一下。”苏远山抿了抿嘴，轻声道：“毕竟星海和远芯的关系不比寻常，还是要考虑到影响的。嗯……最好先尊重一下卡莉的意见。”
李明柳看着他，忍了几好几下, 终究还是没能忍住：“为啥要尊重卡莉的意见？”
苏远山瞥了李明柳一眼：“因为星海目前找不到一个比卡莉更适合的掌舵者，或者说，除非万不得已，星海的架构不能变。”
星海是标准的西方股份制企业模型，卡莉虽然担任董事长和CEO，但所有的权利还是在董事会。而董事会的意志……从某种意义上，便是苏远山意志的体现。
只不过，他一直未曾干涉过星海，以至于很多人都忽略了这一点。
但李明柳是知道的。
李明柳皱了下眉，半响后叹了口气：“好吧……”
“嗯，这个话题先打住，吉姆那边，老高你自己决定，我当不知道。”苏远山说着便笑了起来：“反正你们现在是独立子公司, 翅膀也硬了, 我管不住。”
高晓第：“……”
李明柳：“……”
——居然把认怂装死说得如此清新脱俗，山总也是牛逼。
“走了，我去晶圆厂那边看看，老高去不去？”
“不去。”
“那晚上你把姜涛师兄喊过来一起，我就不去远众那边了。”
*
*
下午, 苏远山和李明柳先是去了德远, 随后又去就在德远旁边的光学实验室逛了一圈，顺便汇合了刚刚抵达沪市王朝新，最后约上了尹志尧。
晚上，苏远山，李明柳，高晓第，姜涛，张汝金，梁孟松，王朝新，尹志尧等人在一家私房菜馆齐聚一堂，与新领导吃了一顿便饭，算是沪市的半导体行业在目前的特殊时期，为新领导接风，同时也让领导安心。
大家很有默契的没有聊技术上的问题，只是聊着国内半导体在目前的地位，以及今后的发展形式。
领导也听得很认真, 这十几年来, 他是一直亲眼看到过半导体行业是怎么崛起的，更因为和苏远山的关系, 他对科技行业有更多的关注，使得他这么些年来，就算不是机电专业，他也了解了不少。
不过当说到国内目前半导体原材料领域时，领导倒是插了句嘴：“目前半导体化工材料优势是不是在霓棒那边？”
“是，前几年国内进行了扶持，但效果不甚明显，毕竟自由贸易区之后，霓棒两国都把这个上游领域抓得很紧，譬如光刻胶，国产就确实没办法，信越那边有绝对的垄断优势。”苏远山就坐在领导旁边，笑着摇了摇头：“现在芯片行业，特别是性能最前沿的芯片领域，已经容不得半点差错，连试错的机会都没有。”
领导深以为然地点头：“确实，这個只能退而求其次，看能不能在低端芯片上用了。”
苏远山点头道：“是啊，但霓棒两国是铁了心要练就绝活……而且自贸协议的框架下，国产替代的价格优势也所剩无几，看来今后上游材料要走的路还很长。”
“不过这也是好事。”这边张汝金笑着接过话：“这起码说明了，霓棒那边半导体行业的战略目标和我们是一致的，就是组成一个东亚天团。”
“哈哈，说得没错。”领导笑了起来：“对了，咱们的光刻机是有优势吧？”
“嗯，目前看来，是有的。”
苏远山说着便和张汝金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一笑。
EUV亚洲联盟成立后，目前已经完成了EUV光刻机的先期论证——坦白说，这比老美那边的EUV联盟起码落后六年。
但“好”消息是，似乎目前唯一承载EUV方案的ASML再一次陷入了财务困境。他们的验证机，一直问题不断，而且是出现了问题之后马上又有新的问题……以至于，intel已经有打退堂鼓的想法了。
反正德远的想法很简单，就是两边下注。无论是亚联还是美联，只要搞出来，那就有德远的份。
“而且伴随着这一波次贷危机，ASML那边或许会撑不下去……”苏远山笑着给领导解释道：“如果ASML撑不下去，国内就有机会了……如果老美不捣乱，甚至宏芯还能把它买下来……当然，这可能也只是做做梦罢了，老美显然不可能放弃ASML的，而且欧洲那边估计也不会放弃，毕竟他们要在半导体领域有话语权，光靠一个意法半导体和恩智浦是没戏的。”
说到这里，苏远山就有些感慨：“可惜了飞利浦，本来他们是可以成为三星那样的欧洲电子霸主的，结果一直自废武功。”
众人便都笑了起来。
无论是ASML也好，还是去年才成立的恩智浦也好，其实都是从飞利浦出身的。
既然聊到了次贷危机，众人的话题便又转移了，只不过一到这个领域，说得最多的便是苏远山。
他几乎是详细地解释了这次老美次贷危机的根源，以及所引发的全球震动，并猜测老美那边的对策，以及国内乃至全世界为了次贷危机买单而能够做的事。
说白了，老美依旧掌握着金融霸权，它出毛病，全球都要捏着鼻子帮他众筹。
那怎么办？当然只有量化宽松了。
说白了，就是降息，放水，刺激经济。
苏远山在这边侃侃而谈，领导也听得很认真，最后他望向苏远山，含笑问道：“听说你一直对房地产耿耿于怀？”
“咳……也不是，房子毕竟是刚需。现在不是流行一句话么？有车有房，父母双亡，就是最好的相亲对象。”苏远山笑着回道：“国人安土重迁，就算到了沪市这样的大城市打拼，也是希望能够留在这里，实现阶层飞跃。越是高学历，有本事的年轻人便越是如此。但一个人能够燃烧的青春和激情总是有限的，如果为了房子，让他们要付出四十年，五十年……那他们显然就成了被压榨的一代。而背负房贷越久，消费欲望和消费能力便越低，抵御风险的能力也就越低……”
“嗯。”领导点了点头，又叹了一声：“但地方经济……”
苏远山便知道，这是症结所在。他便呵呵一笑：“其实房价也不是不能涨，主要还是得有限制，房子毕竟是来住的，不是来炒的。更不是培养新地主坐房收租的——如果真这样，别的不说，光是远芯这十几年发出去的工资，就能够培养出十几万拥有四五套以上住房的新地主了……但远芯员工的钱……”
“对哦，你们远芯员工那么富，他们的工资一般怎么花的？”领导饶有兴趣地问道。
“除了刚需的住房之外，很多都用来消费了，以及花在了子女身上，当然也有用来投资的……远芯本身就有好多支投资基金，这些基金大多是创业型基金，几乎都在了国内企业的创业上。”
“其实不仅仅是普通员工，我们这些高管也是这样。”苏远山说着望向众人，呵呵笑道：“我们这些人分的红，领的工资，除了一些拿去做慈善，捐款之外，几乎都是放进了孵化型创业基金里。而且也正是这些基金，才让国内互联网企业呈现出了蓬勃发展的态势，以至于后来居上，把硅谷都给干趴下了。”
领导听得不住点头：“赚钱，满足生活需求，然后投资给新企业，这也算是先富带动后富了。”
……
这顿饭吃到了晚上10点半这才宾主尽欢，各自回家。
一周后，苏远山结束了沪市-特区-HK之行返回了省城，而当他回来后，春节也到了。
走在科技园的居民区中，苏远山全然没有感觉到这一年中最长的一个假期和平时有什么不一样——他在沪市的时候，对领导没有完全说实话的是，远芯的员工，房子可真不止刚需的那一套。
毕竟，远芯总部的居住区就是一个超级大小区，除了容积率有点糟糕之外——但这容积率也主要体现在楼层的高度，而非楼层的密度。
只要下楼了，还是能看到满目的绿植和冬树。
“小安慢点，小慕，把弟弟看着点。”
楼下花园中，苏远山和叶如黛两人穿着羽绒服，跟在苏小暮和苏泽安姐弟两个身后遛弯。苏泽安今年已经三岁，真是满地乱跑的年龄，完全不让人省心——而且他一改小时候的安静，竟然变得调皮好动了起来。
这让叶如黛对苏远山十分的不满，认为他没有教育好——她倒是忘记了，自己每年都有半年时间在国内，且是亲自教育
的。
倒是苏远山非常地满意——因为所有人都说他小时候顽皮得不行，这小子就和他小时候一样。
而既然和他小时候一样嘛……那长大了，肯定也是有出息的。
“好嘞，妈。小安子！站住！”
伴随着苏小暮一声令下，三岁的小屁孩马上就如同被点穴一般站在了原地。
这一幕看得旁边的傅振华两口子哈哈大笑。
“小慕，你这是训了个机器人吗？”
傅振华冲着苏小暮笑道打趣道——他家就住在苏远山家的隔壁，如今几个女儿都长大了，大女儿甚至今年都要大学毕业了，只不过他女儿没有选择（回远芯）找工作，而是选择了继续读研。
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傅振华一家人早就和苏远山一家人建立起来超越一般同事家庭的关系。
“嘻嘻。”苏小暮嘻嘻一笑，便走到弟弟面前，拉着弟弟的手慢慢前行。
苏远山和叶如黛眼中笑意不断，便和傅振华两口子坐到一旁的长椅上拉起了家常。
没多久，苏远山电话响起，是母亲让他们回家吃饭。
但回到家时，苏远山却发现，给他打电话的人，刚好把麻将推倒。
“胡了！好了，亲家，吃饭咯。”
和叶如黛的父母吃了一顿年饭后，苏远山吩咐司机把二位老人送回市区，同时也答应岳父岳母，大年初二就必定拖家带口回娘家后这才重新回到楼上。
……
“来不来搓一圈？”
母亲张秀云帮着保姆把饭菜收拾好后便坐到了客厅的麻将桌边上，笑呵呵地冲着苏远山两口子问道。
“不来，不会。”
“老头子，你儿子说他不会打麻将，你来教教他。”张秀云便马上望向老伴。
苏星河哈哈大笑：“他一天到晚哪有你那么闲？麻将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乱说，专家说的，打麻将可以预防老年痴呆。”张秀云马上便反驳道，然后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这一家人里好像学历最低……拿专家说事儿有点太那个……马上便冲苏远山道：“小山你说是不是？”
“嗯，妈说得没错。不过麻将打久了更容易得颈椎病，关节炎。”苏远山笑眯眯地走到母亲身后，替她捏着肩膀：“所以最好还是要活动活动，而且最好捏一捏肩膀什么的。”
张秀云听了儿子的话，马上如领圣旨，扭头便冲苏星河道：“听到没，老头子，让你平时给我捏一捏肩膀。”
所有人：“……”
……
“这几天，我一直在考虑。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在客厅陪着二位老人聊了会天后，苏远山夫妻俩回到了房间。
他俩的房间自然是最大的，大得可以放下两张书桌和一个沙发。
坐在沙发上，叶如黛望向丈夫，欲言又止。
“是业务上的事？”苏远山想了想，试探性地问道。
叶如黛抿了抿嘴，点了点头：“嗯。”但并没有说下去，而且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苏远山见状，也迟疑了一下，继续猜测：“是……有关那边政府的事？”
叶如黛睁大了眼睛：“伱怎么什么都能猜到？是有人告诉你吗？”
苏远山便笑了起来。
“是不是让你们交出数据？”
“……是。”
第992章 大变革
苏远山闭上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
该来的迟早还是要来。
棱镜计划，似乎就是在这一两年开始启动的。
“你是怎么回的？”
“怎么回？我告诉他们，国内都他妈没有问我要数据，他们凭什么？”
叶如黛极为罕见地爆了粗口，柳眉微竖：“真是不要脸。”
苏远山：“……”
确实，因为省城, 因为HK在互联网领域中的优秀表现，国内在涉及用户隐私这一环节，或者说在容易被国外诟病的方面，走得极为慎重。除了在2004年就出台了堪称教科书一般的隐私保护法之外，也在积极推动互联网版权的落实。让国内的互联网企业保持着海内外的业务以及政策的一致性。
当然，国内也不是完全就没有一点安全方面的意识了, 最起码在建设天网这一领域, 国内是一直在顶着国外一些甚嚣尘上的“监视”论一直在大力推进。而且……立竿见影。
别的不说, 犯罪率和破案率，随着天网工程的推进，是呈现出了一个直线下降的趋势。
当然了，根据相关部门朋友的反馈，抛开恶性犯罪不谈，治安的好转，和网吧在国内的大力发展也是呈正相关的。
但如今，国内都还没对用户的数据动手呢……老美那边却下手了……这如何不让叶如黛愤愤不平，情难自禁。
“胳膊拧不过大腿，特别是在以安全的名义时。”苏远山轻声道：“黛儿，你一定要有一个意识，互联网看似没有国界, 甚至没有边界。但在今后, 或许十年，或许二十年, 三十年……总有一天，当人们的所有工作与生活轨迹都以数据的形式存放在服务器上时, 那么……就算再没水准的国家和政府会意识到, 这些数据便是一个国家的财富，也是一个国家的秘密。”
叶如黛张了张嘴，半响后才叹了一声。
苏远山微微一笑：“除非世界大变，咱们地球成赛博朋克，由大公司主宰人类命运……否则，企业永远是无法与暴力机关和行政力量抗衡的，任何企业都不行。”
“区别只在于，有些企业，只认钱，所以会无条件配合政府。但有责任心的企业，会运用各种力量和方式来达到政府，企业，用户权益之间的平衡。”
叶如黛再次一叹，轻轻地嗯了一声：“也不知道小马哥他们是什么态度。”
“你看，你是我老婆，都才犹豫了这么久才告诉我，小马哥又不是我什么人，他们显然不会给我说了。”苏远山毫不介意地笑道：“你们是受到告诫了么？”
“……”叶如黛：“倒不是告诫，主要是……”
“好了, 不说原因。”苏远山一把拉过妻子的手，笑道：“小马哥他们虽然这次没说，但很早之前我就提醒过他们，不做对抗的同时保持底线就行了。”
“嗯。”叶如黛点了点头，沉默片刻后望向丈夫：“那你说，老美开了这个头，那咱们国内的话……”
“国内啊……应该不会大张旗鼓地要接口，而是采取遇事调查的方案吧——譬如一個毒贩，杀人犯什么的，手机里面的通讯软件有详细的证据或者记录或者方案什么的，这种情况下要数据的优先权，显然是可以超越个人隐私的。我不认为有什么不妥。”
“嗯。”
“反正国内在这方面还是比较谨慎的，比较优势在咱们这一方，外面无数人都盯着呢……真要闹出什么丑闻，那就真得不偿失了。”
“嗯……”
夫妻俩又聊了一会后便出门去了客厅，一家人开始围坐在沙发边上，其乐融融地看起了春晚。
……
假期总是过得很快，只是一转眼，春节便结束了。
上班后，苏远山接到的第一个好消息便是，重组后的“安芯乳业”——也就是菊乐控股母公司顺利拿下了奥运赞助品牌，同时以八十亿人民币现金收购了完达山和另外几个小品牌。
同时为了标准和品牌统一，安芯乳业特地注册了以“芯”为开头的商标，并宣布，今后的新产品将会统一用“芯·”作为随后的一系列品牌的前缀，以表示这些品牌已经浴火重生。
至此，无论是奶制品行业，还是稍稍对这个行业有关注的人，都已经意识到，远芯这是连“扭捏”都不“扭捏”了……用某两家大厂的语气就是，“连遮羞布都不要了”，靠着资本强行杀进了奶制品行业。
而且，在沪市的牵头下，光明也和安芯走到了一起，虽然没有“卖身”，但光明作为老厂，也是有几分号召力的，于是针对前不久的奶制品协会发布的标准，安芯乳业和光明以及一批企业也共同推出了新的奶制品标准。
这也是，在一个与民生息息相关的行业中，国标第一次超过了国际标准。
当公告出来后，整个互联网上一片沸腾，除了总有几个唱反调的之外，几乎所有人，特别是那些对国产奶粉在奶源污染事件中痛心疾首的网民们都欢呼不已。
……
“老童，有了舆论基础，剩下的就是严格品控和渠道推进了。”
苏远山和段勇平在苏远山的办公室里接待了一脸喜气的童恩文，苏远山乐呵呵地道：“而且，虽然在传统的渠道上我们没有优势，但有一个渠道，我们的优势是极为明显的。且能够完美地与目前互联网的舆论相结合。”
“哦？请山总指点一下。”童恩文马上便坐正了身子，目光炯炯地望向苏远山。
都是混省城的，童恩文哪怕再是搞奶粉的，也知道山总那是出了名的互联网教父……他说能够与互联网舆论结合，那自然就能。
“哈哈，指点算不上，其实说白了就是互联网购物。”苏远山笑着摇了摇头，轻声道：“不管你信不信，互联网购物大爆发的时机……已经成熟了。”
“去年，国内物流已经达到了国内大部分省份的大城市的三天到货，就算小城市，也能保证五天之内，而且好几个物流公司都在推动更快的次日达。”
“也就是说，国内的物流网络已经建立——说得更直白一点就是，国内任何一个稍稍有点底子的城市乃至城镇，都有了快递网点。”
童恩文马上点头：“是，张总的物流公司，可也是起源于远芯啊……听说……张总是您亲戚？”
“嗯，是我亲舅舅。”苏远山呵呵一笑，打趣道：“我以为他是我小舅这事已经路人皆知了呢。”
“哈哈哈，可不敢冒犯。”童恩文哈哈大笑。
他是老省城人，当然知道张克是苏远山的小舅，也是远芯创始人了，但知道是一回事，直白地说出来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而有了网点，那要扩张就好办了。无非是多招几个人，多找几辆车的事。所以……今年啊……你要准备一下，最好在十月份之前就准备好大量的产品。”
童恩文微微一怔，立刻意识到了怕是互联网购物有一场大活动了。
迟疑了一下后他试探性地问道：“是不是……有什么类似线上黑色星期五之类的购物节？”
苏远山和段勇平两人一对视，同时哈哈一笑。
“没错，但这个消息……现在是秘密状态，我只能给你透露这么多。因为相关的方案，至今都还在论证中——但论证的结果，我是知道的。”苏远山含笑望着童恩文：“老童，这场仗大好了，明年的春晚就可以拿下了，你知道春晚的威力的。”
这句话听得童恩文浑身燥热无比。
当然了！他太知道上春晚，当春晚合作伙伴的威力了……可以说，谁上春晚，现在已经不是成了钱不钱的问题，而是多了“政治”的意味在里面，不是谁想上就能上的。
这放在以前，他根本是做梦都不敢想的。
“放心吧，山总！段总！”童恩文深深地吸了口气：“绝对不辱使命！”
段勇平含笑点头：“嗯，缺钱就说，可以通过优化管理和流程来节约成本，但不能在产品质量和成本上扣成本。”
……
目送童恩文一路算是踩着祥云出门，苏远山和段勇平再次相视一笑。
“你觉得老童能不能稳住？”段勇平含笑问道：“你看人历来很准的。”
“应该能稳住，毕竟他现在金钱事业双丰收，又有远芯这棵树……换成是我，我实在想不通还有什么稳不住的。”
“说得也是哈，他从一个小厂老板摇身一变就成了身家上十亿的巨头，有点激动也是必然的。”段勇平笑了起来：“换成伱要我当时就来现在这位置，我不心梗都是好的。”
“……过了过了。”
两个人说笑了一会后，老段又提到了十一月份的大促销。
“不过双十一，真的有那么大威力？”段勇平明显有些担忧。
双十一
活动，是过年前苏远山提出的，打算让AL那边完成稳固国内市场江山的绝杀——目前正处于严格的保密状态。就算是AL内部，也只有马老师和几个高管知道。
“放心吧，不要低估互联网对特殊日子的号召力。特别是11.11目前已经被赋予了光棍节含义的前提下……”苏远山轻轻地呼了口气，笑着安慰道：“我们甚至可以打个赌，这将会改变整个互联网购物的节奏和格局。”
“……不和你赌。”段勇平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上次他就赌输了来着。他看了一眼手表，然后站起身来：“走了，刚收假，我那边还一摊子事呢。”
“慢走。”苏远山笑眯眯地送客。然后他也站起身来，准备回到办公桌，进行今天的工作。
却不料段勇平刚拉开门，一个人便一边嚷嚷着，一边迎头撞了进来。
“我靠！段总？”
“我去……孟起，你干啥呢？”
段勇平猛地退后一大步，看着差点一头杵到自己脸上的马孟起哭笑不得。
——整个远芯，也就只有这帮研发系的，而且还是“总裁”级的P12高工才会如此冒失地闯进苏远山的办公室。
“嘿嘿！报喜来着。”有段勇平在，马孟起倒是立刻收敛了起来，嘿嘿笑了两声：“春节的时候，找了一下国家奥组委刚确定下来的开幕式导演。”
“哦？”段勇平回头一看，只见苏远山也明显有些惊讶：“我得听听。”
……
重新落座后，马孟起告诉苏远山和段勇平，他打听到了国家奥组委定下的导演，然后春节便托关系去找了一下，表示如果张导愿意的话，远芯可以提供无人机飞行表演。
很显然，张导虽然在拍摄的时候用过拍摄用的无人机——这也是远芯无人机商业化之后的一个重要领域，完全可以以相对低廉的成本来取代过去必须要直升机和飞机才能拍摄出来的画面。
甚至现在电影中已经针对无人机的运用，开发出了一套新的拍摄方案和机位。
但……当听到无人机飞行表演时，张导还是有点蒙圈了。
他没认为无人机在空中飞有什么好看的。
直到……马孟起拿出了远芯无人机在夜空中组成矩阵，进行各种光图变化的图案。
喜欢大场面的张导立刻便直了眼。
“这真的是个绝佳的宣传机会！除了宣传咱们的产品之外，同时……我觉得还能有炫技的成分。不然的话……老是放烟花……看腻歪了也没啥。”马孟起搓着手，一脸的兴奋，望向苏远山道：“是不是这个道理？”
“嗯，是，干得好。”苏远山见这家伙一副要表扬的模样，便忍俊不住，夸了几句：“但技术保障可一定要跟上，出不得半点差错……而且张导这个人，你要知道，他对大场面的追求是永无止境的。你要告诉他能搞1000台同时起飞的，他就能张口问你要2000台……”
马孟起哈哈大笑：“嘿！还真是！不过我没理他。”
苏远山和段勇平同时大笑。
不过苏远山的笑中，更多了一分感慨和赞赏。
毕竟，马孟起是他和席小丁同时都看好的人，如今能够自己去“找业务”……那他自然安心。
第993章 叙旧
段勇平在听了个“好消息”后便离开了，毕竟春节刚过，他也忙。甚至在年前的执行董事会上，段勇平还开玩笑说，他已经有感觉，自己是在被工作推着走了。
这句话，获得了当时在场很多人的肯定。但这帮人都不是一般人, 马上便意识到，这种“疲惫”的背后是工作激情的消退……要不得——革命尚未成功呢！
于是众人就又想起了苏远山在很早之前就挂在办公室的远芯宗旨——永不作恶，永远激情。
……
马孟起把视线从墙上收回，一脸得意地看着苏远山。
苏远山懂，出身自潘多拉的大佬们，一向心性是比较天真的, 这家伙明显是来要表扬的。
“老马，做企业就是要这样。我们虽然给自己加了诸多道德上的枷锁，但不意味着我们就要故作清高, 连正常的业务都不去跑了。”
马孟起把头点得跟鸡啄米一样：“嗯嗯。”
“当然，跑业务一定要注意……除了底线——你知道的，法务部的于总是个笑面母老虎，谁都不认的。”
苏远山提到于玉茹，马孟起便猛地咳了一下。
很显然，于玉茹的法务部，在过去长达数年内的数次内部反腐中，给远芯的中高层管理留下了太深刻的映像——远芯对于职务犯罪的态度是绝不姑息，不送进法庭决不罢休, 谁来都不好使。
以至于，从来都是笑眯眯的于玉茹被誉为远芯最可怕的人。
但她的位置稳若泰山。
因为稍稍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 于总执行的是山总的意志。
苏远山微微一笑，接着道：“还要注意身体。”
“我身体倍儿棒！”
“嗯，那就好。”苏远山笑呵呵地道：“个人无人机和手机一样, 是典型的消费型产品，因此要注意迭代升级的安排，不能像早几年我们的手机那样, 用力过猛，有什么先进技术都恨不得马上用上，要注意循序渐进，这样才能保证竞争力的同时又能推动技术的持续发展。”
“嗯……”马孟起再次点头。
他虽然不是企业线的，甚至他自己都不热衷干业务，但自从负责无人机部门的一揽子事务后，他也架不住职责所迫，不得不从经营角度考虑问题。
就不说每个部门的高管会议，其会议记录是要跨部门和跨行业送达，以实现对某些经营问题的“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譬如手机部门，在面临iPhone异军突起的那两年，段勇平便亲自主持了这样的讨论会不下数次，而每次的主体都是“反思”，以至于手机高管会被戏称为反思会，然后大家都成了反思怪……
但调侃归调侃，反思的结果是有积极意义的。
作为现在远芯最大、也是最赚钱的部门，手机部门趟的雷，踩的坑，很天然地便会成为远芯其他部门和旗下企业的教训。
“好吧，那就没事儿了。你还有事儿么？”
“没了，就是想聊聊天。”
苏远山哑然：“聊天就恕不奉陪了——我这一堆事儿呢, 而且过几天还要去首都出差，要准备材料。”
马孟起：“……”
……
三月底，苏远山飞抵首都，参加了相关的经济小组最后的会议。
而此时，距离次贷危机被摆在明面上已经过去了半年。
这半年内，国内表现出了相当的定力，有条不紊地把所有能够考虑到的后果都考虑到了，并最终选择了一条最能够被掌控的方案。
四月，与老美的谈判正式开始。
双方在很快便达成了一系列在面对全球性经济问题的合作与共识，并给出了积极地解决方案。
说人话就是，国内准备接水了。
但相比历史，这一次的谈判和接水，主导权是在国内，是国内做好了一切准备的情况下进行的。是做好了尽可能地把负面的影响力降到最低，且尽可能地趁势起飞的。
同月，国内宣布应对金融危机的一揽子计划——也就是人们口中的四万亿计划。
这一项计划，除了涉及到了民生，基建等传统的摆脱经济危机的领域，还涉及到了金融，科技，产业升级……
计划推出，举国上下皆动，影响力甚至传到了周边。
五月，久多良木健悄然抵达科技园。
……
“久多君，你不会是来避震的吧？”
面对老朋友，苏远山从来不吝啬玩笑，他揽着久多良木健的肩膀，大笑着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哈哈，我们的抗震手段很多，还不至于要跑。”久多良木健也风趣地回道。
就在三天前，霓国那边发生了一场六点几级的地震……不过对久经考验的霓国人而言，这简直就是小儿科……歌舞升平。
“嗯，确实，你们的技术和经验很丰富，我们要学习才行。”苏远山微微一笑，心中呼了口气。
YOS在一开始就留下了紧急通知的接口，后面随着地震通报系统的上线，如今已经在霓国成功地运行了好几次。
是时候引进了。
宾主落座后，苏远山亲自把茶杯推到久多良木健面前。
“久多君，请。”
“谢谢。”
二人一茶一坐，相视而笑。
端起茶杯，久多良木健打量着苏远山的办公室，发现虽然办公室的位置变了，但整体的布局依然一如从前。
“苏桑，你真是个念旧的人。”他用不甚熟练的汉语笑道。
“情感上念旧不是什么坏事，最起码，这表明我珍视友情。”苏远山大笑：“譬如，我就认为，没有什么外部力量能够破坏我们两個之前的友谊。”
“哈哈哈，如你所言。”
这一次已经是时隔一年半后，久多良木健再一次的来到省城。
一年半才来一次，自然不是来叙旧的。
……
“苏桑，你对最近国际上不断上涨的多晶硅材料如何看待？你们有何应对方案？”
久多良木健目光炯炯地望着苏远山。
“没有什么可看的，这只不过是西方在掌握了技术和上游产业链后的常规操作罢了。维持高福利和高收入，然后尽可能低压榨提供人力资源的环节，封死利润——过去几十年，他们一直都这么干的。”苏远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后，似笑非笑地看着久多良木健：“你们那边，当初不也是想在也就产业链上这么搞么？”
“咳……”久多良木健咳了一声，耸了耸肩，一脸的无辜：“可不关索尼的事。”
“嗯，但道理是相通的，结局那也是一样的。”苏远山给目前多晶硅原材料市场借着金融危机兴风作浪的行为判了死刑。
——在过去五年，清洁能源行业进入了一个蓬勃发展的局面，国内的光伏产业如雨后春笋一般涌现了出来。
但可惜的是，国内的光伏产业，在发展之初还是走的老路子，依靠廉价的劳动力走加工路线。
这样的结果便是失去定价权。
而上下游都没有定价权，那人家想收割你，就收割你。
譬如，自从去年中开始，多晶硅原材料的价格便从两百美元一路上涨，到现在一年过去，已经涨到了接近每公斤接近五百美元——事实上，放在整个周期来看，这个价格，是在三年内，从四十美元一公斤的价格连续涨上来的。
可以说，国内光伏企业辛辛苦苦这么多年，赚的钱全被掠夺走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这个周期呢？”
“索芯进入光伏领域已经两年，按照以往我们的经验……也就是最多明年吧，国产多晶硅便会进入一个爆发时期。所以这点，久多桑你不用担心。至于说光伏产业的未来……国家也会继续深入西部大开发，特别是西北大开发，利用西北地区的光照优势建立光伏电站，进行扶持。从这个意义上，这次光伏上游的原材料方集体作妖，倒可以看成一个大浪淘沙的过程。”
久多良木健若有所思，沉吟片刻后笑了起来：“意思就是，可以加大力度追加投入？”
苏远山也笑了起来：“当然——但我的理由不是光伏产业关系着清洁能源，也不是目前国家准备进行行业扶持，而是……在现有的物理框架下，我们所能够大面积利用太阳能的手段只有光伏发电——凭我的物理常识，就算未来有更加高效的太阳能利用方式，它也应该是从光伏产业升级而来。”
“哪怕是到了太空时代，即便是人类掌握了可控核聚变，掌握了反物质的大规模制作和存储的力量……我也认为，对恒星能源的直接利用是有意义的——不是有戴森球，戴森云的说法吗？”
久多良木健：“……那可就太远啦！”
“是啊，现在看起来是远，但索尼成立才六十年，远芯更是只有十六年——我们都希望她们能够一直存在下去，对吧？”
“是。”
“那不就结了？”苏远山呵呵一笑：“管它五十年还是一百年，管它两百年还是三百年，只要未来要利用恒星能源，那我们现在的投资就是有意义的，未来的人类，也必定是能走向太空的。”
久多良木健一边摇头一边笑了起来。
当然，他摇头可不是表示反对，而是感慨。
“所以……远芯什么时候涉足太空？”
“快了。”苏远山笑眯眯地道：“伱从什么地方打听到的我们要进军太空？”
“……猜的。”久多良木健也笑眯眯地回道：“什么时候上去，捎我一下。”
“哈哈哈！一言为定！”
……
在两人轻描淡写中敲定了为索芯在光伏原材料产业领域追加数十亿投资的决定后，久多良木健又谈到了索尼影业与鼎新在最近一年来的合作。
很显然，相比过去由张建军掌权的时代，如今由安思莹执掌的鼎新传媒要“强势”许多，“坚持原则”许多。这不可避免地造成了与索尼影业在合作上的一系列分歧。
而又因为索尼影业的特殊地位……这让久多良木健不得不慎重对待。
毕竟，从某种意义上说，正是有了苏远山当初在盛田昭夫老爷子面前为索尼影业建议的那一条路，这才让索尼影业如今稳坐全球影音行业第一把交易。旗下以漫威作品为主，在全球范围内拉开了超级英雄和新一代科幻电影的大幕。
“没事，久多君，鼎新走的是另外一条道路。首先它不会和索尼在全球范围内争霸——而且我们都有自知之明，在工业化电影领域，索尼的地位已经无人能动。”
久多良木健马上谦虚了几句。
苏远山微微一笑：“我说的是真的，鼎新目前的主要任务还是推动国内的电影工业化，同时自己孕育IP，从这点上，鼎新与索尼的合作，更多是带着学习的目的来的。而出现的所谓分歧……其实你可以看成是，作为一支新兴的力量，鼎新传媒的是在为陈旧腐朽的传统影视行业剔除腐肉……破除潜规则。”
说着苏远山便眯了一下眼睛，轻声道：“久多君，互联网时代，是一个没有隐私的时代，对于公众人物而言，更是如此……互联网舆论可以轻易地猎杀掉一个著名的影星。所以，无论是从投资角度，还是从让演艺圈回归本质，破掉那些潜规则，都是有好处的。”
久多良木健沉吟着，最终缓缓点头。
苏远山微笑着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心中想着晚上吃什么。
——久多良木健来了，自然要好好招待一下的。
但就在这时，办公室的房门突然急促地响了两声，随后韩依依推门而入，一脸的紧张。
苏远山微微一怔，望向韩依依：“怎么了？有急事？”
“嗯，山总，就在刚才，我们在W市的员工亲眼目睹了一场大范围的……骚乱。”
韩依依咬了咬牙：“目前微博已经传开了。”
苏远山腾地起身！
但随后，他便重新坐下。
他抬头看了一眼日历，长长的呼了口气。
看来有些事还是没能因为远芯的到来而发生改变。
但相比历史上被污蔑抹黑，这一次……国际舆论怕是要掉个个了。
不，是必须要掉个个！
第994章 双11
整个夏季，在microblog、ivideo等上面的舆论发展一如历史，又偏离历史。
一开始，无数账号纷纷把这次事件定为是国内……（啊，嘴巴被捂住真的好难受），同时也不忘对国内新闻的相关规定进行大力抨击。
当然，也少不了各种著名的摆拍。
但就在所有非中文, 或者说非简体中文的语种下，这种言论渐渐形成统一且占据上风时，微博和ivideo以及贴吧同时开辟了专题。
伴随着专题下大量的图片和来自全市各处的摄像头监控视频以及大量用户手机视频的放出——毫无疑问，有些视频是不宜公开的——整个舆论场就如同驶进了深海，变得戛然而止。而后，简中互联网环境第一次迎来了大面积的限流和话题封锁……
*
*
“有时候，残酷的真相可以成为一柄双刃剑。”
坐在酷暑的葡萄架下，苏远山看着Pony，一脸的感叹和无可奈何。
Pony长长地叹了口气：“这开了一个不好的头。”
“是啊……但如果不等时间来疗伤, 任由情绪爆发……这人民与人民之间的矛盾会激发成什么样你说？”苏远山抿着嘴，再次叹了口气：“所以我是支持的。”
“嗯……”
“Pony，你说真相到底重不重要？”苏远山问着pony，但随后马上自问自答道：“当然重要，但相比真相，如何呈现更重要。而且作为平台……我觉得，平台理应要站在真相一边，而且要以公正的方式来呈现真相，而不是置身事外。”
苏远山望向pony：“你打过辩论没？”
“没有。”
“去看看辩论赛……当出现激烈冲突的舆情时，我觉得是需要一个裁判的。”
“你的意思是……我们需要成立一个调查部门？”Pony吃了一惊, 他虽然没有打过辩论，但辩论赛好歹看过，知道规矩。
“呃……你们又没权限，成立個毛线的调查部门。但我觉得, 可以上线一个标记谣言或者不信任的功能。”苏远山微眯着眼，望向远方：“要让类似CNN之流，当然也包括更广的领域，让他们知道——不管是谁，假话说多了，是要付出代价的。”
Pony猛地一怔，随即苦笑起来：“那……这个怕是首先要落到……咳，你懂的。”
“哈哈，所以……这就是……”苏远山深深的吸了口气：“我们能够让这个世界更美好一点能做的贡献了。”
*
*
九月，山办韩依依的新团队已经逐渐成熟，苏远山也得以从繁忙的工作中抽身出来，开始了他真正意义上的教学生涯，正儿八经地每周三节课这样站在讲台上。
毫无疑问，他的课，每一堂都挤满了学生。
十月，雷曼兄弟正式宣告破产，美联储也以“最后的贷款人”的身份开始救世，同时执行量化宽松政策，而国内的“量化宽松”也同时启动，无数基建项目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开始立项。
为了应对这场波及全球的危机，整个世界都不约而同地采取了“大放水”的策略。目前以出口型为主的国内经济开始渐渐复苏。
一切, 都在渐渐走向正规。
十一月初, 马老师抵达省城。
……
“马老师，你要再早一点过来, 就能够见到坐在学校办公室的我了。”苏远山一边从办公桌后走出来，一边对马老师开着玩笑：“这下我俩都是老师了。”
“那我可不敢和山总比。”马老师接连笑着摆手。
开玩笑，他虽然的的确确当过老师，但比起眼前这位……那可是差得太远了。
当然，苏远山这种用职业来拉近两人身份的态度，让他极为舒坦。
“都是教书育人，哪有什么好比的，我去开家长会，女儿的班主任还教训我呢。”苏远山哈哈一笑，坐到了茶几旁。
当然，这就纯粹是开玩笑不打草稿了。
“是不是对双十一活动还有些紧张？”落下后，苏远山望向马老师，直接问道。
玩笑归玩笑，但他的时间确实还是有点紧，没有多少空来和马老师闲聊，于是便开门见山了。
“紧张的确是紧张，主要是这种形式和范围的促销以前从来没人干过。”马老师抿了抿嘴，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但从直觉上，我们都还是有信心的，只是战果的大小多少而已。”
“那还有什么问题？”苏远山有些诧异。
“我们打算……把支付宝的金融性利用起来。”马老师舔了舔嘴唇，目光灼灼：“目前，支付宝管理的资金已经相当多了，同时我们也掌握了一定用户数据分析能力。”
“嗯？”苏远山微微一怔，目光顿时锐利起来：“你的意思是，推出小额贷款？”
“小额贷款？”马老师也一怔：“还没有到那一步……”
苏远山立刻明白了。
这大概是推出花呗了吧？
想了想后，他微微一笑：“那你的意思是？”
“我们想……融合用户数据，推出一个信用评级系统——就类似于科新银行的系统那样。”顿了顿，马老师颇有些激动地道：“理论上，互联网，特别是互联网购物网站，才是最能提现和掌握用户消费能力和消费习惯，继而推出用户信用评级系统的。在这方面，我们比银行有天然的优势。”
“嗯……我认同这一点。”苏远山微微点头：“甚至……如果敢于冒犯用户隐私的话，这种数据可以扩大化到用户生活的各个方面——前提是互联网成为人们生活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这一天已经来了，不是吗？”马老师马上笑道。
“是，正在走向那一天。但别忘了我说的前提——是敢于冒犯用户隐私。”苏远山呵呵一笑：“好吧，我们先不说这个。就说这种数据的分析能力……你们已经有了？”
“有了。”马老师肯定地点头：“毕竟远芯喊大数据喊了这么多年，我们也跟着享了不少成果。”
“哈哈，席总领导的潘多拉确实是具有开源精神的。”
“所以，建立一个用户信用体系，然后根据信用体系，为用户提供一定额度的先消费，后结算的服务……算是把信用卡的功能用在支付宝上，而且这种信用卡几乎没有门槛，也不需要抵押。就是不知道……”
望着马老师一脸的期待，苏远山便在心底微微感慨了一番。
这人啊……有靠山了之后，还真的就是会时刻想到靠山——他记忆中的马老师可不是现在这种要听别人意见的人，而是那种极具冒险精神的第一代互联网典型创业者。
现在可好，远芯成了大股东后，这位老哥还真事事都要跑来取经。
但转念一想，苏远山也释然了。
换成自己，有这么好的一个关系不用，而要让自己担惊受怕……那怕不是有点傻。
“国家马上要深化金融改革……或许年底就要出台关于民间借贷和互联网金融的相关规定。”苏远山一边微微点头，一边谨慎地：“我不知道具体的方案是什么，但有一点我是相信的，国家对互联网的创新，必定是支持的。无论是商业模式也好，还是金融模式也好。”
“但同时，涉及到钱的事必定是大事，特别是涉及到普通老百姓钱包的时候，更是慎之又慎。”苏远山说着，表情渐渐严肃起来：“我希望支付宝也如此，一定要慎之又慎。坚决不能有赌图心态——我们已经在商业思维和模式上领先世界，如果还要在这些领域，为了利益从而提而走险的话，那会得不偿失的。”
“风险，永远要控制在自己认为能控制的度的前两度。”
“此外，你说的互联网信用卡，应该没有问题，甚至……我还可以大胆地认为，在今年双十一之后，TB和支付宝的用户数量，在国内就会变得无可撼动。而你们的目标，更要放在周边，放在欧美，成为全球第一的在线零售商。”
“而当金融政策条件允许后，我认为，伱们还可以走大胆一点，把民间资本利用起来——你也知道，目前所有国家都进行了量化宽松政策，市场上流通资金大增，如何让这些钱得以增值，得以用来消费，得以更好地流通，而不是变成固定资产，是一个拥有金融属性的企业所需要考虑的。”
马老师听得热血沸腾！
苏远山微微一笑：“所以不要担心，胆子大一点，步子快一点没事。只要你不把钱揣进自己腰包，现在就想着豪华游艇大别墅地逍遥——你叫逍遥子还是谁来着？”
马老师连忙咳了两声：“我叫风清扬，逍遥子是张勇——喜欢看武侠小说……就随便给自己起了一个外号。”
“哈哈，挺好的。比潘多拉那帮
人的什么马孟起，鳌拜，李寻欢之流好多了……”苏远山笑着打趣，末了道：“双十一一定没问题，如果我是你，就会考虑现在联络货运和快递公司，让他们做好万全准备——特别是让他们先把临时员工招好，以免出现包裹拥堵。此外就是还要联系活动商家，让他们备货——当然，我相信你们有分析，是哪些产品的预计销量最好。”
马老师听得不停点头：“那您给个销售额预计？”
苏远山一怔，随即笑道：“我又不是神仙，我怎么给——不过你们平常一个月多少？”
“差不多一两百亿。”
“那三百亿吧。”苏远山随口报了个数字。
这听得马老师目瞪口呆。
“怎么？不相信？”
马老师吞了一下口水：“不是……是感觉有点……夸张。”
苏远山含笑摇头：“看来你显然没有去过大型连锁商超打折现场……如果你去了，就知道当场地不受限制的时候，销售额将会达到怎么样恐怖的情景了。”
马老师脚踏祥云一般走出苏远山办公室。
一周后，双十一如约而至。
（很遗憾地通知大家一件事，本书要加快节奏，赶在被彻底屏蔽前给大家一个相对完整的结局。详情可以进群2762643……）
……
伴随着零点的钟声，躺在床上的苏远山也打开手机，准备看一下今年这个第一场双十一干得怎么样。
然而……饶是苏远山提前给马老师打了预防针，让他多准备服务器，一定要保证网络体验，但服务器还是出现了短暂的卡顿。
当然，这是好事。
这意味着，有数不清的消费者和苏远山一样，在这一刻等到了这个首次线上购物狂欢节——不管他们是怀着什么心态，但只要来了，面对那些便宜到让人发指的产品，苏远山认为，怕是没多少人能够忍得住。
特别是那些可以囤积的日用品，反正平时都要买，这一次趁便宜买多点，何乐不为？
除了如今的电商规模远超历史同期之外，全国人民相对富了不少，并且相比之前只有个人PC这一个渠道，还多了一个手机渠道！再加上比起历史上的第一次双十一的“默默无闻”，甚至就连双十一这个概念都是拍脑袋决定的，这一次，可是经历了接近大半年的精心准备，在半个月之前就开始在各大媒体集中渲染，表示“11.11有大动作”了。
看着支付失败的提示，苏远山觉得，自己这个三百亿，说不定还保守了一点。
于是，本来准备放下手机休息的他，硬是等到了十二点半，然后这才找到马老师的手机，摁下了通话键。
在漫长的等待中，电话终于被接了起来。
“山总！五十亿了！”
电话中，传来马老师几近失态的激动和兴奋。
“什么五十亿？是销售额吗？”苏远山靠在床头，脸含微笑。
“是的，是的！半小时五十亿！”
“嗯，看来明天到三百亿没问题吧？”苏远山呵呵打趣道：“对了，你们去微博发新闻没？”
“嗯？暂时还没有……”
“快去，他应该第一时间出现在互联网上，出现在社交媒体上的。”苏远山长长地呼了口气，笑着道。
“毕竟，这是一场互联网购物狂欢啊。”
挂了电话，苏远山放下手机，想了想后调成了飞行模式。
——他可不想被人打扰，譬如贝索斯，譬如小舅。
第995章 2008
“300亿啊！小山！300亿啊！”
家中，早已发福的小舅站在客厅的电视机跟前，双手叉腰，围着茶几来回的踱步。
苏远山和回来过周末的母亲坐在沙发上，母子俩看得他直乐。
笑过之后，张秀云看了一眼厨房那边正在忙碌的保姆，瞪了弟弟一眼, 呵斥道：“要谈正事去书房，别打扰我看电视。”
“好吧，小山，我们去书房。”
……
和小舅在书房坐下，苏远山又亲自给他沏了杯茶，这才笑眯眯地看着小舅：“前天晚上没打我电话吧？”
“那倒没有, 我本来就在省城这边。”小舅倒是挺老实, 端起苏远山递过来的茶杯，吹了吹后抿了一口，轻叹了一下道：“你别说，这个300亿真的有点把我吓到了。”
当昨天，双十一促销的最终结果出来后，最终销量定格在了292亿多一点。
四舍五入取个整，刚好300亿。
“其实我以为能有五百亿的……”苏远山呵呵一笑：“不过今天上午复盘之后，发现第一次就有三百亿，确实已经到了极限了。”
“还五百亿……你知道我们一年的销售额多少？”
“你都不跟我说，我怎么知道？”苏远山一摊手，打趣道：“小舅你不会是真怕了吧？”
“老实说我是真怕了，虽然你一直都在说互联网是未来，我也一直相信, 但我觉得那起码下一代人才能成熟……豁，没想到这么快。”张克自嘲的一笑：“真有幸啊！直接赶上了。”
“嗯, 其实这次双十一大促的热销, 也给远芯提了个醒, 今后的销售渠道，线上也是一个必须重视的重心, 甚至它还会涉及到远芯线下体验店的布局。”说着苏远山望向小舅：“不过小舅, 线上购物大爆发，这可利好快递行业，你可是横竖都不吃亏的。”
“话是这么说，但终究我们还是家电连锁为主。”
苏远山笑望着小舅：“小舅你是不是想在家电连锁前面加上网上二字？”
张克一拍大腿：“对！但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加，该怎么加……嘿嘿……所以这不找你取经来了么？”
“唉……你是把我当神仙了啊小舅……”
苏远山一边笑着叹气一边摇头——这是他真实的情绪表达。
如今的线上和线下以及家电行业的发展与规模……早已经不是苏远山“经验”中的那个模样。
譬如互联网购物这一块，TB，亚马逊独占鳌头，ebay，8848等紧随其后，而线下方面，小舅的华远虽然领先，但后面紧跟着的几家也不是吃素的，再加上霓国和棒国也在大力进军国内……
可以说，如今国内的家电市场，正处于极度的乱世阶段。
换句话说，就是苏远山没有任何经验可循了。
但有一個方向, 苏远山是能把握住的。
就是线下，终究要被线上所蚕食, 并最终取代。甚至就连电器城，也会在各大品牌厂家线上直销中失去优势。
而当互联网彻底进入人们生活后，以往看似无比牢固的“厂、代、销”模式也会被打破重组。
苏远山又不是营销专家，自然没办法给小舅解释得太过清楚。
“线上肯定是要走的，而且必须要走。在走的时候，小舅你还要考虑清楚……家电超市，拥有什么样的不可替代的优势。”
张克微微一怔，然后陷入沉思。
苏远山微笑着继续道：“其他意见我真没办法提，我只是坚信一点，就是互联网才是未来——如果你实在无法把握住从线下往线上转移的机会，那就把物流把握住。”
张克倏然一惊：“放弃电器城？”
“谁说让你放弃了？我是说……相比起来，物流更重要。”苏远山摇了摇头：“我实在搞不懂，伱有物流又有家电城，怎么会做不起来网上家电超市？”
“做好仓储管理，搞好售后服务，提供次日送达——只要这三点做好了，哪个消费者都会买账的啊小舅！”
苏远山不知道小舅能不能成为新一代的“京东”，但相比当年的京东，他拥有的条件可是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如果这都不能成，那苏远山就只能让小舅安心搞物流算了——不是那块料，苏远山也没辙啊。
小舅在家里吃了顿晚饭便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离开时，苏远山终于还是舍不得看着小舅陷入迷茫，于是在送小舅出门的时候，给了他一条建议，让他去和京东联系一下，看能不能把京东全资收购了。
如果能收购，就把所有线上业务交给京东那边负责。
第二天，苏远山把下午的课调到了上午。
因为下午，他要和远芯新任的总架构师见一面。
是的，吉姆·凯勒来了。
……
“吉姆，好久不见。”
苏远山从沙发上起身，对着随高晓第进门的吉姆·凯勒伸出手，随后大步上前，可谓给足了面子。
为了挖这位老哥，高晓第做了大量的工作，光是硅谷就跑了八趟。
至于说卡莉那边，并没有出现让苏远山担心的情况，毕竟吉姆很早就表示没有了挑战，要准备离职……而卡莉这人嘛……属于你要走就走，姐绝对不留的那种人。再加上她的目标现在很大程度上都放在了消费类电子产品上，并不认为CPU部门离了谁就转不动了……
于是，在百般的诱导下，吉姆·凯勒终于答应了入职远芯——作为总架构师，他必须保证每年有半年时间在沪市研发中心这边。
今天，便是他抵达沪市的第二天。
“山总。”
吉姆稍微有些不太适应，但很快还是与苏远山聊了起来。
毕竟，他在cyrix的时候，苏远山和他有过一面之缘。
三人落座后，苏远山以远芯CTO的身份对吉姆的到来表示了欢迎，然后便和吉姆·凯勒聊起了远芯CPU架构的现状。
——这屋子，从苏远山开始，到高晓第，再到吉姆·凯勒……刚好是远芯三代的掌舵人。
*
*
日子随着气温的降低一天天过去，很快日历便翻过了2007，来到了2008。
一月十五号，远芯2008年度的第一场执行董事会在行政大楼的楼顶花园进行召开。
每个参与会议的执行董事，都早已准备了厚厚文件，个个都摩拳擦掌，眼含期待。
——原因嘛……自然很简单，因为随着全世界各国的努力，全球的经济开始走向复苏。
而远芯为了应对危机所准备的现金储备，也是时候拿出来了。
“好了，不闲聊了，今天会议由我主持。”
苏远山从沙发上坐直身子，翘着二郎腿，把文件夹放在膝盖上，笑眯眯地看了一圈众人。
“首先对去年的国际和国内经济形势做一个简单的总结。”
“去年，我们都知道次贷危机爆发，华尔街诸多投行陷入了危机，雷曼兄弟甚至都宣布了破产，同时危机也波及到了欧洲，影响到了我们这边。但次贷危机并没有阻止国内的金融改革步伐，相反，它给予了我们足够的警戒。”
苏远山说着乐呵呵地望向对面坐在pony身边，一脸严肃的马老师。
——马老师在历经双十一后，也正式被和他有着良好私下关系的Pony推荐进了执行董事会，然后获得了几乎所有人的一致同意。
毫无疑问，在座的诸位，都被TB的快速崛起有点震住，并明显地意识到，在未来，TB这样的互联网购物网站将会成为一方霸主。
只不过马老师在会前还和所有人都聊得火热，但在会议开始后就严肃了起来，这表明……他确实还是有点紧张。
毕竟嘛……在座的各位都是他耳熟能详的大佬，是国内企业界最顶级的豪门。
“所以，国家顶住了压力，开放了互联网金融牌照，对民间借贷和融资进行了规范——我们需要看到的是，国家是希望通过这些举措，来完成大放水之后的资本良性流动，以此来刺激生产和消费。”
“除此之外，国家对股票和证券市场的改革也在进行，最迟今年中旬，应该就能出台各项制度，完善证券市场的同时降低门槛，为外资进入国内进一步提供方便——如果连起来看的话就是，国家希望国内金融市场逐渐走向全球化。”
“这背后的逻辑，是国内产品的竞争力，是国内互联网产业的蓬勃发展和领先世界，是东亚半导体产业链逐渐成型……”
随着苏远山的总结，在场众人脸上纷纷有些感慨，特别是最早那一批人——远芯执行董事会的第一批人，有一个算一个，全是半导体
行业的。
他们可以说是亲眼目睹了国内半导体在这十几年来的发展——如果按照远芯成立来算，现在刚好是十七年。
十七年间，国内半导体产业从自产率不足百分之三、工艺落后世界三代、所有设备全靠买，再到如今拉扯起一条从上游原材料到电子电器产品最终端……
可以说，在座诸位，功莫大焉。
“但就如同我以前一直强调的那样，当技术的发展不足以抵消人民群众对物资增长的需求时……那么动别人碗里的蛋糕便变得不可逆转——在过去数年，我们一直遭到针对，制裁，便是具体的体现之一。”
“所以从这点来看，次贷危机，确实是我们的一场机会。”
“那现在，就看我们能不能把握住这次机会了。”
苏远山翻开文件，再次笑着望向众人：“今年很特殊，除了是经济复述的一年之外，同时也是我们的奥运年，更是，我们全面进入移动互联网时代的一年！所以，正如同我在94年所说的那样……”
听到苏远山的这句话，除了少数几人，其余人都有些茫然。
丁垒一向是个不怕的主儿，当即举手道：“山总，你说了啥？我们不知道啊。”
此言一出，众人就都笑了起来。Pony也在一旁搭腔道：“确实不知道……不过我猜，应该是说互联网思维。”
于是丁垒便是一愣，他讪讪一笑：“好像是这么说的，不过当时我不够格，没机会听——席总，田总，说的啥？”
席小丁一直保持着微笑，此时见丁垒问道，他扭头望向田耀明：“好像确实说的是互联网思维。”
“推论一下，显然是的，而且我打赌，他下一句就是说：我们要具备移动互联网思维。”田耀明乐呵呵地冲苏远山一扬头：“是不是？”
苏远山笑眯眯地点头。
“是的，移动互联网思维。”
说完后，苏远山便很有些感慨地望向对面四人。
丁垒，张晓龙，Pony，马老师——这四人，在历史上，可以说就一定能够代表整个互联网了。
但在移动互联网时代……他们都无一例外地缺席了某个领域。
“下个月，国际电信联盟就要正式公布4G标准，而我们，也会在奥运会时期，建立全世界第一个商用4G网络。”
“我相信大家都知道……4G相对于3G的速度有着多么大的提升，对吧？”
众人含笑点头。
毕竟远芯自始至终，通讯技术部门，都是研发资金投入最多，研发力量投入最大的部门。众人谁不知道点通讯技术呢？
但……大家也都只是点头而已，显然，在众人的眼中，他们没有意识到4G的快会带来什么。
这一方面，是因为人们现在还不能想到一个不曾出现的需求，另外一方面也是固有观念作祟，认为3G就已经足够了。
确实，按照目前的应用场景来看，3G用来刷微博，刷ebook，浏览网页，发送照片……确实够了。
4G就算理论速度快十倍，那也不过是图片加载快一点。
你说用来看视频？
——如果流量价格不变的话，十倍的速度，那岂不是十倍的价格？我用免费的WiFi他不行吗？真的是钱多烧得慌？
但既然山总都这么说了，大家显然还是相信，高速的移动互联网，必定会带来新的改变。就如同现在已经开始普及光纤，没有谁再去怀念当初的拨号和ISDN时代一样。
“速度，是可以带来新的产业和模式的。”
苏远山目光灼灼，看着四人。
他确实有点期待，这四个人能够给他带来“惊喜”。
第996章 偶尔率性
随着苏远山的目光，在场所有人都望向了这四位目前国内互联网领域的典型代表。
丁垒，自然是代表的前互联网时代的大型综合门户网站，以及在经历泡沫时代后所做的转型——这种转型，大多选择了网络游戏这个在短时间内就能实现变现的领域。
Pony，则是即时通讯软件的霸主，依靠庞大的用户体量, EM可以做无数的常识而不用额外付出拓展用户的成本。而现在，EM更是有了microblog这个同样是霸主级的社交媒体应用，以至于，EM的市值已经超过了newbook，直追目前全球市值第一的eso。
张晓龙，虽然互联网中心一直以来都以提供互联网基础技术和服务, 低调地成为各个门户网站背后的英雄——互联网中心在四年前便打败了阿卡迈, 成为了全球第一的CDN（Content Delivery Network，内容分发网络）服务提供商不说，旗下更是有server-X，sever-Y，Foxmail，fireftpd，Closs等专门面向互联网企业的一条龙服务。
就更不用说专注移动通讯设备的Wechat了——在很短的时间内，微信便风靡了开来，成为与陌生人交流的最好工具。
马老师——双十一的火爆已经无须再提，这场被中山路——也就是省城开发区互联网巨头最多的广场路——评为彻底改变商业模式的促销活动，便已经证明了他的地位。
很显然，所有人都期待这四位能够顺着苏远山的展望有所表现。
然而……
四个人互相看了一眼，表情各不相同。
马老师虽然表情轻松了稍许, 但明显还是在认真思索，而另外三个“老油条”表情则要轻松许多, 甚至还有点滚刀肉的模样……
反正有山总在, 谁怕呢？
“唉……朋友们, 往前看，往身边看，往细微之处看啊……”苏远山笑着叹了口气, 把签字笔在本子上敲了敲。
他决定不再墨迹了。
“我举一個例子——大家现在都知道eso打车了对吧？有人坐过没？”
在场众人都纷纷摇头。
开玩笑，在座的谁没个车啊……
“你们看，这就是问题。Eso打车是由一个新入职的员工偶尔提出来的，然后，因为eso良好的企业内沟通机制——他们一个新入职的员工能在第一天见到eso亚洲区总裁，并有表达自己想法的机会，这表明什么？表明他们依旧是以一个创业公司自居……eso在过去十年在，从一个企业服务性的搜索引擎公司，接连推出了ebook，97同城，贴吧，eso打车……这些明星级的应用，便是明证。”
苏远山这番话，作为领导讲出来，显然是有敲打下属的意味，属于典型的“你看隔壁小明怎么怎么样”。
然而……这个隔壁小明的例子……大家怎么听，怎么都觉得有点不对劲。
于是所有人的表情都有些怪异, 那是种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
苏远山马上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例子举得有点不恰当, 当下便咳了两声。
“eso的业务，我从没插手的。”
“没事, 叶子是自己人，eso牛逼，咱们不眼红，对吧pony。”丁垒眨了眨眼，又碰了一下身边的pony。
Pony一脸的认真：“嗯，叶子确实有眼光，也有本事。”
这一下，所有人便都哈哈笑了起来。
马老师虽然有些疑惑，但依然跟着众人乐呵起来——很显然，这个传说中的最顶级商圈的会议，气氛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你们啊……”苏远山也失笑起来，颇有些懊恼地道：“失算了，好吧，我就是夸我老婆，你们能咋地。”
众人便再次大笑。
“好了，说正事。”苏远山收敛微笑，再次望向四人：“我时常给自己提醒，不要企业还没二十年就犯了百年老店的通病，从上到下都充满了腐朽和官僚——对于工业企业来说，影响可能还不算太严重，但对于一个需要时刻创新的企业，特别是互联网企业而言……这是致命的。”
苏远山说着用力地敲了敲笔记本：“你们自己老实交代，你们有多久没有倾听员工，特别是基层员工的声音了？我说的不是那种面子功夫，而是把自己摆在基层员工的位置上去认真考虑，认真倾听，认真了解。”
这一下，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就算再忙的时候，我也在关注远芯的内部论坛，哪怕是潜水，我也会看看大家在吐槽什么，有谁有什么好点子——譬如这里。”
苏远山举起笔记本：“有新员工在昨天发了个报道帖，大力赞赏远芯园区内的自行车——虽然目的有以远芯为荣，有吹捧的意味，但他接下来提出，如果能够把远芯的共享自行车变成一项业务推广开来，譬如推广到大学里面，那大学里面就用不着人人一辆自行车了——因为现在每一辆自行车每天的使用时间平均也就十几分钟……”
“在我看来，这个员工就提出了一个很优秀的概念——共享。”
Pony马上便怔了一下，随即和丁垒对视，但就在他准备开口时，苏远山却接着道：“除了这个，还有就是双十一结束之后，也有人在讨论为什么促销商品这么便宜，然后七嘴八舌的就扯到了大家合伙去拿批发价……于是就有人开团。”
“大家知道开团是什么意思吧？网游里面，组团。”
苏远山眯着眼，轻声道：“互联网可以很轻易地把为了实现一个共同目标的人群汇聚在一起，如果这群人对某样商品有着共同的需求，那么就能组成一个大团。同样的，商家也可以给出符合订单数量的特殊价格来……”
“而要做到这些，只需要一部手机而已。”
苏远山说着举起手机：“谁敢不重视它，谁就会被时代淘汰。”
……
整个上午，有一半的时间都被苏远山用在了指点，或者说“教训”这四位互联网代表上。
但所有人都听得很认真。
因为谁都知道，山总是可以创造奇迹的。
……
“几位，怎么说？”
中午吃饭的时候，四位互联网领域的代表坐在了Newbee实验室的食堂内——这也是为了带马老师参观一下。
马老师摩拳擦掌，看着众人一脸的热情。
“不好说，但山总看上的业务，去做准没错，这点必须得信。”pony笑着回到：“不过马老师，我觉得哈，山总对你的期待，应该还是在共享金融上。”
马老师微微一怔，片刻后点了点头。
是的，今天山总特别提出了共享概念——而互联网金融，可不就是资本的共享？
“我也认同Pony的。”丁垒含笑看着马老师。
作为互联网三巨头中的老资格，他向来是三人的代表——这个地位，是不以三人的身家和资本为转移的：“马老师，我说句话你别不爱听啊——你知道这次你进执行董事会全票通过是为什么吗？”
马老师一听便马上给众人抱了下拳：“对了还没谢过诸位，感谢，感谢。”
“哈哈，别客气，虽然咱们搞互联网的理应站在一起，但实话实话，执行董事会的所有考虑，都必须是站在为整个集团服务的立场上的，这是前提。”丁垒意味深长地道：“之所以大家都认可你，是因为我们都看到了，未来的AL不可估量。”
说着丁垒看着其余两人：“如果在全球范围内，TB打败亚马逊、支付宝打败PayPal，AL的市值别说超过我们，就算超过eso也不在话下，你们没意见吧？”
Pony和张晓龙同时含笑摇头。
马老师再次一怔，即便是他那么“狂”的人，在这一刻也感觉到了自己在这几位面前……还真的有点是小弟了。
“高抬了，确实高抬了。”
“不是高抬，而是未来的可能——今天山总说了半小时的金融改革，特别是针对民间的金融改革，可不就是一直在提醒伱么？未来啊，就看你怎么抓住机会，然后……”丁垒轻轻地吸了口气：“马老师，涉及钱，特别是老百姓的钱，一定要慎重啊。”
……
……
下午，会议继续。
在听了一上午的互联网形式后，李明柳早就迫不及待了。
他弹着手里的文件，先看了一眼苏远山，又目光灼灼地望向霍建宁——霍建宁作为苏远山亲自挖过来的投资总裁，深得苏远山的信任和尊重，是以，讨好老霍必定没错。
“轮到我了哈，诸位……我这里是华威给他们的FPGA研发部门目前的情况——FPGA的重要性已经
不需要我介绍了吧？田总最懂了。”
田耀明便呵呵一笑：“FPGA确实是国内目前的软肋，而且需求量只增不减。”
“去年我找他们谈了很久，最终有个初步意向，给出来的低价大概两百亿人民币左右——不仅仅是我们，赛灵思也对他们开出了三十亿美元的价格。”
这时席小丁插嘴问道：“华威的FPGA不是和熊猫那边当时联合开发的么？我记得有国资在啊……”
“熊猫已经没了，华威在几年前就直接把合资公司私有化了，不然按照他们的研发投入，没有华威主业务输血显然是撑不下去的。”
席小丁微微点头：“那倒是可以卖……不过两百亿是不是有点多了？”
苏远山则是意味深长的一笑，同时也望向霍建宁：“他们算是国内FPGA商业化的独苗了……而且华威的态度也很明显，要么他们回血，要么他们死扛——从这点上，我确实是佩服他们的。”
霍建宁这时已经拿过了李明柳的文件快速地过了一遍，也点头笑道：“那行，既然赛灵思都想着收购，就表示他们必定是有价值的，咱们有时候也可以率性一点嘛。”
众人哈哈大笑。
……
“咳……该我了。”
随着一个温温柔柔的声音响起，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陈静身边。
当然，是望向她身边的安思莹。
——安思莹当了陈静十年的秘书，就算后面脱离了秘书事务，也一直都是总裁办的负责人，算是陈静的直接代表。
是以，她就如同周小慧一直坐在苏远山身边一样，她也习惯了坐在陈静身旁。
见众人望向自己，安思莹微微一笑，轻轻碰了碰眼镜。
“如果上午山总说的，移动互联网将会在今年到来是真……那我认为，今年也是该正式成立远芯文娱集群的时候了。”
“我这里有一份来自全球的文娱消费十年来的增长数据表——这里对丁总和pony总说一下，游戏也是算在文娱领域的哈。”
丁垒和Pony便笑着点了点头，开始伸手接过安思莹分发过来的文件。
“但游戏为什么会算在文娱行业呢？”安思莹抿嘴一笑：“因为IP——大家都看到了古墓丽影和生化危机这两个IP的成功改编案例。这意味着，优秀的作品，是不分游戏和电影的——在这里我要再次感慨一下，山总当初对游戏行业的重视确实是高瞻远瞩。”
面对这近似于“赤裸裸的马屁”，苏远山只是一笑，接连摆手。
如果说其他人，他还能打趣一下，开个玩笑什么的，但安思莹……她一直以来都以严谨认真著称，在说正事的时候，还是不打扰她的好。
而且，他完全相信，安思莹这不是拍自己马屁，而是她真的意识到了游戏环节在大文娱领域中的重要性。
“只需要看一眼数据，我们就能得出结论，文娱，特别是互联网文娱……它甚至都不是很受经济的影响——最起码，比其他产业的影响要小许多。我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就是，哪怕经济再糟糕，香烟的销量也不会变很差。”
“文娱领域也是一样，它也是小而广，并正在紧密地融进我们每个人的生活，且不可或缺。”
“因此，就拿我们去年收购的起点中文网来举例——一个小小的文学网站，居然在去年完成了百分之两百的营收增幅，第一次出现了年入百万的网络写手——你们说，在去年全球经济那样的情况下，这是不是可以证明，人们对文娱的需求是增长的？”
安思莹嫣然一笑：“小说，游戏，电视剧，电影，趣味视频……这些都是未来人们的刚需作品啊。”
“而最重要的是，它们是内容，是不局限在某一个平台的，是可以打通平台的。无论手机，或是PC，或是电视。”
第997章 planB
“上周一，元旦节刚过不久，Newzoo和隔壁的Eilo，以及我们的经济顾问小组，都给出了去年各个行业的市场报告以及今年的市场预测，我们不看那些修正过的五到十年的中长期预测——因为这些预测一般都倾向于保守——只看去年和今年，我们就能得出一个显而易见的结论, 就是文娱产业，将会越来越成为未来的增长热点。”
“资本市场的反馈也是如此——从Netflix这几年股价的增长就知道了。”
安思莹有条不紊地说着，此时停顿了一下，含笑望向众人，特别是几位互联网大佬：“对于互联网企业，好像霓国那边有种最新的提法叫Nanee……”
Nanee，拼起来就是日语中的“纳尼”, 表示好奇，惊讶。
它代表着目前市值排名前五的互联网企业, Newbook，Amazon，Netflix，Eso，EM。
马老师当然知道这个A不是Ali，因此无动于衷，但Pony和丁垒则含蓄地摆手笑了笑，示意不敢当。
“Nanee五杰中，其余几个都是以创造性和未来而获得资本的青睐，但唯独Netflix……我们可以认为，方向单一的它，获得资本青睐的原因是因为资本同样看好未来的文娱行业发展。”
“根据统计, 去年的全球媒体和娱乐市场总收入超过了8000亿美元……这可是一个远超芯片产业的领域啊！而且, 这個领域正面临着传统和互联网，以及平台转型和扩张的关口，如果我们再不抓紧机会……”
安思莹说着便是一笑：“那就白瞎了咱们这么好的资源了。”
……
随着安思莹话音落下，所有人都没有搭腔，而是把目光望向了苏远山和陈静以及段勇平。
——虽然在座的诸位都带着远芯血统, 但成立文娱集群这种事，显然属于远芯集团的架构事务。
大家当然能够提出意见和建议，但真正做主的还是这三位。
迎着众人的目光，苏远山和陈静用视线交流了一下，然后两人都望向段勇平。
老段便知道，这个事应该由自己来牵头了。
微微一笑：“大家的意见呢？”
他的视线先停在席小丁身上。
席总自然是一副打酱油的模样：“没意见。”
“没意见。”
“我的意见和席总一样。”
……
在一番过场后，段勇平笑着摇了摇头：“好吧，我也没意见。而且看起来陈总和山总也是同意的。”
大家便会心的一笑。
说不定安思莹在今天之前做了多少准备呢——在涉及到“大项目”的执行董事会上，大家先找几个熟人帮一下腔什么的，几乎已经成了公认的“潜规则”，颇具古典共和时代的议会制色彩。
既然远芯的三位掌舵人都达成了一致，那就没人再有反对的理由了——除了一个人，在答应的时候，略微露出了一丝的怅然。
“那就抓紧时间成立，争取在春节前把架构搭起来。”段勇平望向安思莹，但眼角的余光却看着怅然若失的万永亮，他微微一笑道：“至于架构怎么搭，集群负责人这些，等明天另行开会再进行讨论。”
执行董事会不涉及远芯的职务调整，这是很早之前就定下的规矩。
……
下午散会后, 苏远山和陈静眼神交流了一下，两个人都极有默契地坐到了一旁闲聊了起来。
而其他人则有些人聊天，有些人散会离开，但最终还是都各自打了招呼，在几分钟内便离开屋顶。
最后，只剩下了苏远山和陈静，以及留在了最后的万永亮。
毫无疑问，老万是为了新成立的文娱集群而来。
他虽然负责亚视，但谁都知道，当文娱集群成立之后，亚视将不可避免地并入到整个大文娱战略中……
而且……谁都知道，万永亮从市场部以资深副总裁的身份——当年的资深副总裁对应的可是段勇平的总裁位置，是当仁不让的决策层——去负责亚视，看似掌舵一方，实际上是被调离了远芯的权力中心。
虽然随后给了他“补偿”，让他进了执行董事会，但真要论负责的业务……
坦白说，一个小小的亚视，怎么能和远芯的其他部门、在座的其他企业相比？
而文娱集群……一旦成立，那将会调动海量的资源，直奔海量的市场而去……试问，拥有着亚视管理经验的万永亮，怎么能不动心？
他已经五十出头了。
换句话说就是，这是他最后一次重新掌握如此庞大的部门和资源的机会。
他怎么都要……试一试。
……
苏远山望向陈静，陈静也望向他，最终，两个人一起看向万永亮。
“亮哥，这里就咱们仨，我就不说虚的了。”
苏远山含着笑，不留痕迹地呼了口气。
万永亮笑着点了点头。
“谁提出谁负责，是十几年前我们就执行的规矩了。对吧……”
“嗯……”万永亮点头，只是眼神稍稍暗了一下。
“所以，新集群，肯定是安姐负责。”
万永亮沉默了一下，想说什么，嘴巴却怎么也张不了口……
毕竟……他是远芯各种意义上的“老人”。
他太清楚远芯在过去十七年中，但凡是苏远山和陈静共同做出的决定，就没有一次被推翻过，也……没有一次错误——仅针对人事而言。
这两个人看上的人，那必定是行的。
甚至就算“不行”，他也相信，凭借苏远山和陈静的声望能力资源，也能够让“ta”行！
“但这不意味着，亚视的业务就要合并到文娱集群中去。”
万永亮稍稍愣了一下，笑了一笑，但明显有点苦笑——这不是原地踏步么？
苏远山也微微叹了口气，他知道，老万这眼界啊……确实是高。不过转念一想，要是连老万这种远芯老高管的眼界都不高了，那远芯还干个屁啊……
“老万。”陈静这时笑了一笑，轻声说道：“你不要只看着亚视，你要看到ivideo。”
“ivideo？”
“还是山总来说吧，互联网的事，你说有说服力一点。”陈静笑望向苏远山。
苏远山含笑点头：“老万，如果在过去一年经历了那么多舆论上的事之后……你还没有意识到ivideo将会是一个在未来会超越Netflix的应用……那我认为，你可能的确有些跟不上时代了。”
苏远山虽然在笑着，但语气却严肃了起来：“文字，图片，视频，这是互联网时代人们交互的特点和方向。而且互联网视频，或者说……专注于手机的视频以及传播方式……还远远没有到收尾的时候！”
苏远山一边说着，一边望向万永亮：“我希望你能从ivideo的成功中获得经验，进行业务和领域的拓展——论总结经验，你是最在行的。”
迎着苏远山的目光，万永亮的呼吸渐渐重了起来，眼睛也骤然发亮。
“视频领域的大发展吗？”
苏远山重重点头：“是的，视频领域的大发展！”
……
目送万永亮大步离开，苏远山一头靠在沙发上，整个人略显疲惫。
陈静往他的侧脸看了几秒后轻轻一笑：“你觉得老万行不行？”
“不知道……老万还是上了年龄了……但他一来是老人，而来亚视这么多年在他手里无论是发展还是立场，都表现得相当不错……没有理由在他渴望焕发事业第二春……哦不，第三春的时候打击他的信心。”苏远山说着便是一笑：“弹指间就是十七年，马上我们也要老了。”
“……是啊，都十七年了。”陈静看着他，笑了一笑后深深地吸了口气，随即站起身来：“走了。”
*
*
一个月后，春节如约而至。
纵然苏远山一家都身份显赫，但到了春节，依然和普通人家没有什么两样，照样有人情客往。
但和一般家庭，或者说一般的当官的家庭不一样的是……因为苏星河与苏远山父子俩的身份实在特殊，以至于直接便断绝了某些人想来找路子的人的路子——你说，你上门是见苏星河院士啊，还是找苏远山院士啊？
面对这种家庭，除了那种真正的老朋友，其他人怕是连进门的勇气都不敢。以至于，苏远山家里的客人，也多半是远芯那一帮人和一些亲戚。
特别是小舅。
“小山，不了解不知道，一了解吓一跳……”张克捧着茶杯，和苏远山夫妻俩坐在沙发上，一脸的感慨
：“那个京东，居然也在布局次日达货仓。”
“嗯，所以说人家有互联网思维呢。”苏远山微微一笑：“小舅，我是你外甥，我就直说了哈……你们公司，还是太偏向于传统了，没有几个人有高瞻远瞩的眼光。包括伱也是……”
叶如黛便碰了一下丈夫。
张克却毫不在意地哈哈大笑起来：“你说我没眼光那我可不同意了——我要没眼光，当初我会瞒着你舅妈把全部家当压在你身上？”
“……”
“好吧，你赢了。”苏远山一脸无奈：“不是说让你收购京东么，那边怎么说？”
“还在谈，根据反馈，京东那小伙也是有野心的人……而且目前也有多家资本在接触。”小舅说着便瞥了苏远山两口子一眼：“好像你俩都有份。”
苏远山便咳了一声，厚着脸皮道：“人家本来就有潜力嘛。”
“小舅，我给你出个主意。”叶如黛抿嘴一笑。
“叶子你说。”
“如果买不下来京东，你就学它。它怎么做，你就怎么学，一板一眼不走样的那种。”叶如黛说着笑望向丈夫：“小山哥，你说对不对？”
“哈哈！说得对极了！”
苏远山意味深长地看着小舅，片刻后正色道：“他们不就范，你就跟着学，把他们的路走死就行了——这是大企业面对小公司的最无赖最操蛋的做法。”
张克一愣，当意识到两人没开玩笑后苦笑连连：“你们……搞互联网的可……真没底线啊！”
“所以，好好谈，条件给好一点。”苏远山再次笑着建议道：“而且一定要告诉京东的老板，说他可以领导整个华远商贸。”
“把整个华远交给他？”
“嗯，全交给他！小舅，你专心搞物流，搞海外扩张——你的目标，应该是UPS！”苏远山目光灼灼，一脸的期待：“你想想，咱们号称什么？号称世界工厂！而要把世界工厂的产品卖向全世界每个客户……需要的是什么？”
“当然是物流！而且还是全球物流！这是今后可以千秋万代，所有人都离不开的企业啊，小舅！”
张克听得浑身燥热，深深呼吸了数口后重重点头。
“好！那我亲自去和刘小强谈！”
“嗯，就是要摆出这个礼贤下士的态度来。”苏远山含笑点头。
“但万一……他要是还不答应呢？”叶如黛偏头望向苏远山，抿嘴一笑：“我不是抬杠哈，只是总要有个planB嘛。”
“嗯，PlanB就是……五月促销季。”
苏远山望向小舅，微微一笑。
时间马上就到2008年的五月份了。
华远电器城，别的地方不说，在本省，起码是已经下沉到了县城一级。每个县城，都有华远商贸的电器商城。
如果能够连续搞几天广场大促销……
总是好的。
“嗯，对！而且不管行不行，我们都要搞！”小舅渐渐恢复冷静，也含笑点头。
他这次来，主要的本意还是要向苏远山取一下“经”。看一看怎么安排一次“绝地反攻”。
当然，这个绝地反攻，倒不是说要和TB的双11打擂台。甚至从某种意义上，他的想法，还要利用电商平台带来的冲击，给线下的其他电器城带来致命的一击。
如果成功，那么华远商贸便会彻底完成线下的一统，然后再谋求线上的突破与转型。
五月促销季，便是他提前给苏远山给出的想法。
他相信，具体的方案上，苏远山或许给不出什么好方法来，但在可行性，大的方向上，自己这个天才外甥，显然拥有高瞻远瞩的眼光，能够让他心中更加有底。
他唯一的担心，就是外甥不想劳神费事……
但现在看来，外甥还是那个外甥，十几年过去了，依旧没变。
第998章 虚惊一场
“从上世纪开始，促销早已经成为商家的常态。特别是5.1，国庆，元旦，春节这些假期。也有人喊出了促销季，口号是有了，但真正搞起来了吗？没有。”
苏远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笑呵呵地望着小舅：“促销季，不是抽几天集中清仓打折——那是购物节，双十一那种的。真正的促销季，应该是一个时期较长的行为，它的定位应该是对狂欢节的补充——譬如针对双十一的复盘我们就发现，有很多人买的意犹未尽, 也有很多人因为买了不少用不了的东西而懊恼, 还有的认为选择不够，无论是时间还是产品——这些固然有第一次举办的因素, 但消费者的心态是可以被用来分析的。”
“这个促销季，除了可以继续打折之外，还可以上线专门的促销季产品，赋予稀缺属性，也可以根据时间的进展来推出不同品类的活动……嗯……这方面我相信你们的营销部比我专业许多，我就不说了。”
苏远山嘿嘿一笑：“而且啊，小舅，我真心希望你把京东买下来，然后尽快合并，在促销季的时候，直接把线上和线下的品类打通……嗯, 反正啊，你们有渠道，做起来网商来真的是手到擒来啊。”
小舅听得一愣一愣的：“得, 怎么听你说着, 好像就跟吃碗宽面一样轻松？”
苏远山一耸肩：“可不就是比吃面轻松？大企业怕的从来都是走错路, 而不是路不好走。你们这么大的体量, 只要方向对了，那可不像推土机一样直接就碾过去了？”
说着苏远山把手搭在妻子肩膀上，嘿嘿一笑：“对吧叶子。”
“……”
……
小舅吃了晚饭就自个回家了，苏远山也终于有了时间兑现他对女儿的承诺，和女儿一起在阳台上装起了天文望远镜。
为了锻炼女儿的动手能力，他刻意没有亲自动手，而是在一旁指点……
“爸爸，这里怎么有个小的望远镜？”
“这个是寻星镜，先用来大概看一眼你要找的星星位置的。”苏远山随手指向一片天空：“譬如你要看那边的天空，肉眼看不清楚，但直接用天文望远镜的话，又是大海捞针，所以就先要用一個看得比肉眼远一点的望远镜确定大概位置。”
“嗯，是装在这里吗？”
“是。”
“爸爸，螺丝刀。”
“好嘞。”
苏远山蹲在地上，乐呵呵地给女儿当着工具人。
他的身后，叶如黛抱着臂站着，眉眼中全是止不住的笑意，再远一点，苏星河院士坐在沙发上，也看着自己儿子一家人, 满脸都是老怀安慰。
“小暮，紧完螺丝要反着轻轻拧一下，再顺着拧一下。”苏星河院士见孙女一脸认真地紧完螺丝，出言提醒道。
“好的，爷爷。”苏小暮回头，给了爷爷一个大大的笑脸后依言行事。
一个天文望远镜，她装了将近一个半小时。
在经过苏远山的检查确认无误后，八岁的小姑娘雀跃了起来。
这一下，全家人都围了过来，对着她夸奖不断。
特别是苏星河：“小暮太厉害了，你今后一定能够成为著名天文学家的。”
“能不能赶上爸爸？”
“那必须能！”苏远山哈哈一笑：“来，爸爸教你用。”
“我先自己试。”苏小暮举起手里的操作说明，一脸的自豪：“我已经看了一遍，也查了资料的。”
苏远山哑然：“那我就不管你了？”
“现在暂时不需要你了。”
小姑娘的话让一家人顿时哈哈笑了起来。
苏星河更是摸着孙女的头，颇有几分“解气”的模样大赞道：“好样的小慕，那爷爷陪着你好不好？爷爷认识首都天文台的台长，下次可以带伱去看好大好大的望远镜。”
“好的，爷爷。”
……
……
回到客厅，苏远山和叶子坐到一起，看着父母牵着儿子配合着女儿在阳台上大呼小叫，他一脸的微笑，但语气却有些悻悻：“爸居然贿赂小暮，我是真没想到。”
叶如黛微微靠在苏远山的肩膀上，她的眉眼早就笑成了弯月：“爸是不是干完这一任就能退了？”
“嗯，退了之后让他专门培养小暮和泽安。”
叶如黛抬起头来，轻轻眨了眨眼：“是真全退了？还是？”
“基本上……全退。”苏远山轻轻呼了口气，他知道妻子问的什么。
——父亲以院士身份走上行政道路，如果要继续回来搞学术的话……是没有什么单位能够装得下他这尊大菩萨的。
“等五年后，爸就快七十了……就算搞学术，也就是个吉祥物了……与其这样，还不如悠闲点。有闲心的话可以上上课，没闲心就养花弄草，反正随他便。”
叶如黛便点了点头。
其实她是知道的，自己的公公，是希望用这种方式来传递一种对学术的态度。
……
“我来给他们拍一张。”
看着阳台上的一片欢乐，苏远山摸出手机，打开相机。
——Vidoo9S如今拿下了市面上最优秀拍照手机的称号，在算法的加持下，它是第一款能够和传统中低端数码相机刚正面的手机。
上市小半年，它已经为社交媒体贡献了数不清的优秀照片。
“嗯？”拍完照后，苏远山随便点了一下微博，发现热搜榜上，赫然出现了一条“华北地震”的热搜。
这条热搜让他瞬间坐直了，脸色也变得紧张起来。
“怎么了？”
“说华北地震。”
苏远山一脸严肃，迅速点开热搜。
叶如黛也是一怔，她也马上摸出手机，打开ebook。
然后……一分钟后，两个人同时松了口气，然后相视一笑。
——原来，是因为唐山在上线地震预报系统在之前不小心被工作人员触发了误报，一时间整个华北地区的YOS系统用户都收到了紧急信息。
“虚惊一场。”叶如黛呵呵一笑：“不过这大过年的来这么一出……不知道多少人担惊受怕了。”
“嗯……但……”苏远山微眯着眼。
这是好事——他在心里默默说着，然后迅速思考，该如何让大众全面知晓该系统的运行方式和机制。
第1000章 14:28
三天后，省台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风声，知道了这个地震预警系统——包括在霓国上线的系统是由潘多拉实验室和索尼联合打造的，于是便跑来了刚刚上班的远芯，打算来一次采访。
这种操作嘛……省台和远芯都极为熟悉了，双方很快便约好了时间，非但请来了潘多拉负责系统的郝爱民, 还邀请了省份地震台的台长一起做了个访谈。
在访谈中，主持人当然不可避免地会问道省内有没有上线这个系统，以及省内发生地震的概率多大……
嗯……这么说吧，除了神棍，谁也不敢打包票。因此王台长的回答很模棱两可——他只是表示，省内已经接入了预警系统不说, 甚至比唐山都还要更早接入。
因为省内毕竟有一条龙门山断裂带。
当然，最后三个人都很风趣地表示, 希望这个系统永远用不上。
……
省台的这份访谈收视率并不高，甚至还不如一款由市交警队搞的交通现场指法劝导类节目高……因此并没有掀起什么波澜，甚至就连省台在微博上发的节目视频也没几個点赞和转发——由此可见省台在互联网上那是相当的没有存在感了。
不过……随着苏远山的一次评论和转发，省台的官方微博算是彻底体会到了一把什么叫做天降流量。
……
——“科普得很好，地震预测确实是世界性难题，现在能做到的还是利用震波相对于无线电波而言较慢的速度来打个时间差，让人们提前几秒或者十几秒做好避震的措施。譬如进入空旷地带，寻找掩体等等。这方面，霓国的科普做得不错——譬如下面这一则避震科普节目。”
苏远山在评论和转发后，顺手贴了一份ivideo上霓国人的科普节目过来。
苏远山的微博，向来活粉众多，在他发出微博的不到十分钟, 便涌进了茫茫多的评论, 除去那些抢沙发，打招呼，表示崇拜的无意义抢楼回复后, 苏远山选了一个“山总, 前几天您是不是也被吓到啦？”的回复做了回帖。
看头像，这是个漂亮的年轻姑娘, 回复的后面还跟着一个吐舌头的可爱表情。
——“我没收到，但我的@王锐师兄收到了，他经历过两次地震，这一次他差点吓得衣服都不穿就要往楼下跑。”
没过多久，被他@到的王锐便闻声而来，转发的同时大笑了三声，表示自己确实心有余悸，当然，他也真心希望这个预警系统永远不要被再次触发，哪怕是虚惊也别再来了。
在远芯几位大佬互相打趣的转发下，省台的那一条视频播放量蹭蹭上涨……虽然做不到妇孺皆知，但好歹也算给有印象的人们提了个醒。
就是……如果手机上真出现了地震预警，那么赶紧的，撒丫子跑！
……
……
时间飞快，很快便来到了五月。
远芯几个巨头中，段勇平依旧前往沪市去主持远芯的新品发布会，陈静则去了特区——远芯文娱集群已经正式成立，负责人自然是安思莹。但一个新集群的成立, 特别又是这种跨行业的新部门成立……陈静终究还是有点不是很放心安思莹——与其说是不放心安思莹，倒不如说是她不怎么放心那个互联网巨头。
毕竟, 文娱集群需要几个互联网巨头支持的。
除此之外，她还打算主持一场对优酷网的收购——优酷网是国内目前本地化长视频做得最优秀的网站，如果能够拿下，对国内市场显然很有帮助。
至于苏远山，则留在了省城，安安分分地当他的教授。
五月十一号，vidooX手机的首周销量出炉，在全球范围内获得了包括预售在内800万部的成绩——没有加个“好”，自然是比起9S的780万部，这个成绩确实有点拿不出手。
毕竟，9S出来的时机，正值次贷危机影响最大的时候，但都有780万部的首周销量……现在世界各国都出台了经济刺激政策，销量却没有获得大提升……只能说，消费者还是理性的。
毕竟，S系列是才是完全体，这已经成为了vidoo手机用户的共同认识。
更何况，9S无论性能还是功能，目前都已经达到了智能手机的天花板……如果没有特别的需求，战个三五年一点问题没有。
再加上全球经济复述也是需要时间的……因此，vidooX的销量没能创新高，也在意料之中——但就这样，远芯评估部门也给出了X系列要累计售出8000万台的预测。
如果算上依旧在出售的8/8S以及9/9S，今年远芯手机的最终销量将会突破1.5亿台。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远芯光是手机硬件，就能带来近800亿美刀的销售额……
……
苏远山下午第一节课有课。
自从在学校开课后，他便在自己办公室里搞了单人床，以便在这种下午第一节课的时候能眯一会。
他看着手表，时间正好指向14:15分。
五一过后，电科就已经开始启用夏季作息时间，14:20刚好午休结束，10分钟后，下午第一堂课开始。
意思是，他只要在下午两点半之前进教室即可。
但看了时间后，他依旧在办公室下面骑了上了一架被涂成了黑红色的全新自行车——这自行车还有名字，叫赤兔。
嗯，看来共享单车已经走进了校园。
傅振华也打算捞一辆，却发现自己玩不转……
“傅哥，要用支付宝扫二维码才行。”苏远山等着地，打开支付宝，对准二维码扫了一下，然后便出现了解锁密码。
“嗨，这高科技，有点难到我了。”傅振华自然不怕在苏远山面前露怯，哈哈一笑后也骑了上去：“哟，这么结实？成本怕是有点吓人吧？”
“不知道，只要量上去了应该还行，现在听说正在全国各个学校搞推广……”苏远山微微一笑，蹬着自行车，一路上回应着怀着崇敬目光向他打招呼的学生，直接停到了教学楼下。
路并不长，当他上楼后，时间也才不过14:25。
但小苏院士的课，向来都是满满当当，早已坐满了人。
苏远山把手机放到讲台上，看着满教室的学生，嘴角浮起笑意。
“大家其实没有必要这么早的。”
“来晚了就没位置了。”
前排一个一看起来就在水准之上的女生马上回道。
苏远山哈哈一笑：“咱们电科的男生还是很讲风度的，你们肯定有的。”
说完后，他再次望向手机。
14:28
苏远山在心中默默地数数。
突然，伴随着响铃手机剧烈的震动起来，一条消息弹窗消息占据了整个屏幕。
第1000章 珍爱生命
响铃声与马达震动的声音充斥了整个教室。
数不清的学生一脸错愕和茫然，纷纷望向手中早就被开了静音的手机。
然后，大家便听到了，台上的小苏院士的大喝。
“地震来了！愣着干嘛！抱头蹲桌子下面！”
——阶梯教室是五楼，苏远山不认为这些学生能够在短短的二三十秒内有秩序地、安全的跑下五楼。如果让他们盲目地跑，这将近两百号人，当纵波与横波汇聚成面波时, 强烈的震感导致下楼的学生发生踩踏和倒地的伤害远远大过于地震的本身。
毕竟，这是他爹修的教学楼。
在片刻的失神后，所有学生纷纷钻进桌底，而那些没有座位的学生趴在了距离座椅最近的地方。
苏远山站在讲台前，眼皮极具的跳动着，当看到所有人都行动起来后, 他一把抓过一个蹲在讲桌边的学生，将对方摁进讲台下后，自己毫不迟疑地蹲了下去。
然后他抓起椅子顶到了头上。
在一片手机、桌椅以及学生们的瓮嗡声中，遥远的轰鸣声由远而近，就仿佛是有十八台压路机同时碾过地面，教学楼开始颤栗。
窗户哒哒哒地作响，书本在桌上快速移动着，水杯接连倒下，滚落在地面。天花板上，投影仪发出嘎吱的声音，日光灯管配合地扭曲摇晃着。
楼外，楼下，传来无数惊慌的惊呼和尖叫, 最终汇聚成了让人终身难忘的两分钟。
……
苏远山双手用力地举着板凳，当他意识到震波过去后，他一把推开凳子，扶着讲座站了起来。
——饶是早有心理准备, 但他依旧感觉到一阵腿软。
“震波过去了，大家保持秩序，从前排女生开始撤离。不要慌, 站起来, 可以互相扶一下。下楼的时候不要跑，慢一点都可以，安全第一，到了教学楼外后第一时间给家长报平安，报完就挂。”
一边沉声说着，苏远山一边打开手机，迅速编辑了一条短信，然后选择了对所有人群发。
——“我在教室，教学楼很安全，我没事，不用打电话占线。”
……
五分钟后，苏远山最后检查了一遍教室，确认所有学生都出门了之后，他才笑着望向刚才几乎是连滚带爬冲上楼的傅振华。
“傅哥，走吧。”
傅振华此时已经灌了一瓶刚才不知道谁掉在地上的矿泉水，心跳总算恢复了一点，但脸色依旧还是有点青……闻言二话不说, 抄起苏远山的胳膊就往外走——他把苏远山送到教学楼，自己就在教学楼下找了个椅子看起了网络小说打发时间。收到地震预警后, 他只愣了一秒便拔腿往楼上冲……然后, 他便在二楼遇到了震波……
两个人贴着副手快步走下，直到站到了坚实的大地上，傅振华才长长的呼了口气：“妈的，刚才就跟腾云驾雾一样。不过还好……房子没事，应该咱们那边也没事。”
远芯的楼都修得极为结实，傅振华是知道的。
“现在还搞不起震中，不能太乐观。”苏远山望向四处，只见几座教学楼都在往外源源不断地冒人出来，而且学校所有建筑都完好无损后，他也长吁了口气，然后左右看了一眼，随便抓了个学生，让对方去找一下李校长，就说他现在回远芯了……
虽然说了让人不打电话过来，但在走向停车场的路上，苏远山还是不断地接到了电话……在接连挂了几個后，他终于能够拨号给妻子，却不料叶子那边也占线……
……
两小时后，苏远山在行政楼下召开了一场小型的高管会。
“现在消息已经出来了，震中应该是在川西部山区的汶川，距离我们这里70多公里。然后那边消息暂时中断……除了电力之外，光纤，基站信号塔这些估计也有不同程度的破坏……”
苏远山说着便望向田耀明和李逸男：“逸男，麻烦你组织一下人手，先分好组，我估计几个运营商马上要过来联系我们了。”
李逸男一脸郑重：“汶川是吧？我亲自带队过去。”
苏远山便笑了一笑：“不需要，你连汶川在哪都不知道……”
李逸男便咳了一下：“别忘了，省内山区我都跑过。”
“……那你也不能去，因为那边道路极有可能中断了，要爬山涉水不说，而且极为危险。”苏远山说着表情严肃了起来：“你就留在都江堰就行。”
“俊义。”苏远山望向马孟起。
“到！”马孟起就跟个士兵一般猛地站起身来。
苏远山微微一笑：“别那么严肃，又不是点兵点将。”
马孟起摇头：“不是，山总，我先说好，李总不进山是有道理的，但我肯定要进山——无论是救援也好，还是架移动信号基站也好，还是拍摄全景也好……这些活儿都不是一般的活儿，你知道的，我飞无人机敢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苏远山：“……”
沉默片刻后，他最终还是点头：“好吧，到时候注意安全。”
……
“除了帮忙恢复通讯提供一下情报之类，我们能做的不多，可能就只有捐款和物资了。”苏远山深深地吸了口气：“我刚才和陈总段总简单沟通了一下，打算先拿出十亿来做个表率，大家没意见吧？”
大家当然没有意见了。
“那行，大家下去通知一下，明天全体员工放假，调整心情。中层以上领导回来办公，协助对园区的建筑安全进行评估。”
说着苏远山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那就不废话了，希望……能听到好消息。”
他话音刚落，手机便再次响了起来。
……
……
“小舅，你人在哪里？没事吧？”
苏远山大步走向就近停着的汽车，便走便问道。
“我就在省城，你没事吧？”小舅明显的松了口气，马上又关切地问道。
“……你现在才问我是不是有点晚了？好吧，这个时候就不墨迹了。长话短说，给我说说具体情况，我记得这次你们的百城万店活动，是覆盖到了省城周边所有县级地区的……”说着苏远山深深地吸了口气：“你们损失严不严重，人员呢？”
“嗯，根据现在的统计，还没有人员伤亡。至于家电电器这些……暂时没统计出来，不过这些都是身外之物了。”
电话中，小舅的语气透露出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大彻大悟”。看得出来，他在省城，确实被吓得不轻。
（其时我在都江堰，当时第一反应真的是以为挖挖机在拆楼。）
苏远山忍不住笑了一笑，片刻后又沉默起来：“是啊，身外之物了……”
说着他迟疑了几秒，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小舅，你说，会不会有人因为促销活动而幸免于难的？”
“当然！省城这边看起来还好，但听说靠近震中的几个县市……倒了不少房子……这里面，肯定有因为我们促销活动而出门的人啊……”小舅的话里带着无限的感慨：“听说还有不少人是亲眼看到自己的房子在眼皮底下倒了……而如果不是要出来参加抢购，这个时候应该是在午睡的……你说，有没有因此逃过一劫的人？”
听到此，苏远山轻轻地呼了口气。
剩下的，就看学校的统计了。
……
……
一个月后，远芯执行董事会。
相比上一次会议，这次会议多了一个“熟人”——王锐。
作为远芯首任全球总裁，王锐在拓展海外市场，特别是北美市场的时候几乎是拼着命去的……然后便因为肝硬化而不得不饮恨退场。
后来他身体虽然休养得不错，但无论是医嘱也好，还是家人也好，亦或者是苏远山这帮师兄弟也好，都不敢让他再返回一线工作，最后让他负责了远芯的慈善项目。
而负责慈善之后的第一件大事就是抗洪，紧接着的第二件大事便是远芯的百校计划——远芯在贫困山区新建和改建了一百座希望小学。
该计划从实施起到现在就一直没停过……新建和改建的小学、初中到目前已经超过了三百座。
而百校计划的第一部，便是省内。
“很幸运，也很骄傲。”王锐早已经从当初干瘦的年轻人变成了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一张椅子颇有点坐不下的味道。
作为远芯执行董事会的初始董事，王锐的地位是极高的，他一开口，所有人都含笑望着他。
“我们建的学校，一座都没事。”王锐呵呵笑着望向众人，一脸的自豪和骄傲：“同志们，这个就是功德啊！”
众人大笑起来。
确实，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远芯这几百座学校下去……别的
不说，就哪怕只有一座起到了替代豆腐渣的作用，那也是功德无量的事。
“现在抢险阶段已经过去，基本上剩下的就是灾后重建工作了。”
王锐慢慢地给大家介绍起了过去一个月来整个抗震救灾的各种情况——当然了，很多事情大家都是关注到的，有所耳闻的，王锐也只是做个总结。
譬如拿捐款来说。
在地震当天晚上，远芯的官方微博便直接宣布前期捐款十亿人民币。然后“捐款”这个词瞬间便上了热搜……
紧接着，便是中游国际，马上宣布跟着捐款三点五亿。
然后德远宣布捐款五个亿。
ESO宣布捐款五亿。
索芯捐款三点五亿。
京东方捐三亿。
索尼捐款两亿。
EM捐款两亿。
……
当捐款汇总后，光是“远芯系”，一共就捐出了超百亿人民币。
这还只是地震的当天……
当然，地主家也没余粮……在当天捐太多了，后面的慈善晚会就得收着点……
而除了这些由企业的捐款之外，远芯，或者说整个远芯股权体系下的员工个人捐款数，也是无法统计的海量……
除了捐款捐物外，在救援的前几天，大家做得最多的，还是时刻刷着新闻和直播，期待着发生一幕幕奇迹。
……
“如今一个月过去，遇难和失踪人数，最终被定格在了四万，其中遇难接近三万人。”王锐一边感慨，一边摇头叹息：“珍惜生命吧，朋友们。”
“嗯，珍惜生命，爱惜身体。”
苏远山接过师兄的话，只是大家并没有发现，他缓缓地呼着气，似乎能够坦然接受这个数字。
——相比历史，他当然能够接受了。
历史上的数字，这起码要翻一番的。
“好了，重建的事……和我们的关系并不大，我们就不多做讨论了。”苏远山翘起腿，望向众人：“从某种意义上，这次地震造成的损失虽然大，但重建也是一次极大的需求拉动。再加上即将到来的奥运……今年下半年，以及明年，将会是我们国家经济继续大踏步增长，甩开西方的最好时机。”
“这也意味着，之前某些我们一直把重心放在海外，放在全球的业务，可以适当的把重心往回收一收了。”
苏远山说着敲着笔记本：“国内是一个拥有十四亿人口的、生机勃勃的大市场，只要工业能力上去了，光是国内市场，就能够养出巨无霸来。”
“譬如今年的手机。”苏远山望向段勇平：“老段，过去一个月是不是手机销量创下了新高？”
段勇平含笑点头。
甚至不仅仅是远芯手机创下了新高，甚至可以说是……整个YOS系手机，都带动了一轮热销。把其他操作系统的手机彻底挤压成了other。
地震预警带来的震撼太大了。大到甚至有人因为看到了地震预警而“死里逃生”之后，在网上发出了跪拜感谢VidooX的图片……
这一张图，可比远芯捐十个亿所带来的广告效应都还要有效。
而除此之外，随着各地电视台，互联网网站对地震所有相关的报道的深入和日服一如的刷屏，YOS系统，或者说智能手机，终于在今年给了传统的功能机一记致命的绝杀。
——就算伱质量好得能砸核桃又怎样？能救命吗？
不能，不能那就赶紧的丢了那破玩意，拥抱移动智能时代吧！
第1001章 殊途同归的EUV
“当然，重心回收，往国内市场倾斜不表示放弃海外市场。大家同样要注意到，按照人均GPD，咱们的排名老靠后了不说，那些人均GPD超过我们的国家，总人口加起来还有十五亿左右。”
//截止目前, 人均GDP超过国内的国家人口总数为13.2亿。
“所以海外市场必定不能放松，我们回头照顾国内市场，除了单纯的赚钱之外，更多是要巩固基本盘。以免出现由海外引起的全球性经济危机的时候，我们没有避风港。”
苏远山说着便是一笑：“大家不要觉得去年的次贷危机化解得很轻松，实际上，如果不是世界各国捏着鼻子认了, 再加上IT和互联网技术一直在大步朝前，否认指不定有多糟糕呢……信不信等到IT和互联网时代到了尾声, 新技术又未能如约而至，经济陷入滞涨时，只要来只黑天鹅或者系统性危机……那……”
苏远山没有继续说下去，在座各位都是精英，自然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在重心平衡的过程中，除了要考虑到市场投入的倾斜之外，还要考虑到新业务拓展的问题，譬如家电部门。”
苏远山望向了周小慧，后者立刻抬头回望着他。
“家电部门暂时就不要考虑传统的西方市场了，家电市场啊……”
说到家电市场, 就连苏远山这种人也忍不住皱眉摇头：“他娘的，水深的一批呐！”
他的话顿时惹来了众人的一阵笑声。
周小慧也笑, 同时与对面的曹小亮对视了一眼, 两人不约而同地摊了摊手，一脸的无奈。
SK电子的架子是周小慧搭的，后续的市场推广是曹小亮去进行的，周小慧则回来生子筹备远芯在国内的家电业务。如今一年多过去……两个人都颇感无力。
他们两人是什么人？
一个是苏远山的“亲传弟子”, 一个是段勇平的“亲传弟子”。
这两人，可不是那种尸位素餐靠裙带关系上位的高管，无论是资源，人脉，还是能力，他们从来不缺。
这样说吧，要是换了个行业——譬如奶制品行业，在经过去年的双十一大促，再上春晚，再加上地震期间源源不断地送鲜奶和包装奶等等……总之，在远芯营销部的介入后，安芯乳业最起码在互联网上的影响力，已经超越了传统的奶制品品牌。
可以预见的是，只要奥运东风一来，安芯乳业将直接问鼎王座。
而这样快速地制霸一个行业，远芯才花了不到两百亿人民币。
但家电行业……
倒不是说远芯和SK电子没花钱，而是花了钱也未必能行。
“山总，这次我倒是对家电有個想法。”
和周小慧对视后, 曹小亮举起了手。
“哦？你说。”
“是这样的，在过去十年间，国内有购买力的家庭已经进行了一次家电的迭代……目前国内的TCL, 长虹，美的，格力等等企业就是在十年间站稳脚跟的……我们知道家电它不是快消品……除非开拓性的消费人群，否则要在红海市场杀出血路，那真的是难上加难。SK电子在去年试探性地走了一下进军欧美的路子……”
曹小亮耸了耸肩：“结果铩羽而归……有点丢脸。”
段勇平就坐在他身旁，闻言一笑：“这有啥好丢脸的？那边的市场可以说是霓国基本盘，传统家电这一行，谁干得过霓国人啊……”
众人便纷纷点头。
“嗯……但复盘总结后，我们还是觉得，我们可能走早了一点。智能化家电这个口号，目前还不足以撼动霓国的地位。”曹小亮笑着叹了口气，望向周小慧：“所以吃一堑长一智，SK电子在今后主要会考虑几个方面，看能不能给周总一点启发。”
周小慧马上冲他一笑，露出洗耳恭听的表情。
众人见他俩的模样，都纷纷有些忍俊不住——俩竞争对手交流起战略方向，这算啥？
“首先是步子不能停下，但也不能太快。”曹小亮抿了抿嘴，认真起来：“我们习惯了在远芯的时候堆高新技术，然后所向披靡……放在家电行业是不行的。所以，我们还是要完善产品线，在现阶段不能抛弃传统家电，或者说，面向低价用户的产品。”
“其次是拓展市场，不能只盯着成熟的市场，靠价格和市场推广，品牌方案去和知名品牌厮杀……这要不得。”
周小慧马上问道：“这个市场是下沉还是扩张？”
“一边下沉，往乡下，乡镇走。一边扩张，往东南亚，南亚，中东一路扩张……”说着曹小亮慨然一叹：“老想着做高端产品和品牌，就不可避免的要和成熟品牌去成熟市场厮杀……这太难了。”
曹小亮说完后，周小慧若有所思，随即她马上望向苏远山。
论对产品方向的发展预测……山总向来是有神奇力量的。
只见苏远山也微微点头。
“小亮考虑的很好，不过我建议一下，高低端都要走，但走双品牌路线，高端品牌和高端先进的产品还是要坚持——因为我们一定要相信，家电一定是要走向智能化时代的。霓国家电……如果抓不住机会，迟早会没落。”
“谁能咬牙坚持到智能家电时代到来的那一刻，谁就是今后的胜者。”
苏远山说着望向张汝金，他微微一笑。
“就像EUV光刻机。”
张汝金也回以微笑。
两个人的神情让众人纷纷一惊！
特别是李明柳，他更是惊讶无比——连他都不知道EUV的进展呢！
于是李明柳眉毛一扬：“EUV国产了？”
苏远山再次笑着望向众人：“国内即将启动验证机了——虽然落后了五年，但在大家的同心协力之下，好歹有了个盼头。对了，此事暂时不宜公开。”
“好了，先休息会，接下来讨论芯片业务。”
……
……
下午，会议提前结束，苏远山下楼便直接走向停车场，却不料李明柳这家伙比他更早一步地站到了车门边。
“你干啥？”苏远山见他拉开车门，哭笑不得。
“知道你要去宏芯那边，我也过去看看。”李明柳一脸的坦然，随着傅振华呵呵地开锁，他一把拉开车门，先一步钻了进去。
苏远山：“……”
不得已，苏远山也钻进了后座，随后韩依依替他关上车门，回到前排后，傅振华便启动汽车，缓缓驶向大门。
苏远山偏头望向李明柳，看了几眼后摇头感慨：“你这家伙，老张都没你积极。”
“老张是腿脚不利索了，再说他那边本来就有宏芯的实验室，时刻关注到的……我一天到晚哪有空过去啊？”李明柳耸了耸肩，随即便正色起来：“你刚才说验证机，是设计中还是什么？”
“据说已经设计完了。”
“嗯，是全反射式的？光源搞定没有？”
“光源据说还差一点，但验证机嘛，主要是验证思路的，不是要解决所有问题的。”苏远山深深地吸了口气，轻声道。
他确实很想看看宏芯这边的验证机设计方案是什么样子的。
——在后世，EUV光刻机的概念图到处都是，但在现在……即便是ASML前两年“断粮”的时候，都没有公开设计图。
李明柳听了便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汽车一路驶出大门，上了正道后在右侧拐了个弯，紧接着又前进了两千米左右，便抵达了宏芯的大门。
当看到车牌和挡风玻璃下的通行证后，门口的保安直接放行。奥迪便沿着一条弧形的园区路驶向光学实验中心。
头发白了一般，但精神异常矍铄的郑振川领着一大群人站在门口，看到苏远山的座驾后，远远地便挥舞起了手。
……
“郑叔！”苏远山呵呵地伸出双手，和郑振川紧紧的握着。
随后，李明柳倒是矜持了点，只是一只手握着，不过他喊的是“郑所”。
——一段很多人已经忘记了的历史是，当初远芯支援成光所搞第一台光刻机的时候，李明柳是远芯团队的负责人，他曾经在成光所呆了接近一年，期间还和设计工程师拍过桌子。
“哈哈，小山，明柳，里边请！”郑振川容光泛发，哈哈大笑着，引着二人走向楼内。
都不是外人，郑振川自然不需要客套，他直接把二人带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郑所，你这是会议室吧？”
进屋后，李明柳看着堪比一间教室大小的办公室，便有些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和苏远山不一样，他是第一次来这边。
“办公室，平时这边放的是模型什么的，然后还有学生也在这边，
今天你们要过来，就收拾了一下。”郑振川笑眯眯地看着李明柳，突然之间便有些感慨起来：“明柳，我还记得当初你们过来的时候，这一晃……都十六年了？”
“差不多得有十六年了。”
“嗯，当初的帅小伙也变成中年人了。”郑振川一边走向自己的办公桌，一边打趣道。
“这位从少年都成中年人了呢。”李明柳坐到沙发上，笑呵呵地望向苏远山。
“咳……”苏远山咳嗽一声：“郑叔，我还赶着回家吃饭呢。”
“回啥家？来了我这你还走得掉么？”郑振川笑着回到，然后抱着笔记本便走到了茶几旁。
看着笔记本，苏远山和李明柳同时一笑。
嗯，笔记本是远芯的Xbook7。
郑振川从腰间取出一个加密U盘插入笔记本，又操作了几下后，便将屏幕转向苏远山和李明柳。
“这是验证机的设计方案，也是目前的最终设计方案。”
苏远山微微点头，眼睛却渐渐亮了起来。
原因无它，因为这……和他所见过的EUV光刻机，是“一样”的。
之所以“一样”要打引号，是因为记忆过去太久远了……苏远山已经无法记清楚细节，只能说，他看着设计图，便感觉到了一股熟悉。
这意味着……在现有的EUV的理论框架下，无论是ASML也好，还是宏芯也好，他们的思路……是殊途同归的！
而既然是殊途同归，那么接下来比的，就看谁的供应链，谁的设备供应商更牛逼了！
——这也是为什么，郑振川要在第一时间把喜讯告诉他的原因。
因为普天之下，在半导体这个领域，就算是宏芯，ASML，尼康，佳能……这些光刻机生产商，要论对半导体领域的影响力，也不如远芯。
要搞定设备和零部件供应商，远芯是个最好的中间人。
而这个忙，苏远山显然愿意帮。
李明柳也凑过头来，他比苏远山要跟兴奋一些，不断地翻着页面，最后视线停在整体设计图上，抬头问道。
“机械仿真全过了？”
郑振川笑眯眯地点头：“当然。”
李明柳看了苏远山一眼，继续问道：“零部件的要求高吗？”
“高，不是一般的高。”郑振川知道李明柳这人聪明绝顶，当年如果不是实在不好意思，他是真想把李明柳留下来的——当然，后面证明了，李明柳确实聪明绝顶，而且他也真留不下来。
“国内能满足多少？”苏远山这时也顺着李明柳的话问道。
听到这，郑振川便微微叹了口气：“小山，明柳，我不瞒你们。国内这十几年，虽然精密加工有了长足的进步，但EUV这种……可靠性需求还是太高了。国内没有几家能够满足我们条件的。”
“现在我们就有点类似首都精密那边的双工件台，虽然我们能设计出来，但真要完成全面国产和国内替代，那确实是有点不现实。”
李明柳微微皱眉，苏远山却不动声色，反而微微点了点头。
确实，这是事实。
越是高度精密的机械，越是不可能一蹴而就。宏芯能够设计出来，就已经是开了诺大的“挂”了。
要再让国内一直落后的高精尖机械加工领域实现全面替代……
那这台EUV何德何能敢自称现代工业的奇迹？
做梦都不敢这么做好吧。
“那现在，最主要的已知问题是什么？”沉吟几秒后，苏远山望向郑振川。
“是光源吗？”
“是，应该是。”郑振川笑了起来：“我们不可能比ASML走得更快的。”
第1002章 供应链战略
“虽然之前十年，我们一直在和Cymer合作，包括目前我们最新的TWINSCAN 1980Di，采用的光源也是Cymer的……国产仅用在非浸润式型号上。但自从EUV亚联成立后……我们的关系还是有点难处的。”
“特别是EUV光源，目前精光那边尚拿不出什么好方案来，而Cymer好歹提出了LPP方案，而且ASML的验证机型也证实了可行。当然, 根据荷兰的消息，LPP方案还是存在功率不足的问题……但好歹起了个头对吧？而反观我们这边……国内差一点，霓国人又心怀鬼胎……而老美……你又一直把警惕挂在嘴边……”
郑振川一直说，一直苦笑，最终长叹了一口气：“难呐！”
听到郑振川的感慨，李明柳也颇有些感同身受以跟着一叹。
反倒是苏远山, 脸上露出了一抹怪异。
——这二位，似乎都已经忘记了国产光刻机在十五年前是什么鬼样子了……如今二十年不到，宏芯就凭借着双工件台的领先和浸润式光刻, 一举成为了全球市场份额最大的光刻机制造商……
这要是放在后世，写成小说都没人信的。
郑振川居然还不满足……这只能说，人呐，是天然的好了伤疤忘了疼。
不过……老郑说的也确实是事实。
EUV亚联虽然成立，且在过去五年中，由远芯主导着拉了十几家单位进来，总共投入了超过五亿美金，这才拿出了眼前这张设计图来。但由于东亚半导体圈肉眼可见的成型，或者说成型之势不可阻挡，以至于……大家都有了各自的小心思。
譬如尼康和佳能这两家传统的光刻机巨头，便一直不服气宏芯的崛起, 再加上霓国半导体行业下意识地在保留基本盘，是以他们虽然在全球市场上不怎么行，但只要霓国半导体不死，这两家就能活下去。
再加上关键的零部件体系中，镜片和光源, 一个蔡司一个cymer, 这俩都不是亚洲企业，甚至因为各方面力量的阻挠，宏芯数次想要收购和控股这两家关键企业都以失败而告终……
所以，老郑的担心不无道理。
现在，宏芯还能凭借掌握了浸润式技术而独树一帜的领先地位“裹挟”着全球光刻机最顶尖的供应链和自己合作，但万一……要是ASML先一步解决了各种问题呢？
……
“郑叔，你的想法是什么？”苏远山沉吟了几秒后望向郑振川。
他虽然在问，但其实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你看能不能干脆把ASML收购了！你看行不行？”郑振川目光炯炯：“要不就是……曲线救国一下，把供应链握在手里。”
“哈？”苏远山哑然：“收购？”
“嗯！他们的日子不好过，如果能够收购了……”郑振川深深地吸了口气，眼中神采依旧：“那我保证，五年内就让你用上EUV！然后搞出来我就可以安心退休……娘的，甚至闭眼都行呐！”
苏远山马上咳了一声：“别瞎说，您这才到哪跟哪？”
但话虽如此，苏远山的脑子还是急速地转了起来。
很显然，此前他从来没有考虑过收购ASML——原因很简单，随着进入21世纪，随着半导体产业东亚格局形成, 欧美那边不是傻子, 他们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因此, 早几年前, 硅谷就提出了半导体的西部联盟，以及打破东亚联盟的战略。
但随着宏芯的浸润式光刻机出现，又随着德远进入硅谷，整合星海和AMD的晶圆厂，建立全球第二大代工厂ATO之后，硅谷就再没有人喊这个口号了。
然而，口号虽然不喊了，不意味危机消除，相反的，甚至危机感还愈来愈浓——intel入股ASML输血便是这种危机感的具体体现，当然随后德远也跟进两头下注输血就另说。
总之，目前的国际半导体形式具体表现就是：东亚半导体产业圈逐渐成型，但又互相有所保留，都想练就绝活，以便在未来取得主导权。而西方半导体产业，因为在晶圆厂和目前主流商用高端光刻机丢失了阵地，以至于无法形成统一的联盟。但在光刻机产业链中，他们依旧凭借着技术和底蕴保有地位和技术护城河。同时，在下一代EUV光刻机中，他们还有希望。
因此……ASML就算自己愿意卖，显然通不过批准。
苏远山沉吟着，深深地呼了口气。
“收购不现实，但可以试一试。”苏远山抿了下嘴轻声道：“去年次贷危机，欧美都不好过，ASML也不好过，再加上你们现在也完成了设计……至于说……曲线救国……”
苏远山再次沉吟了起来，数秒后轻轻点头：“但要看曲到什么程度。”
“让星海出面？”李明柳马上问道。
“星海不行，星海现在都已经是Fabless了。它有什么名义收购Cymer，蔡司，TRUMPF这些光源行业相关的公司？”
“那德远呢？”
苏远山一怔：“喝多了吧，德远是个代工厂啊……德远整合产业链干啥？”
“我说的是，德远收购ASML。”李明柳眉毛一扬：“德远如果不行的话，让ATO来。”
这下换郑振川诧异了：“……好家伙，你这是让半导体产业链回流硅谷么？”
李明柳：“……ATO是听山总的。”
“但ATO是在硅谷。”郑振川意味深长地看了苏远山一眼：“现在ASML半死不活，要是有ATO这三家输血……”
李明柳便不说话了。
AMD，德远，星海，这三家联手输血的话……怕是ASML分分钟就会活过来。就算德远无条件听山总的，星海也要听山总的，但老郑说得没错，ATO是在硅谷，虽然管理和经营乃至技术都是由德远负责，但一個资产数百亿美刀的企业，本身就有维护自己利益的意志。一旦完成了对ASML的收购和扶持是有利于ATO以及背后的三家的利益，那么就算山总，也阻挡不了ATO对ASML的输血。
举个例子就是，哪怕是山总对远芯的掌控力，他也不可能一声令下就把远芯的CPU部门解散了。
“嗯……我考虑一下。郑叔，不管你说的可行不可行，但思路是对的。”
沉默思索许久后，苏远山慢慢点头：“这样，我去上面打探一下风声，然后去欧洲那边看一圈……这种事，纯商业手段是不行的。”
郑振川马上把头点得跟鸡啄米一般：“对对对！你路子广，就麻烦你多跑一跑。”
苏远山呵呵一笑：“您这话说得，不过我可没打包票哈，我只能说尽力。”
……
……
苏远山和李明柳并没有留下来吃饭，一方面是两人都知道留下来就得一醉方休，另一方面，是今天才开了执行董事会，两人都要回去整理会议内容。
回去的路上，见苏远山陷入思索，李明柳也忍住不问他，而是翻出手机刷了起了。
片刻后，苏远山的声音响起：“老李，刚才老郑说得的确没错，宏芯到了这个时间节点，确实该整合产业链了。”
李明柳马上望向他：“你不是说困难吗？”
“是啊，当然困难。但现在有个优势就是，就目前来看，国际上的关系很稳定，很好……”
苏远山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轻声道：“奥运会，各方都给面子，看能不能抓住这个窗口和机遇。”
李明柳默默点头，片刻后却又扬眉道：“那要是没抓住呢？”
“那就只有各凭本事了。”苏远山揉着眉间，轻轻叹息：“一个不得不承认的事实是，EUV的产业链太高端了，同一产业链位置，它容不下两个顶尖的供应商。如果无法形成光刻机的亚洲产业链，那就只有把全球供应链捆绑在身上——那么必然的选择是什么？”
李明柳一怔：“是……ASML消失？”
“嗯。”苏远山再次一叹：“可惜，我们进入欧洲太晚了一点，而且欧洲半导体行业视我们为大敌……娘的，他们的仇人明明是霓国人和老美好不好！”
李明柳：“……”
“先不说了，过段时间我去首都看看。”
“看奥运么？”
“嗯……不看全程，但要参加一下开幕式。”苏远山说着耸了耸肩：“你要不要去？”
“我才不去，我看直播回放就行了。”
“……”
*
*
一个月后，苏远山带着放假的苏小暮和苏泽安搭乘私人飞机前往首都。
刚落地，他便被前来接机的母亲一阵数落，说他胆子太大了，敢带着两个娃过来。
这让苏远山有些哭笑不得，但他也
知道……自己确实是违背了“富豪”出行的原则。毕竟……在母亲眼中，自己和儿女是老苏家的真正血脉……那要出个事，可真就得天塌了。
但老太太并没有唠叨太久，毕竟她已经有接近两个月没有亲眼见到孙女孙儿了，很快便一脸灿然地拉过了孙女孙儿的手疼爱有加起来。
随后，苏远山带着女儿坐在了后面的车上。
“爸爸，爷爷说的天文馆，伱知道地方吗？”
懂事地给自己系好安全带后，苏小暮仰头望向父亲。
“嗯，我知道。而且啊……不仅仅是爷爷认识馆长，爸爸也认识。要不要爸爸带你去看？”
“如果你方便的话。”苏小暮用一句标准的英语回答。
“哈哈哈哈！”这句话把苏远山乐得够呛，他下意识就想把女儿抱起来，却不料被安全带给制止了。
前排，韩依依忍俊不住，和傅振华对视一眼后呵呵笑道：“山总可真疼小暮。”
傅振华深以为然：“只要有眼睛，都能看出来。”
苏远山：“……咳”
——但他不得不否认，这确实是事实。
因为随着苏小暮逐渐长大，他也渐渐看到了前世女儿的影子……再加上小慕本身就懂事，这种双重情感之下，让他毫不掩饰自己对女儿的喜爱。
他毫不怀疑，自己可以为身边这个小姑娘做任何事情。
一路上，父女两个欢声笑语，汽车很快便驶入宿舍院。
苏远山提前半个月到首都，当然不是专程为了送女子女儿见爷爷奶奶的，最主要的目的，他还是要利用奥运之前这段时间跑一下各个部门，来尝试找一下收购ASML、蔡司等企业的可能——就算不完全收购，能够完成控制性投资也是好的。
但相关的部门和领导，就算是苏远山，也不是踏进门就能见到的——特别是现在这个点。因此他白天的办公地点便改到了设计中心的四合院里。
……
“卧槽，总算把你老人家等来了。”
8月1号，苏远山从有关部门返回，刚进入四合院，便看到一脸胡子拉碴的马孟起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拧着一瓶矿泉水，正一脸哀怨地看着自己。
他的身边，站着四合院这边的秘书，正捂着脸偷笑。
苏远山怔了半响，哑然失笑：“卧槽，你干啥？这去了建筑工地？”
“……差不多。”
“……你不是在鸟巢么？”
苏远山走向马孟起，呵呵笑着，伸出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然后把他拉进了屋子。
“是在鸟巢，娘的……我算是见识了，老张这人真不把人当人啊……”
几个人字说得极为哀怨，苏远山立刻便听懂了。
很显然，马孟起这是在排练彩排中受累了。
——还有一周时间便是开幕式了，作为这次开幕式的主打项目，甚至可以说是核心项目，无人机表演，将是撒手锏。
或者说，在见识了远芯的无人机表演后，老张导便破天荒地改变了自己原本的思路，转而将重心放在了无人机表演上。
按照原来的想法，这次的空中表演的主打载体，应该是烟花。
而由于原型无人机阵列的出现，让老张意识到了，这才是这次奥运会要展现的。
于是……从一开始的一千架无人机到两千架……甚至老张还提出了五千架的夸张需求。
这差点没把马孟起吓了个半死，好说歹说才让老张明白，这玩意是有可靠性的。
——别说无人机，就算战斗机，也不敢说同时起飞五千架而没有一架出问题。
于是，马孟起这段日子过得很是苦逼。
第1003章 奥运的脚步
“最终我们还是决定了，要保证长时间可靠地运行，1000台是个比较稳妥的方案。”将矿泉水一口气喝完，马孟起抹了抹嘴，长嘘一口气：“但这也超过了我们以往的经验了。”
“嗯，慢慢来，很多时候, 只要把流程模块化，然后按部就班地做好控制流程就行。”苏远山随口安慰着，毕竟这玩意他是纯粹门外汉，多说无益。
“不过我倒是有点好奇，你们表演的内容是什么？”苏远山笑眯眯地望向马孟起：“能透露吗？”
“嘿嘿，谁敢不让山总看啊……”马孟起掏出手机, 扬了一下，嘿嘿笑道：“有分析录像，但我不建议你提前看。”
“……好吧, 意思是你们这次很精彩？”
“我保证，是你从来没有见过的表演。”
苏远山便笑了起来：“我当然相信张导的水准和你们的技术实现能力，那就到时候拭目以待了——你回来不是只为了给我说这个吧？”
“咳……当然不是。”
马孟起咳了一声，稍稍改变了一下坐姿，表情也认真了起来。
“山总，这次为了保密，我们的训练基地在山里。”
苏远山点了点头，这个他当然知道。
“张导自从采纳无人机方案后，排练的大部分时间也都和我们小组在一起。期间和他聊了很多影视作品的想法，理念，潮流……不得不说, 确实收益良多。”
见马孟起说得真诚, 苏远山闻言就有点吃惊了，要知道马孟起出身自潘多拉, 连指甲盖都带着骄傲的那么一个人, 纵然是跨了专业, 就算老张可以说是国内导演天花板, 但能让他说出“受益良多”这种词来，那确实是不容易的。
“张导给你说什么了？”
“嗯……怎么说呢，是他打破了我以往对电影导演的一种刻板印象吧。张导只是浅尝截止地聊了一下我们的专用高空无人机，嗯……就是替代直升机的那种拍摄无人机。他更多的聊的是我们的PlayPro相机，他认为，PlayPro的出现，以及和无人机的结合，使得摄影作品的边界瞬间就扩大了。”
“以前，扩大这个边界的是個人用的数码相机和数码摄像机，而后随着远芯手机的出现，再一次地扩大了边界。但这些，本质上都是用来做个人留恋，属于自娱自乐，以及简单的分享，很难承载故事和体现完整的过程。”
“但PlayPro的出现则不一样，它是一个介乎专业和个人消费之间的产品，它的出现，使得一个完整的、多角度的故事的出现变成了可能。”
马孟起说着扬了下眉, 感慨道：“你说, 张导说得有道理不？”
苏远山含笑点头：“有道理。”
“是啊，因为我们有过统计的，在ivideo平台上，那些质量更高的，故事性更完善的个人影片，几乎全是用PlayPro拍摄的——有高空表现的，更是全部由我们的PlayPro拍摄。而且如果这个只是对PlayPro的评价的话，那么他对目前ivideo的看法……就更意义了。”
苏远山再次惊讶起来：“怎么看法？”
“他说，ivideo也好，还是微博上面的视频也好，很多那些几分钟长的视频，看似什么都没有说，但却又很好的播放量和观众的认可，这表示，一个影视作品，首先要吸引人，特别是普通人。而这些视频的作者也并不是什么专业导演，摄影师，但拍出来的东西就是被普通网友认可……这表示，要成为所谓的导演，是不分专业，大小，男女老少，是没有高低贵贱的，人人都能成为导演。”（注：观点根据对张导的采访总结而来）
马孟起说完便直直地看着苏远山：“你说，是不是大师级别的理解？”
苏远山也轻轻地呼了口气，慢慢点头：“是的——那你从中得到什么启发没有？”
“当然！”马孟起眼睛亮了起来：“如果我们只关注产品的性能，产品的质量，产品的市场……是不够的，还要关注产品将会这个世界带来什么改变，甚至在必要的时候，我们可以引导用户来使用我们的产品。”
“张导那句，人人都是导演，真的是说到我的心坎上了……我想，无论是playpro也好，还是咱们远芯的手机也好，都是拍摄工具，如果我们能够组织一个挖掘这些工具能力，拍摄技巧以及适用于ivideo，微博等平台的视频构思……就类似于好莱坞剧本那样……嗯……怎么说呢……”马孟起挠了挠头，想了半天：“工业化？或者说产业化？搞这种的社区或者组织……然后推出一些免费的公开课……”
“呃，往大了说，我们是可以推动视频内容朝着更专业的方向发展，往小点说……也算是一场营销吧。你觉得怎么样？”
听着马孟起絮絮叨叨地说完，苏远山脸上早就升起了笑容。
“很不错的想法！”苏远山先是给出了肯定，紧接着补充道：“而且其后也有消灭数码相机的营销意义——老段早就想喊出这个口号了，只是碍于有点得罪人，就没有喊。”
“呃……意思是段总那边没问题？”
“当然没问题！”苏远山看着马孟起，笑意不断：“你刚才说得没错，有时候，我们确实是要推消费者一把，而且作为一个领先时代的消费类电子产品，确实是有责任推出新的运用场景。”
马孟起把头点得跟鸡啄米一样：“嗯，对！”
“对了，伱们有提升产能没？”
“有！”
“那就好——你一定要相信，这一届奥运，将会是最近几十年来，最成功的一届。其意义和影响不可估量。”
随后，两人又闲聊了一阵无人机未来的市场和竞争，马孟起拍着胸口让苏远山放心，精卫的成本控制得极好，在同等价位，没有一个同类产品的功能能打。在同等功能，没有一个同类产品的价格能打。
……
第二天，苏远早早地处理完事务，然后出门乘车直奔奥运村。
他的确还是有点不太放心——因为这里的4G工程是奥运配套设施的重点工程，非但国内的奥组委盯着，联通上面也盯着——为了抢这个全世界第一个4G网络的名头，国内四大运营商争得头破血流。
最终，还是联通拿下了单子。
而为了表示重视，远芯这边也由李逸男亲自带队，负责4G网络基站架设。
“逸男，辛苦了。”
苏远山在奥运村边上一座基站底下车，和带着安全头盔晒得一脸黝黑的李逸男握手。
“没事，还挺得住。”李逸男脸上少有地露出了笑容，他把手里一部尚未面世的手机递给苏远山：“你来试试？”
“嗯。”苏远山接过手机，点开应用商店，想了想之后点进游戏区——要测试真实的速度和应用场景，显然是应用商店下载最合适了。
他扫了一眼，只见排名前十的游戏，几乎全是国内把持着……其中中游国际，指游位列一二，甚至两家还不止一款游戏上榜。
选了一个500MB的游戏后，苏远山点击下载。
只见即时下载速度瞬间便跳到了17MB/S。
“这有点快哦，接近理论峰值了。”苏远山满意地点了点头。
“嘿嘿，已经赶上150M的光纤了。”李逸男的矜持下透着骄傲：“我们目前是最快，最稳定的。”
“嗯，还有几座？”就这么说话的功夫，游戏便已经下载完毕，苏远山把手机还给李逸男，望向四周。
4G由于频率缘故，比3G的覆盖半径更近，因此这次新建了不少基站塔。
“还有两座，明天就能收工验收。”李逸男自信地一笑：“我觉得国际电信联盟那帮混球知道这个消息后……估计整个人都会不好吧？”
苏远山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也不知道国际电信联盟是不是在有意无意地等着其他标准，反正远芯这边送了老久，而且……说句不好听的，远芯的通讯技术和进展程度，业内谁人不知？最后在远芯和国家电信委员会不停的催促下，国际电信联盟这才扭扭捏捏地先认了远芯提出的4G标准。
但这时间，都已经是七月份了——如果用阴谋论来说，就是国际电信联盟，可能不太希望国内在奥运会上展示4G技术……因此才把时间拖得这么晚。
只不过……谁都低估了远芯的准备。
从灾区回来后，李逸男只休息了三天，就开始投身入4G基站的建设筹备中。
当然，相比4G基站，走得更快的，还是手机。
——在今年十月份的XS机型上，远芯便会推出搭载4G基带的4G版XS手机。
而作为举世瞩目的奥运会，李逸男以“远芯院士”的身份亲自下工地建设
4G基站，很显然……是要有4G手机出场的。
至于说怎么出场……
废话！还能让运动员花钱买不成？
远芯专门为奥运会打造了五万部4G奥运手机，专门设计，且获得了奥组委授权。
这些手机，将会免费赠送给参会的上万名运动员和团队，然后剩下的，则作为奥运限量版进行销售。
——这种宣传，远芯怎么可能放过。
第1004章 见缝插针
在奥运的前一周，陆陆续续的企业负责人蜂拥而至。
毕竟，奥运是国内更进一步走向世界并展示自己的舞台，同样也是国内一众有志于进军世界的企业的舞台。
即便是没有抢到赞助的企业，也削尖了脑袋想要找点露脸的机会。
原因很简单，除了少部分来自特别穷的地方的运动员之外，大多数运动员都有手机, 也都有社交账号——就算没有，一睁眼也能看到EM，ivideo，ebook，微博，WeChat等等社交媒体无处不在的广告。让人乍一眼看过去，还以为这奥运村是哪个互联网科技开发区。
……
两天后, 段勇平风风火火地押送着手机抵达了首都, 紧接着他便拉着苏远山前往了奥运村。
作为这次奥运会的赞助大头, 远芯当然拥有了一部分“特权”，可以领取随意进入奥运村的胸牌。
“好家伙！这么远都有4G信号？”
段勇平老远就掏出手机，看到满格的4G信号标志很是惊讶。
“嗯，要求是有运动员的地方，不管是居住还是比赛的地方，都要有信号覆盖。”苏远山笑呵呵地陪着段勇平走向给远芯“特批”的一间仓库。
仓库里，堆满了崭新包装的手机。
“决定下来没？什么时候开始发？”段勇平看着堆积如山的手机，插着腰，一脸的满意——这算是他从厂里亲自押过来的。
因为时间紧急，所以段勇平就没有参与到如何发放手机这些细节中来，他更多的时间都用了工厂里。
至于为什么发手机还要看个时候, 自然是因为, 在手机出厂前, 临时决定了要预装部分APP。
虽然只发一万多台，理论上只有一万多个用户，但这些可都是“自带流量”的“高价值用户”，任何应用，只要他们用了，哪怕只“秀了”一下，那诞生的效应也绝对物超所值。
但如果仅仅只是预装远芯集团下已有的成熟APP，倒也不怎么费事，之所以要“拖”，完全是因为ivideo推出了一个全新的直播频道。
手机直播。
——在万永亮得知自己无缘领导远芯文娱集群后，他听从了苏远山的建议，把重心放到了ivideo上，然后……他还真就和陈方两人琢磨出了利用手机进行直播这个新的应用出来。
当万永亮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把这個想法告诉给苏远山，让他把把脉之后，苏远山当时愣了好久才“靠”了一声。
——因为直到今年，EM才真正下决心把逐渐“没落”的秀场直播转移向个人游戏直播。而手机直播……这样说吧，不是没人考虑过把手机当成直播的工具，但在目前的3G移动网络的速度下，手机直播必定离不开WiFi——而wifi又离不开家庭和工作场所……
而有这些，还会没有PC么？
再加上直播解码需要的硬件支持，目前仅有远芯，索尼, 星海等一干顶级旗舰型号, 以及iPhone的最新机型才能满足条件——而拥有这条件的人，显然不太可能是那种没有电脑，但买个五六千块的手机，再拉一根宽带用wifi上网的用户。
是以，市面上并没有出现面向个人用户大规模推广的手机直播应用——有小众的，那也只是用来做工作会议支持的，类似于EM和wechat推出的群视频聊天。
因此，当苏远山获知万永亮能想到这一点时，他是真的被震住了。
但随后听到是万永亮与陈方一同想到的之后，苏远山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很显然，这个功劳，应该主要归陈方。
与万永亮不同的是，陈方作为曾经的战地记者，也作为ivideo的创始人，又这么多年在互联网视频领域发展……很容易就能结合手机的优势把直播联想到一起。毕竟，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内，ivideo的口号都是：“人人都是记录者”。
现在手机的性能可以满足了，网络条件也具备了……
那么，手机直播的条件，也就满足了。
至于说平台……
有ivideo这个全球第一的视频平台，有奥运会这个契机，还有什么事是不能成的？
于是，苏远山没有半点迟疑，直接便催促老万全力以赴地，拿出十二分的精神去推动这事，一定要在奥运会开幕式之前上线这个APP。
——当时可是只有两个月时间了。
好在ivideo本身就有PC端直播的经验，这两个月需要做的无非是把直播客户端移植到APP上来——这种目标确定地活儿，只要项目管理得当，两个月看似不可完成，但只要钱到位了，没什么不可能。
于是，上线ivideo直播，便成了最近一周来最大的事。
当获知远芯这边一直在等着自己的稳定版本后才发手机，ivideo也是亚历山大，这几天正铆足了劲在做最后的测试……
……
“后天，后天差不多人就到期了。”
苏远山站定，看着一辆大巴停在门口，一支看上去就知道是来自非洲某个国家的运动员队伍纷纷下车。他们连同工作人员一共都只有七八个人……
“老段，有时候哈……看着这些小国家……”苏远山收回视线，笑了一笑，又回头看了一眼奥运村深处，感慨道：“我觉得我有点大国沙文主义……”
段勇平一怔，立刻便明白了苏远山是什么意思，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听说咱们这次有一千多人？”
“嗯……运动员只有六百多个，算上工作人员一共一千挂零。”苏远山微微一笑：“也就只有老美在运动员人数上能和咱们比一比了。”
“嗯，论人数，其他国家确实没得比。”段勇平也微微一笑，打趣道：“想到送出去的手机，有将近十分之一送给国内选手，我觉得还是挺值的。”
“这个倒是其次，最值的，是咱们国家的选手，起码会给咱们面子啊……”
苏远山微眯着眼，望着前方一对身穿国家队服的运动员自信又洋溢地走过，脸上笑意不断：“我现在都有点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当运动员们拿到手机后是什么样子了。”
“换成是我，我肯定会每个应用都试一试。”段勇平顺着苏远山的目光望去，见那几个运动员和另外一个国家的运动们打起了招呼，他也微笑道：“山总，我觉得……这次奥运会会成为一个节点。”
“嗯？”
“奥运走向互联网，走近普通人的节点。”
苏远山一楞，随即哈哈大笑。
——这些话，应该是由他来说才符合他“互联网教父”的身份撒。
第1005章 开幕
两天后，在奥运村工作人员的协助下，奥运历史上最大的“福利”开始了。
从早餐期间开始，每个被登记在册的运动员都可以免费获得一部Vidoo双卡4G手机奥运特别版，且标配一张流量无限的手机卡，该卡支持全球范围内的漫游——从这里就可以看出，联通为了这次营销下了多少的“血本”。
除了套餐之外, 手机包装盒中的附赠说明表示，该机型全球首批搭载了玄武A1813系列处理器，是目前移动设备处理器中的天花板，同时它也是全球第一款支持4G的手机，搭配4G网络，它将让运动员们感受到无与伦比的速度和体验。
更高, 更快，更强。这是奥运的精神, 也是远芯的目标。
无须赘述运动员们获得这个消息后的惊喜, 特别是某些外放性性格的国家和人群——当一大早，她们在拿到带着奥运徽标的手机包装盒的那一瞬，喜悦的尖叫声掀翻了整个食堂。
随后的几天，原本准备歇一歇，等着看开幕式的李逸男再次披挂出征——网络快要顶不住了。
而经历过最初的惊喜后，随着几个呼声和名气颇高的冠军纷纷“主动”点进ivideo平台，对奥运，对奥运村，对运动们充满了无比好奇的人们，开始如同潮水一般涌入了ivideo的直播页面。
……
八月七日，设计中心四合院内。
伴随着首都十余年如一日的现代城市化进程, 四合院这种在过去极为寻常, 甚至被大拆大破的旧建筑早已在几年前就变成了“具有历史意义和价值”的建筑, 早就不再允许破坏了。它的价格自然也是一路上涨, 虽不至于像前世那样疯狂，但远芯留下来的几座四合院, 因为妥善的修葺和维护，价格早已成了“私宅”中的天花板。
以至于, 每次朱元新开会的时候都会对在四合院工作的设计中心高管说，想一想自己在哪办公就行了——这每天办公的成本比长租总统套房办公都还高。
今晚，四合院内灯火通明。
苏远山，段勇平，李逸男，万永亮，朱元新，马孟起……等一干大佬齐聚在天井中央，喝茶聊天。
“手机直播的浪潮已经开始了，或者说，互联网的另外一种交互方式，正式登上了舞台。”
苏远山惬意地躺在凉椅上，手机里面，他喜欢的一个运动员刚好结束直播，然后下面的观众意犹未尽，纷纷献花。
“我靠，蚊子。”苏远山左手一抖，右手啪的一巴掌便拍了过去。
众人便齐齐笑了起来——大家身边都点了蚊香, 但蚊子还偏偏就咬他。
坐在他身后的韩依依抿嘴一笑, 赶紧用扇子给他扇了两下。
对面的李逸男从兜里摸出一瓶风油精冲他扬了扬——他老跑工地的人，身边随时有这些玩意。
苏远山摆了摆手，当然也不好意思享受韩依依给他的地主老财待遇，他自己拿过扇子，挥舞了几下后笑道：“说实话，老万，这次ivideo确实干得不错，抓住了机会，后续的更新也很及时，而且交互也做得很好。”
万永亮便嘿嘿地笑了两声：“主要是思路打开了。”
“嗯，思路的确很重要。”苏远山点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含笑道：“直播行业啊……我现在就说個大话在这里，随着能够直播，能够看直播的手机的普及，直播将绝对是个万亿级别的大市场！”
“嗯，我相信。”老段率先给他捧哏，但随后便笑道：“问题是，这个万亿市场要什么时候才能达到？”
“额……十年？”苏远山想了想，试探性地给了个答案，随即他笃定地点头：“差不多，十年！而且这还是算的国内市场……没有算国外市场。”
“怎么说呢……”苏远山抿了抿嘴，眉毛微微皱起：“我们要很清楚地认识到一点，就是我们基于手机和移动互联网的所有增值应用——譬如直播，譬如在线视频，它本质上是受到移动互联网带宽的影响的。”
“嗯，这句话好像是废话。”苏远山看了众人一眼，笑了笑，继续道：“但我们要看清楚一点，国内和世界，是不同的。”
苏远山上一句话还引来了大家的笑声，但这一句，众人便都认真了起来。
“我们很早之前就说了，国家也认可，移动互联网是我们的弯道超车机会。为什么呢？”
说着苏远山望向李逸男：“逸男，你说为什么，移动互联网时代是我们的机会？”
李逸男正在用风油精摸脚踝上的一个疙瘩，闻言抬头，迟疑了一下答道：“我们的技术领先？”
嗯……作为远芯通讯技术和设备领域的大佬，李逸男的这个回答确实挺标准。
“额……领先是事实，但这点领先，不足以支撑起我们超车啊对不对？”
“那……”李逸男见苏远山还是看着自己，便放下脚，认真地考虑了起来。片刻后，他轻轻咳了一声：“我知道了，是因为有铁塔。”
“对！我们有铁塔集团！”
苏远山大赞：“或者说，我们啊……有推动技术和设备升级的执行力。而国外……则未必了。”
段勇平微微颌首：“是的，上次我去东南亚的时候，和部分电信公司的老总聊过。按照他们的说法是，直到现在，他们才收回3G时代的投入成本，才开始盈利……如果你猛地要让他们再升级4G，恐怕有点难。”
“对的，不只是东南亚，世界各国在资本控制下的电讯企业都是如此——其实想一想也能理解，要是我们每隔十年八年就升级一次技术，然后设备也要更新……那他们运营商还挣个屁的钱啊？我就不说这里面还牵扯到用户需求以及基站数量这些了。”
“所以，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最快普及4G网络的……肯定是我们。”
苏远山说着目光灼灼地望向万永亮：“所以老万，你就应该知道，一个基于4G的应用，它的意义有多么的巨大……”
“而且直播的交互，本质上是什么？还是在当下的平面互联网基础之上的文字，图片，视频，这三大类的信息交互。”
“除非我们能够实现3D模拟，还是那种全系模拟……否则，这三个需求始终不会被颠覆，且一定会朝着后面发展。”说着苏远山指了指脑子：“人是懒惰的，对画面的接受程度远远超过文字和图片。”
众人都纷纷点头——毕竟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听到苏远山说出这种理论了，而且……互联网运用的发展，也的确朝着他所说的方向在进行。
Ivideo和奈飞的市值不断上涨，甚至远远地超过了那些所谓的传统门户网站。
“但这还不够，视频的领域，还不够。”苏远山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万永亮的脸上，他恨不得掰开万永亮的脑子，给他刻上三字——短视频。
“人类是最不能满足的动物，最不喜欢长篇大论，最喜欢是几句话就能完整地完成意思的表述……”苏远山轻轻地呼了口气：“所以，老万，我觉得，你们应该认真地分析一下ivideo上受欢迎的视频种类、时长这些了，通过大数据来了解用户的倾向。而不是固守城池，以为光ivideo这个平台就可以海纳百川，高枕无忧了。”
万永亮若有所思，重重点头。
……
第二天中午，苏远山前往父亲那儿，把两个孩子接上后直奔鸟巢。
下午三点左右，叶如黛的飞机也抵达首都，不过她到鸟巢的时候已经接近六点。
两个小孩同时扑向叶如黛：“妈妈。”
“你们两个调皮没有？”叶如黛摸着儿子和女儿的脑袋，一脸的溺爱。
她今天穿着凉爽的七分裤，衣服也蓬松透气，头上戴着一顶遮阳帽，再加上墨镜，看上去很有几分街拍模特的气质。
“没有。妈妈，我饿了，垃圾食品呢？”苏小暮眼珠子一骨碌便望向了叶如黛身后。
——他们爷仨今天下午算是彻底放开了身份，就和在这里的所有普通家庭一样看着热闹，也饿着肚子。
好在叶如黛来之前问了一声有没有什么东西要带过来。于是父子三人便异口同声地要带快餐。
很自然，叶如黛便被气乐了，说这是垃圾食品，少吃。
“少吃点。”叶如黛指了汽车后座，又冲韩依依和傅振华一笑：“傅哥，依依，你们也有哈，等会我们一起吃了好看开幕式。”
“谢谢叶子姐。”韩依依抿嘴一笑，快步走到叶如黛的汽车旁，拉开后座，露出了满满的一堆零食和外卖。
七点，苏远山一家人准时进入鸟巢。
他们并没有搞太多的特殊，没有坐VIP席位——段勇平倒是代表了远芯，坐到了全是领导人的那边，而且离领导相当近——但肯定也是能够“买”
到的黄金位置。
时间一分一分过去，伴随着领导的讲话，奥运会开幕式，正式开始。
国歌响起，全场起立。
苏远山左手牵着女儿，右手牵着妻子，把儿子用膝盖挡着，望向冉冉升起的国旗，然后跟着音乐唱起了国歌。
……
苏小暮一边跟着父亲唱着歌，一边偷偷地看着父亲，当她看到父亲眼中有闪亮在不停闪烁时，她很有些不解，但依旧忍住了好奇，陪着父亲等到了国旗升到最高处。
坐下后，她身子前倾着，望向母亲，只见母亲马上就朝自己看了过来，但她依旧看清楚了，就在前一瞬，母亲正在看着父亲，整张脸上都带着一股她无法形容的表情。
就像她望向父亲的时候一模一样。
“小暮，怎么了？”苏远山也觉察到了女儿的不对劲，笑呵呵地转回头来，又轻轻地捏了捏女儿的手。
“爸爸，你刚才眼睛进沙子了吗？”苏小暮眼珠子一转，体贴地跟父亲找了一个很好的借口。
苏远山微微一怔，随即压低着声音，吃吃地笑了起来，到最后，他终于忍不住，低头在女儿额头上亲吻了一下。
“嗯，是的。”苏远山含着笑，望向女儿，眼中是数不尽的溺爱。
“好的……哇，烟花！”苏小暮正想继续装大人，却猛地被烟花的声音所吸引。
只见随着主持人的声音响起，鸟巢的上空烟花开始绽放，随后，就如同一块石头落入湖面，烟花开始以鸟巢为中心向着四周蔓延。
鸟巢的大屏幕上，也同步出现全城烟花此起彼伏的美景。
苏远山握紧女儿的手，抬起头来，望向前方。
叶如黛也握着他的手，含笑地看着他的侧脸。
她知道，刚才自己的丈夫确实是眼睛“进沙子”了。
对于普通人而言，这场奥运或许只是一场热闹；对于普通商人而言，这场奥运或许只是一场商机；对于某些而言，甚至还会认为办这个奥运都属于“劳民伤财”……
但对于丈夫而言，这场奥运则是这个古老的国家向着全世界彻底敞开门扉和胸怀，邀请世界来认识自己，结识自己，让它们知道自己的过往，自己的辉煌，自己的命运——这看似家国，但在丈夫的心中……家国的命运，便是他的命运。
——你越是不凡，你的命运便越是和祖国息息相关。
这是丈夫在十几年前就说出口的话，已经被无数的年轻人作为了名言。
而能够说出这番话的人，又怎么可能在这样的场合下做到情能自禁？
……
“无人机表演是什么时候？”叶如黛的视线也随着丈夫的目光在天空中游弋着。
“要等一会，等烟花散干净。”苏远山收回视线，望向鸟巢的一角。
他知道，那里是远芯无人机飞控表演的团队所在地。
也是整个奥运会开幕式导演组的所在地——有次可见，对于这种第一次大规模地运用无人机来完成表演，导演组有多么的看重。
伴随着烟花渐消，第一个节目正式开始。
——和前世一样，这次的奥运开幕式的主题，是要为全世界的人们“全面”地介绍这个古老的国度。
从古至今，从文字，到文化，到文明。
第1006章 五环
（上章末尾有修改，昨天掐点的兄弟们可以重新刷新看一下。）
伴随着悠扬的琴声，一副明亮的水墨画卷慢慢铺陈展开，就如同蕴含着光明魔力的卷轴，缓缓地，又无可阻挡地驱散着黑暗。
画卷上墨迹漫卷，依次呈现出岩画, 陶瓷，青铜器等等代表着中华文明起源的图案。
接着，黑衣舞蹈演员上台，他们就如同灵动的水墨，在舞姿中，画卷渐染, 依次浮现出来自上古文明的遗藏……
饶是已经第二次再看, 苏远山也依旧被震撼和感动着。
他轻轻拉了拉妻子, 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毫不掩饰的赞赏和自豪。
和妻子对视后，他又低头望向女儿，只见女儿也目不转睛地看着场中，脸上更多的是对这不知道“实现原理”的奇景的好奇和向往。
此时，画卷渐散，儒家三千弟子上场。
悠悠的吟唱声穿透全场。
苏远山轻轻地握了握女儿的手，在她耳畔轻声问道：“小暮，知道朝闻道，夕死可矣是什么意思吗？”
“不知道。”苏小暮的目光完全被场中的活字印刷表演所吸引，小脸上也终于充满了震撼。她迅速地转头看了父亲一样，接着便又望向了场中。
苏远山明显地能感觉到, 女儿的手在用劲，那是激动的表现。
“就是, 早上明白了这个世界的真理，就算傍晚死了也无怨无悔的意思。”
听到“生死”二字, 又听到“真理”，苏小暮的注意力终于被吸引了过来，她的小脸通红，看着父亲，偏着头想了想道：“爸爸，你说的是布鲁诺吗？”
苏远山微微一怔，但马上被女儿的回答引得开怀起来：“对！就是布鲁诺，他是每个科学家的偶像。不过这句话，可是咱们的孔子说的呢。”
“嗯，我记住了。”
父女俩简短的对话后，注意力很快便又被表演所吸引。
一如历史，这场持续一个小时的开幕式文艺表演，其核心便是展示和介绍这个古老的文明，只不过，在导演天才般的想象力和国家的全力支持下，这才展现出了鬼斧神工般的奇观。
这是空前的，而且苏远山还知道，很长时间内，可能还是绝后的。
……
时间渐渐过去，很快便到了尾声。
“怎么还没到无人机？”叶如黛疑惑地四下看着，她下意识地抬手看了一眼：“快一个小时了……”
“嗯，下一個就是了。”
苏远山看着地上冉冉升起“地球”，微微一笑, 指向了天空。
叶如黛顺着他的指尖凝望夜空，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这时，随着《我和你》的高潮前奏响起，全场原本汇聚在场中，围绕着那个地球寓意舞台的灯光开始缓缓向上。
数不清的蓝色光点犹如萤火虫，又宛如浩瀚星辰。
星光流淌过大地，绕过地球，在前奏中缓缓升上鸟巢的上空，与鸟巢周围的大屏幕汇成漫天的星河。
突然，夜空中，有星辰骤亮！
随着大屏幕切换到最佳角度，全场所有人都看到了夜空中的星辰是什么。
——那是一片移动着的光。
是无人机！
夜幕下，无人机带着亮光，化为了真正的萤火冲，在空中嗡嗡作响，拉起了一片犹如波涛的光幕。
随着一架架无人机就位，最终，一个漂浮在空中的五洲图案冉冉成型。
在一片高呼声中，刘老师的声音悠悠响起，而空中的无人机群组成的五洲图案也随之渐变，化作五环在空中渐渐移动，最终汇聚成五环。
歌声中，五环消散，以此变幻出奥运比赛项目的示意图。
一曲终末，无人机表演也刚好完成全部二十八项的比赛暂时，最后汇聚成五环徽标加2008，BeiJing这个奥运标志。
……
苏远山一边鼓着掌，一边从空中收回视线。
他听着身边的掌声，脸上全是满足。
“你看着小慕和泽安，我去看看他们。”苏远山望向妻子。
叶如黛还没点头呢，他身边的苏小暮马上便站了起来。
“爸爸，我也要去——是看马叔叔吗？”
“去吧去吧，不然老马估计等会得忍不住跑来找你。”叶如黛抿嘴一笑：“小慕去也可以，但要听话，牵着爸爸，不要乱跑。”
“遵命！我的女王大人！”
“……”
这边苏远山牵着女儿起身走向过道，坐在最边上的傅振华也准备起身，结果被苏远山一巴掌摁住了肩膀。
“傅哥，你就呆着好了，我找得到地方。”苏远山说着朝不远处努了努嘴：“放心吧，今天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傅振华一愣，随即便会意地笑了起来。
可不是么，这么多大佬都来捧场……那进来一只蚊子都要分公母的。
……
此时流程已经进入到了运动员入场，这意味着导演组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一颗悬着的心总算可以暂时放下来了。
后台也热闹嘈杂了起来。
马孟起满头大汗，大口大口地灌着矿泉水，他伸出大拇指，冲着张导不断感慨：“张导，牛逼。”
张导谦虚地一笑，也掏出纸巾擦着汗水：“幸不辱命就行——对了，你们的人呢？”
“他们去收拾家伙了，我是来不起了，刚才这心跳估计能到180……快赶上运动员了都。”马孟起低头撩起衬衫，只见衬衫已经湿透。
这后台虽然有冷气风扇，但这么多人，又高度紧张，基本只能算聊胜于无。
虽然只出场了五分钟，但后面无人机却表演了足足三十二个画面，这除了传统的“熄灯灭灯”之外，还有颜色的控制——甚至为了求稳，把原本展示奥运项目的彩色画面都直接堪称了单色。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些画面，不是单一的静态画面，而是动态的。
所谓运动，自然要动起来。
这里的动，当然不是说控制无人机运动——事实上，无人机在就位后就会一直保持悬浮状态，只有开场的时候，无人机展示了一下集群飞行，由单一的光源汇聚成五洲——按照张导的说法就是，干脆把最难的放在开始，免得后面提心吊胆。
这种光棍气质显然很对马孟起的胃口，于是……他们身上的汗，多半都是那半分钟内流出来的。
当然，随后的表演也不是没有难度，只是相对控制无人机就位，随后的“动图”控制要稍稍轻松一些——只需要控制灯光的启停即可，但那依旧足以让人提心吊胆。
张导含笑看着马孟起，他知道对方是精卫的设计者也是负责人，妥妥的远芯高管，但此时就跟个农民工一样毫不介意仪容，真是单纯到极点的理工男气质。
“马总，你们远芯这次在奥运投入不少吧？”
“嗯，好像不少，不过山总从来不做赔本买卖，咱们这次奥运别的不说，最起码开幕式是大获全胜了。”马孟起从屁股兜里掏出手机：“张导，要不要打个赌，开幕式肯定霸占了各个社交媒体的话题榜首，而且全是赞美的。”
张导：“……”
“哈哈哈，好吧，张导你忙，我出去看看兄弟们，1000台无人机，估计得收拾到半夜。”马孟起哈哈一笑，站起身来。
但随即，他便看到了一张含笑的脸庞出现在了门口。
“卧槽？山总？”马孟起口吐芬芳。
“咳……注意形象。”苏远山咳了一声，把身后的苏小暮让了出来。
“卧槽……小慕你也来啦？”马孟起再次口吐芬芳，整个人吓了一跳。
“马叔叔。”苏小暮落落大方，甜甜地回了一句。
此时，除了马孟起之外，其余的远芯员工也纷纷站起身来笑着打招呼，而一旁的张导和导演组其余人见状也都站了起来。
他们和马孟起的团队呆了这么久，自然知道，远芯只有一个山总。
甚至……这全世界，也只有一个山总。
只不过他们没有意识到，这个国内最有名的企业家，诺贝尔奖获得者……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张导好，诸位老师好，我过来看看。”
“山总好。”张导深深地吸了口气，不留痕迹地擦了擦手心的汗，这才伸手和苏远山握手。
苏远山一脸的笑意：“我代表……额……好像我谁都代表不了。嗯，我就代表我个人，我们一家人，向张导表示感谢……感谢为我们呈现了这么宏大，这么美妙的一次演出。”
苏远山的打趣让气氛为之一松，众人纷纷笑了起来。
“应该的。”张导含
蓄地一笑。
“嗯嗯，是啊，我们理应为了这场奥运贡献点自己的力量。”苏远山感慨着，朝着四下看了一眼后笑道：“我就先不打扰各位老师了，就是过来看看——孟起，带我去看看外面的兄弟们。”
两小时后，运动员入场仪式完成，这意味着开幕式也到了尾声。
苏远山抱起已经睡着的儿子，与妻子女儿一起，随着人流走向停车场。把儿子放车上后，他拉着女儿的手亲吻了一下，这才让她们母女两个坐另外的车回家。
第二天，苏远山带着女儿前往了她念念已久的天文台，只不过小姑娘好奇心虽然大……但天文观测这种，白天也就只能“感受”一下——哪怕是晚上，也顶多瞄一眼，实在做不了太多事。
因此苏小暮很快便没了兴趣——拿她的话说就是，小孩子啊，真的是处处都吃亏。
这番话没把苏远山差点给笑死。
而随后的几天，苏远山便投入到了工作中，两个小孩子倒是跟随着母亲和奶奶一起看起了奥运会的现场。
……
设计中心会议室。
“明天我就要回去了，但山总还要在这边待一段时间，所以我们这边就临时开个小会。”
会议室中，说话的是段勇平，他“喧宾夺主”地占据着此地会议室的主持位置，把苏远山和此地的“诸侯王”朱元新挤到了两边。
与会的成员，除了朱元新和海视的龚总之外，就只有两个设计中心的副总裁是土著，其余的，全是远芯总部的大佬。
譬如李逸男，譬如马孟起，譬如市场部的蒋小文，手机部门的总裁陈永明，营销部的何薇等等。
这次的会，主要是临时总结一下远芯在奥运前期的各项营销策划方案——这原本应该是等到月底的例会再总结的，但正如段勇平所言，要照顾山总。
苏远山除了要在这边待一段时间之外，估计到时候连省城都没时间回就要动身前往欧洲那边，与欧洲半导体行业进行接触和谈判。
“从整体上，这次奥运……真的是谁上车谁受益，没什么好说的。”段勇平说着自己便忍不住笑了起来：“就算我们有预料，这次奥运会是历史性的一届，但因为手机直播的缘故，以及运动员们在社交媒体的表现实在太热情……只能说，太值了。”
所有人都哈哈一笑。
特别是陈永明——他当初是跟着段勇平从小霸王跳槽到远芯的核心团队之一，而且随着段勇平入主远芯CEO，他就开始了对手机部门的把握。
无论是设计，还是营销，还是市场，段勇平都只是抓大方向，除非特别紧张的时刻，否则都是由他来做决定的。
这次提出送手机，也是他的主意。
在提出的时候，陈永明确实还是有些忐忑的——这倒不是说涉及到上亿的营销成本，而是万一出现什么状况，那可就是有点弄巧成拙了。
但好在他把方案提出来之后，很快便获得了远芯三大巨头的一致认可，甚至山总还格外关注，给他提出了好多看起来麻烦，但现在已经证明了堪称神来之笔的建议。
譬如与各大社交媒体APP打配合搞预装，譬如一定要等到ivideo的直播APP，譬如与联通搞联动，赠送无限流量的手机卡等等……
现在看来，无论是远芯引领4G手机潮流，还是Vidoo手机开创直播先河，总之目前互联网上所有因此而起的轰动……或者说，现象级的奥运热情……
那些组合方案，都缺一不可。
这些，都的确值得总结，也需要总结。
第1007章 无法超越
“这次奥运在互联网掀起的热潮，意味着我们长期以来念念不忘的互联网生活正在加快脚步，或者说，正在逐渐向世界展示。而全面进入互联网时代，只剩下了时间问题。这也意味着，在未来，我们的营销企划的工作需要做出调整。”
段勇平简单地开场后, 含笑望向了何薇：“何薇，你先来。”
“好的。”
何薇点头一笑，随后轻轻咳了一声。
众人的目光便全部集中在了她的脸上——何薇今年已经三十出头了，虽然她的财富可以让她享用最好的美容产品和护理，但长期以来她都以拼命三娘而著称，是以看起来……虽不至于说显老，但的的确确给人展示着她真实的年龄, 而不像其他同龄人那样，猛一看，还以为是二十几岁。
举个例子，山总的老婆叶如黛，看起来就年轻许多，在一张偏娃娃脸的加持下，叶子看起来顶多二十五六。
何薇之所以拼的原因……大家也都明白几分。
她是远芯高管中学历最低的，也是“出身”最低的。
虽然远芯创始人团队中也有不少高中，中专，大专毕业——特别是一开始的后勤部门，基本上学历都不怎么高，甚至还有傅振华这样的初中肄业——但这些人可是从江都大厦时代, 远芯还只有几十号人的时候就加入了的……资格在那里。而总所周知，远芯对老员工的待遇，特别是创始人团队的待遇极好，不会轻易“放弃”任何一个风雨与共的老员工——譬如在万永亮，在他的能力无法执掌市场部之后, 算是直接给他量身搞了一个电视台让他去打理, 然后做到了人尽其才。
但相比这些人，何薇是没有优势的。
她是以柜员的身份被苏远山和周小慧从商场“捞”过来的。
可以说, 单论对苏远山的“无脑忠心”而言，何薇是不输于周小慧的。
这种知遇之恩怎么报？以身相许不显示，那自然就只有拼命工作了。
好在她足够聪明，也足够运气，进入远芯后的十余年，她率领营销部为远芯创下了一场又一场的营销奇迹，甚至还作为救火队员，不断地周转在远芯控股的其他企业中，为远芯大家庭立下了汗马功劳。
“刚才段总说到这次奥运在互联网的表现是现象级的，代表性的，甚至是转折点，这个观点，我深感认同。甚至我们还认为，不仅仅是互联网企业，已经我们诸如手机，无人机，笔记本，ipad这些电子消费产品。几乎所有面向个人以及企业的消费级产品和简单生产工具，都需要在未来的营销活动中做出规划和思考。”
“互联网营销最重要是什么？我们或许可以通过这次奥运开幕式的表现来获得一点启发, 大家请看屏幕。”
何薇说着打开笔记本，接上会议桌中间的视频线，然后对面墙上那面接近两米宽，一米高的超级液晶电视——这是京东方最新的80寸液晶面板工艺的展示品，目前还没有哪個厂家正式面世销售。
随着信号接入，何薇很麻利地调整了一下分辨率，随后打开了ivideo，点进自己的收藏夹后，选中了最上面的一个视频。
《2008年BeiJing奥运会开幕式直播》
“这是当时直播的回放，累计观看人数已经达到了1.1亿次。根据我去ivideo那边要的数据，观众有超过百分之六十来自海外地区，而我们从下方评论留言的语种分布情况也能证实这一点。嗯……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下面的评论……”
“我插一句，何薇。”
“嗯？”何薇微微一怔，马上望向声音的来处——山总正在朝她一脸微笑：“啊，山总您说。”
“累计观看人数和评论，点赞数很重要哈，这可是三天就冲上了ivideo全站排名前十的现象级视频，而且是长视频。”苏远山意味深长地一笑：“等会再来分析，你先继续。”
“啊……好的。”何薇的脸不留痕迹地红了一下，但眉眼中却是满眼的欢喜。
——被老板以不同意见的态度打断，在某些企业可能会有大问题，但在远芯，被山总打断……只表示一点，那就是山总喜欢你。
山总只有喜欢你才会当着面的纠正你。
顿了顿后，何薇又是一笑：“不过我大概明白山总的意思是什么——如此多的播放数量和关注度，意味着这次奥运会最起码就开幕式而言，是极为成功的，它对我们国家继续深化改革开放，融入与主导世界经济体系有极大的推动作用。”
说着她就身子微微前倾，望向苏远山。
苏远山含笑点头，示意她继续。
“嗯，这个角度是跳出了远芯，站在整个国家经济的位置来看的。但我们站在远芯的角度，站在普通企业的角度，就要分析我们这次配合奥运的营销活动的具体实现和收益了，大家请看下方的评论。”
所有人便同时看向视频下方，因为距离缘故，所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评论是按照热度来的。
被五十几万点赞，上万回复顶到上面的一条英文评论的内容是：
“这是有史以来最好的奥运会开幕式，它将无法被超越。它就像一个古典的美女，像我们展示她的舞姿。”
“嘿，兄弟，我看得热泪盈眶，感到无比骄傲。但我的甚至不是中国人！！！”
“我认为没有哪个国家能够在国际舞台上如此精彩地展示文化。”
“这是我见过最伟大的开幕式，他们的表演让我热泪盈眶，这是伟大的艺术成就！！”
“无人机的表演让我震撼至今，毫无疑问，它将开启一个全新的表演方式。”
……
随着何薇滚动着鼠标，一条条被无数人点赞，成千上万人回复的评论也依次展现。
会议室内，所有人都面带微笑，特别是马孟起，更是满脸都笑开了花。
“我们注意到，在第一页的二十条热评中，有两条单独提到了无人机，并且获得了大量的认可和赞同——按照最朴素的统计，这意味着，无人机的表演，为这个开幕式带来了10%的话题度贡献。”
说着何薇转头望向坐在她斜对面的马孟起，微微一笑问道：“马总，这几天你们的订单如何？”
“爆了。”马孟起言简意赅，一脸的感慨：“我们虽然早在一个月之前就开始增加产能，但依旧还是低估了开幕式的威力——我们的订单已经排到了一年半以后。我的天，这可是消费类产品啊……”
“是的，这就是热点所带来的爆炸效应。”何薇含笑点头，然后又望向陈永明：“陈总，手机部门也是这样吧？”
“呵呵，是的，今天这个会开了之后我就要常驻厂里了。”说着陈永明感慨道：“只可惜，大多数增量是来自10月份的4G新机，而4G新机的产能想要爬坡还要有段时间。”
这时李逸男有些不解地问道：“现在连4G基站都没有，用户就开始抢4G手机了吗？”
“是这样的，李总。”陈永明望向李逸男，笑着解释道：“4G手机主要是性能上去了，无论是用来直播也好，还是玩游戏也好，都有肉眼可见的提升。”
李逸男点了点头。
何薇微微一笑，继续道：“虽然精卫和Vidoo的订单和预期呈现爆炸似增长已经能够说明问题，但我们还是统计了一下其他在奥运会上出现过的产品——譬如菊乐牛奶和其他赞助产品。结论都是一样，即短时间内，销量大增。”
“但奥运是个特例。我们不能指望今后所有的营销活动都有奥运这样影响力。”何薇十指交叉，合在一起，目光炯炯地望着众人：“而且热点，也是不能持续的——根据我们对过去十年的互联网热点事件的总结，我们得出一个规律，就是互联网的记忆……只能持续三天。”
“就拿去年闹得最轰轰烈烈的奶制品污染事件来说，抛开发酵期不谈，谈到顶点的时候。起持续时间也不过是一周左右——虽然有企业在刻意地引导和掌控舆论，但在随后放开舆论之后，热度也不是随时随地都保持在第一的，需要新的爆炸性新闻来持续增加话题度。”
“但即便有后续的爆炸性新闻，人们对于事件本身的关注度也会明显地下降。”
“所以，如何利用互联网记忆的三天来进行营销，便是我们在今后的互联网营销工作中所需要注意的重点。”
“而根据传播学来看，一个持续三天的热点事件达到顶峰的时间，大概是五十小时左右，这之前的时间，是传播最快的，最吸引话题的。随后的二十个小时，基本上就属于遗忘时间了。”
“所以，快，是互联网营销中最关键的词。为了达到这一点，我们营销部已经成立了针对全网的热点事件的分析和监控小组，同时我们也希望其他独立部门和企业的营销
部门也能成立相应的小组，把握住互联网营销的节奏。”
……
随着何薇一步步地说出自己对今后互联网营销的理解，马孟起，陈永明等独立部门的负责人便掏出了小本本，开始记录——他们执掌的部门都是有营销部的。
何薇发言结束后，紧跟着的是李逸男。
李逸男目前的工作重心一直在NEWBEE实验室，这次过来也只是为了亲自架设4G，一方面是他性格使然，喜欢上前线，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累积经验。毕竟奥运村的4G基站是全球第一个4G服务网络，出现的任何问题都是有代表性的。至于业务，李逸男倒是已经很少接手了。
因此，李逸男说得最多的还是关于4G技术的进展以及下一代通讯技术的发展情况。
随着所有人都发言之后，最终轮到了苏远山。
端起茶杯，轻轻咳了一声，苏远山笑着望向众人。
“刚才大家都说得挺好，也对我们搭上奥运快车所取得的成果进行了总结，总结得很好。当然，我觉得更难得可贵的是，大家都能清晰地认识到，奥运的机会千载难逢。甚至我们可以把它当成一次……奖励。”
苏远山说着停顿了下，沉思了几秒后自己点头，肯定地回答着。
“没错，就是奖励。”
“无论是基于机遇说也好，还是投入说也好，但最终我们要意识到一点就是，在过去十余年中，我们的发展与国内经济，与改革开放休戚与共。如今，我们如果把奥运看成是对之前改革的一次成果展示和总结——当然这是纯粹从经济角度而言——那么，这个成果，是分享给我们了的。”
“面对千载难逢的大礼包，我们当然要清醒它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再来一次的，因此，如何最大化地利用这个奖励，并且牢牢地与国内经济发展的方向捆绑在一起，便成了我们最需要考虑的事。”
说着苏远山望向所有人——这里的人看似不多，但也几乎代表了所有远芯主体的业务了——他本人就代表了半导体。
“在过去，特别是上世纪的时候，远芯一枝独秀地发展，甚至给人留下了举国之力造就远芯的印象——大家可能都还没忘记，当初远芯可是被人称为小中科院呢。”
李逸男和马孟起听了便会心的一笑，笑过之后，又略微有些感慨。
——那时候的远芯，真的是小母牛坐飞机——牛逼上天啊！国内哪个单位都想和远芯合作，甚至有点挤破头的架势。
原因嘛……自然是远芯对研发不计血本的投入——在92，93年那种极端时期，甚至可以占到全国科研经费投入的百分之三十！
这样的结果，自然而然地养成了远芯的研发人员鼻孔向天的傲气。
而这群人中，又以潘多拉和NEWBEE为最。
“而且，在当时……我们甚至可以影响整个国家对科技行业的战略部署和发展方向，让国家来配合我们。”
苏远山微眯着眼，回忆了几秒钟后微微一笑：“但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是我们该配合国家了。”
第1008章 遗憾
“在过去，我们配合国家积极地参与了西部大开发战略，以及高速公路等基建事业，给我们的回报也相当丰厚。譬如光伏产业，西部光照工程直接拉起了我们在光伏电池领域的技术升级和话语权，然后天眼工程让海视也一跃成为全球安防领域的霸主，高速公路就不说了, 光是让我们收过路费就相当于养老保险。”
苏远山慢条斯理地说着，微微一笑道：“而今年年中，省内又遭遇了大地震，虽然灾后重建几乎没我们的事，但重建之后的消费潮红利，我们是享受到了的。”
众人纷纷点头。
灾后重建最“吃香”的主要还是建筑单位以及后面跟着的一整条产业链, 远芯作为半导体科技企业, 确实是不搭边。但在地震的时刻，无论是YOS的地震预警也好，还是华远的五月促销季也好，是确确实实地让有些人幸运地躲过了一劫。
就更不用提远芯在早几年前的百校计划了——远芯修的学校，一所都没出事。甚至因为远芯够豪爽，百校计划覆盖范围够广，以至于学校这种一出事就是天大事的地方，几乎在地震中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再加上远芯地震当天就宣布了捐十个亿用于抗震救灾，随后更是捐赠了无数的物资……
老百姓嘛，向来是讲究朴素的恩怨思想的。别的地方不说，起码省内老百姓，要买东西, 反正是指着远芯的牌子买。
——要知道，即便山城分了出去，省内都还有八千万人口呢！
“拿迷信来说，这些就是我们之前结下的善缘，现在有了回报。而今后的善缘怎么接，往什么地方接……就是一个我们需要考虑的问题。要知道，股市是不会骗人的。奥运开幕式第二天，股价就开始猛涨，其中带头涨的不是普通股民，而是资本——还是海外资本。”
“这意味着，无论是国际还是国内，对于国家未来的发展，都是看涨，且相当看涨。”
苏远山慢慢地说着，众人也都认真地听着。
他现在已经极少参加企业方面的会议，就算有参加，也是带个耳朵去，顶多关键业务的时候问一问，极少站在高处，高屋建瓴地对经济对形式发表看法。
说白了，这些话，他一般都是在执行董事会上说。
今天他讲出来，自然是因为在座的这些部门，特别是精卫和海视这两个部门，都是完整的子公司架构，是可以随时分出去独自翱翔的。而这两家的部门领导，又都是干技术和设计出身，成长阶段纯粹是靠的技术和远芯庞大的背书来完成碾压的……因此相比一般的企业, 特别是那些从“小作坊”成长起来的企业和竞争对手，他们对大方向的把握和认识，在“市侩”这一方面是有所欠缺的。
当然，这苏远山完全能理解——换成是他，有远芯这么大一座靠山在背后，有执行董事会这么牛逼的一个“智囊团”负责把脉，也会遵从本性，把精力放在产品上的——毕竟这也是一条被证实了可行的道路。
“今后，大家要多思考一下，国家的方向是什么，以及应该是什么——现在再让国家来配合我们不显示，但我们一定程度上还是可以影响一些政策和方向——只要是这個方向有利于家国。我们和国家是共生共存的关系，我们所有的成就，很大一部分取决于这个国家高速发展所带来的红利，而不是我们有多么牛逼，多么会做生意——我想龚总对此可能认识得很清楚。”
龚总便轻轻咳了一声，笑着点了点头：“确实，就如同山总说的那样，光是天网工程就能养活我们了……而且啊，还有很多企业都是在国内赚钱，然后国外赔本……”
“嗯，产品没有核心技术支持，也没有品牌优势，当然只能这样搞才能有出去抢市场的机会。”苏远山说着就感慨了起来。
国内的企业，除了那些出口型企业，国内的消费产品，譬如家电，个人PC这些，由于没有核心技术，也没有品牌优势，要想打入国际市场是真的难于上青天……特别是传统的笔记本领域，除了远芯之外，其他的，包括成电高科都不得不依靠成本优势去海外与Dell惠普等老牌企业厮杀。
而远芯之所以除外，一方面是远芯品牌已经不输给那些老牌PC厂商，另外一方面，远芯也占了WinOS和朱雀系列处理器的便宜，在YX架构下，没有竞争对手。
“好了，我就说到这里，段总。”
*
*
会议结束后，何薇随着苏远山回到了四合院。
“辛苦了，你什么时候回去？”
苏远山替何薇倒了一杯咖啡，笑眯眯地望着对方：“国桥最近在干嘛？”
“工作呗，还能干嘛？”何薇抿嘴一笑：“随着广电那边政策放开，现在机顶盒业务是越来越难做了。他一天到晚着急上火的……”
“让他别急，急也急不来——话说我们不是还有欧洲市场么？不要老盯着国内嘛。”
“欧美市场也恼火，一方面移动互联网发展太快，另一方面智能网络电视也兴起了……机顶盒被夹在中间确实有点难受。”
“嗯，机顶盒的处境确实有点尴尬。只能看和运营商多合作，走设备供应商路线……但这样一来，挑战性就不高了，全靠关系。”
“唉，就是，我也这么劝的。”何薇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
苏远山便哈哈一笑起来。
连何薇这个金牌营销顾问都无计可施，可见机顶盒市场确实没有多少可操作空间了——当然，利润肯定是有的，而且还很丰厚。
但孙国桥作为山总的同学，老婆又是远芯的营销总裁，这么牛逼的条件，如果只是维持“业务”，孙国桥显然是有些不甘心，也有些着急的。
“反正不要着急，实在不行我们想点其他业务来搞，没有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你说是不是？”苏远山随口说道。
何薇马上便眨了眨眼：“山总给指条路？”
苏远山失笑：“我朝哪指？”
“……”
两人便是一笑。随后，苏远山看了一眼门外，沉吟了几秒后轻声道：“何薇，你接下来的工作忙不忙？”
“嗯？山总你直接说。”
“嗯……那我就直接说了，过段时间我要去欧洲，如果你不忙的话，跟我去看看。”
何薇怔了一下，随即抿起了嘴。
沉默思索片刻后，她轻声问道：“然后呆在那边吗？”
“是的。”苏远山点头，脸上升起一丝歉意：“但不需要呆多久……我和陈总，老段的想法是，欧洲业务，连带非洲业务，我们得捆绑打包在一起。”
“以前我们的业务主要分为欧美和亚太，但现在看来，随着经济形势的加快，已经我们业务范围的增加，单单靠卡特一个人，一个部门，很难完全掌控欧美的市场。因此，接下来的海外战略部署，会选择集中对欧，对美，两地分别展开重点扩张，卡特就主要负责美洲。”
“至于为什么要把欧非连在一起……除了地理地缘因素之外，还有就是，在现目前，我们是需要借助里昂那边的帮助才能在非洲顺利展开工作的。”
“而且你是负责全面工作，包括半导体，手机，通讯技术，电消产品等所有业务……”
何薇听了便轻轻地吸了口气。
这就相当于，远芯要成立一个copy过去的欧洲分公司，让她当分公司的总裁。
“之所以考虑你去……我也就明说了吧，首先是你的能力，你是远芯唯一接触过所有领域的高管，其次那边是重市场推广，而不是重研发，这是你的强项。最后……”苏远山说着顿了顿，含笑望向何薇。
“最后是什么？”何薇有些好奇起来——在她看来，这两个原因就已经足够了。
“最后当然是你是女性了。”
何薇：“……”
苏远山意味深长地一笑：“欧洲比老美那边还要政治正确，你过去，显然能够获得意想不到的支持。”
——随着互联网的发展，无论是言论的边际也好，还是某些思潮也好，都在以超越以往十倍百倍的速度在发酵和扩散着，并因为制度的原因而逐渐变成了政治正确。作为一个普通人，苏远山看得有点烦，但作为一个企业家，苏远山非但无意与这些“政治正确”做对抗，相反的，利用政治正确才是最为正确的选择。
何薇听了哭笑不得：“这是哪门子的歪门邪道啊？”
苏远山哈哈一笑：“伱别说，在那边还真不是歪门邪道，你过去之后就能体会到了。”
顿了顿，苏远山继续道：“当然，这只是我们目前的考虑方案之一，嗯……你也可以理解为，是最优的方案，但一切尊重你个人的意见。”
何薇点了点头，抿着嘴沉思了起来。
她完全相信苏远山所说的“尊
重你的个人意见”不是客套话，而是苏远山的的确确地是这么考虑的。
然后，她也明白，如果要借着这次奥运的经济腾飞趋势，迅速在欧美打开更好的局面……目前的方案确实是最优的，自己……确实也是最优的。
数秒后，她微微点头，望向苏远山：“那卡特的意见呢？”
“卡特没有意见。”苏远山轻轻呼了口气。
卡特作为执行董事会的第一个老外，也是目前唯一一个老外，在很早之前就已经被远芯的领导层所同化了。
说句不好听的，卡特作为执行董事，早就已经站在了远芯管理层的金字塔尖，如果还琢磨计较而不是以远芯的业务发展为重，只能说他是不配坐在那位置的。
“我就怕国桥有意见。”
“……国桥的觉悟总不至于比不上卡特吧？”
“哈哈，那就行了。你看你接下来的工作怎么安排，然后你的接班人怎么安排……听你的。”
“好。”何薇干净利索地点头，同时掏出手机。
当查看了一条新的消息后，她眉头微微一皱。
苏远山略微有些好奇地看着她：“怎么？”
“没什么，有个代言人……似乎训练的时候除了点问题，旧伤复发了。”顿了顿，何薇有些遗憾地道：“跨栏冠军，你知道吧？”
苏远山微微一怔：“刘翔？”
“嗯。去年的时候，他拿到田锦赛冠军后我们就签约了手机代言……广告效果也不错，那时候大家都觉得今年他状态最好，极有可能奥运夺冠……”何薇又看了一眼手机，眼中无不遗憾：“不知道这次受伤会不会影响……要是影响的话……可就真有点遗憾了。”
苏远山轻轻嗯了一声。
他知道，肯定会影响，也肯定会遗憾。
而且……这个遗憾不是刘翔本人的，而是……另外一种遗憾。
苏远山不知道这一世普罗大众的心态到底相比较而言“健康”了多少——因为从经济和科技以及舆论来看，如今的国内比起苏远山记忆中的历史上好了不知道多少……就算再有对国家状况不满的言论，也会因为有强大的领域做对比而能满足人们的自豪感。
譬如芯片，就再没人说没有国产的了，譬如在操作系统，也没人说了——当然也有傻逼说WinOS和YOS是基于unix的……只不过这种人一冒头就会被万众唾弃。
但奥运不一样。
从开始申办奥运到如今，经历了漫长的等待，再加之开幕式如此的“辉煌”，让所有人对每一块金牌都充满了渴望。
更何况……那是赛场退赛。
所以，铺天盖地的舆论和骂声，苏远山记忆犹新——似乎所有人都忘记了，他们骂的那人，是打破了黄种人跑不赢黑人是宿命的英雄。
沉默许久后，苏远山深深地吸了口气。
“一个运动员，面临人生中最重要的战场时旧伤复发……这已经不是遗憾了——我记得，他的教练不是一直说他状态很好吗？”
“这个就不太清楚了……”
苏远山缓缓叹气。
“你去看看具体情况，如果真不行，就准备一下退赛预案。”
第1009章 交流
三天后，奥运百米跨栏预选开始。
苏远山没有看直播，但从事后发出来的现场回放来看，刘翔在起跑后没多久便一个踉跄，整个人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抱着脚踝满脸的痛苦。
在宣布退赛后，无数的惋惜和关怀的声音瞬间刷满了整个微博, 当然，也有大量的声音质疑为什么一直说之前状态很好，但临比赛的时候就突然出事了。对此，教练组做出了回应。
——奥运赛场是一个运动员最向往的舞台和荣耀，无论是运动员也好，还是教练组与医疗组也好, 都在很努力地维持和恢复运动员的状态, 不愿意错过这次在自己祖国的奥运会，因此才会一直给大家报告“好消息”，不让大家失望。但很遗憾，伤情还是超越了运动员意志的极限，辜负了大家的期盼……在此向大家真诚地道歉，对不起。
苏远山转了这份回应，并简短地回了一句——“放松心情，好好养伤，下次再战。”
然后，又随着部分大V蹭热点写出来的“科普”的大量被转发，一些眼中只看到错失冠军的网友们总算是明白了，这位跨栏冠军曾经的荣耀代表着什么——那是第一个站在110米栏奥运决赛场上的黄种人，其意义从某种诚度上超越了家国。
在诸多声音下, 退赛的风波渐渐平息, 最终变成了惋惜和鼓励。
当风波平息后，苏远山敏锐地觉察到, 在对刘翔的支持人群中，有不少是来自东亚的网友。
特别是霓棒两国, 都有“大V”发出声音对刘翔进行支持, 并把他过去成绩上升到了“打破人种论”这個高度上。
这, 是好事。
……
“静姐，安姐现在人在哪？”
苏远山一边刷着韩文和日文的微博页面——微博早已架设了全球服务器，也分了不同的语种版本，但所有的数据都是联通的，并引进了金山的在线翻译系统——因此苏远山能够很轻松地看到各种舆论。
“哦，她昨天刚到首都。怎么了？”
“在首都吗？那行，我等会直接联系她——我有个想法哈。”
“你说——如果是安安那边负责的事，你直接给她说就行，没必要找我。”电话中，陈静的声音带了几分笑意：“我又不是管家婆。”
“哈哈，这话说得……”苏远山笑了起来：“主要是这次奥运让我意识到，文娱领域的中心不应该只放在国内。”
“你的意思是？要往周边发展吗？”
“对……现在有种说法，儒家文化圈。”苏远山轻轻呼了口气：“我觉得，这个圈子，不能只体现在嘴上。甚至，这个圈子还应该跳出儒家领域……更扩大一点。”
……
一天后，苏远山在四合院办公室中接待了安思莹和连夜赶过来的万永亮。
苏远山留心观察了一下，发现面对安思莹时候, 万永亮的心态已经调整过来了之后, 他这才松了口气。
毕竟, 这两个人，是需要通力合作的。
“我长话短说。”苏远山看着二人，笑呵呵地道：“安总，老万，就像给你们打电话的时候说的那样，想想我们要怎么才能加深东亚，东南亚，乃至整个亚洲，全世界的文化交流与融合？”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又同时望向苏远山。
——昨天，他们两人都接到了苏远山的电话，然后在电话中告知了这次见他们的目的。
但猛地面对这么大一个命题，两个人显然没有多少时间来思考……
毕竟，在过去，他们主要的目光还是放在影视领域，放在意识领域以及国内市场——霓棒那边的娱乐圈和文娱行业比起国内而言，可是发达和成熟太多了，国内只有跟着学习的份。
但山总既然提前给出了命题，就意味着让他们来的时候思考一下。
“我觉得，推动影视剧交流可能是一个突破口。”万永亮先一步回答道，毕竟他入主亚视已经快十年了，相比安思莹要更“专业”一些：“之前我们一直是引进霓棒的文娱产品，譬如霓国动画，棒国电视剧等等……以至于现在都有韩流这种说法了。”
“嗯。”苏远山点了点头：“还有没？”
相比前世，国内确实并没有在霓棒两国的影视内容上给出太多的限制，毕竟随着自主贸易区成立之后，三方的经济结合得越来越紧密。
“影视剧交流，明星交换培养应该也是一条思路，当然……通过互联网也可以。”万永亮说着便嘿嘿一笑：“暂时考虑不到太多了，你听安总的。”
安思莹笑着点了点头：“其实万总想的也是我想的，不过我还想到一个途径就是游戏。”
说着安思莹顿了顿道：“不知道山总有没有听过互联网流行的一句话，说好莱坞的电影，霓国的动漫，棒国的电视剧，以及我国的游戏……这是四大文化产业。”
“哈哈，听过……不过啊，论文化产业，我觉得网络文学发展起来应该也算。”
安思莹抿嘴一笑：“我也这么觉得，所以我们在起点之后，还一口气收购了红袖，幻剑，小说阅读等等网站……基本上算是一统网络文学圈了。”
“嗯……这些领域，都是可以向外辐射和发展的。”苏远山赞赏地看着两人：“不过啊……这些都属于润物细无声的文化扩张，时间来得很慢不说，也不是很利于市场的扩张。”
说着苏远山顿了顿：“不过游戏领域倒是可以，这个我回去找国内游戏圈子聊一下。”
“我的想法是，还是要充分利用互联网以及电视台相结合的优势，来传递一种交流的气氛。”苏远山目光灼灼地望向两人：“譬如，我们能不能搞一下类似这样的综艺节目——邀请不同国家的青年代表，让他们各自交流自己国家的文化，传统，风俗……嗯，不是访谈节目哈，是做成圆桌类型的交流节目，或者干脆就是……类似于爸爸去哪儿那样的生活体验节目？”
一说到综艺节目，万永亮马上便两眼放光。
他知道，苏远山在把握电视观众的心理上，很有一套——亚视当初就凭借着综艺节目一举打败了无线，然后一路高歌，直到现在都稳坐收视率第一把交易。
“世界青年说？”
苏远山含笑点头：“名字你随便想，反正就是思想的交流和对碰。”
这时安思莹也马上道：“那可以不可以做成旅游类型的呢？”
“随便什么类型都可以，而且还不能只是在我们这边搞，还要在其他国家，特别是霓棒也要搞起来……多管齐下。”
“当然，也不仅仅限于霓棒这些，譬如和三哥也可以搞个年轻人之间的对话和交流啊。”
苏远山说着望向安思莹：“安总说的旅游题材也很好，假如我们能够和国外电视台进行联合制作，挑选好的明星苗子，再进行流量推广……”
安思莹眼睛马上便亮了起来，她轻轻地一拍手：“对对对！这个主意好！”
“哈哈，现在我暂时只想到这些——主要目的还是，撑着奥运的东风，加快加深我们正面形象的树立，同时呢，也加强文化的交流与融合，消弭历史的伤痕。”
苏远山微眯着眼，轻声道：“不要担心经费，只管把节目做好看，做吸引人——我们不能只看到眼前的利益，或者单一节目的利益，而是要看到它在大的文娱领域甚至国际之间民众映像与影响的利益……”
安思莹和万永亮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点头。
他们两人早就是执行董事会成员，自然清楚得不能再清楚，远芯已经不是一家普通的企业，甚至都不是什么所谓的垄断企业……
而是一家与国家的命运休戚相关的企业。
譬如苏远山一直停留在首都，便是一直在和相关的部门打交道，以及接着奥运的契机与某些国家的代表打交道。
一旦奥运结束，他就要前往欧洲，进行一场半导体的产业链扩张。
这其中牵扯到的各方面关系，已经脱离了一个企业能够靠钱来办到的范畴。
“走，先吃饭，吃过饭我们再聊一聊看该从什么地方着手。”
苏远山看了一眼手表，笑呵呵地站起身。
却不料万永亮和安思莹异口同声地道：“买霓棒的娱乐公司！”
“那就买！”苏远山手一挥：“反正咱们有钱！”
*
*
24日，奥运闭幕。
国内以51块金牌，100块奖牌荣获了金牌第一，奖牌第二的成绩，算是给祖国人民无数年的期待献上了堪称完美的汇报。
闭幕式之后，苏远山送走女儿和儿子，第二天便与抵达首都汇合的郑振川以及张汝金等人和相关领导一道前往了欧洲。
何薇并没有跟着他一起，而是落后两天—
—何薇决定站好最后一班岗，把10月的秋季发布会准备妥当之后这才前后脚抵达了里昂。
苏远山在欧洲呆了接近一个月，会晤了相当多的半导体相关行业的人士，也给出了相当多的保证……
但就这，与ASML的谈判依旧进行得十分艰难。
到最后，苏远山实在等不下去了，先一步返回了HK。
……
“你不是说你直接回家吗？”叶如黛正好在HK分公司这边，她看着丈夫出现在办公室门口，很是愣了几秒：“怎么会跑来HK了？”
“想你了呗。”苏远山嘿嘿一笑，冲着旁边身材依旧保持得很好的Eula一笑：“优菈，下午好。”
“下午好。”优菈冲叶如黛眨了眨眼——她的国语已经熟练地听不出来是个老外了：“叶总，我先下班了。”
“额……好。”
苏远山也冲韩依依挥了挥手，后者抿嘴一笑，会意地关上办公室的房门。
一屁股大咧咧地坐在叶如黛的办公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妻子，苏远山一脸的笑意：“优菈还在当你的秘书啊？要给人机会嘛……你看看我，都换了仨秘书了……”
“人家早就不是了，她现在是HK这边的负责人。”
“那你的秘书呢？”
“没带过来。”叶如黛说着便白了丈夫一眼：“谁都像伱啊，走哪都把秘书带着。”
“嗯，还是漂亮的女秘书，对吧？”苏远山笑嘻嘻地替妻子补充道。
“……”叶如黛一阵无语，但终究还是掩饰不住见到丈夫的喜悦，眼睛笑成了弯月——她当然知道，丈夫在这一点上清清白白，坦坦荡荡，任何人都跳不出毛病来。
“走吧，先去吃饭。”叶如黛看了一眼时间，合上笔记本，站起身来：“明天我就要回硅谷了。”
“就是知道你明天就要回硅谷，我这不才着急忙忙地赶过来么？”苏远山嘿嘿地笑着，一把拉过妻子的手，然后顺势跳下办公桌，又搂住妻子的腰肢。
一低头他便凑了过去。
“……胆大了啊。”叶如黛瞪着他，咬牙切齿。
“交流一下。”
“唔……”
……
当然，苏远山再胆大，也不敢在办公室真做出什么来……
只是稍许温存了下，他和妻子便一同走出了办公室。
当晚，两人在孙西慧家里吃了晚饭，看着两人的状态，孙西慧一直忍不住笑，在二人才丢下碗，她便破天荒地把这俩别了许久的夫妻赶走了。
当晚的交流自不必说。
第二天，把叶如黛送上飞机后，苏远山神清气爽地闯进了万永亮的办公室。
——他之所以赶回来，一方面是因为谈判陷入僵局，或者说……陷入了跟高层的博弈中，他呆在欧洲也是白给，反正谁都知道，他这人的态度一直都是不喜欢墨迹，喜欢划出线后就纹丝不动——这也是远芯历年来的谈判风格。
另外一方面嘛，自然还是他确实相当看重远芯的大文娱战略——这个战略部署，已经得到了相关部门的绿灯，据说节目报上去之后，上面拍手称快，开心得不行。
而现在，最大的问题是，钱。
这里的钱，不是说远芯没钱。
而是远芯太有钱……以至于霓棒两国相关的行业和企业升起了莫名其妙的警惕。
这……就有点难搞了。
第1010章 温柔的远芯
“妈了个蛋，经济危机才过没几天就有钱都花不出去了。”
拿着万永亮这边准备的一份节目单，苏远山忍不住吐槽道。
万永亮给他倒了杯茶，乐呵呵地坐在一旁：“现在影视娱乐行业正是大风口，再加上霓棒两国培养艺人的经验丰富，内地市场又大……可以说目前是稳赚不赔的生意。”
“有钱大家赚嘛！”苏远山抖了抖文件，一脸的不爽。
“所以我和安总的想法是, 看能不能多找一些资本联合施压一下，并不一定要做到控股收购，只需要他们接受控股，和我们打一打配合。”
“嗯，这个可以有。”苏远山点了点头，继而感慨道：“过去我们一直都以温柔的形象与别人合作, 搞得好像远芯是冤大头一样……”
万永亮便轻轻咳了一声。
苏远山斜瞥着他：“难道我们不温柔？”
万永亮哈哈一笑：“温柔，温柔。”
苏远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远芯在有些领域确实走得小心翼翼，但有些地方, 有些领域嘛……还是很有些魄力的。譬如HK这地方，当时远芯就以极为强硬的过江龙姿态，配合港府快刀乱麻地搞定了亚视，搞定了数码港，搞定了HK电讯……
在那时，HK相关领域的大佬们瑟瑟发抖，生怕远芯这种体量的巨头不讲武德直接碾过去把HK变成自己的后花园。
好在远芯点到为止，并没有在HK扩大商业版图——特别是没有动HK本土企业的根基行业，譬如房地产, 譬如远洋贸易等等。
而在国内，远芯更多承担的是领头羊和拉扯行业的责任，但你要说温柔……那也谈不上——去年的奶制品事件, 远芯直接两百亿现金入场，愣是把信誉已经低至谷底的国产奶粉给硬生生地抬了起来, 同时一年之内就成为了国内乳制品行业的老大。
如今安芯乳业正在到处抢奶源，抢市场，完全一副不给其他企业活路的架势——据说某些企业已经告状告到了很上层, 但得到的回答却据说只有两个字——活该。
苏远山现在说远芯过去太温柔了，说服力确实有点不足。
“可以的，和三哥那边的节目可以聊，数码港和省城都有不少那边的IT行业从业者，而且电科也有三哥的留学生，你仔细甄别一下。此外，ivideo这边的流量也要注意给到位……你知道我的意思的。”
万永亮含笑点头：“其实不用刻意流量倾斜，介绍国内情况的那些视频天然就带了吸引力，这也算奥运的后续影响吧。”
“嗯，但奥运的影响不可能长期持续，我估计维持到今年结束都够呛，所以还是要多推，对扶持一些视频创作者，至于电视台节目的线上流量也要给够。”
顿了顿苏远山笑道：“说到这些你就比我更懂了。”
“怎么可能……哪能比得上山总……”
两个人在办公室聊着节目，以及聊着如何才能最大化地利用霓棒两国优秀的艺人培养经验以及国内在互联网传播中的经验来完成对东亚地区的文娱大融合。没多久，办公室房门便被人着急地叩开。
Ivideo的总裁陈方手里捏着一份文件，大步走向苏远山。
……
“老陈。”苏远山招了招手，笑着望向这位过去干瘦干瘦的英雄记者, 如今大腹便便的中年CEO：“快坐。”
“嗯，山总，万总。”陈方显然是这里的常客，也不客气，直接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万永亮见状便给他倒了杯茶递到身边，同时眼望向陈方刚放在茶几上的文件。
“过去一个月，按照万总的吩咐，我们对整个平台的所有视频的数据做了一次彻底的统计和分析。”陈刚把文件一分为二，分别递给苏远山和万永亮，他眼睛贼亮：“根据统计，我们发现一个很有趣的现象。”
“什么现象？”苏远山和万永亮同时问道。
“不同平台，对于视频的时长以及类型偏好是不同的。”陈刚目光灼灼：“除去电视剧，电影这些版权视频之外，在自创视频中，PC用户更偏向于更长时长的视频，而手机用户则更偏向于时长较短的，但更有趣的视频。”
苏远山马上眼睛便是一亮：“嗯，继续说！”
“这些有趣的视频，有些是搞笑的娱乐视频，譬如一个只有二十秒的为两只狗狗打架配音的视频，就获得了数十万的观看数，而且还掀起了跟风配音，各个语种都有。有些则是奥运比赛中那些精彩的片段，以及平时生活中的搞笑现象……”
“我们的分析结果是，相比PC用户会更多地偏向于有用信息的获取。那么手机用户，他们可能会更多地选择偏向于单纯的娱乐，也就是打发时间。而受限于目前的带宽和流量成本，长视频显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那么时长相对较短，但又能完整表达信息的那些短时长视频就成了他们的首选。”
苏远山缓缓呼了口气。
不愧是新闻传播科班出身的记者……别的不说，这个分析肯定是到位的。
当然，也正如他之前“抬举”万永亮一样，ivideo是陈方一手创建的，且他不是IT技术出身——因此绝大多数时间都放在了对行业的思考上。
譬如手机直播，便是万永亮得到苏远山的点拨后，他跑去“点拨”陈方，然后陈方便立马醒悟了过来。
事实证明，手机直播是可行的。
现在，陈方在对视频领域的深入分析中，得出了短视频这一特别的偏好现象，自然也就不足为奇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苏远山含笑点头，又继续望向陈方。
“我目前的想法是，针对不同平台和人群做偏好的细分推荐，改变以前的算法。”陈方抿了抿嘴道：“不过项目组也有比较激进一点的声音，说干脆就跟WeChat学，专门搞一个针对手机的客户端……”
“为什么不呢？”苏远山马上抬高了声音。
“啊？”陈方被苏远山这个反问搞得有点懵。
反倒是一边正在默默低头看统计的万永亮抬起了头：“山总的意思是，我们就跟Wechat学？继续细分需求？”
“对！”苏远山把文件在腿上一拍：“互联网到现在已经多少年了？十五年了……我说句不好听的话，传统的基于PC的互联网产业，已经走到头了——目前别说ivideo，就连newbook这样的第一门户网站也都在拼了命地在横向发展，搞互联网游戏，搞手机APP门户，搞移动互联网运用……”
“虽然看似传统互联网在泡沫破裂之后的几年内逐渐走上了正规，大家也开始接受了互联网生活，但有传统互联网还有什么大的，让人眼前为之一亮的创新没？没有，就连细分都已经在这几年内分完了。”
“所以，下一个互联网的赛道，就是移动互联网赛道，就是基于手机，基于4G——4G的高速你们已经看到了，在未来几年内，4G网络一定会迅速普及，迅速席卷全球——就算席卷不了全球，也能席卷国内。”
“你刚才也提到了WeChat的模式是仅限于手机，那我们就来说，如今WeChat的全球用户已经超过了一亿，且正在以病毒式的传播速度迅速蔓延——短短半年，就跟风出来多少类似的陌生人社交软件？这些社交软件可是都只基于手机平台的，但资本就跟疯了一般投他们不说，互联网中心的股价在最近半年内几乎翻番，除了经济因素之外，可不就是因为WeChat的成功么？”
“所以，为什么不跟WeChat学呢？”苏远山目光灼灼地望向陈方：“在我看来，这就是自制视频领域的一次创新，一次细分，属于新市场的那种！”
听完苏远山这一大通解释，就算陈方再不了解苏远山，他也知道山总的意见了——就更不用说万永亮，他深知苏远山的性格，但凡是山总开始耐心地“上课”时，就表示他的的确确看好这个项目。
于是两人一对视，同时点头。
“我们马上立项，推出独立的，有别于ivideo的客户端。”
“嗯。”苏远山呵呵一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心中很是松了口气。
随着经济增长越来越快，今后类似于短视频这样的**乐的出现是必然——或许不会以短视频的方式出现，但它必定是能够快速满足用户需求的。
“细分人群，细分用户极为重要。在大一点的领域，可以通过不同的应用来满足，但再往下……就需要用到对大数据的分析进行进一步地细分。嗯……这样说吧，你们知道AL最近满世界在挖算法工程师吗？”苏远山笑着望向两人。
两人纷纷摇头。
“他们挖算法工程师，挖大数据处理和分析工程师，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精准推荐——让用户第一眼
就能看到他喜欢的产品，远比让用户想买什么产品然后去主动搜索更加有效。”
“而无论是淘宝也好，还是ivideo也好，在我看来，都是做客户服务的。那么也同样需要精准推荐，从而增加用户的黏着度，然后再根据用户的习惯和偏好，实现对用户的精准广告推送。”
苏远山说着伸出手掌相隔十公分左右竖起：“左手是互联网产品，右手是用户需求的产品，大数据分析，精准推荐，就是把它们结合在一起的法宝——只有这样，才能既在内容上让用户满意，同时又做出价值最高的广告。”
*
*
两天后，苏远山从HK返回特区，然后从特区返回省城。
这两天中，他和万永亮，安思莹，杨莹莹等人讨论了很久，最终大家一致认为，霓棒两边的娱乐行业，不能太惯着。
现在，远芯文娱集群有三个优势在手。
首先是鼎新和亚视与索尼影业的关系，以及控股全球第一大互联网影视平台Netflix的实力。
在过去数年，鼎新和亚视发行和推出了相当多的口碑与票房双丰收的作品，而鼎新甚至更是被誉为国内艺人通往好莱坞的天梯——这个国内艺人的范围，是可以随时扩大到亚洲乃至世界的。
其次，是国内的市场。
因为三方交好，国内对霓棒两国的影视剧基本上不设置额外的门槛，以至于过去数年，特别是过去五年内，国内的动画，以及优秀的电视剧全是被霓棒所霸占，涌现出了诸如大长今等一大批现象级的影视作品。
这种文化的“入侵”，所带来的效果是立竿见影的。
过去几年，包括现在，霓棒两国的明星来内地的数不胜数，哈韩哈日的现象同时存在。
最后，自然是远芯在互联网上的话语权了。
特别是，互联网媒体上的经验，以及话语权。
如果霓棒两国的娱乐公司能够意识到这三点，那么他们显然就会明白，远芯这一次的申请入局，从某种意义上，不是什么资本的意志，赚钱的意志。
而是要掌控国内潮流的意志。
如果他们要抵抗……
当然了，事情肯定不会闹得太僵。
毕竟远芯最根本的目的不是称王称霸，而是合作共赢。
……
“小慧姐，老崔那边就交给你了。”
办公室里，苏远山笑眯眯地望着周小慧：“我记得三星在棒国娱乐圈势力挺大的哈？”
“倒是没怎么关注这个……不过那边嘛，大凡新兴产业，几个财阀家族都是一涌而上，生怕落后的。”周小慧耸了耸肩，笑道：“放心吧，我在汉城还是有点影响力的。”
“哈哈哈哈！那好，我就等你好消息。”末了苏远山意味深长地回味道：“嗯……汉城……”
“汉城怎么了？”
苏远山微微一笑：“没什么。”
——在他的记忆中，汉城在这个时候应该早就改名首尔了。
当然，汉城这里的“汉”，可不是什么“大汉”的汉，而是棒国那边“汉江”的汉……但风闻据说，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棒国那边才改名。
怎么说呢……首尔是首都的音译，你不能说它改得有毛病，也不能说它不能改。
但总就觉得有点怪怪的。
就好像，London不叫London，改名Capital，或者卡p头。
但现在没有改……
就表示，他们确实没“那么“敏感。
第1011章 新三国
一周后，周小慧从汉城返回，随他一同回来的还有崔太原。
对于崔太原而言，区区娱乐圈，不过是用来寻开心的闲棋，真正值得他重视的还是半导体以及电子、信息产业。
SK电子在远芯派遣的两任高管的推动下，早已今非昔比。这样说吧, 相比起三星电子，SK在棒国的影响力也就只有家电尚有差距，其他的，都已经不输三星。甚至在互联网和通讯领域，更是遥遥领先——SK电子旗下拥有半岛最大的本土社交软件OSky，以及综合类门户网站今日korea, 并且投资了大量的游戏行业……
如果说, SK电子还有什么比不过三星的, 恐怕就是……它没有三星那么“独立”了——因为SK电子的财富，很大程度上集中在与远芯主导的体系中。譬如SYD，譬如远芯海力士……
但如果论持股的份额以及为korea带来的税收以及财富本身……崔太原攫取的利润可比三星多太多了。
换句话说就是，如今的SK集团，更多类似于一个投资持股财团，远芯只是它请来的“打工仔”。
……
“DSP现在的态度有点傲慢，他们主打的李孝利最近很火，不过都不是问题。”崔太原的一口汉语异常流利，用小菜一碟的语气对苏远山笑道：“其实，苏兄，如果你的想法只是为了促进两国年轻人之间的了解和交流，大可不必收购, 只需要一句话就能合作的。”
苏远山便呵呵一笑：“话虽然如此，但你也知道我们成立了文娱集群, 而且还是安思莹负责，这就表示了我们对这个行业的重视——从某种意义上，我们不仅仅是要促进和推动亚洲一体, 更是希望利用互联网的流量红利, 把亚洲的明星推向世界……我说句那个一点的话就是……亚洲这么多人, 总不能老是受其他文化文明的引导，对吧？”
既然苏远山都上升到了人种上了……那崔太原还能说啥？他当然只能点头表示认同了。
“只是，娱乐圈的很多朋友意识不到这点……老盯着一点点蝇头小利……特别是你们那边的有些经纪公司……纯粹就是办加工工厂，搞流水线生产的那一套思路。搞出来的明星虽然各个好看，也有本事……但就跟提线木偶，赚钱工具一样……那多没意思？”
“呃……是。我回去就找他们。”崔太原自然知道自己国内的娱乐圈有多那啥……咳了一声转移话题：“苏兄，说ASML。”
“ASML没什么好说的……那边已经把我们当成一伙的了。”苏远山笑眯眯地望向崔太原：“我说你们和我们只是合作伙伴，那边打死不信。”
——五年前，ASML第一波融资的时候，德远和SK便主动伸出了橄榄枝，与Intel、三星一起为ASML启动EUV提供了资金，去年次贷危机波及之下，ASML再次遇到资金难题，就只有德远再次伸出援手。
如今ASML的几个大股东中，德远是持股最多的，紧接着是intel，然后三星和SK相差不远。
如果按照一般的企业，有德远这个大股东起头, 又有SK的支持, 那并购也就差不多妥了……但偏偏它不是一般企业……
“现在谈判的难点主要集中在两点, 一点是EUV技术以及当初与EUV联盟签下的协议，这个是涉及到老美那边的半导体产业链，另外一点是欧洲的配套产业链，譬如蔡司这种……现在已经不是单纯的企业并购，而是与欧盟和老美那边在谈判了。所以……就算是我们，也只有耐心地等待。”
苏远山就把自己欧洲之行的情况给崔太原介绍了一下，言语中，他也有太多的无可奈何。
欧盟那边，向来是敲竹杠的高手，反垄断工具运用得炉火纯青不说，更是一副我就这么着，你要怎么办的嘴脸……当时让苏远山差点没把鼻子给气歪掉。
针对ASML，欧盟开出的价码是，宏芯可以收购ASML，但不能对ASML现有架构进行拆分，人员也不能进行干涉，且需要继承AMSL此前签署的商业协议，负责ASML的研发投入。
举个例子就是，他们为ASML找了个只管给钱的冤大头老爹。
至于老美那边，则是明确表示，不管ASML的爹是谁，EUV的设备和零部件都必须要遵循此前的50%协议。
如果说在以前，能够得到老美的这种“支持”，国内高兴都来不及……但现在……东亚半导体产业链早就与欧美产业链分庭抗衡的实力，而EUV亚联也在这么多年中投入了大量的资金和资源，真要答应了，那亚洲EUV联盟这么多年的投入也就彻底打了水漂。
当然，大家也不是没有共识——大家都明白，EUV，不管是欧美搞的EUV也好，还是亚洲搞的EUV也好，就目前的产业链和成本来看，只能选一条路。
这玩意，是没办法做竞争的，最起码在现阶段是没办法的。
因此谈判就一直陷入了僵局，双方还在磨。
但好在随着时间的推移，优势将会逐渐偏向宏芯——目前宏芯凭借着独树一帜的浸润式光刻机大杀四方，早已成为了光刻机领域中的霸主，且EUV也完成了设计，正在造验证机。要是继续拖下去，只会对ASML不利。
要知道，搞EUV是要钱的。
ASML就算再有决心，没有钱也无济于事。
崔太原听了半天，也感慨了半天，同时也明白了，这种谈判已经不是他能够掺合的了。于是很快便把注意力放到了4G上。
这也是他这次亲自来省城的最重要目的——远芯在奥运中展示的4G技术以及部分运用，让他十分垂涎，他下意识地认为，这将为移动互联网带来革命性的发展。
对于此，苏远山的态度自然是一切好说。
棒国嘛，人口密度大，人均收入又高，正是适合大面积开展4G商用的地方。
……
一个月后，从棒国与霓国同时传来喜讯，霓国方面，远芯与索尼，NTT组成控股集团，收购了星尘传播事务所。而棒国方面，则直接是由SK电子出面，全资收购了DSP Entertainment。
此消息在普通人群中还没有引起什么，但在娱乐圈领域却瞬间炸开了锅。
娱乐圈，向来喜欢八卦，八卦也向来比较多……
特别是国内，但凡关注远芯以及远芯友好资本的人都认为，远芯这个“正义骑士”这次可能是要对娱乐圈出手了。
——没错，自从远芯强势入主奶制品产业，透露出“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小孩子喝点放心奶”的风闻，并以实际行动把国产奶制品的口碑从低谷拉起来后，远芯就得到了一个“正义骑士”的外号。
而娱乐圈……没有互联网的时代，只能靠八卦小报来风传——狗仔队就是那个时候诞生的。
而有了互联网之后，那可是真正的“互联网没有新鲜事”，不管是娱乐圈各种潜规则也好，还是见不得人的腌臜事也好，全部给爆出了水面……
而且相比八卦小报的信口开河，互联网时代，特别是有拍照功能手机的时代……更是流出了不少的一手视频图片证据……
所有人都知道，娱乐圈是很那啥的——就算鼎新，不也传出了各种谣传么？甚至还有人传得有板有眼，说几年前鼎新有几个一线女明星火得一塌糊涂，连好莱坞电影都上过，但最近几年不就是被雪藏起来，默默无闻？原因是为啥？当然是因为这些女明星是靠那啥上位……结果就被清算了。
因此，当远芯在东亚范围内大举动作后，所有人都兴奋了起来，纷纷猜测又有哪些明星要跌落神坛……
然而，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并没有如网友所料那般。在收购之后，远芯旗下的远芯文娱只是发了个简短的公告，表示鼎新传媒和亚视将会与DSP和星辰传播互相交换经验，联合打造艺能团队和偶像……
但随后不久，亚视，霓国电视台，以及KBS便几乎同时推出了一档“亚洲会谈”的节目，会谈主持人由本地台的主持人担任，但嘉宾却来自亚洲的各个国家和地区。
虽然节目内容各不相同，嘉宾的质量也各有千秋，但表达的内容却是一致的。
即：展示文化和思想的碰撞，加深交流。
而到了年底，亚视又一款名为《三国》的节目全新上线——这一次，就只有中霓棒的三国艺人参加了。
节目中，三个国家的节目组分别派出三位男女搭配的艺人，然后从HK开始，一路辗转进入国内的各大知名地点，进行旅游的同时，也由本地艺人对另外两国的艺人进行历史，风土，人文的介绍。
……
国庆节。
苏远山坐在电视机前，极为少有地陪着女儿看着电视。
电视放的综艺，自然就是这个在
东亚三国的电视台同时播放，同时也国内各个视频网站同步上线的《三国》。
苏小暮在简单地了解了一下这个节目之后，立刻便联系上了历史上的三国：“爸爸，我们是不是魏？”
“哈哈！不能这么联系的。”
“为什么呢？”苏小暮眨了眨眼，偏头望向父亲：“我们无论是人口还是面积，都比另外两国大啊。”
“嗯，但意义不一样。历史上的三国是对抗状态，我们目前可不是对抗状态，而是友好合作状态。再说了……相比蜀吴在历史上的地位，现在这俩明显不够格啊！”
苏小暮便认真想了想，慎重地点头：“对哦，他们太小了。”
“咳……可不能这么说，都是平等的。”
——苏远山毫不忌讳自己有沙文主义，可不意味着，他就希望女儿也有。
“哦……他们为什么不说中文？我听到他们会说的。”这时苏小暮又指向其中一位霓国的女明星：“她就会说。”
“因为这是在三国同步播出的节目，拍摄的时候，所有人都说自己的母语。再说了，他们就算会说中文，说得也没有本来的语言好听啊……你不觉得北川景子说日语挺好听的？”
“那是日语本来就好听。”
苏远山：“……”
“真的，我们老师说了，日语的元音多，日语歌都不押韵的。”
“额……好吧，如果是这个理由，那确实。”苏远山揉了揉女儿的脑袋：“你们学校什么时候开始教的日语？你口语如何了？说来我听听。”
“……不说。等我练习好再说。”苏小暮眼珠一转，立刻拒绝。
她知道，父亲的日语可是相当厉害。
苏远山便笑着摇了摇头，陪着女儿继续看电视。
毫无疑问，这个一听就让人“来劲”的节目，在东亚范围内天然就带着关注，特别是年轻人的。而在节目的背后，苏远山更看重的是，三个国家对掌握彼此语言的重视。
国内就不说了，早在一两年前，其实很多国际学校就展开了对日语和韩语的选修。而霓棒两国，也纷纷增加了汉语课。特别是棒国，最近几年一直有恢复汉字的声音，奥运之后这种声音更大了。
而这些，无一不表示，在经济逐渐一体化后的亚洲，三国之间的交流和互相的认可也愈加地变深了。所以与其说这些节目是来推动和加强东亚之间的交流，不如说是“应运而生”。
节目中，国内的三人组已经带着霓棒两国的同行爬完了长城，正在登临泰山，而接下来的行程则会是东渡霓国，最后抵达棒国。
流程大概就是这么个流程。
“爸爸，我们什么时候也去泰山宿营好吗？”苏小暮看着节目上，这群人在泰山顶上扎着帐篷，然后围坐在一起，虽然被风吹得瑟瑟发抖，但个个都兴致高昂的玩着游戏，她也一脸的羡慕，转头望向父亲央求道。
“嗯好。”苏远山自然不会拒绝女儿，他溺爱地摸着苏小暮的脑袋，一口答应。
节目看完，叶如黛的父母也带着苏泽安回到了家里，苏远山连忙起身迎向老丈人和丈母娘。
四个老人，“手板手心”都是肉，苏远山可不敢有半点的含糊。
当晚，苏远山把儿子女儿哄睡后，他才有机会和叶如黛连一下视频。
第1012章 ASML过来吧
“一晃这都已经09年，马上新世纪的第一个十年就要来了啊。”
视频中，叶如黛慵懒地躺在床上，一脸的感慨。
苏远山也把手枕在脑后，呵呵笑道：“是不是觉得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叶如黛一下乐出了声：“噗……你这人……都教授了，还用小学生作文用词啊。”
“哈哈哈哈, 作文本来就不是我强项，再说了，这句话它确实精准嘛……嗖的一下，十年就过去了。”
两口子便同时闭嘴互相看着对方，没多久又同时笑了起来。
“对了，欧洲那边怎么说？有准信没？”叶如黛微笑着，丝毫不顾因此会在眼角升起皱纹。
“没准信，谈判得很艰难。欧美半导体行业对我们的警惕还是很高……”
“那意思是谈不成了？”
“也不是谈不成, 主要还是看大家怎么让步吧……毕竟就半导体而言, 或者说就远芯的立场而言，推动半导体行业的发展和进步才是首要的，是超越政治的。”苏远山眼神闪烁了一下，微微一笑：“就我个人而言，我只是担心硅谷这边再搞七搞八…毕竟咱们被蛇咬过，对不对？”
叶如黛便轻轻嗯了一声，随即笑道：“你这话应该跟老马说。”
“哈哈哈，我哪有那资格？要不你帮我递句话？”
“……我不方便主动开口。但如果问到的话，我会如实表述的。”
夫妻俩又聊了一会后便挂了通话。
苏远山原本是躺在床上的，此刻反倒睡不着了，他打开微博刷了一下, 点进那边老马的主页——老马在参选前进驻微博，释放出了一个很明显的信号，就是那边已经明显意识到了占领社交媒体阵地的重要性。
而从微博的发言来看，这位一如历史，依旧在打造“亲民”的人设——于是仅不到半年时间，他便拥有了数百万的粉丝。
“看来咱们还是慢啊……”苏远山感慨着, 看着老马微博下各种语种的支持评论，微微摇头。
//这里牵扯到一些在小说里完全说不得的东西，就不展开了。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过了元旦，春节也小跑着从日历中跃了出来。
腊月二十，郑振川一通来自欧洲的电话给了苏远山一个大大的惊喜。
关于宏芯对ASML的并购方案初步达成。
*
*
“郑叔，欢迎莅临远芯。”
苏远山站在远芯大门口，满脸的笑意，冲着老远就下车，然后几乎是小跑着上前的郑振川远远地伸出了手。
郑振川的头发已经完全染黑，整个人看起来精神无比。
“莅临？这么抬举我？”郑振川右手和苏远山紧紧地握着，左手却用力地拍了苏远山的肩膀上：“走走走，不墨迹。”
“嗯，不墨迹，大家伙都在等你呢。”
两人说话中便直接进入远芯行政大楼，顺着电梯一路到顶，然后直达楼顶花园。
先一步抵达楼顶花园的众人纷纷起立，一时间掌声不断。
郑振川拱着手，满脸都是笑：“诸位诸位, 可别客气……”
——郑振川今天是以特邀友商的身份来参加远芯执行董事会，并不是要成为执行董事, 毕竟宏芯的性质比较特殊，而且今后会更加特殊。
而之所以邀请他，自然是因为远芯本质上，还是一个半导体企业。
……
招呼着郑振川落座后，苏远山望向众人，笑呵呵地道：“我们就长话短说，今天主要还是讨论半导体行业的未来发展趋势。当然，既然邀请到了郑总，那肯定是要先听听郑总讲一讲，宏芯是怎么办到的，今后光刻机的技术发展路线和进度又是如何——郑叔，我们可都是眼巴巴的等着你们呢。”
苏远山说着便做了个请的手势。
郑振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又轻轻地呼了口气。
他当然不是紧张什么的——这里在座的人每个他都认识不说，有好些位还是长年累月打交道的。他长嘘一口气，只是为了表示感慨。
“大家都知道，收购ASML不是我们两家说了算的。”
众人纷纷点头。
“所以针对ASML的收购，也是一次针对未来的光刻机领域，或者说半导体上游产业的一次洗牌和势力以及蛋糕的再分配。”
“所以，过去半年，上面一直在讨论蛋糕怎么分。”郑振川再次一叹：“大家也都看到了，宏芯的股权架构发生了变化。Intel，星海，AMD同时入股了我们。”
这时李明柳问道：“那现在你们和ASML在EUV上面有两套方案，今后怎么分配资源呢？”
“设计方案虽然是两套，但理论基础是一样的。接下来我们会对两套方案进行融合，最终整合出一套可行的EUV路子来。”
“目前ASML的EUV到什么程度了？”
“比我们快两个版本，但他们没有钱做后续的跟进了。”郑振川微微一笑：“这也是我们最终能够完成并购的基础——而且根据目前我们和ASML双方团队的前期沟通来看，我们的某些方案应该可以完成补充。”
“那……之前ASML和老美签的协议呢？”
“重新签，就EUV而言，到百分之三十五。”
李明柳看了一眼苏远山，继续问道：“那……EUV亚联呢？我们花了这么多钱……”
“我们搞了十年东亚半导体联盟，目前的主要成就还是体现在DUV领域，EUV的产业链并没有成型。”郑振川含笑望着李明柳：“当然，最重要的是，无论是目前的国际形式也好，还是技术优势也好，我们还无法办到真正的把西边完全排除在外。”
苏远山也点头附和：“或者说，排除在外的代价太大了，大到目前我们有些承受不起。”
——这才是他下决心要推动宏芯收购EUV的真正原因。
他不敢赌，欧美半导体行业不敢在EUV上下重注——要是真把西方憋急眼了，用上当初冷战的思维来搞EUV，那宏芯到时候就真只有干瞪眼了。
——无论东亚三国现在看起来多么的融洽，但那两家是绝对不可能把前途命运完全捆绑在大陆这边的，最起码现在不是。
那么最好的方式还是重新来分蛋糕。
还好的是，EUV不比其他设备，不是一个只要有设备和零部件的工业能力就可以造出来的“机器”，设计能力和设计智慧甚至占据了绝大部分的因素。
国内的宏芯之所以能够崛起，从本质上还是因为释放了设计能力，然后抓住了全球化的机遇，最终成为了整合市场上的霸主。
郑振川最后笑道：“不管怎么说，这对半导体行业而言，是件好事。”
（写写删删，最终还是没留下多少，唉。）
第1013 星辰大海，脑机互联
下午的会议，郑振川就没有再参加了。
但远芯对半导体行业的讨论仍然在继续。
“过去十几年，我们一直在和intel比工艺，截止去年，我们都已经走到了成熟的45nm节点上。”张汝金戴上了老花镜，瞥了一眼手中的文件，脸上是不甚唏嘘的感慨：“不得不说, intel还是很厉害的，我们每次有领先，他们总是能够及时的追上来甚至还能反超。”
“摩尔定律就是这么实现的。”苏远山笑着补充了一句。
“是啊，但今年我们可以提前一大步了。”张汝金笑呵呵地望向众人，但主要的视线还是停在苏远山的脸上。
毕竟，这与会的多人里，还是苏远山对半导体工艺理解得最深刻。
“最迟年中，我们就可以推出基于22nm的finfet工艺，把晶圆的晶体管密度再上一个台阶。而且我们目前的DE技术已经成熟，目前正在向SADP技术转移，从技术的角度，是可以支撑我们的工艺在DUV的条件下把制程继续往下探，或者说，等效制程往下探。”
//DE（double exposure，双重曝光），SADP（self-aligned double patterning自对准双重成像）
“如果intel跟不上，那这将会是一次巨大的领先！”张汝金红光满脸，终于忍不住有些激动起来：“制程进入到22nm之后，finfet将会是唯一的选择，最起码目前是。”
在场的众人并不是每个人都对半导体工艺有理解, 见到身边的周小慧露出迟疑的神色，苏远山就轻轻咳了一声, 笑着替她解释道：“目前的电脑芯片一直采用mosfet结构, 嗯……准确的说, 是NPN结构……”
见周小慧还是有些不懂，苏远山便放弃了解释，直接道：“反正就是, 我们以前所说的制程就是指的mosfet结构中的沟道长度。沟道越短，电阻越小，性能越高，同时晶体管密度也就越大，所以才要不断提升制程。”
“哦？然后呢？”
“然后就是如果还是沿用以前mosfet结构的话，当沟道长度越来越短，譬如22nm之后，源极和漏极之间也会越来越近，电场也越来越近。”苏远山说着伸出双手靠近，然后把自己的笔记本放在手上：“我的两只手就是源极和漏极，电流从源极流入，漏极流出，并产生电场，当它们距离过近，就会干扰到上面的栅极，从而漏电——我们把这个效应称为短沟道效应。”
“而finfet结构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而诞生的，甚至还因为它的结构是把晶体管竖了起来——譬如我竖起了手掌——从而可以获得更高的晶体管密度之外, 还能很好地解决短沟道效应。所以，从目前来看, 22nm是今后高性能芯片是否采用finfet结构的一个分水岭。”
“等效制程呢？”
“等效制程就是，在finfet结构下的晶体管数量，按照mosfet结构来算的话，需要多少的制程才能达到。譬如一个芯片采用finfet结构，有100亿个晶体管。用mosfet结构的话，要达到100亿个晶体管，沟道长度需要缩短到14nm——于是我们就认为这款芯片的等效制程是14nm。”
“懂了吧？”苏远山目光灼灼地看着周小慧。
周小慧抿嘴一笑：“不是很懂。”
苏远山：“……”
对面的一群人便乐了起来，丁垒一边笑着一边打趣道：“感觉梦回90年的课堂。”
“好吧，反正只需要知道这个工艺很有意义，十分有意义。”
“那能拿北极星么？”周小慧眨了眨眼，好奇地问道。
然后众人便齐齐地望向苏远山。
北极星已经开了两届，而且和当期的诺奖装车率极高，这一下就拉高了北极星的“逼格”。
但让人有些觉得遗憾，或者说感慨的是，北极星的规格越高，影响力越大，那就意味着……国内的机会也就越少。
最起码就目前而言，这是事实。
如果说唯一有希望的，可能就是远芯体系下，在这十几年中诞生的成果——但远芯毕竟是企业，哪有那么多伟大的贡献？
大家数来数去，发现站在公平的立场上，发现除了苏远山，富士雄，席小丁这三人分别在物理，闪存，以及人工智能领域有巨大贡献之外，就目前而言，可能就只有提出了finfet结构的唐文杰了。
毕竟，唐文杰此前已经获得了IEEE的固态电路奖以及Paul Rappaport奖——这两个奖，都是颁给有“杰出贡献”学者的。
苏远山一怔，随即一摊手：“别看我……我说了也不算……不过我个人认为……师兄还是有资格的。”
说着苏远山看了一眼张汝金，又补充道：“并且我站在一个工程师的立场来说，我认为提出理论和实现工艺同样重要。”
张汝金听了后含笑点头。
——他当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在厂里忙得不日不夜的梁孟松。
……
“好了，我们进入下一个议程。”
在结束完半导体的议题后，苏远山直接掌控会议进程，这一次，他目光望向了席小丁。
“国外已经有公司在致力于可回收火箭的研究，国内也在去年对民间航天松开了口子，那么……我们也是时候启动航天的步伐了。”
“当然，由于制度的关系，我们不可能也不需要和国家航天局去抢空间站，抢登月……更不可能喊出要殖民火星的口号——脚踏实地才符合我们目前的实际情况。因此，着眼于商业火箭的研发，特别是大推力，可回收商业火箭的开发，是比较适合我们目前走的一条路。”
“除此之外，我们也要积极考虑下一次工业革命。”
“新能源，新生产方式，新生活方式——这是我对下一次改变人类命运的工业革命的一点理解——虽然目前有不少声音提出了很多种标准，譬如更快更新的通讯技术，譬如物联网，譬如新能源，譬如信息化的进一步革命，智能化等等……还达成共识……但在我看来，这些都是老调常谈。”
苏远山说着叹了口气：“工业革命，归根到底还是要落在能源上，而且这个能源，还不能是目前的新能源概念——现在的所谓新能源，只能算是清洁能源。真正的新能源，应该是可控核聚变，而且还得是成本和技术都完全成熟的可控核聚变。”
“那我们搞搞可控核聚变？”李明柳马上道，但他随即看了几眼身边的人，皱起眉来：“似乎没人能搞？”
“……我们是企业，肯定是投钱给学校，给科研机构。”苏远山无语地看了李明柳一眼，再次翻开了笔记本。
“然后就是，视觉模拟技术。”
苏远山说着把视线望向了对面互联网领域的一群人。
“星辰大海，脑机互联，这是人类未来的两条路，你们选一条。”
第1014章 提前的红海
下午四点半，准时散会。
众人打过招呼后，三三两两地按照“派系”分成了“小群”离开了行政楼。
人有情是别离，工作有行业领域，平时打交道打得多，见面见得多，在散会之后, 自然也就天然会走到一起，这是无可厚非的事。
譬如马老师，就和pony等搞互联网的几人走到了一起——除了互联网三巨头之外，还多了一个万永亮。
见Pony几人纷纷不语，一脸的沉思，马老师也不方便开腔。但当五人走到人工湖畔的沿湖长廊坐下后，马老师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几位……我有个疑问哈。”
“什么？”Pony和马老师走得相对更近一些，毕竟两家现在交叉持股, TB正在利用EM的流量和入口大肆扩张，正式在海外市场对eso+亚马逊的捆绑发起了正面挑战。于是Pony马上便转头望向他。
“嗯……山总今天下午提出的，是整个远芯面对新的工业革命，未来科技发展的方向布局，是吧？”
马老师自诩以善于“说话”而著称，但在这样的会场上，他一直保持着只带耳朵，少带嘴巴的习惯，现在更是斟酌着词语，生怕自己的表达让人产生误解。
“嗯，应该是。”Pony瞥了旁边已经坐下的丁垒一眼，笑着点了点头：“毕竟山总从来都先看一步。”
“那我们是什么时候开始投入和进行呢？”马老师马上问道。
这一下可把Pony给问住了, 但很快，丁垒便在一旁呵呵笑了起来：“我们几个现在坐到一起, 可不就是讨论这个事儿的么？”
马老师：“……”
这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万永亮望向了马老师, 他意味深长地一笑：“老马，是不是觉得今天的执行董事会开得好像任务发布会？”
马老师微微一怔, 立刻便咳了一声。
万永亮的这句话, 说到他的心坎上了。
他加入远芯执行董事会还不到两年。之前的每次会议，无论什么议题，本质上都是大家对现在的国际国内的经济形式以及行业发展的情况进行的总结和交流，那些提出来的投资方向，虽然是大家来讨论和表决，但实际上，除了涉及到领域的执行董事之外，其余人更多是投的弃权票。
然而今天，似乎并没有说投票表决，而是直接从纲领上就布置下了“任务”……这让马老师有点一时间理解不能。
而更让马老师不理解的是，大家似乎并没有人提出其他意见，包括段总和陈总以及席总。
——他当然不是说就认为山总说的不对，而是觉得，这实在有悖常理。
换言之，就是山总对这个执行董事会的掌控力……未免也太吓人了。
“呵呵……马老师最晚加入执会的，有疑惑很正常。”这时张晓龙笑着接过了话：“当山总提出技术发展方向的时候，就表示远芯将会把大量的资源往该技术方向进行投入和倾斜——在过去十几年中，一开始还有企业想着看我们走错路而轰然倒下, 但现在嘛……远芯的发展已经证明了，但凡我们选择了走什么路，其他人最好老老实实地跟着, 不然下场可能就是连汤都没得喝。”
“所以，无论是站在我们身为远芯体系一员的立场也好，还是站在与之相关的行业的立场也好，最好的做法就是跟上。”
马老师张了张嘴，却半响说不出什么来。
“好了老马，不要想太多，我们合计合计，看全息模拟怎么搞——这是我们搞互联网内容的唯一选择。”
……
晚上十点，苏远山回到家中。
下午执行董事会结束后，他便和席小丁等人一起回了潘多拉，又和科委会的几位大佬一边吃饭一边聊了一下目前远芯各个领域的研发进展，当然，聊到最后，大家的话题不可避免地聊到了星辰大海。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全都要。
脑机互联，由于其本质上依旧是为人类的日常和生活服务，因此互联网领域的几个人几乎不假思索地便选了那一条路。而星辰大海……自然便是科委会的这帮人的目标了。
在座的，谁还没看过几本科幻小说，向往过浩瀚宇宙？
只不过人类要走出地球，走向太空，所需要的技术和资源实在太过庞大，以至于就算是远芯这样大型财团，也只能先从上天的工具着手。
“爸，晚安。”
苏小暮从门口探出头来，把穿着睡衣的身体挡在门口，给父母道了一声晚安后缩回脑袋。
“晚安。”苏远山笑眯眯一挥手。
见房门关上，苏远山感慨地回头望向妻子：“女儿长大了。”
叶如黛嫣然一笑：“人家今年就十岁了。”
“哎……是不是再过两年就该到叛逆期了？”
“嗯。”
“你说我们女儿会不会叛逆？”
“我哪知道？”
“你不是女人么？你叛逆没叛逆会不知道？”
“……”叶如黛一阵无语：“我爸妈当年又没说我，我叛逆什么？”
苏远山回味了一下，点头道：“确实，咱们女儿肯定不会叛逆……但你说她会不会早恋啊？”
“……我怎么知道？”叶如黛再次无语。
“我觉得她应该不会。”苏远山砸吧着嘴，微皱着眉：“我给她做了这么好的表率，她又是立志要当天体物理学家的人……肯定不会被那些小屁孩吸引的。”
“……”见丈夫越说越离谱，叶如黛便抓起靠枕给丈夫来了一下：“别扯那些没用的了，去看看儿子睡着没，昨天晚上那家伙不睡觉，偷偷看小人书来着。”
苏远山愕然，随即失笑起来：“他才六岁就躲被窝看书啦？”
“据说是他姐姐教的。”
“……得管管了，咱们都没近视眼基因，别到时候看个小博士出来。”苏远山站起身来，蹑手蹑脚地走近儿子的房门，然后轻轻打开房门。
黑暗中，他倒是没看到亮光，但很显然地，儿子似乎并没有睡着。
作为一个开明的父亲，他只是微微一笑，偷偷地说了一声快睡后便重新关上了房门。
……
回到卧室又洗完澡后，叶如黛已经盘膝坐在了书桌前，她头发散落下来，注意力集中在笔记本的屏幕上，正在看着硅谷那边发过来的方案。
苏远山双手很自然地从她的脖子下伸进了睡衣。
“别闹，处理公务。”
“我看你处理。”
“商业机密！”
“噗……别忘了，我是你们的大股东代表！”
叶如黛听了便屁股一扭，转过身来，顺便把苏远山的两只手也拿了出来，她瞪了丈夫一眼，很快表情便严肃了起来。
“你有没有意识到，我们的关系，会在将来成为……阻碍eso发展的借口？”
“嗯？”苏远山一怔，但随即明白过来：“有人想夺权了？”
叶如黛没有回答。
但没回答，便是最好的回答。
苏远山眉头皱起成了一团。
片刻后，他重重一哼：“老子明天就喊秦思召开eso董事会，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有那么大胆子。”
叶如黛：“……你嚷嚷啥？”
“不是我嚷嚷啥，而是华尔街那帮孙子，如果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他们就要蹭鼻子上脸。去他妈的，以为买了几张股票就敢对eso指手画脚了？谁给他们的勇气？”
“……”
“去放个话，谁要敢叽叽歪歪，你直接启动私有化。”
叶如黛：“……”
见丈夫似乎动了真火，叶如黛便深深地吸了口气，站起身来搂住了丈夫的腰。
两人四目相对中，她突然一笑。
“其实没那么严重，我只是觉得，小暮和泽安都长大了，我应该多陪陪他们——你看小暮刚才都不跟我说晚安。”
苏远山：“……那儿子还没跟我说晚安呢。”
“哎……每年来回东西方跑的又不是你。”叶如黛摇了摇头：“然后说eso的发展，我现在总有个感觉，eso的未来并不清晰，我们尚没有抓到如何应对未来移动互联网的挑战的关键。大概也因为这个因素，所以eso的管理层整体上还是有点焦虑的。”
听到这里，苏远山的火便稍稍消了一些。而看着妻子的一脸疲惫，他甚至还升起了一缕惭愧。
——确实，在eso的成长阶段，他一直都没有给予过什么帮助。
甚至……他还一直都在为妻子“竖敌”。
特别是移动互联网……几乎所有未来即将爆发的领域，都被远芯
体系下的几个企业吃干抹净了。
而反观eso这边，虽然过去十来年一直也在推出不同的应用和业务，无论是营收也好，还是规模也好，都在快速增长。
但那本质上……还是在传统互联网领域的增长。
如果说真有什么是移动互联网领域的先发优势的话，可能就只有打车应用了。
可打车……那个除了要动传统出租车司机的奶酪，遭到强烈的抵制之外，还要靠钱来烧的——现在eso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而妻子，显然又是受到自己影响极大的，而妻子，显然又能影响到eso的管理层。
作为以技术起家的eso管理层，他们能够意识到未来的到来，但却彷徨不知方向……于是便有了焦虑。
沉默片刻后，苏远山在妻子的背上轻轻拍了拍。
“没事，移动互联网本质上是新生活的一种方式。我们好好合计合计，总会有路子的。”
“但现在看来，路子都被国内走完了。”
“走了也可以竞争嘛。”苏远山含笑望向妻子：“谁规定了我们走了的路你们就不能走了？”
“那意思是让移动互联网提前进入红海竞争时代？”
“但我更愿意把它理解为，市场快速扩张时代，或者说……习惯转移时代。”苏远山轻轻搂着妻子，微微一笑：“你们先把eso的业务整合成客户端吧。”
“没事，移动互联网本质上是新生活的一种方式。我们好好合计合计，总会有路子的。”
“但现在看来，路子都被国内走完了。”
“走了也可以竞争嘛。”苏远山含笑望向妻子：“谁规定了我们走了的路你们就不能走了？”
“那意思是让移动互联网提前进入红海竞争时代？”
“但我更愿意把它理解为，市场快速扩张时代，或者说……习惯转移时代。”苏远山轻轻搂着妻子，微微一笑：“你们先把eso的业务整合成客户端吧。”
*
*
当天晚上，苏远山拥着妻子聊了许久，包括今天白天远芯对未来的布局——这并不是业务领域，自然也谈不上要遵循什么商业道德。
妻子在他臂弯里也听了许久，也告诉了他eso在量子计算机，人工智能以及机器人领域中的发展规划。
当然，最后叶如黛还是谈到了eso的主要发展业务，她认为云服务必定是下一个热点，包括云计算以及云存储等等。
“还有，我觉得……我们应该抛弃单一的互联网思维。推出一样可以承载我们技术和理念的现实产品来。”
叶如黛在黑暗中望向丈夫，轻声说道。
“什么产品？手机？还是笔记本？还是ipad？”
“都不是。”
“那是什么？”
“汽车。”
黑夜中，叶如黛的眼睛无比地亮：“电动汽车。”
她敏锐地觉察到，丈夫抱着她的手臂稍稍用力了一点：“你觉得怎么样？”
苏远山深深地吸了口气，片刻后，他用下巴在妻子头发上蹭了蹭。
“很好，不是一般的好。甚至……我觉得，你们早就应该做汽车了！”
“汽车是全球最大的产业，之前一直被传统的车企垄断着……无论是发动机还是变速器，这些技术壁垒都深得可怕——为什么国内对新能源汽车这么支持？就是因为在传统汽车领域没办法玩。所以我们才开辟了新赛道。”
“这个赛道，是需要人来跑的。而且，人越多越好——因为市场够大，大得超出想象。”
苏远山说着伸手摁亮台灯，只见妻子马上闭上了眼睛，又睁开了一点。
“做吧，我们可以提供技术，分享产业链。”
第1015章 资本也要讲基本法
过完泛善可陈的春节，叶如黛便提前返回了硅谷。
她行动力向来极强，而且一旦认准了方向便绝不回头，是以，几乎是在她返回硅谷的一周后，一条爆炸性新闻便传了出来。
——Eso正式宣布进军汽车领域。以新能源，新技术, AI自动驾驶为主要方向，全面打造新时代的智能汽车。
消息一出，eso股价“嗖”的一下就涨了上去。
……
巨人大厦。
随着当年草堂会成员的日益发达，大家也再没有了起初几年那种游山玩水的兴致，于是每年的聚会，便固定在了巨人大厦的楼顶花园。
当然, 大家伙就算再忙, 每年一次的聚会时间还是有的——就算挤，也要挤出来。
“eso是真牛逼，随便发个公告，市值就能涨个中游国际出来。”
坐在苏远山身旁，刘翔一脸的感慨和羡慕，毫无拍马屁的迹象。
“你也不看看eso的体量。”旁边史大柱乐呵呵地接过了话：“人家五千亿刀的市值呢，而且这一波股价上涨，还应该牵扯到新能源汽车的动向，对不对山总？”
“嗯，是有这个因素在。去年京都议定书开始强制生效，而且欧洲那边一来是有新能源方面的考虑，二来环保主义正是强势期……再加上我们的莫桑那走得比较好，特斯拉也在去年推出了轿跑，以及我们和通用联合推出的混动SUV也开始上市……还有两块田的混动车也大举进入北美市场……这多种因素之下, 新能源车的未来确实逐渐光明起来了。”
苏远山在草堂会的聚会中从来都是知无不言，耐心地解释道：“除此之外, 去年的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也提出了要对京都协定书进行进一步的延续和补充……”
史大柱问道：“京都协定书，好像老美退出了吧？”
“嗯, 退了……老美那边认为不公平。呵呵……娘的, 就他们的碳排放最多。”苏远山笑着骂了句娘：“不过现在应对气候变化是共识, 老美就算再不乐意，也得出来主持这个正义……”
听到“主持正义”，众人便齐齐笑了起来。
“但现有的框架下，老美肯定是不乐意的，就看新的协议怎么谈了——但不管如何，尽可能快地向新能源汽车过渡是共识。”
“再加上eos本身就是硅谷科技企业的代表，他们宣布造车能够获得资本的青睐就顺理成章了。”
众人纷纷点头，不过刘翔却咳了一声，表情怪异地道：“咳……那岂不是你们两口子打擂台？”
没等苏远山说话，这边史大柱便碰了一下他，笑着替苏远山答道：“老刘你这就外行了，现在电动车的对手可不是电动车，而是燃油车……现在每一家进场的新能源车企，可以说都是天然的盟友——不然远芯开源那么多技术干什么？”
苏远山含笑点头：“还是柱哥有眼光，确实，就像当初咱们这草堂会刚成立的时候，大家都积极投入游戏领域那样, 敌人是在外部的。”
苏远说着便望向了刘翔, 又看了一眼其余几位, 心中不免就有些唏嘘起来了。
今天……他确实是来“解决矛盾”的。
——君不见, 刘翔一坐下来就开始“矮化”自己，说eso一条公告就涨了一个中游国际的市值。
为什么要这么说？当然是因为……这十几年中，通过提前布局3D时代和网络游戏，如今的国内游戏圈，已经不是十几年前那帮替霓国主机平台打工的小老弟，而是成为了一项文化领域的重要产业。
没有了强大的共同敌人，在用户群体的增长无法满足游戏公司的规模扩张时，竞争就不可避免了。
而有竞争，自然也就有了矛盾。
就算在座的诸位都是相识相交于寂寂无名时期，有着深厚的交情。但……眼看着业务被蚕食，用户群被抢走……怎么也都有些意难平的。
只不过……这种竞争，苏远山也管不了啊！
……
“草堂会到今年，似乎已经十五年了哈？”苏远山笑望着众人。
史大柱点头：“咱们94年成立的，今年确实十五年了。”
“十五年不容易啊……”苏远山眼神有意无意地瞟过刘翔和另外几人，呵呵笑道：“当初大家都穷得一塌糊涂……”
“哈哈，远芯可不穷。”
“呃……远芯那时候也马是表面光，养着一支庞大的通讯技术团队不说，还要搞产学研，又支持光刻机，还建研发中心。”苏远山笑着摇头：“这一路走过来，大家都没掉队，这确实是难能可贵的。”
“但有时候……生意做大了，确实就由不得我们自己的意志了。譬如一开始，我觉得远芯就成为一个软件公司，搞搞EDA也就够了。但后来你们也知道了……我们居然权衡之下，把EDA卖了……然后搞起了代工厂，搞起了晶圆厂，搞起了处理器……搞起了汽车。”
“到现在，我们甚至还搞起了奶粉！”
“你说我们搞生物制药也就算了，但搞奶粉算什么事儿？”苏远山口吐芬芳，一边笑骂着一边摇头：“之前人家说，资本有自己的意志，我还嗤之以鼻，现在看来……资本呐……还真是由不得我们。”
随着苏远山的这番话，史大柱的目光也望向了刘翔和周云峰等人——他们这几家搞网络游戏的，为了抢市场争得很凶，特别是网吧地推，甚至还发生了撕对方的宣传广告这种龌龊事……
你说下面一次两次这么搞还没什么，但三番五次地搞了不说……再加上各自企业的规模、收入差距越来越大，任凭谁，心中也有疙瘩的。
“但咱们毕竟不是一般人，对吧？”苏远山笑着打趣道：“怎么可能被资本蒙蔽了眼睛？钱是王八蛋啊兄弟们……就算资本它想要增资的愿望再炽热，也要讲究个基本法，讲规矩对不对？总不能咱们混成土方老板那德行吧？”
众人便都笑了起来，只是有几位脸上的表情有点不太自然。
众所周知，土方老板一般都是道上混的。
“所以啊……别的我没办法多说什么。只能说，有竞争，有公平的竞争其实是好事。如果拿到游戏领域来讲就是，拿出好的运营模式，做出好的游戏……才是王道。”说着苏远山幽默的一笑：“在我看来，游戏行业和电影行业是一模一样的，只要灵感来了，运气来了，那只需要一个游戏，就能一炮而红，一飞冲天。”
“同样的，如果老是认为搞到了某个热门游戏，或者掌握了什么平台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苏远山耸了耸肩：“那也不会出现那么多的烂片续集了。”
*
*
中午时分。
在巨人酒店吃过午饭后，众人三三两两地各自找了地方喝茶醒酒，顺便处理一下公务什么的。
史大柱和王新刚两人邀请苏远山进了一间茶室。
亲自给苏远山和王新刚倒上茶后，史大柱叹了一声：“也不知道他们真听进去没。”
“听不进去也没办法。”苏远山笑着摊手：“总不能搞计划经济运营游戏吧？”
“那是。不过只要底下人不瞎搞，不堆积怨念，那就应该还行。”
“嗯……慢慢来，游戏行业还是大有前景的，而且只会越来越有前景。”说着苏远山便简单地说了一下远芯已经开始搞虚拟视觉的事。
“霍，山总，咱们这连手游都还没弄明白呢……你这就往全息游戏发展啦？”王新刚夸张地笑道。
——他因为专心搞手游，和其他人井水不犯河水，倒是很悠哉乐哉。
“只是先走一步，具体能不能成谁也不知道。”苏远山笑着摇头，随即望向史大柱：“柱哥，今天听你对电动汽车的见解挺深的，怎么？你有兴趣？”
史大柱便咳了一声，含笑点头。
在整个草堂会里，巨人是除了远芯之外实力最为雄厚的科技企业，也是目前涉及领域最广的科技公司。
除了巨人软件和巨人游戏之外，巨人已经先后涉足了手机，巨人影视，乃至巨人芯片……
其中巨人手机，更是因为坚持走中低端性价比路线，市场直接开辟到了非洲，成为营收仅次于远芯的国产的手机品牌。
当然了，这里的仅次于，仅仅指的是排名。至于利润，那是远远比不上远芯的。
有种说法是，远芯以占全球手机百分之八的出货量，攫取了全球手机百分之四十以上的利润……
这让主打性价比，把单机硬件利润降到极致的巨人手机怎么比？
但当销售规模上去之后，硬件利润就不再是必须的了，特别是在YOS应用商店的分成制度下，巨人手机光靠预装软件和应用分成，就足以维持体面的收入，以及
带来每年超千亿人民币的营收。
而这一切……都是史大柱当时做出决定，紧跟远芯步伐的收获。
这一次，史大柱决定再跟一把。
“没问题，就像你说的那样，在我们把燃油车扫进历史垃圾堆之前，所有的电动汽车，都是天然的盟友。”
苏远山笃定地点头，给史大柱坚定了信念。
随后，他便望向王新刚。
——这位老王，从功能机时代就要立志搞手机游戏，也经历了长达数年的被人“看不起”，遭到“冷遇”，甚至最穷的时候差点连饭都吃不起了……最终还是史大柱了解他的情况后，抱着总不能让人饿死的心态投了一百万才解了燃眉之急，后面史大柱给苏远山随口提了这事，苏远山又拍板了五百万给他……
当然，在大家看来，山总和柱哥这种纯粹是在“做慈善”，不愿意见到兄弟落难罢了。
但没成想，王新刚居然熬到了Vidoo4的上市——简简单单的一个切水果游戏，直接便让王新刚的指游一飞冲天。
因此，王新刚现在“发迹”后，他最乐意相处的人，还是苏远山和史大柱。
苏远山也很有些唏嘘，王新刚能有目前的成绩和地位，纯粹是靠着热爱坚持下来的。
“老王，你不会也想搞汽车吧？”苏远山笑着打趣道。
“额，不是……我这辈子就死磕手机游戏了。”。
史大柱摇了摇头笑道：“乔布斯说，只有偏执狂才能成功，你就是典型的偏执狂……说实话，这点我不如你。”
苏远山乐呵呵地接茬：“我也不如。”
“咳……两位老大，别洗我脑壳了。”王新刚连忙摆手，随即正色道：“是这样的，山总，我现在拿不准一个方向，还要请你和柱哥帮忙把把脉。”
苏远山和史大柱对视一眼：“你说。”
“我想做云游戏。”
“嗯？”苏远山微微一怔，惊讶起来：“云游戏？”
“嗯……就是类似于云计算，只不过是把游戏的计算放在云主机上，传递回实时画面给客户端。”
史大柱也是搞游戏起家的，立刻便懂了他在说什么——事实上，据他所知，newbook那边已经在做云游戏平台了。
但……搞云游戏，抛开技术不谈，有个天然的问题——延迟。
不料苏远山却在略一思考后马上问道：“你是做全平台还是手机？”
“当然手机！”王新刚轻轻地吸了口气：“我说了，我这辈子就搞手机游戏。”
“我们统计了目前指游的所有游戏，同时根据预估……我们认为，未来制约手机游戏画面的最大问题其实不是手机的性能，而是手机的功耗和散热。”
“而相比PC端的云游戏，手机客户端无论是对带宽的需求也好，还是延迟的需求也好……都是远远低于端游的。而且更重要的是，它可以在保证功耗和散热的前提下，为手机游戏用户提供精美的游戏画质……同时还可以大大地降低对手机性能的需求。”
王新刚一边说着，一边两眼放光：“现在马上4G就要普及了——就算4G不能普及，wifi路由器也必定是今后家庭和办公场所的大众设备。届时……”
“好！”苏远山没等王新刚说完便喝彩了一声。
手机云游戏，这的确是个解决手游发热大，耗电高等痛点的方案。
——当然，前提是不玩竞技类游戏。
第1016章 时不我待
“站在一个工程师出身的物理学家角度，我比较倾向认为，包括游戏，包括互联网在内的商业化的信息技术产业，本质上还是社会服务性质。因此我并不认为它的进一步进化将会带来新的工业化革命，或者对整个社会带来革命性的改变。”
当下午草堂会的所有人重聚在楼顶后，苏远山为这群国内除了远芯系之外, 最是叱咤风云的IT界大佬们阐述起了远芯在执行董事会上对下一次技术革命的认识。
毕竟，草堂会是他拉扯起来的。这里的诸多企业，也有远芯的持股。
顿了顿，苏远山笑了起来：“当然，这只是我的一家之见，大家参考一下就行。”
众人便齐齐笑了起来，很显然, 苏远山这谦虚得有点过分了。
如果说十几年前，还有人会怀疑苏远山的“天才”的话, 那这么多年过去，特别是随着互联网的再次蓬勃发展，以及移动互联网的快速到来之后……再没有任何人会怀疑苏远山在IT领域的远见。
这都不提他本身就是诺奖学者的身份。
说句难听的话，山总能够坐在这里，和一帮身家市值企业规模皆不相等的人分享看法，对大家而言，无疑是与有荣焉。
“所以，哪怕今后实现了脑机互联，缸中之脑……只要不能解决能源和资源问题, 本质上，人类也仅仅只是换一种生活状态——你们看，都二十一世纪了，咱们国家还好说一点，但那些更穷的地方呢？譬如非洲……说得不好听一点，穷得跟鬼一样。要知道，人类登上月球都四十年了啊！”
“我们从小都接受GCZY教育, 说物质极其丰富的时候, 人类就可以实现按需分配……可现在看来, 够呛，首先能源就是个问题——化石能源有上限，有环境影响。所以现在欧美日加上我们都在搞可控核聚变。但能源搞定了就行了？显然不是……”
苏远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继续道：“今年远芯提出了走向星辰大海的愿景，当然也同时启动了全息模拟计划。这不是我们钱多得烧不完了，而是我们好像再也找不到另外一个大方向了。”
“那我们也跟进！”
说这话的是刘翔，只见他两眼放光，颇有些摩拳擦掌的意思：“是全息头盔还是3D眼镜？”
“你确实应该跟进，因为按照最直观的理解，游戏是最容易在虚拟世界实现的。”苏远山看了一眼刘翔，呵呵笑道：“当然，我不是说所有人都应该跟进，那太盲目了……我只是觉得，大家可以提前准备一下，思考一下，要像我们在手机端的远见那样，第一时间就进入到移动互联网时代, 或者说……开启移动互联网时代。”
在场众人纷纷若有所思起来。
因为对苏远山近似于盲目的信任, 这帮兄弟们在远芯推出Vidoo4的同时, 便全面开启了对手机屏幕的进军，这些年过去，无论是YOS也好，亦或者是新兴势力苹果IOS，热门应用排名前一百的，有接近一半都是出自在座诸位之手。
而肉眼可见的，随着4G技术的普及，手机等移动平台将只会越来越重要，直至超越PC。
“只有这样，才不会被新的技术革命所抛弃。”
苏远山放下茶杯，摆出了个休闲的姿态。
——他所记忆的历史，只到元宇宙便戛然而止。但他仅凭技术的直觉就可以得出，未来IT技术，确实只能走向人机交互。
甚至在不久前的科委会全体成员的大讨论上，大家还简单地凑了一个模型出来。
——几乎所有人都相信，在未来，以量子计算机为核心算力，以传统计算机为辅助算力和任务分配，再辅以随身设备进行高速交互，最后再依靠随身设备与脑机芯片进行互联，实现沉浸式的，全面的模拟视觉，应该是目前技术发展的终极形态，最起码也是之一。
既然达成了共识，那么远芯就必定要坚定不移地朝着这条路走下去。
拿席小丁的话说就是，当老得走不动了，只能躺在床上慢慢等死的时候，如果思维还能在一个全新的世界里自由地飞翔……那是多么值得拼的目标啊！
*
*
时光荏苒，转眼便到了五月。
相比去年，今年的五月多了一个纪念日。只不过作为企业，远芯并不能为已经发生的灾难做更多的事，但还是组织了一批中层高管前往当初受灾最严重的地方去参观了一下，同时也会见了一批“远芯孩子”。
这批孩子全是地震后留下的孤儿，当初虽然有民政部门进行妥善的安置，但在王锐的干涉下，远芯的慈善部门还是为这批孤儿提供了资助。
苏远山也参加了这次活动，一路上，当他看到灾区与记忆中的灾后大有不同后，心中的唏嘘和感慨可想而知。
“山总，听说去年地震的时候，你正在上课？”
在回来的大巴车上，YOS实验室的陈刚就坐在苏远山身边，他见苏远山正在翻看手机上的地震纪念馆照片，便顺口问道。
“嗯啊，当时吓得钻桌底了。”苏远山关掉手机，笑着点头。
他知道陈刚这帮家伙为什么想来，一方面，固然有想看一眼灾区的念头，另一方面，这些家伙也把这当成了一次近距离的“旅游”……
毕竟今年的任务挺重的。
“哈哈，听说有老师当时吓跑了，还闹得沸沸扬扬的……那老师怎么处理的？”
“不知道，反正电科没这种老师。”苏远山嘴角浮起一丝笑意，隐有几分不屑——在去年地震后，他还真关注过这事。而且让他猝不及防的是，他还被拉出来做了对比……实在是有点晦气。
——当时网友们都说，人家苏远山教授都是最后一个离开教授的，你凭什么好意思说自己跑得心安理得？
“对了，老陈，你们下半年是不是有个大版本要更新？”
“是的，所以这次回去就又要开始加班了。”陈刚伸了个懒腰，看着周围昏昏欲眠的同事们，苦笑道：“而且微软也不省心，Windows Vista才出来多久啊……马上就要出Windows7了。”
说到win7，苏远山便咳了一声。
作为微软的老朋友，他当然是拿到了win7的测试版本的。
和记忆中的一样，win7依旧延续了隔代香的定律，从各个方面都把Windows Vista轰杀得不像样。
其实就算不出Win 7，或者说Windows Vista就算失败，也无损微软在PC操作系统上的统治地位——毕竟winXP的影响力太过于深入人心。
但陈刚这人……怎么说呢……他是典型的知行合一。
用一句省内的“名言”就是：“袍哥人家，说话算话。”
他说了要干掉微软，那他就真要干掉微软——最起码是要随时随地走在干掉微软的路上。
因此当YOS在移动客户端上同样地拿下了统治级地位后，陈刚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WinOS上。
虽然和YOS贡献编译器，但WinOS可是真正的桌面操作系统！是天生就和Windows打擂台的！
只不过……这么多年过去，远芯搭载了WinOS的Xbook系列笔记本虽然销量还行，但一直没能取得如Vidoo手机一般占主导性的地位。
这也算是陈刚的一点小遗憾了。
“不要着急，慢慢来。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微软也不是一天打败的——你看intel在我们几家的围殴下不都还活得好好的吗？甚至他们还放出话来要搞显卡了。”
苏远山一边安慰着陈刚，一边叹了口气，颇有几分哭笑不得。
是的，intel不知道哪根筋出问题了，或者说……不知道是不是被刺激到了，在上个月宣布即将推出全新的GPU核心Acred……这个消息一出来，立刻便引起了行业内的地震。就连苏远山当时都被震得有点目瞪口呆。
这……完全不是那个牙膏厂啊！
但没多久，苏远山也就想明白了。
此一时彼一时。
如今的四家搞CPU的企业里，星海有vodoo这个显卡市场上的老大，AMD一如既往地在抛开了格罗方得后收购了ATI，而远芯更不用说了，世人皆知……SIS矽统的显卡部门早就变成了矽芯。
可以说，这四家X86处理器公司，就intel没有显卡业务。
这个面子，intel可是真丢不起。
但这样的结果就是……在可预见的未来，恐怕每一家芯片企业，都会搞自己的一条龙平台。
什么？你说还有其他的显卡厂？
——因为矽芯得天独厚的条件，另外一家岛上的GPU芯片厂NVIDIA，已经
被挖成了筛子。
或者换句话说就是，矽芯之所以能够“起来”，完全是靠着坚持不懈地开着丰厚到让人无法拒绝的条件长年累月地挖Nvidia的工程师，才得以有了今年能够与3dfx这个传统霸主掰手腕的实力。
“是啊……但时不我待啊。山总，要不干脆我们推出台式机吧？”陈刚感慨了一声后又目光灼灼地望向苏远山建议道。
“额……再说了。我接个电话。”
苏远山捏着手机，看了一眼后马上摁下接听键。
——是来自梁孟松的。
梁孟松的为人，苏远山太了解了，如果不是有重要的情况，这人一般是不会给自己打电话的……而现在这个电话……
苏远山接通之后，便轻轻吸了口气。
“老梁，怎么说？”
“搞定了。”
电话中，梁孟松微微一笑，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悦：“第一片测试晶圆顺利下线！”
“好！”
苏远山忍不住低喝了一声。
然后紧接着，电话中又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小山，就一个好字就打发啦？”
苏远山一怔，马上喜笑颜开：“师兄也在啊？”
“嗯，我估摸着日子应该就这两天快好了，所以就先溜过来，没想到果然等到了。”电话中，唐文杰大笑起来：“怎么说，要不要过来看一眼？”
苏远山便咳了一声，望向前排回头的韩依依。
就这么一会功夫，车里的其余人也都清醒了过来，纷纷望向他。
“德远那边22nm的FinFET工艺顺利下线，我打算过去看看，小韩你安排一下。”
“好的山总。”韩依依马上点头，同时掏出手机。
……
大巴在两辆轿车一前一后的保护下驶入远芯大门，先等唐文芳，刘红燕等人下车后，苏远山这才下车，然后快步走向办公室。
“师兄。”
已经有接近半年没见的秦为民早已在他办公室外的秘书处等候多时——负责接待他的是山办的临时负责人林可琳。
林可琳，这个来自岛上的，之前苏远山访问台大的时采访他的女生，在通过了远芯的背景调查后，迅速靠着本事和较为“特殊”的身份在山办迅速地成长了起来。
以至于，韩依依在的时候，山办的负责人自然是韩依依，但韩依依不在，林可琳便是临时的负责人了。
“小林，秦总是我师兄，亲的那种。”苏远山见师兄坐在外面的会客沙发上，便微微咳了一声，虽然没有怪罪的语气，但话里还是透露出不该让秦为民呆在外面的意思。
“你别怪她，我可懒得在你办公室等。”秦为民虽然人到中年，但身材依旧保持得很好，同时极有涵养。
他笑着站起身来，和苏远山互相拍了拍背后走向办公室。
关上房门后，秦为民直接便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乐呵呵地冲苏远山道：“你这外面的小姑娘个顶个的好看，你说我是有多大的毛病才孤零零地呆在你办公室啊？”
苏远山：“……师兄，你变了。”
“哈哈哈！是你一直没变。”说话中，秦为民便想到了，当初远芯刚成立的时候，总共也就他和唐文杰，陈建国以及苏远山等几个人……
那时候招聘前台和后勤，苏远山就说，一定要招好看的。
……这家伙果然品味如一。
玩笑开过，师兄弟两人很快便进入正题。
秦为民当然不是过来看漂亮姑娘的。
德远那边搞定了22nm的finfet工艺，作为YX-risc的总架构师，很显然，他也是有想法的——因为最近硅谷那边为了对抗YX架构而搞出来的的开源架构risc-v追得挺猛。
第1017章 finfet
“师兄，你这么着急可要不得。”苏远山笑着给秦为民沏了一杯茶，随即挨着对方坐下。
他在车上接到梁孟松电话没多久，秦为民就给他打了电话，在得知苏远山正在返回的路上后，秦为民便掐着时间跑来了办公室等他。
秦为民向来以沉稳著称，这么急切的时候可真的有点少见。
“急倒是不怎么急, 只是文杰好久没见，怎么也得过去看一眼，你说对不对？”秦为民笑了一笑：“至于其他的，那是顺便的事。”
“哈哈哈！你要见唐哥不是一个电话的事？他还敢不过来不成？”苏远山马上大笑起来，戳穿秦为民的小谎言。
但随即他便点头道：“过去看一眼也行，其实现在我也不知道他们的低功耗版的工艺情况如何, 而且我也认可，性能和功耗是需要同步走的。”
——一项制程工艺刚被推出的时候, 一定是需要大量的订单才能把成本给喂下来。在德远这种纯代工模式中, 在过去因为拥有远芯和星海这两家追寻先进制程的Fabless型企业毫无保留的支持，使得其工艺的成熟期被缩短到旁人无法企及的程度，于是便形成了目前德远一家独大，强者恒强的局面，攫取了代工领域的大部分利益。
在历史上，intel先靠着自己在制程工艺上的优势，以及自身FPGA和处理器的大量订单一路将制程工艺领先到其率先推出了22nm的finfet节点，这甚至比台积电要早两年之久。
但随着台积电突破22nm工艺，特别是22nm的低功耗工艺后，大量的订单让台积电迅速在制程节点上获得突破，最终反超intel——在这期间，低功耗工艺其实起了相当关键的作用——说得更具体点, 智能手机时代的来临。而intel, 则开始了漫长的挤牙膏之路。
由于德远一直以来都承担着远芯和星海, 后面还加入了AMD——这三家桌面处理器公司最先进的设计方案, 因此德远每一个工艺节点都是高性能优先, 随后才能照顾到低功耗——这也是秦为民这次着急的主要原因之一。
毕竟, YX架构的发展方向就是低功耗。
听到苏远山也认可自己的诉求，秦为民便彻底放下心来，笑着一巴掌拍到苏远山的肩膀上：“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和你一起过去。我们这边是真不能拖，RISC-V的进展很快，我还真担心万一拖久了，硅谷和欧洲那边要搞出什么花样出来——哦，还有班加罗尔那边也是，去年三哥野心勃勃，说的是要全面支持RISC-V，让它成为国家指令集……”
“嗯，虽然我不是很看好三哥政府，但RISC-V基金会确实不容小觑。”说起来苏远山也叹了一声，与秦为民感同身受。
随着时间流逝，远芯的崛起所带来的影响已经不是蝴蝶翅膀级的，而是芭蕉扇级别的了，甚至可以说，在如今, 在半导体领域，东西方的影响力对比已经翻了个个。
——在芯片设计领域，虽然从市场占有率来看, 志远EDA的占有率已经“降”到了50%出头，但这完全是因为随着信息技术革命的深入，涌现出了大量的小型芯片设计公司，以及西方几家传统的EDA企业在不断合并发展以及不断细分功能上才“抢”过去的市场，从本质上，志远EDA依旧是目前功能最齐备和完善的EDA产品，没有之一。
而在半导体设备和代工领域，宏芯与德远的崛起，这已经不是什么地位颠倒了，而是直接让半导体的“根”落在了东方。
就更不用说YX架构了，自从打败了ARM之后，YX架构便靠着手机不断地进化，成为了目前全世界影响力最大的架构。
面对这种局面，硅谷显然是不死心的。而在如此多的领域中，要想重新洗牌，唯一方便入手的领域，其实还是低功耗架构。
因此，RISC-V便应运而生。且刚一诞生，就获得了西方各个高校，以及IBM，intel，摩托罗拉，高通等老牌企业的大力支持，这两年发展得极为迅猛，诞生了大量优秀的IP不说，还颇有开源精神……怎么看，都怎么是要把RISC-YX拉下马的意思。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没有你，对我很重要。”——便是此时西方半导体领域的集体想法。
因此根据最新的消息，极有可能高通就会在4G芯片中采用RISC-V架构。
所以，苏远山完全能理解秦为民的焦急——德远是个专业代工厂，并且业务独立公正，不可能说人家RISC-V架构找上门来了而拒之门外。
因此，如果德远那边能够早一点推出低功耗工艺，让risc-YX架构的IP早点成熟，显然是有助于维持YX架构的地位的。
*
*
第二天，秦为民与苏远山一道启程前往沪市。
出机场后，两人直奔德远。
“唐哥，你居然没来机场接我们？”
德远大门口，苏远山看着唐文杰宛如一座小山般矗立在门口，上前便是一拳给到他的肚子，结果发现自己就跟捶到一堵墙上似的……
“哈哈，倒时差呢。”唐文杰哈哈一笑，给苏远山熊抱了一个，随后又拉过秦为民的手，握着了他的肩膀：“师兄，好久不见。”
“嗯，好久不见——你新加坡过来倒个鬼的时差。”秦为民笑眯眯地看着唐文杰，不留痕迹地揉了揉胳膊。
“就是，还装得跟个主人家似的——梁总人呢？”苏远山透过唐文杰的背影朝着园区望去，只见园区除了少数员工之外，并没有发现梁孟松的身影。嗯……他比较满意。
“办公室等你们，咱们不搞那些形式主义。”
“嗯，不搞，走。”苏远山微微一笑，深以为然。
师兄弟三人说着便上了园区内敞篷观光车，一路说笑着直奔技术中心。
到了技术中心大楼，梁孟松便带了一票人等在了那儿，不过大家都是熟人，也没多寒暄便直奔会议室。
……
“因为才出样片，所以不好谈良率什么的。”梁孟松看起来比起上次科委会见面的时候又瘦了点，想必最近加的班不少，但人极为有精神，兴致勃勃地用笔指着液晶面板道：“但工艺是没问题的，而且我们顺着思路可以一路往下继续走。”
“工艺没问题，意思就是可以更新PDK了？”
“嗯，其实已经在更新了。估计顶多一个月，EDA就跟进。”
苏远山便轻轻呼了口气，随后他又看了秦为民一眼：“这次是先走的高性能工艺对吧？”
“我们就算先走低功耗那也得要某些人答应啊……”梁孟松少有地看了句玩笑：“老高一天天地往我这跑八回……”
众人便齐齐笑了起来。
高晓第近水楼台先得月，应该的确没少跑这边。
“那低功耗版本的时间呢？”苏远山继续替秦为民问道。
“我们现在只能说尽快，如果非得给个时间的话……三到六个月吧。”梁孟松给了个相当宽松的时间。
苏远山和秦为民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点头。
——虽然这个时间有点宽，但最长六个月的期限，显然意味着德远这边是打算加班了。
苏远山默默地算了一下时间，发现最迟明年底，finfet工艺就能正式进入量产阶段。然后再与记忆一比对……他便欣喜地发现，摩尔定律，这一次被德远提前了。
——记忆中，好像第一款finfet芯片还是intel当初在11年推出的。
这个发现让苏远山长长地呼了口气，颇为感慨。
——如果intel依旧不改变IDM的模式，那么接下来的数年内，挤牙膏估计会成定局——最起码，在工艺节点上，大概率还是会一直+++下去。
那样的话……
别说AMD和cyrix，可能即便是远芯，也能依靠晶体管密度把intel拉下马了。
——要知道，吉姆·凯勒已经全面接手了远芯下一代处理器的架构设计，虽然不能过分地神话某个人，但人家确实NB呐！
*
*
既然苏远山和秦为民来了沪市，那聚会自不必少。特别是秦为民，自从YX架构分离出去后，秦为民也离开了远芯科委会，以至于他与李明柳，高晓第等人见面的机会极少，今天已经是这一年来的第一次见面。
因此，当天晚上，高晓第便叫嚣着无论如何也要把秦为民给干趴下。
但众所周知……秦总的酒量，那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作为苏远山的大师兄，苏星河院士的首席弟子，秦为民是可以替老师挡酒的那种人物。等闲之辈根本摸不清他的深浅。
就更不用说今天晚上人
家是三兄弟齐聚了。
于是，高晓第叫嚣着，很干脆地就把自己给干趴下了，顺便还把李明柳也给拉下了水。
……
送走一干本地的地主后，苏远山和秦为民，唐文杰回到了苏远山的房间。
“李明柳和高晓第不行啊……”唐文杰大马金刀地坐在最大的沙发上，乐呵呵地接过苏远山递过来的茶杯：“我还以为他俩多厉害呢，结果我都没怎么发力他俩就躺下了。”
“哈哈，那是师兄厉害。”苏远山冲着脸色微红的秦为民竖起了大拇指：“说实话，我是真佩服师兄……采访一下，你是如何在酒量和脑子清醒中保持平衡的？”
“天生的。”秦为民抿了口茶，不以为意：“估计是消化酶厉害吧。”
“呃……肝呢？”
“肝没问题，王锐当初出事后我做了全面检查，现在每年的体检也着重看了。”秦为民笑着道：“只能说，天赋异禀。”
唐文杰听得一脸的羡慕：“你不去当官太可惜了。”
……
笑过后，三个人自然而然地便把话题又扯回到了这次的finfet结构上，或者说，更远一些。
这么多年来，唐文杰那边一直在两条腿走路。
第一条自然是配合德远这边进行finfet结构的商业化，同时规划出后续的改进计划，第二条则是在尝试新的设计，以应对未来的极限。
或者说得更准确一点，是漏电的极限。
当晶体管数量到达一定程度后，晶体管密度其实并不是之前那么“决定性”地重要了——从某种意义上，处理器整体架构的改进和优化都足以抹平这些优势。
而更重要的，还是漏电率。
正如人心不可满足一样，技术的进步同样也是不可满足。
“说实话，二十年前，我可是真没想到这辈子会触碰到量子领域。”唐文杰一边笑着，一边感慨地摇头：“现在居然一抬头，发现量子隧穿竟然成了挡在面前的最大拦路虎……我也是有点醉了。”
“嗯，主要还是半导体产业这二十年发展得太快了。”苏远山喝了口茶后笑道：“硅基芯片快到头咯。”
他这话一出，秦为民和唐文杰便马上同时望向了他。
“真的假的？你们搞出黑科技了？”
苏远山马上就咳了一声，他知道自己这个随口的感慨让二位师兄会错意了，马上解释道：“没有没有，我只是顺口这么一说。”
“吓我一跳，我以为马上要转碳基芯片了呢。”
“还早，现在碳基芯片的进展……怎么说呢，还停留在仙童时代吧。”苏远山眯了眯眼，想到了目前石墨烯的进展。
作为石墨烯的发现者，他当然不会错过石墨烯的任何进展。但他同时也知道，石墨烯……最起码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是属于那种“看起来美好”的未来。
而目前无论是高校也好，还是科研机构也好，对石墨烯的研究……除了用来水论文之外，其实更多的还是做个“备份”。
毕竟，硅基芯片的上限是肉眼可见的。
而碳基芯片，由于其天然优秀的电子迁移率，完全可以在制程工艺有更大弹性的条件下，完成对硅基芯片的性能超越。
所谓“备份”，就是开个门留在那儿，不管是今后万一硅基芯片无路可走，又没有其他材料可转移也好，还是未来的碳基成本降到可以接受的程度也好，总之要有个奔头。
“仙童时代啊……那我就放心了。”唐文杰一听便呵呵一笑：“起码饭碗保住了。”
苏远山：“……”
秦为民：“……”
第1018章 股市风云
第二天，苏远山前往科技园，然后刚和吉姆等人聊到一半，便收到了沪市这边新领导来视察的消息……
于是苏远山和秦为民等人陪着领导再次走了一遍晶圆厂。
在视察途中，领导和苏远山很轻松地聊着天，笑称自己在电子工业部多待几年，估计就能等到合并成四机部, 然后刚好是远芯的上级主管单位……哪里还用等到现在才和远芯打交道。
这番“埋怨”让苏远山颇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毕竟相比之前的领导，苏远山这两年极少到沪市，这位今天还是第一次见面……甚至他的行程中都没有安排要去拜访。
毕竟这次是他临时决定过来，而且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新制程工艺下的处理器架构。
他不知道领导今天过来视察到底是凑巧呢，还是专程的来碰自己……但既然遇到了，那么该表的态，还是得表。
毕竟，作为工科出身, 又在四机部、电子部里呆了多年的领导, 能够在这段时期执掌沪市，本身就表示了国家的意志——不管如何，要坚定不移地让沪市在半导体，在电子信息产业的领头羊之路上继续前进这是最重要的前提。
这个意志，与远芯的发展方向和利益是绝对一致的。
一周后。
苏远山这次并没有如往年那样“反正都出来了，索性就转一转”，而是直接留在了沪市，参加了金融改革小组以及沪交所等多个部门的几次闭门会，同时又与小摩，高盛等在沪市的负责人进行了会面。
拿从华尔街风尘仆仆赶来的秦思的话说就是，这个五月, 算是国内金融市场的一个“红五月”。
……
“其实我是真不想掺合这些事了。”
希尔顿酒店的二十六层上，苏远山站在窗边，从繁华的都市景致中收回视线。他转身走向茶几，把手里的空杯子放到茶几上。
对面的秦思与孙西慧两人同时一笑。
“给小山叔续茶。”孙西慧转头望向一个站得笔直, 就跟保镖一样的年轻小伙，吩咐道。
“不用了。”苏远山摆了摆手，望向年轻小伙——相比起十年前的嚣张，如今的小伙子竟然多了几分腼腆。他便忍不住促狭地一笑：“赵岩，怎么不坐？”
——是的，这小伙便是孙西慧的儿子，十年前那个梗着脖子在苏远山办公室说他独fu的在少年，去年已经从省大的经济系毕业不说，还顺利地拿到了墨尔本大学商学院的offer，现在正好是研一。
他这次回国，自然是听从母亲的安排，要来亲眼见证一下国内金融体制改革揭开的最后一篇。
迎着苏远山的打趣，赵岩不好意思起来。他下意识地想挠挠头，却又忍住了，只好摇头笑道：“在您面前不敢坐。”
苏远山哈哈一乐：“呵？有那么怕我？”
“呃……”小伙子就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坦白说，他确实对苏远山有“心理阴影”——当初少不更事的时候，他完全没意识到这位“小山叔”有多厉害，他甚至还一度极为不满自己母亲什么都听苏远山的。
但随着年岁见长，对远芯更加了解，特别是上了大学, 如今又留学之后……他才真正意识到，眼前只比自己大十来岁的小山叔有多么牛逼。
——甚至那已经不是用牛逼、天才这些庸俗的词语能够形容的了！
试问，有多少人能够在十几岁的时候就提出“赢家通吃”这种一针见血地把信息时代产业收入兜里的理论？
“坐下吧，都没有外人，不用那么拘束。”苏远山指了指自己斜对面的位置：“就算要端茶递水，你也要选个好地方是不是？”
赵岩咳了一声，走到一旁坐下，只不过腰肢依旧挺得笔直。
孙西慧看着儿子，笑着摇了摇头，但眼中的满意那是怎么都藏不住。
“其实靴子直到现在才落下，已经算晚的了。”苏远山从赵岩身上收回目光，重新望向秦思和孙西慧，轻轻叹了口气道：“我们还是得意识到，金融改革，说起来容易，但办起来，却是不亚于当初南巡一般的壮举——难度也同样如此。”
孙西慧是经济半吊子，听不太明白这其中的深意，但秦思却深以为然。
“还是被逼的。”秦思笑呵呵地点头。
“是啊，被逼的。但不管是妥协也好，还是什么也好，朝着与主流经济体的融合的方向改革总是好的——我们毕竟还没有强大到可以左右全球经济的地步。就算我们现在GPD全球第二，工业产值全球第一，但真正的竞争力，还是不够的。”
苏远山说着便再次一叹。
“说句不好听的，我们啊……有点类似产品欧佩克——甚至都还没什么盟友的那种。我们必须通过与美刀的捆绑来进行全球化推进和破除修昔底德陷阱，实现共赢。”
“但从长期来看，我是不看好这种关系的——就算我们退让再多，然后那边的领导又做出多么让人喜悦的表态，根本矛盾是无解的。”
“这次金融改革现在才最终落地和确定，根本原因也是如此。”
“前些天，我和大摩小摩高盛这些资本都见了面，一个个嘴上说得好听，但实际上呢？”苏远山嘴角一翘：“谁都知道，他们是眼红国内改革开放这么多年来的红利，特别是国内互联网科技企业发展的红利。”
“但又不能不让他们进来……怎么办？所以就只有公平竞争了。”
苏远山摊手道：“但唯利是图的资本可以在有任何风吹草动的时候就直接离场，我们却不能。所以，我们一定要坚定信念。”
苏远山说着便望向赵岩。
他看到，这个年轻人正双手微微握拳，一脸认真地看着自己。
苏远山笑着道：“永远要相信，我们脚下这个国家会再次强大和伟大起来。”
秦思也深深地看了赵岩一眼，嫣然一笑：“巴菲特有一句话一直挂在嘴边，永远不要做空自己的祖国。”
苏远山含笑点头：“是的，这也是我佩服巴菲特的一点。”
“你有佩服他么？”秦思笑着反问道。
“当然。”
说着苏远山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走，吃饭去，边吃边聊。”
*
*
伴随着经济政策的落地，沪交所也同时修改了企业上市以及退市的相关规则。
一时间，无数企业，特别是高新企业纷纷递交上市申请。
但对于明眼人而言，放开资本和上市条件都还是其次，对于股市，或者说已上市的企业而言，最大的影响还是退市条件。
当所有人都意识到这一点后，沪股出现了一个奇特的景象——那些在08年的时候借着牛市被拉起来的垃圾股迅速被抛售，回归原本的市值，同时一些“优质”的股票开始继续上升。
这一上一下，意味着股市正在走向健康。
而在股价波动的同时，相关的监管部门也祭出法宝，开始清算那些在过去数年中依靠一份文件就能任意掌控股价企业。
特别是有些把股民的智商摁在地上摩擦的企业，诸如扇贝跑了又回来了之类。
到了年底，沪深两个交易所直接退市了上百支股。
但股民们丝毫不慌。
因为被誉为国内互联网科技第一股的阿里巴巴，已经开始在沪市进行IPO了——这意味着，国内互联网企业，把上市的目的地从纳斯达克转移回了国内。
*
*
“说实话，重病真的还得下猛药才行。之前一直说股市动不得，动了股民要闹翻天……结果呢？”
远芯行政大楼楼顶，苏远山很惬意地翘着二郎腿，冲着身边的段勇平笑道。
“结果就是，所有股民都被虚空代表了。”段勇平大笑着补充道。
“是啊——谁会想到清退垃圾股之后股民会拍手称快？”苏远山望向门口，冲着刚刚进门的陈静点头微笑。
“谁拍手称快了？”陈静嫣然一笑，坐到了苏远山的斜对面。
“我们在说下半年的时候，股民对国内金融改革的态度。”
陈静点头，随口道：“嗯，确实，早就该改革了。”
说话中，陆陆续续的人便走上了楼顶。
现在已经是十二月底，这一场执行董事会，将会是2009财年的最后一次执行动董事会。
而且执行董事会要讨论的内容，除了对今年的工作作总结之外，更多的，还是要讨论整个远芯体系下的企业的上市问题。
——正如远芯三巨头所言，既然国内的金融体制改革，证券制度已经初见成效，那么远芯这种根在国内的企业，上市的首选地就一定是国内了。
等到所有人都到齐
之后，苏远山和众人对视了一眼。
“好了，现在开会。”
翻开文件，苏远山轻轻咳了一声。
“首先我们对今年的情况做一个简单的总结。”
“截止上个季度，我们的营收已经突破了两千亿美元。而按照前三季度的营收的横向增幅来看，今年我们相比去年，总营收应该会超过两千八百亿美元。”
“有点可惜，没有超过三千亿。”
见苏远山一脸的惋惜，所有人都哈哈笑了起来。
——这得有多大的野心，才觉得两千八百亿美元都“可惜”啊！
“不过……一个好消息是，我们已经成为了全球最大的科技企业。”
从段勇平起，掌声开始响起，只是片刻，掌声便响彻了整个楼顶。
“但如果按照外界对我们的定性而言……我们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苏远山说着轻轻呼了口气，有些遗憾。
众人便都笑起来。
如果按照外界对远芯的“日式财团”定位，那么在座的所有远芯控股的企业，都要算在整个体系内。而很显然的……除了现在远芯的主体在一路狂飙之外，其他企业还稍有欠缺。
而且远芯的营收增加，主要还是从今年开始，商用4G已经全面展开的缘故。
作为全球掌握4G技术最多的企业，作为技术垄断最强的企业，在新的通讯技术更迭的时期，不赚钱那才有鬼了。
……
“接下来请段总给我们介绍一下远芯各个业务推进的具体情况。”
苏远山在开场后没有多墨迹，直接把会议交给了段勇平。
紧接着，段勇平作为远芯整体业务的负责人，开始了对远芯各个部门和各个完全控股子公司的业务总结。
当然，在他嘴里，今天的总结几乎全部都是表扬。
——全球都已经开始放水了，要是业务还得不到增长，那就真该检讨一下了。
“这里我特别需要提一下的是安芯乳业。”
段勇平左右看了一眼，含笑道：“自从安芯乳业成立后，这两年的发展超越了我们的想象，营收的增长说是奇点爆发都毫不为过——上个极度同比去年，营收增长了足足十倍。而截止上个月，安芯乳业的今年累计营收就已经达到了八百亿人民币，成为了国内第一大品牌。”
说着段勇平顿了顿，感慨道：“就算不上市，只按分红投资回报来看，我们当初对菊乐的投资回报也高得离谱……不知道上市之后会是什么样……”
“只可惜老童不在。”陈静呵呵一笑：“听不到段总的表扬。”
众人再次一笑。
——安芯乳业虽然是个营收上八百亿人民币的控股企业，但由于其行业限制的缘故，使得童恩文天然就没了来这里坐着的机会。
更何况，在座的实体部门，营收就没有低于1000亿人民币的。而互联网企业的营收虽然要低一点，但架不住人家市值高……譬如EM的营收今年就不过五百亿，但因为微博的全网影响力逐渐增强，EM的市值已经超越了newbook，成为了仅次于eso的互联网第二股。
在简单地进行总结后，段勇平终结话题，最后把会议又交回给了苏远山。
“好了，今天我们讨论一下国际国内经济走势，以及有可能遇到的风险。”
苏远山翘起脚，把笔记本摊在膝盖上，望向众人。
“首先，未来的五到十年，信息产业将会引来一个爆发增长的时期——西方有学者认为这是下一次工业革命的开始，但我不认可。我认为，这是第三次工业革命最辉煌的余晖。”
“如何抓住这余晖，为我们积累突破下一次工业革命的力量，是我们最重要的目标。”
苏远山望向众人，长长地呼气。
这才是今天最重要的讨论。
第1019章 陈静的抉择
“首先，信息技术革命将迎来新的产业爆发。”
苏远山的目光望向丁垒等几个互联网大佬，特别是在马老师身上更多地停留了几秒——因为他发现，马老师在执行董事会上从来不多言多语，全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实在是与苏远山记忆中的形象不符……
“而爆发点，现在我们就能下一个结论, 是移动互联网。”
苏远山看了一眼席小丁：“我们科委会的所有人，当然还包括硅谷的一些科技企业领袖，我们一直认可，从目前的技术发展方向来看，即便是到了最便捷的脑机交互与量子云超算时代，也是需要随身计算设备来完成本地数据的计算以及无线数据的传输的。”
“在走向那一个未来的道路上，手机只会被进化，而不会被淘汰。因此，移动互联网市场, 将会是未来IT行业最重要的战场。”
“我们虽然提前在这个战场前进了一小步，但那还不够，远远不够！还有太多的商业模式和新的应用领域等待我们去开发，还有大量的市场等着我们去开拓。”
苏远山说着敲了敲笔记本，表情严肃起来：“希望大家明白这一点。”
“其次，是推动信息技术产业爆发的载体，譬如网络通讯技术，譬如半导体材料、技术、应用等等，这些就不再多说了。随后的相关技术部门的会议上大家再重点讨论。”
“我想着重说一点的是，在十月份，白宫的一场发布会上，奥总说了这样一段话。”
苏远山低下头, 把笔记本翻开了一页。
“China没有等待经济改革，Germany没有等, Japan没有等, India也没有等, 这些国家并没有停滞不前, 他们正在对清洁能源进行大量投资，并不是他们在争什么，而是他们需要这些产业和市场。而我不接受我们排在第二位，因为引领清洁能源的国家，将会是引领全球经济的国家。而这个国家，必定是M国。”
苏远山先是念了一通中文的翻译，紧接着又念了一边英文的原文。
“然后这一段话，也是上个月，USW对我们我们国家在清洁能源产业做出控诉的起诉书的开篇。”
苏远山弹了弹笔记本，一脸的严肃：“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在未来，清洁能源产业将会面临前所未有的竞争。因为谁在未来主宰了清洁能源，谁就主宰了当前对环境共识下的碳排放权。”
“新能源，或者说高效率的太阳能、风能以及海洋潮汐发电等等能源方式，在可控核聚变诞生之前，它们就是这个星球的发展方向——如果可控核聚变无法实现，我们就只能通过对新能源的堆集来实现工业能力的跳跃。”
“甚至说得更远一点，如果人类能够在五十到一百年内建立在轨的太空基地，那么即便人类实现了可控核聚变，太阳能的利用也是首选。”
“因此，我们才得以看到, 索尼和eso提出进入新能源汽车领域后, 资本市场立刻就给予了认可。”
说着苏远山望向王传富：“老王，远芯汽车的IPO是你在负责，目前认购给到了多少倍？”
“咳……大摩给到了200倍。”
“你看，都快赶上AL了。”苏远山微微一笑，瞥了马老师一眼。
马老师忙抱了抱拳，示意不敢当。但就这一瞬，他的眼中依旧还是升起了无法掩饰的喜悦和自豪。
——阿里携旗下1688、淘宝网以及支付宝这三大杀器在沪交所启动IPO，目前认购已经超过300倍，市值更是直接超过了八千亿人民币！就算放在全球，也是最近十年的最强IPO。
在阿里的光芒掩盖下，远芯汽车的IPO就变得有些黯淡了。
而这些前途无量的科技企业之所以放弃赴美，将首次上市地点放在国内，当然是因为远芯要“配合”国家对金融体制的改革，要给国内的金融和证券市场注入活力，做出表率。
“所以，新能源不能只看到一个光伏产业，它是贯穿了从发电到电网技术再到储能技术，再到新能源交通工具，乃至太空开发这一整条线的全部科技方向！”
苏远山望向王传富，微微一笑。
“传富总，任重道远啊。”
王传富倒也光棍，耸了耸肩，一脸的毫不在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话虽如此，但谁都看得到王传富的眼眸贼亮。
在场众人，也都纷纷投去了羡慕的眼神。
——执掌远芯旗下的能源与汽车领域，王传富的权柄迟早会远超所有人。
……
……
两小时后，会议散去。
苏远山，陈静，席小丁，段勇平这四人留在了最后。
今天的执行董事会，陈静并没有怎么发言，她绝大部分时间都在当一个很好的听众，就仿佛……由苏远山拉开的激烈讨论与她无关似的。她只是笑吟吟地看着众人争论着，然后畅想着未来。
——是的，在2010年即将到来之际，远芯的这场会，无疑是为远芯规划出了一条长远的未来。
而在场的所有人，都将沿着这个目标前行。
四人坐到了一起，然后除了陈静之外，所有人的表情都有些严肃起来。
段勇平看了苏远山一眼，首先沉声道：“陈总，我不是很同意你现在回岛。我想山总和席总也不同意。”
迎着段勇平的目光，席小丁当然是很直接就点头表态。
——虽然远芯的行政和业务架构上，一向都是苏陈段这三巨头说了算。但一旦涉及到三巨头本身，那远芯就会变成四巨头。
作为远芯首席科学家，目前市值已经超两千亿美元的星海科技的创始人，席小丁在远芯拥有的话语权远超外人的想象。
席小丁和段勇平又同时望向了苏远山。
苏远山长长地呼了口气，脸上的表情复杂又有些许的忧伤。
——陈静在今天提出，她要提前退休，让出董事长的位置，然后返回岛上。
因为岛上的那边新的领导已经上任，并对大陆表示出了极大的诚意。
陈静离开岛上已经十九年。
在这十九年中，她是亲眼看到大陆是怎么崛起，而岛上又是怎么没落的——昔日的新竹高科技园区，早已破败不堪，岛上的科技产业也是“回到了解放前”。
就连最引以为傲的板卡厂，也因为内地企业的崛起而变得岌岌可危。同时这些板卡厂也早就把主要的工厂和基地放在了内地。
说白了，在面对内地，面对HK数码港的时候，岛上已经没有了任何留住人才的优势——昔日的四小龙，已经连续数年GDP倒退了。
“我当然不愿意。”
苏远山抿了抿嘴，深深地叹了口气：“静姐，你想过没有，你离开的话……主要问题还不是远芯。”
陈静含笑点头，嗯了一声：“远芯架构现在很稳定，也不少我一人。”
“谁说的？”苏远山马上道。但看着陈静笑吟吟地看着自己，他忍了几下后就泄气了。
“但问题是，你回去后能做什么呢？”苏远山反问道：“那边的政治风气……糟糕得不行，就算你有民意基础，远芯也能配合你搞点投资什么的——当然上面肯定也乐意协助你。但现在岛上的经济状况已经进入了死亡螺旋了啊！”
苏远山说着伸出手，做了个先下的动作：“死亡螺旋，知道不？拉不起来的。”
“……我没有说一定要拉起来啊。”陈静无奈地看着他：“但，总得要做点什么对不对？而且……你不是一直希望回来吗？”
苏远山一怔，马上道：“你想去选……？”
陈静深深地吸了口气，又轻轻地，极为认真地点头。
“我想试一试。”
说完后，陈静望向段勇平，又望向席小丁。
她看到了两个人眼中的震惊。
随后，她嫣然一笑：“怎么？觉得我不行？”
席小丁：“……”
段勇平：“……”
既然陈静抛出了这个理由，苏远山……当然就没办法再挽留了。
不止是他，就连段勇平和席小丁两人……除了佩服还是只有佩服。
……
“我的想法是，先回去进内阁，熟悉一下情况，然后观察一下民意和政治倾向和动静。”
陈静和苏远山肩并肩走在人工湖畔。
这是陈静提出的要求，苏远山自然不能拒绝。
相比十几年，除了在边沿修建了长廊以供人们在雨天穿行之外，如今的人工湖并没有多少改变，水里依旧还是有鸳鸯在嬉戏，岸边依旧还是那些杨柳。
一阵微风吹过，陈静紧了紧风衣，双手抱在胸前：“
你给我出一下主意，看岛上经济该怎么发展？”
“……”苏远山注视着陈静的侧脸，迎面而至的初冬寒风让陈静的眼睛微眯，也显出了她眼角的皱纹。这让苏远山意识到，当初那个犀利的年轻姑娘……如今已经过了不惑之年。
“不知道。”苏远山低下头，踢着脚下的石子，声音有些漂浮：“我是真的不知道，你知道我的所有远见都只在科技领域……”
“……嗯。”陈静沉默了几秒后嗯了一声，又长叹一声：“我现在能想到的，就只有农副产品和旅游观光业了。”
“嗯，这两个是可以的。特别是农副产品，内地可以消化很多。旅游业的话……只要双方放宽政策，想必也没问题，而且还能在短时间内达到效果。”
“但真要让岛上经济崛起，首先还是要统一思想，停止无意义的，傻逼似的争吵。然后……”
苏远山深深地吸了口气：“回来。”
“只有回来，才有机会。其他的，都是死路一条。”
陈静没有犹豫，轻轻嗯了一声。
这么多年来，她亲眼所有内地的发展，更因为身在远芯的缘故，从而亲身感受到了远芯以及内地的强大——那不是喊口号一般的强大，而是整体国力上的，可以和西方国家抗衡的强大！
相比之下……
她想到了苏远山当初第一次到岛上的时候，她去迎接他，然后在热闹的街头，满地的高楼和霓虹灯下，苏远山用一副极为不屑的表情审视着周围的繁华，说：“什么龙啊，虎啊，要不了十年，全部都得歇菜。”
如今……四小虎已经全部歇菜过一轮了，但由于其本身的体量和身在东南亚经济圈的缘故，这四小虎也渐渐缓过了一口气。
四小龙倒是没有全部歇菜，最起码HK和棒国获得了再次的腾飞。
而它们腾飞的原因……陈静简直不要太清楚——最根本的是因为靠近和拥抱了内地。
相比之下，新加坡就逐渐放缓了脚步，虽不至于衰退，但已经不再了昔日那样的辉煌和地位。
唯一歇菜的，就是岛上。
21世纪是互联网的世纪，是半导体的世纪。
而这两个原本在岛上看似风光无限的产业……却被釜底抽薪了。
甚至从某种意义上说……釜底抽薪的人，还是她自己——远芯从来没有放弃过对岛上人才的招揽和挖掘，更从来没有放弃过对岛上科技同行的打压。更甚至，这种打压，是远芯刻意为之的。
“不过，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那我肯定就只有支持你，支持到底的那种。”苏远山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陈静：“无论舆论也好，还是其他什么也好，远芯所有的资源都将为你服务。”
陈静眨了眨眼，直直地看了苏远山几秒后突然一笑：“你这是假公济私还是？”
“不，是我这个人念旧。”苏远山闭上眼，很快又睁开，片刻后，脸上便升起了笑容：“远芯是我们这一帮人拉扯起来的。说句那什么的话，你就是远芯之母……”
然后苏远山便猛地住嘴。
因为他一个公开的头衔就是远芯创始人，因此……他也一直都被称为远芯之父。
陈静毫不介意自己眉宇间的年龄，眼睛笑成了一轮弯月，也露出了她腮边浅浅的梨涡。但随后她便重重点头，同时也收起了笑。
“谢谢。”
“不客气。”苏远山直视着陈静，沉默着，嘴角浮出几分苦涩：“其实我该谢谢你。”
“不，你有你的情怀，我也有我的。”陈静指了指胸口，然后望向遥远的南边。
“那毕竟是我的家乡。”
第1020章 联席董事长
时间的流逝，似乎随着生活节奏的加速也变得快了起来。
春节很快来了又去。
2010年的春晚，终于“轮”到了小舅张克的百应网上商城。
所谓“百应”，当然是buying的谐音——这是张克在听从苏远山的叮嘱，以把振华商贸的互联网商城业务全部交给刘大强负责的代价收购了JD，并且进行了合并之后起的新名字。
之所以胆敢改名，自然也有拿下了春晚赞助商的缘故——没有任何人对春晚的威力有所怀疑。
事实也证明了, 高达数亿的赞助费确实花得很值，超值。
同时也证明了，刘大强在拥有了更高的起点后，这人的野心和能力不可估量。
——他竟然直接推出了百应钱包和白条，用来对抗目前在国内风头无两的“阿里双保”。
然而，由于百应商城本身定位的缘故，使得最受波及的其实并不是AL, 而是亚马逊……
……
省城机场。
苏远山和张克坐在商务车内，一边望着机场出口的人来人往，一边闲聊着。
今天苏远山是来接陈静的，小舅则是因为从春节前忙到现在才得闲来拜个晚年——都快道元宵了。然后听说陈静今天返回，又听苏远山说到陈静有意退休，于是他便在一阵唏嘘感慨后表示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陪苏远山一起过来。
“好像当初陈总第一次过来的时候，也是我们两个接的吧？”小舅整个人都缩进商务车宽大的主座内，把腿翘得老高，微眯着眼，嘴角浮出一抹笑意。
他这坐姿，丝毫看不出是个身家千亿的巨富，倒像是个上了年岁的混混。
“嗯……好像是。”苏远山点头, 又回头看了眼小舅，突然之间便看到小舅鬓角升起的点点银丝。
“小舅，你今年五十了吗？”
“嗯，五十了。”
“……老了啊。”苏远山摇着头，感慨道。
“是该老了。”张克顺着外甥的话笑着应道, 然后坐正了身子：“你都是奔四的人了，我还敢年轻吗？不敢撒！”
“……哈哈哈！”
舅甥俩便同时笑了起来。
“说起来, 陈总为什么不等到过了远芯20周年再退休？而且……她好像今年也才四十……”小舅眼神闪烁了几分，终于还是试探地问道。
他虽然已经脱离远芯的业务和管理多年，但对远芯的架构还是了解的。因此他知道，远芯的三驾马车中，陈静这个名义上的董事长是有实权，而且有大实权的。
做个类比而言，那就是“书记”一般的存在。
但张克也知道，如果远芯真发生了高层变故，那么就只有自己外甥能办到——但外甥又来接陈静……
这就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嗯……主要是她有自己的打算。她自己要退休，我们几个人拦都拦不住。”苏远山瞥了小舅一眼，知道小舅心里在乱猜什么，摇了摇头叹道：“不说这个了。”
“那我就放心了。”小舅闻言便是一笑，同时也松了口气——情感上，他自然是支持苏远山的任何举措的。但如果远芯真闹出了高管权力斗争这种事来……他肯定也是不愿意看到的。
没多久，航站楼便传来飞机抵达的通知。
……
迎着料峭的冬末微风，苏远山和小舅一同走下商务车，朝着机场出口而去。
远远的, 陈静身穿米色风衣，系着红色围巾, 带着墨镜, 出现在了人群之中。
“张总？”
见到张克，陈静微微一怔，很快便赶紧三两步走上前，和张克握了握手：“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春风。”张克握着陈静的手，看着这个当初仿佛豆蔻一般的少女也不敌时光的荏苒，心中便闪过一抹感慨，哈哈笑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来接陈总了——好像陈总第一次来省城，也是我和小山来的哈？”
“是的呢。”陈静微微一笑，转身和苏远山握了握手。
片刻后，三人走向商务车。
只不过相比十九年前，这次不需要苏远山再献殷勤地替她拿旅行箱了。
商务车悄无声息地起步，随后缓缓驶出机场。
……
回到远芯，苏远山便直接随着陈静到了她的办公室。
“那边谈好了？”
“嗯，回去见了一些该见的人。”陈静挽起衣袖，在办公桌上轻轻抹了抹，又捻起指头凑近看了一眼，发现没有一点灰尘后她满意地一笑：“三个月吧，三个月后我直接回去。”
苏远山沉默的凝望着她，许久后才幽幽道：“今天小舅说起，我才意识到，远芯明年就是20周年了……我们十周年的时候没有怎么庆祝，这20周年肯定是要热闹一下的。你既然都等到半年后了，还不如多等半年……参加完庆典再走多好？”
听着苏远山语中的淡淡伤感，陈静也一直含着笑回望着他，最终她摇了摇头，轻轻一叹：“小山，我们共事了快二十年，你还是不了解我啊。”
“……”这句话把苏远山堵得有点郁闷——换成早些年，他肯定就说“确实，女人心海底针”之类了，但现在，显然不是开这种玩笑的时候。
但陈静说他不了解她……苏远山觉得这话说的不对。
他怎么会不了解？
“我是一个下了决心就要去行动的人。”陈静静静地看着苏远山：“如果不去安排，如果不去行动，心中就像有猫爪狗挠一样难受——就像当初你邀请我来远芯，本来开始没什么，但一旦升起了试一试的想法后，我就再也无法抑制来远芯的念头了。”
苏远山沉默着，半响后点了点头，又长长地呼了口气。
是的，其实不仅仅是陈静，他也是这样的人。
而且……陈静对于现在的远芯而言，也确实更多的是“吉祥物”一样的存在了。
——过去十年，陈静一直在主抓企业制度和人事管理，也正是因为她的努力，远芯的架构才得以完善和进化。
如今，虽然苏远山口口声声说已经进入了新的阶段和时代，但就远芯本身而言，其实已经过了高速扩张期，转向稳定期了。
换言之，陈静可以“没有事干”。
“好吧，还有两次执行董事会，你看有什么人值得推荐的？”苏远山挥去伤感，很快便问道。
陈静要走，必然不能人走茶凉。而且苏远山完全相信，她依旧能够为了远芯考虑到最后一刻。
“暂时没有，童恩文的话……业务资格还行，但奶制品行业确实与执委会的架构不相符。”陈静摇了摇头：“至于说晓倩……她还是欠缺了一点。”
苏远山默然，他也认为文晓倩不是进执行董事会，掌控全局的料：“对了，你怎么安排晓倩？”
文晓倩当时接替周小慧成为苏远山的秘书，一直掌管山办，两年前因为鼎新出事，陈静派出了她一直的助手安思莹空降过去支持大局，随后又成立并负责起了远芯文娱集群。这样一来董办这个远芯最重要的文秘部门就没了能扛大梁的，只好把苏远山的秘书文晓倩拉了过去。
现在陈静要走了，文晓倩要怎么安排倒还真是个麻烦事。
陈静微微一笑：“她是你的人，你安排。”
苏远山：“……”
“我建议一下哈，晓倩还是负责董办。然后董事长……形成轮值制度。”陈静笑过之后望向苏远山：“远芯不同于其他企业，甚至不同于其他财团……它是远芯所有人共有的。所以……人人都可以当董事长。”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苏远山深深的吸了口气，随后重重点头。
他这次来找陈静，也是要和陈静商量一下她离开后远芯的董事长一职该如何处理。
现在陈静离开，这个董事长的人选，就是个大大的难题了——因为陈静本来就是从身兼CEO，总裁，董事长这三位一体逐渐退到专职董事长的，因此这个职位本身就因为她而拥有了极高的权力——不仅仅是传统的董事会对总裁的任命权，而是对整个远芯事务的干涉和管辖权。
现在远芯的三头架构中，苏远山身为一个“CTO”却拥有压倒一切的权力，除了来自创始人的身份以及诺奖学者、“天才”等地位以及股份之外，更因为苏远山身后拥有另外一个庞大的机构——远芯科研集群。
科研集群在远芯的企业架构中，说是一个事业部集群，但实际上却是一个与业务和行政部门并行的庞大机构，是远芯延续至今的根本，是远芯十万研发人员意志和利益的集合！因此，掌管科研集群的人是席小丁，或者说，科研集群是由席小丁这样身份的大佬来掌管。
众
所周知，席总，是苏远山最忠实的盟友。
而段勇平的权力，除了公司架构所赋予的CEO的职责之外，还因为获得了来自苏远山，来自陈静，来自整个远芯管理团队的认可与支持。
当然，也来自段勇平负责的手机集群业务的蒸蒸日上，横扫千军。谁的部门赚钱多，谁嗓门就大，这是任何一个企业都必须承认的事实。
至于陈静的权力……当然就是来自她本身了。
如果陈静离开，那么董事长无论由除了苏远山和段勇平之外的谁来担任，都将无法再次形成现在的三巨头模式。
而段勇平……苏远山不认为远芯的架构需要和其他传统型的企业一样，让老段来成为完全执掌远芯的舵手。
当然，苏远山自己，就更不愿意当了——他哪有那么多时间？
因此，轮值董事长制度，是苏远山想到的最好办法。
“远芯发展二十年，但本质上，还是科研与企业两条线并行。”陈静望向苏远山，一针见血：“所以，谁来当董事长，都无所谓。”
“嗯。”苏远山重重点头。
……
苏远山回到家中，叶如黛也刚好陪着女儿练完了钢琴——作为一家硅谷企业，叶如黛有充足的理由让自己过完元宵节再去上班。
Eso也凭借着这种厚道的休假制度，让它在省城科技园里独树一帜，成为无数程序员们理想的去处。
“我以为你要陪陈总吃个晚饭呢。”
叶如黛顺手关上书房的房门，随口道。
“嗯？这味儿不对……”苏远山本来表情有些严肃的，闻言望向妻子，却见到妻子刚好冲自己瞪眼。
“别小人之心哈。”叶如黛白了丈夫一眼，顺便坐到了苏远山身旁。
她能明显感觉到，丈夫有些心事重重。
“静姐真要走啊？”
“嗯。”
“那董事长？”
“轮值董事长制度。”
苏远山长长地呼了口气，把手放到妻子的腿上，闭上眼睛轻声道：“黛儿，你说，远芯今后的路该怎么走？”
“……”叶如黛看着丈夫的侧脸，上面毫不掩饰地写着焦虑，她咬了咬唇，想说什么，却没能张开口。
远芯这个大集团的架构复杂程度，已经不是她所能想象和理解的了。
“技术的爆发总会迎来余晖散尽的那一天，但企业却不会停下。”苏远山依旧闭着眼，轻声道：“而当技术的突破陷入停滞，企业陷入红海时……就算是我，恐怕也未必能够顶住压力。”
“……”
“哎！”苏远山睁开眼，见到妻子担忧地看着自己，他怔了一怔后突然一乐：“你说，会不会有人觉得我们这种有钱人是完全没有烦恼的？”
“……当然有了！不然怎么会有皇帝的金锄头这种典故？”
“是啊……”苏远山摇头一笑：“算了，不考虑了。走一步算一步。”
“对了，小暮钢琴练得怎么样？”
“很好。”
“那我得去听听。”苏远山站起身来。
“她刚才都已经练得不赖烦了，你还去让她弹，不得碰一鼻子灰么……”
“那可未必。”苏远山说着打开了房门，冲着客厅中正准备看电视的苏小暮一扬下巴：“小暮，爸爸想听你弹一曲。”
刚好拿起遥控器的苏小暮闻言便爽快地答了一声“好”，然后嗖地跳下了沙发。
苏远山回头，一脸的得瑟。
叶如黛：“……”
第1021章 稳得一批的产业链
五月十八号。
当企业度过初创和扩张期后，一切都会变得规范而稳定起来。
在刻意低调的处理下，陈静的退休并没有产生什么影响——远芯只是在大礼堂召开了一场中层以上的管理会，然后在会上，陈静先是回顾了自己加入远芯以来的经历，细数了远芯的发展，为自己, 也算是为远芯这十九年来做了一次总结。当然，她也没忘记表示自己虽然退休，但依旧会持续关注远芯，并期待远芯在未来创造更伟大的成就。
在绵绵不断的掌声中，首任轮值董事长田耀明上台，田耀明再次总结了陈静的工作经历, 并高度赞扬了陈静在远芯所做出的成就……
总之, 就是一套官话。
但就算再明白是面子功夫，下面的管理层也潸然动情。
而陈静的离开, 意味着远芯将进入一个新的时代。
……
三个月后。
“山总，田总让我把文件给你过目。”
苏远山办公室内，孩子刚刚断奶的文晓倩把文件夹放到苏远山的右手边，随后她对着韩依依摆了摆手，走到文件柜前，从右侧取出茶叶罐，然后给自己沏了一杯。
韩依依在一旁抿嘴微笑：“晓倩姐果然轻车熟路。”
“嗨，这罐子上的暗记还是我做的呢——你什么时候改了给我说一声哈。”
“一定。”
这边两人在聊天，那边苏远山也抬起了头来，他拿过文件夹，翻开看了一眼后眉头微皱：“给我过目干什么？权限在田总那边的啊。”
文晓倩放下茶杯，走到苏远山身旁, 她也很无奈：“就是田总非说让你看看……”
“……唉。”苏远山放下文件，伸手揉了揉眉心。
——远芯是个技术驱动型企业, 田耀明更是一直掌管技术，猛地让他当轮值董事长, 即便有文晓倩负责的董办协助, 他依旧有些不适应。
终究还是因为……陈静在过去十几年, 就跟个家长似的，把远芯这十几万人照顾得太好了。
“我不看。”苏远山呼了口气，合上文件递给文晓倩：“现在你们办公室就是协助轮值董事长的，甚至说句不好听的，今后你们就是铁打的办公室，流水的董事长。老田有什么拿不准的，或者不理解不明白的，那就是你的任务。”
文晓倩的表情立刻就愁了起来。
但苏远山却不管那么多，直接挥手道：“去吧，就这么给他说。”
“哦……”文晓倩咬了咬唇，终究还是下意识就应了下来。
毕竟这十几年来，服从苏远山的吩咐，已经成了她本能的意识。
“对了，是不是要准备20周年庆了？”苏远山一边说着，一边望向日历。
不知不觉中，2010年已经过去大半，甚至连暑假也马上就要结束。
明年的三月二十一日，便是远芯注册成立十周年的生日。
过去的十九年，远芯从来没有对这个日子有过什么特别的安排，包括十周年都是如此——因为在苏远山看来, 一個成立才十周年的企业，完全没有什么值得好庆祝的。更何况2001年的时候，正是远芯积极应对互联网泡沫，同时扩大半导体产业链的关键时刻，一切以低调为主。
但明年则不一样了。
二十年过去，非但远芯已经完成了各个领域的扩张，同时也进入了“沉淀期”——说得不好听点，就是开始逐渐进入“老化”“僵硬”的时期了。
——远芯的创始人中，就算是苏远山，今年也已经三十六岁，其他人更是直奔五张而去。
因此，在接下来，如何让远芯继续保持活力和创新，如何让新进的员工继承远芯的精神和荣誉，便是企业文化建设最重要的一环。
而20周年庆，从某种意义上，它既是总结，也是传承。
因此它尤为重要——陈静已经答应，要作为嘉宾回来参加。
“嗯，目前品牌运营部门和我们几个办公室简单地碰了个头，只有初步的概念。”
“哦？说来听听。”
“嗯……大概就是，以晚会的形式举行，地点可能会放在体育中心。”说到这里，韩依依皱起眉头：“但体育中心球场坐不下那么多人……”
苏远山惊讶道：“你们不会是想把所有人都拉到一起吧？”
“但我们光是省城总部就有六万员工啊……”韩依依愁着眉：“而且晚上进行，绝大多数人都下班了的，肯定都要参加。”
“……”苏远山一阵无语：“先不忙考虑这个，说说看节目和流程的安排。”
“节目的话，无非就是唱歌跳舞……只是把以往年会搬到体育场。至于流程也大差不差吧，到时候您肯定要讲话致辞的。”
苏远山：“……嘉宾呢？”
“我们有想过邀请部分领导来参加……但也有不同的意见，觉得一旦邀请起来就是个麻烦事……至于友商，看情况而定。”
苏远山沉吟了几秒后微微点头：“嗯，这个确实。就不邀请领导，我们自己搞就行了。”
“好。”文晓倩点头，接着道：“还有就是其他活动，譬如产品促销活动，譬如邀请参观活动，譬如出纪录片这些……基本上就算是品牌推广了。毕竟搞一次不容易，预算不少，总得考虑一下增值嘛。”
“呵呵，这个可以有。”苏远山笑了起来：“这样吧，你们商量一下，到时候拿到季度会上讨论。”
目送文晓倩离开办公室，苏远山闭上眼睛养了会神，随后便切换出写了一半的文件。
文件的标题是《工业产业链的全国性布局》
快速过了一遍已经写了的内容后，苏远山双手放到键盘上，但却没有继续打字。他思考了一会后拿起电话，给段勇平拨了过去。
随后，他站起身来，走向段勇平的办公室。
……
“国内的工业产值虽然一直在增长，但现在明显可以感觉到，西方的投资方向有朝着东南亚继续转移的倾向。”
段勇平办公室内，他和苏远山坐在茶几上，应苏远山的邀，聊着国内企业的现状。
“嗯，随着国内GPD不断提高……”苏远山接过段勇平的话，顿了顿，一摊手：“好吧，其实就是国家持续放水。”
段勇平哈哈一笑：“工资也水涨船高。”
“对，工人，特别是加工厂的工人待遇也在提高，而且国家也开始强制执行五险一金制度……坦白说，对于最下游的组装环节而言，国内的用工成本已经比不上周边那些国家了。”
“所以你担心产业链在资本的驱动下向东南亚这些低用工成本地区转移？”段勇平望向苏远山，他瞬间便洞悉了苏远山的想法。
苏远山皱起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当然不担心整个产业链转移——从90年代算起，哪怕从90年代末期起，到现在虽然才十几年，但已经形成了完全规模的产业链——虽然是加工型居多。”
“首先，它是建立在十几亿人口精挑细选下形成的，不仅仅是用工成本，还有工程师红利和相对高学历的劳动人口红利，这诸多红利才使得我们拥有人类自工业革命以来最大的工业规模和产业集群。”
“其二，我们国家的产业链，或者说信息时代的产业链，是我们在进入到信息时代的同时培养起来的——譬如智能手机产业链，便是我们培养起来的，而不是单纯的接受谁的工厂或者技术的转移而来。智能手机产业，在我们国家已经根深蒂固，形成了生态圈。其他国家，永远不可能抢走。”
“其三，我们的产业链背后有十四亿人口的市场进行兜底。而不是单一的出口型加工——周边哪个国家能够做到既能提供廉价劳动力，工业生产能力，又能提供广袤市场的？没有。”
“所以，要完整地把国家整个产业链搬走，除非整个东南亚乃至南亚凝成一股绳的来抢，而且还必须有我们国家的行政力度……否则根本没有机会。他们最多，也就是搬走个末端不需要技术含量的组装环节。”
“但目前国内的发展还十分的不平衡……就算是组装环节，对于国内某些地方，也是香馍馍。”
说着苏远山叹了一声：“所以现在的麻烦就在于，我们要如何在巩固产业地位的同时，保护住国内的工作和就业机会。”
段勇平认真地听着，此时也皱起了眉头，沉思了数秒后他认同地点头：“确实，而且我说一个反直觉的现象哈……”
“你说。”
“我认为，基于互联网的技术进步，行业模式的增加，看似可以带来更多的就业机会，创造更多的就业岗位。譬如我们现在正在从农业国走向工业国的路上，大量的农民离开土地进入城市，工厂打工
，同时也推动城镇化的进行……但实际上，失业人口是在增加的。”
段勇平一边思考着，一边斟酌道：“农民离开土地容易，回到土地就难了——但我们不要忘了，技术进步的背后，从来都是伴随着失业。当技术对就业岗位的贡献低于了城镇化过程中的新城镇居民后……那失业就会变成必然。”
苏远山一拍大腿：“就是这个道理！”
段勇平微微一笑：“就拿简单的网购举例，我明显感觉到，随着这几年互联网购物的兴起和被接受，实体的店铺生意越来越困难了——特别是服装，小玩意之类。春节的时候我回了趟老家，发现县里以前的那些买小玩意的一元店什么的全没了，服装店也少了一半。而且线下的手机铺和家电铺子也少了很多。”
“线下电器城也会被线上商城干掉的。”
段勇平点头：“是啊……虽然马路上多了快递小哥，但因为受到互联网购物而倒闭的商铺所造成的没有工作人群，却比快递小哥更多。”
苏远山深以为然：“所以……任何工作机会都是宝贵的。”
“嗯……你的想法是？”
“我现在没具体头绪。”苏远山重新皱起了眉头，片刻后他轻轻一叹：“我只能说，给决策层提个醒，看能不能通过产业链朝着国内纵深布局，然后缩短运输成本等方式来使国内落后地区也享受到工业化的红利。”
说着苏远山耸了耸肩：“劳务输出，回乡建设。这说起来好听，但长久下去，总不是个办法——人总是往高处走的。”
段勇平一怔，片刻后他望向苏远山：“你的意思是，把低端加工环节转移到落后地区？”
“嗯，有这个想法。就是不知道具体实现起来如何……”苏远山皱眉摇头，片刻后又苦笑道：“所以这不是来找伱取经来么？”
——别的不说，就冲刚才老段对技术和工作机会的认识，段勇平就有资格值得苏远山前来取经。
但很显然，苏远山提出的这个计划，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也不是脑门一拍就能搞定的——因为国内的情况太复杂了。
段勇平沉吟许久，最终还是摇头：“暂时没办法建议，得准备很多手资料，甚至对全国的加工业情况进行全面摸底才行。”
“那你就帮忙摸一下。”
“好嘛。”段勇平呵呵一笑，倒也不客气，直接应承了下来。
他当然知道，苏远山的这些报告是可以直接递到内参上去的。
从某种意义上，他这也是在参与大政方针的推演……是治国。
“对了，20周年庆，有什么想法没？”段勇平随即望向苏远山——他虽然不是“开国元老”，但现在好歹是远芯首席执行官，没有了陈静之后，他就是事实上的企业这边的第一人，怎么都得上心。
苏远山便笑着把刚和文晓倩的对话给他说了一下。
当说到最后品牌部门想借此机会搞点活动的时候，段勇平哈哈大笑。
“这个可以有——要么就低调得大家吃顿饭就完事，要么就高调得世人皆知。而且啊，我还有个建议。”
“什么建议？”
“小倩不是说可以邀请参观么？我觉得，我们可以从客户入手。嗯……”段勇平沉吟着，片刻后微微一笑：“譬如十年以上的客户，譬如海外客户——邀请这些忠诚的客户来远芯总部参观，由我们提供所有费用。”
“按照现在的媒体和信息传播速度，对于树立和巩固我们的形象，推广我们的企业文化和产品理念，肯定是大有裨益的。甚至我觉得，它的意义甚至还会超过纪录片什么的……”
苏远山再次一拍大腿：“好！”
第1022章 内循环
作别段勇平，苏远山重新回到自己办公室。
他从来不是什么经济专家，也从来没有以经济学者的身份出现在大众场合下。
但不表示，他在经济领域就没有发言权，甚至相反的……苏远山在经济领域的影响力远超普通人的想象。
这不是因为他创立了远芯，而远芯又会“赚钱”。而是因为他对几次全球经济危机的洞若观火，让他赢得了国家经济和金融部门的充分信任。
至于为什么他能做到洞若观火……
当然是因为“经验”了。
苏远山就算不会经济学的任何一个模型, 但他拥有来自记忆中的总结和“经验”，他可以不知道该走哪条路是最优的，但他知道，走有些路是一定不行的！
因此，他才一直推动着对房地产的去金融化，或者换个方式说, 控制房地产的金融化。
在历史上, 如今正在如火如荼的大基建，不仅仅承担着应对次贷危机后的经济刺激, 更拉开了地产经济的轰烈序章。随着基建的深入，地方上也放开手脚，全面拥抱土地财政，继而诞生大量的地方债……并最终形成了大范围的房地产依赖。
这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楚的事，但地方上选择土地财政，甚至明知饮鸩止渴也要捆绑地产的最根本原因还是地方没有稳定的收入来源，特别是相对落后的地区——要让劳务输出返回的老百姓把钱花在家乡，最直接的办法便是推进城镇化，让老百姓修房买房。
所以，苏远山打算借着产业链调整的机会，来尝试一下走出前世的泥潭。
“……按照原材料产地优先, 产业工人优先的原则，推动部分低端产业链朝不发达的地区转移，一来可以提供当地就业，二来可以巩固产业链优势……”
苏远山在键盘上慢慢地打着字, 沉思几秒后继续打道。
“在过去, 我们的产业基地全部集中在沿海地区，这是由我国出口型经济模式决定的。虽然目前我们依旧是第一大出口国, 且出口依旧占据着极其重要的地位。但随着经济的发展和市场的成熟，我们相信，国内市场所占比例将会越来越重要。”
“在制造业，包括时间在内的物流成本占据着相当重要的地位，也是之前一直制约非沿海地区的出口型产业发展的主要原因。但随着全国物流网络的成型，以及高速公路、铁路的建设，时间因素将会越来越低，继而最大的成本将会体现在物流本身。”
苏远山看着文件，眉头深深地皱起。
小舅就是现在国内最大的物流快递公司的老板，他深知目前国内货运成本已经涨得很离谱了——以前开货车是奔着发财去的，现在开大货则只能养家糊口。
“因此，如果能够降低物流成本，再结合当地对产业的政策扶持，以及优秀的本地劳动力资源等，那么形成全国一体的产业链布局是可行的。”
“中西部地区，相比沿海地区，除了劳动力优势意外, 同样有自身独有的优势。譬如能源优势, 面向全国的地理位置优势等。”
“并且随着中欧铁路的开通，陆地经济走廊同样是一条外贸出路。”
……
一个月后, 获得了段勇平支持的苏远山总算完成了这份关于产业链重新布局的建议，并递到了上面。
他知道，随着经济的发展，留给国内的时间不多了。
很快，他的建议便收到了上面的回复，让他前往首都。
……
“你怎么又跑来了？”
张秀云看着儿子一脸疲惫的出现在门口，嘴里虽然佯装着埋怨，但眼中的欣喜却毫不掩饰。
“呵呵，上面召唤，不敢不来。”苏远山换上拖鞋，把包往茶几上一扔，整个人便躺到了沙发里。
“爸怎么还不下班？”
“应该快了——你没通知他么？”母亲从保姆手里接过茶杯，亲自递到儿子手里，又顺便坐到儿子身旁，她仔细端详了儿子几眼，不由得心疼地摇头一叹：“你瘦了。”
“廋了才好，人到中年，胖了就很难瘦下来的。”苏远山低头看了一眼肚子，发现最近一个月自己殚心竭虑，确实有助于保持身材后呵呵一笑：“我给爸打個电话。”
他刚掏出手机摁下拨号键，门外便传来手机响铃声。
片刻后，苏星河院士一手举着手机，一手用钥匙捅开了房门。
苏远山马上站起身来，同时给父亲使了个眼色。
……
父子俩到书房坐下。
苏星河院士看着儿子，满脸都是心疼：“被抓壮丁啦？”
——他现在早就在教委里站稳了脚跟，自然知道儿子这次上京是见什么人。但具体是什么内容，他只是能猜到个大概，是有关于经济领域。
毕竟，自己儿子是个全能天才，已经是首都圈子里公认的了。
“也不算……算是我自找的吧。”苏远山自嘲的笑了笑，接着便把自己的建议简单给父亲说了一边。
苏星河院士很认真地听着，当儿子说完后，他并没有立刻出声，而是想了几分钟后才慎重地道：“小山，这种涉及到产业和地方，以及包括银行，金融机构在内的多个部门的经济行为……还真不是一天两天能办到的。”
“我虽然没搞经济，但在院里呆久了，也总算有些了解。产业链本质上是由经济和市场规律形成的……这样由国家进行调控……本质上是逆市场规律的。再加上牵扯到的利益方足够多，恐怕……”苏星河院士摇了摇头：“难！别的不说，光过路费就够呛。”
“是啊……但是，如果不趁着国内市场兴起的这一波契机来完成布局，今后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苏远山说着从旁边抽出一个空白笔记本上，用笔在上面迅速地画了个国内地图。
“现在国内几大成规模的产业基地都在沿海地区，譬如半导体和电子产品，譬如汽车工业，轻工业机械加工，服装鞋帽和日用产品等等……其中以电子产品最为复杂和庞大，也最受成本影响——因为它的底子就是当初我们从东南亚接过来的。”
苏星河点头：“是的，现在又有向东南亚转移的倾向了，是不是？”
“嗯，准确地说，是终端组装领域有倾向，毕竟技术含量不高。但那也是解决大量就业人口的产业……除此之外还有服装鞋袜这些也是，没有技术含量，拼的就是谁的劳动力更廉价。”
“咱们国内的廉价到动力有吗？当然有。中西部地区有大量不得不留在家乡的劳动力，如果能够让他们进厂，什么问题都能解决。”
“而且……爸，你觉得，我们发展得这么快，其他国家，或者说发达国家就真一点也不眼红么？”
“嗯？”苏星河微微一怔。
苏远山笑了起来，随即眉头深深皱起，沉默几秒后轻声道：“你知道的，我从来不认为西方发达国家会放任我们崛起——因此在未来，我们最值得依仗的，其实还是国内市场。”
“那可是十四亿人口的市场啊……爸！现在人均GDP超过我们的所有国家的人口加起来，都没有我们多啊！”
“所以，凭什么，我们还要以外贸型经济为基础？而不把目光放在国内市场的开拓和培养上？实现经济的内循环？我们是一个经济体没错，但我们是一个十四亿人口的、正在蒸蒸日上的经济体啊！”
苏远山深深地吸了口气：“甚至，在我们事实上完成了东亚的经济和产业一体化之后，我们完全可以不用带西方玩，把他们隔离在我们主导的产品和市场之外！然后凭借我们的产业链优势，完成对东南亚，对南亚，对中东，对非洲的一路清扫！”
苏星河院士听着儿子的豪言壮语，整个人怔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半响后，他哈哈一笑，一巴掌排在苏远山的肩膀上：“好小子！这么大的口气——上头是什么意见？”
说到这，苏远山便瞬间有些偃气了。
“上面……有点拿不准。”
“……”
“不过没关系，还是有知音的！”苏远山眯着眼，缓缓呼气：“我多找几个朋友说一说。”
……
于是接下来的一周，苏远山便一直呆在首都，游说在各个部门和领导之间。以至于甚至某些领导还打趣他说，就没见过他这样，不为自己的企业，也不为自己的利益而满地奔跑的人。
领导的这句话，无疑是给苏远山的这次上京的行为定下了基调——那就是，这是一心为公，而不是为私。
但正如苏星河院士说的那样，这件事，毕竟还是太大，牵扯的关系太广，不是发一纸文件就能解决的——它甚至还牵扯到整个国家的经济在未来发展的方向和重心，甚至还会因此而牵扯到更深远的国际贸易的影响……
兹事
体大，不得不慎重。
因此，苏远山也就不奢望一周内就拿着准信回家。
反正他该做的已经做了，甚至还全面阐述了目前全国性房价上涨背后隐藏的危机……可以说，他已经问心无愧。
……
……
时间飞逝，转眼日历便翻过了2010，来到了2011年。
在度过忙碌的春节后，也意味着远芯二十周年的生日逐渐临近了。
按照远芯几个部门的规划和通力合作，这次周年庆的预算一高再高，最后从八位数直接突破了九位数……
当然，这些钱，有很大部分是“返”给了远芯最早的支持者的。
而除了周年庆当天的庆典活动之外，最让苏远山上心的，还是远芯第一次大面积的对外公开参观活动。
按照段勇平的话说就是，这是一次把远芯的领导层，全面推向世界，推向互联网的契机。
……
三月十五日。
远芯大门。
一辆大巴缓缓驶来，在门口停稳后，一群老外在三名远芯员工带领下走向大门。
“哇喔！朋友们，这就是远芯的大门。”
人群中，一个白人小伙手里拿着精卫的运动相机，对着远芯大门上的标志露出了夸张的表情。
其实不仅仅是他，几乎每个下车的男男女女都或拿着手机，或者拿着相机，或拿着摄像机一直在拍摄着。
不远处的保安见状正要准备上前，却先被一名远芯员工拦了下来，在简单的交流之后，保安缓缓打开大门。
人群进门后，又是两位远芯员工站在路旁等候着。
“大家好，欢迎来到远芯。我是这次负责带领大家参观的主持人林可琳，大家可以叫我alin。”
林可琳双手放在小腹前，效益弥漫，用流利的英文对这二十几位第一批获得参观远芯机会的“幸运儿”介绍着自己。
这二十四人，其中有一半都是来自硅谷。除了他们是远芯的铁杆粉丝之外，这些人还有个共同的特点——他们都是ivideo的视频博主。
不然也不会才下车就对着远芯大门一阵猛拍，还要自言自语的介绍了。
“alin小姐，请问我们怎么开始呢？”
人群中，一个做数码评测的白人小哥马上问道。
“嗯，要不，从我们的远芯的陈列室开始？”林可琳眨了眨眼，露出好看的酒窝：“当然，你们也可以全程自由活动——你们的观光胸牌，是可以进入绝大多数部门的。”
“那能不能进入山总办公室？”
人群中，一个瘦高瘦高的白人男子马上问道。
林可琳望向此人，只见这位年龄一看就不小，起码三十好几的那种。
“我叫莱纳德。”男子上前一步，温和地对林可琳一笑：“曾经和山总有过一面之缘。”
林可琳再次一笑：“当然可以！对了，为了方便大家联络，以及避免迷路，我建议大家……加我的微信。”
林可琳说着举起手机，摇晃了一下：“我们建一个WeChat群聊，有什么问题，可以在群聊里面讨论，同时也可以在迷路的时候发送位置信息。”
“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建议，你们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行动。”
林可琳含笑望向众人：“毕竟，你们是远芯最尊贵的客人。”
第1023章 走马观花
莱纳德走在人群的最后面。
相比这些年轻的朋友们，他的年龄明显要更大一点，而且身份也不仅仅是一个ivideo的视频博主那么“单纯”。
他是目前业内最具权威的电子消费产品评测实验室——BBSTL，科技爆炸实验室的创始人，曾经担任过数年的计算机论坛的版主。
他和远芯的渊源来自于当年他还在斯坦福求学的时候，他和同伴拉杰什去远芯专卖店偷偷对刚上市的Xbook进行评测，并偶遇了装作是顾客的远芯全球总裁卡特先生。并因为与卡特的关系, 从而获得了每次都能拿到远芯硅谷发布会最好的媒体位置门票的优待。
至于他和苏远山的一面之缘，自然是他曾经近距离地采访过苏远山。
他只是不知道苏远山还能不能记得起他。
作为斯坦福出身的高材生，莱纳德并没有像拉杰什那样，毕业之后选择进入科技企业——事实上拉杰什已经加入了远芯的硅谷研发中心，而是自己沿着当初的兴趣坚持了下去，如今他非但拥有了一个十来人的工作室，还因为一直站在相对客观公正的立场, 在影响力日益重要的评测行业成为了标杆。
说白了，他本身就是眼前这群热爱数码的年轻人的“偶像”。
但莱纳德知道，自己真正的偶像，就在楼上。
……
“陈列室里面有远芯二十年来的所有成果展示，当然，这些都是产品类型。还有很多技术类型的成果无法摆出来给大家看——但如果你们有兴趣，可以去实验室了解。”
林可琳站在陈列室大厅中对着众人介绍道。
在一片惊呼中，马上有人问道：“也包括Pandora和NEWBEE吗？”
林可琳含笑点头：“当然，所有的实验室都是开放的，只不过可能有些涉及商业机密的技术和成果会让大家签署一份保密协议。”
“对了，我提一个小小的建议。”林可琳望向众人：“这里有我们所有的产品，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可以站在你们第一次使用的远芯产品的陈列柜前进行合影。我个人觉得……这可能比较有意义。”
人群中有人大笑起来：“噢, 这可真是一个暴露年龄的好主意。”
话虽如此，但所有人还是都听从了林可琳的建议, 纷纷找到了自己的“入坑”产品进行合照。
莱纳德自然也不例外, 他顺着年份找到了自己使用的第一款远芯产品——远芯MP3。
“可惜，这么优秀的产品, 被手机直接取代了。”莱纳德见林可琳站在自己身旁, 笑着把MP3放到原位。
“这就是科技进步的魅力。”林可琳笑着回道：“莱纳德先生, 你是自己上十五层找山总呢，还是让工作人员带你去？”
莱纳德一怔：“可以自己上去吗？”
“当然。不过我还是建议……你今天先了解一下远芯，明天再找山总——他这几天都有空的。”
“好的，谢谢。”
“不客气。”
……
参观完陈列室，众人便在一旁的休息厅中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加微信群，一边就着园区地图讨论接下来的去处。
很快，众人便根据各自的喜好选择了接下来的路线——虽然具体的路线不同，但所有人的选择都惊人地相似，大家都选择了去研发中心。
莱纳德也不例外。
只不过相比其他人都直奔潘多拉和NEWBEE这两個闻名遐迩的实验室不同，他选择的地方是YOS工作室，并规划了从YOS到精卫，最后再到潘多拉的路线。
走出行政大楼后，林可琳带着众人来到车棚外，指着一排排蓝色自行车介绍道：“这些无限制使用的自行车是我们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实行的环保方案。然后大家可能也知道，现在正在流行的共享单车就是出自该方案。”
说着林可琳推出了一辆自行车，骑上去之后单腿撑地，笑问道：“有没有人不会骑车的？如果没有，可以搭那边的电动观光车。”
结果, 还真有三四个人不好意思地举起了手。
让那几人坐上电动观光车，并让师傅慢速行驶后，林可琳带着一大票人骑着车，沿着园区公路浩浩荡荡地直奔研发中心。
“现在我们经过的是园内的宿舍小区，它朝后延伸了一公里，是一个拥有超过八千套住房的万人小区，大部分的总部员工都居住在这里。”
“也包括远芯的管理层吗？”
“是的，所有管理层都在这里有住房。”
“那林小姐你呢？”
“我当然也是。”
“那距离主要的城区和CBD会不会远了一点？”
“呵呵，我们这里就是主城区呀。”
微风传来林可琳和身旁人的对话，也传来林可琳的笑声：“小区的西大门外便是这座城市最繁华的地段、科技公司云集的科技新城，全国一流的CBD——如果你们有兴趣的话，可以去参观一下。那里有微软中华区总部，ESO中华区总部，中游国际总部，巨人集团总部，亚马逊中华区总部……反正全球排名前一百的IT技术公司，你都能够在这里见到。”
“哇唔！”
“好，现在我们进入研发中心的区域了——这一排大楼都是远芯的产学研实验楼，因为牵扯到与学校和其他科研部门的联合研发，所以暂时不予开放参观了。”
众人便是一阵惋惜。但林可琳还是停了下来，给众人拍照的机会。
“这边是很早以前的食堂，在远芯总部扩建之前，这里是所有员工用餐的地方——我们可以看到，路边有漂亮的葡萄架和雨天长廊，就是为了方便下雨时走路的。”
“那栋十五层高的大楼，以前就是行政大楼，不过现在成了通讯研发中心的工作地点。”
“前面是人工湖……看到湖对面的那些不高的建筑了吗？那些就是远芯的独立实验室。”
……
莱纳德在后面一边听着，一边感受着远芯的风景和布局。
在他看来，与其说远芯是一个企业，不如说是一个小型的公园——不，不是公园，是校园。
而且还是那种风景优美的校园。
他看到了空中有鸟飞向人工湖。
骑车抵达湖畔，林可琳停了下来，望向众人：“好啦，要去潘多拉和NEWBEE的朋友走左边，穿过湖中央的吊桥就到了。”
“莱纳德先生，你要去YOS实验室的话，走右边吧。”
“谢谢——我是直接过去吗？”莱纳德左右看了一眼，发现没有人和自己同行之后不免有点紧张。
林可琳微微一笑：“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陪你一起吧。”
“好的，谢谢。”
……
林可琳的其他同事与大部队前往吊桥，这边她与莱纳德则依旧骑着车，沿着湖畔绕行。
在路过一片桃林后，林可琳将车停到路边。
“这边请。”
“谢谢。”莱纳德停好车后，调整了一下gopro的位置，又取出相机拍了几张照片，这才跟着林可琳走向桃林尽头。
没走几步，一栋漂亮的马蹄状大楼便映入眼帘。
大楼的前方，YOS三个字母高高矗立，不带一点的寒暄和掩饰，直接点题。
莱纳德自然少不了要停下来合影留恋——还是林可琳替他拍的照。
走进大楼，林可琳如遇无人之境，一边介绍着，一边带着他走向二楼。
“伱是要看一看工作的现场呢，还是想和研发主管聊一下？”
莱纳德轻轻咳了一声：“如果都可以的话，那是最好。”
“那好吧，我先带你去找研发主管。”林可琳嫣然一笑，直接转到旁边的电梯，然后上了六楼。
上到六楼后，莱纳德发现整个六层完全没有办公室的概念，没有工位不说，员工分布得也极为松散——倒像是一个大型的咖啡厅。
很多人都是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很随意的交流着。
见莱纳德有些怔住，林可琳微微一笑：“这里是内核开发区，工作量不是很大，但任何一点改动都很重要……”
“嗯，所以工作环境也很好。”莱纳德连忙点头，眼中毫不掩饰自己的羡慕。
“其实独立实验室的工作环境都很好——创造力是我们进步的根本。”林可琳小声地介绍着，同时又与旁边几个员工打了招呼，顺便给莱纳德也介绍了一下。
当然，她没有停下来，莱纳德自然也不方便采访，只是随时留意着GoPro的镜头，以便能够拍摄出最好的效果。
走过冗长的工作区后，莱纳德随她来到了尽头
。
“陈总。”林可琳叩响房门。
“小林？这位是？”陈刚从电脑后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林可琳以及她身后的莱纳德。
“来远芯参观的朋友。”林可琳抿嘴一笑：“您有时间接受一下采访没？”
“……啊，有。”
陈刚只是一怔之后，马上便含笑点头，然后从办公桌后站了起来，迎向莱纳德。
“你好，我叫陈刚，是YOS实验室的负责人。”
莱纳德看着陈刚的工牌，上面的远芯研发副总裁，以及两位数的工号让他瞬间有些愕然。
——感情这是真·YOS的负责人？
……
办公室内。
苏远山接通电话，然后便听到了席小丁传来的埋怨。
“你说你整一帮网红来干啥？”
“师兄，别小看了网红。”苏远山哈哈一笑：“这帮人，无论是ivideo频道也好，还是WeChat朋友圈也好，亦或是微博也好……他们的影响力可真不是盖的。”
“……合着你是让他们来做广告的啊？人家就心甘情愿打广告吗？”
“参观我们有流量嘛，算是各取所需吧。”苏远山转动椅子，换了个舒适的姿势，笑呵呵地道：“我不也是在等着接受采访么？”
“……你这么说，我倒是能接受一点了。不过我还是保留意见，这帮人太能闹了……而且一个个就跟没见过世面似的。”
“正常，他们只是数码博主，不是接触到科研前沿的专业人士。不过你必须承认，他们是最懂得如何向普通人传达技术和理念的那群人——这里很多人都是搞科普的。”
“他们现在还在你那边么？”
“走了，据说去老田那边了——远芯这么大，我感觉他们来也是走马观花。”
“就是走马观花啊，难不成你还希望来个行业内人士进行深入对话？”苏远山再次一笑：“放心吧，师兄。这次绝对是OK的。”
“好吧。”
挂了电话，苏远山又看了一眼时间。
嗯，快下班了……
看来这帮人，今天是参观不完了。
但随即，他电话便又响了起来。
是林可琳的。
“山总，您现在有空吗？莱纳德先生打算采访您一下。”
苏远山微微一怔，随即答道：“有，不过要下班了，我去路上等你们。”
电话中，林可琳明显也怔了一下：“合适吗？”
“合适。”苏远山笑了起来：“本来就是寻常事，有什么不合适的？”
……
莱纳德的主意改变得很快。
当他意识到，远芯是真正地做到“不设防”地面对自己这一帮人的时候，他心中想要马上见到苏远山的念头便再也挥之不去了。
以至于，当他面对陈刚这个YOS之父时，他由于紧张，压根就没能问出那些自己精心准备了许久的问题。
还是陈刚见到他过于激动和紧张，主动地介绍了YOS目前的工作进度，以及未来的优化方向等等。
“苏教授答应了吗？”莱纳德已经随着林可琳进入了电梯。
“嗯，答应了，我们还是骑车过去吧。”林可琳也不介意陪着莱纳德多走一段路。
只不过当他们来到刚才停车的地方时，不知道谁已经把车给骑走了……再加上这时已经有员工陆续下班，更是显得有点一车难求。
“看来运动不成了，我们坐电动车过去。”林可琳说着掏出钥匙，走向停在路边的一辆电动观光车。
紧接着，她一脚电门，观光车便沿着园区公路直奔新区。
五分钟后，她便看到了苏远山和傅振华骑着自行车迎面而来。
“山总来了。”林可琳踩下刹车，回头望向莱纳德。
她只看到，这位自报家门说和山总有一面之缘的评测界大佬，此时整个人都陷入了一股无可言状的震撼状态中。
用句时髦的话说就是，这位，整个人都思密达了。
第1024章 周年
莱纳德有些紧张地坐在酒店的简约书桌前，等待着远在北美的同事为自己传来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的剪辑稿。
远芯酒店的网速很快，甚至达到了500兆光纤的上限。
很快，样稿传输完成，对面的同事发来一个“累瘫”的表情。
“L，我强烈建议我们搭建一个NAS服务器，这样就可以协同工作了。”
“收到, 辛苦了。”莱纳德敷衍地回答着，然后再次点开样稿。
……
“大家好，欢迎来到BBSTL，我是你们的老朋友莱纳德。”
影片中，莱纳德身后是工作室的固定画面，他手中举起一张请柬，笑容可掬地面对着镜头：“这是一份来自远芯的邀请, 同样的，也是我们BBSTL成立以来收到的最酷的礼物……”
“……那接下来, 就由我来带着大家去一睹远芯的真面目吧！”
“Let’s go！”
随着莱纳德的一挥手，画面也随之滑动变幻，转眼便是飞机降落的画面。
此时画外音升起。
“这是我第一次来到内地，好在有远芯的工作人员全程引导才不至于迷路。”
“坦白说，在来的路上，我们还是有些忐忑的，因为谁也不知道远芯能够开放哪些场所和业务。”
“毕竟，作为全球知名的科技企业，远芯本身就充满了神秘和机密。但很快，我们的疑惑便被打消了。”
这时画面切到了林可琳与众人交流的场景，并给出了视频的原声。
……
莱纳德手摸着下巴，微皱着眉, 认真地看着视频的每一帧画面。
两天共计十六个小时时长的视频, 要浓缩在这短短的三十分钟内, 既要保证信息量的传达，又要保证不能做成流水账, 这确实很考验人——特别是在时间如此紧迫的情况下。
“在和我的第一件远芯产品留恋后, 我选择了去YOS实验室, 因为作为一个评测博主，我觉得……我应该先从系统层面了解……好吧，其实他们去Pandora的人太多了。作为一个Oldman，我才不愿意和他们一窝蜂呢。”
“事实证明，我的选择是对的。”
随着莱纳德配的画外音，镜头也切入了YOS实验室的内部。
“在这里，我有幸见到了YOS之父，也是远芯的总裁，陈博士。”
……
“大家可能已经听出来了，我的声音有些紧张——是的，我完全没有能够见到陈博士的心理准备。以至于我现在都有些后悔，没有能够为大家带来更多的有关YOS10.0的情报。”
“采访陈博士之后的激动让我改变了参观的计划，准备去采访神秘的BOSS——但还希望大家随着镜头和我一起先去参观NEWBEE实验室。”
随着画面的继续，莱纳德逐渐进入NEWBEE实验室、Pandora实验室，精卫实验室，AI实验室，机器人中心, 云数据中心……
这些实验室，他并没有停留多久, 或者说, 画面并没有给多久，且出现在画面中的被采访对象的等级也再没有YOS负责人陈刚那样的大佬。整体类似于走马观花，主要由莱纳德的画外音配合被采访者的重要发言来介绍一些重要的科研和技术的进展。
但就算这样拉快了速度，时间也依旧过半了。
看着时间轴向前推进，莱纳德嘴角也浮出了一抹笑意。
“我从来没有想过，作为一個获得了诺奖的伟大科学家以及身为全球首富的企业家，居然会骑着自行车出现在我的面前。”
伴随着他画外音的介绍，苏远山的自行车停在了前方。
很显然，莱纳德在这一刻有些失措。
毕竟他不是专业的记者，只是一个科技产品的爱好者。
“在互相介绍后，苏教授把自行车停在了路边，然后带着我们前往了树林中的一个小凉亭——一个小细节是，很快就有员工把他的自行车骑走了。”
莱纳德看着画面，轻轻地呼了口气。
……
“苏教授，马上就是远芯的二十岁生日。而众所周知，你是远芯的创始人——请问当时你是怎么想到会创立远芯的，而不是在学校完成学业——当初你好像仅仅只有十七岁，是吗？”
“是的，那时候只有十七岁。”画面中，苏远山笑着点头，毫不介意自己的年龄：“之所以没有完成学业，是因为我认为自己能够通过自学完成知识的学习和掌握——当然后面我才意识到，离开课堂之后，要学习的难度其实比想象中的更大。如果不是远芯有很多学长，说不定我连毕业都做不到呢。”
“至于说成立远芯，或许是我急切地想要证明自己？”画面中的苏远山仿佛有些自嘲地摇头一笑：“好吧，其实还是因为对技术热爱和相信半导体就是未来，是信息时代技术的基础。当然……现在想起来，更多的原因可能是成立公司之后，我就可以正大光明地不用去学校了。”
画面中传来众人一阵笑声。
书桌前的莱纳德也微笑了起来。
“那请问远芯是怎么设计出如此……让人赞叹的产品的呢？我指的是MP3——那是我的第一件远芯产品，以及Vidoo手机，无人机，已经gopro等等——背后是什么力量在驱使呢？”
画面中，苏远山笑了笑，思索了片刻后才认真地回答道：“还是热爱。”
“或者说，激情。”
“乔布斯曾经和我激烈地争论过如何才能设计出改变世界的产品，他认为只有偏执狂才能成功，我觉得偏执不是必须的。但我们有共同的认识，就是激情——对产品的激情，对技术的激情。”
“对于远芯而言，我们的激情更多地体现在把那些奇思妙想迫不及待地推向市场，并在这个前提下向用户展现我们的审美。譬如MP3播放器，它本质上是对闪存颗粒的运用，然后以此为基础，完成对旧时代的音乐设备进行革命。”
“这样的思路，这样的激情一直贯穿着远芯的所有产品线。也就是后来大家看到的，一项最新的技术，永远是远芯率先使用和尝试的。包括小型化摄像头，AI助手，指纹系统等等。”
……
在苏远山的几段采访后，画面跳转到了无人机画面。
无人机上升中，远芯的整个全貌也渐渐展现了出来。
“其实对苏教授的采访是在第一天的下午进行的，但我拿到了视频的最后做结尾。这固然有苏教授是远芯的BOSS的缘故，更重要的是，他的回答和思路，能够很好地解释我们对远芯产品的认识。”
“远芯是一家罕见的，想要把所有前沿技术运用在商业领域的企业。对于企业而言，这天然就带着冒险，但对我们消费者而言，这样的企业是值得尊敬的，也是值得期待的。”
“在采访中，我们知道了，远芯已经在对模拟3D设备，人机交互，人工智能，全自动驾驶等诸多领域展开了研发。这些技术，毫无疑问，都将是改变世界的技术。而我们有理由相信，一旦他们成功，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把它们运用在产品中，推向市场，让科技造福人类。”
“最后有个小彩蛋。”
“但结束采访后，苏教授发现自己的自行车被人骑走了，他很郁闷地说了句脏话。而这也让我想到了这次采访的最后一个问题。”
“我问苏教授，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自行车。苏教授告诉我，环保不能只停留在嘴上，要用行动来支持。”
影片在露出远芯如公园一般的园区全貌中戛然而止。
莱纳德深深地吸了口气，而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看了一眼手表，随后给同事发了一条消息。
“上传吧，我要去二十周年庆的会场了。”
……
……
省城体育中心足球场，这座最大容量为七万人的超级球场，在过去十几年中一直见证着省城金牌球市的辉煌——在甲A联赛最火爆的那些日子，这里几乎场场爆满，有人甚至提前一天去排队买票。
如今嘛……只能说，因为远芯这个最强的土豪老板在，远芯队的主场还是保持着相当的上座率。
但国内的足球，那可就一言难尽了。
今天的球场，同样座无虚席。
但球场的中央，却没有足球队员，而是一个大大的舞台。
舞台的两边，各自竖着两块巨大的屏幕，以供全场的观众能够从各个角度，全方位无死角地看到台上的表演。
夜幕渐渐降临。球场的灯光升起，将舞台照耀得如同白昼。
来自央视的两位主持人走上舞台的中央。
“各位来宾，各位
朋友。”
“大家晚上好。”
伴随着主持人如同播放新闻联播一般的配合，原本的一些吵杂声渐渐消失，所有人都看向大屏幕上的两位主持人。
“今天，是远芯科技有限公司成立二十周年的庆典日。在这个特殊的日子中，我们新老员工齐聚一堂，共度良宵……”
在一番冠冕堂皇的春节似贺词后，女主持人望向台下第一排的中央：“下面，有请远芯首席行政官，段勇平先生致辞。”
不知道是谁开始了鼓掌，但只是片刻，掌声便响彻了整个球场。
在掌声中，段勇平整了整西服，大步走上看台。
台下，苏远山和身穿黑色西服的陈静坐在一旁。
……
“静姐，抱歉哈……今天实在太忙了。”
苏远山偏着头，他全然不顾上面段勇平已经开始了致辞，而是面露歉意，冲陈静轻声道。
他之所以道歉，自然是因为今天他没能亲自去机场接陈静，而且就算陈静抵达了，他也没有时间见一面，直到现在，他才找着机会说两句。
陈静嫣然一笑：“我才走不到一年，你就这么见外了？”
“额……你这句话直接就把我给堵住了。”苏远山悻悻地一耸肩。
陈静抿嘴摇头，指了指台上：“马上该你了。”
“嗯。”
苏远山抬头，只见段勇平正好结束了简短的致辞。
他轻轻地呼了口气，捏了捏手中的文件，又拧了一下脖子。
陈静在一旁瞥着他，伸出手来替他把衣领整理了一下。
“下面，有请远芯创始人，苏远山先生致辞。”
……
央视女主持人望着从台下健步走来的苏远山，她眼中充满着崇敬和喜悦——她当然不是第一次见苏远山，更不是第一次和苏远山打交道。
甚至两人还很熟悉。
但无论多熟，都依旧无法掩盖苏远山的光芒。
“苏教授，请。”女主持人拿开话筒，对苏远山做了个请的动作。
苏远山含笑点头致意，随后站到了讲台前。
他放下文件，等到掌声稍歇后，他才抬起头，望向前方。
很可惜的是……他无法看到台上的观众。
哦不，不是观众，是同事。
——今天整个足球场的看台上，全部都是远芯的员工。
他只能看到的是，位于舞台下方“黄金低端”的几排位置——这里一共有一百八十余人，全是远芯第一年加入的员工，以及目前任职的高管。
当然，第一年的员工，除去已经离职的，只要还呆在远芯的，就算不是高管，级别上也早就提上去了。
这些人中，有陈静，有席小丁，秦为民，田耀明，陈建国两口子……李明柳，高晓第，肖守平，唐文芳……
也有很早之前就“分”出了的EDA团队的人，譬如蒋万超，曲慧，潘晓军等等。
还有更早一步离开的人。譬如唐文杰，杨怡雯，孙西慧等等。
既然是远芯二十周年，那就应该是所有见证过远芯诞生和崛起的员工，都要来，一个都不能少。
嗯……除了他父亲，以及小舅。
看着每个人都含笑看着自己，苏远山在这刹那间有点恍惚。
“大家好。”
苏远山深深地吸了口气，视线望向正对着自己的摄像机。
“很荣幸，由我来回顾远芯这二十年的历程。”
“记得，那是二十年前的春节。”
苏远山微微地眯了下眼，记忆的画面缓缓被拉开。
“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仗着自己有几分本事，便怂恿着自己的父亲和舅舅，吆喝着他的几位师兄，开始向目前被公认的半导体行业最耀眼的明珠——EDA软件发起了挑战。”
“于是，远芯就这样诞生了。”
第1025章 伟大和卓越
“1991年，也就是远芯成年的当年，我们以超乎寻常的效率完成了超越时代的EDA软件。拿现在时髦的一句话来说，就是远芯从此走上了开挂之旅。”
“在完成EDA的同年，我们完成了中文寻呼机的芯片设计，并与江阴电子管厂完成了重组，成立了众芯电子。”
随着苏远山的回顾, 从台下创始人团队的位置也开始响起掌声。
苏远山看都不看，就知道这必定是王朝新和姜涛这几个当初从传呼机搞起的家伙在鼓掌，在他们的带动下，很快掌声便响彻了整个体育馆。
苏远山也停了下来，含笑等着掌声结束。
毕竟，如今的众芯, 早已是国内四大手机厂商之一, 同时也是全球封测领域的巨头, 霸主级的那种。同时旗下还拥有数个子品牌，分别涉及到小家电，智能穿戴设备，以及液晶电视领域。除此之外，众芯也配合远芯，索芯等，积极进入半导体相关的产业链，触角涉及到到了半导体原材料，化工，加工等行业。
众芯的规模和成就，当得起全场的掌声。
“也就在同年，我们还开发出了视频解码芯片, 并带着它参加了在拉斯维加斯举办的全球计算机分销商大会comdex’91。然后，席小丁博士在硅谷留下了我们另外一道足迹。”
台下猛地传来一声不忿的大喊：“还有杨怡雯！”
——看台上的其他人听不见，但苏远山和一众创始人团队的大佬却是听得一清二楚，众人纷纷忍俊不住，笑了起来。
当然，掌声也随之响起。
谁都知道, 苏远山口中的“足迹”是指的什么。
那自然是另外一个横亘在硅谷的庞然大物——星海。
“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的星海。
二十年过去，星海已经由当初的远芯EDA的“代理商”，成为了目前硅谷第一大科技企业，业务横跨中央处理器，图形处理器，ASIC，消费类电子产品，互联网软件，商业软件等诸多领域。
已经不止一家媒体把星海和远芯相提并论，并称为科技领域的双子星。
当然，因为星海目前相对远芯而言，已经毫无关系，苏远山自然不愿意在远芯的二十周年庆上提起过多，以免引来不必要争议。
毕竟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懂得都懂。
在一笔带过了星海的血脉后，苏远山再次微笑望向台下。
“也是这一年，孙西慧女士前往HK，成立华远贸易。”
孙西慧满脸含笑，轻轻地鼓起了掌。
“还是这一年，我们的通讯技术团队开始进入闭关阶段, 进入了长达三年的蛰伏期。”
毫不意外的，掌声再次响起。
而且这一次, 是由看台上所引爆的——今天在场的七万多员工中，有超过两万人都是通讯技术团队的员工，其中更是不乏当初被判“三年有期徒刑”的老人。
所谓三年有期徒刑，自然指的是当初通讯技术团队在三年内都没有产出不说，还一直不停地发展壮大，每年都要花掉远芯将近百分之三十的科研经费。
“同样的，这一年，也是YX架构部门诞生的一年。”
苏远山望向秦为民，轻轻地呼了口气：“好像在这一年，我们就已经打下了今后远芯发展的基础。”
……
掌声中，苏远山继续回顾。
“第二年，我们利用视频解码芯片，设计出了革命性的视频播放器——VCD。并引导着全球视频行业走向数字化时代。同时，我们也与梅捷进行合作，成立了加工厂——也就是今日鸿芯的前身。”
台下，蒋庆川含笑致意。
“当然，在这一年，我们也迎来了我们的董事长兼CEO，陈静女士，从此远芯走开了商业化发展的道路。”
“同样的，也是这一年，我们和索尼展开了合作。从此，两个企业开始并肩走向新世纪。”
苏远山望向侧面的嘉宾席位——那边的索尼大中华区总裁站起身来，微微鞠了一躬。
这次的周年庆，远芯一开始并没有准备嘉宾席位的——毕竟这是远芯自己企业本身的总结和回顾，而不是展示自己的盟友和关系网。
但实在架不住某些人太过热情——譬如草堂会的一帮人，便一直舔着個脸嚷嚷着说要过来沾沾远芯的气运……于是最终决定还是安排一下嘉宾，但规格上有所限制。尽量不闹出动静的那种。
既然有嘉宾，索尼这种战略合作伙伴显然是避不开的，于是索尼方面便派出了国内负责人前来出席。算是在远芯的框架下，把面子给到了顶点。
“1994年，我们通过与星海的合作，成功地获得了来自X86架构处理器的授权。沪市科技园诞生。”
“与此同时，我们也成功地与德州仪器完成了合作，德远半导体就此诞生。”
“与索尼的合作更进一步，索芯成立，从此揭开商用锂电池的序幕。”
“再接着，国内进入互联时代，互联网中心诞生。”
“1995年，通讯实验室迎来丰收，我们的第一款Yidoo手机诞生，设计中心诞生。”
“1997年，HK回归，我们开始进军HK，建设数码港。”
“1998年，汽车研究中心诞生……”
随着苏远山将远芯成立以来的重要部门和重要领域一一道来，全场的掌声就再也没有停过。
……
“这二十年走来，直到今天，我任然有一股梦幻般的感觉。”
苏远山抿了抿嘴，毫不掩饰自己的感慨：“每当管理层开完会，我们总是会互相询问，我们有没有做错什么，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大家可以把这些话理解为，管理层一直在自省，一直在为了远芯的未来而殚精竭虑。”
“但这更多的，是我们至今都惊讶于远芯的发展速度——它从一个只有几十个人的小工作室，在二十年成长为一个在全球拥有三十多万员工，二十余个研发中心的大型集团，这种速度，已经超出了常人所能理解的范畴。即便是创始人，也为此而惊讶和感叹。”
“但在这次的总结和回顾中，我想我大概找到了答案。”
“远芯这二十年来的成就之所以辉煌……”
苏远山抬头，目光环视着看台，沉默片刻后，他缓缓呼气。
“对科技的激情，为我们赋予了强大的创造力——因此，我们才能创造出一件又一件改变世界的产品。”
“以技术服务人类的胸怀，为我们赋予强大的凝聚力——因此，我们才能获得全世界优秀人才的认可，才能成立和团结数十个研发中心。才能让各种不同肤色，不同种族，不同国籍的优秀员工平等地、安心地凝聚在一起。”
“以用户的体验为核心，守住不作恶的底线，为我们赋予了正确的方向——因此，我们的产品才能获得全世界用户，全世界合作伙伴的认可。”
“这二十年，是我们人生中的韶华。”
“但对远芯，却仅是她蹒跚的起点。”
“她必将走向卓越和伟大！”
“她也一直在走向卓越和伟大。”
*
*
晚上十点，数万远芯员工开始有序地撤离。
远芯的一干高管到了台上，与参加演出的专业演员以及员工合影。等到球场清空时，时间已经邻近十一点。
球场外的停车场，苏远山夫妻俩和陈静站在一起。
“我先回家了。”叶如黛含笑望着陈静：“静姐，你别听这家伙吹太久，早点休息。”
“咳……我是那种没话找话的人么？”苏远山摸了摸鼻子，被自己妻子这么揶揄，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反驳。
“嗯，你很是。”叶如黛点着头，伸手和陈静握了一下，随后便上了轿车。
陈静自始至终都看着叶如黛，此时目送她远去后，这才收回视线，微微一叹：“娶了叶子是你的服气。”
“额……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
“是吗？”陈静偏了下头，但很快便轻轻咳了一声：“上车吧。”
苏远山点头，顺手拉开后座车门。
随后，早已等候多时的傅振华一脚油门，汽车便沿着体育馆外的道路朝着科技新城开去。
此时，饶是已经夜里十一点，但路上的汽车依旧络绎不绝。
陈静一直在扭头看着街上的霓虹和车水马龙，她的表情变得十分平静。
苏远山知道，她现在的心情很复杂，或者说……有些难过。
——陈静是亲眼所见省城是如何发展起来的，也是亲眼所见……岛上是怎么没落的——说得好听点就是，是
如何在原地踏步的。
“岛上很难。”
片刻后，陈静转回头，虽然没有叹气，但苏远山却能感觉到她无尽的叹息和无力。
苏远山沉默了几秒后点头。
他当然知道……如今的岛上，比起历史上……要难太多了。
曾经，岛上最引以为傲的半导体产业，已经几乎消亡殆尽——面对内地庞大的产业链优势和中霓棒三国的半导体整合，岛上那真的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产业消亡。
而就算是历史上，岛上还有半导体产业的时候，都接连被内地的省份给超越。
“农副产品，外贸，旅游，都不是根本，形不成支柱产业——或者说，在当前的状态下，形成不了支柱产业。”陈静继续望向苏远山道。
“嗯。”苏远山再次点头。
“你不要一直嗯……”陈静微微扬眉，显然有些不满意苏远山这种“敷衍”的态度。
“我能怎么办？”苏远山苦笑起来：“除非小马哥现在就宣布那啥……否则我什么都做不了。”
“你的意思是，只有回来了，你才能做什么？”陈静盯着他，眉毛扬得更高了。
“……”苏远山深深地吸了口气，而后又缓缓呼出。
他再一次点头。
——是的。为了避免惠出问题，为了避免陈静被裹挟，他必须见了兔子才撒鹰。
“那好，你等我，四年后。”陈静也深深地吸了口气，一脸的认真。
“确定好了？”
陈静没有回答，反而盯着苏远山的眼睛，一直认真地看着：“你告诉我，四年后，你能做什么？”
苏远山闭上眼睛。
毫无疑问，陈静的这番话……表明，她已经获得了小马哥那边的信任和推荐——如果不出意外，她将会与菜菜子打擂台。
陈静的声音轻轻传来。
“去年，我用自己的资产成立了几个NGO组织和基金，根据这将近一来的民调显示，支持一统的人数大大上升——当然，这并不是四年后我要参选的关键，但会影响到进程。”
“意思就是，你的希望很大？”苏远山睁开眼睛，望向陈静。
陈静点头：“很大的。”
“你的身份和经历没有问题，不怕攻击吗？”
“这个不需要伱担心。”
“好吧……”苏远山轻轻呼气，再次陷入沉吟。
坦白说，他能够做的其实并不多。
远芯作为一个科技企业，能够配合陈静的，也只有科技领域——但现在国内已经完成了布局，总不能为了支持陈静，而再大规模的转移产业链吧？
但什么也不做，显然也不行。
这不是为了谁的“面子”的问题，而是为了表现出一种态度的问题。
——他要让岛上的人知道，只有回来了，才有肉吃。
沉吟许久后，苏远山轻声道：“易帜之前，只能推进企业的小规模投资和入驻，然后扶持现有产业。”
“静姐，你肯定明白的。”
陈静沉默了几秒，随后马上问道：“易帜之后呢——我指的是，在这一个十年之内完成。”
“万亿。”苏远山瞳孔一缩，毫不迟疑地竖起一根手指：“我答应你，我会推动不下万亿人民币的资金规模前往岛上……”
陈静的眼睛骤然亮了起来：“哪方面？”
“不用太过顾忌战争的方面。”苏远山抿着嘴，轻声道：“相关产业链的重建，以及基础设施建设。”
“岛上的基础设施，应该修一修了。”
苏远山的目光越过陈静的脸，望向车窗外。
此时已到科技新城，不夜的灯光将整个街道照耀得如同白昼，一片光明。
陈静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片刻后她再次点头，伸出四根手指。
“四年后，再见。”
第1029章 海上新丝路
（前三章被屏蔽，大概剧情……就是时间线到了2016年，然后五年之约到了，陈总回去了。详情请参考评论区。）
“在过去几年，国家提出了‘海上新丝路’的发展方向。虽然从本质上，这是解决国内生产力过剩而进行的新市场开拓，但它也会给我们带来更多的竞争。”
苏远山手指在笔记本上轻轻地叩着, 颇有些无奈地道：“以前我老喜欢说螺旋上升，但现在……可能互相交织捆绑，一路扭打一路前进来形容会更加贴切。”
“好在我们在新丝路的方向提出来之前，就一直沿着这条路在朝着西方扩张，这二十年来，也打下了不少的基础……换句话说, 就是我们今后, 需要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中东以及非洲地区了。”
说着苏远山便望向王朝新，又看了一眼周小慧。
众芯的产品线很齐全，覆盖了高中低等不同的档次和不同品类。相比起来，远芯就要“爱惜羽毛”更多一些，在消费电子产品领域，一直都在坚持高端。但在家电领域，周小慧最终选择的是“挂羊头卖狗肉”的路线——即推出极高端的概念型产品，然后主打性价比产品。
之所以采取这种方式，主要还是在过去几年中，AI和互联网的结合，诞生出了一大批不走寻常路的互联网家电企业……
这批人搞性价比搞得极为熟练。
而远芯的家电，即使有远芯的品牌加成，在对抗霓国高端品牌的时候依旧有些乏力。相反的是那些互联网公司依靠性价比优秀, 逐渐形成了群狼效应, 反而在家电领域中撕开了一条口子。
远芯从来都不是一家只认死理的公司。
在发现家电领域无法复制手机的成功案例后, 周小慧果断选择了随大流，利用远芯的供应链优势，很轻易地便利用性价比打开了市场。
“当然, 对于欧美市场，我们也不是说就放弃, 而是要对技术和产品进行有目的地选择侧重点——低端一点的，便宜一点的，集中往新丝路方向走，也算是配合国家的政策方向。而发达国家以及国内市场，依旧是我们的营收和利润的主要来源，同时也是驱动我们技术进步的动力。”
一口气说完后，苏远山喝了口水，稍歇了一下后继续望向搞互联网那一帮人。
如同段勇平总结的那样，虽然互联网企业目前的营收还比不上远芯，众芯这样的复合型企业，但他们的市值却在不停地上涨。
这意味着，就算是傻子也看出来了，二十年前，被称为科技领域三大神棍的苏远山，盖茨，乔布斯等人对未来的预测已经正在逐渐变成现实。
“移动互联网的时代已经彻底来临，在这期间，有太多的传统型互联网企业掉队，也有无数新兴的互联网企业涌现出来。很不错, 我们没有掉队。”
苏远山说这句话的时候觉得有点多余——按照他对EM，ivideo，AL的影响力，如果还会在移动互联网转型期间掉队的话，那还不如买块豆腐撞死得了。
“但也正如段总刚才说的，互联网的产品，目前已经渐渐进入红海阶段，我们将会很难通过开创新的产品和新的模式来进行扩张了。也就是说……创新这个词，今后将会在互联网领域越来越变得没有实际意义起来。”
这时马老师笑着接了句嘴：“所以现在大家都开始喊微创新了。”
“嗯，没错。这也是未来产品和业务发展的核心概念——从用户体验出发，从小处着手，倾听用户的声音，尽可能地把产品做完美。”苏远山也笑着点头：“我举个不是很恰当的例子，如果把过去二十年互联网的发展比喻成‘铁公基’的话，那么现在这个覆盖全世界的铁公鸡已经成型了。接下来比的就是谁能拿下和保住最大的市场，并坚持下去就是胜利——从资本对你们在座几位的青睐来看，你们是最有希望完成垄断的。”
“至于说在商业模式上的创新……我说句暴论，今后无论出现什么名噪一时的领域，本质上，还是建立在流量的基础上，说白了就是把流量玩出花来。”
苏远山说着敲了敲笔记本：“流量不应该只有传统的广告收入，它应该还能带来一波更大的红利。”
丁垒等人听了便对视了一番——在越来越难以通过颠覆性创新扩大领域的现在，他们这帮互联网大佬只能通过投资和控股来实现对新领域的涉足。因此对于今后的路要怎么走，要怎么才能稳住地位，他们早就想过无数次。
自然也想到过如何把流量玩出花来。
但他们想到，和山总在这里提出来，可是两个概念——过往的历史早就证明了，山总对互联网的敏锐和把握从没出过错。
这意味着，今后的新模式，怕是只能从流量上来下功夫了。
这时李明柳突然问道：“之前你说的暴风雨前的宁静，你还没说是什么暴风雨呢。”
苏远山微微一怔，随即苦笑。
“不让说，说了就要被屏。”
*
*
虽然暴风雨不敢说，但它终究还是要来。
伴随着五月，陈静正式任职，某所谓的仲裁结果也正式被放出。
此消息一出，互联网上一片群情激奋，就连一直喜欢说车轱辘话的相关部门，也断然进行了不认可，不接受，我不听的否认三连。
但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
五月底，就连苏远山都变得紧张起来。
——他实在拿不准，这次会不会还会如历史上一样有惊无险地过去。
坦白说，相比历史，无论是J20也好，还是提前下水的CV以及055也好，都意味着国内实力，无论是各方面都要冒出一大截。
但问题就出在这里。
国内的经济还是跑得太快，而其他领域暂时还没有跟上，或者说，其他领域虽然已经很努力地在追了，但还是跟不上步伐。
而相比之下，那边无论是意志也好，还是心态也好，都比历史上要崩得跟多一点。
问题就来了。
万一呢？
就在苏远山担心的时刻，一条国内超高音速导弹试射成功的消息，很低调地被发到了互联网上。
（啊……）
第1030章 直性子的胜利
陆海演习在五月二十号正式开始。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苏远山对军事知之甚少，但他起码知道万吨大驱和五代隐身战机以及高超中导的意义。当这三件极具战略地位的武器齐聚南方时，它们的作战半径，便是声音所达之处。
于是，海上所有的不和谐声，都在演习中烟消云散。
而时间进入下半年后, 局势变得再次平静起来。
因为最大的那根搅屎棍要忙着自己的权力更迭。
随着驴象两党各自锁定自己的候选人，双方开始了积极的舆论造势。
只不过让人不安的是，无论是谁，都把目光放在了东方。
……
苏远山和苏星河父子俩在楼下的花园里一边散步一边闲聊。
苏星河院士原本在五年前就应该退休的，但为了保证教育改革中政策的延续性，他在离任后进院里升了一级，如今五年已过, 苏院士也年满七十, 在月初正式退休。
退休后, 苏星河院士便“一道烟”地回到了省城，安心地当起了他的种花老头。
只可惜，现在他时间有了，孙儿孙女却长大了，不需要他了。
倒是苏远山很“懂事”，每天都会和父亲下楼走一走，逛一逛。
苏远山见父亲有点累的模样，他便扶着父亲的手臂，准备找个地方坐下。
却不料，他刚伸手, 父亲便直接在他手背上一拍：“起开，你爸我还没老得要人扶。”
苏远山：“……”
“只是腿杆有点不行，估计是小时候在水田插秧得了风湿，然后又站了二十年讲台的缘故。”苏星河教授呵呵的笑着, 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下，顺势拉了一把儿子, 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
“但腿脚的问题是小问题, 我们这种人, 最怕的是这里犯糊涂。”苏星河指了指自己苍苍的白发，叹了一声：“去年才听说，我们的同学已经有人老年痴呆了——你说如果一直用着脑子，就不会老年痴呆？”
“额……大脑是典型的用进废退。”
“那我得跟郑强说一声，开个后门，让他把我返聘回去。”
苏远山顿时愕然，随即笑了起来：“爸，你回去干啥？”
“我教书嘛！我还干啥？总不能返聘我回去当校长嘛。”
“……还是别了吧，你现在本来站久了腿就不舒服。”苏远山看着父亲把双手放在膝盖上偷偷地揉，便摇头道：“除非坐轮椅。”
“嘿！你小子现在就给我把轮椅安排上啦？”
“……爸，如果你真担心脑子变不好使，你可以打打麻将……”
苏星河立刻摇头：“没兴趣。”
“那下棋？”
“也没兴趣。”
“那你对什么有兴趣？”
“教书有兴趣。”
“……”苏远山满脸的无奈——他算是看出来了，感情父亲上京之后这么多年位高权重下来，还真是一点没变。
“你总得让我有点事干啊——要不带小孩也行……你和叶子现在……”
“可别！”苏远山马上摆手。
开什么玩笑，他和叶子是同年的，都是74年生人，翻年就43岁了……
“要不这样, 你去ivideo上开个视频账号？”苏远山见老爷子有点沮丧的模样, 他想了想道：“开个科普账号。”
“科普？”苏星河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对对对！我听说科学院那边有不少院士都开了科普号，但工程院这边倒没几个。”
“嗯, 正常。毕竟工程院的偏工科，而工科嘛……大家都喜欢看技术成果，譬如什么黑科技之类，反倒是科普看的比较少。”苏远山笑着替父亲解释道。
“那讲集成电路和半导体知识的科普有人看没？”
“有，肯定有！而且你还可以做成公开课的形式放在互联网上，对吧。”苏远山脑子活泛起来，乐呵呵地给父亲出着建议：“到时候伱还可以一边讲课，一边和网友互动——说不定还有人给你打赏呢。”
“打赏？”苏星河院士失笑：“有点意思哈——这算是为知识买单么？”
“嗯，算！”
“那好，你给我准备一下！我也准备一下。”苏星河院士抬起手腕，放到接近五十厘米的地方看了一眼：“小慕快回来了吧？”
他话音刚落，苏小暮和苏泽安姐弟俩便进了小区。
……
虽然苏星河院士不让儿子搀，但面对孙女和孙子的孝顺，他是一点也没有拒绝，被两個小孩一路“扶着”走进电梯，还满脸都是幸福感，看得苏远山不住摇头。
苏远山目送电梯关上，转身又回到楼下，他掏出手机，一边刷着微博和知乎，一边等待着叶如黛下班。
今天已经是十一月七日。
在大洋的彼岸，正在进行一场“惊心动魄”的对决。
这场对决非但牵动着老美那边万千人民的心，同样也引起了国内网民的讨论热情，或者说八卦之魂。
一如历史，目前主流的判断，还是认为建制派的克嫂赢的概率很大，而那位口没遮拦的商人基本没戏。
但又和历史不一样的是，国内有不少人认为，如今全世界都有朝着右边，朝着保守和民族主义情绪方面走的倾向，再加上早在几年前，一些激进的保守主义网友，就在强烈地抨击灯塔当局对国内的绥靖和妥协，以至于大陆得以崛起……所以，鹿死谁手还不得而知。
当然，苏远山是知道结果的。
克嫂的那一套，虽然依旧延续着政治正确，从而使得民调看起来很好，但是……谁都知道，政治正确之下，不是所有人都敢说真话的。
现在正在统计投票中。
而投票的结果，看起来对克嫂不是很妙。
“你一个人在下面？小慕他们放学没？”叶如黛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苏远山抬头，看着妻子，只见她脸上带着一点点忧虑。
很显然，这忧虑不是她担心女儿和儿子没回家，而是担心另外的。
——叶子虽然没有投票权，但她作为硅谷精英的代表，从内心深处就抵触商人的那一套。
“陪爸上去了。”苏远山拉着妻子的手，让她坐到自己身旁：“你担心克嫂输？”
“现在看来，她是真的要输了。”叶如黛微微叹了口气。
“输了就输了呗，你一个拿绿卡的，操人家拿护照的心干啥？”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叶如黛瞪了一眼丈夫：“老唐一次演讲中提了五十次China！”
“那又如何？”苏远山把妻子的手握住，笑了起来：“说不定，他还会更好一些。”
“……”
“我说的是真的。”苏远山微眯着眼，轻声道。
“相比虚伪的舞长袖选手，我更愿意和直性子打交道。”
“大不了硬碰硬，对吧？”苏远山笑了起来：“他喊MAGA，我们喊伟大复兴，目标相同，矛盾不可调和，总是要碰上的。”
第1031章 互相伤害吧
时间飞逝，很快便翻过了2016，来到了2017的春天。
一座白色house里，它的新主人正皱着眉头，很努力地装着能听懂的样子在听着幕僚和下属们对科技企业目前状况的介绍。
“你们的意思是，硅谷已经不是最伟大的科技中心了？”
下属们左右看了一眼，最终还是换了个委婉的说法：“盈利最高的公司还是在硅谷, 但整个互联网的利润和规模，是在大陆。”
新主人眉头皱得更深了：“eso，是吧？”
“是的。”
“eso的叶如黛，是拿我们护照的是吧？”
“很遗憾，现实……她拿的是绿卡。”
沉吟许久，新主人望向幕僚们：“我想见一下她，以及硅谷其他的科技企业领袖。”
“对了，还有别忘了秦思小姐。”
……
半个月后。
秦思随着赵岩一起抵达苏远山的办公室。
她刚进门，还没坐下，就冲着苏远山一阵摇头：“你现在都不到门口接我了。”
苏远山哈哈大笑：“有赵岩代表我就够了，咱俩难道还要挑理么？”
他一边说着，一边对赵岩挥了挥手，亲自拿着茶杯给秦思沏茶。
“赵岩，你出去把门带上。”
赵岩沉稳地点头，没有多说半句，便直接走出办公室，然后关上房门。
秦思已经坐到了沙发上，她如今已是年近五十的人了，但长期的身居高位和富贵，让她看起来并不显老, 且自带雍容。
目送赵岩离开，秦思微微一笑：“时间过得真快啊, 当年的调皮小霸王, 如今都三十出头了。”
“我都是年过不惑，奔五的人了，他当然也该长大成熟了。”
秦思笑着点头：“看得出来，你对赵岩挺满意？”
“还行，虽然算不上十分聪明，但做生意起码是够了。”
“……”秦思便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她虽然久居纽约，但对远芯高层的事却一清二楚。深知远芯的那些二代们，很少有人选择走企业这条线的。
如同苏远山说的，稍稍有点聪明的，都被培养着走科研路线了，然后“不那么”聪明的，也都走了艺术路线，或者干脆就当个自由人，专门搞慈善什么的……
总之和国内一般民营企业家的那种父死子继兄终弟及不同，远芯的二代，大都选择了自己喜欢的路。
究其原因，自然还是和远芯的架构有关。
毕竟远芯是国内最早引入现代企业管理制度的企业，从一开始，它就没有所谓的家族企业概念。
“那你是想把他留在远芯当接班人么？”秦思继续玩笑一般的问道。
“他半点技术不懂，接个屁的班啊。”苏远山哭笑不得：“接孙姐的班还差不多，要不接你的班。”
“接我的班也行，那我这次就把他带走？”
“……”
“呵呵，不开玩笑了。”秦思笑过之后, 突然便正色起来：“老唐想和你对话。”
苏远山神情不变，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你别光嗯。”秦思望着他，认真地道：“他是真的想和你对话——很多年前，我刚刚建立俱乐部的时候，他就想见你。但你一直不给机会，说和一個搞房地产的没什么可聊的——是不是没有想到，他现在竟然进了那间房子了？”
“嗯……没想到。”苏远山嘴上说着，但心中却补充了两个字“才怪”。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那人有野心，是迟早的事。
“那你现在的打算呢？还是不对话？”
“嗯，还是。”苏远山笑着点了点头：“他懂的，我都懂，我懂的，他一点都不懂，我们完全聊不到一块去……我是物理学家，拿过诺奖的那种，还芯片工程师，设计过CPU的那种，他只是一个纯粹的商人。”
“……”秦思眉头微皱，半响后悠悠一叹：“哎！我该怎么说伱好呢？你以前没这么骄傲啊。”
“其实我一直都很骄傲。”
“……小山，你知道如果你再拒绝的话……”秦思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很显然，她是知道那位老兄新官上任，会放三把火出来的。
而这第一把火，或许就会直接放在远芯头上。
“我知道，新官上任三把火嘛。呵呵……”苏远山笑了起来：“但那间房子的主人来来去去，远芯的主人却从来没变。”
苏远山这句话的语气十分平静，但言外之意却透露出了无比强大的自信。
“而且，秦思姐，我猜……他没有告诉你，想要和我聊什么，对吧？”
“没有。”秦思怔了一下，很坦诚地点头：“但我个人觉得，无非是让远芯加大在北美的投资力度，以配合他的宣言……”
“如果只是单纯的破财消灾，我非但可以和他对话，还能捏着鼻子去打一下高尔夫。”苏远山笑着摇头：“很显然，不是。”
“那是什么？”
苏远山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觉得，要重建西方半导体霸权，最大的拦路虎是谁？”
“当然是远芯。”
“现在的国民情绪是不是在往右转？”
“……是。”
“所以……”苏远山笑着摇头：“他的诉求，不可能只是找我招商引资。而远芯，又是不可能退让的——只要那边的政策继续延续对抗的意图，连招商引资，远芯都要顶着极大的民意和压力。”
“……”秦思深深地吸了口气。
“国内，真的准备好了么？”
苏远山沉默了几秒后轻声道：“谁都不敢说准备好了，但起码不是任由拿捏——国内工业产值已经接近占世界的35%，形成了一个由十四亿人口组成的庞大产业链集群……任凭谁，也得掂量一下得罪这个产业链的创造者的后果。”
秦思：“……”
“大不了互相伤害，对吧？”苏远山笑着望向秦思。
沉默着，秦思长长地叹了口气。
和叶如黛不同，她是拿了护照的——这当然不能说明什么，只是从内心深处，她还是不希望见到全球最大的两个经济体发生直接的对抗和冲突。
那样的话，对于整个世界都是灾难。
第1032章 不得不斗
硅谷的小山别墅。
一辆甲壳虫缓缓驶进车库，片刻后，叶如黛拧着个小包从车内走出。
早就听到了动静的杨怡雯替她开了门，随后两人一同走进屋内。
这栋小别墅，还是苏远山，席小丁和杨怡雯这三人第一次来硅谷的时候买下的。当时作陪的有席小丁的师弟陈浩明，以及还是陈浩明女友的秦思。
此后这房子便成了星海创始人团队的集体宿舍, 其中住得最久的便要属杨怡雯——她在这边早已经有了多处房产和度假别墅，但长期居住地依旧是这里。
而陈浩民和秦思两口子，因为陈浩明把父母也接了过来，所以已经搬走了很久，只有秦思会时不时地过来住一段时间，联络感情的同时也当放松心情。
毕竟，这间小屋的意义非同一般。
至于叶如黛，则和杨怡雯一样，早就把这里当成了家。
“这房子该翻修了。”一边朝着二楼走去, 杨怡雯一边指着一旁有些斑驳的墙纸：“我打赌，里面肯定有白蚁。”
“那还不如推倒重建。”叶如黛随口回答道。
“那你得问你老公。”杨怡雯笑眯眯地道。
“问他干什么？”
“他这个人念旧，别到时候说没了那味就麻烦了。”
叶如黛哑然，想了想后点头：“确实，那就找个时间翻新一下吧。”
……
两个人一路走上二楼的阳光书房，随着窗帘拉开，温暖的阳光顿时撒满了整个小屋。
十分钟后，两人一人端着一杯咖啡蜷到了沙发上。
“第二次上财富杂志封面，有什么感想？”杨怡雯笑呵呵地望向叶如黛。
“没什么感想，反而有点烦。”叶如黛抿了口咖啡，脸上波澜不惊, 甚至还有些倦意。
“烦才是对的。”
“嗯。”叶如黛点了点头, 片刻后, 她轻轻叹了口气：“蠢货误国啊。”
“嘘……”杨怡雯对她做了個噤声的动作。
叶如黛却是一笑：“家里怕什么？而且就算当着面, 我也敢这么说。他有本事把我驱逐出境嘛！”
“你别说，那位老兄说不定还真干得出来这种事。”
“不可能的, eso早已经不是某个人的eso。虽然我没拿护罩，但整个eso上上下下那么多有投票权的员工，再说了，他还想着靠eso在社交媒体上发力，夺回全球话语权平台……也不想想，他的对手是谁？”
杨怡雯便笑了起来：“是你老公，你老公厉害，行了吧？”
叶如黛也笑了一下，随即又叹道：“小暮她爹是什么人？是早在94年就全面布局互联网的人……是精准判断了整个互联网的趋势，甚至可以说，整个全球互联网的发展，都是在他的推动之下前进的。”
“特别是移动互联网，他推移动互联网的决心从来都没有动摇过，01年的时候，互联网泡沫破裂，那么至暗的时刻，远芯都还在不断地投移动互联网团队。”
“你说，我们要怎么和远芯斗？”
“是，我们没办法和远芯斗。”杨怡雯意味深长地一笑：“但不得不斗。”
叶如黛再次沉默了下来。
她知道, 杨怡雯的态度，就代表了星海的态度。
当白房子的主人为了实现他的MAGA口号时，硅谷的这帮企业, 配合起来是最好的。
特别是星海，eso这种与远芯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企业。
而且……斗一斗，起码是好事，起码会延缓一下最恶劣的情形出现的时间。
杨怡雯看了一眼手表：“走，下楼去，秦思估计快到家了。我打赌，她这次没有带回来什么好消息。”
……
……
一周后。
远芯，苏远山办公室。
席小丁，段勇平，以及霍建宁和何薇，这五人齐聚在一起开着小会。
这次会议的主要内容讨论的是在未来几年内，远芯的投资和发展方向问题。
“根据初步的消息和判断，那位老兄的三把火，主要会烧在三个方向。”
苏远山微皱着眉，沉声道：“首先会限制我们，然后在限制我们的同时，大力推动硅谷科技企业的再次振兴。”
“其次是制造业回流，我可以想象，那位老兄大概会利用现在的霸权地位，逼迫小弟们把制造业搬到北美，创造就业机会，给他的支持者们一个交代。”
“最后嘛……估计就是限制移民什么的，开源节流什么的，反正就是要冲一波支持率。”
“限制我们的招数很简单，随便发起几个调查，然后加征关税就行。只要多搞几个领域，我们自然就会失去北美市场。”
这时席小丁插嘴问道：“就算能挡得住我们，能挡得住其他友商么？”说着席小丁又望向段勇平：“老段，现在老美的手机市场份额占比多少？”
段勇平稍一沉吟便马上道：“就出货量而言，他们本国产品占了大概30%，我们和霓国棒国占了百分之七十，其中国内差不多有百分之五十左右。就具体的品牌出货量而言，我们和巨人众芯差不多，但我们的利润确实是最高的，这个市场……还真丢不得。”
“而且不仅仅是手机。”苏远山笑着摇头：“根据联通那边的消息，他们似乎也有意对电讯企业进行限制，包括基站设备在内。”
“除此之外，还有无人机，平板电脑，笔记本，芯片……总之就是，包括但不限于远芯，所有的科技产品，大概都会被发起一轮调查。”
席小丁顿时有点说不出话来了，好半响他才骂了句娘：“不会这么不要脸吧？”
“所以我们要尽快找出路。而且啊……如果只是限制在贸易领域的话，其实都还算好的结局了。我现在担心的是他在互联网上瞎搞，直接祭出发垄断大旗，然后我们的互联网企业就麻烦了。”
说到互联网反垄断，在场几个人就都皱起了眉。
实体产品其实都好说，因为现在早已经是产业链全球化的时代，而且国内又是产业链的中心，且正在坚定不移地走高中低全覆盖的路线——除非老美他愿意回到石器时代，否则钱肯定是要被国内赚的。
就看是赚多赚少的问题了。
但IT和互联网企业不一样。
一旦对方拉着盟友们拔了网线，自己建局域网……那国内可就真的只有干瞪眼。
第1033章 说来就来
“我们都知道，现在全球最赚钱的互联网公司是eso，以至于自从eso拿下互联网企业排名第一之后就再没有下来过，去年还一度超过了微软——如果不是win10大获成功的话，微软恐怕也得乖乖让出科技公司市值第一的宝座。”
苏远山说到这里便顿了一下，笑了起来，隔空揶揄着好友：“当然, 我们知道，微软隔代香的定律就没打破过。所以win8出来没多久我就买了微软股票，现在看来涨了不少。”
几个人顿时哈哈笑了起来。
“eso为什么会是最赚钱的互联网公司？业内有很多机构做出了很多分析，角度也几乎覆盖了各个方面。但在我看来，最根本的，还是eso的市场主体是西方国家的缘故。”
“我们不得不承认，即便在我们高速发展了三十年后，全世界人均GDP超越我们的国家，加起来也还有十二亿人，我们只是处于中等偏向水平。”
“所以我们可以看到，几乎垄断了整个西方发达国家的广告和服务类业务的eso，其收入远远不是专注国内业务的互联网企业所能比的——为什么国内在移动互联网上的创新这么多，说白了还是钱难赚……要是光靠流量变现广告就能活得滋润，谁会费尽心思从老百姓口袋里几毛几块地扣钱啊？”
“而且我们从EM，newbook这些很早之前就进军了国际互联网，进军了硅谷的跨国公司的财报也可以看出来，他们的收入，大部分也是来自海外。”
“我就不说游戏产业了，我们的游戏产业更是海外吸金的主力。”
“这些企业，一旦遭到打击……那真的会是毁灭性的——所以最高层才会在前几年就开始推动建立内循环市场。但我们知道, 建立经济循环是需要时间的。而且……国内确实还不是太富裕。”
这时段勇平插了句嘴问道：“去年我们人均GPD破万美元了是吧？”
苏远山点头：“嗯，如果不修正的话, 前年应该破万了。”
霍建宁马上望向苏远山：“中等收入陷阱？”
作为经济和投资专家，霍建宁自自从加入远芯后，其高度和眼光也随之水涨船高, 此时见苏远山和段勇平提到人均GDP，马上便意识到这两人是担心国内踏进中等收入陷阱。
世界银行在06年的一份报告中提出的“中等收入陷阱”概念，其基本涵义是指：鲜有中等收入的经济体成功地跻身为高收入国家，这些经济体往往陷入了经济增长的停滞期，既无法在人力成本方面与低收入国家竞争，又无法在尖端技术研制方面与富裕国家竞争。
踏进这个陷阱的例子很多，巴西，阿根廷，菲律宾，泰国等等皆是。
而成功踏出的例子……大概也就四小龙了。可四小龙中是俩地区俩国家，而且特点就是“小”。
进入新世纪后，还没有一个大国成功突围，跻身进发达国家的。
苏远山轻轻嗯了一声，眉头微皱，斟酌着仔细说道：“相对我们而言，中等收入陷阱只是经济学界对国内发展趋势的一种观望。就我個人来说，我对我们迈入发达国家行业是充满信心的——但因为我们的体量实在是太过庞大……所以，对于遏制我们崛起这一点，发达国家是可以结成天然的盟友的。”
说到这里，苏远山就有些不胜唏嘘起来。
国内的发展，相比历史上，当然是好了不知道多少。特别是半导体和互联网IT领域, 此消彼长之下，国内成为了信息化时代中最大的赢家。
但国内也不是就没有弱点——相反的，由于长期以来的锚定美元，虽然使得国内成为了世界工厂，却也体现在货币影响力的严重不够，极其容易受到美元政策的影响。
说白了，就是软妹币的地位与国内经济的体量和影响力严重不符——当然，这也是为什么此前老美一直都不翻脸的原因之一。因为从某种意义上，与美元挂钩，也是国内在推动美元从而帮助实现美元霸权。
但现在那位什么都懂的BOSS却不一样——那位着实有点过于直肠子了。
再加上目前的形式已经彻底明了——在新的工业革命短时间内看不到希望的情况下，一个新兴的工业国家崛起的直接后果就是不断地抢夺发达国家的红利……说白了，全球经济这一块蛋糕变大的速度，比不上拥有十四亿人口的庞大经济体的需求增加。
“所以，百年未有之大变局……这句话说得很对，世界要洗牌了。”
苏远山说着望向何薇：“在洗牌的过程中，谁能抓住机会，搭上咱们的这辆车，谁就能在未来的蛋糕中获得更大的利益——这就是我们能够分化发达国家天然阵线的机会。”
何薇自从进办公室后就一直在认真倾听，此时微微点头道：“所以我们要在欧洲找朋友，然后一起开发非洲。”
“对！还要在亚洲找朋友，一路向中东。”
苏远山轻轻地呼了口气，抬手看了一下手表：“今天先就这样？我们回头就国内互联网和其他投资方向整理个方案出来，到时候上执行董事会聊一下。”
众人点头，何薇眨了眨眼：“山总，岛上呢？”
苏远山微微一怔，咳了一下：“上面有安排，现在就先不用我们操心了。”
就在众人起身准备告辞时，房门突然被叩响，然后韩依依拿着几分文件大步走进了办公室。
迎着众人不解的目光，韩依依抿着嘴，表情很有些严肃。
“怎么了？”苏远山心中稍稍提了一下，但表情未变，望向韩依依，用很寻常的口气问道。
“刚才接到消息，四个小时前，那边的相关部门正式发起了对远芯手机已经其他网络产品产品的隐私和安全指控，然后正在启动调查。”
众人齐齐回头，同时望向苏远山。
苏远山瞳孔稍稍缩了一下，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窗外。
只见窗外一片阴霾，好似要下雨。
真是，说来就来？
第1034章 拔网线吧
一个月后。
远芯商务机从首都机场缓缓起飞，随后直上云霄。
高空中，苏远山闭着眼睛想养神，但终究还是静不下心来，于是他索性便打开ipad，连上了空中wifi。
他现在连的卫星是远芯与卫通合作的真·远星系列网络通讯卫星链网，属于自家流量，不费钱。
“山总，刚收到pony总的邮件，问您什么有时间，他好安排飞机过来。”这边韩依依见他没了休息的意思，立刻见缝插针地道。
“让他过来吧，我什么时候都有时间。”苏远山原本想点开论文来看一看的，听到韩依依这么说，犹豫了一下便改变了主意，点开了微博客户端。
他无视了99+的小红点提示，直接点进热搜。
热搜上一如平常般歌舞升平，全然没有那种紧张的对抗气氛。
或者说，没有带对抗意味的关键词。
但聪明的网友岂是可以随意糊弄的，既然大环境的意志是在回避对抗——或者说在故意示弱，那就把相关的企业顶上热搜嘛……
于是，#远芯，#e，#伟力光伏，#阿里，#ivideo等企业便免费登顶了热搜。
毫无疑问，在过去的一个月，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是一场……
*此处删去3000字。
……
刷了一会微博，苏远山又逛了一下其他社交媒体。总得来说，中文互联网的环境下，普遍都群情激奋，一副民族主义情绪上头的模样。
当然也少不了浑水摸鱼的存在——这些人由于对西方那一套的向往和深信不疑，以至于他们的屁股歪得不行，从各种角度来扒国内相关企业的“黑历史”。
譬如远芯，就有人在扒远芯的x86授权是从tel那边坑蒙拐骗过来的，tel根本就没有授权的意图——而且就算这样，国产cpu也依旧“垃圾”。
“小韩，你再联系一下pony，让他们几个搞互联网的都过来。”
关掉平板，苏远山闭上眼睛，眉宇间全是忧虑。
正如一个月前他所担心的那样，对远芯动手其实无法伤筋动骨——远芯可不是类似小米那样单纯的系统集成商，而是产业链中稳稳占据上游的巨头。
就算vidoo手机，莫桑那汽车等等被全面禁售——现在还没有被全面禁售，只是发起了调查，并给一些敏感部门提出了不予使用的要求——远芯依旧可以凭借产业链的地位在北美市场赚钱。
别的不说，光是全球统一的yos系统的应用商店，就足以给远芯带来丰厚的收益——那些几乎是用硬件成本推出的低价手机，靠的就是app的初装以及应用商店的分成来赚钱——这也是许多手机厂商被标记为互联网企业的原因。
至于电动车就更好说了，远芯在北美市场走的路子是和通用合作的方式，压根就没出口几辆莫桑那到北美——除非那位什么都懂的老哥对“通远”下手，但那样的话，通用汽车第一个就要跳出来反水。
远芯在电车领域，推动更多更上心的还是国内的快速充换电站——随着国内的高速公路大迈进，统一标准的远芯充换电站也修满了全国高速的各大服务区。
这样不遗余力的推动，也是国内敢喊出在2025年就启动全面禁售燃油车的底气来源——敢喊出这个时间节点，就意味着拥有十四亿人口市场的国内在电车产业链上，已经取得了超越。
这种在产业链程度上的领先，是绝对不可能被所谓的“制裁”而摧毁的。
因此，苏远山担心的，还是互联网。
*
*
第二天，互联网五巨头分别达成不同的航班齐聚远芯。
“我就不墨迹了，上次的执行董事会上，其实我们的准备还是不充分。”
苏远山依旧是拉着旁边的椅子坐到茶几一旁，其余五人则纷纷坐在沙发上围成了半圆。
“昨天回来的时候，我仔细想了想……你们确实是，有垄断的实力，却还没有干出垄断的事儿——或者说，你们还没有享受到垄断带来的福利。”
苏远山说着便摇头：“欧盟那边真的是见钱眼开，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我们其实还好说。”丁垒看了一眼众人：“主要还是pony和老张，他俩这次罚下来有点伤的。”
“嗯，伤是一回事，主要还是互联网不比实体企业。”苏远山沉吟道：“你们一旦退了，马上就能有新的跟进来——你们是没有产业链的。”
“你们现在唯一的优势就是生态和服务优势，但恕我直言，这种优势，其实用户咬咬牙也就挺过去了。”
“所以我建议你们，不到最后关头，还是不要放弃，要坚持游说。”苏远山看着pony，顿了顿后道：“此外，也要做最坏的打算。”
“什么最坏的打算？”
苏远山沉默了几秒，随后长长一叹。
“全面退出北美市场——不，是全面退出所有紧随北美步伐对你们进行收割限制的市场。”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齐齐一惊，不可思议地望向苏远山。
——这该是，那个从90年代起就被人誉为“互联网教父”的人口中说出来的话么？
“其实随着app的不断臃肿和数据孤岛化……现在的互联网，早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承载了人们对于认识世界最美好愿景的互联网了。最起码，现阶段的互联网不是。”
苏远山一脸的遗憾：“现在不是已经有人在喊互联网主权了么？所谓的互联网主权背后，其实就是单一语种的自我孤岛化……”
“那如果我们退出的话……国内……”
“我们也要互联网主权。”苏远山淡淡说道。
众人：“……”
“当然，这是比较坏的打算——我们各自封闭，然后抢占市场。至于最坏的打算……”苏远山微眯起眼，轻声道：“你们放一下风声，就说打算在移动互联网领域全面推动新网络协议的建设和筹备。”
听到全面推动新网络协议，张晓龙立刻便虎躯一震：“真的假的？”
苏远山沉默几秒后微微一笑。
“如果真到了互相拔网线的程度，那么……我们显然是有那个能力和影响力来推动绕开北美大陆的新网络协议的。”
远芯有钱，有yos，有茫茫多的手机厂商和应用厂商支持——当然，这些不重要。
重要的是，远芯有通信技术，以及把通信技术变成通讯产品的技术。
大不了，重造一个互联网。
7017k
第1035章 Windows与你同行
2017年七月二十一号。
班加罗尔。
作为一座坐落在德干高原丘陵脊背上的新兴科技城市，班加罗尔在进入新世纪以来，特别是进入10年代之后，它抓住了移动互联网发展的契机，短短几年便成为了一座现代化、网络化的科技新城，也被誉为India的硅谷。
在这里，互联网已经发达到如果你不提前在互联网上预定酒店, 来了就会无从下脚的地步。而放眼望去，街边任意一个小摊，都随时随地的支持支付宝的网络扫码支付，被当地宣传为“全球无现金支付第一城”。
当然了，这个无现金第一城到底是不是全球范围内的……肯定不好说，但India无现金第一城肯定是实至名归的。
今天的班加罗尔, 格外的热闹, 也格外的有秩序，街头也明显地多了许多警察。
因为全球互联网大会将会在一天后在这里召开。
这是班加罗尔第一次主持如此有影响力的国际性会议——非但本国与邻国、亚洲、乃至整个欧洲的互联网巨头悉数到场之外, 全球排名前100的IT企业也没有拉下。
连India的BOSS都在前一天抵达了此地，就是为了在开幕式上致辞。
可以说，这场大会，是整个IT界的盛会。
自然，苏远山也不会错过。
……
“我有点想老乔了。”
坐在酒店总统套房的巨大落地窗边，苏远山看着窗外不夜的霓虹，脸上带着几分落寞，向坐在他对面的盖茨感慨道。
盖茨微微一笑，他知道苏远山是在感慨什么。
今天，还是他俩在乔布斯的葬礼之后的第一次见面。算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年。
在二十年前, 他们三个人就被华尔街的一帮老家伙称为鼓吹互联网技术的“三個神棍”——现在互联网时代真的来临, 那帮老家伙不说什么了。
但三个神棍, 却已经少了一个。
“如果是jobs还在，他一定不同意你的想法。”盖茨今年已经六十二岁，但精神十分不错, 完全看不出来到了该退休的年龄——但即便这样, 他也打算在今年卸任董事长。
这一次, 算是他最后一次代表微软来参加重量级的会议。
至于原因……当然是因为苏远山在这里。
一来，他也想念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忘年交，二来，他认为有些事很危险——在一个月前，互联网上传出了一则消息，说几个互联网巨头打算推动新的互联网协议。该协议不是类似于ipv6那样的升级协议，而是侧重于移动互联网的全新网络协议。
盖茨是何许人也？
只是稍一思量，他便知道这个消息的由来和出处，以及背后意味着什么。
作为互联网诞生和崛起并发展到如今的见证着，盖茨自然明白，要想“推翻”现在的互联网体系有多么的困难。如果换了个人，他会认为这无疑是天荒夜谈……
但眼前这位……不一样。而且就算他一开始认为苏远山是在利用这个口号进行某种程度上的“反抗”，但随着省城，HK，里昂乃至班加罗尔的迎合……甚至还被堂而皇之地在这次互联网大会上列入讨论的范畴……
盖茨觉得自己必须要拦一下了。
“如果是乔布斯在，他一定会同意我的。”苏远山笑了一笑，毫不客气地代表了逝者的意愿。
毫无疑问, 他这是偷奸耍滑。
盖茨摇了摇头：“苏, 问题总会有解决的办法。你这样掀桌子是不行的。”
“但除了掀桌子，我还能做什么？”苏远山一摊手：“你看, 最新的文件已经下来了，要求停止所有的基站设备安装，并对所有已安装的基站设备进行安全检查——从北美到欧洲，再到澳洲……”
“甚至不用猜，只要走完流程，马上就要停止运行。你说我能怎么办？”
“你这是在与国际电信联盟对抗。”
“当然不是，我们对国际电信联盟从来都很尊重。所有的标准和技术都是在ITU的框架下完成了——真正对ITU不尊重的，是你我都知道的那位。”苏远山说着呵呵一笑：“不就是当年没和他吃饭么，至于这么小气吗？”
“……”
“你说，他一倒腾房子的，和我搞技术的，有什么好聊的？”
“……”盖茨无语，不过还是点头：“确实没什么好聊的。”
“说实话，我其实很尊重硅谷乃至整个北美的利益诉求——别忘了，我在硅谷和西雅图也有很多很多的投资，甚至我妻子就在硅谷。但利益不是应该通过合作与竞争来扩大基本盘，从而实现共赢么？哪有现在这种直接赶人的招？”
“知道国内在准备干什么么？也在准备出台相关的规定和立法……但我一直在游说各方，让大家冷静一下——要是国内也开始赶人，那互联网还叫互联网么？大型局域网差不多！”
盖茨：“……”
见苏远山少有地表现出激动，盖茨知道，这家伙确实是生气了——远芯虽然没有上市，但相关机构对远芯的市值预估，或者说价值预估却从来没有停止过，在去年，当远芯宣布成功拿下5G技术的时候，远芯的市值预估达到了巅峰——超过五万亿美元。但在今年，这个数字便直接缩水了百分之三十。
这换成是谁都会生气的。
“你老说有解决的办法……怎么解决你告诉我。”苏远山望向盖茨，靠在椅背上，一副“你来”的架势。
“……你说的，合作才是唯一的方向。”沉吟数秒后，盖茨笑道：“有没有可能，现在远芯的合作还不够？”
“我听说，过去几年中，伱接连拒绝了大摩小摩高盛的邀请……”盖茨望着苏远山：“你应该知道，他们背后代表着什么。”
“我知道，但凭什么？”苏远山嘴角微微一窍：“远芯又不缺钱……我连国内的银行都拒绝过无数次，为什么不能拒绝他们？”
“你看，这就是问题。”盖茨笑道：“远芯这么优秀的盈利能力……”
苏远山马上道：“那是我们厉害！从创立远芯那一刻起，我就没有求助过资本！”
盖茨再次无语，半响后他摇头道：“苏，你这不是解决问题的态度。”
“好，那我拿出态度来。”苏远山盯着盖茨：“你说怎么办？”
“把YOS拆出来。”盖茨盯着苏远山：“我想买。”
苏远山马上一副见鬼的表情。
“微软入股YOS，今后进行内核融合，完成Windows系统与WinOS系统与YOS的无障碍移植。”
“想得美——好处呢？”
“如果有人还要一意孤行，你再造互联网的时候，Windows站在你这一边。”
第1036章 等待反水
一小时后，盖茨离开。
紧接着，丁垒、张晓龙，以及二马被苏远山紧急召唤到了客房内——盖茨的建议当然不是要苏远山立刻就做出回应，但苏远山却不愿等到回去后再与执行董事们讨论——因为他很认可，这是盖茨站在微软的立场上，为远芯在提供尽可能的“帮助”。
当然, 这个帮助是打引号的。
……
“我们来捋一捋。”
作为最开始互联网中心的负责人，也是三巨头中的老大，更是曾经在市值领域打败过微软的男人……丁垒的眼界和眼光向来略胜一筹。
在听了苏远山讲述与盖茨的对话后，丁垒率先撸起袖子。
“我们站在盖茨的立场考虑——微软虽然目前依旧是科技公司的巅峰，但我们有理由相信，微软已经永远的与便携式移动操作系统无缘了——除了YOS和IOS，已经没有了第三家手机系统商的可能。”
众人齐齐点头。
“而未来是移动互联网+各种物联网控制系统的天下，说白了就是我们的天下。YOS和潘多拉那边开源了多少控制系统, 养活了多少智能家电小设备？！在这一个领域，微软是缺失的——如果未来真的万物互联了，微软那就真的有点嗝屁了。”
“而反观YOS，虽然目前在服务器和传统的桌面领域依旧渺小，但架不住有应用层面的生态啊……有应用生态就能倒逼开发层面进行选择——最近几年Xbook系列笔记本销量接连翻番，背后的逻辑是YOS开发市场的大爆发——你说微软不眼红？不担心？要是不山总和盖茨关系好，我估计他能掐死山总……”
丁垒说着就做了个掐的动作，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苏远山也笑着点头：“是的，而且这条路不止我们在走，苹果也在走，只不过他们没我们走得宽敞。”
“所以，微软入股YOS, 为YOS注入基因, 最终实现Windows体系的延续……这确实是一步好棋。”丁垒舔了下嘴唇, 嘿嘿笑道：“不过, YOS恐怕不是想掌控就掌控的……它老值钱了。”
说着丁垒望向苏远山：“我听江湖传言，华尔街和沪市对远芯进行的日常评估中，认为远芯最值得投资的三个板块分别是YOS，Vidoo, Mosana……是不是？”
苏远山笑着点头。
如今的YOS，可不是前世的安卓那么简单，它是超越安卓市场+超越苹果家谱的综合体！而谷歌起码有一半的市值，其实就是安卓撑起来的。
那可是一万多亿美刀的市值啊！
“所以……盖茨先生准备拿多少钱出来？”
“现金别想了，我们拿现金没用。现在钱对我们而言就是数字，只要不遇到全球范围内的持续大萧条，我们在资本层面，是可以做到不倒的。”苏远山摆了摆手，一脸的云淡风轻：“就算遇到全面的针对和封锁，我们也能安稳度过三到五年。”
其余几人的表情就有些怪异起来——他们搞互联网的，现在现金流也很充沛，但真要遇到点经融危机，消费下降什么的，他们还是很危险。
而远芯的牛逼在于，远芯已经脱离了资本的层面，全面融入了生态链和产业链中——这是最高段位的棋手，也是赛博朋克世界中主宰整个社会的“公司”的原型。
更夸张一点来说，除非国内的半导体和通讯设备产业——说直白点就是只要国内的科技产业不遭到灭顶之灾，那远芯就能活过来。
“那盖茨是准备换股？”丁垒马上问道。
“……这是换股的问题吗？”苏远山哭笑不得，敲了下桌子：“是我们怎么选择的问题啊老丁！”
丁垒一怔, 随即咳了一下，见众人都看着自己，他索性一摊手：“别问我，这种千亿万亿美刀级别的商业级别超出了我的理解，我随大流。”
苏远山：“……”
相比丁垒的摆烂，Pony倒是要上心一点，不过他还是很谨慎地道：“远芯没有上市，没有市值和股价的压力，而且也不在乎对面在贸易层面的招数……但我们这边的发展……确实是很受限的。听说纳斯达克已经准备启动对中概股进行业务审查了……”
说着Pony顿了顿：“所以，如果与微软的合作，能够释放更多的信号，获得对目前状态的缓解……那我是比较倾向于支持的。”
“我支持Pony的意见。”马老师接过话，认真地道：“现在的确不是彻底翻脸和脱钩的时候——主要是，现在翻脸的话，我们要付出的太多了，两边都是伤敌八百，自损两千。这次互联网大会可不就是么……”
马老师的这番话让大家都唏嘘了起来。
确实，鹬蚌相持，还真的是渔翁得利。
国内的科技企业，特别是互联网企业，在远芯的带领下，以一种另起炉灶的决然姿态进行应对和反击，付出的牺牲，确实不是纸面意义上的。
——无论欧洲也好，还是东南亚，亦或者是南亚中东也好，哪個不是成了精的？
国内互联网企业强行搞“移动互联网的一带一路”，是实打实地付出了投资的。
甚至为了取得India的支持，还做出了极大的利益和市场的让步以及承诺。
但这些姿态，又不得不做。
那边可是从来都没有得饶人处且饶人的概念的。
张晓龙看了一眼众人，最后笑道：“那我们抓一下核心——我觉得，核心应该是，盖茨的承诺，能不能够帮我们化解危机。”
说完后，所有人都望向苏远山。
苏远山抿着嘴，眉头深深皱起。
片刻后，他轻声道。
“任何低估微软的人，都已经败了。只要微软反水，星海，eso，亚马逊，奈飞……它们也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反水了。”
“在北美，没有人敢无视硅谷和西雅图联合起来的力量。”
众人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再做声。
他们当然知道，苏远山刚才说出来的那一批企业……除了微软，其他都是苏远山可以影响到的，甚至可以做决定的。
但因为各种原因……他们必须做出与远芯对抗的姿态——无论是顺水推舟也好，还是欲盖弥彰也好。
总之，他们不能做出头鸟。
“盖茨真是个角色啊……”苏远山笑着一边摇头，一边感慨。
“那等于是，盖茨今天上门来，是让你收买他的？”刚才摆烂不表态的丁垒眨了眨眼，问道。
“可以这么理解。”苏远山说着深深地吸了口气，他抹了下脸，又长长呼气。
“行！我还真想看看，当硅谷和西雅图集体逼宫的时候，那位老哥会是什么表情！”
第1037章 互联网精神
相比国内开了二十年的互联网会议，这次在班加罗尔举办的第一次真·国际互联网大会明显要“严肃”和正式许多——前者在形式上基本已经演变成了大佬的茶话会以及互联网新兴血液的吹牛逼拉投资的展览会。
因此，班加罗尔腾出了最大的剧场，用来招待这群来自世界各地的贵客们。
……
讲台上，出身卑微贫寒的领导展现出了他一贯的亲和力，代表国家以及人民对诸位来宾进行了热烈的欢迎，当然, 最后也少不了画出一些看起来就十分美好的大饼，毫不掩饰地表现出了这个国度对机遇的渴望。
苏远山的座位在第一排中间位置，他左手边是叶如黛，右手边则是盖茨。
这种微妙的安排，其实已经奠定了整个互联网地位的基调——如果说，早期互联网，硅谷还是India的聪明人向往的地方的话, 那么在最近十年, 特别是在移动互联网兴起的这十年，大量India的IT人才则把HK和里昂当成了首选，次选才是硅谷。
省城之所以落在最后，自然不是因为省城的地位和吸引力不够，而是语言问题——在其他地方，只要会英语，工作生活两不误。但省城嘛……工作上当然没问题，可生活上……你非但要学中文，而且极有可能学的还是方言，或者椒盐普通话。
这样的结果自然便是，班加罗尔的互联网从业者们，已经深刻地认识到了，在移动互联网这個领域，他们的隔壁邻居, 才是真正的第一。
“该你了。”叶如黛轻轻碰了一下苏远山——结婚这么多年，她只需要看一眼苏远山的眼神, 就明白自己的丈夫正在走神。
“呢。”苏远山保持着微笑和专注的表情，收回注意力，看了一眼妻子, 又看了一眼身旁的盖茨。
盖茨的目光也恰好朝他望来，见苏远山轻轻地吸了口气，盖茨立刻眉头微微一皱，下意识地冲苏远山摇了摇头。
——他对苏远山的了解，自然不如叶如黛的那么深，但两个人相交二十年，他当然明白苏远山的这表情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苏远山恐怕还是会趁这次互联网大会发言的机会……好好的发泄一下。
在盖茨看来，这种挑起对立情绪的做法是没有必要的——无论是他自己也好，还是苏远山也好，他们的身份和地位，所说的任何一句话，表的任何一句态都会被各路媒体进行解读。
除了媒体，还有各路自媒体，乃至各种怀着奇思妙想的笨蛋……他们总会在一个寻常的表态中找到可以喷的点。
“
苏远山冲盖茨微微一笑，踏着掌声缓缓走向台上。
在上台的过程中，他看到本来正在走向后台的BOSS也停下了脚步, 站在旁边对他含笑鼓掌。
苏远山连忙加快了步伐，走到BOSS面前主动伸手。
两人握手，无声地交流了一秒后，BOSS笑着示意苏远山上台。
……
“自从Global vilge的概念被麦克卢汉在上世纪六十年代提出之后，人类的科技发展便一直朝着这个目标发展，并由此拉开了被我们称为全球化的序幕。”
苏远山虽然带着演讲稿，但他记忆力向来很好，而且他的演讲稿从来都是亲自操刀，是以完全不需要低头看提示。
“在传统概念中，全球化表现为经济全球化，贸易全球化，以及生产全球化——譬如一家来自欧美的企业，在加尔各答建立工厂，从孟买，从大陆，从霓国，东南亚购来各种零部件进行组装，再配以来自班加罗尔的控制系统从而完成一件产品。”
“这件产品或运向新德里，或漂洋过海运往伦敦，巴黎，纽约，最终到达消费者的手中。”
“这就是传统产业全球化的简单体现。”
虽然是互联网大会，苏远山却没有一上来就大谈特谈互联网，而是从全球化生产入手——当然，为了表现对地主的尊重的，他举的例子是India最知名的几座城市。
三哥嘛，就是喜欢捧着哄着，这个苏远山熟。
而效果嘛……自然是好得不得了——台下那些India本地人个个喜笑颜开。
“但过去数十年的历史告诉我们，全球化生产不是朝夕之间就可以建立起来的。而且最重要的……它是有成本的。因此，当互联网诞生的那一刻起，这个仅仅只需要一根电话线，便可以让全世界所有人天涯共此时的领域，便成了实现地球村的最佳选择和方向。”
“我曾经与国内发出第一封电子邮件的钱先生聊过，虽然那时候已经距离他发出‘Across the Great， Wall we bsp; reabsp; every er the world’过去了十年，但他依旧无法抑制心中的激动——即便那是在90年代，就连传统的互联网都还仅仅处于萌芽期。”
“或许正是这种跨越山海，跨越国别，超越肤色，不分人种的公平、自由的表达、交流、分享、同喜同悲，是我心中所向往的，是真正的互联网精神。所以，在过去的二十年，我们一直都在不遗余力地推动着互联网的普及和前进。”
说着苏远山停顿了一下，视线停在台下眉头微皱，一直认真注视着自己的盖茨脸上。
年过六旬的盖茨明显有点显老了……
“也或许正是这种信念，即便是在被誉为泡沫破裂，整个互联网陷入寒冬，进入黑暗，被所有资本抛弃的时刻，我们依旧坚信，互联网是未来。甚至我们还认为，它的门槛不应该那么高，消费不应该那么贵，它应该不仅仅用来工作和学习，而应该是成为我们生活的一部分。”
“而结果我们看到了——在座的，有许多同仁都经历过互联网不被信任的时刻，熬过了寒冬，并最终成长为参天巨树，为全世界的用户提供服务。”
“但在今天，我开始对互联网的未来有所担忧了。”
苏远山慢慢收敛起笑，表情变得平静起来。
“因为，已经有不止一个企业，开始建设自己的护城河，把自己的产品建成信息世界的孤岛。”
“同样的，也不止一个声音，开始用各种蹩脚的理由和借口——譬如安全，从而阻碍全球化的进行。”
“这是违背互联网精神的。”
第1038章 沉默的大多数
“这些声音，看似成为了互联网观点的主流，看似有着足够的理由和理论支持，看似有足够的受众乃至舆论的支援……但还好的是，这一切，也终究只是看似。”
苏远山平静地抬起头，望向全场。
“这个世界上, 有太多沉默的大多数在不知不觉中被代表、被决定，并不可避免地，甚至毫无意识地被引导着接受他们压根就没有做过的选择。”
“如果说，传统互联网走的是精英路线，那么最近这十年来，随着移动互联网的发展，wechat、icroblog、tik tok等以普通人生活为核心的应用的成功，便已经可以证明, 尊重每个普通人的表达和选择才是未来。”
“未来的互联网不需要精英, 也不需要代表，更不需要保姆。”
见台下所有人的表情都严峻起来，苏远山微微一笑：“因为我们的未来不是赛博朋克世界。”
“因此，如果在未来，地域性信息孤岛会不可避免地出现……那么我会建议并推动不基于tcp/ip协议的新网络协议，来维护互联网的精神，以及尊严。”
……
随着苏远山在台上一阵夹枪弄棍，台下的所有人都静静地听着，盖茨的眉毛更是早就皱成了一团。
他视线往隔了個位置的叶如黛望去，只见叶如黛神色如常，只是很平静地看着台上的苏远山。
苏远山的演讲在继续。
“很荣幸, 今天能够代表我国互联网协会来到班加罗尔。在这里，不仅仅是我，也包括我们的诸多同行, 想必都已经看到了移动互联网在班加罗尔的应用和普及, 并且这种趋势已经蔓延到了整片国度，展现出了庞大且可持续发展的移动互联网市场潜力。”
苏远山含笑望向一干本地的土著企业家：“在可预见的未来，这里必定会是移动互联网最主要的市场。”
他话音落下, 掌声也随之响起。
“而互联网的普及和扩张离不开科技产品的爆发，因此我也相信，这里将一定会如莫先生所言，同样也会是现代制造业和产品市场的热土。我还相信，这里同样还是能够诞生新技术的热土。”
“谢谢。”
在台下一阵目瞪口呆中，苏远山合上了演讲稿。
*
*
拒绝了蜂拥而至的记者，苏远山直接回到了酒店。
坐在沙发上，他不断地揉着眉心，缓解着疲惫和倦意。
片刻后，门铃响起。
“你就差报人家的身份证号码了。”
叶如黛径直走到苏远山身旁坐下，她眉头微皱，深深地看了丈夫一眼，轻声道。
“被逼的。”苏远山放下手，抓过妻子的手背握住，呵呵一笑。
叶如黛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她对硬件不甚了解，但也清楚苏远山今天看似在说互联网，其实说的还是互联网设备和技术——以北美为首的发达国家正在以莫须有的安全为由全面封锁远芯的通讯技术和产品，乃至还有扩大化到国内的一些热门应用。
而她丈夫的招数是, 拉着人口最多的国家和地区建立新的互联网体系, 从而放弃发达国家的市场——一旦远芯推动的新互联网体系和技术成型，那么西方将会彻底丧失在“新”互联网上的话语权。
无论是未来的市场上，还是技术上，还是在通讯设备上。
而在她看来，这无疑是……决裂。
“这样真的好么？”
“先吓一吓某些人——不是说什么都懂么？看他懂不懂这背后是什么。”
叶如黛一脸的无奈：“背后是高通、朗讯、摩托罗拉、诺基亚他们的末路——国际电信联盟不会同意的。”
“我需要国际电信联盟吗？”苏远山笑着反问：“我有亚洲电信联盟，非洲电信联盟就行了——没了这两个地方，国际电联算什么？毛都不算。他们要逆全球化，那就干脆点，一拍两散。”
“……”
“在过去，发达国家依靠专利、技术、标准，吸了咱们这些发展中国家多少血？那些人人羡慕的高福利国家，他们躺着赚钱已经躺了半个世纪了……现在还想躺，然后天天指手画脚，吃饱了就一天到晚关心这关心那，互联网上乌烟瘴气，bb个没完，他娘的就没见他们关心过穷人。”
“哦，在他们的世界里，可能没有穷人。也可能是在他们的眼力，那些饿得吃土的不是人……”
苏远山说着突然停下，片刻后深深地呼了口气：“有时候，别说和那些人在同一个网络，就算同处一片天空，呼吸同一片空气我就觉得烦。”
叶如黛：“……”
“放心吧，没事的。”苏远山轻轻拍了拍妻子的手背，重新笑了起来：“某些人不敢和我赌的。”
说话中，门铃再次响起。
片刻后，盖茨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
就在当天下午，整个互联网就已经炸开了锅。
无数西方的知名媒体开始集体炮轰苏远山的“精英论和新互联网论”，但无一例外，这些媒体的评论下都充满了各路网友的奚落，到最后，这些媒体甚至只能仓皇中关闭评论。
但关闭评论不表示就不能被鞭尸了。
当中英双语的#沉默的大多数#成为各个语种的热搜第一后，无数的网友开始自发地在热搜自由的媒体。
在这点上，dia的网友表现得格外的卖力。
毕竟，苏远山的那些话，是站在dia的土地上，代表着“沉默的大多数”说出来的——甚至网友们都不愿意去思考为什么苏远山会那么说，他们甚至愿意相信，苏远山这个被誉为传奇人物的科技领袖，互联网最大的“boss”，精英中的精英，如今站在了普通人的一边。
——就仿佛，出身精英阶层的亿万富翁，站在了铁锈带普通工人的一边，代表着他们获得了胜利。
……
一周后，苏远山这个始作俑者踏上了返回国内的航班。
而他还在飞机上时，一则来自宏芯的简短新闻也传到了互联网上。
——位于沪市的宏芯精密仪器装配中心因为线路故障发生火灾，原本定于下个月将要交货给tel的euv光刻机将被迫延期。
第1039章 加点油
“久多君，我都以为你成天抱孙子，都把老朋友给搞忘了呢。”
省城的办公室里，苏远山亲自给已升起苍苍白发的久多良木健沏了一杯大红袍，而后笑忘着这位已经马上就要到古稀之年的老友打趣道。
看得出来，自从五年前卸任ceo，担任社长之后, 久多良木健依旧没有真正“离岗”——作为盛田昭夫的继任者，他在索尼的地位和影响力也堪比盛田昭夫，以至于在其国内也同样被拔高到了“经营之神”的地位。
纵观霓国在战后崛起的那些跨国企业，就没有一个在进入新世纪后，依旧保持着如索尼这样的扩张速度和旺盛的生命力的。
既然功成名就，久多良木健也就很少再对索尼的具体业务过多地指手画脚, 而是退居二线，只关注索尼未来的战略方向。
苏远山之所以打趣久多良木健, 自然是因为, 双方已经有两年没见了。
而这次，当然是他邀请久多良木健来的。
……
面对苏远山的打趣，久多良木健咳了一声，一边含笑，一边摇着头，他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后重新望向苏远山。
“苏桑，你对新能源动力电池的未来，是怎么看的？氢燃料电池和锂电，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未来？”
苏远山微微一怔，他原本以为久多良木健会直接就说前阵子的互联网大会以及随后对面发起的对国内多个手机品牌和电子产品的惩罚性关税——毕竟这是他邀请久多良木健来访的主要原因。
至于说宏芯失火, euv延期，那些都是小把戏，上不得两人的台面。
倒是没料到久多良木健问到了新能源——因为现在全球最大的动力电池企业就是索芯，占据了全球百分之四十以上的动力电池出货量不说，技术上也一骑绝尘。
对于远芯和索尼而言，这压根不是什么“看好”的问题, 而是他们的屁股就坐在锂电这一方。那还要怎么看？
但久多良木健显然不会糊涂问出这么一個愚蠢的问题……
那么……
苏远山想了想后, 试探地问道：“是不是你们那边准备把氢能源电池的专利放开了？”
久多良木健便笑着点了点头。
苏远山顿时便明悟了。他一边笑着一边摇头：“久多君……不是我说你们国内的那些企业啊……是，过去几十年一直都在全球化的进程中，甚至不可阻挡。但全球化的性质是一直在改变的。”
“最初的全球化本质上还是大航海的延续，强大的工业国家依靠产品和技术对落后的国家进行剥削——哦，你估计听不懂这个词，那就换个词，收割。”
“但技术大爆发之后，发达国家发现，他们把那些没有技术含量的脏活累活交给落后的国家，他们非但可以躺着赚钱不说，还能赚得更多……于是便有了制造业的转移，从而渐渐形成制造业产业链。”
“在这个时期，制造业是最低端的活儿，任由上游拿捏的那种——无非就是开个厂子，雇你几个便宜工人而已，说走就能走。”
“但进入信息时代后，或者说得更干脆一点, 当产业链转移到了我们国家之后……情况其实已经变了。”
苏远山笑望着久多良木健：“我们形成的产业链, 拥有可以改变上游的规模，以及惠及全世界的模式——在这个时候, 全球化便不再仅是发达国家依靠专利和技术就能顺利收割落后国家的模式，而是大家共赢的模式。”
“但你们那边呐……我感觉很多企业都还活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总想着把一个领域吃干抹净，从技术到原材料到制造，一分钱都不给别人赚，然后就指望着别人买单。”
“拜托……都二十一世纪了啊！”苏远山一边毫不客气地在老朋友面前数落着霓国企业的现状，一边叹道：“就算你们那边放开专利，就算氢能源电池再牛逼，也不行，没人会跟了。”
“……”久多良木健无语了半天——他才说一句话，却不料引来了苏远山长篇大论的“奚落”。
但他转念一想又顿觉哑然——如果苏远山不长篇大论，那还叫苏远山么？
“是真的没有前途是吗？”
“是真的没有前途。”苏远山再次点头：“你们不是都已经开始造车了么？难道还想改方向啊？”
“倒不是改方向，只是……”久多良木健笑着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既然你不看好，那就不说了。”
苏远山为微微一笑，他大概有点理解——久多良木健这人和自己呆久了，还是有点“宏愿”的。
如今索尼走完从制造企业向新兴科技企业转型的路，从一家传统的家电企业，扩张成了拥有传统影音，互联网影音，半导体，电信运营，智能手机，互联网汽车，人工智能等诸多it相关技术产品的科技企业。
其市值也是一路高涨，直逼万亿美刀，成为霓国唯一一家进入21世纪之后赶上了“好时代”的科技巨头。即便面对故主三井财团，也拥有强大的底气。
氢能源电池，可是一度被霓国当成“国策”的产业。
以前索尼没机会就算了，现在有机会了，久多良木健自然愿意尝试一下，看能不能借着其国内放开专利，“共襄盛举”的机会，拉着远芯一起把氢能源搞起来。
毕竟，从技术看，氢能源电池确实是比锂电更优秀的。
“放弃吧，久多君。其实相比氢能源电池，我更愿意相信固态锂电池。”
“嗯。”久多良木健点点头，随后又望向苏远山：“那么，你对如今半导体原材料价格高涨怎么看？”
苏远山顿时便眨了眨眼。
久多良木健也眨了眨眼。
两只老狐狸便同时笑了起来。
——和远芯在国内布局半导体设备和晶圆厂以及芯片设计领域所不同的是，索尼作为远芯的忠实盟友，在上世纪就在其国内开始布局半导体原材料领域，这二十年来，不断地整合三井体系内与半导体相关的原材料产业链，并依靠与远芯的合作，几乎是以不要脸的姿势拿下了信越化工。
再加上棒国的sk……可以说，整个东亚三国，半导体圈子已经成型。
“水涨船高嘛，半导体零部件和产品，也确实该涨涨价了。”
苏远山眯起眼，望着西方轻轻一笑。
既然要玩火，那就加点油呗。
第1040章 鹬蚌相争
七月流火，转瞬即逝。
面对着互联网汹涌的舆情，高层展现出了极深的定力，除了打打口水仗，谴责一下，并且找wto告状表态之外，整个上半年, 在政策层面，国内都没有明确出台准确的应对方案。
进入八月，随着半导体原材料成本上涨，继而拉动了包括新能源、液晶面板、存储芯片、处理器等整个半导体以及新能源产业的普遍上涨后，沪深两市的半导体和科技板块同时大涨。
直到这时，国内的应对措施也终于姗姗来迟，开始对大豆小麦玉米等农业产品，以及中央处理器、存储芯片、fpga、功率器件等半导体芯片征收对等的惩罚性关税。
同时, 国家宣布, 取消包括手机在内的多个消费内电子产品的退税补贴。
同一月，远芯沪市科技园正式宣布，远芯推出全球最大的fpga芯片vlonggt3，该芯片拥有340亿个晶体管，700万个逻辑元件，同时拥有相当优秀的功耗控制，全面领先赛灵思和tel。
九月，微软董事长比尔·盖茨来到省城，在与远芯进行长达一周的磋商中，双方达成了进一步深化合作的初步协议。
随后，远芯宣布剥离yos实验室以及操作系统部门，并在剥离公告发出的三天后，独立的yos便公布了上一季度的营收——作为一個免费授权的半开源操作系统, yos app store已经拥有超过两百五十万的上架应用，上季度光是付给开发者的分成便高达300亿美元, 占应用商店总营收的百分之七十五。
也就是说，yos的单季度营收, 就已经超过了400亿美元——这已经无限逼近了微软的单季度营收。
营收报告一出，举世哗然。
当然，哗然的也只是普通老百姓，对于资本和金融机构而言，他们可以轻而易举地从其他上市公司的营收财报中无限逼近yos应用商店的吸金真相。
只不过猜测的，终究还是没有yos的财报来得直接和简单粗暴。
因此，当微软宣布将考虑以股份交换的方式与远芯一起控股yos时，所有的分析专家都保持了沉默。
因为这样规模的交叉控股，背后的逻辑已经超出了普通的商业意义。大家唯一需要考虑的，是各自的商务部门会不会允许这样的行为。
但不管怎么样，这个消息本身，就拥有着极大的意义——在双方剑拔弩张，互祭关税大旗的现在，能诞生这样规模的合作，表现出了企业本身在面对国家层面的博弈时本质上的态度。
那就是，合作才是唯一的选项。
……
时间荏苒，2017很快过去。
叶如黛回家过完了春节后，她便急匆匆地回到了硅谷。
因为三月一号，某位什么都懂一点的老哥要发表国情咨文——无论是硅谷还是华尔街, 都不允许这家伙继续折腾了。
“秦思姐。”
刚抵达别墅，叶如黛便看到已经有些时日没见的秦思正在大门口笑眯眯地等着自己，她连忙上前挽住秦思的手臂，笑着说了一声“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走，进屋去说。”
自从把精力放在了纽约那边后，秦思来这里的时间便很少了，过来也只是因为工作的时候会小住两天，权当度假。
但她的房间却一直都留着，而且随时打扫，属于可以直接拧包入驻的那种。
二人进屋后径直走向二楼。
“这才半年不见，这房子感觉是翻新了？”一边上楼，秦思一边打量着四周，虽然四周的陈设依旧没怎么变化，但明显能感觉出墙纸和地板都做了同色换新。
“嗯，照原样翻新了一下。”
“除过甲醛没？”
“放心吧，都是环保材料，再说就算有甲醛也被我和怡雯姐吸干净了。”
“哈哈，你啊，还是注意点，甲醛这玩意可不是闹着玩的。”
……
说笑中两人来到二楼，叶如黛照例给秦思沏了一杯咖啡，随后拉下四周的窗帘——因为苏远山告诉她，目前的窃听技术已经先进到了可以只通过一束激光就能收集声纹，所以尽量注意一些。
玻璃房，即便是拉下了窗帘，屋内也依旧明亮。
“国内的态度是不是……知行合一？”秦思端起咖啡，用了一个隐晦的形容。
叶如黛便点了点头：“小山的态度很明确，这次肯定是不能让。你知道他的脾气……这家伙倔脾气上来了，谁也拦不住。他甚至还说，大不了星海基金的钱他不要了……”
秦思笑了起来：“好家伙，这口气大得。”
星海基金一直都是她在负责打理，如今旗下已经有多个投资机构，持有上千家公司的股份，其中超过五百家上市公司，手里的市值规模超过万亿美元。
而苏远山是星海基因当仁不让的大客户，其身家早已不可以常理计，只不过这些钱……确实也不完全都是苏远山个人名义的，因为他的海外资本都分散在各个小基金组织，特别是公益基金中。
这些公益基金，有相当一部分，都是和盖茨联合成立，专注于非洲等贫困地区的人道主义扶持。至于另外一部分，则是与叶如黛联合成立了多个自然科学基金会，专门用于全球范围内，特别是欠发达地区，发展中国家的科研扶持。
叶如黛耸肩，苦笑道：“钱倒是没什么，主要是这样下去，两败俱伤。”
“嗯，确实是属于鹬蚌相争了。”秦思也叹了口气。
她作为华尔街女王，自然看得很清楚。
——去年，这边的gdp为18.6万亿，而国内换算成美元的话，则是16.7万亿，刚好百分之九十，但如果除去美元霸权的加成……实际上，双方的真实经济规模，是要掉一下头的。
在全球最大的两个经济体的对抗中，东南亚国家获得了制造业再转移的机会，霓棒扩大了市场和利润，南亚dia获得了投资，中东获得了……产品。
至于欧洲……自然是获得了罚款。
——微软与yos的“并购案”八字才刚开始磨墨呢，欧洲就已经启动了反垄断调查，而且对yos的第一张罚单已经开出了。
三十八亿美元！
就问你服不服。
“所以，是时候拦一下了。”秦思望向叶如黛。
“我打算后天请老唐喝茶，你要不要一起？”
第1041章 谁赢帮谁
新泽西州，贝德明斯特市。
t·国家高尔夫俱乐部。
这座占地面积高达六百英亩的高尔夫球场，拥有豪华的游泳区，精美的舞厅以及先进的高尔夫设施，这里也曾举办过北美女子高尔夫求公开赛，其环境由此可见一斑。
随着车队缓缓驶入早已被清场的球场，也意味着, 这里迎来了它的主人和贵客。
……
“叶小姐不会高尔夫吗？”主人带着红色的球帽，金色的头发在微风中丝丝飘起，他挥舞着球杆，来了一个hole one。
旁边顿时响起一阵掌声。
“不是很会，也没有时间学。”叶如黛抄着手，跟在秦思的身后。
她的确没撒谎, 这玩意, 她确实没时间学——倒不是说她是天生工作狂, 而是她一年到头两地跑，没那个闲心。
好在去年女儿在深思熟虑后申请了斯坦福的offer——当然，对于苏小暮而言，这没有任何难度——是以叶如黛终于不再像过去那样时刻都牵挂家里了。
“噢，那可太糟糕了。”此间的主人耸了耸肩，对秦思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秦思很随意地挥出了一杆，望了许久后遗憾地摇头：“看来我也不适合玩这个。”
“是因为玩这个不赚钱吗？”主人笑呵呵地望向秦思——早在十多年前，他就认识这位传奇的华尔街投资女王，并且参与过对方组织的多次宴会。但即便这样，他也依然不敢说就能清楚地知道这個女人的真正实力和关系。
但有一点他是确认的，身旁的这两位女人，从某种意义上代表着这个国家最庞大的两股金融势力。
秦思代表着华尔街金融圈，叶如黛代表着硅谷科技产业金融圈。
甚至……这两人还能代表那位难缠的对手。
想到那位，主人的脸色就有点不好看了。
他回头深深地看了两女一眼, 扔掉球杆便走向休息区。
毫无疑问, 这个国家, 出问题了。
……
国内, 省城。
苏远山、段勇平、以及新上任的轮值董事长王朝新三个人一起把来自法国的客人送到了大门口——这位客人今年来访, 离开首都后的第一站便是省城。
目送汽车远去，王朝新便回头表情怪异地看了苏远山一眼。
“见到个比你还年轻的boss，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苏远山哈哈一笑：“人总是在变老的，然后年轻一辈总是不断涌现——真要计较，那位80后的你怎么说？”
王朝新大笑：“最强80后？那可真比不了。”
“走，回去合计合计。”
三个人一路笑着回到苏远山的办公室。
赵岩替三人沏好茶水后退到一旁，掏出个笔记本准备做记录——他虽然今年都已经三十出头，结婚生子了，但眼前这几位可都是权倾一方的长辈，他实在没有多少勇气和三人坐在一起。
但苏远山却不打算放过赵岩，他回头看了一眼后笑道：“赵岩，你来分析一下，小马哥这次过来是为什么？”
“额……嗯。”赵岩轻轻吸气，略微有些紧张——小山叔还好，看着他长大的。但他和段总以及王总的交道却打得并不多。更何况这次三人同时送别法国客人，且回头就坐到了一起，这意味着……三个人要讨论的事肯定不是小事——他怎么敢轻易开腔？
“放心大胆地分析就是了，墨迹干啥？”苏远山催促道。
“嗯……山总, 段总，王总。”沉吟片刻后，赵岩迅速组织语言：“我个人愚见, 如果要分析小马哥的来意，就要从f国以及欧盟说起。”
“去年，欧盟最大的变动是英女王批准了脱欧法案，并且授权了新首相启动脱欧程序。那么在欧盟中，影响力和主导权的竞争就只存在德法之间了。而法国……我认为这个国家一直都是有一颗主导欧洲的野心的。”
苏远山微微点头，示意赵岩继续。
“但在现在世界唯经济论的大趋势下，经济如果不如人，那么声音也自然就小了点。除此之外……”赵岩眉头微皱，沉吟了几秒后轻声道：“我有一个感觉，目前全球都在陌陌地掀起一股‘经济自主’的暗流。”
“经济自主？”段勇平饶有兴趣地问道：“说说看。”
“嗯……过去的几十年，全球化是在西方的主导下进行，或者干脆点说，是在老美的主导下进行的。但现在，随着我们的崛起，全球化的中心已经开始朝着我们这边转移。”
“很显然，老美也意识到了这点，因此才有了从去年到现在的各种针对——甚至针对一直都有，只是对面没有意识到，我们的速度会如此快，以至于稍不留意，就变得无法控制了。”
“但欧盟也一直都是中心啊。”赵岩望向几位长辈：“然而，我们的gdp已经超过了欧盟，而且可以预见的是，我们将会把差距越拉越远——因为从地域上，我们天然就拥有海量的后备市场，这是人口和地缘决定的。”
“所以，小马哥这次过来，并不是单纯地想促使我们加大在里昂的投资，更多的是想希望从我们这边获得一些让步和承诺，稳住欧盟未来的经济地位。”
“说白了，就是趁火打劫。”赵岩摊手，学着小山叔的模样，用了个最简单的总结。
苏远山等三人齐齐对视，随后同时哈哈笑了起来。
“总结得很好，就是趁火打劫。”苏远山点头，认可了赵岩的分析。
“但换个思维方式的话，就是……谁赢，他们帮谁——因为只有赢家的承诺才叫承诺。”
赵岩深深地吸了口气：“那他们想要什么陈诺呢？”
这次，是王朝新替他解释道：“西非、北非。”
“西、北非？那不是……他们的传统势力范围吗？我们能给什么陈诺？”
“穷得叮当响的非洲，除了满足一点太上皇的心理之外，没有任何实际价值。”王朝新笑道：“而目前看来，唯一能够把非洲搞富起来的，只有咱们。”
苏远山点头，最后补充道：“所以，如何平衡我们与他们在非洲的利益，以及保证他们的地位和影响力，是我们能够获得巴黎支持的关键。”
说着苏远山微微眯眼，想到妻子从硅谷传来的消息。
——在硅谷和华尔街的联手表态下，就算那位不按常理出牌的老哥，也不得不考虑即将到来的中期选举在同时得罪两方意志之后的后果。
如果不出意外，有人怕是要怂了。
第1042章 霸权即将落幕
春去夏至。
五月，法国多个城市签署了一带一路倡议，同时里昂与省城结为友好城市，双方将在高新技术领域，特别是新能源领域展开更亲密的合作。
六月，亚投行迎来包括加纳、摩洛哥、利比亚、多哥等多个西、北非国家，同时亚投行启动第三批面向非洲的基础设施投资项目审批。同月, 中法日三方承诺为亚投行追加投资共计五百亿美元。
七月，中法两国联合拿下了西、北非多个国家的包括公路，铁路，桥梁，水库等多个基础设施的建设工程——其实这也算是此前两国合作的延续，因为早在数年前，两国便联手灭掉了其他多国的方案, 顺利打通了非洲排名第一的铁路隧道，甘塔斯隧道。
两国的合作, 特别是在非洲的基建领域合作，是有基础的。
只不过这次双方合作的力度更大了一些。
同月，伴随着摩根斯坦利分析师的一份包含内容为“2018年将成为金融危机以来最动荡的一年”周一报告，经济领域的所有人都将目光望向了华尔街。
——短短的数月之内，包括大陆在内的多个国家，已经开始集体抛售美债。
而由于全球消费内产品在过去半年内的不断涨价，北美的信用卡违约率和坏账率也不断攀升，一季度，北美小银行的信用卡贷款拖欠率已经攀升至6.8%，超越金融危机期间峰值，同时，小银行的信用卡坏账率飙升至8.7%，已经达到了金融危机最高点。
这一切，似乎都预言着，十年前的次贷危机正在重现。
……
首都, 一间不起眼的小四合院内。
书房里，一位耄耋老人坐在椅子上, 手里拿着放大镜，对着手机慢慢地阅读着新闻。
他身后的书柜最上层中，放着一架精卫最早型号的无人机，无人机旁边陈列着几块芯片，有中央处理器，也有闪存芯片。
他的书桌左手边，放着一盒沪市特产的糖糕。
老人看了一会手机，又站起身来活动了几下筋骨，视线望向窗外，突然他脸色一喜。
——他的“小”朋友来了。
……
苏远山一边喝着牛奶，一边吃着糕点，看起来就像饿了三顿一般。
老人则坐在他对面，静静看着他，连老人斑都充满了笑意。
“太甜了。”苏远山吃完糕点后拍了拍肚子：“我现在发体了，不敢吃太甜的了。”
“又不当饭吃，偶尔吃点没事。”老人呵呵笑着，把盒子收拢，递给苏远山：“还是特别托人从沪市给你带来的。”
“嘿嘿，我也有礼物给您。”苏远山说着拉开公文包，从中取出一台折叠屏手机递给老人：“这是我们最新出的折叠屏手机, 平时看着和普通手机一样，翻开的话就是小ipad。”
苏远山一边说着一边演示着折叠功能。
“唷，这屏幕能折叠吗？”老人接过手机，翻来覆去地看着，满脸的惊奇。
自从他退休之后，苏远山就老是送各种新奇的玩意过来，特别是手机，每年发布会都会给一部新的，以至于在一帮老同事中，他对电子产品是最了解的。
“我们突破了很多個工艺，光是折叠的铰链就想了很多办法……不过现在看来……这东西还是只能用来炫技，量产成本还是太高了。”
“是屏幕不耐用吧？”老人折叠了几下屏幕，又用放大镜仔细看了一下屏幕中间，问道。
“嘿嘿……确实。只是现在手机的设计路子已经快要走到极限，每次升级只能从运行速度和使用体验这些小地方着手，实在是没办法……才憋出个概念机，也算是对用户有交代，对远芯的品牌调性有交代。”
“嗯，你们一直都是行的。”老人放下手机，含笑望着苏远山：“听说你们这两年被整得很厉害，伤筋动骨没有？”
苏远山笑着摇头：“还行。毕竟远芯现在今非昔比，咱们国家也今非昔比，可不是谁都能拿捏的。”
老人畅快地大笑起来——他还记得苏远山当初在办公室里对他说“三十年内完成工业化，甚至还要不到三十年，二十五年就行。”
今年，距离苏远山说那番话，刚好三十年。
而国内，也确实成为了世界第一工业强国——最起码，在工业规模上是如此。
“工业就是底气啊！”老人感慨着望向苏远山：“你这次上京来，是不是参加经济会议的？”
“是的。”苏远山含笑点头。
“嗯，我就不多问了，也操心不过来。”老人笑着指了指手机：“我就看看新闻，等你们的好消息。”
……
离别时，老人坚持着把苏远山送到门口，直到汽车离开。
苏远山也直到老人消失在视线后，他才升起车窗，转回视线。
韩依依注意到，苏远山的脸上有几分伤感。
但很快，苏远山便打开糕点盒，取出一块糕点递给韩依依：“小韩，来尝尝。”
“这……太甜了吧？”韩依依咬了一小口，马上便一脸的难为情。
“嗯……自从第一次在领导办公室尝过之后，他就每次都给我准备。”苏远山也拿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慢慢地咀嚼着，脸上升起笑意：“三十年了，除了他老人家给我的甜食，我是连冰激凌都不吃的。”
“都老了啊。”苏远山感慨着闭上眼，但没过十秒，他便重新睁开眼睛，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份文件看了起来。
这份文件，涉及到对岛上的多个项目和领域的扶持以及投资计划。其中包含了基础设施的投资和建设，农副产品的进口与扶持，科技产业的推动与扶持等等。
——陈静已经彻底掌控了立法部门，下一步，就是推动全民“公开投票”。
她要名正言顺地回来。
而作为执掌了远芯二十年的CEO，陈静的行事风格极为缜密，她不允许出现任何纰漏——她已经在准备推动为统一的立法。
相比较经济层面的“竞争”，陈静归来，其象征意义更为重大。
那几乎是可以直接宣告，一个霸权的落幕。
第1043章 别了intel
当一项政策被国家利益所裹挟后，想要再进行变动，就变得艰难起来——在某种描述中，这被誉为政策惯性。
放在持续了一年多的双方互加关税来说便是，即便白房子的主人有了暂停休兵的意思，也只能先释放消息，然后与国内的贸易相关部门进行接触。
当然, 这就不管远芯的事了。
因为远芯即将拿下另一个高峰。
……
九月初，苏远山前往沪市，亲自见证了第一片采用了androda（仙女座）架构的处理器“dao”的诞生。
仙女座架构由吉姆凯勒主持开发，采用了大小核结构，获得了来自dows10的极佳支持。在率先采用7n制程工艺的加持下，dao（道）系列处理器——这来自吉姆·凯勒对道德经的喜爱——非但拥有全面超越同行的ipc提升, 同时在单核频率上, 也第一次打败了tel，系列最强的dao1900x, 其性能核心的最高单核加速频率达到了骇人听闻的5.4ghz——比上一代架构的最高频率足足提升了0.8g！
单核性能的提升，对于单核应用以及某些图省事的网络游戏的体验是飞跃的，对于评测软件的单核榜单是呈屠杀状态的……
……
“时隔十六年，咱们再一次站到了处理器新能榜的巅峰位置。”
高晓第不知道跟谁学的，玩起了艺术家风格，蓄了一下巴的胡须，此时他一边摸着胡须，一边呈现大字躺在李明柳的办公室沙发上，冲着对面的两人感慨不已。
“真他娘的不容易啊！”
苏远山和李明柳相视一笑。
自从91年远芯成立，如今已经过去了二十七年，即便是当时的天才少年苏远山，如今也是四十四岁，即将步入“四十五岁中年人”的范畴。
至于李明柳和高晓第，两个人都已经满了五十。
李明柳这个当年的“拼命三郎”已经逐渐发福，早就拼不起来了。反倒是下巴上的胡须已经能够看到一丝花白的高晓第, 直到今天之前都还一直战斗在第一线，成了远芯拼得最久的“大佬”。
“这次不会被轻易挤下去了吧？”李明柳举起处理器, 一边看着一边打趣道。
“当然不会了, 根据可靠情报，他们几家的ipc提升都不行。我们只要稳扎稳打，领先个五六年肯定没问题的——到时候市场早就拿下来了，最起码国内和东南亚市场跑不掉。”高晓第嘿嘿笑道：“别说仙女座，就是现在我们的老核心，上个季度在rcep区域内的出货量就已经超过了cyrix，直逼tel。国内我们更是已经超过了cia这三家，直接冲到了第一。”
苏远山便笑着点头。
这算是双方互相出招之后，远芯的收获之一了——远芯的处理器虽然一直有点吊车尾，但差距本来就不大，只是在高端性能上追不上竞争对手，使得全系列产品推进十分困难。
但随着双方互加关税，在国内，远芯处理器的性价比优势顿时就凸显出来了——就算没有性价比，还有人民群众自发的“国产情绪”呢！
而现在，非但dao系列处理器有价格优势不说，更有了性能优势……可以预见的是, 如果双方继续把关税加下去，那么硅谷“御三家”这么多年来在国内建立起来的市场和影响力将会荡然无存。
“那边还有两個月就中期选举了，双方的商贸部门肯定会抓紧时间谈判。”苏远山长吁了一口气，笑了起来：“老高，不得不说，dao这次真的是及时雨。”
“那当然！”高晓第自豪的一笑：“我不骗你，去年的时候我就一直在催进度，要保证今年在国庆之前流片成功，然后给老美那边上一管眼药。”
“嗯，现在cpu，fpga，nand，这三个领域好像我们都已经全面领先tel了。”李明柳掰着手指，脸上是一副纯粹装出来的云淡风轻，望着苏远山，他微微挑眉笑道：“打败tel，好像也不怎么难哈？”
苏远山：“……”
高晓第：“……”
“是不怎么难嘛！”李明柳耸了耸肩：“现在性能追上，剩下的无非就是市场了。只要保持领先三到五年，等到现在的老用户更换配置的时候依旧领先，那市场也不在话下。”
“理论上当然是这样。但实际上……”苏远山轻轻地呼了口气，遥望向南方的位置，沉默几秒后摇头道：“还得看年底。”
李明柳和高晓第同时一怔：“年底有什么？”
“年底……”苏远山看了一眼门外，压低了声音：“陈总要搞投票。”
“投……”高晓第下意识地想再问，但随即便意识到了，他马上也压低声音，激动起来：“我操，公投？”
“嗯。”
李明柳眉毛一扬，也迅速呼吸了几下后沉声道：“难道还会出什么幺蛾子？”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苏远山微微皱眉：“现在陈总的反对派也嗅到了味道，正在拼命地反扑，我有点担心那些人走极端。”
李明柳也眉头一皱，马上问道：“是担心反对陈总的人背后有其他势力吧？”
“其他势力一直都有呢。”苏远山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别说老美，就算霓国那边表面上和咱们在经济领域搞得火热，但也还是希望维持原状的。”
“……”
“等等，你说的走极端是什么事？”高晓第要迟缓一点，这时才跳起来问道：“那帮孙子该不会对陈总下死手搞暗杀吧？”
“……这个也是在考虑之中的，但更担心的是，出现大面积的群体事件，甚至是……流血事件——哪怕是自导自演。”
苏远山眉头紧锁，再次望向南方。
上次他去京城开极高层的经济会议，名义上是讨论如何实现当初苏远山许下的“承诺”，实际上讨论得更多的还是有哪些不可控的突发事件可以干扰陈总的进程。
——相比历史，如今的局面已经好了太多太多。而陈总在那边，更是让对面打不了最大的一张牌。或者说，即将失去过去数十年来最大的一张牌。
为了保住这张牌，有人铤而走险，也是理所当然的。
第1044章 相约首都
苏远山在沪市没有呆多久，几乎是第二天他便离开，前往了特区。
在特区，苏远山停留了五天。
在这一周中，他前三天都在与几个互联网巨头开会交流，最后两天才有空前往几个实验室视察了一圈。
而最后一天的晚上七点，pony直接把车开到了蒋庆川的别墅大门口。
……
梅赛德斯s680警卫版在两台商务车一前一后的保护下平稳地驶向南山区的e总部大楼。
pony下车后, 与苏远山直接前往了他的办公室。
“山总，还有10分钟，要不先拨一下？”pony把笔记本转到苏远山的跟前：“要是陈总那边没出差错的话，应该能拨通。”
“没事，再等等。”苏远山笑着摇头，把手枕到脑后，躺在沙发上, 望向pony：“你们这个加密通话用了什么特别的技术么？要这么麻烦？”
“额……技术倒是不麻烦, 只是一开始我们打算用迪菲-赫尔曼密钥交换算法, 后面换成了鳌拜转换算法。麻烦的主要还是要考虑到两端的安全……毕竟……你和陈总的对话……”
pony说着便看了一下表，站起身来：“我出去吃个宵夜，你聊完了call我。”
“嗯，去吧。”苏远山点点头，目送pony离开并关上办公室的房门。
——为了今天这次他和陈静的对话，e在tb的分公司做了大量的工作，搞得就跟地下d一样谨慎。
但苏远山能够理解pony的谨慎，因为现在关键时期，陈总那边不能有半点的疏忽以及把柄落下——自从陈静正式就职后，苏远山便再没有和她有半点的联系。所有的消息，都是通过第三方的特殊渠道传来的。
无论是上面也好，还是陈静也好，亦或者是苏远山也好，都亟需这一次“面谈”。
随着时间逼近八点，苏远山深深地吸了口气，带上一旁的无线耳机，然后移动鼠标, 点下视频拨号键。
耳机中传来嘟嘟的反馈声, 片刻后，画面一跳，便看到视频界面中，陈静一脸恬静地坐在镜头的对面。
苏远山眨了眨眼，无声地笑了起来。
……
“好久不见，静姐。”
“如果你说的见面是当面见的话，那有七年了。”陈静微微一笑，偏了偏头：“上次见面还是在二十周年庆上。”
“嗯啊，时间过得可真快……一眨眼，七年又过去了。”
陈静笑着点了点头：“远芯的状况如何？大伙儿都怎么样？”
“远芯现在还好，即便剥离了yos部门，我们的现金流也有两千多亿。而且国内也正式开始推动商用5g，算是给我们回一点血。”
“听说你们拿下了法国的5g？”
“嘿嘿，是又不完全是……主要是orange那边没有受到法国电信部门的阻碍，算是开了个好头。至于其他运营商，现在还在观望……毕竟他们的4g本身就铺得比较晚，还没收回成本。”
“至于说大伙……”苏远山轻轻的吸了口气，目光凝望向摄像头, 沉默几秒后轻声道：“大伙都担心你。”
陈静沉默几秒后也望向摄像头, 脸上全是笑意：“谢谢大家，但不用太担心。”
“静姐，上到领导们，下到咱们远芯这一帮兄弟们……大家当然都是相信你，对你有信心的。但现在形式真的很严峻啊……”
苏远山抿着嘴，轻声道：“老美那边一天发起八遍对e、al、ivideo这几家公司的指控和数据检查，怕的就是pony他们在干cia一样的活……甚至连叶子他们那边都没逃过。”
“……那远芯的数据中心呢？”
“每天十遍——即便我们的数据中心已经委托给了星海维护。”
陈静无语了半天：“……真够小心的。”
“他们查这么严，除了借口之外，自然是为了掩盖对咱们这边发起的舆论攻势和挑拨——按照我对白房子老唐的了解，这家伙是不屑搞这些事的——别忘了他可是被保守主义推上台的代表，奉行的政策也是各人打扫门前雪。可现在他干起了驴党一直喜欢干的活儿，这就表示，他们是绝对不能接受你回来的。”
陈静轻轻嗯了一声：“我知道，无论是国内还是这边，最近互联网上都有一股特别的力量在挑起对立。”
“是的……”苏远山叹了一声：“各种看不起岛上，各种矮人、高人一等的挑拨言论层出不穷——好在国内可以用雷霆手段，但你们这边……”
“所以我才认为这個事，拖不得。”陈静也叹了口气，望向苏远山：“一来拖得越久，普通民众就越容易被带节奏，二来，现在双方大动干戈，到处都有收获，唯独岛上没有……”
苏远山便轻轻咳了一声。
他知道，陈静不能说对目前国内的政策有意见，但谁都知道，陈静上来后，就意味着，岛上基本上断了抱以前大腿的那条路。
而现在，新的大腿正在斗个不停，如果不能早点抱上，那今后怕是连喝汤都有点困难。
作为企业家出身的陈静，太清楚基建投资只能算强心针，真正要让岛上重获新生，还得需要靠融入到现代产业链中。
现在，正是以内地为主导的新产业重新分配的时刻——或者说，正是国内不断地用出让利益的方式来广交朋友、获得主导权的时刻，如果岛上不能及早上车，那今后地位从何而来？
“放心吧静姐，岛上是有人才基础的，而科技产业，只要有人才，就有未来。我们的科技园已经在筹备中了。”
听到这里，陈静便宽慰地一笑：“准备投资多少？”
“你来决定。”苏远山乐呵呵地道：“你说多少，远芯就投多少。”
“……那我说投一千亿刀。”
苏远山回答得干脆无比：“嗯，那就一千亿。”
“……”陈静见苏远山一副光棍的模样，忍不住笑着摇头：“伱啊……还是老样子。”
“呵呵，那正说明我这个人始终如一。”
听到这句，陈静沉默了下来，片刻后她微笑着轻声道：“是啊，你确实是始终如一，不过我也好像也是。”
但很快陈静便止住话题，正色道：“好了，先不说这个，反正远芯到时候跑不掉——给我说说上面的意见。”
听到这，苏远山也正色起来：“上面的意见和我们的意见是一样的，不管如何，你的安全是第一位的，其他的都不重要。”
陈静轻轻嗯了一声。
“放心吧，我也不是吃素的。而且别忘了，我当了十几年的远芯董事长，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同行比我更了解现代信息和网络技术的运用。”
苏远山一怔，随即眉头便舒展了开来。
——是，陈静是唯一一个科技公司的老总转行的boss。
苏远山深深地吸了口气，笑意开始在脸上弥漫。
“那明年，首都见！”
“必须的！”
第1045章 谁给汤喝谁就是老大
（上一章没了）
时光缓慢又坚定地流逝着，遵从着至高法则的它在删掉了无数内容后，终于翻篇了2018，来到了2019年。
虽然经历了重重的困难，甚至某些力量还在互联网上掀起了一阵阵针对陈静的攻击，但终究未能形成波澜。
毕竟社交媒体也要遵循基本法。
当然，这一点也成了某些b啊, c啊之流的媒体攻击国内互联网巨头、特别是社交媒体巨头的借口——说icroblog，e，wechat，tik tok等等掌握在内地的互联网巨头们已经完全沦为“工具”之类云云。
但拿pony的话说就是，谁care？
有本事你就拔网线。
很显然，没有人拔网线——虽然这些互联网企业的创始人、创始人团队，乃至企业虽然都属于国内。但历经多次融资和上市后，资本结构早已遍布全球，成为金融全球化的典范。
资本，特别是华尔街，伦敦的资本，又怎么会和钱过不去？
而随着进入19年，投票落地，变成了既定事实之后，这些小把戏也就没有了意义——真正有意义的，还是双方在贸易上的谈判。
……
迎着八月的阳光，远芯今年的第三轮执行董事会正在进行中。
今年的轮值董事长是席小丁。
虽然席总地位超然到只需要往那里一坐就拥有足够的影响力，但今年的轮值董事长选了他，还是有着特别的意义——这表示，今年远芯的主要任务将会是注重科研领域。
“我简单总结一下。”
席小丁有些懒散地半躺在沙发上，把手中的文件放到四十厘米开外——这是十分明确的老花眼现象了，但他就是不打算戴眼镜。
“保证研发经费的投入这种老生常谈的话就不提了，主要说
“第一，从下一个十年起, 全力发展航空航天事业。”
席小丁笑着望向众人：“我们不喊那些二十年内登陆火星的口号，我们也不需要喊口号来获得资本的青睐。我们只需要稳定推进，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地月第一拉格朗日点轨道基地的建设——当然, 也有人称为轨道城市的。”
“不管怎么称呼，拥有一个轨道基地，始终是我们利用太空资源，特别是月球资源的第一步。”
这时丁垒插嘴道：“那可得赶快了，听说nasa也打算在这里搞个基地。”
“他们搞他们的，我们搞我们的。”席小丁呵呵一笑：“只要我们进度快，就能吸收合并他们的基地。”
众人：“……”
“这是太空方面的计划。第二，是大家各个企业，要充分利用自己在产业链中的地位和技术先发优势，提高整个产业链的技术升级。”
“这一点，在很早之前我们就提到过，但有不少企业理解得不到位，或者说，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说着席小丁坐正了身子，严肃地道：“这样是不行的。”
“这次就拿集团总部举例，远芯之所以能够顶住压力，除了国家层面的帮扶以及大环境下的优势之外, 远芯在产业链和生态链中地位以及整個生态和产业链一起抗压的能力, 才是我们能够顶住压力的根本原因。”
“从二十五年前，远芯涉足半导体开始, 我们就一直在积极带动国内产业链的同步发展，而不是仅仅作为一家现成产业链的参与者。这二十几年来，远芯推动了德远的成立，推动了国产光刻机、工件台、刻蚀机的跃进，推动了东亚产业链的整合以及升级，推动了锂电、液晶面板等多个行业的赶超和升级——正是这些远芯目前的核心产品所依靠的产业链的全面升级和自主能力，才让我们拥有了应付各种局面的压力。”
“这个经验，也是可以推广到诸位的行业并进行细分的。”席小丁把文件在膝盖上拍了两下：“所以，大家一定要引起重视，特别是上了名单的企业。”
这时丁垒插嘴问道：“席总，听你的意思是，双方还要长期的折腾下去？”
席小丁微微一笑：“这个你得问山总，他消息灵通。”
苏远山：“……”
……
当然了，苏远山的总结本来也是在议程之中的。
轻轻咳了一声，接过席小丁的话后，苏远山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我们一定更相信一件事，就是当有人开始起头吃大户之后，所有人都会蠢蠢欲动起来。”
“但我们也不能低估老美现在的影响力和号召力，即便他们没有了遏制我们的最大一张牌。”
“你们别忘了，那依旧是一个拥有全世界最强大的军事和经济以及政治力量的超级大国——我们目前取得的支持，说白了，是一步一步交换和出让利益所得来的。因此，保住产业链的优势，是我们目前最有效的生存和反制能力。”
“譬如，大家已经可以看到，全球已经在过去一年中悄然进行了两轮通胀——可以说，全球经济已经脆弱到经不起一场大的波浪了。”
“但只要生产力在我们手里，无论有再大的波浪，我们都有主动权，甚至，波浪越大，我们的主动权就越大。”
“我们只需要稳住，那边就不敢真正翻脸。”
说到这里，苏远山便很有些唏嘘。
过去两年，国内的低端产业链不可避免地也开始了转移——国内虽然展开了产业链重新布局的战略，而且也取得了极大的成果，但那些制造业多半是面向国内市场。那些外贸向的制造业，特别是低端外贸型制造业，还是挡不住周边一干“穷国”的诱惑。
但好在国内今非昔比。
随着国家早几年就对民间资本的松绑以及一带一路的率先挺进，大量的国内资本涌入了周边国家。
所谓的产业链转移，除了给周边国家提供了廉价的就业岗位之外，利润的相当一部分还是被国内资本所攫取。
这些钱，换成以前，那可都是涌进了国内房地产的。
如今的整个东南亚区域，可以说已经成了东亚三国的后花园，形成了一个日益牢固的经济体系——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谁给汤喝，谁就是老大。
……
“好了，上午就先到这。”
苏远山看了一眼手表，望向众人：“国庆就快到了，大家找找看，有没有什么技术或者产品可以用来献礼的？”
此话一出，众人都一阵愕然。
这都2019年了，还要搞献礼那一套？
但马上，所有人都回过神来了。
今年的国庆，非同寻常。
是个大庆。
（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写、写什么才能够躲过了。这都最后几章了啊……新书一定不这么写了，直接星辰大海，搞外星人去。）
第1046章 更加伟大
八月下旬。
在某知名的zhuangbility问答平台上，关注科技圈子的网友们敏锐地发现，平日里就连民科脑洞问题都会上热搜的科技频道里，突然之间就冒出了好多条科技新闻。
譬如“如何看待京东方oled面板出货量超过三星，成为垄断全球液晶面板百分之五十市场的巨无霸？”
又譬如“远芯潘多拉量子实验室发布论文，称其成功完成70个量子比特的量子计算机，实现了量子霸权,这对量子计算意味着什么？”
还譬如“德远宣布成功实现5n制程工艺，2n也正在稳定推进中，这是否意味着摩尔定律即将走到尽头？”
亦或者“诺奖开奖在即，远芯生物所的高小方院士，是否有机会获得今年的诺贝尔奖？”
诸如此类，不一而足。
特别是高小方院士,当初回国后加入远芯生物所——据说还是苏远山院士亲自邀请回来成立的基因编辑实验室。而组建实验室不久后，高小方便率领团队实现了开创了crispr/cas9基因编辑工具。
经过大量的试验和重现，crispr/cas9已经成为基因工程领域中最锐利、最好用、最优秀的基因编辑工具,可以精准地改变动物、植物、微生物等的基因结构，因此也被成为基因剪刀。
在推出crispr/cas9的第二年，高小方便拿到了北极星奖——据说获得了北极星组委会生物医学奖组的大佬们一致的推荐。
而科学院也没有含糊，第二年就把高小方送进了科学院院士。
由此可知，该工具对于基因工程领域而言，有着多么重大的贡献——以至于，每一年，都有人猜，高院士会不会是国内第二个拿到诺奖的科学家。
……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当国内科技、科技企业领域开始“集中”地放出好消息后，各大媒体，自媒体也闻风而动，开始了收集、整理、以及总结。
一时间，国内社交媒体上充斥着大量的“科普”，让普通吃瓜群众们对目前国内的技术情况有了个相对全面的了解。
于是，微博上，一個“原来我们已经这么牛逼了”的话题被直接顶到了热搜榜前三。
这些话题在转发的过程中，也引来了更多的、来自各行各业的从业人员的感悟和体会——譬如过去几十年一直都被诟病的国内机床,已经悄然中追赶上来了不说，还在中低端市场上完成了“制霸”，成为全球机床出口最多的国家。
还譬如，国内的造船业——从一开始的磕磕碰碰，几乎稍微有点吨位的大船都要靠进口的过去，短短几十年，就蜕变成了全球第一的造船大国，拥有全球最多的大型船坞，每年下水吨位全球第一。
又譬如光伏产业，短短二十年不到，国内光伏产业便从最低端的“出卖廉价劳动力”模式变成了掌控所有产业链的巨无霸，在清洁能源的呼声日益高涨的今天，国内光伏产业巨头跺跺脚，全球的太阳能市场都要抖三抖。
这些来自各行各业的普通网友的分享和“补充”，让所有人都意识到……
今非昔比。
但这种潮涌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进入九月后，一条涉及两岸的新闻瞬间引爆了整个互联网。
——九月二十三日，xxx将抵达xx,进行回归仪式。
一时间，亿万人热情高涨,整个中文互联网都化为了欢腾的海洋。
//此处省略三千字的仪式内容。
九月二十八日，苏远山启程前往首都。
……
“静姐，现在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啊。”
在那间著名的宾馆中，苏远山翘着二郎腿，乐呵呵地看着眼前一身端庄的陈静，以及她的秘书林可琳。
作为陈静的校友，当初林可琳毕业后就来到大陆，还加入了远芯，进入了苏远山的秘书组，但随着陈静离开后，她考虑良久，最终在征求了两位领导的意见后回到了岛上，担任起了陈静的秘书。
“瞎说，这天下还有你见不到的人么？”陈静轻轻瞪了他一眼，她摘下脖子上的丝巾，又脱掉外套递给林可琳，最后慵懒地坐到苏远山对面的沙发上。
林可琳收起衣服后很懂事地退出了房间，给这二位她的“老领导”留下私密的空间。
坐下后，陈静揉了揉眉心，接连呼吸了几下后这才睁开眼，含笑看着苏远山：“总算是回来了。”
“辛苦了，静姐。”苏远山盯着她的眼睛，认真道。
——陈静这一路舟车劳顿就不说了，光是前阵子操持仪式就足够她喝一壶的。
陈静摆了摆手：“只要顺利我就别无所求了。”
“嗯……只要顺利就好——上头给你怎么安排的？”
“呵呵，我怎么知道？而且，我也不在乎啊。”陈静耸了耸肩，笑眯眯地看着苏远山：“反倒是你，你别忘了，你当初是怎么承诺的。”
苏远山眨了眨眼：“自从伱回去后，就叫停了冤大头引进，静姐，你不差钱吧？”
陈静便瞪了他一眼：“少废话，一码归一码。”
苏远山便哈哈一笑：“放心吧，不就是区区万亿——上面要是敢不兑现承诺，那我来。”
“豁！这么大口气了？”
“说话算话嘛。”苏远山嘿嘿一笑：“我打听了一下，上面有意推动京台高速的海底隧道——这个钱，就直接这边出了。”
陈静顿时坐正了，眼睛也亮了起来：“认真的？”
“嗯，认真的。”苏远山点头：“目前走北线的话，方案都比较成熟了，规划预算大概是五千亿人民币出头。”
“嗯，是要很多……”陈静深深地吸了口气，直直地看着苏远山好几秒后长长叹道：“说实话，也只有国内才能修的动这种超级工程。”
“是啊……而且更重要的是，国家愿意出这个钱。”
两个人便同时一笑。
沉默半响后，陈静悠悠道：“这可不就是我们一直奋斗和努力的原因吗？”
“嗯！是的！”
苏远山重重点头，而后望向日历。
还有两天，他便会和陈静一同登上城楼，去见证70年的伟大庆典。
——相比他记忆中的历史，这一次，无疑会更加伟大，再次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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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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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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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7章 普天同庆前进
第二天，陈静来到了远芯设计中心。
远芯设计中心，这座位于t大和p大下方中关村黄金位置的科技园——同时也是首都主城区内唯一一座由科技公司拿下的企业园区用地，在首都经历了二十余年的发展后，其价值和意义远远超过了科技园本身。
这样说吧，光是那两座保存完好的四合院，目前的市场价格就超过了两亿不说。而在同一路段的商业用地, 随便一块的亩单价都能上亿——光是远芯科技园的地就已经价值百亿。
以至于首都流传着这样一句话，说远芯首都科技园这么多年缴的税还追不上地价的升值。
总之就是赚得不行。
当然，说税收追不上地价，这肯定是说笑的了——海视的总部就设立在科技园，且现在每年的营收可都是上千亿人民币。
……
“陈总。”
“陈总好。”
“陈总还是那么漂亮。”
陈静忍着激动，一路与这些许久不见的同事们握着手，打着招呼，然后被簇拥着走进了四合院内。
这座四合院, 当年是她办公的地方，甚至整座科技园，都是在她当年的亲自主持下修建起来的——她在首都呆了足足三年之久，直到一切理顺后才返回省城。
如今故地重游不说，身边还有来自远芯执行董事会的老同事们，即便她位高权重，此时也依旧有些情难自禁，在四合院中落座后，她只顾着笑，一时间竟然忘了该说些什么。
还是此地的“地头蛇”朱元新率先开腔。
“要不咱们集体欢迎一下陈总？”说着这家伙就站起身来，率先鼓起了掌。
一时间，众人纷纷起身，掌声不断。
陈静脸微微一红，也站起身来，一边摇头一边笑道：“才几年没见，你们就这么客气了？”
“你没见我们，但我们可是天天看你的新闻来着。”朱元新肆无忌惮地“拍着马屁”——在当初有人为远芯三大巨头划分“派系”的时候, 他便是陈总提拔起来的“班底”。
当然了, 事实证明, 这种子虚乌有的派系，只是那些民间政治家们的自娱自乐罢了。
但也不得不承认，因为远芯执行董事会的推荐制度，以及陈静在长达十余年的董事长一职中提拔起来的无数中、高管的存在，使得陈静的确拥有和苏远山的影响力“匹敌”的“地位”。
只不过……这些影响力，陈静从来没有用来和苏远山对抗过。
她作为董事长，一直都在努力维持着拥有几十万人员工的庞大体系的正常运转，甚至还游刃有余地进行着各项制度的改革。
一群人乐呵呵地笑着，重新坐下。
丁垒看了一眼苏远山，又看了一眼陈静，笑了起来：“陈总，你这届干完干脆回来嘛。有你在，咱们心理踏实一点，免得大家伙提心吊胆，生怕轮到了轮值董事长。”
“轮值董事长制度不好吗？”陈静呵呵一笑。
“不好！”好几个人异口同声起来。
——王朝新，王传富，周小慧, 安思莹等当过一轮轮值董事长的人，都异口同声地表态。
众人便再次笑了起来。
是的, 轮值董事长听着很给劲, 但实际上真正的权柄不大不说，事情还特别多。如果说有什么好处，大概就只有能够给自己所在的领域倾斜一点资源算得上了——因此，选谁当轮值董事长也意味着远芯对行业发展方向的整体把控。
“那我也没辙。”陈静耸了耸肩，笑了起来：“我也要站好我自己的岗啊——而且，今后岛上还需要诸位的多多支持。”
众人一听这个，自然是满口的应承。
而且即便陈静不说，远芯这边也会考虑到岛上特殊的地位，从而进行发展与投资的方案倾斜的。
特别是半导体制造领域——可以说，以德远为首的国内晶圆厂的底蕴，就来自岛上。
如今江山同色，海天一统，来自岛上的工程师们，他们还是有建设家乡的想法的。
只不过在方式上，现在还没个准信——大概会收购并整合联电和积电这两家，然后作为德远的有力补充。
接下来，大家就开始了闲聊。
众人这次齐聚京城，一方面是为了欢迎陈静回归，同时也开个例外会。另一方面则是在座的绝大部分人，几乎都收到了参加游行队伍的邀请。
——根据流程，会有无数花车参加游行，花车上，将会是来自全国各地各行各业的“英雄”和“标兵”们。
在座的这些人，自然是标准得不能再标的标兵了。
至于苏远山……
他不一样，他会上城楼。
……
晚饭后，陈静离开，其余人也各自散去。
苏远山也一样，直接回到了设计中心的酒店中。
他刚进门，苏小暮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爸爸，采访一下，明天就要上楼，你心情如何呀？”
二十岁的少女浑身上下都洋溢着青春和活力，随着长大，她长相也越来越像年轻时的母亲，只不过相比叶如黛，她的一双眼睛更添多了几分灵动和俏皮。
相比起来，才上高三的弟弟苏泽安就要稳重许多了，见父亲进屋，苏泽安连忙放下书从沙发上站起来。
叶如黛也站起身来，含笑看着丈夫。
“心情异常平静。”
看着妻子和儿女，苏远山哈哈一笑。
“那明天你在上面能不能看到我们？”
苏远山看了一眼身高一米八几的儿子，一脸的羡慕：“如果我有你弟弟这么高，那估计就能看到了。”
“啊？你不是第一排吗？”
“傻姑娘，你爹我哪有那资格？”
“……我就觉得你有资格。对吧妈妈？”苏小暮转头望向母亲。
叶如黛嫣然一笑，望向丈夫的眼中光彩四溢，重重点头。
苏远山哑然，随即对着女儿和儿子挥手：“别这资格哪资格，回房去，早点休息，明天你们还要早起。”
“呃……”苏小暮吐了吐舌头，一把拉过弟弟：“小安子，赶紧走，咱们不吃狗粮。”
“姐……能不能不说子？”
“我觉得挺顺口。”
……
目送女儿和儿子退出房间，夫妻俩同时一笑。
“小暮说得没错的。”叶如黛看着丈夫，轻声道：“伱的付出和贡献……”
“打住。”苏远山伸手按住妻子的嘴唇，沉默几秒后微微一笑。
“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拼吗？”
“因为你热爱这個国家。”
“不……不仅仅是。更重要的是，我心中有满腔的不甘和愤懑。”苏远山眯着眼，望向遥远的西方。
沉默许久后，他轻声道：“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就算没有我苏远山，这个国家的命运依旧会回到她应有的位置，最多只是坎坷一点。”
……
十一．
广场上万众汇聚。
苏远山静静地站在一个角落处，望向广场上那一片红旗的海洋。
他脑海开始闪过“醒来”之后的一幕幕画面。
而每一幕画面，又对应着被他封存的远久记忆。
这些画面不断地交织着、对比着，差异渐大，渐行渐远。
从他从事的半导体到科技产品，从it到互联网，从教育到学术，从工业到房地产，从军事到航天……
所有的一切，都朝着更加美好、健康的未来前进着。
恍然中，国歌升起。
“……前进，前进，前进进！”
//撒花！
（晚上更新后记和小尾巴。）
尾声新书感言（全书完）
公元2077年，12月9日。
省城医院。
洁白的病房中，已过期颐的苏远山院士微眯着眼，静静地躺在病床上。
所有的仪器已经撤离，只剩下了心电图监控仪还在运行着，显示着病人的生命力。
病床边，也已年过古稀的苏泽安院士紧紧地握着父亲的手, 在父亲最后一刻即将到来时，苏泽安一直焦虑的心情反而变得平静了下来。
——因为自从母亲，自从那些86年前，与父亲一道创立了远芯的同伴们去世之后，父亲就变得容易伤感，身体也每况愈下。
今年父亲已经103年岁了。
父亲时常说, 人生百年，也就到了该走的时候了。
苏泽安明显能感受到，父亲对这个世界已经没有遗憾和留恋——如果说，唯一还有什么值得父亲留念和期待的，可能就是他的姐姐正在负责的“问天工程”了。
……
“泽安。”
病床上，苏远山轻轻叫着儿子的名字。
“爸，我在。”苏泽安院士马上俯下身子，身材高大的他也不顾自己已经年过八旬，驼着背，把耳朵附在父亲的嘴边——其实他的耳道也安装上了最新的神经助听器。
“我想看看你们。”
“好的，爸。”苏泽安院士马上从床头取出一套视觉补偿系统，紧贴在父亲的前额上，同时又小心地调整着病床，让父亲半躺起来。
而随着苏远山的起身，原本远远地围在病床四周的晚辈们也一起靠了近来。
每个人都掩饰着悲伤, 微笑的看着床上的老人。
苏远山，对于他们而言, 不仅是他们父亲，爷爷, 外公, 曾爷爷……也是整個家族最牢固的大树, 最强大的守护神。
苏远山用力地睁着眼睛，在视觉补偿系统的支持下，他的目光在后辈的眼前一一停留，最后，他的视线落在最尾巴的一个小女孩身上。
小女孩约莫4、5岁，长得粉雕玉琢，一双眼睛骨碌碌的，灵动又美丽。
“最后面的小朋友，你是谁呀？”他微笑着，看着这个从基因上酷似女儿的小姑娘，用合成语言问道。
“曾爷爷，您忘啦！我叫苏小洛。”
“噢，曾爷爷老了，记性不好了。”
“那曾爷爷您等我长大点，我就去做恢复记忆的药给您！”
“好的。”
这对曾祖孙女的对话惹来了众人的阵阵笑声。
苏远山目光继续移动着，看到了被藏在茶几上的那一抹红绸。
那……应该是为他准备的国旗。
收回视线，前所未有的疲倦朝着老人袭来。他靠在枕头上，目光望向前方。
“你们都出去，我看看你姐。”
“爸……”
“我想安静一下。”
苏泽安深深地吸了口气, 他依依不舍地松开父亲的手，然后替父亲打开了全息投影频道。
光芒升起，床位的位置开始投射出今天的新闻频道。
……
当儿子带着一干子孙依依不舍地离开房间后，苏远山闭上眼睛，呼吸也变得平静轻柔起来。
伴随着新闻频道主持人的声音，一个个人影也渐渐浮现在他眼前。
席小丁，陈静，秦为民，田耀明，李明柳，唐文杰，杨怡雯，曲慧，高晓第，王朝新，陈建国……
他们……都已经走了。
虽然现代医学已经能够让苏远山维持着能够思考和表达的状态，但那些与他一起为了理想而一路前行的同伴都不在了，甚至连叶子都走了……
他也没有了留恋。
嗯……也不是没有。
——最起码，他要实现承诺，要替同伴们看到祖国、看到人类带着骄傲和崇高，走出地球，走向太阳系，走向星辰大海……
然后……
问天！
……
投影中，主持人满带热情的声音传来。
“今天，是我国问天号宇宙飞船起航的日子。”
“问天号宇宙飞船是一艘科研探测船，它由位于地月拉格朗日点的广寒宫国际轨道基地建造——广寒宫轨道基地由我国航空航天工业集团与远芯集团联合打造，代表着全人类最高的航空航天能力。”
“一下问天号的具体情况和使命。”
“苏院士，请。”
病床上，苏远山缓缓睁开眼睛。
全系投影中，已经年近八旬，但精神极好的苏小暮满脸的骄傲笑意。
“问天号是集我国，乃至全世界航天力量打造的一艘太空飞船。在动力方面，它搭载的可控核聚变反应炉为霍尔推进器提供了进行长久的探索性远航的动力。在维生领域，问天号虽然没有搭载目前尚不成熟的休眠系统，但人工旋转重力和生态模拟修通以及全息模拟系统这三大系统完全可以使问天号上的科研人员享受不输于地面的生活质量，包括吃上新鲜的素菜。”
顿了顿，苏暮院士开了个玩笑：“毕竟，咱们中国人，走到那儿都能种地是传统。”
笑意也在苏远山的脸上弥漫。
“拥有配备如此完善的问天号，火星便不再是我们的目标——问天号上的先驱们——如果他们愿意，他们甚至可以是第一批走出太阳系的地球居民。”
“那这次登上问天号的宇航员们，将不再返回地球是吗？”
“当然不是，因为按照设计速度，问天号可以在十年内就完成从地球到冥王星的往返。事实上，这次问天号的任务，除了一路架设通讯卫星之外，主要还是去探索柯伊伯小行星带，看那里会不会是人类走出太阳系的加油站。”
“意思是不是，我们将会在柯伊伯带建立类似广寒宫轨道基地的前进基地？”
苏暮院士含笑点头：“如果条件允许，那一定是我们的目标。”
随着两人的对话，画面也转到了广寒宫轨道基地。
——这是一座漂浮在太空中的庞大钢铁工厂，亮闪闪的太阳能电池板绵延不断，犹如城墙。
基地上空，一艘犹如航母巨舰的太空飞船整装待发。
“倒计时准备！”
虽然有延迟，但这丝毫不妨碍苏暮在地球指挥中心遥控指挥着远在地月第二拉格朗日点的飞船起航。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朝着镜头最后看了一眼。
——她知道，父亲一定在看着自己。
“5！”
“4！”
“3！”
“2！”
“1！”
“发送远程点火指令！”
“指令已发送。”
两秒的延迟后，只见太空中，问天号的尾部猛地绽放出五道蓝色光焰。
“所有引擎均已成功点火。”
“报告指挥部，准备问天号准备脱离轨道。”
“允许脱离。”
伴随着苏暮的回答，只见问天号引擎光芒大盛！
问天号开始摆脱地月引力，开始朝着月球引力弹弓点飞去。
病床上，苏远山含着笑，看着女儿宣布发射成功后，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
直播依旧继续。
问天号发射成功的消息早已经传遍了全球互联网。
无论什么种族，什么肤色，什么国籍……无论身处的时区是白天还是黑夜，也无论是在工作还是在学习，亦或者是在休息。
八十几亿人的目光同时聚焦天空，望向那代表着人类智慧与希望的光芒。
然而……就在这时。
一道仿佛超新星爆炸的光芒自幽深暗黑的夜空中升起。
然后……
毫无预兆地照向了月球。
（全书完）
*
*
我知道……我知道……最后在尾声中留个小尾巴是不厚道的。
但……我实在有点舍不得有远芯的世界，因此打算留下一个2077年后的世界，或者说大变革的世界。
当然，新书暂时不会延续有远芯的故事，而是一个全新的故事——我会尝试尽可能合理地把本书、新书、以及后面的故事用一个可行的逻辑联系起来。
至于新书写了多少……我坦白，现在一个字都没有。
但我已经想好了怎么写，也规划好了科技树路线——只不过如前一章所言，新书不会再涉及政治了——所以，按照我存不起稿的习惯，大概新书就是在三天之内可以和大家见面。
三天！也就是本月24号之前，大家一定能够看到新书的第一章。
……
……
哦，是不是还有感言？
我想想……
千言万语化作一句。
谢谢大家，莪爱你们。
新书再见。
（卧槽，忘记设置免费了……）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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