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宝书网(baoshu2.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活见鬼》风歌WSL -------------------------------------------------- 第一章 血色十叉 “唔……”况非凡渐渐清醒了过来,他感到脑袋里面就像被无数钢针不停扎一般,刺痛感一波接着一波,头仿佛裂开一般,他慢慢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布满蛛网和霉斑的屋顶,自己居然是仰面朝天躺在地上,他努力向两侧转动眼珠,勉强能看到一扇窗,月光透过这扇窗照shè进屋内,在地上撒下一片青白sè的寒霜,窗边半截破旧的窗帘在地上投下破破烂烂的yīn影,无风自动。 况非凡想起来,却只觉全身如脱力一般,动都懒得动一下,无奈之下,他重新闭上眼,尽力使自己放松,想从混乱的脑海中理出一点头绪,终于,他开始回忆起一些片断,那是一个人影,一个红sè的人影。 “靠,真是活见鬼。”况非凡睁开眼,忍不住脱口骂了一句。 力量似乎在一点点恢复,况非凡尝试着缓慢地坐了起来,借着透窗shè进的月光,他总算看清了自己所处的屋内环境,尘埃满地、空无一物、斑驳的墙壁,以及墙壁上一个鲜红sè的大十叉。 看到那个红sè的十叉,况非凡的眼睛顿时瞪了起来,他咬着牙站起身,走到那面画十叉的墙壁前,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飘入鼻孔中,不用过多检查,况非凡已经可以确定这个十叉是用鲜血画上的。 况非凡可以肯定,在他昏倒前这面墙壁上并没有画上十叉,那么这到底是谁画的?难道是那个红sè的人影,昏倒前自己到底遇到了什么?他咽了一口唾沫,压制住内心中涌起的不安,决定马上离开这间屋子。 但接下来的发现,却令况非凡陷入无比的震惊当中,整间屋子除了那扇在月光照shè下的铁窗外,只有四面布满各种霉斑的斑驳墙壁。门呢?况非凡浑身一机灵,下意识地打量四周,当目光扫过窗户时,他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况非凡双眉紧锁,一步一步走到窗前,迎着照shè进来的月光向窗外望去,一瞬间,他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窗外除了一轮挂在暗青sè天幕正中的明月外,空无一物,惨白的月光撒在他的身上,冷若冰,寒入骨。 “嘻嘻,是不是很美啊?”一个女人声音蓦然响起,声音听上去很悦耳,但冷冰冰毫无一丝感情包含在内,在空旷的屋中隐隐泛起阵阵回音,令这个声音听上去多了一些空灵和诡异。 况非凡下意识地寻声向右望去,除了一面光秃秃的墙壁,并没有任何人存在,但声音的确是从那个方向传来了,况非凡定了定神,仔细搜寻起可疑的地方,猛然间,他全身如触电般震了一震,就在右边的墙壁上,原本除了几处剥落的墙皮外,还有几处因cháo湿引起的霉斑,而其中一块霉斑,居然宛如一张披头散发的人脸,如飞扬般的长发,尖尖的下颌,像极一张女xìng的脸庞。 不待况非凡有所反应,那张霉斑构成的青黑sè脸颊开始扭曲、变形,缓缓向外凸起,脸上如波浪般起伏不定,眉骨、眼窝、鼻梁、嘴唇在脸上慢慢浮现出来,等她的头颅从墙壁中钻出来时,她脸上的五官已完全成形,俄而,她张开眼睛,盯着况非凡,一双无瞳的眼中充斥着仇恨、yīn毒、愤怒…… 况非凡不禁倒退了几步,心脏不可抑制地狂跳不止,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若不是他人如其名,心智的确异于常人,恐怕已经因为巨大的恐惧而丧失了理智,但饶是如此,况非凡也无法控制的大声喊叫起来:“你……你是什么?” 墙壁上不断往外挤的人形好似蝴蝶退蛹一般,不一会儿,已经钻出来多半个身体,她咧开嘴,狞笑着看向况非凡,蓦然间,她探出的身体用力上仰,嘴里发现一声凄厉地惨叫,刺耳的叫声令况非凡全身汗毛根根直竖,他下意识地抬手捂住耳朵,疾退数步,身体紧紧贴到后面冰冷的墙上。 随着那人形仰天长啸,她整个人一瞬间由墙内拔了出来,随着一阵如烟雾般的扭曲蠕动,况非凡惊恐地发现,眼前幻化出一个身着红sè衣裙的长发女人,她背对着自己,头微微低垂,看不见样貌,只有那一缕缕黑sè长发无风飞扬。 况非凡觉得这女人似乎眼熟,却一时无法想起,不禁脱口冒出一个字:“你……” “嘻嘻……”那女人肩头轻轻耸动,发出一阵诡异得无法形容的笑声,她的头慢慢抬起,突然间,“嘎叭嘎叭”随着一阵骨关节拧动的声音,她的头竟然扭转了一百八十度,面对着况非凡,透过散落面前的长发,况非凡看到一张惨白的面容,青灰的嘴唇,发丝间露出的那双无瞳白眼。 那一刻,况非凡惊恐地瞪大眼睛,之前的事情终于由记忆深处如cháo水般涌出,他下意识脱口惊呼道:“又是你……” “哼哼……”红裙女人嘴唇不动,却发出一连串yīn森森的笑声,骤然间,她背对况非凡,身形暴起,带起一阵yīn风迅速向他飘了过来,况非凡眼睁睁看着她头未动,身子却在半空中拧了过来,双臂一抬,手臂如同泥捏般怪异的扭来扭去,皮包骨一般的手利爪似的抓向况非凡的面门。 就算况非凡胆子有多么大,神经有多么坚强,此时此刻,他脑海中也是一片空白,他本能地紧紧闭上眼睛,下意识抬手握中脖子上挂的“玛尼石”吊坠,眨眼间,红裙女人的两手接触到了况非凡的脖子,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寒顿时让他的皮肤起了反应,剧烈的窒息感直逼过来。 就在这时,况非凡感到手中握着的吊坠散发出一种温热的暖意,与此同时,那红裙女人就像被火烫到一般,瞬间缩了回去,她痛苦地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叫声,全身化作一阵散发着冰冷的yīn风凭空消失在屋中。 况非凡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无力地顺着墙边瘫坐在地上,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他竭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猝然间,他想起了一件事,禁不住惊呼一声:“糟了,何少卿!” 他手忙脚乱地从身上摸出手机,开始拨打电话号码,很快,他便颓然放下了手机,明明手机上显示有信号,但不只是何少卿的电话,就算是其他的号码,无论如何拨打都只是占线的声音。 况非凡无力地将头靠在墙上,喃喃自语:“为什么,这是为什么?”他看了一眼手机,其实,上面显示时间是午夜十二点,但他意识到不对劲,因为刚才掏出来时时间已经是十二点了,打了这么半天,时间一分钟都没过,他苦笑了一下,不禁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 其实这一切的发生,只是缘于一个抢包的男子。 况非凡,今年二十五岁,法学院毕业,一年前加入司法鉴定中心,就职于电子物证检验鉴定部门,三个月前被派到外地学习,刚回来就被死党何少卿拉出来喝酒聊天,原因有二:一是庆祝何少卿成功调入市局重案五组;二是祝贺况非凡学习期满毕业归来。 三个多月未见,两人边喝边聊,不知不觉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两人喝到十一点多,因为第二天况非凡还要去中心报道,便率先决定不再喝了,何少卿可不这么想。 “不行,正聊得起劲,你要走?”何少卿不满道。 况非凡无奈地看着他:“老大,我明天还要上班,我可不想通宵呆在酒吧里。” 何少卿眼珠一转:“干脆去你家喝。” 况非凡拿何少卿没有办法,只好点头答应。 两人勾肩搭背走出酒吧,街上很安静,无月无星的夜空,一盏盏散发着柔和光芒的路灯,路上偶有出租车驶过,况非凡用寻问的眼神看了看何少卿,何少卿笑嘻嘻地摇摇头:“搭什么车,走回去,当散步。” 空无一人的街道,蓦然响起一个女人的惊呼声:“救命啊,有人抢劫……” 况非凡和何少卿,一个法证,一个jǐng探,听到这种事自然不可能不过问,两人迅速顺着声音跑过去,路口拐角处,一个满脸惊慌的中年妇女正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一边叫喊“抢劫”一边四下张望,看样子是想追又不敢追,两人跑到跟前,何少卿抢先问:“大姐,出了什么事?” “有人……有人抢了我的包……”那中年妇女指着前方,惶恐地叫道。 “长什么样?”何少卿急忙追问。 “男的,很年轻,二十多,没看清脸,穿着灰夹克……其他的没注意……”中年妇女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别害怕,我们去追,你快报jǐng啊……”况非凡劝道。 “手机……手机在包里。”中年妇女焦急万分。 况非凡掏出手机,边拨打报jǐng中心的号码边对中年妇女道:“你在这里等jǐng察来,我们去追。” 他们追过去的这条街道并不是大路,除了他俩,连个鬼影都看不到,况非凡眼尖,一眼就看到这条路的尽头一个院大门口,一个灰夹克人影刚刚攀过铁栅栏门,跳入院中。 况非凡和何少卿对视一眼,想都未多想,飞奔过去,手脚并用也爬过了院门。 两人脚刚落地,凭空刮过一阵yīn风,顿时风过身体,遍体生寒,脊梁沟从下至上一股冷气上蹿,两人禁不住全身打了个冷战。 第二章 二层小洋楼 yīn风吹过,两人哆嗦了一下,何少卿禁不住嘟囔了一句:“起风了?这么凉?” 况非凡边扫视院中情形,边道:“别管了,找人。” 院门前,一条青石小路直通不远处一幢小楼。这附近都是解放前的旧宅,多建于三四十年代,解放前,这里属于租界地,因此建筑风格均以欧式为主,面前这幢小楼也不例外,砖木结构的二层小洋楼,多坡屋顶带屋顶间。 首层入口由石柱支撑,形成门廊,右侧上方筑长方形太平台,大理石雕花护栏。二层开一列平窗,檐下转角处设跨甬阳台,其上筑半圆雨厦。 外檐以混水墙面为主,部分为清水硫缸砖墙面,大坡顶,顶部开有多处天窗。 只不过,看样子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外墙爬满藤蔓,藤蔓间露出的墙壁斑驳不堪,多数紧闭着的窗户上,玻璃已然破碎,没有碎裂的窗户则积尘甚厚。 况非凡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小洋楼,透过没有玻璃的窗户,只有黑漆漆的一片,无法看清后面屋内情形。 何少卿摸着脑袋,撇了撇嘴道:“怎么这地方yīn森森的,拍恐怖片啊?” 况非凡皱着眉头,顺着小楼大门口前的水泥台阶往上看了看,对何少卿道:“看,大门开了条缝,抢包那小子会不会跑进去了?” 何少卿疑惑地抬手摸了摸下巴,歪着头打量小楼,奇怪地问道:“他逃到这里来干什么?你是不是看到他跳进这院里了?” 况非凡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何少卿抬手一拍况非凡肩头:“走吧,进去抓住他。” 两人迈步上了台阶,来到小楼大门前。两扇黑漆漆的木门果然虚掩着,况非凡掏出手机,何少卿一愣:“你要给谁打电话?不用叫支援吧,就一个抢包的咱俩还对付不了?” 况非凡斜了他一眼:“我是用手机当电筒,笨。” 何少卿耸了一下肩头,也掏出手机。 推开门,一阵yīn冷的风立时从门内扑面刮来,他俩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下意识对视一眼,都觉得内心涌上一股不安的感觉。 “靠,这里可真够脏的。”何少卿皱着眉,小声说道,他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一股呛人的尘土霉味让他的鼻子痒痒的。 况非凡点了点头,疑心顿生,同样小声道:“嗯,的确挺脏的,似乎这里好久没有人住,奇怪,空这么久也没有人管管?” 说话间,他们已经迈进了小楼的大门,只是两人都没注意到一点,自从迈进这幢小楼,便有种异样的气氛围绕在他俩周围,令他们说话都不由自主地变得小声起来。 借着手机的亮光和门外的光线,隐约可以看清小楼的布局,眼前是空荡荡的大厅,尘埃满地,角落处也满是蛛网,一楼大厅左右各有一扇紧闭的房门,不远处一道楼梯通向二楼,楼梯旁一扇小门,应该是通向地下室的入口。 他俩往前刚走了几步,突然间,身后大楼的两扇大门无声无息地关上了。楼内光线立时一暗,两人下意识转头一看,不由得俱是一惊,几乎同时返身去拉大门,那两扇门并没有像想像中那样拉不开。 况非凡见门可以拉开,本想建议何少卿不如先出去,待后援来了,人多以后再搜寻抢包的那个灰夹克,但就在这时,他俩听到楼内不知何处传来一个男人凄厉的惨叫,那叫声传入耳中,听上去充满了绝望与无助,那是一种濒临死亡时才会不由自主叫出来的声音。 况非凡和何少卿禁不住脸sè一变,相互对望了一眼,眼神中都不免多了几分疑惑,甚至是惊惧。 他俩同时转过身,死死地盯着那道通往上层的楼梯,可以肯定地是,刚才那声惨叫是从上面传出来的,而叫声过后,楼内重新沉寂了下来,事实上,整幢楼内并非寂静一片,除了可以清楚听到两人的呼吸和心跳声外,四方八面,不知有多少千奇百怪,未知来源的声音,传了过来。 何少卿下意识咽了一口唾沫,小声道:“怎么回事?你听……” 况非凡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小声解释道:“放心吧,这些细微的怪声,应该是老楼里木板发涨爆裂的声音,还有老鼠跑动的脚步声,只是,刚才那声惨叫,可能是有人出事了。” “难道是那个灰夹克?” “有可能。” “我们去看看。” 何少卿说这句话时,并不是用疑问的语气,况非凡听了,点点头,也没说出什么阻止的话。他俩从小到大,胆量可以说是非一般的大,骨子里都有种冒险的jīng神,况且中学毕业后他们就被安排加入军队,受过严格的训练,自认为体格和jīng神有如钢铁般坚强,如今面对这幢充满诡异神秘的小楼,两人首先想到的不是尽快离开,而是要进去一探究竟。 既然是楼上发出的声音,两人并没有在一楼多呆,迈步向楼梯走去。整幢楼的地面都是木质地板,脚踩上去有一种空洞的回音。 等他俩上到楼梯拐角的平台时,况非凡忽然一把拉住何少卿,何少卿一惊,用眼神寻问况非凡。 况非凡双眉微皱,小声道:“等一下,有点不对劲。” 何少卿扬了扬眉,代替询问。 况非凡指了指地面:“你看,楼里的墙壁上布满灰尘,墙皮也脱落了不少,还有墙角都是蛛网,玻璃上也都是厚厚的积尘,唯独这地板上,干净得就像天天清扫一样,你不觉得奇怪吗?” 何少卿一愣,蹲下身用手机照了照,轻轻摇了摇头:“嗯,是够怪的。”忽然,他语气惊讶地道:“你看,大门又关上了。” 况非凡抬眼一看,果然,刚才他俩顺手拉开的大门,不知什么时候又关得严严实实的。难道是过堂风被门吹上的?况非凡马上又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要不要过去看看?”何少卿问道。 况非凡想了想,道:“先上去看看,如果实在不对劲,咱俩先撤出去,等人多了再进来搜查。” 何少卿点点头,起身随着况非凡继续往二楼走去。四周围是那样地沉静,似乎有阵阵yīn风自四下吹来。当他俩来到二楼走廊时,差不多回头看了四、五次,两人似乎有种感觉,身后一直有人在跟着他们,结果当然是没有人在他们的后面。 两人的脚刚迈到二楼地上时,明显感到脚下一软,低头一看,原来二楼走廊上铺着软绵绵的地毡,他俩举起手机四下照着看了看,借着手机有限的亮光,隐约可以看到走廊左边并不长,尽头迎面是一扇关上的屋门,看来左边只有一间屋。 走廊的右面尽头有一面窗户,窗户上的玻璃已经碎了,借着透进来的光亮,他俩看到走廊有拐弯,看来拐过去应该还有房间。 “这楼不小啊。”何少卿随口说了一句。他站在走廊上左看看右看看,横看竖看没看出来哪有不对劲的地方,不觉歪头问况非凡:“你觉得刚才那声惨叫是从哪儿传出来的?我怎么没看出这里还有别人呢?” 况非凡没说话,下意识地数了一下,右边走廊到尽头一共有三扇关着的房门,右侧两扇,左侧一扇,奇怪的是,每扇门正对着的另一侧墙上,挂着一面与房门宽高相等的镜子,再看向走廊左面,迎面正对着他们的房门前不远处的墙壁上,同样也挂着镜子,大小与右边挂着的镜子相等,但不同的是两面镜子是面对面挂在两侧墙壁上,更令人吃惊的是,走廊上所有的镜子异常光洁,一点灰尘都没有,仿佛是有人时不时就会很认真地擦拭一遍似的。 “看什么呢?这么严肃认真的。”何少卿看着呆呆站在那里不动的况非凡,问道。 不等况非凡回答他,走廊左边迎面那扇关着的房门“吱呀”一声,竟然在无任何外力的情况下往里推开了一条缝。紧接着,仿佛是设定好的,又像是有人下令一般,走廊右边那三扇房门几乎同时发出“吱呀”的声音,全都被向内推开了道缝隙,而从每道门缝内都透出白sè的光线,映shè在地板上呈现出诡异的白sè线条。 两人不约而同吸了口凉气,身体一瞬间出现僵直的感觉,双手下意识握成拳头,头皮一阵阵发麻。 “怎么回事?”何少卿脱口而出问了一句。 “不知道,有古怪,别轻举妄动。”况非凡一时间也无法搞清楚眼下的情况。 饶是眼前情形诡异,何少卿还是忍不住白了况非凡一眼:“我说凡大少爷,什么叫轻举妄动?咱俩就傻站在这里?” 况非凡环顾四周,想了想,道:“我看咱俩眼下有两条路走,一是马上下楼离开这幢楼,二是一间屋一间屋的查,看看这楼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何少卿双臂抱在胸前,手托着下巴作思考状,道:“你说有没有可能,这古里古怪的情形是那个抢包的干的?那小子看有人追他,故意跑这里来,然后制造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就是为了吓跑咱们?” 况非凡看着何少卿思考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想什么呢,一个抢包的有没有能耐搞这么多事。” 何少卿撇了撇嘴:“行了,我也懒得琢磨了,咱现在怎么着,我是不打算跑,要不咱分头找吧,这样快点。” 况非凡还想要阻止,何少卿一拍他肩头,指了指走廊左侧,又一指右侧:“得了,快点吧,你去尽头那间,我上这边。” 说着,何少卿直奔走廊右侧头一间屋,到了房门前,他想都没想,抬起腿用力一脚将门踹开,紧接着探进半个身子看了看,蓦然间,他瞪大眼睛惊呼一声:“我……靠!” 第三章 一双枯手 况非凡听到何少卿发出惊呼,不由自主脸sè一变,神情紧张地喝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说着,他便往何少卿的位置奔去,却发现何少卿惊叫一声后,迈步走进了那间屋子,只听他道:“呃……没事,没事,这屋里真够脏的。” 这时况非凡也赶了过去,在门边探头一看,果不其然,房内不似走廊,并没有铺着地毡,看出原本颜sè的木质地板上满是灰尘,清晰地留下了何少卿的脚印,房间内竟然还摆放了几件家具,上面蒙着白布,布上积了厚厚的尘土,看样子这些家具是以前住户搬走时遗留下来的。 何少卿走过去,用两根手指捏起一件家具上蒙着的白布一角,掀开歪头看了看,撇撇嘴又放下布,在裤子里擦擦手,转头对门口的况非凡道:“是书桌,看样子有年头了,也不知道怎么会没有弄走。” 借着从窗外透进来的月光,他又看了看其他几件家具,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发现。何少卿站在房间zhōng yāng,转头扫了一圈,冲况非凡耸了耸肩:“这没什么,我去看下一间。” 况非凡站在房门外,总觉得哪儿不对劲,但一时又无法找到究竟是什么不对劲,他回头望了一眼另一侧那单独的房间,想了想,道:“我去看看那间房。” 说着,他转身往那间房走去,只是,在转身的时刻,眼角的余光无意中扫到房门对面墙上挂着的镜子,就在那一瞬间,他似乎看到镜中映出的房间情形,而就在房间zhōng yāng,原本何少卿站着的地方,除何少卿本人以外,似乎多了一个人,不,不是多了一个人,是在何少卿的脑袋后面,多了一个人头…… 这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况非凡猛地转头望向何少卿,却发现,房间内只是何少卿一个人,依然站在zhōng yāng,眼睛正好也看向他。 “怎么了?”何少卿注意到他脸上神情有异,忙问道。 况非凡看了看,实在没发现什么异状,只好勉强笑了一下,摇摇头:“没事,可能刚才有点眼花。” 何少卿走出房间,冲着对面的镜子摆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型,抱怨道:“这么脏的地方,头上都是灰,快查完了回去洗澡,妈的,那抢包的跑哪儿去了。” 况非凡没搭理他的话茬,只是叮嘱了一句:“你自己小心点。” 何少卿白了他一眼:“快去吧,别跟个娘儿们儿似的,磨磨蹭蹭的。” 况非凡此时已经走到迎面那房间大门前的那两面相对着的镜子之间,与此同时,何少卿也走到了下一间房门前,同样抬脚一踹,嘴里还大喝一声:“有人嘛,出来,我是jǐng察。” 意想不到的事情突然发生了,两人几乎同时间被一股大力猛然一推,面前的房间门也随即无声地敞开,他俩不由自主惊呼一声,踉跄着被这股力量推进房中,这时候什么身手敏捷、肢体灵活,一点用都没有,两人差不多全都狗啃泥般跌入各自面对着的房中。 随着两声“吱呀……嘭”的声音,两间房的房门相继紧紧关上了。 “靠,出了什么事?”被推趴在地上的况非凡急忙翻身爬了起来,晃了晃头,让自己有些慌乱的心情平复下来,这时他已经隐隐意识到,今次发生的这些事情,不再是刚开始想像的那样,只是错觉或是心理作用影响,似乎这幢楼内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在作怪。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一个穿着红衣裙的女人。 况非凡看到的红衣裙女人就站在房间靠角落的一扇窗边,窗外,一轮圆月悬挂zhōng yāng,月中黑影颇似一张正露出诡异笑容的人脸,月光透过窗户玻璃散落地面,在积尘的地板上勾勒出窗棂清晰完整的yīn影。 况非凡惊讶地瞪大眼睛,他敏锐地发现,地面上的影子只有窗户,却少了那窗边红衣女子的人影。 他的目光再度落到那女子身上,她一直是背冲着况非凡,根本无法看清相貌,只能看到她那过肩头的黑sè长发. 不等况非凡打量清楚,耳中忽然传入一个稚嫩空灵的声音:“我要这个玩具陪我……”听声音好似说话的人年龄很小,有如一个刚学会说话不久的小孩,但况非凡总觉得这话中的语气听上去无比异邪,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似乎扫到身边不远处有黑影闪过。 只是不等况非凡想看清楚身边是何物,眼前那红衣女身影一晃,瞬间便消失在他的视野当中,紧接着一股令人遍体生寒的yīn风,携带着森冷的巨大力量直向况非凡噬来,恍惚间,风中夹杂着一抹红sè残影,况非凡仿佛感觉到了这力量中散发出来的死亡气息。 出于身体本能地反应,况非凡撤步急退,想避开袭来的力量,不曾想,他退得快,但那力量袭来的更快,眨眼间已经达到他的身前。 况非凡大惊失sè,来不及思考,身体猛的往身侧全力扑去,在他的记忆中,那里应该是他进来的房门,但万没想到,他的身体狠狠的撞到了墙上,紧接着,身后那股大力也扑了过来,两面夹击令况非凡感受到前所未有的一阵眩晕,身子一软便昏倒在了地上。 昏过去的他并没有看到,那袭来的力量撞到他身上后,一瞬间化为红衣女子,长发遮面,青白sè的手指有如利爪般直掐向他的脖颈间,但那手刚刚触碰到他的颈间时,仿佛被火舌燎到似的,立刻缩了回去,红衣女子身形后退,低头垂手站到况非凡身边,好像思索了一阵,然后转身往旁边飘移,竟然慢慢隐身进墙内,转而不见了踪影,只是在墙上留下一个鲜红的血sè十叉…… 况非凡靠在墙上,回想起之前的一切事情,不由得苦笑了一声,看来今晚真的不容易过了,不知是不是身后墙壁那冰凉坚硬的感觉,他现在的头脑清楚了许多,体内的力量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他慢慢将手机揣回口袋里,现在看来这玩意儿一点用都没有。 突然间,他似乎感到有什么东西在触碰脖子后面,不禁心中一凛,下意识侧身一个滚翻,避开身后墙壁,猛地回头定睛观瞧,眼睛立时惊讶地瞪圆了,就只见那墙壁上竟然伸出一双青sè的小手。 况非凡的职业是法证,这也令他接触过人体构造,其实不必动用职业方面的知识,单凭常识,他以那双手的大小上可以看出,应该属于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不过却是一双干枯得只剩皮包骨的小手。 更加诡异的是,那双干枯的小手从墙壁上慢慢摸索着伸出来后,况非凡惊愕地呆立当场,因为那只是一双手,手腕后面空空如也。 这一刻,况非凡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生出的惊恐,遍体生寒,全身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额头冷汗淋淋。 事情并没有结束,那双小手从墙壁上伸出来后,“叭嗒”一声便掉到了地上,慢慢开始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往前蠕动。 这是怎么回事?如果说刚刚那个红衣女人已经被况非凡认为是鬼的话,那眼前这双手又是什么怪物? 据说鬼是无形的,一缕幽魂,经常看得见却摸不着,但现在他不但被红衣女鬼差点掐住脖子,如今又多出一双小小的如同婴儿的手,在地上往前爬着,他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那手爬过后在地板上遗留下来的蜿蜒印痕。 他不是没见过血腥残忍的场面,工作原因他有时也到过案发现场,也看过碎尸残肢,但真正看到了一双会动的手,他还是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记得有人曾经说过,看到一个局部会动的肢体,比看到一具能动的尸体更加令人的神经无法承受。 况非凡大约是因为脑筋因为过度惊异而开始变得浑噩不清起来,只是一味地盯着那双小手,身体保持着半蹲半起的姿势,那双小手仿佛受着无形cāo控一般,看似缓慢,但不一会儿竟然就快来到了况非凡的眼前,小手轮流着一抬一落,马上就能接触到他按在地上的手掌。 况非凡因为过度惊愕的僵直身体,猛的如同触电般弹了起来,他神经质地大叫大喊,抬起脚用力往地板上踩去,那架势就像一个怕虫子的女人见到蟑螂一般,他不断地用力踩用力踏,不料想那双小手看上去爬动的甚为缓慢,但躲避的速度却是其快无比,任况非凡如何踩,可除了激起阵阵尘埃,次次全都落空。 况非凡这样无意识地惊叫着踩了半天,突然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他绷紧全身急速后退好几步,干枯的小手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动作,停止了躲避的动作,加快速度开始往他身前靠近。 况非凡面sè苍白,神情狰狞地伸手指着那双干枯的小手,怒吼道:“我靠,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 那双小手好像听到他的叫声,停顿了一下,快速爬前几下,两个小手掌一起用力往下一按,瞬间弹起,直扑向况非凡的面门。 况非凡二目圆睁,身体本能地往后一仰,硬生生施展出一个铁板桥,竟然成功躲开了扑过来的那双小手,紧接着,他后仰的身体用一只手撑住地,抬腿狠狠地踢中了其中一只小手掌。 那双小手在空中划了一个圈,“叭”地跌落到了地上,很快的,小手在地上胡乱兜了两圈,再度弹起,又一次扑向况非凡。 “有完没完……”况非凡大叫着,一个侧翻想避过那双小手,没想到这一次那双小手直扑是虚,半途之中居然拐了个弯,就在况非凡刚想起身时,那双小手绕到了他的身侧,一掌拍到了他的肩头。 “啊……”况非凡忍不住惨叫了一声。 第四章 “亡命之徒” 况非凡被那双干枯的小手击中肩头,忍不住惨叫一声,他只觉得肩头仿佛被无数yīn冷的针尖刺中一般,寒气透骨,全身有如被一阵冰冷的电流通过,禁不住浑身颤抖,身体竟然不受控制似的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好悬再一次撞到墙上。 况非凡下意识借力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躲到一个墙角,此时此刻,他只觉得身上有一种从骨子里往外冒寒气的感觉,连牙齿都禁不住上下磕碰。 那干枯小手一击成功之后,重新落到地上,看样子正准备蓄势作第二次攻击。况非凡强忍住身体的颤抖,情急之下抬手握手脖子上挂着的“玛尼石”吊坠,一把扯了下来,用力攥在手里,说也奇怪,他清楚地感觉到那吊坠在手心中竟然似有似无地散发出一股温热的暖流,渐渐由手心沿胳膊流遍全身,不一会儿体内那刺骨的寒意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时间,况非凡的心情可谓又惊又喜又是骇然,这吊坠居然有如此神奇的效果,这是他以前万不能相信的事情。当初他的女友,或者说是前女友送给他时,曾说过这吊坠拥有辟邪和保佑他的能力,他只不过是一笑置之。在这诡异危急的时候,他居然开始想念起他的前女友来了。 只是,当下情形可容不得他多想,那双小手已经再度弹起向他扑来,况非凡虚眯双眼,咬紧牙关,下了长这么大第一次豪赌的决心,举起握着吊坠的拳头全力迎了上去,恍惚间,他似乎看到自己的拳头被一团淡得若隐若现的温和光团笼罩着。 异常幸运的是,况非凡这一次的确赌对了,那双小手似乎觉察到了他拳头上的异样,在半空中顿了一下,也正因为这样,况非凡的这一拳并没有与那双小手对击,而是狠狠打到了上面。 房内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婴啼,其声尖厉凄楚,那双小手被况非凡直接打入了墙壁之中。 由于小手消失得太快,令况非凡没能再次发动攻击,只好眼睁睁看着那小手消失墙壁里,再度留下一个黑红sè的十叉。他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用力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让自己过快的心跳在最短的时间内平稳下来。 好一会儿,他站直身子,情绪也总算稳定了许多,从他昏迷后清醒过来,到刚刚经历的一连串攻击,不过只是短短的几分钟,但对况非凡来说,仿佛已经过了几个钟头,但也就因为这样,他也似乎明白了一些事情,至少他已经意识到,现在所呆的房间,并不是一个真实的环境。 不止是这个房间,恐怕自从他们进了这幢楼开始,看到的一切都不一定全部是真实的了。况非凡抬眼看了看那能够望见明月的窗户,晃了晃头,明明在楼外时看到整幢楼的窗户不是碎掉就是积满厚尘,再看现在,月明窗净,唯有铺满尘埃的地板与肮脏的墙壁还能显示出,这楼还似他自外面见到的那般又脏又旧。 蓦然间,他心中一沉,想到刚刚一起同何少卿搜寻的那个房间内,一样的窗户,一样的明月,他的面sè难看到了极点,原本额头消失的冷汗重又隐隐冒了出来,不同角度的房间竟然全都能看到月亮,这种情形还真是百年难得一见啊。 但这一切似乎又不全是幻觉,他看着布满灰尘的地板上凌乱的痕迹,那都是刚刚打斗时遗留下来的,他可以清楚分辨出那些是他留下的脚印,而另一些却正是那双干枯的小手留下的掌印。 况非凡皱着双眉,扒开衣服看了一眼肩膀,肩头处刚刚被那双小手击中的地方,留下一个淡淡的青sè手印,轻轻摸了摸,不痛不痒,看样子并无大碍,可刚刚被击中时明明痛得自己惨叫。 他使劲咬了一下嘴唇,唇上传来的疼痛与咸腥味让他感到自己不像是在做梦,看来一时半会儿是无法了解目前情形发生的原因了,眼下最主要的还是赶快离开这间房,但是,房门呢? 况非凡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走到一面脏兮兮的墙壁前,不过印象中这里可是房门的位置,他可不敢再用力去撞,刚刚就是在这里被两面夹击才撞晕过去的。 他抬手小心翼翼地用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墙壁,冰凉坚硬,没什么异状。他又屈起指关节敲了敲,不禁苦笑一下,这明明就是墙壁,又不是什么夹层,敲又能有什么用处。 但时间上并不允许他太过犹豫,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些东西还会出现。况非凡一时没有什么太好的主意,只得选用了最笨的办法,也是他的第二次赌博,用握着吊坠的拳头用力砸每一处墙壁,不过他有意无意间,避开了那扇可以看到圆月的窗户。 就当他围着整间房差不多砸了一圈时,眼看就剩最后一处,也就是与他印象中房门位置正对着的那面墙壁时,他的手已经痛得麻木了。站在这面墙壁前,他有些沮丧地喘了几口气,甩了甩手,不等他鼓劲继续这最后一搏,房间内异变再起。 况非凡清楚地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哼,他不觉全身一震,下意识地冒出一个念头:“靠,又来了……” 他忍不住侧头一看,心里顿时又是一紧,斜对着他的一侧墙角处,悬空出现一个小孩的脑袋,或者说这小孩还只是个出生不久的婴儿,只不过,除了一个脑袋外,这个婴儿没有身体,脑袋下面只有一坨恶心的内脏,他的额头上布满了细细的皱纹,皮肤因干燥而紧缩,空洞的双眼一片白sè,而他的脸正对着自己,上面竟然还挂着古怪扭曲的笑容,嘴一张一合,一个空灵飘悠的声音传了出来:“留下,陪我。” 况非凡又惊又怒地大吼一声:“陪你妈个鬼……”说着,他一拳狠狠地砸到了墙上。 随着一声凄厉的尖叫,那婴儿头表情狰狞地瞪大眼睛,与此同时,况非凡面前的墙壁宛若投入石块的水面一般,泛起大片大片的波纹,如涟漪般迅速向四面墙壁扩散,空气仿佛随着卷起一阵波动,令况非凡只觉得呼吸都为之窒息,大脑一阵眩晕,四周景像在眼前一片模糊。 只不过瞬间,况非凡便清醒了过来,他立刻发现目光所及之处的房内景像,已经与刚刚完全不同了,关得紧紧的房门再度出现在他面前,况非凡大喜,而那依然悬在墙角的婴儿头脸上却露出惊怒的神情,“哇”的一声,咧开黑乎乎的嘴巴,嚎叫着就那么于半空中向况非凡飞了过来。 况非凡原本喜悦的心情刹那间熄灭了,他卯足全身力撞向房门,“砰”一声巨响,硬木房门两旁的合页与锁生生被他撞断了,房门带着风声飞落到外面的地毡上,砸起满天灰尘,而他也随着那门重重跌倒在地。 不等他抬头,头顶上一阵yīn风略过,那婴儿头拖着内脏正好从他的身上飞过,“嗖”的一声没入了房门前不远处挂着的其中一面镜子当中。 况非凡趴在地上,长长出了口气,不留神又吹起一蓬灰土,呛得他连连咳嗽不止,涕泪交流着迅速抬起身子,一翻身坐到地上,喘着粗气,手中依然紧紧攥着那为他保住xìng命的吊坠。 他用衣服擦着脸上的汗水,侧头看了一眼斜对面的镜子,估计不用照他现在脸上已经快成画了,他决定稳稳神就赶紧去找到何少卿,抓紧时间设法离开这楼,他真不想在这鬼地方多呆了。 不过是刚刚喘了几口气的功夫,况非凡忽然感觉到头顶头皮痒痒的,似乎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在他头上轻轻轻轻划来划去,一股淡淡的腐臭味道钻入鼻孔当中,他下意识抬手往头上摸了一把,毛茸茸的一缕缕的,不等他有所反应,抬起的手腕上已然被什么东西缠了上去。 况非凡一惊,正想挺身而起,无奈那缠手腕上的东西力道也不小,这一挣他不但没起来,反而跌倒在地,手腕被扯得扬了起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他踉跄着用另一只手撑起身子,这才看清楚缠住手腕的竟然是从墙壁中渗出来的一大团黑sè头发,阵阵腐臭的味道正是从那上面散发出来的。 况非凡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喉咙发紧,他强压下呕吐的感觉,尽力尝试着拿另一只手中的吊坠往那缠着手腕的那团头发上按去,没想到那头发对吊坠全无反应,却好似感知到他的举动,立时从旁边又冒出一团头发,张牙舞爪地向他抬起手扑来,吓得他急忙缩回手,情急之下,他脑中灵光一闪,将手里的吊坠揣进外套内层口袋,顺手掏出一个zippo打火机。 这个zippo也是当初他前女友送给他的,虽然现在已经戒烟了,但还是习惯xìng带在身上,经常保养、换芯、换火石、灌油,偶尔会拿出来玩上一玩,以前他经常在女友面前显摆自己那娴熟的打火技巧。 如今他根本没时间秀什么玩法,只是凭直觉拿出打火机时它的底部朝上,便信手用中指打开盖子,迅速靠手腕向下滑动打火轮打燃zippo,这个方式还有个名称叫“亡命之徒”,不知算不算他当下的写照。 第五章 斗发 况非凡举着zippo往缠着手腕的头发靠去,火苗立刻将头发烧断了一大片,那头发仿佛很怕火的样子,火苗所及之处,原本张牙舞爪、跃跃yù试缠过来的头发都被惊得连连后退。 况非凡一只手示威xìng地高举zippo对着那些头发,另一只手撑着地以最快的速度往后退了一段距离,慢慢爬起身,这时他才看清楚,那些墙壁中渗出来的头发中还隐藏着一张人脸,那是一张女人的脸,如果没记错,正是当初在房间内出现的那个红衣女鬼的脸,此刻,她正用一副异常怨毒的神情盯着况非凡。 经历了接二连三的诡异事件,况非凡现在的神经似乎已经麻木了,完全依靠着自身本能与心底仅存的一点理智来控制着自己行为,现在他看着墙上包裹着人脸的头发无风自动,边挥舞着打火机,另一只手掏出吊坠,举起来冲人脸晃动着,咬牙切齿道:“来啊,有种你过来。” 那人脸用没有眼珠的眼睛狠狠盯着他,好一会儿渐渐隐去,况非凡刚刚想长出一口气,额头的汗水差不多都流入眼睛当中,他抬手揉了揉眼,朦胧间,突然发现对面出现一个脸sè苍白,满头冷汗的男人在一团光影中若隐若现,他一惊,但马上意识到这是他自己的人影,那光团不过是手中打火机的火光。 况非凡一口气还没松下来,却发现面前镜中自己人影后有无数朦胧的光团,随即他想起这间房前挂着的两面相对的镜子,他现在正站在这两面镜子的中间,突然间,他好像看到镜中自己的脑袋后面有黑影晃过,他猛一回头,除了身后那面镜子和他自己的身影外,并没有什么异常,但就在这时,镜中他的脑袋后面又有黑影晃过。 况非凡顿觉不妙,蓦然间,他脑海中划过一道光亮,以前女友讲的一些故事从记忆的最深处一点点涌了出来。 午夜十二点,不要站在两面相对的镜子中间,不然会有厄运发生——女友曾经对他讲过这句话。 眼下,刚才在房间内手机上时间已经是处在十二点一直没动过,而现在还这么巧就站在两面镜子中间,至于厄运,自从进入这幢楼开始,就已经发生了。 况非凡正要抬腿离开这个位置,却骇然发觉,自己的双脚不知何时被股力量死死拉在地面不能动弹。 不仅如此,身后镜中异常突兀地冒出无数缕头发,有数缕瞬间将况非凡拿打火机的手腕缠住,他不禁一惊,手一松,打火机失手掉到地上,他急忙低头,想看掉在哪里准备去捡,却不料打火机落地前,火苗还未熄灭时的那一刹那,他正巧看到自己的脚下,一双如枯树皮般的干手透过地毡死死扼住了他的脚脖子,虽然隔着裤子和袜子,他还是感觉到了干手的坚硬与其散发出来的yīn寒。 况非凡不敢怠慢,一边用力与缠着手腕的头发较力抗衡,一边俯身伸手拼命去勾地上的打火机,他咬着牙,用力伸长手臂,手指一点点眼看着就要接触到打火机的时候,镜中的头发立时加大了力度,直扯得况非凡上半身与镜面仅差了一丝的距离便贴上了。 况非凡又惊又怒,他发觉脖子后面有东西在蠕动,说不定很快就会有头发缠到脖子上去,如果不是提前把吊坠链绕在手指上,可能刚才受惊时也会掉到地上,他顾不得再去设法捡打火机,只好尽量控制着身体不至于贴在镜子上,他脖子上已经感觉到有东西在一点点缠绕,马上就会围成一圈,到时候如果用力一扼,他很有可能会被活活勒死。 况非凡可没打算在这楼里变成孤魂野鬼,骨子里那反抗的意识令他下了一个决心,他用力握住吊坠,攥紧拳头,一咬牙一闭上,挥舞拳头用力向身后的镜子砸去。 “啪”的一声,拳头与镜子重重碰撞到一起,并没有预想中的碎裂声,真不知道这挂着的破镜子是不是玻璃制作的,头发已经缠到了他的脖子上,大脑缺氧的窒息感令他的脸涨得通红,舌头不由自主地吐了出来,就连眼睛都开始往上翻着白眼。 他的手开始无力地拍打着镜面,一种疲劳感逐渐侵袭全身,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恍惚间,他忽然回忆起当初女友告诉他的一句话,那还是送他这吊坠时提及过的,她曾说过:“有一天,你要是遇到了奇怪诡异的事情,这‘玛尼石’可以保护你平安,如果情况危急的时候,你记得要用力大喊……” 况非凡猛然睁开眼睛,鼓起全身力气,用力将手中吊坠拍向镜面,嘴里大声叫道:“林兵……林兵……林兵……” 随着他的喊声与吊坠同时碰撞到镜面时,一道耀眼却又柔和的光芒瞬间自吊坠上迸shè出来,刹那间将况非凡身边照亮,这一刻他甚至清楚地看到对面镜中他的影像,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令况非凡不觉大叫起来,因为他看到,身后镜中cāo控着头发缠住他身体的,正是他自己,他从没有见过表情如此狰狞恐怖的自己,而就在镜中自己的脑袋后面,出现了大团大团的黑sè头发,仿佛将他的脑袋包裹在当中一般。 这时他才发现,身后镜中映出的,并不是他的影像,仿佛那是dú lì的一般,那似乎不是一面镜子,而是另一个空间,里面有着另一个自己,一个宛如厉鬼般的自己。 不过,这些影像就在片刻功夫已经开始模糊起来,随着他手中吊坠砸到镜面上那一刻起,无数裂纹便由吊坠砸中的那一点开始,向四周放shè开来,整面镜子眨眼间便形成无数密密麻麻的龟纹碎片,但并没有碎裂开,仿佛这些碎片之间被紧紧粘合在一起似的。 所有的头发在镜子碎裂的时候化为一蓬灰尘,扼着双脚的枯手也诡异地消失了,况非凡连喘气的时间都没给自己,身子在地上翻了个滚,借机伸手抓住打火机,就目前情况而言,身边一件称手的家伙都没有,这打火机的用处似乎比吊坠小不了多少。 他刻意站到镜子还完好的那一侧墙壁不远处,啐了一口刚才吸入嘴里的尘土,此时他身上的衣服早已经脏得不成样子,内衣被汗水浸得湿漉漉的,异常难受,至于脸上,布满了汗水与灰尘混合在一起形成的黑道子,只不过奇怪的是,虽然他全身上下脏的好似泥猴一般,居然连点破皮的地方都没有,除了脑袋后面肿了一块。 但这时候他根本无暇理会,一边努力往肺里吸着气,他一边看着手中的吊坠,嘴里喃喃道:“林兵,林兵,这是什么意思?一个人名?” 他以前没问过,甚至连想都没再想起过,若不是刚才濒临死亡的那一刻,他的记忆也不会令他再度回想起这些东西。他不知道自己内心深已经确定了一件事,如果这次能平安脱离这幢小楼,他会不顾一切找到前女友,告诉她,他以前错了,错得很离谱。 况非凡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慢慢转身向走廊另一侧移动着脚步,之前种种一切已经让他觉得,这幢小楼可以说是步步杀机,离不久前曾和何少卿检查过的那房间不过数步之遥,但况非凡走得很慢很慢,一来他是想借机休息一下,让自己能够恢复一些力气,二来他实在无法想像后面还有什么危险等待着他,第一次,他担心自己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很想飞快地跑过去,但看到那扇大敞着的房门对面那面镜子时,他的心里又犹豫了,或许这之前的经历,让他不由自主对镜子和墙壁产生了一种恐惧感。 况非凡很小心地沿着走廊zhōng yāng向前慢慢挪动脚步,可以看到那房间内苍白sè的月光由房门透出,散在地板上,月光中无数细小的尘埃翻滚舞动,而房门对面那镜子里,同样映出白sè月光,诡异地四下反shè,在地面、墙壁上拉出无数莫名的yīn影。 他使劲攥了攥手里的吊坠,为自己鼓了鼓劲,打起jīng神猛的一步迈到房门前,先一步探头看了看房门内,然后飞快缩回头,疾步躲开对面的镜子,紧绷不放的心这才放下了一些。他的目光略过那面镜子,喉咙顿时一紧,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镜中除了映出对面房间内的景象外,房门口的位置上,那红衣女鬼正直直地站在那里,微垂着头,披散的长发遮住面颊,虽然是出现在镜中,但况非凡觉得她的脸正微微侧着冲向自己,发隙间隐隐露出没有黑眼珠的白sè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令他顿时生出一种身处yīn寒地狱中的感觉。 况非凡浑身打了个冷颤,不由自主地想掉头就跑,但他拼尽全身力量抑制住这种感觉,一股怒火禁不住从心底升起,他咬紧后槽牙,长身形猛地扑了过去,张开手,用掌心中的吊坠用力拍在镜面zhōng yāng那女鬼脸的位置,嘴里大喝一声:“林兵……” 虽然这一下是拍在镜面上,但却仿佛直接拍到了那女鬼的脸上一般,只听得凭空响起一个异常尖厉的女人惨叫声,镜中女鬼抬手捂住脸,全身触电般抖动起来,而镜子在这一刻开始裂开无数龟纹,与刚才的情形一模一样。 况非凡迅速后退几步,脸上紧张的神情为之一松,此时,他第一次对接下来在楼内寻找何少卿升出了信心。 他转过身,对着面前走廊大声喊道:“何少卿,你在哪儿?” 第六章 绿色的雾 这之前一连串凶险诡愕的经历,令况非凡虽然心底担忧何少卿,但自己命都没能保住,他根本也没时机去出声询问何少卿的情况。 只是喊了半天,楼内并没有传出何少卿的任何回音。况非凡叹了口气,他虽然不知道何少卿现在如何,但从自己刚才的种种经历上可以看出,他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况非凡挺直身子,他必须抓紧时间,尽快找到何少卿,这个自小同他混到大的玩伴,他可不希望就这样交待在这破楼里。而且和自己不同,他身上可没有“玛尼石”吊坠这种神奇的东西。 他面前走廊还有两间房,两面镜子,况非凡盯着前面的镜子,心中决定下面不管那么多,先打碎镜子再说。 决定了就去做,他掂了掂手中的吊坠,提起气紧走几步,连正眼都没瞧那镜子一眼,抬手用力拍在镜子上,“啪”的一声,镜子应声而裂。 看了看碎得不能再碎的镜子,况非凡轻轻哼了一声,这才转头望向对面那扇门。房门微错开一道缝,屋内透出一丝光亮,他很奇怪,为什么门不是大敞着的? 刚才与何少卿分开后,他明明说接下来要检查这间房,难道他现在还在这房里?想到此,况非凡心绪颇乱,抢步上前抬脚用力踹了上去。 “嘭”的一声,他的脚与房门结结实实撞到了一起,没有想像中房门被踢得大开的情形出现,那房门纹丝未动,反而是他因为用力过度被震得往后退了好几步,大腿一阵酸麻。 就算况非凡已经见识了不少诡异现象,但踹一扇明明虚掩着的门竟然没能踹开,心下不免还是吃了一惊,他皱着眉,走过去猫下腰,扒着门缝往里看了看。 他的眼睛刚凑上前,就见到门缝内光线一暗,隔着门缝,他清楚地看到房门对面,一个人头上的眼睛也正直直地盯着他看,而那人头竟然是被捧在一双手中。 突然看到一个被捧在手中的人头,况非凡不免也骇然惊得后退数步,他晃晃脑袋,稳住神,刚刚虽然处在震惊当中,没看清楚那人头的模样,但印象之中应该不会是何少卿,恍惚间那人身上是红sè衣服,而且头发很长,可能是那个红衣女鬼,但正因为如此,他更加担心何少卿的安危。 门后忽然响起令人毛骨悚然的说话声音。一开始是一个幼小的声音说道:“我要,这个玩具。”这声音虽然并不算糁人,但却尖细得如针般直扎入况非凡的大脑中,令他的头顿觉一下下产生刺痛感。 紧接着,另一个空洞得毫无感情的女人声音响了起来:“好的,别急,很快。”她话里的每一个字都好像是生硬地吐出来一般,况非凡一愣,这段对话中提到的玩具,不会就是指他吧。 “你们是什么?你们把何少卿怎么样了?”况非凡在走廊上冲房内叫道。 房内的声音根本没搭理他,细小的声音又道:“玩具毁了我的房间。” 女人的声音道:“关好了,慢慢玩。” 况非凡被声音刺激得头痛不止,他不禁抬手揉着额角,愤愤道:“放屁,老子才不会让你们当玩具呢。” 他咬着牙,忍着头痛,故计重施地将手掌心中的“玛尼石”吊坠用力往门上一拍,嘴里喝道:“林兵……” 门应声而开,门后抱着头的女鬼也有所顾忌似的往后飘去,门大开后,况非凡一眼便看到了房间内的情形,这屋不似刚才那间,一件遗留下的家俱都没有,红衣女鬼抱着头,脚不沾地飘浮在房间zhōng yāng。 在她身后,一个看上去也就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不过一般的婴儿是不可能站得起来的,但这个婴儿却是如成年人般,双腿笔直地站在那女鬼身后,身上的皮肤呈现一种青白sè,有些地方还隐约透出诡异的淡紫sè纹路,像是皮肤下的血管,又像是那种土地干旱形成的龟裂纹,与小身体并不太协调的大脑袋上,同样没有黑眼珠的白sè眼睛盯着门外的况非凡,他抬着一只手,小手指放在嘴里含着,嘴角轻扬,原本这个动作若是出现在正常婴儿的身上时,可以说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动作,但出现在他身上,却透露出狰狞恐怖的感觉。他的另一只手好像还拖了一个东西,但由于红衣女鬼挡着,无法看清楚拖着的究竟是什么。 况非凡望着房间内的情形,回想之前遇到的事情,他估计这楼内作怪的就是面前这一大一小,看那个女鬼他只觉得有些恐怖,心里颇为害怕,但当他看到那个大头怪婴,没来由的,心底除了不可抑制的恐惧感外,还多了一种令人作呕的感觉,大概是因为那张布满细细皱纹的脸,以及之前见到的那脑袋下拖着的内脏的恶心样子。 一再经历恐怖恶心的情形,况非凡似乎已经麻木了,现在他已经由极度恐惧转化为极度愤怒,骨子天生的倔强xìng格,以及超出常人的胆量令他豪气顿生,他对着房间的两个东西大声问了一句:“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大头怪婴抠着嘴角,含含糊糊冒出一句:“手里的东西真讨厌,先走吧。” 况非凡一愣,难道他们怕自己手里的吊坠?他犹豫了一下,一狠心扬起手中吊坠抬腿向屋中冲去,他有种干脆正面解决的冲动和打算拼个死活的想法。 但房间内的红衣女鬼和大头怪婴似乎没这种打算,见他冲进来,大头怪婴嗤鼻一笑,便和捧着头的红衣女鬼迅速消失在另一侧的墙壁之中,墙面上遗留下那诡异的血sè十叉。 况非凡直冲入房间,却扑了个空,不免产生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心里空落落的,连呼吸都颇感不畅,他禁不住仰天大叫:“出来,你们给我出来……” 空荡荡的房间中,除了他自己的声音在四个角落回荡,无人应答。他咬牙切齿地举着手在各处墙壁上猛拍猛打,想逼那两个鬼出现,可除了手都拍红了,也不见有丝毫异样。 不过经过这番发泄,况非凡刚刚冲动的头脑渐渐冷静了下来,他这才有些后怕,这番不经大脑的举动实在有些鲁莽,如果刚才在他拍打墙壁的时候,那两个鬼在后面袭击他的话…… 他并不知道,刚刚他那番不管不顾的举动,反而激发了“玛尼石”吊坠中的蕴含的灵力,那段时间里,他的全身被包裹在一团肉眼无法见到的光幕中,事实上,在那种情形下,任何鬼怪都不可能接近他身体三尺内的距离。 很可惜,当他冷静下来后,那光幕便也逐渐消失了。 况非凡见房内并没有何少卿逗留过的痕迹,觉得此地不可久留,他一边甩着手一边快速离开了这间房。 走廊前方距拐角处还剩下最后一间房屋,况非凡依旧站在走廊的中间,从这里可以看到,那间房的房门同样还是虚掩着,其实目前情况,他根本不知道何少卿在不在那间房里,可还是得继续前进,就算在那间房里见不到何少卿,拐弯处还可能会有,而这楼里看上去就这么大点地方,不继续往前,何少卿的踪迹根本无法追查。 况非凡万也没有想到,当他抬腿向着最后一间房迈出第一步后,手中“玛尼石”立刻暴出一团明黄sè的光芒,与此同时,他眼中的走廊毫无征兆地出现一阵扭曲,刹那间整条走廊雾气朦朦、yīn风阵阵,更令人惊讶的是,雾气在他眼中呈现淡淡的绿sè,而走廊在这绿sè雾中化为一条两头无限延伸,两旁也出现了无数紧闭房门。 况非凡只觉大脑一阵晕眩,胸口也有些发闷,他心中一凛,难道这雾气中有毒?他调整了一下呼吸,尽量让自己减少呼吸的次数,这是当年受训时一个同组的弟兄教给他的,虽然不是什么高深莫测的绝学,但的确令他受益良多。 但这次呼吸方法似乎用处并不大,晕眩感并没有消失,他忽然又想起当初女友曾讲过的一个故事,至少他曾认为是故事,那就是“鬼打墙”。女友曾讲过,“鬼打墙”就是鬼用自己的力量造成一个虚幻的空间,然后叠加在真实空间上,让人进入真实空间时就会被虚幻空间所迷惑,真假难辩,进而被困在一定的空间区域内无法脱离。 “难道,这就是鬼打墙?”况非凡喃喃自语。 他使劲咬着自己的嘴唇,希望这清晰的痛楚感能让自己保持清醒,虽然他并不知道这样管不管用,但他倒是记起了女友讲过的,鬼打墙只是虚幻空间,迷惑的只是眼睛,真实空间其实还是存在的,不被这虚幻空间所迷还是能够走出去的。 “镜子。”况非凡眼睛一亮,脱口而出。 如果记得没错,在往前走大约十步的距离就能到达那最后一面镜子前,雾气似乎愈来愈浓,眼线开始模糊起来,连呼吸也渐渐无法顺畅,况非凡知道情形紧急,虽然没有鬼真正出来威胁他的生命,但也正因为如此,在虚幻空间呆得时间越长,迷失的时间越久,他不是会窒息而死,就是沉陷其中无法自拔。 况非凡下意识将手中吊坠按在胸口处,闭上眼,轻声道:“白茹,帮帮我。” 第七章 再见何少卿 虽然闭着眼,况非凡却好像真的看到女友白茹出现在他面前一般,他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其中包含着一丝幸福和一丝安心。 走廊上淡绿sè的雾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成惨绿sè的浓雾,身边的景像已经被这yīn森森的绿雾吞噬得就快看不见了,而雾中夹杂了无数影影绰绰的黑气,空气仿佛开始粘稠起来,况非凡每走一步都觉得很辛苦。 可他并没有停下脚步,因为白茹似乎就站在他面前,一步一步吸引着他向前走。况非凡默默数着步子,蓦然间,他左转九十度,大喝一声:“林兵……”,握着吊坠的手用力往左侧墙上拍去,身体随即用力向后倒shè出去。 他发现后背撞到了实际的物体,可以感觉出那是一扇门,“嘭”的一声巨响,门被撞开,况非凡仰天跌倒在地板上,虽然全身疼痛,但他还是一个后滚翻站了起来。走廊上惨绿sè的浓雾翻滚着逐渐变淡,他可以看到房门对面的那面镜面上已经出现了无数细小的碎纹,但与之前不同的是,镜面碎纹之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外渗出黑红sè的液体,很快,涌出的液体布满了整面镜子。 房间内并没有雾气,靠里侧墙边孤零零摆放着一个满是灰尘的破旧柜子,况非凡慢慢调顺了呼吸,晕眩感也逐渐消失,他长长出了一口气,虽然承受了jīng神与**上的双重压力,身体的疲劳感越来越厉害,但还尚在他支撑的范围之内。 他知道这时候绝对不能躺下休息,何少卿生死未卜,自己还没办法脱离危险,如果倒下,那就全完了。 况非凡站直身体,打量着房间,惊讶地发现,这间房内的窗户似乎很正常,虽然玻璃是完整的,但上面积着厚厚的灰尘,也看不到圆月当空,光线yīn暗,但勉强能看清楚周围的景象,在楼里这么长时间,他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空房间内会有一个柜子,但看那柜子的样子至少十好几年了,他好奇地走过去,突然间,他瞪大了眼睛,柜子面上原本积满了灰尘,如今在柜子面一角的积灰上,有人划了两个字:快逃。 况非凡吃惊得倒退了两步,难道是何少卿留下的?他马上凑过去仔细检查柜台上面,这两个字看上去字迹很潦草,无法分辨出是不是何少卿写的,但就字迹上的积灰程度可以看出,是刚写上没多久,笔划有些凌乱,应该是写的时候很匆忙,但每一笔的力度均匀,看来写字的时候人应该没什么事。 况非凡闭上眼,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好一会儿,他掏出手机,按亮了屏幕,仔细沿柜子面一直照到地板上,果然,房间内地板上,除了他的脚印外,还有另一对脚印,看鞋印正是何少卿的,令他感到振奋的是,有一组鞋印通往房间外面,看来至少何少卿似乎活着走出了这间房。 “何少,你丫果然也不简单。”况非凡笑了笑,返身往房门口走去,至于那两个字的意思,根本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 走廊上雾气已经消失了,景象也恢复了正常,看样子那“鬼打墙”似乎已经被他误打误撞地破掉了,看了看手中那外表普普通通的吊坠,他心里真的百感交集。 房门对面的镜子已经被黑红sè的液体完全覆盖住,慢慢向地板上淌落,一股刺鼻的铁锈味混和着腐臭的味道呛得况非凡不由得捂住鼻子,他能分辨出那是血液和腐烂尸臭的味道。不过见识了那么多怪事,他已经懒得去探究其发生的原因。 他站在房门口,左右望了望,左侧有通往一楼的楼梯,右侧不远处便是这层的拐弯处,拐角处那扇明亮的窗户依然还那里,窗外那轮圆月散发出的月光透过窗户照shè在地板上,看上去如此真实,他不知道就这样走进月光中,会不会又有什么意外出现。 紧了紧手中吊坠,他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挣狞一些,拖着有些沉重的腿一步一步向拐角处走去,站在门口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一句话,不是女友曾告诉他的,而是不知道从何处听来的,那句话就是:神鬼怕恶人。 他努力作出凶狠的样子,缓慢地走到地板上月光的边缘处,停住脚步,沉了沉,他轻轻抬起脚,试探地踩到月光上,并无任何异样发生。 “靠,自己是不是太过小心了。”况非凡不经意地挠了挠头,暗自嘲笑了一下。只是,有一点他忽略了,当初刚上二楼时,拐角处的这扇窗户其实是破碎的,并没有月光。 拐过弯,借着明亮的月光,他看到面前这段走廊并不算长,只有右侧有一扇关着的房门,迎面不远处还有一道往上的楼梯,楼梯尽头同样一扇紧闭着的房门,他打量了一番,看起来楼梯上那扇门后应该是这幢小楼的阁楼。 况非凡略一思索,便迈步走到右侧那扇门前。房门关得很紧,他伸脚试着踢了一下,并没有踢开,看样子是碰上了。况非凡索xìng抬手握住圆球状的门把,轻轻一拧,“咯嗒”一声,门应声被推开了。 况非凡并没有贸然冲进去,相反,这次他相当谨慎地后退了一步,用握着吊坠的手将房门推到最大。 “我靠。”看到房内的情形,况非凡脱口惊呼了一声。 他万也没有想到,拐弯的这间房居然会是间浴室。 房间并不大,迎面就一个浴缸,又脏又破,还缺了一角,他吃惊地发现浴缸内搭拉出来一只手。 况非凡眼睛立时就瞪圆了,因为那只手他太熟悉了,不是何少卿还能是谁的。他飞奔过去,快到浴缸前时,他不禁生出一丝犹豫,但还是决然地冲了过去。 何少卿蜷缩着身子躺在浴缸里,况非凡心里一紧,他头一眼便看到了何少卿额头上的血迹,血迹已经干涸,况非凡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何少卿已经死了。 但当他看到何少卿微微起伏的胸口时,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快步走到浴缸前,伸手将何少卿拉了起来,扶直了他的身子,让他靠在墙边,连连拍打他的脸颊,叫道:“何少,何少……” “呜……”何少卿眼皮似乎动了动,嘴里发出一阵呻吟声。况非凡脸sè露出喜sè,索xìng加大力度拍打着何少卿的腮帮子。 “嗷呜……别打了。”何少卿在况非凡的大力拍打下,终于清醒了过来,有气无力地抬手拨开况非凡的手,闭着眼睛嘟嘟囔囔道:“我现在死没死?” 况非凡咧着嘴开心地笑了起来,拎起何少卿的衣领连声道:“喂,何少,醒醒,你没死,没死……你怎么会没死呢?” 短暂的开心过后,况非凡又产生了一丝疑惑,之前的危险经历让他不得不有所jǐng觉,他松开了抓着何少卿衣领的手,用戒备的口气追问了一句。 何少卿皱着眉,慢慢睁开眼,歪过头看了况非凡一眼,依然无力地小声道:“我怎么知道,妈的,这破楼里有鬼,你见过没?你死没死?” 听何少卿用这种吊二郎当的语气说话,况非凡总算放心了,他重又将手搭在何少卿肩头,问道:“看来我们俩都没死,怎么样,能不能站起来,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何少卿抬了抬胳膊,招呼道:“搀我一把,我现在有点儿没劲儿。” 况非凡伸出双手用力将何少卿抽了起来,架着他离开浴缸,何少卿看起来有些乏力,但借着况非凡的胳膊,总算还能自己抬腿迈出浴缸,看样子休息一下,缓一缓应该能恢复一些体力。 “当啷”一声轻微的物体碰撞声,有件东西从何少卿身上掉到了浴缸里,由于滑落的声音并不大,加上两个人基本上把jīng神都关注到的周围的情况,脑海中想得完全是尽快离开这房间,竟然谁也没有留意到这声响。 他俩一步步相互搀扶着来到浴室门口,何少卿摆摆手,示意况非凡将他放开,自己努力站直了身子,虽然腿还有点打晃,但还是能站得住,毕竟他俩可是军队里每年“铁人五项”的冠亚军。 况非凡翻了翻口袋,居然给他找出一包纸巾,他将纸巾递给何少卿:“把你脑袋上的伤处理一下。” 何少卿接过去,有些好笑地打量着手里的纸巾,翻着白眼问道:“没想到你这习惯还没改啊,纸巾随身带。问题是怎么处理伤口?连点水都没有?” 况非凡耸了一下肩:“用你的口水,你不知道口水可以消毒吗?” 何少卿瞪起眼睛:“你说真的还是假的?” 况非凡挥挥手:“现在这关头,谁还有心情开玩笑,权宜之计,凑合清洁一下也好,减少感染的可能xìng。” 两人一个靠着房门旁的墙边,一个靠在门上,何少卿边拿纸巾蘸着口水抹伤口,边调整着呼吸,顺口问道:“我真没想到,咱俩还能活着再见面,你没看到我留的字啊?” 况非凡嗤鼻一笑,白了他一眼:“如果我留下那两个字,你看到了,会不会先离开啊?” 何少卿歪头想了想,道:“我不知道。对了,你怎么没事的?” 况非凡抬起手,向他展示了一下手掌中的那个“玛尼石”吊坠,苦笑了一声,道:“就是靠这个。” 何少卿看抹得差不多了,干脆将一张纸巾贴在伤口上,伸头往前凑了凑,仔细打量着,不太肯定地问:“这个好像是你前女友送的那个吧。” 况非凡点点头,脑海中不禁又想起前女友。 何少卿看他有些沉默,无奈地翻了翻白眼,便找个话头打岔道:“嘿,我说,现在不是怀旧的时候,对了,你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没事的?” 况非凡被他这一问,想到眼下情形紧迫,急忙收拢心神,正想接着他的话头反问一句,就在这时,忽然房门外响起一阵风声,原本走廊上从那扇窗户透进来的月光骤然消失了,楼内光线立时暗淡下来,与此同时,不知从走廊何处传来一阵“嘿嘿嘿”的笑声,声音是那样的yīn冷邪气,如冰似霜,他俩觉得仿佛连心脏都被冻僵了一般。 第八章 干净的阁楼 况非凡和何少卿脸sè同时一变,两人对视一眼,没来得及说什么,伴随着阵阵笑声,无数暗绿sè光团从走廊两侧墙壁内纷纷冒了出来,一瞬间便将四周映照成一片惨绿sè,“咯咯咯,嘿嘿嘿”一阵阵尖锐刺耳的笑声在走廊内飘荡,紧接着,笑声中又夹杂了时断时续的凄厉嘶吼与夺人心神的呜咽惨号。 他们两人全身上下顿时被刺激得冷汗直冒,眼瞅着笑声、嘶叫声与惨号声离他们越来越近,眨眼间,这些声音已经仿佛是从他们呆的浴室中响起一般。 “靠,赶快离开这里。”况非凡一扯何少卿的胳膊。 两人冲出房间,往走廊左面的拐弯处就要跑去,但立刻又止住了脚步,因为左侧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没有拐弯,也没有窗户,只剩下无穷无尽的黑sè。 “这……这算什么?”因为周围的声音太大,何少卿不得不扯着脖子喊道。 况非凡看了看,又转头看了看后面,断喝道:“走。上楼。” 其实不用他喝,何少卿也意识到前面走廊不可能再走,那无边的黑s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他们吞噬过来。 好在两人这时已经恢复了一定的体力,他俩打起jīng神,三步并做两步,头也不回地冲向那通向再上一层的楼梯。 跑到楼梯口,况非凡默契地闪到一旁,何少卿明白他的意思,这楼梯并不宽,两人并排上根本不可能,何少卿的体格比他魁梧,只有他先上去撞开门,两人才能顺利爬到上面去。 况非凡想到往上爬也是有原因的,他估计这楼梯通的应该是小楼的阁楼,如果上面有天窗的话,或许能逃到房顶,虽然现在他还不知道能不能逃到房顶,到了房顶会不会有出路,但眼下不逃就会被后面的黑暗吞噬,他也只有再赌一次。 何少卿飞奔至楼梯口那扇门前,先是伸手往脖子上一摸,紧接着脸sè大变,开始手慌脚乱地在全身上下连掏带翻,况非凡一愣,忙问道:“怎么回事?” “坏了,我脖子上的护身符。”何少卿焦急地说道。 况非凡马上明白了:“原来你身上也有护身符。” “是啊,是我nǎinǎi留给我的,玉佛。”何少卿急得满头大汗。 况非凡不敢迟疑,抬起握着吊坠的手,对他道:“先别管,我拍,你撞,快。” 何少卿知道现在的确不能再犹豫,看了况非凡一眼,道:“好,我数一二三。” “一,二,三……” “林兵……” “嘭”、“哗啦”。 不知道是不是吊坠的作用,房门应声被撞开,两人直接扑了进去。 何少卿在地上打了个滚,翻身而起,半跪下身摆了个攻击姿势对着房门,况非凡爬起来转身想把门关上,手放到那已经被他们撞断一个合页的房门时,他突然愣住了。 何少卿看到他呆愣的样子,气喘吁吁地问了一句:“干什么呢?关还是不关,我看没什么大用。” 况非凡抬手止住他的话头,神sè怪异地盯着门外看了一会儿,又转头打量了一下他们现在所处的阁楼环境。 这阁楼的面积也不算小,一堵墙分隔成里外间,坡形屋顶从门口往内由高向低延伸,虽然墙壁同样破败斑驳,但他立刻注意到整个阁楼相当干净,角落没有蛛网,墙面、地板等各处的灰尘只有薄薄一层,似乎定期有人打扫一般。 不仅如此,还有一件更奇怪的事情,况非凡转头问何少卿:“你有没有发现,自从咱们进来后,刚才那些哭叫声好像变小了。” 何少卿晃了晃脑袋,仔细听了听,疑惑地点了点头:“是啊,是越来越小了……不对,你听,是消失了。” 在他俩交谈的时候,楼下走廊上的声音的确渐渐消失了,四下重新恢复一片寂静。 何少卿慢慢站起身来,走到门边,问况非凡:“看来咱俩现在呆的这个地方也不安全。” “找出路。”况非凡说了一声,顺手象征xìng地将门掩上。 两人首先盯上的是阁楼的天窗,只看了一眼,他俩就放弃了,透过天窗,不只看到熟悉的白sè圆月,窗外还有大拇指粗的铁栏杆。 何少卿有些泄气地叹了口气:“看来又他妈是条死胡同。” 况非凡猫着腰走过去看了两眼,心里同样有些沮丧,两人谁也没有经历过见鬼的事情,接下来谁也不知道如何应对,就算身边有“玛尼石”吊坠保护,但他不知道这东西到底能管多长时间,或者说能保护他们多长时间。 何少卿慢慢活动着身体,虽说目前遇到的情形不容乐观,但他俩都不是那种身处险境就灰心等死的人,反而是不到最后一刻都不会轻言放弃的角sè。 何少卿边活动身体边摸着口袋,叹了口气,道:“我就说刚才忘了点嘛,出酒吧忘买烟了。” 况非凡呲牙一笑:“正好,趁这机会戒了吧。” 何少卿白了他一眼:“我没你那么变态,说戒就戒。” 况非凡耸了耸肩,明智地选择不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他慢慢地踱着步走进里间,阁楼上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家俱留下,简直就是一目了然,何少卿不知道况非凡四下看什么,他走到房门前,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提高声音问了一句:“嘿,况大少,看什么呢,外面声音好像都消失了,要不咱下去再看看,至少我还得把我nǎinǎi的护身符找到。” 况非凡这才想起来,他一边在里间踱着步,一边随口问道:“你说你nǎinǎi的护身符保护了你?” 何少卿看他并没有下楼的打算,无奈地摇摇头,索xìng走到里间门口,靠着墙,道:“是啊,你知道,我和你不一样,你至少对着鬼啊神的还抱着怀疑的态度,而我以前可是从不信这玩意儿的,要不是那护身符是nǎinǎi留给我的,我才懒得戴呢,没想到,还真是保佑了我,不然我大概早被红衣女鬼给玩死了。” 况非凡苦笑了一声:“其实以前不是我怀疑,那会儿多数是小茹经常在我耳边讲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我一来是顺着她的意思,二来也是对那些无法解释的事情有些好奇,但从心里可能并不相信,不然我也不会……” 他一时无语,何少卿嘿嘿笑了几声,多年的死党,他没有说什么安慰xìng的话,反而刺激道:“这回信了吧,活该,什么xìng格不合和平分手,现在后悔了吧。明天去跟人家认个错,说点儿好话,快点把她再追回来吧,说起来我好像听说她现在还没再找一个呢。” 况非凡干笑了几声,没说话,他俩有意无意忽略了眼前的情形,仿佛很快就能离开这小楼。况非凡一步一步地一直踱到里间的墙边,心中一动,何少卿看着他背着手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你干嘛呢,瞎溜达嘛,我说咱是不是该下楼了。这地方现在看着挺安全,但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呆下去没有出路也是等死。” 况非凡点点头,又摇摇头,转身问何少卿:“你觉不觉得奇怪,自从咱俩进入这阁楼,外面一点动静也没有了,身边的环境似乎很安静很正常。” 何少卿挠了挠鼻尖,撇着嘴角道:“谁知道那女鬼又想出什么妖娥子?哦,对了,还有个不大的妖里妖气的小孩,鬼里鬼气的,纠缠了我一会儿,差点让我挂了,不过突然一下子就跑了,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况非凡略一思索,随即明白了,看来自己显然是那红衣女鬼和大头怪婴的重点照顾对象,貌似那两位一直出现在自己的身边,这无形中减轻了何少卿的压力。 他笑嘻嘻地问何少卿:“那你还昏倒在浴缸里?” “呃……”何少卿直接无视他语气里的嘲笑意味,无奈道:“没办法,逃到最后被那小屁孩给打了一巴掌,实在顶不住了才晕的,还以为自己死定了。” 说着,他扯开衣服,露出肩窝处一个小小的淡青sè手印,继续道:“说起来那玩意儿真的挺厉害,这一巴掌真是又冷又痛,挨一掌真是想死的心都有。” 况非凡想到自己挨的那一掌,似乎并没有他形容的那么夸张,但也是够自己受的,这时何少卿实在有些耐不住xìng子,催问道:“怎么着,走不走?” 况非凡抬手摆了摆,抬头看了看周围,道:“我有些奇怪,在外间时,我看了一下,里外间的面积应该是相等的,但我刚才用步子量了一下,却发现里间的面积比外间小了一圈。” 何少卿眨眨眼,不明所以地双手一摊:“什么意思,说清楚点。” 况非凡想了想:“我也不知道,就是一种感觉,自从咱们进阁楼后,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好像下面那两个鬼很怕进这里似的。” “不会吧……”何少卿有点不太相信。 况非凡勉强笑了笑:“我也是一种感觉,这阁楼和楼下的环境真的不太一样,你不觉得它太干净了点?” 第九章 玩具 何少卿莫名其妙地挠着头皮,实在不知道况非凡考虑这些有什么用处。 况非凡也不知道该如何说清楚,他现在的感觉很奇怪,一旦接受了以前不相信的鬼神之说,他觉得自己已经开始神神叨叨的,看什么都会先从见鬼的角度琢磨,而以前女友讲的一些故事也渐渐从记忆深处浮现出来。 况非凡小声的像是自语又像是和何少卿说道:“我开始觉得,这里会不会是那两个鬼住的地方。” 何少卿惊讶地瞪大眼睛,他不像况非凡,他可没有女友经常在身边讲一些鬼鬼怪怪的故事,禁不住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什么?鬼还有住处?” 况非凡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干脆抬手开始四处敲打墙壁,终于,当他猫着腰在靠屋顶那边的墙面上敲打时,听到了空洞的声音。 何少卿同样听出了敲打声音的异样,他快步走了过去,同况非凡一起蹲下身子,开始仔细检查这侧墙壁究竟有何不同。 两人又检查了一遍墙壁,最后可以确定只有这面墙后是空心的,听声音外层并不算太厚,他们相对看了一眼,不约而同说了声:“砸。” 他俩半猫下腰,撅着屁股,手撑住低矮的屋顶,开始抬脚用力踹向墙面,只是这个样子实在没办法用上太大的力量。 刚踢了两下,也就刮落点墙皮,突然外间屋传来“咣当”一声响,那扇虚掩的门不知被什么力量给推开了,不容两人扭头看过去,交锋数次的红衣女鬼以及那大头怪婴同时闪现在他俩的不远处,这时,一声yīn恻恻的冷哼自女鬼身后响起。 大头怪婴歪着脑袋,伸出手慢慢从红衣女鬼身后又抱出一个身高和他差不多的小女孩。借着屋顶天窗透出的月光,况非凡看出来这所谓的小女孩应该是个娃娃,因为她身高不过和婴儿大小一般,却长着一张女xìng成年人的脸,而脸上的表情呆滞死板。 大头怪婴搂着娃娃,目光一直盯着她的脸,嘴角咧着仿佛在傻笑一般,一脸的痴呆相,而那娃娃应该是他们当中最正常的一个了,白皙的肌肤透着淡淡的粉sè,与真人一般无二,大大的眼睛瞪得圆圆的,一眨不眨地盯着况非凡和何少卿,瞳孔在月光的照shè下,闪烁着诡异的五彩光芒,嘴角微微上扬,那样子在笑,但是一种冷冷的假笑,她的头发扎成一个马尾辫,身上穿了套白sè蕾丝边的连衣裙,衬出她曲线玲珑的身材。 何少卿并没在意多了个娃娃,只是对那女鬼和怪婴露出紧张戒备的神情。况非凡却不然,他看着娃娃那诡异的眼神与冰冷的微笑,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紧张地舔着早就干涩的嘴唇,他紧张不是因为别的,正是由于这个多出来的娃娃,她太正常,也太干净了,如此肮脏的楼内,她那身白sè的连衣裙一尘不染。 何少卿下意识四下张望,想找个家伙抵抗一下,随即想到刚才就已经看得清清楚楚,里外间空荡荡的,地上连张纸片都没有。 况非凡知道他现在并无任何能与鬼抗衡的东西,他那nǎinǎi送的护身符还不知道掉在什么地方,对抗鬼单凭力气大,会几手功夫,屁用都没有。 他伸手将何少卿拉到身后,握着吊坠的手攥成拳头横在胸前,这个神秘怪异的娃娃出现,再加上身后失去护身符的何少卿,让他心里开始不安起来,他不知道接下来的局面他们俩能否应付得了,不过有一点他敢肯定,阁楼里的这面空心墙后面一定有些东西,而且是很重要的东西。 况非凡很小声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一会儿我上,你砸。” 何少卿知道他是为自己好,谁让自己的护身符丢了呢,现在不是谦让的时候,而且他相信况非凡的头脑和判断,既然让自己继续砸墙,那一定有他的想法,从小到大,两人在一起时,他总会有意无意听况非凡的安排,这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大头怪婴依然盯着娃娃,而红衣女鬼则一动不动,他们不动,况非凡和何少卿也不敢动,一屋子人和鬼就这么僵持着,阁楼内一片死一般寂静。 虽然知道手机上时间一直显示是十二点,但况非凡还是觉得时间在一分一秒的度过,刚恢复不久的体力又开始一点点消耗掉,额头上冷汗一滴滴冒了出来,他估计自己身后的何少卿也好不到哪里去,甚至可能还不如自己。 终于,对面的大头怪婴先一步有所行动了,不过他并没有扑向况非凡两人,而是搂着那个娃娃走到墙边,靠着墙边坐了下来。 况非凡浑身一紧,因为他看到那个娃娃的眼睛轻轻眨了眨,原本上扬的嘴唇竟然开始向下撇,表情顿时由冷笑变成了不屑。 大头怪婴立刻转过头看着况非凡和何少卿,脸sè一瞬间变成了青绿sè,咧开黑漆漆嘴巴森然地开口道:“玩具,我不要了。” 霎时间阁楼内yīn风四起,天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时变成了暗红sè,恍若为阁楼内披上一层血sè的薄纱,冰冷彻骨的阵阵yīn风在况非凡与何少卿四周刮过,嗖嗖的风声听上去有如无数怨魂不住地呜咽泣号。 身处yīn风当中,况非凡倒还好些,手中吊坠散发出阵阵柔和的暖流,经他的手掌传遍全身,抵消了透骨的寒冷,但何少卿就没有这么幸运了,阵阵凉风在他身边略过,遍体生寒,他上下牙齿不由自主的相互碰撞,心脏也同样不受控制般的剧烈跳动,浑身微微打颤。 不仅如此,满屋打旋乱窜的风中还夹杂了无数隐隐绰绰的黑影,不断闪现在他们身边,在暗红sè的月光中,可以看到他们在屋内半空中诡异地扭曲颤动,接近到他俩的身边时,相继幻化成模样狰狞的鬼影,围着他们前后左右盘旋、嘶吼。 这种情形况非凡见到了一次,但何少卿却是第一次看到,在他的眼里,那些鬼影不只是样子狰狞,他们全都是残肢断臂、脑迸肠流的恶魂厉鬼,挥舞着一只只血手向他们抓来。何少卿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完整思考,只是下意识地发出类似哽咽般的惊叫声。 况非凡虽然心下同样大骇,但毕竟有“玛尼石”吊坠的庇佑,心神尚能稳住,他扭头对何少卿叫道:“冷静下来,千万别慌……” 何少卿努力咬紧牙关,身体僵直得几乎无法动弹,但心头上仅剩的一点明智总算让他没有晕倒在地上。 况非凡并没有闲着,他挥动拳头,向着窜到他和何少卿身边的鬼影打去,每一拳必暴喝一声:“林兵……”他不知道这样管不管用,不过拳头打到哪个鬼影上,哪个鬼影都会散成一团黑烟。 况非凡边打边对何少卿道:“快,继续砸墙。” 他俩这时发现,鬼影的血手划到他们身上后,除了一股冻至骨髓的寒冷和一阵阵心神恍惚,倒是没有太实际的伤害,何少卿一咬牙,忍着寒冷,一边努力躲闪着抓过来的鬼爪,一边蹲下身,尽力用脚去踹那面墙。 红衣女鬼并没有上前,垂着头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大头怪婴沉着张老脸,森然地吐出两个字:“玩具。” 况非凡机械地挥动着越来越沉的拳头,嘴里喊了无数次“林兵”,但那鬼影虽然可以被打散,却会在不远处重新汇聚到一起,再度扑来。 但听到大头怪婴嘴里冒出来“玩具“这个词,脑海中还是不由自主转了个个,不知道这大头怪婴嘴里的“玩具”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是指他们? 不过转眼间,他就知道了“玩具”到底指的是谁,厉啸的风声中传来清晰的脚步声,缓慢、沉重,仿佛来者是一步一步在挪动。 里间门口出现了一个人影,突然冒出个人,况非凡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到了门口处,就连何少卿都停止了砸墙,一边躲闪着袭来的鬼爪,一边偷眼看着门口,当看清楚来人后,何少卿吃惊地脱口惊呼:“灰夹克。” 新进来的这个人身上的确穿了件灰夹克,一件脏兮兮布满泥土道子的灰夹克,他双手垂在两侧,动作呆滞地向他俩一步步走来。 距离正手忙脚乱的两人几步之遥时,他抬起头,况非凡立刻断定他并是一个活人,一张毫无血sè死灰一般的脸上,空洞无神的眼睛,嘴咧得很大,嘴角流下一串串涎水,一直沿着下巴淌落下来,他的脖子上有明显的青黑sè扼痕,最主要的是,yīn风起时,屋内温度仿佛骤然下降了十几度,现在连他俩的每一次呼吸都能从口鼻冒出寒气,而这个灰夹克根本看不到一丝呼吸的气息。 墙边的大头怪婴忽然拍着巴掌尖叫道:“玩具大战喽……” 随着他的话一出口,灰夹克一改刚才呆板的动作,“呼”的一声张开手扑向为首的况非凡,况非凡顿时脸sè一变,无数的黑影已经够让他应接不暇,现在又来了一个实体的,他只得避开一对鬼爪,先一步用力一拳捣在灰夹克的脸上。 灰夹克被这一拳捣得往后直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子,况非凡也不好受,他感到这一拳就如同打在块铁板上一样,痛得他连连甩手,直吸凉气。 灰夹克看样子并没有痛感,他站稳身子后,咧着嘴发出一连串无意义的吼声,立刻再度向况非凡扑了过去。 第十章 灰夹克 况非凡只好打起十二分的jīng神,迎击灰夹克的反扑。何少卿这时候不得不全力躲避着鬼爪的袭击,再也无法抽身去砸墙,他黑着一张脸,索xìng飞身蹿到灰夹克身边,一矮身使出一招“扫堂腿”直袭灰夹克的小腿。 “嘭”的一声,何少卿的腿与灰夹克的小腿狠狠碰到了一起,他立刻感到自己就像扫到水泥柱子似的,那条腿顿觉痛彻心肺,他禁不住“哎哟”一声叫了出来,勉强忍住想抱住腿喊痛的念头,翻身先闪到一旁。 不过他这一腿还是有一些作用,灰夹克被他扫得腿禁不住晃了晃,一直劈头盖脸乱砸向况非凡的双手顿时缓了一缓,趁这机会,况非凡飞身双掌直劈灰夹克头顶,接着左右开弓,一套组合拳击雨点般落到灰夹克的脸上、身上,最后趁势右手一个“冲天炮”狠狠打在灰夹克的下巴上。 灰夹克被这一连串攻击打着仰着头跌跌撞撞向后倒退,看得出他正本能的试图站稳身子,况非凡并不打算放过这个好机会,他紧随灰夹克的身形,拼全力用握着吊坠的拳头狠命砸到了灰夹克的咽喉上。 “嗝喽……”灰夹克的嗓子眼里发出如哽在喉的抽噎声,一旁的何少卿见状,狠狠咬了一下舌尖,满嘴的咸腥味立时令他头脑生出片刻清醒,他提起一口气,单手撑地飞身而起,半空中双腿一张,从侧面夹住灰夹克的脖颈,用力一绞一拧,“咔吧”一声脆响,两人同时跌倒在地,灰夹克的脑袋软塌塌歪到一边,全身抽搐不止,却再也没有起来。 大头怪婴尖叫一声:“你们弄坏了新玩具。”随着这声尖叫,满是褶皱的脸上,两只眼睛整个瞬间变成血红sè,迸shè出凶猛的光芒,况非凡手不敢停,继续击打围着他们不停转的鬼影,眼睛却死死盯着大头怪婴。 怪婴扭了扭头,硕大的脑袋顿时带着一串黑乎乎的内脏飞到了半空中,咧着黑sè的嘴巴旋转着飞向况非凡,与此同时,一双小手也同手腕分开,电shè般扑向倒在地上还没起来的何少卿。 况非凡没敢硬接袭来的怪头,闪身避开,何少卿倒在地上,本能地判断出这时根本无法躲开那双小手,他紧咬牙关,在地上蜷起身,调整了一下姿势,用后肩迎向那双在离开手腕后变成干枯得皮包骨的小手。 别看那小手掌并不大,但打到何少卿后肩的力度却让他好像被重锤砸中一般,其力道在他体内一阵乱窜,打得他的身体竟然飞离了地面,刹那间,他只觉得自己仿佛失重一般,然后便重重砸到了那面墙上,只撞得他七荤八素,几乎就要吐血,脑袋嗡嗡作响,晕乎乎,眼前金星直冒,好悬没失去了知觉。 况非凡大惊失sè,失声叫道:“何少卿……”他再也顾不得围着他转来转去试图啃他一口的大脑袋,反身奔向何少卿。 何少卿恍惚间看到况非凡冲到身边,拼命努力迸出两个字:“看……墙……” 况非凡一惊,下意识目光扫到墙上,果不其然,墙面上豁然凹下去了一片,上面满是裂纹。他立时明白了何少卿刚才的举动,调整姿势、挨打、借用那小手的力度用肩头将空心墙撞开,他使劲握了握何少卿的胳膊,一字一句道:“裂了。” 说完,身形就地猛往后转,暴喝一声:“林兵……”,挥拳直击已随后追至的怪婴脑袋。这一拳可谓结结实实打在了上面,大脑袋哀嚎一声,在半空中划出一个抛物线,生生被狠砸落到了地板上。 那干枯的小手这时也飞到了况非凡的面前,他却没有理会,也没有再管那裂开的墙面,反而弓身一个虎扑,冲向墙边那大头怪婴的躯体所在位置,就在这时,似乎早已经被人遗忘的红衣女鬼终于动了,她扑向的却是墙边正yù挣扎而起的何少卿。 况非凡目呲yù裂,却狠下一条心,看也没看那女鬼一眼,绝然地直冲到了怪婴的身前,张开手,一巴掌拍了下去。只不过,他拍的并不是大头怪婴的身体,而是那个娃娃的脑袋。掌心中的吊坠触到娃娃头顶时,他嘴里的那声“林兵”也喊了出来,这一次,吊坠在接触到娃娃头上的那一刹那间,暴shè出一大团刺眼的白sè光芒,况非凡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只觉得自己的手仿佛接触到了烂泥一般,那感觉真是比吃了苍蝇还令人作呕。 当况非凡再次睁开眼时,突然发现,阁楼内似乎一切都恢复了正常,没有了鬼哭惨号,也没有了半空中的恐怖黑影,甚至连月光都消失了,屋内一片寂静。他掏出手机,按亮后照了照四周,借着那蓝瓦瓦的亮光,他看到红衣女鬼、大头怪婴和那个娃娃都不见了,他吁了口气,看来自己又赌对了,那个娃娃是这一切的关键。 他连滚带爬来到何少卿身边,正瞧见何少卿一脸紧张地缩着身体,用力闭着眼睛,作出一副听天由命,准备赴死的表情。 就算眼下情况紧迫,况非凡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听到他的笑声,何少卿神情明显一愣,眼皮下的眼珠转了转,微微张开了一条缝,歪头打量周围。 况非凡无奈地抬手在他嘴巴子上轻轻拍了两下,道:“喂,睁眼吧,没事了。” “呃……”何少卿慢慢张开眼,当看到况非凡好端端单腿跪在他身边时,一脸关切地盯着他看时,不由得一皱眉,脱口而出道:“爱卿平身吧。” 听到当年上学时经常开的玩笑,况非凡又好气又好笑的回了一句:“滚……”要不是看他现在一副死狗样,估计就该上脚了。 何少卿定定神,咧嘴一笑:“嘿嘿,看来咱俩还真是命大福大造化大啊。” 况非凡没搭理他,问道:“你怎么样,还能动吗?” 何少卿感觉了一下,叹了口气:“胳膊腿应该没断,不过和散了架差不多。” “来,我帮你,去一边休息一下,我看看墙后是什么。”况非凡说着,伸手协助他往墙边挪了挪,这才用手机照着,仔细查看墙上裂开的地方。 何少卿这一撞只是将墙撞得出现裂纹,并没有露出墙后隐藏的东西,况非凡吸了一口气,抖擞jīng神屈臂用胳膊肘再度向裂纹处捣去。 一下、两下、三下……“咔嚓”一声,陷进去的墙壁终于发出碎裂的声音,况非凡抑制住略显兴奋的心情,手忙脚乱的将墙皮一块块剥开,借着手机的亮光,他看到裂开的墙后露出碎裂的木板。 况非凡小心地避开尖锐的地方,一点点地开始往下掰着露出的木板,随着掰下来的木板片越来越多,他可以判断出来藏在墙后面的,应该是一个前侧双拉门的老式柜子,而砸开的地方正好是一侧柜门中间部分,可以说是这柜子最薄的地方,不然想要如此轻易砸开还真是一件难事。 总算扒拉开一个可以容进一只手半个肩膀大小的洞口时,况非凡长长呼了口气,但马上他又觉察出一个不对劲的地方,看样子这柜子被砌在墙后年头并不短,但砸破后却没有任何陈腐霉气的味道,望着面前黑乎乎的洞口,他不禁生出一丝犹豫,如果里面是空的怎么办?或者,里面有不可预知的危险? “发现什么了?”屋内突如其来的一声问话,令想得入神的况非凡吓了一跳,随即他才想起何少卿还靠在一旁。 “后面是个柜子。”况非凡沉了沉,道。 何少卿“蹭蹭蹭”爬了过来,把脑袋往跟前一凑,瞄了一眼,转头问道:“看看里面有什么?”说着,掏出手机按亮了往里一探。 况非凡本想伸手拦住他,但一转念,已经到这地步,不探查出个所以然,对眼下的情况根本没有任何帮助,便也凑过去定睛查看洞里情形。 虽然手机光亮有限,但伸进去后两人还是看到了柜子里放的东西,何少卿有些吃惊的小声道:“一床烂被褥?铺盖卷?” 况非凡却比他想得更多,不只是惊讶当下发现的东西,更惊讶于这个柜子的大小,手机在里面的光线根本无法照到两头,看样子这面墙里不只是一个柜子,而是一组柜子,但为什么只有这处地方能敲上去的声音显得空洞呢? “你有没有好点?”况非凡问了一句。 何少卿刚刚靠墙边时并不是瘫在那里干喘气,反而努力用当初一起学过的呼吸调整法,让自己的身子恢复体力,以前两人参加“铁人五项”比赛中,这种方法令他俩受益良多,所以不用况非凡提醒,他也知道现在正需要用这种方式来让自己恢复jīng力。 如今看来,果然十分有用,他站起身直了直腰,问道:“怎么,有什么吩咐?” “把柜子门完全弄开,我们看看这里面到底藏了什么?”况非凡冷静地分析道:“我相信这里面绝不会只有一床被。” 何少卿俯身跪在他旁边,一边合力同他一起继续破坏柜门,一边问道:“柜子里的东西真比我们逃跑重要?” 第十一章 墙中夹层 对于何少卿的问题,况非凡想都没想,说道:“逃跑当然重要,但你觉得我们可能顺利地跑出去吗?你有没有发现,灰夹克的尸体也不见了,看来刚才咱俩是不是真打败了他们,都还不知道呢。我总觉得,他们在玩我们。” 何少卿一皱眉:“玩具?” 况非凡“哼”了一声,没说话,表示默认。 何少卿使劲啐了一口,也不知道是啐嘴里的土,还是对被当作玩具表示不满。 况非凡提醒了他一句:“小心点,别把手弄破了。” “呃……”何少卿抽出手凑眼前看了看,叹了口气,道:“你说晚了,不只破了,还扎了不少刺,明天我得请病假。” 两人拼了老命连掰带砸,终于将整扇柜门弄了下来,果然露出一个像何少卿形容的那样,用被裹着的铺盖卷,可惜露出的只是一截,看来想要把它从柜子里弄出来,还得设法将另一侧的柜门去掉。 况非凡忽然一拍脑袋,叫道:“嘿,真笨。” 何少卿愣了愣,况非凡道:“那刀,带着呢吗?”说着,他伸手从口袋里掏出沉甸甸钥匙串,那上面挂着一把多功能瑞士军刀。 “靠,对啊。”何少卿立时明白了过来,也翻出来同样款式的军刀,这可是真真正正的瑞士出品。 他俩将手机放在地上照亮,一个从上面下手,一个拿刀在下面,用小刀沿着另一侧柜门上下两边门缝处一下一下将墙皮扣掉,有工具的帮助,再加上这两人越拆越起劲,随着腾起一大团墙灰与灰尘混合尘雾和两人不断的呛咳声,另一侧柜门生生被他们拆了下来。 他俩一边咳嗽一边将柜门扔到一边,就在这时,离铺盖卷最近的何少卿忽然感到有样东西碰到了他跪着的小腿上,不觉一愣,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蓝汪汪的手机亮光照shè下,一只差不多握成拳的黑sè枯手正搭在他的小腿处。 “rì,又来了!”何少卿暴喝一声,就地一个“懒驴打滚”翻到一旁。 况非凡闻言也是一惊,急忙往何少卿刚才呆的地方看去,一眼看到了那只干巴巴的黑sè手掌,不过他还是注意到手掌是从铺盖卷上破败的地方滑落出来的。 他看了看去掉了柜门的柜子,以及柜子内的那卷被子,已经可以肯定那被子里面裹着的,绝对是一具尸体,而且还是一具已经干枯成木乃伊的尸体。 况非凡不免有些奇怪,用被子裹住尸体,放到墙后的柜子里,在这种条件下,尸体用不了多久便应该腐烂,最多成为一具骸骨,怎么可能缩水风干成木乃伊呢? 光想是没有用的,现如今没有多时间可以给他们考虑,他冲何少卿招呼一声,两人上前小心翼翼地将柜子中的那卷被子抱了出来。 已经破烂不堪的被子很容易便摊开,露出原本裹在里面的木乃伊。虽然他俩也曾在电视中见过类似的干尸,但现在能够如此真切地看到干尸,两人也不由得吃了一惊。 纵观面前的这具干尸,整个身体已经如木炭一样成黑sè,头部皮肤已经与颅骨贴到了一起,但依然可以看出面部保留了死前十分狰狞的表情,嘴大张着,四肢诡异地弯曲着。 况非凡拿起一个手机,从头到脚照了一遍,何少卿蹲在一旁,好奇地问道:“怎么样?你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况非凡苦笑了一下:“我有点后悔没好好学习一下验尸,不过,从骨盆可以看出这干尸应该是女xìng,看牙齿生长的程度看,年纪应该二十至三十岁之间。” 何少卿表情惊奇地竖起大拇指晃了晃:“行啊,没想到你从副皮包骨头上都能看出这些?”说着,他也凑过来看了看,忽然拉了一下况非凡的衣袖,一指干尸腿间:“你看,那里有些东西。” 这时况非凡的手机正照到那个位置,他仔细看了看,不禁惊呼道:“是小孩。” 何少卿急忙拢神看过去,果不其然,就在那干尸两条大腿之间,在一大块黑糊糊与股间粘连在一起的片状物上,伏着一具蜷成一团的小干尸,同样已经变成黑sè的身体,虽然腿蜷着,两只小手却向前伸着,仿佛要抓住什么似的。 望着地上一大一小两具干尸,两人禁不住全身一阵阵发冷,下意识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俩谁也没说话,但却不由自主认定了楼内出现的女鬼和怪婴就是眼前干尸变化出来的。 “现在怎么办?”何少卿声音有些干涩地问道。 况非凡轻轻叹了口气,其实他能有什么主意,由始至终,他们几乎都是被赶鸭子上架,硬扛着对付一波又一波恶鬼的出现。不过他倒是有个想法——火烧,只是,他身上除了个打火机,根本没有媒介。 况非凡皱眉沉思,何少卿知道他正想办法,只是他是个捺不住的人,身体已经恢复了一些体力,他实在懒得对着面前黑不啦叽的干尸,索xìng抄起手机举着探头往那已经破烂不堪的柜子里张望。 “咦?这里好像还有东西。”何少卿又按捺不住开始咋呼起来,边说边伸着胳膊往里敲敲这儿,敲敲那儿。 “好像是箱子。”何少卿满是疑惑地说了句,伸手试着往外拽。 况非凡的好奇心不禁也被他勾了起来,凑到柜子旁,搭了把手,果然拽出一个老式板条箱,何少卿往里摸了摸,叫道:“这里面还有。” 两人打量了一下拖出来的板条箱,合力将箱子撬开往里一看,居然是一瓶挨一瓶摆得整整齐齐的酒,玻璃瓶上布满灰尘,看样子已经放在这里很长一段时间了。 况非凡拿起一瓶看了看标签,上面写的都是洋文,不是英文,倒像是俄文。何少卿也拿起一瓶打量着,小声念道:“伏特加。” 况非凡一愣,惊讶地望向何少卿:“伏特加?那是俄国酒,你认识俄文?” 何少卿笑了一声:“我就认识这几个字,以前喝过这种酒,所以见过这几个洋文而已。” 况非凡脑海中灵光一闪:“既然这是伏特加,那度数一定低不了。” 何少卿点点头:“这酒放柜子里的年头少不了,听说以前的伏特加最低也是五十度以上。” 况非凡用手轻轻敲着酒瓶子,有些失神地喃喃道:“那就好,我看我们有处理这两具干尸的办法了。” 何少卿一挑眉:“难道……用火?” 虽然处理方法已经决定了,但却不能立刻实施,小楼是砖木结构,尤其地板也是木板铺成的,如果真在这阁楼上点火烧尸体,一个不留神再把阁楼给点了,那他俩可就该真跟干尸变成的鬼作伴去了。 何少卿灵光突现,禁不住打了个响指,道:“有了,把他们拖到楼下,扔浴缸里烧。” 这个办法倒是可行,况非凡拍了拍他肩头,打趣道:“行啊,我觉得你不光四肢发达,头脑有时也不简单嘛。” 何少卿翻了个白眼,吐出一个字:“滚。” 方式方法既然定下来,两人便展开实际行动,只是那原本裹着干尸的被子实在太烂了,根本再没办法兜住尸体。 “难道直接拿手抱?”何少卿想想就反胃。 况非凡摸着下巴,打量了一下何少卿:“把外套脱了。” “啊?” “啊什么,快点。”况非凡说着,也脱下自己的外套,又小心的将吊坠放到衬衫口袋里,然后猫腰将那板条箱里的酒一瓶瓶拿出来,这才道:“咱俩用外套裹着手,抱着尸体放箱子里,抬下去,我可没打算直接拿手抱干尸,就算不恶心,我还怕有别的事发生呢。” “哦……”何少卿恍然大悟,急忙也脱下外套,这时候别说外套,就算把背心脱下来都成。 两人将干尸勉强塞进箱子,幸好那干尸保持着弯曲的姿势,不然还真没办法放得下去。 何少卿一边将酒瓶子塞进一边的裤子口袋里,一边道:“我看咱俩得尽快动手,不然后面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状况了。” 况非凡同样一边塞了一瓶,点头道:“没错,是得快点。” 一切似乎都很正常,两人忙乎的期间并没有什么诡异的事情发生。 “走吧。”况非凡一指箱子。 何少卿做了个反胃的表情,但还是老老实实与他一人抬起一边,总算那是干尸,基本上没什么份量,对他们来说除了抬起来不太方便,但并没有增加什么负担。 本来他俩还抱着出阁楼大约要经过几场搏命的事情,没想到一直到达二楼那间浴室都很顺利,两人禁不住又惊又喜,但也暗暗担心。 走进浴室,两人放下板条箱,况非凡催促道:“快点。” “知道……知道……”何少卿一边说一边抱住裹着干尸腿部的衣服,等着况非凡那头抱脑袋,两人小心地将干尸抬起,那具小干尸就伏在女xìng干尸的腹部。 将干尸放入浴缸,又将扔在箱子里破被子上挑的烂布扔进去,他俩开始砸破酒瓶子往上倒酒,五瓶酒泼下去后,况非凡伸手去掏打火机,翻了一通,他突然瞪大眼睛,脸sè苍白地脱口呼道:“糟了!” 第十二章 干尸 “糟……了?”何少卿嘴角抽搐了一下,重复着问了一句。 况非凡咧了咧嘴,一指浴缸,懊恼道:“打火机被我放外套口袋里,刚才忘拿出来了。” “不会吧……”何少卿瞥了一眼浴缸里的干尸,眼神中极是厌恶,他发现正好包着脚的那件外套是况非凡的,就在他身边。 “我拿吧。”况非凡道。 “算了,我来吧。”何少卿摆了下手,弯腰伸手去扯况非凡的外套,突然,斜下一只黑sè的细小胳膊伸了过来,皮包骨的枯黑小手一下子攥住了何少卿的手腕。 这一握的力度如此之大,令何少卿觉得手腕都被捏碎了一般,痛得他大叫一声,身形急忙后退,但那握住他的力道却大得生生将他后退的身形扯住,不只没能退开反而被拉得往前跪下了一条腿。 况非凡不禁骇然地睁大眼睛,他赫然发现,握上何少卿手腕的正是那具女xìng干尸腹上的小干尸,只是原本那具蜷缩一起的小干尸不知何时已经跪在女xìng干尸的身上,黑sè干瘪的头颅缓缓扭动,仿佛在打量他俩一般。 虽然还没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况非凡已经本能地从衬衫口袋里摸出“玛尼石”吊坠,握在手中向那扼住何少卿的黑sè枯手上按去。不得不说,这吊坠好像真的是这楼内怪事的克星,黑sè枯手似乎很顾忌这吊坠,不等况非凡手过来,小干尸已经撒开手,闪到一旁,况非凡趁机一把拉起何少卿,后退几步,而何少卿另一手中还抓着况非凡的衣服,随着他被拉向后面,连带着外套与外套裹着的那女xìng干尸的腿都差点被拉出浴缸。 “吧嗒”一声,一样闪亮的东西从外套中滑落出来,况非凡眼一亮,掉在地上的正是他那个宝贝打火机,他急忙松开拉着何少卿的手,俯身去捡那打火机,猫身低头时,眼角余落过浴室门口,似乎看到一片白sè,虽然楼内光线依然昏暗,但他还是看出那片白sè应该是件浴袍宽松的衣袖一角。 他不由得一惊,猛地回头看向门口,这时何少卿也注意到异样,回头往门口看去,门口的情形令他俩脸上禁不住露出骇然的神情。 不知何时,浴室门口多了一个人,一个穿着白sè宽大浴袍的女人,还是一个下面没有脚,飘浮在半空中的女人,再往上看,黑发披散在脑后,一张毫无血sè,肌肤透出青sè静脉,宛若布满裂纹的脸上,一双没有黑sè眼瞳的白sè眼睛微微凸出眼眶,她双手垂在身体两侧,浑身散发出无尽的寒气。 屋中两人见状立时头皮发炸,浑身发紧,不过看到那白衣女只是一副表情狰狞的呆呆站在门口,似乎没什么下一步的举动,何少卿一边轻轻在裤子上擦着手上的冷汗,一边小声道:“我……rì……她什么时候换了套衣服?” 这时候居然还能扯,况非凡不由得佩服了一下何少卿的大条神经,但现在可不是只逞口舌之快的时候,他手里还抓着打火机,必须尽快解决浴缸里的干尸。 不能否认,有些时候神经大条点是有好处的,比如现在,前有干尸,后有女鬼,换成胆小一点的可能早就崩溃了,他俩虽然同样感到恐惧,却一直没有放弃对抗这楼内诡异致命的危险。 只是,当况非凡的目光重新回到浴缸时,脸sè瞬间变得难看异常,浴缸内,只剩下那具干巴巴的女尸,不仅如此,那女尸正费力地抬起皮肤已经黑得发紫的胳膊缓慢地搭在浴缸边沿,差不多已经瘪成骷髅的脑袋拧来拧去,关节处发出一阵“咯吧吧”令人牙齿酸涩的声音,看她那样子,是打算从浴缸里爬起来,若不是由于刚刚拉扯衣服时把她的小腿拉出浴缸,令她现在的姿势一时无法爬起来,可能早就爬起来找他俩的麻烦了。 不仅如此,门口那白衣女鬼这时也动了,只是眨眼间,她已经从门口消失出现在况非凡身后不远的地方,手一伸,就要抓向况非凡的脖子后面,站在一旁的何少卿见状,想都没想便扑了过来,直撞向白衣女鬼,没想到那女鬼身形一闪,手一抓,竟然直接掐住了何少卿的脖子。 何少卿甚至连挣扎一下的机会都没有,只感到一只冷如寒冰的手死死扼住了他的脖子,只是瞬间,他就觉得自己全身已经僵直得动弹不得,就算手指想弯一弯也根本做不到,不知是那手太过yīn冷,还是其他问题,何少卿不只无法挣扎,脸上也已经泛起一股青紫sè,他木然张着嘴,面无表情的被那只掐着脖子,双脚竟然被提起离开了地面。 况非凡头上顿时冒出冷汗,情急之下,他本能地手一挥一抖,将打火机弹着了扔进浴缸,紧接着,他握着吊坠的手攥拳挥向那女鬼的脸颊,谁知那白衣女鬼一闪,便躲过了况非凡这一拳。 而此时,浴缸内的火已经被扔进去的打火机引着了,本来他还打算用些布做引燃物,但这时候也没时间顾及这些,幸好开始泼的酒还算够多,而且那酒也应该够烈,火苗立时“噌”的窜起一人多高,火中发出噼叭的声音,那具干尸在火光中被烧得四肢筋骨抽搐,不住地扭动挣扎,伴随着令人心惊的低声嘶吼声。 况非凡强压下火中诡异的声音与情形,他看火已经起了,转头继续设法对付那白衣女鬼。何少卿这时候已经手脚搭拉,头上青筋爆起,双眼翻白,似乎眼看就要不行了,况非凡知道情况危急,不敢怠慢,赶步上前再扑向白衣女鬼,万没想到,浴室面积虽然不大,但白衣女鬼却身形诡异接二连三躲开了况非凡的拳头。 况非凡急得全身大汗淋漓,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他只有兵行险着,再度扑过去挥拳击向那白衣女鬼,同样,那女鬼再次闪开,不料况非凡这一拳并没有挥实,反而一抖手向原本握在手中的那吊坠激shè向那女鬼掐着何少卿的胳膊,嘴里同时喝道:“林兵……” 这一shè的确速度与时机把握得相当及时到位,这也多亏了他当初练得一手好飞刀,那“玛尼石”吊坠准确地击中了女鬼直伸的手臂,刹那间,有如被浇上硫酸一般,女鬼胳膊上被击中的地方竟然冒出一股黑烟,况非凡甚至闻到了一股刺鼻的焦臭味,而更加诡异的是,那女鬼的胳膊自被击中的部位直至掐着何少卿的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无数黑sè光斑消散在空中。 掐着何少卿的手消失了,“咚”的一声,一直悬在空中的身体跌倒在地,那白衣女鬼这时才发出一声凄惨的尖叫,身形倒退冲出浴室,转眼间消失在过道中。 况非凡急忙跑到何少卿身边,伸手给他按胸口,几下过后,何少卿总算是能动了,欠身伸手摸着脖子大口地喘气和咳嗽。况非凡松了口气,扶着他捶背,不一会儿,何少卿算是缓了过来,他心有余悸地看着况非凡,道:“太邪门了,被她一掐动都动不了,连眼珠子都转不动,我以为这次得归位了。” 况非凡见他没事,拍了一下他的肩头,便赶紧起身查看浴缸里的情形,毕竟以酒做燃料引燃的大火温度达不到焚化程度,这期间原本的女xìng干尸也只被烧为一段焦炭,没能完全烧毁,不过经这一烧,女尸总算也不动不叫了,似乎是死彻底了。 只是,那具小干尸却跑到哪里去了呢?两人不禁又是疑惑又是担忧地打量浴室四周,虽然没说出口,但他俩都意识到,如果不尽快搞定剩下的那具,一切还依然结束不了。 不大的浴室很快被他俩扫视了个遍,却连个小干尸毛都没看见,这不禁在他俩的心头上如同压了一块巨石般,感觉沉重无比。 况非凡紧锁双眉,目光落到门口,一眼看到刚刚因为救何少卿时shè出的吊坠还落到地上,刚刚情况紧急没来得及去捡,他忙走过去弯下腰,想尽快拾到手中,这可是他们唯一的一件保命的护身符。 况非凡的手还没碰到吊坠,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是人在地板上爬动的响声,他好奇地抬头一看,浴室门外脚下,慢慢探出一个小脑袋,正是那具小干尸,骷髅一般的黑紫sè头颅显露出一副凶狠狰狞的神情。 况非凡身子一僵,他伸出去的手指明明离那吊坠只有一线距离,却突然发现再不能往前伸出哪怕那么一丝的距离。 他直挺挺地猫着腰伸着手,歪头看到那脑袋上漆黑的眼窝中,突然冒出两团绿莹莹的鬼火,这下更有如被施了咒语一般,况非凡觉得身体乃至心神完全被那鬼火所摄,整个人如同被掏空了似的,不能呼吸也不能思考,他保持着弯腰的姿势站立当场,一副魂不附体的模样。 第十三章 中招 何少卿同样看到了那两团鬼火,也注意到了况非凡的异样,说时迟那时快,他弓身飞奔过去,刻意避开那两团鬼火的视线,一膀子将况非凡扛开,顺手抄起来掉在地上的吊坠,转身背向门口,抬脚踹向那闪着鬼火的脑袋。 挂着风声的这一脚虽然踹空了,但那两团鬼魅的绿火也随即悄然消失,那具小干尸不见了踪影。何少卿本以为可以松口气,哪知道被撞开的况非凡突然间一把抓住他的后衣领,往后一扯,何少卿被扯得一个踉跄,他一惊:“怎么啦,什么事?” 没想到况非凡瞪起眼,一副想杀人的模样,一手揪着何少卿的衣领,另一手屈指掐向他的脖子,何少卿大惊失sè,虽然没搞清什么状况,但他还是意识到了不对劲,他只有本能地歪头尽力避开况非凡的手,只是后衣领还被他揪着,他使劲挣扎着想将衣领从况非凡手里扯开,大声问道:“况少,怎么回事?” 再看况非凡,此时脸sè发青,眼睛里白眼球上布满了血丝,令他双眼通红,诡异无比,而且面部表情异常狰狞,仿佛突然间换了一个人似的,他见抓不住何少卿的衣领,索xìng撒开那只手,两手一起卡向他的脖子。 “cāo……况非凡,你他妈疯啦。”何少卿终于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经历那么多,这时候他已经确定况非凡出问题了,不用问,跟刚才那个小干尸的眼睛有关。但现在说什么也没有,况非凡根本不理会何少卿地叫骂,只是一味伸手抓向他的脖子,看他咬牙切齿的样子,好像何少卿和他有杀父夺妻之恨一般。 没办法,何少卿拼命躲开况非凡的手,看现在况非凡的样子,心智已失,红着眼睛,目光呆滞,疯了一般。 这可不是长久的办法,就算况非凡傻了,他的身手和以前还是一样,当初他和何少卿过招时胜负常在伯仲之间,这会儿交手,即便是况非凡略显迟钝,掐向何少卿的两手出招也是相当凌厉。 由于浴室地方实在不大,躲了两次,何少卿便被况非凡逼到了墙角,不过两人之间也因为拉开点了距离,何少卿一咬牙,抬手发力架开况非凡的胳膊,不料这一架才感到况非凡手臂肌肉僵硬至极,力道奇大无比,况非凡几乎使出全身力量才挡开他的手。 将况非凡的手格挡到一边,何少卿顺势转到了他身边,这时候他完全可以扼脖锁喉,但又有点怕伤到况非凡,只是一犹豫的功夫,况非凡已经拧身再度向他袭来。 “我……rì……啊。”何少卿无奈之下,一掌横切到况非凡脖子的大动脉上,正常情况下,这一下足可以将一个大块头打晕了,但况非凡只是一个趔趄,反而更加暴怒似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变爪为拳,直击何少卿的面门。 这一拳的速度实在快了点,何少卿万没想到这一犹豫带来的后果如此大,躲闪不急,结结实实被打了个满脸花,整个人差点飞起来,重重跌倒在浴缸前,好悬扑进浴缸的火苗中。 不等何少卿爬起来,况非凡飞身扑了上去,一下子骑到了他身上,双手一伸猛的掐住了他的脖子。神智已经不清的况非凡根本没留手,手上力道大得无法想像,掐得何少卿舌头几乎都吐了出来, 何少卿手刨脚蹬,眼睛直往上翻,他实在没想到现在的况非凡竟然会如此下死手,这简直就是要掐断他的脖子,何少卿本能想选择和他对掐,手刚碰到他的脖子,忽然意识到手里还一直攥着况非凡的吊坠。 何少卿心一横,咬着后槽牙说了一句:“况非凡,对不起也要做一次了。”随着话出口,他攥着吊坠一拳击向况非凡的脑袋,潜意识中,他还是避开了况非凡的太阳穴。 “南无地藏王菩萨……”何少卿一拳下去的同时,努力大声喊了一句。 随着他这句话冲口而出,浴缸内原本烧得半死不活的火势如同被浇上汽油一般,火苗骤然暴涨起来,火焰中竟然还夹杂了隐隐乍现的黄sè光芒,一股逼人的热浪瞬间充斥了整个浴室,而他的拳头同时也狠狠砸中了况非凡的脑袋。 与此同时,一声极为凄厉的女人尖叫声自楼内响了起来,听上去那声音似乎很遥远,但其中充满了濒临死亡时的绝望与痛苦,令人毛骨悚然。 不过浴室内的何少卿与况非凡并没有时间留意这个声音,他们之间地撕打还没有结束,何少卿的那一拳出手极重,力道也不小,不料击中况非凡后他只是晃了晃头,掐着他脖子的手略松了一下,还是没能离开他的脖子。不过何少卿还是感觉到了一丝异样,况非凡表情狰狞的脸上滑过一丝迷茫。 火焰暴燃的热浪还未消散,一种令人作呕的刺鼻恶臭散发出来,要多臭有多臭,何少卿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折腾,只是况非凡还在掐着他的脖子,让他想吐都吐不出来。 不过这股臭味似乎也有好处,况非凡虽然还处在神智不清的状态,但当扑鼻的恶臭钻入他的鼻孔内,那本来混浊的眼睛蓦然清明过来,凶恶的表情一滞,刹那间如同从梦魇中解放出来,“啊”地惊叫一声,全身一震,触电似的松开手,看样子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何少卿脖子一松,立时抓住这一机会,一把推开还压在他身上的况非凡,一边揉着脖子,一边扑到一边,大吐特吐了起来。 况非凡也好不到哪儿去,跪在地上一通哇啦哇啦把胃里存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 两人折腾了一通,总算缓过点劲儿来,翻身瘫坐在地上,何少卿的脖子上好几个青紫sè手指印,他一边揉脖子一边喘着气问了一句:“你……他妈……疯完了?” 况非凡脸sè苍白地抬手抹了一把冷汗,刚刚的经历有如做梦一般,那种感觉就像是瞬间陷入恐怖的无间地狱,不能自拔,他坐在地上,曲起一条腿,将胳膊搭在膝盖上,无力地摆摆手,这次中招他真的后怕不已。 何少卿总算缓过了这口气,他很想看看那浴缸里到底出了什么事,便手撑着地想要爬起来,目光无意识中落到浴室门口,突然间,他看到浴室门口对面,那具小干尸靠墙而立,虽然身上的肌肤已经干瘪得贴在骨头上,但可以清楚地看出那脸上的表情痛苦而狰狞,黑洞洞的眼窝,两团绿油油的鬼火带着股摄人心魄的诡异力量,令他全身动也动弹不了,眼前一阵恍惚,不过思维却还算清醒。 况非凡这时坐的位置正好是靠门一侧的墙边,看不到门外的情形,但注意到了何少卿的异样,只是现在手里空空如野,就连吊坠也在何少卿的手里,他迅速扫了一下四周,灵光一闪,他翻身而起,飞身扑到浴室门口,伸手用力将门关上,转身背靠浴室门死死顶住,这才长出了口气。 何少卿几乎是在浴室门关上的那一刹那身体就觉得能动了,他站起身,勉强笑了一下,况非凡耸了耸肩,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生怕又有什么异常情况出现,何少卿将手中握着的吊坠一抛,况非凡急忙抬手接住吊坠。 何少卿将吊坠交给他的原因很简单,他发现这东西在自己手里用处似乎并不大,虽然他记得每次况非凡用时都会喊一句:“林兵”,但刚刚在危急关头时,他下意识喊出来的是那句:“南无地藏王菩萨”。 那是他nǎinǎi当年给他护身符时告诉他的,没想到竟然深深印在他有潜意识当中,他转身走到浴缸前,刚才火势突然加大和隐隐的黄光他被压在地上时曾留意到,那黄sè的光芒相当熟悉,似乎是自己护身符发出来的,不久前几次危险关头,护身符都会在自己念出这句话时都会散发出那种颜sè的光芒,虽然并没有刚才那般强烈,但足以引起他的关注。 浴缸内火焰已经熄灭了,只剩下一些干尸焦黑的残骸,大部分都变成了黑碳,剩下一些焚烧剩下的骨渣,还有点破烂布条,何少卿的目光忽然注意到一块硬物,他急忙伸手捡了起来,虽然还很烫,但他依然死死握在手心里,即使上面满是黑sè的烟灰,他还是一眼便认出来那正是自己nǎinǎi交给他的玉佛护身符,原来掉在了这里,他可以肯定,正是因为浴缸里有这护身符,干尸才能比原本想像中烧得彻底。 “看,我的护身符。”何少卿兴奋地冲着况非凡晃了晃手中黑糊糊的护身符。 “老大,你拿过来让我看吧,我现在不敢开门。”况非凡倚着门道。 何少卿一边用衣袖擦拭着护身符一边走到况非凡身边,却没想到,护身符上面沾的烟灰擦下去后,原本晶莹剔透的玉佛却变得黯淡无光,还隐约呈现一种暗灰sè,无论他如何用力又抹又搓,那灰sè仿佛已经渗入玉佛中似的,根本擦不下去,他陡然地叹了口气。 况非凡一直看着,见何少卿还在用力搓,知道他心疼这个护身符,便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头,劝道:“何少,现在没功夫关心这个,还是考虑一下怎么出去这间浴室吧。” 何少卿也知道目前情况紧急,能不能活着离开这小楼还是问题,他小心地将护身符塞进裤子口袋,又使劲掖了掖,这才打起jīng神,问道:“怎么,你觉得那鬼玩意还在外面?” 况非凡看了何少卿一眼:“怎么样,还有没有体力和他斗斗?” 何少卿扬了一下眉毛,耸耸肩,道:“来吧。我就不信,咱俩经历了那么多情况,现在还对付不了一个鬼仔子。” 两人对着门运了半天气,何少卿猛地握住门把将门拉开。 第十四章 该死的走廊 何少卿与况非凡神情肃然,全身紧绷地拉开浴室门,门外静悄悄的,毛都没一根,手机幽蓝的光亮将他俩的脸sè映成诡异的青sè,看上去鬼气森森。 何少卿嘟囔了一句:“我的手机好像快没电了。” 况非凡jǐng觉地四下打量,试探xìng地走了几步,似乎没发现异状,这才对何少卿道:“我们快走,必须尽快下楼,离开这地方。” 身后的何少卿有些不好意思地抬手拍了一下他肩头,小声道:“喂,跑以前能不能让我上个厕所。” “什么?”况非凡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现在是什么时候,你想上厕所?” 何少卿尴尬地苦笑一声:“我已经忍很久了,现在实在是尿意盎然,你觉得我尿裤子很好看吗?” 刚才他们已经注意到,通向阁楼的楼梯旁尽头有间小屋,门早就不见了,里面一目了然,空空荡荡,只有地面上露出一小截锈迹斑斑的管道,当初应该是装马桶的地方,那里自然就是这楼中的一间厕所。 况非凡咬牙切齿道:“你不会还打算去厕所解决吧?” 何少卿耸耸肩:“本来浴缸也成,不过里面有那玩意儿,我有点寒,我很快的。” 多说无益,况非凡无奈地跟着何少卿走到厕所门口,自然他没兴趣看那小子上厕所,站在门口,他无意中发现旁边楼梯下密封的隔板上似乎还有一个暗门,犹豫了一下,他伸手扒开小门,里面黑乎乎,用手机照了照仔细一看,竟然发现里面有两根墩布,虽然墩布头已经烂得只剩下几根布条,但木头杆儿还很结实。 到现在为止,除了护身符,两人一样算得上称手的家伙都没有,似乎这倒是一个还算不错的选择,总比没有强。况非凡伸手将墩布拿出现,掂了掂,背对着厕所提高声音道:“喂,况少,我找到件家伙。” 猛然间,厕所里传来一声惊呼,是何少卿的声音,况非凡一凛,急忙扭头看过去,这才发现何少卿正手慌脚乱地抬腿猛往那半截管道上踩,管道口还有个半圆形的东西似乎正一冒一冒的。 “怎么了?”况非凡边问边冲过去。 “那鬼仔子就在管道里,正想蹿上来,妈的,居然偷看我上厕所……”何少卿边踩边火冒三丈地道。 况非凡抬手将墩布扔向何少卿:“接着。” 何少卿头也不回,听风辨位,一伸手将墩布杆儿接住,这才惊疑地问了一句:“墩布?” “没家伙,凑和用吧。”况非凡抄起墩布杜儿就往管道口上捅,何少卿也换成手中的墩布杆儿一起又捅又戳。 那个半圆形的东西正是小干尸的脑袋,看样子是要努力爬上来,但由于管道口上的两人手中木杆儿暴风骤雨般地落到头上,根本无法上去,再加上管道口径的原因,他无法仰头,所以只能闷头被他俩砸,间或传出一声半声近似呜咽的声音。 两人正捅得哈屁,差点忘了留意身边的状况,何少卿感到脑后一阵yīn风袭来,事发突然,感觉到时yīn风已经到了后脑处,情急之下,他只好侧头拧腰,想尽量避开,可惜还是晚了一步,他只觉肩头传来一阵撕扯般的剧痛,不由得大叫一声。 况非凡扭头一看,骇然发现那个怪婴的大头正死死咬在何少卿的右肩膀上,他急忙举起手中的木棍,一头戳向那个大脑袋。 “卟”的一声,木棍一下子捅进了大脑袋的一只眼睛,直接从后脑穿了出去,没有想像中的汁水四溅,软绵绵仿佛陷入一团棉花当中,况非凡没来由地遍体生寒。 怪婴头发出“吱”的一声,松开了咬着何少卿肩膀的嘴,但依然还串在况非凡手中的木棍上,他用另一只没有黑瞳的白眼球盯着况非凡,嘴角轻裂,似乎露出一个满含残忍的微笑。见他松嘴,况非凡抡棍往旁边狠力一甩,像一个棉花球似的,那个脑袋被他从棍子上甩了出去,滚落到地上。 “不能再多留,跑。”况非凡一拉何少卿,两人掉头如受惊的兔子一般蹿出厕所,现在只是一个怪婴头,如果再加上手、脚,然后小干尸再冒出来,估计他俩没能力对付得了。 就在他俩跑出去没多远的时候,大头怪婴的其他部位慢慢从墙中钻了出来,而那管道中藏着的小干尸也渐渐冒了出来。 况非凡与何少卿跑过拐角,撒丫子拼了命往前奔,按正常情况,以他俩的速度很快就能跑到通一楼的楼梯口,再加上沿途的镜子已经被况非凡砸碎,似乎没什么可以阻挡他们的脚步,可惜,想法是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跑了一段后,何少卿与况非凡几乎同时猛地停下脚步,下意识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惊恐的成份。 在他们面前出现的,竟然是刚刚转过来的走廊拐弯处。走廓虽然并不长,但因为光线昏暗,借着手机的光线,他俩只能看清楚周围的情形,再远一点就看不到了,在昏暗的走廊中,明明已经从拐弯处跑出来,跑着跑着居然又看到了拐角,饶是他俩胆子再大,遇到这种情形也不免有些心慌意乱。 但他俩没有停下来研究,对视一眼后,两人立即掉头往身后方向跑,没想到跑了一段距离后,他俩再次看到了走廊拐角。 “怎么回事?”何少卿心中生出一种七上八下悬空的感觉。 “再次一试。”况非凡道。 两人转头继续跑,但依然没多久又看到了拐弯处。 这次,两人停住了脚步,呆呆地看着走廊,何少卿问道:“该死的走廊,你说现在咱遇到的会不会又是那小鬼仔的迷幻术?” “迷幻术?”况非凡一愣。 何少卿耸耸肩:“我随便瞎起的。” 况非凡皱着眉:“幻觉么?” 何少卿一步一步走到拐角处,拿手中的墩布敲打着墙角,试探了一下:“真是那个拐弯?” 况非凡看着他的样子,心中一动,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何少卿斜了他一眼:“有古怪?你的表情告诉我,你想到了什么?” 况非凡沉吟了一下:“我可能有办法。” “哦?” 况非凡指了一下身后的走廊:“我想了一下,刚才咱俩基本都是从走廊zhōng yāng跑,我在想,如果不是幻觉,可能就是在某一处无意中走入了回头路。我想,如果咱俩沿着墙边走,或许能察觉到底在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何少卿无所谓地点点头:“试试吧,反正现在也没辙。” 事不宜迟,两人索xìng将手中的墩布杆扔掉,背靠在走廊左侧墙壁上,况非凡在前,手摸着墙沿墙边一步一步往前挪,何少卿在后,为了以防万一,将一只手搭在况非凡的肩头,另一只手举着手机照亮。 墙面上不知什么时候布满了点点冰冷的水珠,手不一会儿便湿了,有的地方还有片片霉斑,况非凡就算再不计较脏净,一想到霉斑还是有些浑身不自在,边走边借着手机屏幕上的光亮注意墙面情形,尽量避开大块的霉斑。 没想到,走了没一会儿,何少卿手中的手机闪了两下,随着一阵音乐声关机了。 “靠,把你手机给我。”何少卿郁闷地说道。 况非凡无奈,收回摸墙的手掏出手机递给何少卿,何少卿按亮了手机,小声道:“继续吧。” 况非凡“嗯”了一声,重新将手按到了墙上,这次他并没留意墙面上的情况,但当手按下去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按到了另一只手上,一只冰凉而略显粗糙的大手。 与此同时,何少卿用手中的手机照亮了前方的情况,顿时瞪大了眼睛,脱口惊呼:“我靠……” 第十五章 连体怪婴 前面的情形令况非凡与何少卿全身的汗毛倒竖,呆若木鸡,况非凡的手按到的,的确是另一个人的手,却是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灰夹克?”何少卿脱口而出。 况非凡急忙抬起手,刚刚他的手正按到了灰夹克贴墙而放的一只手上。 阁楼上他俩已经合力将灰夹克的脖子扭断了,就算之前没死,那一下子也应该让他死得不能再死了,只是后来他神秘地消失在阁楼中,他俩后来也没时间研究灰夹克的去向,万没想到居然会在走廊上看到了他。 借着手机的亮光,他俩看到此时的灰夹克的样子,与阁楼上出现时完全不一样,他靠墙站在那里,但身体并非直挺挺地呆立,而是弓着身子,前胸收缩,因为脖子已经被他俩扭断了,脑袋耷拉在胸前,脸却诡异地向一旁,看着他俩。 除了身上那件灰sè的夹克衫外,整个人已经完全丧失了活人的模样,脸上和手上的皮肤仿佛严重脱水般,干瘪得不像样,尤其是那张脸,皱巴巴的皮肤紧贴在脸上,活像一个包着皮的骷髅,肤sè也变成了青灰sè,眼睛虽然依然睁着,但眼珠整体成为灰白sè,灰sè的眼珠缺少了活人应有的光泽,越发显得狰狞恐怖。 空中气弥漫着淡淡的腐臭味,似乎是从灰夹克身上散发出来的,两人不由自主皱了皱鼻子,不过此时此地,不是嫌脏的时候,见灰夹克似乎没有下一步举动,况非凡扭头看了一眼何少卿,灰夹克贴墙而立,正好堵住了他俩前进的方向,两人只能绕开他。 两人只是用眼神交流了一下,便决定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两人迅速后退几步,况非凡腰一挺,身形飞快地闪过灰夹克。 他动,灰夹克瞬间也动了,就在况非凡就要与灰夹克擦身而过时,灰夹克挥动手臂,直砸向况非凡的头部。 况非凡全身贯注盯着灰夹克,万分jǐng戒地以防他有一举一动,这时见他挥起胳膊,冲着他的上半身砸来,急忙上身后仰,使出一个“铁板桥“,同时双膝着地,借着身体冲势在地板上跪滑向前,生生躲开了灰夹克这一招。 与此同时,何少卿助步起跑,以一个倒地滑铲的姿势擦着灰夹克的腿边冲了过去。 误打误撞,他俩如此夸张的反应,似乎的确出乎了灰夹克的意料,根本没有什么反应,两人顺利地躲开了灰夹克,而同样出乎了况非凡的意料,他人从地板上站起来时,竟然隐隐看到不远处通向一楼的楼梯口。 何少卿此时正好滑到他的身边,站起身后同样看到了楼梯口,不由得惊呼一声:“看,楼梯,快。”说着,他拉了一把况非凡就往楼梯口跑去。 “喂,你不觉得奇怪,咱俩沿墙边走的,一扇屋门都没经过,怎么会到楼梯这儿?”况非凡边跑边说道。 “我靠,你管那么多,下楼要紧。”何少卿充分发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jīng神,道:“现在走一步算一步,想这么多没用。” 两人很顺利地跑到了楼梯口,看到那道熟悉的楼梯,一股难以形容的喜悦涌上心头,但当他们看清楚楼梯上的情形时,却仿佛又好似被兜头浇下一盆冰水般,不但浇灭了那团兴奋的火苗,而且一股寒意瞬间由头传至脚下,令他们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 楼梯转角处,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具黑了吧叽的小干尸正蹲在地上,抬着骷髅一般的小脑袋望着二楼楼梯口,不仅如此,在他背后,一脸皱巴巴的大头怪婴眯着眼睛,冷冷盯着楼梯口的两个人,他的小手搭在干尸两肩上,下身的情形看不到,看样子好像那干尸正背着他一般,又好像是他的上半身从干尸的身体里冒出来似的,如同一对双胞胎连体婴。 四双眼睛大眼瞪小眼地上下对视着,他俩甚至看到干尸的下巴一张一合,发出“咯……咯……”牙齿磕碰的声音,那样子活像饥饿的人看到一顿美食就在眼前一般,就差口水横流,而那个大头怪婴脸上的神情也好像配合着干尸一样,看着他俩如同盯着一对待宰羔羊似的。 这边还没有下文,耳中传来物体蹭过地上铺的地毡发出的声音,这声音似乎正在渐渐靠近他俩,况非凡用眼角的余光打量声音发出的方向,脸sè一变,何少卿也听到了,但他现在背对走廊,盯着楼梯上的小干尸,虽然发现了况非凡脸sè有异,但那小干尸的情形不容他回头去看,只好压低声音问了一句:“怎么了?” “灰夹克过来了。”况非凡从牙缝中挤出声音回答道。 走廊上,灰夹克已经转过身子,诡异地挪动双腿向着楼梯口走过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的两条腿并没有抬起来迈步,双脚只是一前一后在地面上慢慢蹭,像是中风后的病患者双腿无力似的,蹒跚着向他俩靠近,双手垂在身体两侧,脑袋随着身体缓慢移动轻轻晃来晃去,仿佛随时要从脖子上掉下来一般。 何少卿扬了扬眉,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嘴唇不动,咬着后槽牙道:“生化危机?” 况非凡斜了他一眼:“一点也不好笑。” 何少卿闭上眼,轻轻吁出一口气,道:“我们冲下去,我挡住那小仔子,你冲出去。” 况非凡全身一震:“放屁,我会让你一个人面对那鬼东西?” 何少卿苦涩地笑了笑:“我的右胳膊已经木了,好像……没了知觉。” “什么?哪个?”况非凡听了忍不住看向何少卿。 何少卿一皱眉:“别看我,注意小仔子。” 可惜,他的话未说完,那小干尸与怪婴二合一的身体已经动了,身形鬼魅般蹿了起来,凌空扑向楼梯口的两人,那大头怪婴的嘴里甚至发出“叽叽”的笑声。 何少卿脸一沉,突然大喝一声:“你快走。”随着吼声,他一跃而起,张开一只手迎向扑过来的小干尸,况非凡这时注意到,何少卿的右胳膊耷拉在身体一侧,似乎已经不能抬起来,他的右胳膊正是刚才被怪婴咬中的那只。 “妈的,麻烦了。”况非凡大惊失sè,虽然不知道何少卿的胳膊情况到底如何,但看样子已经到了相当严重的地步,他想自己挡住小干尸让自己逃,那就是抱了牺牲自己的想法。 况非凡是什么人,现在这时候扔到自己弟兄独自跑? “开玩笑。”况非凡想了没想,跟着扑了上去,不过他还是晚了那么一小步,何少卿已经与小干尸撞到了一起,总算他还没打算彻底放弃求生的念头,在与那干尸相遇的一刹那,他伸出自己能动的胳膊,瞅准时机张手一把捂在了小干尸的脑袋上,借着由上至下的冲力以全身的力量压向小干尸。 何少卿的想法很简单,以自己的身体挡住小干尸,甚至压住他,那怕只能挡住一会儿,况非凡就能冲下楼。 只不过况非凡并不有按照他的想法那样冲下楼,当何少卿一手捏着小干尸的脸狠狠砸到了楼梯拐角的平台上时,况非凡也赶到了他的身边,在扑下来的时候,他已经从口袋里掏出了用了无数次的“玛尼石”吊坠,一手抓住何少卿的胳膊,用力将他扯了起来。 何少卿觉得胸口气血翻腾,全身如同散了架一般,脑袋里“嗡嗡”直响,耳中恍恍惚惚听到一个飘渺至极的声音:“放手。” 况非凡拉起何少卿,见他的手依然死死捏着小干尸的面部,脑袋因为他这全力一压,已经有点变形,虽然他喊了一声:“放手。”但何少卿并没能反应过来,无奈,他只得用手指在何少卿手腕脉门处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 手不由自主无力地松开了,此时此刻,小干尸似乎没缓过来还没有所动作,在他身后那个由于砸在地上压扁变形的大头怪婴,突然间张大嘴猛的向况非凡咬了过来,怪婴的嘴张得如同噬人毒蛇一般,黑洞洞扭曲变形,恨不得一口直接吞下况非凡。 况非凡早有所准备,面对吞噬过来的大嘴和那张拉长变形的怪婴脸,他抖手将握着的吊坠塞入了怪婴嘴里,大叫一声:“去……你妈……的,林兵……” 随着那声“林兵”与吊坠落入怪婴口中,一篷明亮的黄sè光团以那吊坠为中心暴涨,瞬间,无数道光柱透出怪婴头上的皮肤,那怪婴顿时露出一副异常痛苦的神情,两只小手离开干尸肩头,不由自主地在空中乱抓乱挠,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那吊坠的作用,怪婴虽然表情看上去痛苦无比,但却一丝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况非凡看得后背发寒,急忙连拉带拽将何少卿从地上扯了起来。这时候的何少卿嘴唇已经变成了青黑sè,脸上更是白得如纸般毫无血sè,看那样子只是勉强维持着意识,随时都可能昏过去,他脚步踉跄,全身丧失了力气。 况非凡一咬牙,弯腰将何少卿扛了起来,奋力向楼下跑去。 “放下我,你快跑。”何少卿声音异常虚弱地道。 “闭嘴。”况非凡强压下火烧火燎的心情,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第十六章 院中迷雾 况非凡都没时间替何少卿检查伤口,也就更没时间和他打嘴仗了,这个时候他唯一的想法就是跑下楼,冲到小楼大门前,拉开大门,安全逃离此地。 他闷声不响低着头迈步往楼下跑,何少卿还是有一定份量的,即便是以前经常负重越野,但在如今的情形下,他向前的行进速度还是受到了影响,平时几步道的事,现在竟然给他一种遥不可及的感觉。 总算楼梯平台上的怪婴还在痛苦地挣扎着,况非凡这一种可称得上有惊无险,但那种遥不可及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明明已经可以隐约看到小楼的大门,可是他觉得自己每迈出一步,大门就往后退了一步似的。 汗水滴滴答答沿着脸颊流到下巴,再一点一点滴落到地上,他下意识低下头,当目光落到地面上时,况非凡禁不住愕然地瞪大了眼睛,不经意间,从脸上滴落的汗水在他脚下积成几小滩水渍。 况非凡全身一颤,差一点将扛在肩上的何少卿扔到地上,他僵硬地转动脖子四下扫了一圈,当回身看到后面不远处的楼梯时,他终于可以确定一件事,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无意识地陷入了原地踏步的的状态。 “为什么会这样?” 况非凡稳了稳心神,再次仔细打量四周情形,这一次,他终于发现,身后楼梯平台上怪婴与小干尸二合一的身体已经消失了。 “cāo……”况非凡忍不住骂了一句粗口。 不用问,又是那个怪物在暗中捣乱。但是现在“玛尼石”吊坠已经没了,况非凡急忙小心地将何少卿放到地上,在他衣服口袋里摸来摸去。 何少卿几乎已经陷入昏迷当中,但经他这么一折腾,又恢复了一些意识,他艰难地问了一句:“哎,你……干什么?” 况非凡抬手不轻不重的往何少卿的脸颊了拍了两巴掌:“喂,保持清醒,给我挺住,绝对不能在这儿挂了,你还欠我四百元钱没还呢。” 说着,他趁这机会,看了一眼何少卿肩头的伤势,典型的撕咬伤,伤口四周参差不齐,但伤口一点血都没有流出,反而呈现黑sè淤青,就连伤口露出的肌肉也黑得有如被墨汁染过一般。 “有毒。”这是况非凡脑海中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 可惜,现在一来没有可以解毒的药,二来根本没有这个时间,他从何少卿身上翻出那个玉佛护身符,这个护身符虽然隐隐透着黑sè,但毕竟是手中唯一可以用来与怪物对抗的“法宝”。 因为护身符上的绳子已经断了,况非凡只好握在手中,握的时候他下意识在心内想起当初何少卿念过的那句“南无地藏王菩萨”,他立时感到了一些异样,原本手心中的护身符通体微凉,但当这句话刚刚滑过心头时,那股凉意刹时变得强烈起来,不一会儿,他惊讶地发现,一团凉气由手心涌入体内,很快游遍四肢百骸,况非凡全身一震,一直紧绷的jīng神瞬间觉得轻松了不少。 这股凉气绝不是那种让人体验yīn寒森冷的感觉,反而像是盛夏中喝下一杯冰水那般让人清爽,况非凡不由自主吐了口气。 只可惜,体内的凉气很快便消失了,而手心中也再没有那种凉丝丝的感觉了,几乎是下意识的,他觉得这和护身符变黑有关。 此时此刻,况非凡意识到了这是他的最后一点机会,他咬紧牙关,俯身抄起半昏迷的何少卿,瞅准小楼大门的方向,迈开步伐冲了过去,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冲出去。” 他没有回头,因此并没有留意到,在他身后四面八方迅速涌出淡淡的薄雾,仿佛有生命一般,雾气打着旋翻滚涌动着追在他身后,那样子就像很想将况非凡两人裹进去吞噬掉似的。 黑漆漆的大门离他越来越近,况非凡的眼中只有那紧闭的大门,他不断调整的奔跑的姿势,眼看离大门还有约两步之遥时,况非凡大喝一声:“南无地藏王菩萨……” 他不知道这句咒语管不管用,更不知道手中那玉佛护身符还能不能保护他们,但他只有这一招,也只剩这一招,喝出这句咒语的同时,他的手已经伸出握住了门把,用力向内一拉…… 何少卿nǎinǎi送给他的玉佛护身符,最终发挥了它仅剩的所有灵力,大门上被设的禁制被破除了,门随即被他拉开。 况非凡似乎产生了一种错觉,门开的那一刹那,周围的景像出现一阵水波纹一般地扭曲,只是这一刻况非凡根本不可能再顾及许多,他扛着何少卿,抬腿迈出小楼的大门。 当况非凡双脚踩到大门外的门廊地面上,心中莫名地生出一种踏实的感觉,但这时候其实并没有真正安全,门廊外还一道通向院中的台阶,顺着楼外院子小道至尽头还有一道大铁门,只有能安全逃到铁门外的马路上,况非凡他们才会真正脱离危险。 就在况非凡冲出小楼大门后,他拉开的那扇门猛的用力关上,发出“嘭”的一声,那情形就好像有人赌气使劲在门上踹了一脚似的。 况非凡只是侧头看了一眼,没时间研究门为什么会关上,此时,院中弥漫着淡淡的雾气,待况非凡从门廊顺台阶下到院中时,薄雾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变浓,眼看着院中的景像就要隐于雾气之中,而通向院门的青石小路也渐渐消失在迷雾里。 “最后一搏了,何少,坚持住。”况非凡喘着气,小声道。 雾气诡异地越来越浓,眼睛很快便看不到小道,甚至连小腿也已经没入浓密的雾气中,能见度接近零,一片云雾缭绕之中,况非凡现在是站在一片往前往后往左往右都只能看到茫茫雾气,这种能看见东西又看不见东西的感觉,比在绝对黑暗中还难受。 既然无法辨别方向,况非凡只有凭借记忆向着院门走去,身边的雾气之浓,简直如同水一般,每一步都能带出肉眼能见的气流旋涡。 况非凡扛着已经昏迷了的何少卿刚走出几步,身后便响起“蹭……蹭……”异常清晰的怪声,声音虽然不大,但在况非凡听来,犹如炸雷一般,听得他浑身一震,头皮发麻,脑门上的肌肉一紧,瞬间一头冷汗。 这声音实在太熟悉,不久前刚刚听到过,正是那走廊中灰夹克拖着腿走路的声音,而且听上去就好像离他不超过一米,几乎就是贴着他的后背,抬手就可以拍到他肩膀的距离,那感觉直接由他的后脖子一溜到底,直下他的脚后跟。 一时间况非凡全身肌肉都僵硬的无法动弹,他甚至考虑着要不要回头看看,还是装作没有听见这声音,不去理会它。 不过他马上就反应了过来,用力咬了咬舌头提醒自己,到了这个时候必须镇定下来,那脚步声听上去不急不缓,仿佛同况非凡迈出的步伐几乎同步,他深吸了一口气,不敢停步回头,只好咬牙边走边缓缓的回头,去看后面那人到底是否就在身后。 脚步声并没有停止,但况非凡回身定睛看去,背后的灰sè雾气中,却什么都没有,仍旧是一片的灰蒙蒙的,只是给他的动作所扰动,出现了一些诡异的气流,很快就平复下来,变得和刚才一样的均匀。 况非凡眼见看不出什么异样,索xìng放弃了回头继续寻找脚步声,继续向前走。这一次,他下意识加快了步伐,身上的衣服被雾气打湿,粘乎乎湿漉漉贴在身上,十分难受,尤其是他的脚下,为了感受脚下的青石小路,他在下楼时已经踢掉了,眼睛看不到,只能用身体来感觉方向,这是他想出的唯一办法。 幸好他这个方法还算对路,依靠脚下踩在青石小道上的感觉,不久之后,况非凡真的撞到了院子大铁门前。在浓雾气中隐隐看到铁门的影子,况非凡大喜过望,几步冲过去,伸手一推,大铁门上挂着一根粗大的铁链,而缠了数圈的铁链两端被一把大挂锁锁在一起。 “靠。”况非凡骂了一句,不得已将何少卿放一旁,抓住那把锁仔细看了看,由于有些年头,锁上已经锈迹斑斑,不知道里面的锁芯会不会已经锈死,况非凡从口袋里掏出那把瑞士军刀。 况非凡的开锁技术是和他家门口的一个开锁师傅学的,五条中华烟的学费,那师傅倾囊相授,所以现在以他的水平,市面上的锁在他手下基本都不是问题。只是由于锁芯毕竟锈到了一定程度,再加上他边拨弄锁芯边要留意身边四周的情况,所以撬起来颇费了一番功夫。 “咯嗒”一声,手中的挂锁里面一声轻响,那锁终于被他撬开了,他急急忙忙将锁摘下扔到一旁,伸出开始解缠着铁门的粗链条。 突然间,一个人影猛的从况非凡身侧的雾气中扑了出来,人影抬起的双臂直奔向况非凡的后脑,已经干瘪缩水如枯树枝般的两手仿佛一对利爪,只要被抓上绝对会在他身上留下窟窿。况非凡一直在留意身边情况,眼角余光瞄到出现状况,急忙矮身侧滑步想闪开,所幸他避得快,那人影这一扑扑了个空,并没有抓到他,但身体还是撞到了他一下,将他撞倒在地。 况非凡顺势就地一滚,身边浓得像水一般的雾气,被他带出波浪般的气旋。况非凡闪过这一扑,不敢停留,手一按地,双脚飞起,直踹向那人影…… 第十七章 白茹到来 况非凡弹身而起,瞅准了雾气中刚刚袭击他的黑影,双腿连环踢出,雾气被他的动作陡然冲淡,隐约露出人影的真面目。 又是灰夹克,只是这时他已经完全没了人样,整个人的体内水份仿佛已经蒸发光了,身上的衣服看上去就像大了一号似的,旷旷荡荡挂在那副只剩下酱紫sè干皮包着的骨头架子上,脸上五官这会儿也塌陷下去,眼睛鼻子都变成了黑sè凹洞,面目只能是依稀可辨,况非凡万万想不到,在这不到一晚上的时间,灰夹克竟然变成一具有如埋了几百年的男尸,而且还是一具可以动的活干尸。 随着他看清灰夹克的模样,他的双脚已经踹中了刚转过身要扑向他的灰夹克,连环三脚无一例外正中灰夹克的胸口,张手正要往前扑过来的灰夹克被况非凡这拼了全力的三脚踢得倒飞了出去,他发出一声象夜猫子哀啼般的怪叫,这凄厉的叫声在雾气中传出很远,竟隐有一连串回音,说不出来的恐怖刺耳,听得人心烦意乱,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而况非凡踢中他后,也被反弹力震得再度跌落在地,真没想到那家伙身上硬邦邦的,这几腿如同踢中钢板,疼得他一个劲儿直吸凉气,感觉自己的腿骨差点没折了。 不过这几腿总算没有白踢,随着况非凡踢中了灰夹克,他的身体站立不稳,跌跌撞撞向后倒去,在他身后就是院子铁门,挂在上面的锁已经被况非凡打开扔到一旁,粗链也只剩下一圈缠着没有摘掉,被灰夹克这一撞,“咣荡”一声,铁门缓缓向外打开一人多宽的缝隙,而灰夹克向后退的身体并没有停止,直接冲了出去。 况非凡趴在地上,耳中听到门响,咬紧牙双手撑地爬了起来,忍着疼跑到何少卿身边,弯腰扛起他冲向大门。 当况非凡的脚迈出院门,踩到外面马路时,一声充满了凄楚无奈的轻叹如同在他耳边响起一般,况非凡强忍住心中惊悚,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大院。 在他身后,原本弥漫的雾气似cháo水般退去,而大铁栅栏门也瞬间重新紧闭在一起。 况非凡扛着何少卿冲到院外马路zhōng yāng时,他一直紧张地悬在半空的心这才放下了一多半,路灯下熟悉的街景以及脚下踏实的马路,让他产生一种回归现实环境的感觉,此时夜sè正浓,虽然不知道具体时间,但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令人不觉有种别样的yīn森感,况非凡根本不想再回头多看一眼,肩上的何少卿似乎越来越沉,脚踩在地上也如踏在棉花上一般。 他就这么机械地迈着步,深一脚浅一脚在马路zhōng yāng往前走着,似乎走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前面终于可以看到主干道了,偶尔有一两辆汽车驶过,况非凡伸出一只手,揉了揉被汗水浸入视线朦胧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轻声说了一句:“何少,我们逃出来了。” 当他终于走到交叉路口时,脑袋一阵晕眩,这会儿他的体力真的有点透支过度,终于,况非凡停下脚步,靠着人行道上的墙边将何少卿放下。借着路灯的光线可以看到,何少卿已经面如金纸,气若游丝,身体有些僵硬,况非凡吓了一大跳,担心他有生命危险,赶紧伸手探他的脉搏,一探之下,发观何少卿的脉息,也是时隐时现,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就此挂掉。 况非凡心中焦急万分,不免有些方寸大乱,再往何少卿肩头的伤口处看去,只见受伤的整条胳膊上的血管都微微涨了起来,可以清楚地看到青得近似黑sè的脉络,而伤口处更为严重,已经肿成黑紫sè,况非凡颤抖着伸手轻轻按了一下肿起的地方,发觉皮肤下如稀泥一般,看上去是从内至外开始溃烂。 “何少,何少……”况非凡轻轻呼唤着,但何少卿牙关紧咬,根本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看到何少卿这种情形,况非凡紧皱双眉,必须尽快设法把他送医院,虽然,他无法断定这样的伤势,医院能不能治疗,但去还有机会,如果什么都不做,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何少卿慢慢死去…… 况非凡勉强站起身,打量了一下马路上的情形,琢磨着是不是应该随便找家居民,敲开门借电话一用,就在这时,由远及近,有辆车缓缓驶来,况非凡下意识抬手挡住刺眼的车头灯,恍惚间,他看到了车顶上的jǐng灯。 一瞬间,他欣喜若狂,张开双臂冲上马路。jǐng车在他的面前停下,当况非凡看到从车上下来的两名巡jǐng时,他伸手往身后何少卿躺着的位置指了一下,说了一句:“口袋里有证件,快送医院……”便再也支持不住,昏了过去。 当况非凡从无穷无尽的黑暗中幽幽醒来,再度恢复意识的时候,只觉得头痛得有如裂开一般,仿佛有人再用小勺不停地剜啊剜啊,他想努力睁开眼睛,但眼皮似灌了铅般沉重,根本没办法张开。 “醒了?要喝水吗?“一个听上去轻柔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只是况非凡的脑袋依然昏昏沉沉,所以无法分辨出是男是女,不过听到水这个字,他还是下意识地哼了一声。 随即,他感到有人温柔地扶起他的头,一股清凉的液体滴到了他干裂的双唇上,渗到他火烧火燎般的喉咙当中,这令他觉得头痛似乎减轻了一些。 况非凡闭着眼睛,脑海中渐渐回忆起昏迷前的事情,小楼、女鬼、怪婴、干尸一一浮现在他的记忆当中,他浑浑噩噩的脑袋不由自主地回放着那些诡异恐怖的片断,突然,他心中一紧,何少卿。 他茫然地睁开沉重的眼皮,但刺眼的光亮又令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耳边那个轻柔的声音再度响起:“非凡,你感觉怎么样?” 好熟悉的声音,况非凡这次很小心地慢慢睁开眼,目光所及的,是一张美艳的面容和充满关切的眼神。 扶着况非凡脑袋的是一个年轻女子,柳眉杏眼,俏鼻樱唇,再配上赛雪的肌肤和一头大波浪式的柔软黑发,以及微笑时出现的两个可爱的小梨涡,绝对是天仙级别的极品美女。虽然况非凡并没有完全清醒过来,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在身边扶着他的正是白茹。 见况非凡醒了过来,白茹不禁松了一口气,一丝令人如沐chūn风般的笑容在她脸上绽放出来,能够看到白茹,况非凡jīng神为之一振,张开嘴想要说什么,但干涩的喉咙令他只是在嗓子里发出一阵“咯咯”声。 “别着急,慢慢来。”白茹不由得又有些紧张地说了一句,将手中一直握着的海绵放到况非凡的唇边,轻轻一点点将水挤到他的口中。这一刻,况非凡不禁有些惋惜,如果白茹能换一种方式喂他水喝,那就好了。 当然,这个念头只是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当下,他觉得自己的喉咙已经舒服了许多,立时神情紧张地盯着白茹,用嘶哑的声音问了一句:“何少呢?” 白茹唇边绽出一抹微笑:“放心吧,他没什么大碍,等你好些了再说,好吗?”她轻柔的话语以及那令人一看便会心安的笑容,让况非凡心情顿时轻松了下来,回忆中的紧张与不安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不禁让他立时感到一阵巨浪般的倦意袭来,很快,他便再度陷入沉睡当中。 白茹望着沉沉入睡的况非凡,眼神中略过一丝忧虑,他现在的情况实在不适合做过多的询问,而就在楼上的加护病房中,何少卿还依然处在昏迷不醒当中,白茹赶来的时候,何少卿刚刚停止了呼吸,若是她再晚一步,恐怕抢救他的医生就要宣布死亡时间了,是白茹替何少卿吊命后,再清毒疗伤,这才将已经在鬼门关上准备推门而入的何少卿拉了回来,只是他的意识还没有恢复,按医院说法,心脏停止跳动后令大脑缺氧,导致病人陷入深度昏迷,能不能醒,什么时候醒,都是个问题,多数要看病人的意志。 白茹轻轻叹了口气,转身走出病房,门外不远处窗前,一个穿皮夹克的男子扭头看了她一眼,白茹轻轻摇了摇头,那男子耸了一下肩,目光便继续转向窗外。 白茹来到四楼十三号加护病房门前。看到她的出现,病房门口坐着的两个男子站了起来,其中一个块头大的冲白茹打招呼道:“白医生,你来啦。” 白茹微笑着点点头:“我来看看何少卿怎么样了,你们也累了吧,要不去楼下喝点什么。” 大块头摇了摇头:“没事,你忙你的。” 白茹“嗯”了一声,这两个人是重案组安排在这里守着何少卿了,她也不好过多地干涉,自从知道何少卿出了事,重案组已经将其定xìng为“严重妨害公务罪”,估计若不是刑法里还没有“袭jǐng罪”的话,他们一定会将这件事定义为严重袭jǐng罪。 因为何少卿和况非凡都一直昏迷未醒,笔录也没办法做,在出事地点查了一遍,也没能找出伤害他们的凶手究竟是什么人,所以,重案组只得派人守在医院,一来等他们醒了好做笔录,二来是怕凶手既然袭击过他们一次,会不会有第二次也不得而知,派人守着也好保护他们。 虽然况非凡是法证那边的人,但重案组还是决定也安排人手一并保护,刚刚在况非凡病房门外窗边的,就是保护他的重案组便衣。 只是这种保护真的有用吗?白茹心中并没有太大的把握。 第十八章 鬼压床 守在何少卿门口的两人正好来自于他目前所在的重案五组,块头大的那个叫许辉,是五组的队长,也是何少卿的jǐng队教官,之前他并不认识白茹,但当他得知何少卿重伤,甚至一度已经停止了呼吸,医院都已经准备放弃治疗了,可就是眼前这个漂亮得像个模特的白茹医生不顾医院阻挠救了何少卿,不禁令许辉在内心中产生几分感激之余,又多了一丝钦佩。 “对了,白医生,况非凡的情况怎么样了?”许辉忽然追问了一句。 “醒了一次,但又昏睡了过去,镇静剂的成份下得大了点,不然没办法让他的身体得到充分恢复,估计完全清醒的话,最快也要明天早上。”白茹想了一下,道。 许辉一皱眉,有些担忧地说道:“凌晨到现在已经十几个小时了,除了知道他们受伤昏迷,什么可疑的情况也没查出来,真棘手啊。” 白茹轻轻叹了口气,却没有说什么,她知道,有些事情说出来别人不但不一定会信,而且还可能把她当成有问题的人。 进了何少卿的病房,白茹仔细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体,伤口处虽然已经清洗消毒,心脏跳动也趋于平稳正常,但还是没有清醒的意思。 白茹想了想,拉过一张椅子坐到何少卿身边,双手轻轻握住何少卿的一只手,微闭双目,用心去感应他的身体状况。 白茹和况非凡是同年同月同rì生的,当初也就是这个巧合,他俩才成为一对情侣,同样二十五岁的她,已经拥有了临床病理学博士、临床心理学硕士、催眠治疗师三重身份,目前就任现在他们所呆的jīng神心理科主任医师,因为她喜欢心理学。 在况非凡看来,白茹如此年轻就能成为主任医师,说明她是一个很有本事的女人,但况非凡不知道,或者说,他并不需要知道的,就是白茹还有一个本事,确切的说,是一种能力,一个不为大多数人知道的能力,她可以通灵。 白茹并没有真正对况非凡讲过她这种能力,因为她知道况非凡并不太相信这种事情,鬼在他的印象中,只是一些传说、故事,都是人云亦云、以讹传讹的产物。她也没想过带况非凡去真正见见鬼,她有这种能力,但她也知道这种能力给普通人带来的烦恼和困扰,可又忍不住在况非凡对见鬼这种事情冠以江湖骗术的时候反驳几句,有时辩着辩着甚至会演变成争吵,这个时候她却无法挑明她有这种能力的这个事实,最终,她和况非凡都选择了分手,由情侣变成了偶尔通通电话,一两个月出来吃次饭的普通朋友。 何少卿的情况十分糟糕,不仅是**上的,还有魂魄上的,当初见到他的伤口时,白茹立刻断定是中了尸毒,而且毒气已经侵入心脏,但当时她手中根本没有可以解除尸毒的药物,可何少卿一来是况非凡的死党,二来和况非凡拍拖时,这个何少卿隔三岔五就凑过来当他们的电灯泡,久而久之,她和何少卿也算得上聊得来的朋友,这种情形下,白茹万不可能让何少卿就这样挂了。 逼于无奈,白茹以“一切由她本人承担”这个承诺拦下了急救室里的医生和护士,施展了她学会后就一直没用过的“金针续命”术,暂时护住何少卿的心脉,古传解尸毒的方法是黑驴蹄子或是糯米,可现如今,在城市想短时间内找到个黑驴蹄子,那比登天可难多了,至于糯米,虽然可拔尸毒,但何少卿现在中毒颇深,就算用上糯米,他所中的尸毒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清除干净,照样必死无疑。 幸好白茹有自己的方法,能够解尸毒的药不是没有,但并不在她手里,所以她要做的,就是保证何少卿的**能够不死。除了用金针护脉,以及封住他的身体上的三十六处要穴外,再何少卿的心脏终于又恢复跳动后,她还动用一切西医手段,肾上腺素、抗毒血清等等,凡是她能想到的,基本上都给何少卿用上了,当然,还加上了糯米,只是这个手段她是偷偷进行了,怕别人看到了解释起来会很麻烦。 除此之外,她已经给远在外地的几个朋友打了电话,应该很快就会有能够解毒的药快递到她手中。 希望管用吧,白茹为何少卿又换了一次伤口上的糯米后,长出了一口气,她估计今天晚上是不可能回家了,就在医院呆一夜吧,她决定晚点再去看看况非凡的情形如何,但在此之前,还要回办公室一趟,她需要上网继续联络可以帮到她的朋友。 夜幕渐渐降临,躺在病床上的况非凡忽然从沉睡中惊醒,他想睁开眼睛,却发觉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撩开眼皮,他想坐起来,但身体似乎被什么东西死死按住一般,任凭他如何挣扎,手和脚都无法抬起,整个身子也感到硬邦邦的。 这时,他忽然看到了一双手,一双慢慢向他脖子上爬的手。 那双手不似他记忆中小楼中的枯手,那是一双瘦得只剩皮包骨头的手,大小如chéng rén手掌一般,胳膊上的皮肤苍白得极不正常,隐现一种淡淡的青sè,况非凡甚至能看到皮肤下蠕动的血管。 况非凡看不到这双手究竟属于什么人,却清楚地感觉到手掌异常沉重坚硬,与看上去的模样极不相衬,这双手在他身上缓缓向他的脖子靠近,手掌经过的地方,况非凡感到一股来自幽冥中的yīn寒森冷,身体竟在这寒冷中渐渐失去了知觉。 况非凡此时的意识异常清醒,听觉也出奇地敏锐,他能听到屋外有不少人在隐隐哭泣,而他的身体周围却是安静的,静得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发生的这一切,令况非凡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自己应该是遇到了鬼压床。 一股无名怒火不禁冲上心头,况非凡不知道自己是得罪了那位倒霉鬼,把一身霉运全传给他了,先是追贼追进鬼楼,这会儿想睡个好觉,居然跟他玩鬼压床。 据况非凡所知,鬼压床现象科学的解释,是由于睡姿不良导致的血液循环问题。但他现在已经完全抛开了那些科学上的解释,鬼压床就是他妈鬼压了他的床。此时,鬼手已经掐住了他脖子,并不停地用力抓紧抓紧,他觉得自己已经快喘不过气来,不知道怒火是不是激起了他体内的肾上腺素飚升,忽然间,一声怒吼冲口而出,他的两只原本放在身侧的手居然可以抬了起来,他立时用双手攥住了掐着他脖子的鬼手,用力向外扯去。 随着一声尖锐得直刺入耳膜中的呻吟,他蓦然睁开了双眼,鬼手消失了,隐约的哭泣声也嘎然而止,他平躺在病床上,双手还保持着曲臂举在面前的姿势。 是噩梦?还是真的遇见了鬼?甚至一度他怀疑自己是否还活着。不过只是瞬间的迷茫,他翻身坐起,只觉得浑身冷汗,很想掀开被子,下床拿杯水喝,但又犹豫了一下,毕竟那被窝里的温暖能令他感到一丝真实的安全感。 鬼楼里的种种恐怖的经历,让况非凡多少产生了一些恐惧感,尤其是孤身面对黑暗,他的心整悬到了嗓子眼。不过,嗓子那如火烧火燎般的口渴感觉,又逼着他不得不找水喝。 这时候,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在医院,也记起白茹曾喂过他水喝,当时他还问了何少卿的情况,听白茹说好像没什么大事了,回忆起这个片段,不由得让他的心里略感轻松一些。他转头瞥了一眼病床上,床头桌上的荧光表显示时间是十二点四十分,那表针的微光抖动着,加上滴滴答答的声音,总让人产生一种好像有什么在向床边走近的幻觉。 除了表,只剩下一个水杯,还是个空的,桌上连个水壶都没有,他舔了舔干得就要裂开的嘴唇,万般不情愿地爬下床,抓过水杯,准备自己出去找水房打杯水喝。 病房门外的走廊极静。两边的病房黑漆漆一片,不要说病人,连个值班护士都没看到一个,这那里是住院部,分明就像是一座死气沉沉的坟墓。头脑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况非凡刚出门后还真没注意到这一点,但走了几步他便觉察出事情有些不对劲儿,周围的情形根本不是一家正常的医院应该有的状态。 “不会吧,刚完事,又来?”况非凡愤怒得差点将手中空杯往墙上扔去,不过他还是忍住了,转身就要回病房。 刚迈出两步,他的眼睛便瞪圆了,一幕熟悉的场景再度出现在他眼前。刚刚出病房时,他明明记得右边隔了一间病房便到了走廊尽头,正对着一扇玻璃窗,但现在,面前的走廊除了两侧的墙壁,一扇房门都看不到,更看不到走廊的尽头。 惊骇间,他骤然回过头去看,却见在他身后只有黑乎乎的一团模糊,无尽的走廊直延伸向一片黑暗之中。 他试着往前又走了几步,这才发现,整个走廊中只有他的喘息声和脚步声,但每一声都在刺激着他的耳膜,敲打着他的心房,就算他竭力放缓放慢脚步,但听到的声音却越来越重,而且渐渐与他的脚步声交错开,他这时突然意识到,脚步声并不只是他发出来的,有人或者说是不知名的东西正跟在他后面! 第十九章 噩梦连连 情不自禁,鬼楼中的种种经历又接二连三地浮现在况非凡的脑海中,更令他感到惊慌的是,不管他如何努力,却再也无法让自己冷静下来,一**恐惧的情绪不断向他大脑和心头袭来,使得他全身上下僵直着,头脑似乎也没办法思考,他目光惊恐地靠在墙避上左看右看,发现自己似乎正身处幽暗的走廊正中,两边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突然间,他看到在右侧有一点昏黄的灯光,在黑暗中忽明忽暗,如同一点招魂的鬼火,在引诱着他自投罗网。他想过去看看,但身体却无法控制似地紧紧贴在墙壁上站着,根本不能挪动一下脚步。就在此时,黑暗中传来清晰的脚步声。 咯哒、咯哒、咯哒…… 况非凡可以很清楚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从他的左侧缓慢地走过来。 他努力睁大眼睛,紧盯着左边黑暗中的走廊,根本什么都看不到,只有脚步声传入他的耳中,听上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咯哒、咯哒、咯哒…… 脚步声停在况非凡面前,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正站在他对面打量着他,可他却根本无法看到任何东西,还没等况非凡有所反应,一只冰冷的手突然抓住了他扶着墙的手腕上。 “啊……”况非凡不由自主惊叫了一声,大脑一片空白,他想都没想,抬手用力一甩,紧接着便转身飞快地向那点亮光跑去,根本没想过跑过去会不会有什么危险,他只是本能地躲开,远离刚刚出现在他身边却无法看到的东西。 不知道跑了多久,在他面前赫然出现一扇门,门檐上贴着一块牌子,上边写着五个血红sè的大字——重症监护室。这几个字仿佛是刚用红漆写上的一般,而写字用的红漆也好像调得有点稀,每个字的笔划上,红漆缓慢地向下流淌,估计用不了多久,这五个字就会糊成一片,挨着牌子下边的笔划处,已经有红漆在很慢很慢地一滴一滴滑落到地上。 况非凡伸手一推,病房门发出“吱呀”一声,门应声而开,他迈步闯了进去,在他进门的一刹那,有一滴红漆掉落到在他的脸颊上。 当时他也没顾得上留意,冲进门,病房内灯光明亮。他反手将门关上,开始打量这间病房,却发现里面的病床上空空如也,病人不知所踪。 况非凡走到床边,侧头看了一眼挂在床尾护栏上的病历,只见病历上病人姓名一栏中赫然写着:何少卿。 况非凡大吃一惊,这是何少卿的病房,但,人呢?难道…… 身后的门“吱呀”一声打开。 这声音在病房中听上去尤为刺耳,让人倍感yīn森诡异,顿觉惊心动魄,况非凡猛一转头,被推开的病房门边上没有任何人,门缓缓地关上,而那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再度响了起来,由远及近,依旧向着况非凡走来,直到在他面前停住。 有看不见的东西在追他! 这个念头在他心头生起,况非凡惊恐莫名,他本能地冲出病房,一头闯入那长得似乎没有尽头的走廊,死一般寂静的走廊中,况非凡能听到的只有自己奔跑时粗重的喘气声以及身后宛如催命般的“咯哒咯哒”脚步声,那脚步声甚至已经掩盖了他自己的,听上去,好像和他奔跑时的速度一样,却给人一种离他越来越近的感觉,况非凡甚至感到一股股冷风吹到他的后背上。 清晰的脚步声在他身后有若附骨之蛆般如影随形,无论他跑得如何快,都无法甩脱,就像在驱赶他似的,直到他看到了远处洒在地面上的一片光亮。 光亮来自于左侧一间面积颇大的病房当中,zhōng yāng摆着一张手术台,顶上的无影灯散发出幽冷的光芒,一个女护士低头头,背对着门坐在手术台上,手术台下露出她的小腿,搭在一起一晃一晃的。 看到突然出现个护士,况非凡心里不由得一惊,这种情形下,他不会笨到以为这手术台上坐着的护士会是个普通人。 但是,就在他停在门口这一会儿的功夫,身后的脚步声突然消失了,而他却感到有东西已经紧贴在他的背后,向他后脖子里吹凉气。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跑进了这间摆着手术台的病房。 手术台上的护士听到进来的脚步声,慢慢抬起了头,向后扭着,她的脸诡异地顺时针转了180度面对着刚进来的况非凡。 护士帽下是一张惨白的脸,脸上布满细小皱纹,没有瞳孔的眼睛,况非凡立时认出了这张脸,竟然是那个大头怪婴! 他不由得毛骨悚然,没想到逃离那幢鬼楼后,居然还会再次看到这张脸。 “你好像不想看到我。”他突然开口道。 况非凡惊愕得根本说不出话来,怪婴歪着头,用那对白眼珠看着他。 “你想看到他吗?”怪婴又说道,紧接着再次顺时针转了180度,况非凡不禁骇然地瞪大了眼睛,怪婴的脑袋后面,还是一张人脸,那张脸他太熟悉了。 何少卿。 只是,这不是他熟悉的何少卿,他的脸上露出笑容,僵硬、怪异、森冷、充满了恶意的笑容。 “来找我吧。”何少卿就这样笑着开口对他说,嘴里爆发出尖锐凄厉的笑,笑声在病房中发出令人颤抖的回响。 “非凡,醒醒,非凡,你在做梦,快醒醒……”一个熟悉的声音让险些陷入发狂状态的况非凡清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白茹玉琢一般的脸让他的幻觉瞬间消失,但心头的恐惧感觉依然存在。 “我……在做梦?”况非凡有些虚弱地问了一句,恍惚间他只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混乱,但很快,梦中的记忆出现在他的脑子里,他不禁伸手抓住白茹放在他额头的手,焦急地说道:“何少卿,我看到了他的脸……” 白茹也是刚进来,看到床上的况非凡不住翻来覆去,估计他是做噩梦了,便跑过来轻声将他唤醒,见他已经醒过来,忙安慰道:“看你这一头的汗,放心吧,那是梦,不必害怕……” 说话间,她抽出被况非凡握着手,拿出纸巾,替他擦拭额头上的汗水,猛然间,她发现在况非凡左侧脸颊处,有一道淡淡的红sè痕迹,不禁奇怪的用纸巾抹了一下,凑到眼前看看,又闻了闻,似乎有淡淡的血腥味,不过不能肯定。 况非凡虽然惊魂未定,但还是发现白茹看着手中纸巾,神情有点古怪,不由得问了一句:“怎么了?你发现了什么?” 白茹不想增加他jīng神上的负担,忙掩饰道:“没事,纸巾都湿了,我换一张。”说着,她将手中纸巾小心地放入一个小塑料袋中,又抽出几张纸巾,替况非凡擦汗,况非凡急忙伸手打算从她手中将纸巾抢过来,说道:“我又不是不能动,还是我来吧。” 这时候的况非凡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当两人的手又一次握到一起时,他俩都情不自禁愣了一下,白茹表情有些不自然地抽回手,况非凡则傻乎乎拿着夺过来的纸巾,一时却忘记了要用它干什么,只是干举着手不动,这一刻,一丝尴尬的气氛自他们之间弥散开来,两人一时都没再说话。 好一会儿,还是白茹打破了这种不自然的沉默,抿嘴一笑,伸手又夺回纸巾,一边帮他擦汗,一边轻声道:“干什么,光举着不擦,看画呢。” 况非凡的目光顺着白茹的脸一不留神滑了下去,正巧落到了她因为半俯身而微敞的衣领口里,不觉微微有些失神。 正给他擦汗的白茹,发现他的眼神不太对劲,便直起身子,又好气又好笑地问道:“看什么呢?” 况非凡一时没缓过神来,顺口小声道:“我一直觉得你穿黑sè蕾丝边的比穿白的好看……”话一出口,他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讪讪一笑,紧紧闭上嘴。 白茹将手中纸巾扔到况非凡的脸上,嗔道:“自己擦,病了都不老实。”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美女相伴,况非凡觉得自己现在不但头脑清醒了过来,而且连体力都慢慢开始恢复了,只是嗓子眼依然火烧一般的疼痛,他边用已经湿乎乎的纸巾擦着汗,边沙哑着问道:“有……水吗?” 喝了整整一大杯水,况非凡觉得自己仿佛重获新生一般,他长长出了口气,白茹扶着他半坐在病床上。况非凡用手使劲搓了搓脸颊,抬着看看白茹,又看看自己手背上插着的输液针,这时候才完完全全相信刚刚是在噩梦当中经历了鬼压床和走廊那一幕。 白茹坐在床边椅子上,问他:“感觉怎么样?” 况非凡不由得苦笑一声:“感觉就像刚刚大病一场,还能怎么样,何少卿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白茹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放心吧,来看你之前,我已经看过他了,他现在各方面都还算平稳,估计可能是中毒太深,所以还没有清醒过来,不过我相信他不会有事的。”白茹说话的声音在况非凡听来,有一种令人心安的温柔。 心态总算松弛了下来的况非凡,注意到了白茹话里的一个词,忍不住问了一句:“中毒?你说何少卿中毒了?那伤口……” 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白茹点点头:“是的,他中了毒,非凡,jǐng方会来给你做笔录,你是打算先和jǐng方讲,还是先和我说说,你和何少卿到底出了什么事?是不是遇到了什么?” 况非凡不假思索地道:“当然是先告诉你,我在小楼里就发过誓,如果我能逃出来,第一个就要先去找你。” “小楼?” 况非凡点点头:“茹,我想告诉你,我现在相信有鬼了。” 第二十章 PTSD 白茹敏锐地注意到,况非凡只要打算提及昨晚的事情,他的情绪就会出现连他自己都无法察觉的波动,几乎下意识地产生焦虑、不安、恐惧,她知道,是昨晚的经历对况非凡的jīng神冲击力太过强大。 白茹重新倒了一杯水,放到况非凡的手里,将椅子放床前凑了凑,轻声对他道:“放松点,相信我,这里很安全,如果你不想讲,我可以试着催眠你,这样可以帮你平复情绪,甚至还可以让你忘掉之前不愉快的经历。” 况非凡慢慢喝了一口水,想了想,忽然摇了摇头:“不,让我试着自己说吧,既然遇到了,我必须试着自己直接面对,我记得你说过,那什么PTSD必须能够正确宣泄自己的情感才能得到治疗,我可不希望到最后要吃什么抗抑郁药。” 白茹不禁微微一笑:“那叫创伤后压力心理障碍症,没错,早期是需要心理治疗,不过我倒没觉得你现在患了这种病症,不过,随便你,我支持你的决定,只是,你自己如果回忆的话,很容易有疏漏,还有可能讲叙经历的事件中加入自己的幻想,不过这都不是什么大问题,我最担心的是你的jīng神上受不了。” 况非凡耸了一下肩头:“试试吧,我觉得自己的神经挺大条的,你以前不是经常夸我有钢铁一般的意志力吗?” 白茹轻轻打了他一下:“什么我夸你,是你以前经常自己夸自己的,不过你这个人脸皮厚倒是真的。” 白茹尽可能地向况非凡传递轻松愉快的信息,帮助他放松心情。 况非凡当然明白她的意思,也故作轻松地露出嬉皮笑脸的神情,道:“是啊,如果我脸皮不厚,当初怎么能追到你呢?” 白茹飞快地向他递上一个白眼,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笑了一会儿,她才道:“对了,外面保护你的便衣还在,你用不用让他进来,顺便帮你做笔录,免得你明天还要再讲一遍。” 况非凡深深吸了一口气,忽然正sè道:“茹,能不能不让他听到咱们的谈话?” 白茹微微一愣,随即点了一下病房,道:“这里隔音相当好,在里面说话,外面根本听不到。” 况非凡沉吟片刻,小心地说道:“我……不想把这件事的真实情形讲出来。” 白茹略加思索,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怕这事太玄,说出来不会有人信。” 况非凡苦笑一声:“现在何少卿还没有醒,没办法为我的口供作证,我要说他是被小楼里的鬼咬伤的,你说jǐng方会相信吗?而且,他们能调查清楚吗?” 白茹没有说话,她知道况非凡说的有道理,鬼杀人历来只是电影和小说中的场景,现实生活中,没有人相信,或者说是,没有人愿意相信。 她看着况非凡,很认真地问道:“你打算向jǐng方怎么解释昨天的事情?” 况非凡这会儿倒露出了无所谓的表情,抬手挠了挠头,有些不太肯定地道:“我琢磨着要不就说是不知名的野兽袭击,要不就干脆说,我……失忆了。” 白茹听了,展颜一笑:“这个烂俗的理由,我喜欢。” 况非凡兴奋地点点头:“你也觉得失忆这个理由不错吧,我也喜欢。” 白茹轻轻哼了一声:“当然,一来等何少卿清醒过来,你就有了人证,如果他不失忆的话,你们两人的经历就可以相互有印证,二来,你这个理由还可以把我拉下水。” 况非凡嘿嘿一笑,没说话,看样子是表示默认了。 解决了一件事,况非凡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问白茹:“对了,你曾送给我的那个什么‘玛尼石’护身符,到底是什么宝贝?它好像真的很管用,还有,你教我的那句什么‘林兵’,林兵到底是谁?你……师傅?还是你……什么大师兄之类的?” 况非凡刚想说“前男友”,但话到嘴边他及时改了口,他很怕说出来白茹会不高兴,不要看白茹平rì斯斯文文的,“二指掐”的功夫也是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他的问题让白茹忍不住笑了起来:“那块‘玛尼石’吊坠是我在xī zàng帮一个朋友在希望小学代课时,认识的一个老喇嘛送的,其中的确内含了他注入的愿力,如果你有机会去xī zàng,就能看到大大小小的玛尼堆随处可见,每座玛尼堆都是由一块一块的玛尼石堆积起来的,而在刻了佛尊的玛尼石,再加上老喇嘛的祈愿,便具有的灵气,不管你信不信,它都会保佑你平安。” “至于你说的林兵嘛……”白茹故意拖了个长腔,眼中闪出狡黠的光芒,很显然,她已经猜出刚刚况非凡最后一句里没说出来的含意,况非凡不由得小心地避开她的目光,讪讪一笑。 白茹懒得追究他,接着道:“林兵不是人,其实,我告诉你的是九字咒术的前两个字,‘临’是临时的临,‘兵’是士兵的兵,本来每个字需要一个手印相配合,但幸好你有护身符在手,九字咒术在没有手印的加持下,同样发挥了一定的功效,对鬼怪起到了一定的震慑力。” “九字咒术?”况非凡若有所悟,不禁好奇地追问了一句:“是不是那什么‘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我记得陪你看过一个香港剧集,里面那个女主角经常说这一句,原来还可以分开用。” 白茹瞪了他一眼,装作没好气道:“你就记得女主角,说到正事,你脑子里想的却没正文,还林兵是我大师兄?” “呃……”况非凡不由得头大如斗,难怪说女子不好养,不只是不好养,哪怕说错一句话,她都能差不多记一辈子,追到天边也得讨回来。 转而,况非凡眼神一黯,语气颇为沮丧地说道:“对了,茹,有件事很抱歉,我……最后没能保住你送我的‘玛尼石’护身符,对不起。” 白茹不假思索地伸手在他胳膊上轻轻一拧,“哎哟”况非凡轻呼一声,下意识地直吸凉气,不过再一感觉,才发现人家拧自己的力道并没有多大。 “道什么歉。”白茹假嗔道:“护身符就是保你平安的,现在你平安地回来了,那身外之物没必要放在心上,至少,它真地保佑了你,是不?” 况非凡用力点头,道:“是啊。真的很厉害,多亏了这个护身符,对了,还有何少卿身上的一个玉佛吊坠,没有它们的保佑,我俩可能真的回不来了。” “玉佛吊坠?”白茹抓住了况非凡话里的一个关键词,不过,她并没有继续追问,看得出,现在况非凡的jīng神已经得到了极大的放松,应该趁这个机会让他将他所经历的事情讲出来。 白茹很清楚目前情形下,什么时候可以开玩笑,什么时候却应该当一个最好的听众,所以当况非凡开始讲叙在小楼中见鬼的经历时,她绝不打岔、插话,只是耐心地坐在他旁边,轻轻将自己的手放到他的掌心中,身体微微前倾,靠在他的胳膊上。 况非凡讲得很慢,很多时候会停下来想一想,但只要感觉到自己手里握着白茹的柔荑时,内心中总会升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况非凡的xìng格偶尔有些大男子主义,以前万也不可能握着一个女人的手寻求安全感,但此时,他非但丝毫不觉得没有面子,有失男人的气概,相反,心底还生出一种与白茹的内心拉近了一层关系的感觉。 时间在缓缓流逝,一个讲,一个听,当况非凡连刚刚做的那个噩梦都讲完了以后,窗外天边微明,不知不觉中两人竟然相依坐了一夜。 短暂的沉默后,白茹慢慢坐直了身子,但她的手却没有从况非凡的掌心中抽出来,反而不知何时,两人的手已经变成了十指相扣。 况非凡挺了挺身子,抢先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那些鬼是不是还没有死?” 白茹笑了起来:“人死了才变鬼,鬼又怎么会死呢?最多是魂飞魄散,只是人鬼殊途,我也不太清楚变鬼以后会是什么情形,什么下地狱、轮回投胎之类的,真正的过程只有等我们死以后才能知道。” 况非凡疑惑地问了一句:“那见到鬼怎么办?” 白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简单点说,就是超渡或是打散,都说人死后魂魄应该直接进入轮回去投胎,鬼是人生前的最后一口怨气不散,魂魄才会变成鬼出现在我们的世界里的,打散就是将鬼直接抹杀,而超渡则是化解鬼生前的这股怨气,从而希望鬼能够再次去投胎,不过没人知道超渡后的鬼是怎么样投胎的。” 况非凡试探xìng地问了一句:“你……干过?” 白茹吸了一口气:“是的。偶尔。” 况非凡终于可以肯定,他的这个前女友,也可说是现在要重新追的女友,就是传说中捉鬼的天师。 当他把这个认知说出来时,白茹忍不住掩口一笑,况非凡不由得顿觉眼前一亮。 “你随便吧,反正我捉鬼算是兼职,也没有个正式的名称。”白茹解释了一句。 况非凡很想在自己掌心中握着的白茹手上亲一口,但手还没举起来,一个问题忽然划过心头,他脱口问道:“小楼里的鬼既然没死,会不会出来?” 第二十一章 失忆 听况非凡这么一问,白茹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眉心不自主地打了个结,看得况非凡一阵心疼,忙问道:“怎么了?有麻烦?” 白茹想到了自己包里那沾着红sè痕迹的纸巾,心中不禁稍显不安,但现在不能再给况非凡的心理上增加负担,所以她耸了一下肩头,故作轻松道:“说不好,不过问题应该不大,目前还不是分析这些事的时候,现在最主要的是,你必须休息一下,天就快亮了,别忘了还要做笔录。” 况非凡点了点头:“陪了我一夜,你也休息一下吧。” “对了,你把这个戴上。”说着,白茹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况非凡,他接过来一看,是一个用黄sè蜜蜡雕成的菱形饰物,尖角上还系着杏黄sè的丝线,不禁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角符。你看它中间的圆孔里,那里面穿着一卷黄绢书写的经文,这个角符可是被得道高僧加持过的,随身佩戴,能消灾解难,保佑平安。” 白茹说着,又掏出一个用红线穿着的红sè布囊,将角符放到布囊里,也不管况非凡乐不乐意,直接挂到了他的脖子上。 “我说,茹啊,你不觉得我一大老爷们儿,脖子上挂着小红布兜子,有点不太好看吗?”况非凡行动上不敢反抗,嘴里还要是辩驳一下的。 “谁说不好看,我觉得不错啊,再说,现在这种情况,我就是在你脑门上贴上一道符,你也得给我照办。”白茹笑嘻嘻点了一下他的额头。 “对了,茹,我还忘了问,你是怎么知道我和何少卿出事的?”况非凡这时才忽然想起了这个他早就想问,却一直有意无意忘了说出来的问题。 白茹听他这么一问,脸sè瞬间显得有些古怪,双颊微微泛起一片红晕,刹那间流露出的妩媚,看得况非凡的心里一阵荡漾。 “是送你们进医院的巡jǐng给我打的电话,他们说守着你的时候,你在昏迷当中不断叫我的名字,他们以为你快不行了,又以为我是你老婆,所以才千方百计找到我……”白茹的声音越来越小。 况非凡的嘴角差一点就咧到了后脑勺,最后终于忍不住傻乐起来,气得白茹拧了他好几次,这才让况非凡消停了下来。 笑闹够了,看着况非凡老老实实闭上眼睛休息后,白茹离开了他的病房。门外,便衣尽职地靠在对面墙上假寐,听到门响睁开眼,一看是白茹,不禁迎上去,询问况非凡的情况。 按照商量好的,白茹告诉他况非凡还没醒,不过身体恢复情况很稳定,天亮后应该能够清醒过来。 她并没有再去看何少卿,在救治他的时候,白茹已经在他身上放了护身符,不过当然没有刚才给况非凡的那个好。 当得知况非凡出事后,她才知道,自己原来一直都没有忘记他。同样,况非凡对她也依然念念不忘,不然他不会随身带着她送的吊坠。 只不过现在谈情说爱还不是时候,况非凡这次惹上的绝不是一般的鬼魂灵体,不尽早解决此事,以后很可能还会出现更大的麻烦。 趁着时间还早,白茹去了一趟实验室,虽然她是jīng神科的主任医师,但她有这间公安医院的最高权限,这是因为医院的院长是她大学导师的好友,也算是她的长辈。 她化验了一下那张纸巾上的红sè残留物,从况非凡脸颊上擦拭下来的红sè物体,是血,而且是人血,但是因为太少无法分析血型,不知道这滴血属于谁的。 白茹用手指揉了揉眉心,血是谁的倒也不算重要,只是她倒是很希望那血是况非凡的,因为如果不是,就预示着小楼里的鬼不但能够影响况非凡,甚至还可能影响了其他人,而这个人是谁,现在却不得而知。 不管如何,必须尽快彻底地消灭掉小楼内的鬼魂,白茹不是烂好人,目前为止,小楼鬼魂已经杀了个抢包的灰夹克,而且把况非凡与何少卿折腾得够呛,何少卿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这一切都让白茹的心里自动过滤了超渡小楼鬼魂的念头。 天亮后,况非凡果然如白茹所料苏醒了过来,jǐng方得知此事后,立即安排人过来给他做笔录,没想到,况非凡竟然失忆了。 这不禁又在何少卿遇袭的案件上更增添了一层迷雾。但经过院方诊断,况非凡的的确确是失忆了,这很可能是创伤后压力心理障碍症的征兆,建议心理治疗配合药物治疗,可能会在一段时间内恢复过来。替况非凡诊断的就是白茹所在的jīng神心理科,虽然jǐng方知道了白茹是况非凡的女朋友,但科里并不只是白茹一个医生,连脑内科的医生也过来一同会诊,这才确定了况非凡的病情,这令jǐng方仅有的一点怀疑也不得不打消了。 当然,这要多亏白茹昨晚在病房内向况非凡面授机宜,使他将失忆的病理特征演绎得惟妙惟肖,连其他主治医生都被蒙骗了过去。 jǐng方在接受了医院为他们解释的一大通什么叫创伤后压力心理障碍症后,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只得垂头丧气地离开了况非凡的病房,看着他们走出病房时黯然神伤的表情,况非凡真有一种说出事实的冲动,但最终他还是忍住了。 虽然笔录没做成,但基于案件没有进展,jǐng方还是为况非凡安排了一名便衣,保护他的安全,这让他既感动,又头痛。他可是准备要为何少卿做点事情,但身边若是多了个二十四小时保姆,那岂不是妨碍了他的zì yóu活动?幸好白茹及时为他安排了心理治疗时间——马上。 躺在治疗室的真皮长沙发上,况非凡并没有因为能和白茹独处而变成情绪高涨起来,尤其想到刚刚何少卿所在的重案五组组长许辉,在得知自己失忆,不能从他这里了解到究竟是谁害得何少卿昏迷不醒后,那满脸沮丧的表情和失望的眼神,他的心里沉甸甸的。 坐在沙发旁边椅子上的白茹觉察到了他的异样,安慰道:“别担心,他们不知道实情,其实是件好事,就算他们知道了,而且相信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况非凡勉强点头表示认同,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询问白茹似的说道:“我不明白,既然那小楼闹鬼,为什么不干脆拆了呢?要知道,那里怎么看怎么就是一幢破败的老楼,你知道,就是那种解放前盖的小洋楼,而且看样子空了很久。” 白茹想了想:“我记得你出事的那片地点,好多建筑已经被划为文物保护单位,大面积拆迁可能xìng不大,单独拆那幢楼的话,可能相关手续上有问题吧,具体事情还应该去查一查。” 况非凡从沙发上一跃而起,直视白茹,表情紧张地问道:“茹,你能把那鬼抓住吗?” 白茹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虽然现在我不知道,不过我会去试一试。” 况非凡“忽”的站起身:“现在走,我陪你一起去。” 白茹失声笑了起来,伸手拉住他,让他重新坐下,这才道:“去以前我要准备一下,而且我不想让你陪我一起去,你没接受过这方面的训练,我不希望你再有一次那种恐怖的经历,所以,你最好老老实实在医院里休息。” 况非凡听了,立即反对道:“不,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不要再呆在医院里,我要和你一起去抓鬼,害得我和何少卿那么苦,这仇我不亲手报,怎么能甘心。而且,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 他的最后一句话让白茹心里小小的甜蜜了一下,但她还是不打算让况非凡陪自己一起去,正准备坚决表示反对,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因为不是正式治疗,所以白茹并没有关上手机,而且她还在等一个颇为重要的电话。电话是替她找解尸毒药物的朋友打来的,除了告诉她解药已经通过加急快递送过来,估计中午左右到达外,还拜托她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白茹挂断电话,况非凡注意到她双眉紧皱,表情严肃,猜到大概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忙问道:“怎么了?何少卿有事?” 白茹看了他一眼,摇摇头:“不是何少卿,放心吧,中午能够彻底解除他身上毒的药就能寄到了。” “那你的表情……” “是别的事,听着,非凡,我下午要出去一趟,有件要紧的事情要去办,可能明天才能回来,到时候咱们再研究如何对付小楼闹鬼的事情,好吗?”虽然是问他,但语气中透着坚决。 “呃……好……”况非凡看她的表情古怪,肯定是遇到了麻烦事,但他了解白茹,如果她不想说的话,无论怎么逼问都没有用。 中午,白茹一接到快递过来的包裹,立刻赶到何少卿的病房,扯开包裹,取出里面裹得严严实实的一个小瓷瓶,倒出瓶里的朱红sè小药粒,用温水化开,给何少卿灌了下去,然后交待护士,下午何少卿很可能会全身出汗,到时注意帮他擦身子换衣服。 白茹返回自己的办公室,简单收拾了一下,便直奔医院的地下停车场取车去了,刚刚打开车门,坐到方向盘后时,突然从停车场一侧猛地蹿出一道黑影,一把拉开副驾驶一侧的车门,钻进了车里。 第二十二章 校园传说 一道黑影钻入白茹车中,突如其来的惊变吓了她一跳,待看清蹿进来的黑影居然是况非凡,不禁生生将已经到嘴边的惊叫声咽了下去,白茹又好气又好笑地忍不住伸手打了他几下。 还穿着病号服的况非凡笑嘻嘻地看着白茹,任由她打了自己好几下,才问道:“顺路捎我一程吧。” 白茹狠狠瞪着他:“你不在医院老老实实呆着,要去哪儿?” 况非凡依旧嬉皮笑脸地对她道:“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白茹顿了一下,微一皱眉,俏脸立时沉了下来:“不行。” 况非凡收起笑容,正sè道:“我知道你有事,让我陪你。” 他话里的语气很坚决,不由得令白茹心里一动,但表面上依然坚决地摇头,道:“不行,你不知道我要去哪里,而且你也不适合陪我一起去。” 况非凡想都没想,脱口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要去哪儿,但我知道你要去干什么。” 白茹挑了一下眉梢,疑惑地看着他。 况非凡微微一笑:“你去做兼职,对吗?” 白茹想起了不久前自己和他说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 况非凡一伸手,握住她放在方向盘上的一只手,轻声道:“所以,你更应该带我去看看。” 白茹侧头望着他,好一会儿,才问道:“为什么我应该?” 况非凡将身子往座位上靠了靠,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话,反而道:“刚才看你接完电话后的表情,我就知道有事,回病房后琢磨了一下,既然你说明天才能回来,今晚肯定要在外面过夜,再加上知道你的本事后,我就猜,不定是什么地方又有那玩意儿要你去抓了,而且你一再不让我去,很明显,你觉得我帮不上你,可能还会拖累你,也说不定。但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我其实很害怕,很怕自己会再看到……鬼,尤其是一个人的时候,我想,现在我必须克服这种恐惧的心理,能让我直接面对鬼,但最好……有你陪着我……” 况非凡的声音有些低沉,白茹反手握住他的手,必须承认,况非凡说的有道理,白茹也知道他一直将恐惧藏在内心深处,不愿意流露出来,rì常生活和工作中,况非凡应该算是那种胆大心细的人,但并不表示这种人看到鬼后不会害怕,相反,他以前并不相信有鬼,乍一遇到,这种颠覆了自己以往认知的感觉,很可能会令他jīng神趋于崩溃的边缘,稍不留神,很可能会对他造成永久xìng的jīng神伤害。 更何况,看目前情形,小楼里的恶鬼似乎并没有打算放过他,甚至好像很想把他置于死地,这让白茹很担心,很想尽快解决小楼的事情,可眼下要办的事情同样紧急。 飞快地权衡了一下,白茹忽然问道:“你是偷跑出来的?” 况非凡脸sè一时间颇为尴尬,白茹又问:“那个便衣怎么办?” 况非凡嘿嘿一笑:“我把被褥卷chéng rén形放床上了,从门口应该看不出来。” 白茹气道:“那护士进去怎么办?” 况非凡讪讪一笑:“所以,后面的事要靠你了。” 白茹一时气结,赌气将手从他手里抽出来,没想到况非凡的手死皮赖脸地又跟了过去。 “放手。” “不放。” “放开,不然我怎么打电话。” 况非凡这次很听话地抽回事,但脸上的笑容很得意。 白茹无奈地打了几个电话,还好她平时人缘好,和她平rì里几乎“姐妹”相称的护士及护士长都答应配合她演戏,不让守在况非凡病房外的那个便衣知道,病房里的病人其实早就偷跑了出来。 白茹发动车子,准备驶出地下停车场,况非凡随口问道:“哪……现在咱们去哪儿?”白茹有些无奈地道:“去你家。” “啊?”况非凡一愣,刚要表示抗议,便听白茹不紧不慢地道:“先把你身上的衣服换了再说。” 路上,白茹终于讲了她此行的目的地——出市区三里左右清水县私立高中。上午,给她寄药的好友在电话里讲了一件事,八个高中的学生昨晚相约去学校探险,结果今晨发现,其中一个孩子死在学校里,还有一个孩子失踪了。 况非凡听到这里迫不及待地插嘴问了一句:“学校有问题?闹鬼?” 白茹斜睨着他,反问道:“你肯定?” 况非凡耸了耸肩:“纯属猜测,因为叫了你,所以我才这么想。” 白茹失笑道:“你现在不会认为我只会捉鬼了吧,别忘了我还是心理医生。”不过,当她看到况非凡神情古怪地盯着她时,随即意识到,他不是忘了,而是想到了学校的学生失踪,应该去找jǐng察,而不是找心理医生,既然找她,自然不是因为她医生的身份。 白茹望着况非凡,忽然开心地笑了起来。 “笑什么,这么高兴?”况非凡被她笑得莫名其妙。 白茹摇摇头,况非凡不死心,继续追问,最终,白茹甩了一句:“笑你还是和从前一样笨喽。” 学校的具体情况白茹并不十分清楚,电话中讲得也不是很明白,不过白茹的好友和学校校长相交非浅,这也是为什么会托白茹去一趟的原因。 到了清水县,已经是下午五点多钟,白茹给学校校长打了电话,校长早就知道有人会来,现在接到了电话,立刻热情地表示要马上与白茹见面,并约好在县里最好的酒楼招待吃晚饭。 虽然是县城,但这里依山傍水,风景秀丽,依靠着近乎原生态的自然环境成为旅游景点,这使得整个县城的生活水平相对比城市里要高出许多。 在清水酒楼一个环境十分幽静的包间里,白茹和况非凡见到这所中学的校长郝仁,一个六十多岁,身材颇为削瘦的老者,戴着金丝边眼镜,看上去一副学者的风范,只是脸上神情隐含焦虑,目光中偶现忧郁。 虽然点的饭菜比较丰盛,但在座的三位谁也没有什么心思去细细品尝。胡乱吃了几口,郝校长便开始介绍起事件的经过。 清水县只有一家私立中学,说是中学,现在已经发展成为一间民办中小学,大约有三千名学生,两百多的教职员工。 学校成立至今已经二十年了,当初投资办校的是一位香港富商,办校初始,这位富商说他的目的就是为了纪念自己去世的父亲,所以为这所学校起名叫富兴中学,并在学校的大门口建了一座他父亲的半身铜像以资纪念。 学校刚建好的时候,一切都很正常,慢慢的由小变大,到现在为止总投资已经达到了近五千万,最近还要增加高中班,准备成为一所民办完全学校。 这位郝校长正准备要详细介绍一下学校的硬件设施,况非凡实在忍不住了,插了一句:“郝校长,麻烦您还是先讲讲昨天的事情吧。” 白茹在一旁偷偷抿嘴微笑,她也不太想听郝校长嘴里的学校简介,但出于礼貌一直不好意思说出来。 郝校长尴尬地笑了笑,但一提到昨天的事情,他的脸sè便愈发显得难看起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富兴中学突然流传出一个恐怖故事。说的是校园内游荡着不干净的东西,每当十五月圆夜的时候,学校门口的那个半身像眼睛里的瞳孔就会消失,而第二教学楼会自动断电,楼内的楼梯会从原来的十三阶变成十四阶,所有水龙头里放出来的水会变成血一般的红sè,最恐怖的是三楼实验室尽头的厕所只要有人进去就再也不出来。 只是讲了个传说,郝校长便已经脸sè惨白的停住话题,伸手端起面前水杯喝了好几口,况非凡和白茹相互对视一眼,如果是以前没见过鬼的话,况非凡肯定会笑出声来,但现在,他的神情却很凝重,不过,这种传说似乎好多学校里都会有。 况非凡悄悄凑近白茹,很小声地在她耳边说:“这个传说不如当初我上大学时,我们学校里流传的那个会动的尸体恐怖。” 白茹白了他一眼,偷偷掐了一下他的胳膊。 郝校长稳了稳神,继续讲了下去。 这个传说他也听过,但传说毕竟是传说,有几次他也在十五月圆时去过学校亲自调查了一下,并没有发现停电,水龙头里的水也很正常,他甚至还去了那个厕所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发生,所以他也就认为是学生之间互相吓唬人的恶作剧。 但今天早上,突然有六个学生以及他们的家长找到他,说是昨天晚上这六个学生还有另外两个学生凑到一起,为了证明这个恐怖的传说相约来到学校里打算一探究竟。 据这六个学生讲,昨天在学校里逛了一圈,明明一切都很正常,什么可怕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走的时候也是八个学生一起离开的,还差点被学校门口的门卫给抓住,但今天一大早就有人分别接到了宋睿和李进家长的电话,说他们昨天一夜没有回家,这不禁让几个学生感到有些不对劲,只好向家长坦白了昨晚的探险活动,并连同宋睿和李进的家长一起来学校找到校长。 郝校长听了后,第一反应是立即报jǐng,但jǐng方开始只是告之,有人失踪,按正常情况除非确认是绑架行为,否则失踪二十四小时后才能立案,不过他们还是答应会派人过来调查一下。 既然jǐng方不能马上派来人,郝校长只好自己先询问一下情况,没想到这一问,却问出了个可怕的大麻烦来。 第二十三章 死亡与失踪 到学校找校长汇报的六个学生,大概是担心学校会不会因为这次探险给他们什么处分,所以讲起事情经过时支支吾吾,再加上几个家长在旁边插嘴打岔,所以郝校长一开始听得是一头雾水,半天也没弄明白昨晚事情发生的经过。 无奈之下,他决定领着这群学生和家长,按昨天学生探险所走的路线重新捋一遍,这样也好搞清楚究竟在哪儿出的问题。 他们先来到那座半身像跟前,很普通的一张脸,满是皱纹,慈眉善目,两只眼睛微合,当初雕这个铜像时,那个富商并没有要求在半睁半合的眼睛上剜出瞳孔的样子。 郝校长指着铜像问六个学生:“昨天你们几个几点来的?是从这里开始的吗?” 六个学生盯着铜像,半天没有说话,脸sè异样。 郝校长奇怪地问:“怎么了?” “昨天晚上,我们订的是八点半在门口,当时……我们看到的铜像,眼睛是睁开的,中间有两个像瞳孔一样的洞。”其中一个圆脸男生一脸不可思议地说道。 郝校长想了想,问了问几个陪同随行的老师,他们有说一直就是半睁眼的,有说没留意的,再问这六个学生,他们很不好意思地说,除了昨天晚上,他们其实一直都没有留意过这个铜像的样子。 郝校长没再追究这个话题,转而问他们下面去的什么地方。 第二教学楼。 这栋楼是建学初期盖成的,一共四层,一、二两层是补充用教室,三、四两层是各种教学实验室,要走过主教学楼才能到,一路上,几乎所有人都没有说话。 快到教学楼跟前时,又是那个圆脸男生忽然小声道:“其实,昨天我们进楼后发生,楼里有电,我们还觉得很没意思。” 旁边一个瘦小的男生附和道:“是啊,我们还特意一直爬到四楼,所有楼梯都是十三阶,根本没有十四阶台阶,我们都觉得那传说根本就是骗人的……校长,您说是吧。” 郝校长微笑着点点头,站在教学楼门口转身对几个学生道:“没错,传说都是以讹传讹,为了吓唬别人不惜胡编乱造,大家千别不要相信……” 他正要继续说下去,就听到随行老师中有人倒吸着凉气,还有小声嘀咕的声音,他不由得很是不满地转头看了一眼那几个老师,瞪过去的眼神立时让几个老师闭上了嘴巴。 “怎么回事?你们在说什么?”郝校长皱着眉问道。 沉了一会儿,其中一个老师把头凑过来,看样子想在他耳边说什么,郝校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不用嘀嘀咕咕的,有话直接说。” 那老师只好站直身,小声道:“昨天咱们这里全区停电检修,根本不可能有电。” 所有人听了全都一惊,其中唯一的一个女学生更是惊叫了一声:“不可能……”她身后的家长急忙搂住她。 圆脸男生和那个瘦小男生更是对视一眼,大叫道:“楼梯……”说完,挣开家长放在他们身上的手,飞快地冲进教学楼,跑到楼梯口。 “一,二,三……十二?” 他们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不死心地又数了一遍。 还是十二。 “十三,是十三的。”瘦小男生的声音里明显带着哭腔。 所有人跟上前,他的家长将他搂在怀里小声安慰着,圆脸男生脸上虽然也是一副恐慌的神情,但还是说道:“三楼,三楼实验室里,我们放了里面的水龙头……” 虽然现在已是白天,但郝校长心里却不禁生出一种压抑的感觉,再看其他人,发觉每个人的脸上都不自主地笼罩上一层yīn霾的神情,呼吸都觉得不太顺畅。 当他们来到三楼一间生物实验室门前,郝校长首当其冲地走过去握住门把一推,门竟然纹丝不动。 “平时不用时,我们都会锁门的……”一个老师随口说了一句,但随即便吃惊地伸手捂住了嘴巴。 不用多说什么,任谁都想到了,平时锁门,那昨晚学生们怎么能够进去。 郝校长yīn沉着脸,立刻让人找来负责钥匙的职工,将门打开。 实验室里的水槽中,三个水龙头下郝然出现一滩暗红sè的痕迹。 “难道是血迹?”郝校长的心脏骤然收紧。 没有人说话,大家都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 “还有……厕所……”圆脸男生缩在他爸爸的怀里,软弱无力地说了一句。 郝校长意识到事情的严重xìng,心头蒙上一层重重的忧虑,他略沉吟了一下,叫其他人呆在实验室里,只让两个年轻力壮的男老师跟在身后,三个人直奔走廊尽头的厕所。 走廊一侧的窗外,阳光透过玻璃洒下苍白的光亮,静悄悄冷清清的走廊里,只能听到三个人的脚步声。 厕所门紧闭着,郝校长站在门口,深深地吸了口气,鼓起勇气推开门。 刺鼻的血腥味瞬间迎面扑来,往前走没两步,第一个厕格内,一个男生跪坐在马桶前,脖颈已接近割断,喷溅的鲜血到处都是,已经干涸发黑,头诡异地搭拉在一边,仿佛还在微微晃动,可以看到睁大的双眼中残留着无尽的惊恐。 “啊……”一声充满了悲伤与痛苦惊叫在郝校长身后响了起来,那是不放心跟过来的两名失踪学生家长其中一位,是林睿的妈妈,她冲口叫了一声后便当场昏了过去。 站在郝校长身后的其中一个老师下意识转身冲出厕所,在走廊上呕吐起来。而另一位失踪学生李进的爸爸,则强忍着恶心的感觉,近乎疯狂地冲进去,一个厕格一个厕所地仔细寻找,嘴里喃喃叫着:“李进,李进……” 既然发生了凶案,jǐng方自然立即接手调查,只是郝校长的脑海中却一直念念不忘的是那个恐怖的传说。 随后他便给白茹的好友打了电话,将此事大致讲了一遍,只是那好友现在身处外地公干,无法及时赶回来,无奈之下,才找上了白茹。 叙述到这里基本上也就告了一个段落,搜索了整个校园,也没有发现失踪的学生,而jǐng方通过排查,所有当晚值班的教师基本上都排除了嫌疑,只有一个疑点,就是听那圆脸男生说,昨晚他们离开学校时,曾有一个门卫发现了他们,但因为昨夜一直是yīn天,所以根本没看清那门卫的脸,只能听声音应该像个男人。 但是,郝校长苦笑着对白茹和况非凡道:“昨晚上原本值班的门卫家里突然有事,请了假,代班的又因为一时失误没通知到,所以,其实昨晚学校根本没有门卫值班。” 况非凡看了看白茹,这个时候她要比自己有发言权,白茹想了想,问道:“学校以前发生过学生死亡的事件吗?” 郝校长叹了口气:“说没有那是假的,我是七年前接任学校校长一职的,听说在此之前就有学生因为压力过大,跳楼自杀的,而在我任职期间,也发生过三起学生死亡的案件,虽然jǐng方最后判定是自杀,但我的心里也很不安,所以我一直要求老师尽可能地为学生减轻负担,可为了升学率……” 白茹打断了郝校长的话,追问道:“您还记得这三起学生死亡发生的时间吗?” 郝校长回忆道:“七年前我刚接任时出现了一次,再有就是好像五年前,和前年。具体时间我实在想不起来了……” 白茹试探xìng地问了一句:“有没有可能这三起学生死亡的时间都是月圆之夜?” 郝校长愣了一下,骇然问道:“你怀疑是……和传说有关?” 白茹道:“只是猜测,所以才问一下。” 郝校长努力回想了半天,终于颓然地摇摇头:“抱歉,实在没什么印象,想不起他们出事前是否是月圆夜。” 白茹安慰xìng地笑了笑:“没关系,您想不起来就算了。” 郝校长不甘心地说道:“要不我派人查一下,只是……现在还有个学生失踪,我不知道……” 白茹摇摇头:“暂时不用了,找学生要紧。” 况非凡在旁边点头表示同意:“是,失踪案最关键的是头四十八小时,呃……”他想到这不是普通绑架案,连忙把嘴闭上。 白茹倒是点了点头:“这句话用在这个时候也适合。” 郝校长问道:“哪……你们打算怎么办?” 白茹道:“还是要去趟学校,失踪的学生应该还在学校里。” 郝校长有些不太相信:“可是,今天我们差不多已经把学校找遍了,并没有发现那个学生的任何踪迹。” 白茹淡然道:“有时候只凭看,不一定能找得到。” 既然决定去学校,他们也不再酒楼准备逗留,郝校长坚决这顿饭他来买单,白茹推辞了两下,也就随他去了,她知道,这位老人知道凭他自己是没办法找到失踪学生的,只好想借请他们吃饭来表示一下报答。 趁郝校长出去结帐时,况非凡问白茹:“你有把握吗?学校里的东西厉害不厉害?你……会不会有危险?” 看着况非凡满是关心的表情,白茹不禁很开心,她促狭地一笑:“虽然我不知道,不过我倒不担心我自己,反而你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吧,这一趟如果你跟我去的话,你的危险系数可比我大多了。” 况非凡被她说得豪气顿生,拍着胸脯道:“怕什么,我又不是没见过,谁说见过鬼就得怕黑,我可是见了鬼就再也不怕黑的主儿……再说,不是有你了吗?” 说到最后,他忽然凑到白茹面前,嬉皮笑脸地假意谄媚讨好着抓住她的手。 白茹瞪了他一眼,包间门外响起脚步声,况非凡急忙正襟危坐,郝校长推门走了地来,搓了搓手和脸,打起jīng神,勉强笑道:“咱们什么时候走?” 白茹看了一下手表:“现在!” 第二十四章 15不圆十六圆 坐在白茹的车里,况非凡不住向对面富兴中学的大门张望。本来郝校长坚持要与他们一起夜探校园,但白茹却拒绝了他这个要求,一来是校长年纪已经不小了,学生中一死一失踪已经给他的jīng神上带来了不小的打击,再不适合经历更刺激的事情。二来,照顾身边况非凡这个外行,对白茹来说已经够头痛了,就更没必要再多加个郝校长。 白茹只是让郝校长画了一张校园的简略平面图,开车将他送回家后,便来到学校门口。不过,她只是将车停在马路对面,看样子并不急着去学校。 “咱们什么时候进去?”况非凡不明所以地问道。 白茹看了看表:“别急,咱们尽量和昨晚学生进入学校的时间同步。” 况非凡疑惑地问道:“准备案件重演?” 白茹笑了笑:“就算是吧。” 况非凡皱着眉思索道:“问题是昨晚是yīn历的十五,今天可就是十六了,还有用吗?” 白茹微耸了一下肩:“进去就知道了,我一直在想,恐怖传说中的时间指的是十五月圆夜,老话说‘15不圆十六圆’,所以月圆夜不只十五一天,我只是赌一赌咱们的运气。如果不是为了急着找到那个失踪的学生,我们应该先调查学校历史,追溯最早学生死亡时的所有不寻常的情况,但现在时间紧迫,所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况非凡“哦”了一声,道:“我说呢,你找校长要电脑密码,看来如果有时间,你还是打算去调阅学校档案资料啊。” 白茹看了一下手表,晚上八点三十分,她推开车门,况非凡一看,立刻从另一边下车,活动了一下手脚,道:“怎么着,行动?” 白茹微笑道:“别着急,还有东西要拿。” 说着,她从车后备箱里取出两个双肩背旅行挎包,递给况非凡一个,道:“背上。” 况非凡接过去,边背边问道:“这是什么?” “一些工具,对了,我给你的角符还戴着了吧。” “当然,戴得好好的。”况非凡拍拍胸口。 他俩来到富兴中学的大门口,隔着电动推拉大门向校园内望去,静悄悄,看不到一个人影,虽然不过在晚上八点多,但由于没有晚自习,学生也不用住校,而教师宿舍也并有没盖在校园内,所以,一到晚上七点半左右,全校的教学楼几乎全都会熄灯,只有少数照明用的街灯释放出青白sè的灯光,朦胧中勉强能让人看清校园内的景象。 况非凡抬头看了看,今夜又是yīn天,无月无星,只有灰蒙蒙的天空,校外马路两边的路灯下明亮的街道与校园的yīn暗形成鲜明的对比,不禁令人心中生出一种莫名的不安感。 奇怪的是,郝校长明明说今晚校门口值班室内应该有门卫,但他俩站在外面半天,连只猫都没看到。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进去,学校大门对学生来说都是摆设,更何况是他们两个人,至少当初在不知道白茹另一个身份时,就已经见过她不凡的身手,况非凡曾取笑她小时候一定是个野丫头,肯定没少干过上树掏鸟窝的勾当。 大门内往前走不了几步便能看到那座半身铜像,如果按照郝校长描述的,铜像的眼睛应该是微合,但现在,他俩清楚地看到,那铜像的双眼——果然是微合的。 “要不就是学生们眼花,要不就是今天晚上鬼可能休息。”况非凡围着铜像转了两圈,随口说道。 白茹没说话,她可以感觉到铜像上散发出来的yīn森之气,很强烈,况非凡这时已经对铜像失去了兴趣,跑到不远处亮着灯的值班室,隔着玻璃窗看了一眼,又跑回来对白茹道:“值班室没人。” 白茹想了想,道:“咱们直接去那间教学楼吧。” 况非凡问道:“你是不是觉得失踪的学生还在那楼里?” “有可能。这件事很奇怪”白茹皱着眉,若有所思道。 “奇怪。”况非凡边问边跟着她往前走,忽然,一阵凉意从他的脖颈后面略过,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 他们已经走过了半身铜像,背对着它,所以并没有发现,此时的铜像双眼,由微合变成了睁开,由向里剜进去的黑洞形成的眼瞳,正闪烁着诡异的寒光。 况非凡并没有发现身后有什么异样,便继续追问道:“有什么奇怪的?” 白茹微微向后看了一眼,脚步未停,依旧按平面图所指示的,向第二教学楼的方向走去,边走边回答道:“我觉得奇怪的是,闹鬼的是教学楼,离这个铜像距离很远,为何那个恐怖的传说会把这两处地方联系到一起。” 况非凡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是鬼不应该出现在不同地方?” 白茹摇摇头:“我们现在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情,才把这两处地方联系到了一起,鬼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必然要有一个原因,只是现在我们没时间去调查这个原因罢了。” 况非凡挥了挥手:“要是我,就让人把那铜像拆了,再做一个,省得放那里吓人。” 白茹轻笑道:“可以,不过你这个办法属于治标不治本。” 熄灯锁门的教学楼看上去别有一番诡异恐怖的感觉,漆黑的门洞有如张开的大嘴,仿佛正准备吞噬一切可吞噬的东西,包括人。 通往各教学楼的林荫道白天看来可谓绿意盎然,但到了晚上,却变成了yīn影重重,两侧的树木与大片的花丛,全成了一团团模糊的黑影,微风吹过,一片沙沙声响,如同无数人影舞动,看上去格外显得yīn森可怕。 况非凡自问以前并不是胆小的人,但鬼楼的恐怖经历,却让他现在的心理发生了些许的变化,虽然不至于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但一有个风吹草动,全身的感官却会因此而绷紧,心中的不安感也愈来愈强烈。 白茹看上去倒是面sè如常,在她遇到的闹鬼事件中,多数都是疑心生暗鬼或者是人为作怪,真正的恶鬼怨灵并不多见,而且大部分情况下,鬼要比人好对付得多。 当然,某些厉鬼还是很可怕的。 看到况非凡表情紧张不安地东张西望,白茹知道他是因为之前经历造成的jīng神创伤还没有完全恢复,她并没有笑话他胆小,比起那些从小就相信有鬼的人来说,一些从不信鬼神的人见到鬼后,所受的打击会大很多,甚至有的人jīng神完全崩溃了,而况非凡能在那种情况下全身而退,这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白茹轻轻伸手挽住况非凡的胳膊,身体不着痕迹地贴了过去。况非凡立时觉得随着两人身体地接触,原本由于紧张而慌作一团的心绪竟然很快平复了下来,感受着白茹的体温,轻嗅着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清香,况非凡瞬间有种回到过去拍拖时的感觉,再看四周,树影与花影下的林荫道,yīn森的气氛顿时化为乌有,取而代之的是幽静恬淡的氛围。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往前走着,况非凡没有再问什么问题,他悠然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这会儿问一些鬼鬼怪怪的事情,实在是太煞风景。 不过白茹却没有闲着,一只手挽着况非凡的胳膊,而另一只手慢慢地沿途洒下灰白两sè混在一起的细小粉末。 一直来到了第二教学楼的前面,他俩停下了脚步。望着漆黑一片的大楼,况非凡深深吸了一口气,白茹松开挽着他的手,正sè对他道:“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如果你觉得害怕,就呆在楼外,不要跟我一起进去。” 况非凡挺了挺胸,唇边泛起一抹笑意,很认真地道:“我知道,我承认心里有些害怕,但我不想就此退缩,我还想和你一起去小楼抓鬼呢,眼下还没什么恐怖的事情发生,我就打退堂鼓,那也太没用了。” 白茹听他话说得坚决,无奈地白了他一眼:“大男子主义。” 况非凡嘿嘿干笑两声,算是默认了。 “跟在我后面,别走散了,知道吗?”白茹叮嘱道。 来到楼门前,伸手一推紧闭着的大门,很容易便被推开了。 况非凡轻声道:“看来我错了,今天鬼并没有放假。” 教学楼的大门应该早就上锁了。 白茹推门而进,随口说了一句:“我可没希望它放假,不然岂不是白来一趟?” 况非凡打趣道:“来吧,我已经做好了观看美女天师大战凶鬼恶灵的好戏了。”说着,两人继续往前走,况非凡摸到墙边的电灯开关,扳了两下,楼道顶上的rì光灯并没有应声而亮。 “得,又没电,看来鬼有自己的规矩,出来时得先断电,只可惜苦了咱俩,还得摸黑。”况非凡尽量用轻松的语气抱怨道,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快。 今晚在学校这片地区供电局可没有断电检修的业务。 白茹走到况非凡身后,伸手从他背后的挎包里掏出一个大号LED手电,打开手电,顿时雪亮的光线将他俩周围的情形照得清清楚楚。 “哇哦,早有准备啊。”况非凡看着她握着的手电,叹道。 “当然,你从我包里也拿一个。”白茹自然是有备而来的。 两人一人一个手电,向着门厅前面不远处通往二楼的楼梯走去。 借着手电的光线,两人迈步走上楼梯,况非凡下意识在心中默数了起来。 “一,二,三……十,十一,十二……十三……” 第二十五章 诱饵 况非凡用手电照着楼梯,嘴里忍不住问白茹:“郝校长说什么来着,楼梯应该是十二阶对吧?” 白茹的手电在楼梯上照了照,又扫视了一圈四周的情形,刚刚进来的匆忙,并没有留意大厅内的景象,和普通学校差不多,宣传栏、名人照片和简介、墙角的植物盆栽,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摆设。 她又借着手电的亮光,看了看楼梯的各处,现在他俩站着的位置是一楼与二楼拐角处的平台上,左右两边各还有一段楼梯通向二楼,依照目前情况,那两段楼梯也应该是十三阶。 在手电的照shè下,白茹看完了大厅,一转头,却留意到况非凡一直低着脑袋,目光游离,手电只是不断照着脚下与两旁的楼梯,似乎刻意避开他俩身后平台的墙壁。 上楼的时候,白茹就已经发现了,迎面墙壁上是一面巨大的镜子,不知道当初是谁设计的,这面镜子大得差不多占据了整面墙,从一楼到二楼,不管上还是下,都没办法避开这面镜子的照shè范围。 黑暗中的镜子,很容易让人生出一种全身毛骨悚然的感觉,诡异莫名,况非凡更是如此,他可是在小楼里亲手打碎了好几面恐怖的镜子。 白茹知道况非凡在怕什么,她伸手挽住他的手臂,用手电往二楼照了照,道:“走吧,上楼,别管这里。” 两人拐上左边的楼梯时,后背都不由自主地感觉到又凉又麻,但有白茹在身边,况非凡觉得轻松了很多。 二楼到三楼之间还好没有镜子,这让况非凡悄悄松了口气,白茹的脸上却微微露出担忧的神情。 他俩顺利地来到三楼,同样,除了楼梯依然是十三阶外,一点可怕的情形都没有发生。推开那间生物实验室的门,最里面靠墙安放着一排四层的铁架子,每一层都摆了不少各种各样的动植物标本。 当况非凡的手电照到墙角的位置时,他不禁“哇哦”地叫了一声,白茹忙将手电照过去一看,原来墙角摆着一具白森森的骷髅标本。 “哇,不是吧,这你也害怕了?”白茹打趣道。 “表示一下惊讶而已,还不至于害怕。”况非凡挺挺胸,笑道。 刚才他那声惊呼的确是成心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茹一直在身边,他现在的情绪不只不觉得害怕,相反还多了点兴奋的成份在内。 没想到,白茹听他这么一说,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了,不开心?有事?”况非凡听到她的叹息声,奇怪地问道。 “看来我们今天要白来。”白茹皱着眉。 “怎么这么说?”况非凡索xìng拉着白茹,找了张课桌椅坐下。 “应该是这楼内的鬼感应到咱俩身上有他们害怕的东西,所以不敢露面对咱俩下手了。”白茹若有所思道。 “不会吧。他们这么有头脑?”况非凡小小惊讶了一下。 “这是他们的一种本能,并不是多么聪明。” “那怎么办?”况非凡也不禁有些担忧:“如果他们不出来,是不是你就没办法找到那个失踪学生的下落?” 白茹无奈地点点头。 况非凡沉吟了一下,忽然笑道:“看来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有人去引他们出来。” 白茹一惊:“你……猜到了?” 况非凡伸手捏了捏白茹一直握着他胳膊的手:“我又不傻,本来自从进来后一直挺顺利我就觉得奇怪,而且我也注意到你担忧的表情了,我就知道,这里面有问题。看来是咱俩太厉害了,把鬼吓跑了。” 白茹笑了笑,不过笑容有点勉强。 况非凡跳下坐着的桌子,将身后的背包摘下来放桌子上,问白茹:“说吧,我该怎么做?” 白茹脸sè微变,眼神中的忧虑更盛。 况非凡握着她的手,道:“不用说,我明白,如果你能去引,你早就做了,如果我猜得没错,这楼里的鬼还是怕你多过怕我,所以,我来当饵引他们出现最合适。” 白茹依然有些犹豫。 况非凡明白她在担心自己的安全,不过目前的情况,如果不能把鬼引出来,就没办法知道那个失踪学生的下落。 他往白茹的身前凑了凑,将她的手拉到自己胸前,小声道:“你不是认为那个失踪的学生还没有死吗?” 白茹迟疑了一下:“一半一半。” “那就够了,有一成都得试试。” 白茹不无担心道:“我只是有点怕……你受不受得了。” “放心吧,我的神经应该还算大条吧,承受力也不会太差,我能从那小楼里全身而退,现在更应该没问题,再说,你不是应该会在我身后罩着我吗?”况非凡知道她担心自己什么,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轻松些。 他的表情很认真,白茹知道目前无法回避的情况下,只有这个办法还有得一试,终于,她下定了决心。 况非凡拿着手电,一直走到实验室另一侧的水池边,拧开水龙头。 在手电光的照shè下,水龙头里白花花的水流落到水池里,四下飞溅,空气中却隐隐飘出一丝的血腥味。 他轻轻叹了口气,看来自己落单后,果然待遇就不一样了。 关上水龙头,他用手电照着,一个人走到了实验室的后门跟前,拉开门,来到了走廊上。他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去那间厕所,至于能不能安全回来,就要看刚才的安排是否能成功了,这多少有些需要看一看他的运气了。 一直走到那间厕所门前,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这下况非凡反到奇怪了,难道自己这个鱼饵没起作用,鬼他老人家不感兴趣? 厕所的门关着,上面贴着jǐng方盖章的封条,这里算是案发现场,自然要封锁闲人免进,不过况非凡和白茹来时已经和郝校长通过气了,无论他们如何破坏都没问题,一切事情郝校长自会处理。 况非凡望着眼前的这扇门,心理上还真有点矛盾,既想鬼赶紧来找他麻烦,又有点担心鬼真来了他应付不了。 就怀着这种心态,他伸手握住了厕所门上的门把,往下一搬一推,厕所门纹丝没动,再试,还是推不开。 “开什么玩笑?”况非凡嘟囔了一句。 事情的发展似乎与刚才他和白茹估计的有点不太一样。 他松开手,往后退了几步,厕所上方有扇气窗,半开半掩错了一条缝,他用手电往走廊左侧照了照,这里已经快到走廊的尽头,还有一扇关着的小门,似乎应该是杂物房,走廊尽头只有墙上安装的暖气片和一扇关着的双层玻璃窗,窗外是重重树影。 传说最终指向的是这间厕所没错了,进去还是不进去,这是个问题。 他无奈地翻着眼望天,使劲一跺脚,就算不进,也得看看。 因为手电实在个有点大,没办法像想像中那样叼在嘴里,况非凡只好将手电放到地上,摆好位置照着厕所门,他来到门前,使劲向上一跳,双手扒住厕所门上方门框,双臂一用力,身体便随着升了上去。发烧后自觉还有点虚弱的身体,早在那顿晚饭后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虽然不说处在巅峰,但一个小小的引体向上还是不成问题的。 透过虚掩的气窗,他勉强可以看到厕所内的情形,虽然没有灯光,但厕所窗外有光亮照shè进去,所以并不是漆黑一片,只是一切都很正常。 况非凡不禁失望地叹了口气,虽然这是没办法的事,不过看来刚刚商量的“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计划还是失败了。 他下意识转头看了一下身侧地板,准备跳回地面,眼角余光无意中扫到了厕所内靠门边水池上方的镜子,就在一瞬间,他似乎看到镜中有一张绿sè的人脸一闪而过。 他不禁被吓了一大跳,差一点就松手从门上摔下去,但再探头定睛仔细看向那镜子时,根本没有人脸的踪影。 不会是自己想见鬼想得出现幻觉了吧。况非凡双手扒着门框,放松身体下坠,正准备松手落地的时候,突然就觉得有一滴一滴的液体落到扒在门框的手上。 “靠,果然不能念叨……”况非凡一觉有异,急忙松开手,当双脚踩到地面上时,立刻缩回手,准备借着手电光看看手上到底沾了什么。 这时,他觉得有些不大对劲了,低头往地面上一看,手电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他仔细扫视了一圈,确信手电不是滚到了别处,而是真的不见了,心跳终于控制不住加快了。 该来的总会来的。 手上沾的液体有些粘乎乎的,借着走廊另一侧窗外隐约透进来的光线,他抬起手看了看,黑红sè的,离近了不禁闻到有股铁锈味,还有些腥臭,不用问,是血。 恐怖片里的主角虽然没登场,但让人心惊胆颤的特效已经开始了。 况非凡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尽可能稳定下来。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那一侧突然传来一阵悉悉嗦嗦的声音,紧接着,一个小孩儿的尖嗓音拖长了声调说道:“叔……叔……你……在……找……什……么……” 第二十六章 落单 听到诡异的小孩说话声,况非凡差一点就下意识就想问他是不是他把手电偷走了。但他还是及时地紧紧闭上了嘴巴,他还记得白茹告诉他的,如果有鬼问话,千万不能回答,尤其不能让鬼知道你的名字,不然就得死。 他现在如果回答了,结果会死的可能xìng极大,因为他为了当好这个诱饵,不顾白茹的反对,把原本戴在脖子上的那枚角符摘了下去,当时塞到白茹手里时,他还耍酷和白茹说:“我一会儿就回来。” 现在,他可真的有点后悔了。幸好口袋里还有白茹给他的三枚折成三角形的符咒,据说看到那些家伙,只要往他们身上一扔就能抵挡一阵,不过他看了一眼自己站的位置,离走廊尽头暖气片距离不算近,能不能扔过去还值得考虑。 他斜着眼望着走廊尽头那扇玻璃窗,一个小小的黑影浮在窗前,只有上半身,下半身隐在墙壁上的暖气片里,他似乎正想从里面挣脱出现似的,身子一扭一扭的,借着窗外仅有亮光,大概能看见黑影的样子。 他是一个最多不超过十岁的男孩子,灰蒙蒙半透明的身体,惨绿的脸庞,脸上的五官歪曲着,软塌塌像是泥捏的一般,他看着好像没有脖子,脑袋像是直接架在双肩上,随着他身子的扭动,脑袋就前后左右晃荡着,仿佛随时都会掉来下似的。 男孩的嘴巴张着,如同一个大洞,拖长的声音不断从里面传出来。 “找……什……么……” “为什么每次都要碰到小鬼……”况非凡下意识慢慢向后退,计划看来赶不上变化,本以为进厕所里,没想到在外面就遇到麻烦了,也不知道这小鬼是不是正主儿。 还没想到下一步要如何,“吱扭”一声,面前厕所门慢慢自动打开了,那情形好像开门欢迎他进去似的。 “靠,这什么意思?”况非凡差点骂出口,连番吓唬人的气氛反而激起了他体内倔强的个xìng,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勇气,况非凡迈步就要往厕所里闯。 突然,“啊……”一声惊叫从他来的方向传了过来,那是白茹的声音。 况非凡大惊失sè,下意识叫了一声:“茹?你怎么样?” 叫声戛然而止,这下他想都没想,转身往回奔向那间生物实验室。 况非凡终于意识到了,在他和白茹商量“引蛇出洞”时,其实是中了人家的“分而化之,个个击破”的招数。 实验室前后两扇门被从里面锁得死死的,眼下也不是施展他开锁技巧的时候,回忆了一下,他冲到楼梯前的大厅里,角落有一个灭火器,他扑了过去,摘下灭火器返回实验室,三两下便将门把砸开,踹开门冲了进去。 生物实验室内空无一人。 他的头皮一阵发麻,本能地伸手按下门口墙边的电灯开关,屋顶的rì光灯出人意料地应声亮了起来,灯火通明的实验室内,桌椅摆放得整整齐齐,他的目光落到刚刚和白茹坐过的那个位置,没人,没包,没任何坐过的痕迹。 再看向迎面墙边,同样的铁架子,同样的各种标本,同样靠墙角有具骷髅,却没有一点迹象可以让人确认这就是刚才那间生物实验室。 他没时间去想为什么灯突然能亮了,又跑到后面的水槽前,拧开水龙头,一直将拧到头,水龙头里连一滴水都没流出来。他不禁又气又急,一拳砸在水龙头上。 他无可奈何的刚刚转过身,“嘀嗒”一声,水滴落到水槽内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蓦然回头,正看到一滴红sè的水珠在水龙头管口处慢慢凝聚,逐渐汇聚成水滴,离开水龙头,落到水槽中。 起初还是一滴一滴的,很快变汇聚成细细的水流,不一会儿变哗哗地从水龙头中喷涌而出,只不过流出来的不是清澈的自来水,而是腥红sè的鲜血一般的液体。 或者那就是血,因为况非凡能闻到刺鼻的血腥味,但他实在是不愿意相信,为什么水管里会流出这么多的血,可眼前的一切却如此真实,甚至有几滴从水槽底部飞溅出来的血滴就落到了他离水槽离近的左手上,有些冰凉的感觉,他的目光从水龙头移到自己的手上,除了刚溅上的几滴血外,还有不久前在厕所门框上被滴到的血迹,现在差不多已经干了。 沾了满手的血,却没有水来洗,况非凡觉得现在恶心多过恐惧,后悔自己有点好了伤疤忘了疼,刚刚一时逞能,除了要了白茹的三张符外,什么护身工具都没带,现在可倒好,白茹失踪了,自己连一点头绪还没摸到,鬼影倒是见了一个。 想到那个半透明的小孩,况非凡心底忽然生出一股豪气,左右不知道该怎么办,干脆趁手里有家伙,拿那个小鬼开开刀。 他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了上去,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翻出纸巾,抽出几张,使劲擦着手上的血迹,没有水,只好用口水,好歹将手上的血迹勉强擦掉了大部分,他这才起身准备离开实验室,再去那间厕所看一看,可能的话教训一下那个小鬼。 他相信白茹,虽然不知道她现在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会离开实验室,但一定是有她的理由,而她也一会儿会想方设法与他会合的。 如果说小楼里的经历除了让他相信这世间上果真有鬼以外,还让他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只是害怕、恐惧和担心根本解决不了问题,不过眼前情形多么诡异恐怖,只要没死,咬着牙也得直接面对它,因为一旦你害怕服输了,那就一点生还的机会都没有了。 想法虽然很好,但实施起来还是遇到了麻烦,况非凡很快就发现,自己被困在了这间生物实验室中,前后门从里面死活也打不开了。 不仅如此,头顶的rì光灯好像电压不稳似的,闪了几闪,突然一下子全灭了,实验室顿时陷入一片漆黑。 况非凡被这突发情况吓了一跳,全身的汗毛不由自主地都竖了起来,他惊惧的下意识向四周看去,黑暗之中倒是什么也没有发现,伸手摸到电灯开关扳了几次,灯光再也没有亮起来。 他努力稳住神,闭上眼沉了一会儿,数秒钟后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而凭借窗外微弱的光线,他终于发现,这实验室内并不只是他一个人。 原本立在墙角的那具骷髅标本,正乍着双臂,缓缓的一步一步向他走来,每走一步都能听到关节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说实话,看到一副会走的骨头架子,况非凡反而没觉得有多么恐怖,相比那种虚幻飘渺的鬼魂,他觉得这种看得见摸得着的实质xìng怪物,至少能找个家伙对付一下。 看那骷髅离自己还有一段距离,况非凡一转身,飞奔向实验室里面的墙角处,他记得那儿有一个大玻璃柜,柜子里是各种做实验用的器具。 跌跌撞撞的从桌子中间穿过去后,况非凡果然看到了那个大玻璃柜,更让他喜出望外的是,在玻璃柜旁边还斜立着一根一米左右长、约有两手指粗细的PVC管子。 他一把抄起那根管子,用力砸向玻璃柜的柜门。“哗啦”一声巨响,柜门应声碎裂开,他看到了自己目前最想要的两样东西,酒jīng灯和硫酸。 这时,那具骷髅似乎已经做完了热身运动,四肢都活动开了,迈动腿骨的行进速度开始加快了,它以极其怪异的步伐,从桌椅间的空隙处穿过去,飞快地跑向况非凡。 况非凡愣了一下,他注意到这骷髅的一举一动更像是一个提线木偶似的,只不过控制它行动的是肉眼看不到的丝线。 但眼下并没有时间研究是什么东西如何在cāo控这骨头架子,况非凡咬着牙,全力注意到与它保持好距离,用手中的PVC管子兜头砸向骷髅的头部。 没想到他这全力一击,竟然打空了,在他就要击中骷髅脑袋的时候,那骷髅竟然直线跃到了旁边的一张桌子上,或者说更像是被拎到桌子上一样。 一击不中,况非凡急忙飞快后退,他不想被这副骨头架子缠上。 骷髅上了桌子后,顿了一顿,忽的挺身直扑向况非凡,白惨惨的指骨利爪一般向他插来,黑洞洞的眼窝死死盯着他,森然的牙齿“咯咯”的上下叩动着,就好像恨不得马上嚼了他一般。 况非凡根本来不及细想,身子往旁边一扑,极不雅观地来了个“懒驴打滚”,直接躲到了就近的一张双人长桌子下面。 骷髅扑了个空,从半空中落到地上,趁这个空档,况非凡从口袋里小心地掏出刚才打碎柜门后拿到的酒jīng灯,迅速取下上面的帽,又掏出打火机,很可惜,原来白茹送的那个ZIPPO已经留在了小楼的浴缸里,现在他手里的打火机,是晚上在酒楼吃饭结账后前台送的赠品,一次xìng的,一共给了三个,他就顺手揣自己口袋里了。 可惜弄不到酒jīng喷灯,不然绝对可以把那骷髅变成一团火球。 点燃了酒jīng灯后,借着微弱的火光,况非凡正打算看看四下的情况,突然间,桌子一阵乱抖,像有什么东西站到了桌子上,紧接着,一张被大团大团的头发包围在里面的人脸,倒吊着从桌沿上方慢慢降了下来,与况非凡的脑袋近在咫尺,他甚至可以闻到那脸上黑乎乎的嘴洞里散发出腐臭糜烂的气味。 如同铁丝刮金属般的声音从人脸的嘴里钻入况非凡的耳朵中。 “找……到……你……了……” 第二十七章 诛邪 随着人脸嘴里话音未落,况非凡只觉得自己头顶上的桌子里面变得软绵绵冰凉凉的,趴在桌上的它似乎正用“手”透过桌子进来拉他。<ww。ienG。com> 况非凡打了个寒颤,他已经感觉到人脸的“手”摸到了头顶,死盯着那张着嘴的人脸,况非凡忽然伸手轻轻一弹,将一枚折成三角形的纸符shè入人脸嘴中,同时口中念道:“神龙赦令,南方火神祝融借法,内燃其身,诛邪!!!” 这符咒据说是白茹从专业人士手中购买的,开始告诉况非凡时,他还觉得不可思议,这东西还得花钱买?这也就是现在,如果是在以前他还不相信有鬼的时候,肯定百分百以为卖这种符咒的人是绝世大骗子。 不过在使用之前,况非凡心中其实并没有太大把握,只是形势危急,再不用小命很可能就要不保了。 他不知道这符咒是不是出自传说中的茅山道士手中,幸亏他记忆力还不错,这么长的咒语白茹只说了一遍,现在念出来一个字都没错。 随着咒语最后一个字脱口而出,shè入人脸嘴里的那道符瞬间化为一团金sè火球,那火焰不断向外燃烧扩散,眨眼间人脸便被这团火球吞没。 况非凡下意识将身体往后缩了缩,眼看着那人脸像一张被火舌舔舐过的纸团,连带着还趴在桌上的身体一起,烧成一团灰烬,它甚至都没发出声惨叫,只是在火球暴涨前勉强吱吱叫了两声,便化为乌有。 几乎同时,“哗啦”一声响,那具原本站立在桌前不远的骷髅失去了cāo纵者的支持,顿时散成一堆骨头,骷髅头落到地上滚了两滚,被钻出桌外的况非凡一PVC管砸成碎片 “看着你呲牙的脑袋心里就不舒服。”况非凡吁了口气,自言自语道。 他转头看了一眼那张桌子,这符咒果然不一般,除了一些黑sè灰烬外,那桌子面竟然一点事都没有,完全不像被火烧过一样。 看到这种情形,况非凡不由得一阵后悔,早知道就多找白茹要点符咒了,不占地方,能力还如此强,简直就是降妖捉鬼,居家旅行的必备用品。 一手拎着PVC管,一手端着酒jīng灯,口袋里揣着能变火球的符咒,况非凡豪气顿生,他借着酒jīng灯那微弱的光亮,扫了一眼实验室内的情形,看起来这里除了那个被烧成灰的小鬼,再没有第二个存在了。 他走到门前,握住门把一扳一拉,门一下子被拉开了,迈步出门来到走廊上,他举起酒jīng灯照了一下,除了他的呼吸声,四周静悄悄的。 况非凡确信刚刚实验室内的小鬼,并不是在厕所外见到的那个,之前在实验室里曾和白茹探讨过,况非凡认为这教学楼内至少应该有四个鬼,当然这其中要包括昨天刚死的那个学生,不过白茹觉得应该不只四个,很可能最早出现的鬼,是在郝校长上任之前,至于原因,现在并不清楚。 目前况非凡的任务就是拖得一时是一时,他相信白茹正想办法去寻找那个失踪的学生,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没发现那失踪学生的尸体,但没看见尸体总是还有一线希望,单凭这一点,他就决定要试一下,为了防止小鬼对失踪学生下手,他才和白茹商量好,自己一个人出来引小鬼对付他,而白茹则尽量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失踪学生的下落。 现在看来,似乎小鬼并没拿他当回事,算来算去来出来两个,况非凡不由得开始担心白茹那边的情况,他必须快点解决掉来对付他的小鬼。 况非凡将酒jīng灯放到实验室门外对面的窗台上,转身提着PVC管子向厕所跑去,时间紧迫,他不能再一点点试探着前进,口袋中的两道符,就是他保命的手段。他也曾想过拿瓶硫酸,但后来才想到,那玩意儿似乎对鬼用处不大,也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生物实验室到厕所之间还有两间其他的实验室,一间物理实验室,一间化学实验室,本来这两间实验室都是黑着灯,大门紧锁,况非凡刚才来回跑那趟时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但这次的情形却不一样了。 跑过物理实验室,眼看前面就是化学实验室的时候,实验室内的灯突然间亮了起来,紧闭的前后两扇大门也悄无声息地打开了,况非凡不由得停下脚步,瞪大了眼睛,他惊讶地看到,一群穿着校服的学生抱着课本、拎着书包,从实验室陆陆续续走了出来,看样子刚下课似的,而他眼角的余光还注意到,实验室内还有有少学生,有正收拾桌上用具的,有三三两两在打打闹闹的,但他却听不到一点声音。 更加诡异的是,从门里出来的学生走到他面前,似乎根本没有看到有他这么个大活人,直接从他身体穿了过去,穿过他身体的那一瞬间,他全身一阵麻酥酥的感觉,当他回过头去想看看走过去的学生情况如何时,却发现那些学生都隐没在他身后的一片黑暗当中,黑暗中仿佛有一团翻滚蠕动的雾气,吞噬了学生的身影。 这是幻境! 况非凡咽了口唾沫,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着了道。回头看的时候,他并没有看到那盏放在窗台上的酒jīng灯,这令他确定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或者说是不知道是哪个小鬼给自己强加上的幻觉。 他转回头,看着不断走过来的学生,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突然间,就觉得身侧没拿PVC管子的那只手中一凉,似乎有一只小手塞进了他的手掌心,同时一道冰冷逼人的寒气,由手心顺着他的胳膊一直窜到肩膀处。 况非凡禁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冷战,那感觉仿佛一只手臂伸入冷库一般,同时,身侧一阵冷他半身发麻的感觉也突然袭来,他知道,有东西就出现在身边,可再想回头看,脖子却一直僵直得无法扭动。 学生还在不断地穿过他的身体,而手中的寒意也越来越盛,他有一种半身已经不能动弹的感觉,他咬着牙,费了很大的气力总算将手抬了起来,甩开了掌中的小手,不料后腰处突然被人用力拍了一掌,脚下一个踉跄便跌倒在地。 但也就是这一下,让他看到了一个身上穿着同样校服的学生,面对着他站在身后,看他扭头望过来,原本苍白呆滞的脸上,泛起一层青sè,刹那间变得狰狞扭曲,一对睁得大大的眼睛死死盯着他,诡异地翻着眼白不住滚动,手上更是长出长长的黑sè指甲,全身隐隐散发出一阵阵寒冷的气息,似乎充满了无穷的杀意与戾气,这实在与一个十来岁的学生形象极度不符,他的下半身呈半透明状,看上去很像是飘浮在半空中。 在这学生模样的小鬼身后,是不断涌动的黑sè雾气,那些从实验室中走出来的学生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他在走廊中凶恶地看着况非凡。 况非凡不由得浑身一紧,就见那小鬼慢慢张开手,似乎要向他扑来,况非凡急忙用刚勉强活动开的手伸进口袋,正准备掏出第二道符打出去,却不料小鬼身形并没有往扑向他,反而向后闪了闪。 与此同时,黑暗中那团雾气里,不断有一缕缕灰烟钻出来,很快便幻化成学生的模样,不过,他们有的面sè紫黑、有的肢体残缺、有的肠穿肚烂、甚至还有抱着自己头的,一时间,各种各样恐怖的形象,带着腐臭、邪恶的刺鼻气味充斥了整个走廊。 况非凡心下骇然无比,这少说也得有二十个学生,这间学校里死亡的学生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 这可不是身上两道符加根棍子能够解决的,还好虽然眼前的景像虽然令人心惊胆战,但况非凡如今神经与胆量都对这种恐怖的场面有了不小的抵抗力,他现在总算相信那句话:恐惧到了极点就是愤怒。 他一挺身,手脚并用,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顺着走廊继续往前跑,一直跑到那间厕所门前,他扑过去,用力推门,厕所门却还是纹丝不动。 “靠,真他妈活见鬼……”况非凡破口大骂,心中却突然一动,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闪现出来。 那些不断逼近自己的鬼,其实只是幻觉,他猛的转过身,背靠着厕所门,透过一步步向他走来的群鬼,他的目光落到了不远处那个最早出现在他身后的学生小鬼。 依旧半飘浮在空中的那个小鬼,也正注视着他,扭曲的嘴角似乎在隐隐发笑。 况非凡伸出舌头,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他紧盯着那小鬼的位置,慢慢举起手中一直握着PVC管子,突然身子一转,反手将那管子甩了出去。 PVC管在空中打着旋,穿过那群向他走来,各种各样的群鬼,直飞向那个小鬼飘浮的位置。 那小鬼似乎愣了一下,脸上泛起嘲弄的狞笑,大概是觉得况非凡已经被吓傻了,这破PVC管子根本不可能打中他的身体。 果不其然,那管子飞到他跟前时,直接便透入了他的体内,眼看就要穿过去继续往前飞。 就在这时,“神龙赦令,南方火神祝融借法,内燃其身,诛邪!!!”况非凡神情凛然,咒语冲口而出。 第二十八章 附身 刚穿过小鬼身体一半的PVC管子突然间爆裂开来,一团金sè烈焰在小鬼体内瞬间暴涨开来,那小鬼惨叫一声,痛苦地扭动身体,竟生生将身体扯成上下两段,伴着几声临死前的刺耳惨号,火焰很快将已成两半的小鬼吞噬得干干净净,随即在半空中闪了几闪便熄灭了,只剩下漫天飞灰。 而那些已经差不多就要碰到况非凡身体的群鬼,弹指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些许yīn风打着旋刮过他的身边。 “呼……”况非凡吐了口气,看来将符放到PVC管子里这一招算是用对了,他下意识全身放松向后靠了一下,却感到后背一空。 他忙腰部一用力,挺直身体,转头一看,厕所的门不知何时,不见了,身后只是一条长长的通道,通道两侧竟然是无数的厕所格间。 他一瞬间有些恍惚,这本来是一件看上去很可笑的事情,但现在在况非凡看来,却无比诡异,再回头一看,他不由得苦笑一声,看来这种恐怖的经历还真是一波接一波,不想放过他。 身后两边同样是无数厕所格间,明知道这是幻境,但却迫使他不得不挪动脚步往前走,“吱呀”,身后不断传来格间门被打开的声音,由远及近…… 他不愿意回头,或者说是不敢回头,接二连三的开门声陆续传来,很快便逼近了他的位置,似乎一时间所有格间门全都打开了。 他感到一股一股cháo湿寒冷的气息扑面而来,能看得见的灰黑sè雾气滚动着将他重重包裹其中,令视线愈发不能看得真切。 这种无法看清真相的经历,让他不禁心跳急剧加速,他忍不住掏出最后一道符咒,却不知道扔向何处,雾朦朦的四周,数不清的脚步声响起,虽然明知道是幻觉,但听到的,看到的,闻到的以及感觉到的,都如此真实。 蓦然,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符往地上扔,快!” 是白茹! 况非凡将手中符咒往面前地上一扔,同时念道:“神龙赦令,南方火神祝融借法,内燃其身,诛邪!!!” 顿时,一道半人多高的火焰在地面上升起,眨眼间便以况非凡身体为中心形成一个火圈,并沿着地面迅速向四面八方蹿出道道火蛇。 与此同时,借着火焰的光亮,一根通体黑sè却散发着银sè光芒的棍子穿过右面厕所格间门出现在他的面前。 “握住!”白茹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况非凡想都没想,一伸手抓住了棍身,仿佛魔术一般,白茹就这么凭空出现在他的身边。 没有时间解释,况非凡和白茹背靠背站在火圈当中,白茹右手握着那根棍子横在身前,左手掏出一道符扔向空中。 她扔出符的同时,火焰形成的圆圈熄灭了,半空中那符放shè出一团光芒,并不炫目,却将他俩四周再度照亮。 火焰熄灭时,况非凡便发现周围的幻境已经消失了,现在他和白茹就身处那间厕所里,而他站着的位置居然是厕所最里面的一扇玻璃窗前,窗户大开,他只要再往前走两步,很可能会从打开的窗户一头栽出去。 不过,此时背靠着白茹的况非凡,心境却异常平静,能再次见到白茹,他已经觉得没什么可害怕的了。 这时候并没有什么异样发生,况非凡不禁压低声音问了一句:“刚才出了什么事?我怎么找不到你了?” “我们应该是被不同幻境困住了,看来这教学楼里的鬼一开始就打算把咱俩分开对付,你的那个诱饵计划没成功。”白茹的语气听上去很轻松。 “好像有不少个鬼。”况非凡有些疑惑地将刚才遇到那群形状各异的鬼大略讲了一遍。 “那些应该都是幻象,不过看来这里面肯定有能力比较强的鬼,只是奇怪的是,暂时无法想像到底出了什么事,会出现怨力这么强的鬼?”白茹也觉得有些奇怪。 “现在我们怎么办?你找到那个失踪的学生了吗?”况非凡问道。 “没有……”白茹正要说下去,却突然停住了,一股冷风不知从何处吹了过来,夹杂着迎面扑来的cháo湿空气,带着略微的腥臭味,耳中传来阵阵唰唰的声音,如同数不清的小虫子爬过枯叶似的,厕所门口慢慢显现出几个黑影。 他们呆的是男厕所,地方并不大,一边是小便池,一边是格间,所以转身的余地很小,这时,不仅是门口,房顶、墙壁影影绰绰的都冒出不少人形黑影。 况非凡转过身,站到白茹后面,面对着大门。 “又是这么多?小心!”况非凡下意识提醒了一句,随即想到白茹可比自己厉害得多。 白茹倒是很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你也小心,贴紧我。” 说着,她一挥手中那根黑sè棍子,那上面散发出的银sè光芒骤然暴涨,不断靠近他们的黑影顿了一下,往后缩了缩,被逼退了一大段距离,往门口处靠了靠。 “你手里的东西好像很厉害啊……”况非凡问了一句。 白茹“嗯”了一声:“这叫降魔棒。” 她并没有多做解释,手中这件专门降鬼驱魔的法器,出自于一位驱魔界专门制作法器的高人手中,虽然白茹并不真正的天师传人,但借助这件法器,她也可以对付一切邪魔妖道与恶鬼怨灵。 与桃木剑、符咒之类传统驱魔法器不同,降魔棒可以说是桃木剑与法杖这两种传统法器的集合体,能够伸缩的功能如同伸缩jǐng棍,适合随身携带,还可以在里面放置驱魔的符咒,提升其威力,而棍身上雕刻的符文不但加强了使用者体内的灵力,甚至可以让没有灵力的普通人遇鬼时,单凭此棒重击一下就能让鬼魂飞魄散。 当然,眼下情形可不是白茹为这降魔棒做广告的好时段,但看着她手中降魔棒挥舞下,银芒暴涨,鬼影退缩,况非凡觉得等下自己得找白茹也要件称手的家伙。 人影在门口汇聚成两个穿着同样款式校服飘在空中的鬼影,其中一个正是况非凡不久之前在走廊尽头见到的那个五官扭曲的小鬼,而另一个飘在半空中的小鬼瞪着血红的两只眼睛,面容狰狞地盯着况非凡和白茹这边,只是因为白茹手中的降魔棒令它们不敢靠前。 正在这时,厕所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缓慢而清晰的脚步声,一个学生出现在门口,他呆呆的在门外站了一会儿,便抬腿向他俩走来,每一步的动作僵硬、缓慢,身体摇摇晃晃的,就好像是在梦游一般,两臂垂在身侧,并没有随着他的步伐而晃动。 这个学生明显不是魂魄化成的恶鬼,况非凡却立刻意识到,他是被鬼控制了,没有呼吸,脸sè青白,眼睛一直盯着他们的方向,但没有聚焦,如同当初那个会动的灰夹克一般。 白茹见到那学生出现,双眉不由得紧紧皱到了一起。郝校长给他们看过手机里存的失踪学生的照片,就是眼前这个学生,但现在看来,这名失踪的学生显然已经被鬼附身,一举一动都被鬼cāo控着。 对付这种被附身的普通人,方法很多,但必须万分小心,一不留神很可能会损害到原本的魂魄,这令她必须放弃直接使用手中的降魔棒。 那学生一步一步向他们走来,离他们越来越近,况非凡下意识脱口问道:“他想干什么?” 随着他话一出口,那学生居然在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住了脚步。 况非凡怔了怔,就在这时,突然间,那学生面无表情的青白sè脸上泛起一丝怒意,两只眼睛里原本散乱无神的瞳孔中竟然如萤火虫般迸shè出两团豆大的绿光,顷刻间将他的脸庞映照得一片惨绿。 “去死吧……” 那学生嘴唇并没有动,可尖锐的声音却如锥子一般刺入了况非凡的脑海中,令他不由自主地抬手抱住头,想要阻隔住因为这声波而产生的剧烈头痛。 白茹的身体也下意识颤了一下,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与此同时,那学生以令人不可思议的速度冲到况非凡的身前,伸手用力向他的胸上拍去。 在况非凡的身后就是那扇大敞着的窗户,如果这一下被那学生拍中,很可能会被直接击出窗外,可这时候,白茹又不能使用手中的降魔棒,虽然明知眼前这个学生是被鬼附了身,但要是用降魔棒打中他的身体,不只会伤到附在他身上的鬼,还会连带伤及那学生本身的魂魄。 眼看着手就要碰到况非凡的胸前,那学生的脸上露出一抹狠毒的笑容,两眼中绿光大盛,似乎知道白茹不敢用手中散发着银芒的降魔棒打他似的,表情透露着极其jīng明、算计、恶意和嘲弄,以及必杀他而后快的狠毒,相当复杂。 这一切发生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况非凡抱着头的手甚至还没有放下,白茹另一只伸入口袋中掏符咒的手也没能及时抽出来。 况非凡感觉到了那学生的手已经触及到了自己胸前的衣服。 第二十九章 凶灵恶煞 就在那鬼气森森的学生双手眼看着打到况非凡胸前的时候,况非凡抱着头的双手突然落下,抓住了那学生的手腕,十指死死扣住了他的脉门,身形同时向左侧一闪,避开了因为余劲未消打过来的两只鬼爪一般的手掌。 与此同时,白茹伸在口袋里的手也抽了出来,手腕一翻,一巴掌将一张黄sè符咒拍在那学生的头顶正中,况非凡看到她的嘴唇念着什么似的动着,而那学生脸上的神情随着她嘴动,迅速由邪恶化为呆滞,不一会儿,两眼一翻,身体软绵绵倒在地上。 就在那学生倒地的时候,厕所门口的那两个鬼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半空中。 况非凡这时才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呼了口气,问道:“搞定了?” 说实话,刚刚那一幕的确让他有些紧张,一切都是瞬间决定的,从那学生出现的门口,白茹就用手语暗暗与况非凡做了一番交流,她看出那学生已经被附体,在不伤到学生的身体与魂魄的束缚下,她知道不能强行驱逐,所以只能等他靠近两人身前时及时封印住,然后再设法将附在他身上的鬼驱出体外。 但事情却没有他们想的那般简单,虽然引诱他过来并成功封印住,但白茹发现,手上现在竟然没有可以将附在学生身上的恶鬼剥离捉住的工具。 他俩仔细检查了一下头上站着符纸一动不动的那个学生,看模样可以肯定就是昨晚失踪的那名学生李进,同时他们还发现他的双手沾满了已经干涸的血迹,白茹分析,很可能昨晚他同林睿进入这间厕所的时候,他已经被鬼附身,并下手杀了林睿。 一想到两个学生在这间厕所中经历的一切,况非凡心下沉重无比,白茹的脸sè也并不好看,她叹了口气,虽然现在还不知道这教学楼内闹鬼的原因,但总算把失踪的学生找到,并封印住附身作祟的鬼,也算今天这一晚上没白来。 “可是,跑了两个。”况非凡皱着眉,不无担忧的说道。 “现在这件事越来越让我感到好奇了,很多情况还没理出来个头绪,我总觉得这后面还有一个躲在幕后cāo纵这一切的家伙。”白茹蹲在李进身旁,低头沉思着,嘴里喃喃说道,像是分析情况又像是自言自语,就是没回答况非凡的问题。 “呃……茹,你没事吧?”况非凡把对鬼的担忧瞬间转化为对白茹的关心。 “嗯……”白茹抬起头,有些失神地望着况非凡,好一会儿,神情才恢复正常,她勉强笑了一下,摇摇头:“没事,我现在想不出好的解决办法。” 况非凡看着白茹眉宇间那抹化不开的忧虑,不禁心中一紧,蹲到她旁边,有些心疼地劝道:“现在想不出,暂时先放一边,眼下咱俩应该拿他怎么办?送医院?” 说着,他指了指躺在地上的李进。 白茹咬着嘴唇,沉吟片刻,才道:“医院是没用,但还是要找个地方,必须用最安全的方法将附在他身上的恶鬼赶出来,抓住。” 况非凡一头雾水:“怎么弄?” 白茹站起身,看着况非凡:“你抱着他,咱们先出去,看来我要打电话找高手来了。” “啊?”况非凡觉得自己从天师助手一下子变成了苦力。 因为白茹手中的降魔棒,他俩离开这第二教学楼竟然出奇地顺利,一点阻挡都没有遇到。 一直走到学校大门口,白茹紧紧盯着那半身铜像看了一会儿,这才同况非凡上了自己的车,出校门时,况非凡看了一眼那值班室,依然是亮着灯,却无人。 在车上,白茹见怪不怪地对他道:“放心吧,值班的应该没事,这鬼看中的,恐怕只是学生。” 况非凡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白茹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原因我说不出来,这只是一种感觉。” 说完,她下意识将头转向学校大门方向,隔着车窗盯着那隐隐只能看到轮廓的半身铜像,她总觉得这铜像似乎大有问题。 况非凡看了一眼已经安置在车后座上的李进,担心地问了一句:“现在麻烦的还是怎么救这个学生,其他的我看都可以缓一步再说。” 白茹“嗯”了一声,看了一眼手表,现在不过晚上十一点半,感觉上折腾了那么长时间,其实才过了三个小时。 她掏出手机,想了一下,从电话簿里调出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没等白茹拨过去的电话接通,她忽然愣了一下,把手机从耳边拿开看了一眼,脸sè不禁一变,神情古怪地看了一眼况非凡,把况非凡吓了一跳,忙问了一句:“怎么了?” “有电话插进来,是医院……” “呃……”况非凡不禁为之头疼,不用问,医院知道他跑了。 事实上,当白茹接听完这通电话后,她同况非凡是结结实实吃了一惊,电话是重案五组的那个队长许辉打来的,他第一句话就是:“况非凡与何少卿都失踪了。” 听到这个情况,白茹的脸sè立刻凝重了起来,她感到事情可能不妙,况非凡现在就在身边,并不是失踪,但何少卿呢?他可是中了尸毒,虽然中午已经服了药,体内的毒素应该逐步消除,但绝不可能一下午就能恢复过来,这还不算他一直处在昏迷不醒的状态当中,就算清醒了过来,也没办法马上下床走动。 问题就是,他怎么可能会失踪? 况非凡同样疑惑不解,甚至他第一个念头就是有些后悔跟白茹来学校这里捉鬼,他应该守在何少卿的身边。 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再说现在想这些已经没什么用处,不过何少卿失踪这事并不简单,白茹先是通知许辉,况非凡其实并没有失踪,而是跟她在一起,接受一些户外恢复记忆的治疗,当然少不得被许辉埋怨了几句,估计因为白茹是美女的缘故,许辉的抱怨只是点到为止。 当白茹在电话里想详细向许辉打听一下何少卿失踪的情况时,却被告之何少卿失踪时的情形没人知道,许辉初步怀疑是在晚上八点至八点十分左右,这还是刚才调看医院监控录像时得出的结论,因为就在八点至八点十分,何少卿所在病房的那层楼所有监控录像中,图像全部变成雪花,在这之前,还能看到何少卿躺在病房内,而这之后,病床上便空空如野。 挂断电话,白茹与况非凡一时陷入一阵沉默当中,好一会儿,况非凡忽然先开口道:“我回去看看。” 白茹看了一眼车后面的李进,况非凡了解白茹的想法,他轻轻握住白茹的手,道:“我说了,我回去,这里,就得只剩你一个人了。” 白茹想笑,但嘴角扬了扬,还是没笑出来,她轻声道:“你忘了,我要找帮手,可你回去……我有点不放心……” 他俩都没把话挑明,何少卿失踪,绝对不会是简单到自己偷偷爬起来跑出医院,甚至是被人绑架,他的失踪少不得其中有诡异莫名的东西出现,比如况非凡梦中出现的那个怪婴。 说实话,这会儿况非凡反而确定了一件事,那怪婴不只没死,而且还跟着他们从那小洋楼中出来了。 这还真应了一句话:怨魂不散! 但况非凡还不知道那怪婴是如何从小楼出跟着他们出来,出来后又藏身在什么地方,难道就是一缕怨魂一直飘荡在他们的身边? 趁着还没走,况非凡索xìng把心中刚刚所想到的疑问都向白茹讲了出来。 白茹露出一丝苦笑:“在医院里我的确没感觉到有鬼魂在你或是何少卿身边,但现在想来,你那噩梦似乎可能还真与你说的那个怪婴有关,我猜有可能形成这个鬼魂的是个刚出生或是未出生的婴儿,而且身负强大的怨力,已经变成了由纯怨气聚成的‘恶煞’。” “‘恶煞’?”况非凡重复了一句。 “你说那小楼中有怪婴和小干尸,我相信,那小干尸就是怪婴的**,如果不是最后你们那一击,重创了其中之一的话,要是让怪婴与**合二为一,成为了一体之后,这种合体的怨灵恐怕没几个人能对付得了了。” 况非凡倒吸了一口凉气:“你的意思,如果不是我们,那鬼就会变得非常强大,强大到没人能与他抗衡?” 白茹点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道:“其中有一个问题,如果不是你把他们的尸体挖出来的话,他们也合不了体。” “呃……”况非凡一时无语。 白茹想了一下,又道:“不过也不能说你们全做错了,其实这本来就是一个矛盾的问题,根本不能用常理论之,事实上,如果想彻底消灭这个怨灵恶煞,只能像你们误打误撞对付那具女xìng干尸一样,利用何少卿的那个护身符配以烈火将其净化,只可惜,你们运气不好,让那具小干尸复活并且逃掉了。” “靠,说来说去,如果我们不进去,大概后来也就没这么多事了。”况非凡哀叹了一句。 白茹微一沉吟,心中猛然一动,脱口道:“不,也不一定。” 第三十章 分头进行 “不一定?”况非凡疑惑地问道。 白茹仔细想了一下,道:“应该这么说,所有事的起因应该是在那个抢包的灰夹克身上,别忘了是他先进去的,而且他还在你们之前变成了行尸。” 况非凡不由得点头道:“这倒是……” 白茹摆摆手:“现在可不是追究到底是谁引出来这些事的时候,总之你记住,不管如何,千万别一个人回到那幢小洋楼里,知道吗?你们能逃出来,说实在的,运气占了大部分,还有就是你们手里都有护身符,你知道吗?你们进医院后身上的东西都由jǐng方取下保管,我曾查了一下,看到了你说的何少卿那个护身符,那个玉佛雕的是地藏王菩萨,我能感觉出那里面蕴含了一定的灵力,可以给佩戴的人带来极强的保护力,很罕见。所以说,你俩要不是各有护身宝贝,早就和那个灰夹克一样,变行尸了。” “呃……”况非凡被她这么一说,不禁又是一阵后怕,他好奇地问道:“那要戴着护身符就没事了?” 白茹摇头:“当然不是,这是相对的,如果鬼怨气息太过强大,同样会污染了护身符之类的宝贝,你记得后来那玉佛不是变黑了吗?那就是鬼气太旺消耗了其中的所含的灵气造成的,而被污染的宝贝只能经由得道之人重新加持才能再度拥有辟邪护身的作用。” “哦……就像盘子脏了得用清洁剂洗一样……”况非凡笑了笑。 白茹很认真地对他道:“你知道,我不是危言耸听吓唬你,刚才在学校里经历的你也见到了,一般来说,鬼魂是以一种无形的状态存在,它不能直接杀人放火,多数只是利用人内心深处的恐惧感吓人致死,当然,它也可以控制东西和其他人来下手。” 况非凡一边回想之前的经历一边点头,他看了一眼后座的李进,道:“我明白,就像附身在李进身上对付咱俩。” 白茹加重了语气:“是,这只是学校里的鬼使用的手段,但你在小洋楼见到的不只是附身,还有能迷惑你的神志,甚至是能cāo纵尸体,这些手段可比学校里的鬼厉害得多,最主要的是,我不知道那干尸和怪婴到底被你伤到什么程度,是否还能够合体,所以,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你绝对绝对不能再去。” 看白茹如此认真,况非凡知道她的确不放心自己一个人回市里,但眼下情况紧急,两边的事情都不能耽误,为了不让白茹太过担心,况非凡只好施展赌咒大计,语气放轻松地举手发誓道:“我发誓,没你同意的情况下,我绝对绝对不会再去小洋楼,OK?” 坐上回市里的出租车,况非凡脑海中已经不由自主开始想念起白茹来,他下意识抚摸着手腕上佩戴着的一串念珠。 这串念珠是临走时白茹从自己手上摘下来的,他以前就见过白茹戴着这串念珠,但一直没太留意,这次白茹从自己手上摘下来,很郑重地给他戴上,这不禁让他感觉到白茹明显很在意这串念珠。 “记着,戴上就不要摘下来,知道吗?”白茹一再告诫他。 借着车内的灯光,况非凡仔细观察这串念珠,车顶那盏小灯散发出桔黄sè的灯光,斜照在念珠上,他发觉念珠很像是非常古老的玉,在灯光的照shè下,蕴含着一种温润的光辉。 每颗念珠都是扁圆形的,却不是非常的圆,也不是一般的大小,每颗念珠都是黑与白相杂,也许以前是白sè的,由于岁月的不断侵蚀,因岁月的侵蚀,sè泽改变了一部分,但为什么会不规则呢?况非凡越注视这串念珠越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神秘。 结果看着看着,况非凡靠在车座上睡着了…… 白茹一直看着况非凡上车后,才重新钻回自己的车里。对于况非凡这趟回市里,她心里总觉得不太踏实,仿佛一定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似的,这或许是女人天生那种直觉作祟,她不是不担心失踪的何少卿,但却又不能放着眼下这边的事情不管。 她无奈地吐了口气,拨通了一直没再打的电话。 电话那头铃声响了好半天才接通,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了起来:“小白,大半夜打扰人睡觉是一件极不道德的事情。” 白茹开门见山道:“顾异,我需要你马上来清水县一趟。” 对方听到白茹的声音相当严肃,立时从半真半假的睡意中清醒过来,就听电话里一阵“稀里哗啦”以及“扑通”落地的声音和“哎哟”的惨叫声,然后就听到对方在那头咬着牙连声道:“OK,OK,我没事,没事,就是从床上掉下来了,忘了在上铺……” 饶是眼前情形并不令人乐观,白茹还是失笑了几声。 “带齐东西,你先往这边赶,我安置好后会把具体地址短信给你。”白茹对电话那边叫顾异的男人说道。 挂断电话,白茹并没有联络郝校长,而是找了一间离学校两条街的rì租房,这种地方唯一的好处就是,只要你交了钱,房主并不管你会在房里做什么,至少白茹找的这间房的房主就是这样。 将头顶贴着符咒的李进平放到房内床上,白茹将地址短信给顾异,这才坐到房间内摆的书桌旁,望着死尸一般一动不动的李进,心底不禁生出一种束手无策的感觉。虽然有过不少驱鬼的经历,但白茹更擅长是直接动手,对于“驱”她掌握得并不好。 而且她并没有和况非凡具体讲叙刚才在学校中自己的经历,况非凡只是一个刚刚经历两次见鬼情形的普通人,更何况她内心深处并不希望况非凡与恶鬼有太多接触,这些事情必须等顾异来了才能深入探讨。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白茹有些疲倦地揉了揉额头,昨天照顾况非凡与何少卿已经消耗了不少jīng力,再加上今晚这么一番折腾,她实在觉得有些困意,便蜷缩在墙角沙发上闭目养神,不一会儿迷迷糊糊睡着了。 似乎正处在半梦半醒之中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动了白茹,她猛的睁开眼睛,此时夜sè已深,虽然没有看表,但她也知道敲门的断不会是顾异,他不可能来得这么快。 敲门声又急又响,看势头她要不开门,外面的人大约会一直敲下去不停,白茹站起身,快步走到门前,从门上的透视“猫眼”中向外看,昏暗的楼道内,隐约可以看到来人低着头,但她还是看出来外面站着的是郝校长。 白茹皱了皱眉,郝校长怎么会来,沉了沉,她还是扳下防盗门的门把。 “您怎么来了?您……”白茹刚将门拉开一条不宽的缝,郝校长竟然就挤了进来,身体柔滑的像一条沾满了润滑液的泥鳅。 这令白茹立时感到有古怪,但不容她多想,郝校长便打断她的话头。 “你是不是找到失踪的学生了?”在屋内并不算太亮的光线下,郝校长的脸sè似乎不太正常,苍白得没有一点血sè,整个人看上去处在心慌意乱的状态当中。 白茹jǐng觉地向后退了两步,自从郝校长钻进门,她就感到周身一阵微寒,仿佛有股凉风从脚下一直吹到头顶。 她并没有急着回答郝校长的问题,反而继续问道:“您是怎么知道的?” “你先别问那么多,让我先看看学生。”郝校长明显有些不耐烦回答问题,他抬起手,似乎想推开挡在身前的白茹,但慌乱间,他的手却直接伸出了白茹的胸前。 白茹一惊,下意识又往后退了两步,一只手挡向郝校长伸过来的手,另一只伸向腰后,她的降魔棒就插在腰间。 就在这时,屋内唯一的光源,书桌上的台灯忽然间熄灭了,白茹顿时只觉眼前一黑,她立刻抽出降魔棒,但还是迟了一步,一阵风从身边刮过,郝校长身形敏捷地从她身边略过,活像一只受惊兔子似的,连蹿带跳地冲入屋内。 白茹租的这间rì租房本就是一个独单,进屋就是一个方厅,靠门左侧是通往里间屋的屋门,李进就被她安置在里屋床上,而房门并没有关着,郝校长就趁这么一会儿功夫,轻车熟路地跑进了里间屋,居然还反手将屋门关上。 白茹不禁懊悔不已,她知道,自己失算了,郝校长不知什么原因已经被鬼附身。 这时多想无益,白茹手腕一抖,手中降魔棒缩进去的两截弹了出来,另一手推了一下里间屋门,门死死地关闭着,虽然门上没锁,但显然郝校长进屋后不知道用什么东西抵住了屋门。 无奈之下,白茹只好用肩头抵住屋门,攒足力气使劲往里推,总算被推开一道缝,这才发现抵住门的是床边的床头柜。 透过门缝,她看到郝校长就直挺挺站在床上,手伸着停在李进的头顶上方,五指张开,哆哆嗦嗦地想抓向贴在李进头顶上的符咒,但每当就要接触到那张符咒时,便又下意识地缩了回去。 她顿时明白,准是附在郝校长身上的恶鬼生怕那符咒对自己有害才不敢直接去揭。 屋门差不多已经被白茹推开能容她进去的一条缝时,郝校长的手也终于按到了那道符咒上面。 第三十一章 变数 白茹终于还是迟了一步,当她冲进屋,用手中降魔棒点向郝校长那只按到符咒上的手腕时,郝校长手向上一抬,那道贴在李进头顶的符咒还是被他揭了下来。 那符咒被揭下来的一刹那,床上卷起一阵yīn冷的旋风,旋风中间是一团浓重的黑气,顷刻间,房间内杂物随风乱飞,风中夹杂着有如尖锐硬物划过玻璃般的刺耳叫声。 白茹立时缩手,刚刚用降魔棒攻击郝校长时,因为怕伤到郝校长的身体,所以白茹并没有激活降魔棒上的符文,看眼下情形,李进体内附着鬼已经从他身体里出来了,如果不用降魔棒,那是万万无法对付它的。 降魔棒在白茹手中陡然发出银sè光芒,而那团悬在李进身上的黑气已然化成一具人形,而原本在风中乱飞的杂物则开始不断向白茹砸了过去。 白茹娇喝一声,挥舞手中降魔棒,顿时形成一片银sè光幕,挡下砸过来的各种东西,同时飞身扑向床边。 由于断电后房间内比较黑暗,只能隐约看到郝校长在揭下符咒后,便开始慢慢退向一侧窗前,猛然间,“哗啦”一声,随着玻璃碎裂的声音,郝校长竟然飞身撞碎了窗户,跳向屋外。 白茹全身一凛,她租的可是三楼。 而就在她要扑到床前的同时,那团人形黑气发出一连串尖利的笑声,化作一道雾气,从已经被郝校长撞碎的窗户中飞了出去。 笑声渐渐远处,房间内也逐渐平静了下来。 白茹忍不住失望地跺了一下脚,郝校长的出现,令原本近乎顺利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她不禁猜测极有可能是郝校长不放心她和况非凡晚上在学校进行的事情,偷偷跑到了学校查看,却不料反而引鬼上身,其目的不言而喻,为了救被她封印在李进体内的那个鬼。 这时候的房间内,乱得像是经过了二战。 至于眼下怎么办,白茹一时间还真没了主意,她很想追出去,起码要追到郝校长,但李进还像死人般躺在床上,不管他也不可能。 她突然开始想念况非凡,有时候,一个人真的不能解决一切问题,虽然她拥有捉鬼的能力,但毕竟是人,没有分身术,没办法兼顾两件同时发生的事情。 她不免有些气馁,但现在还不能停下。白茹从被她一直放到外屋的背包里找到宁神静心的符咒,在李进的头顶和心口各贴了一张,又在他身上贴了两张防止邪气入体的符咒,这才无力地坐到床边,掏出手机给顾异打了过去。 “我靠,这么邪,你等着,我尽快就到。”顾异在听了白茹叙述了刚刚发生的事情后,不禁大惊小怪地叫道。 “你小心点,眼睛不好,自己别出事。”白茹叮嘱着。 “放心吧,开车的是我的室友,我才没这么笨呢。”顾异说道。 白茹不禁愣了一下,下意识问道:“室友?” “哦,别担心,是我一不小心救了的一个人,现在成了室友,他已经知道我的本事,嘴也很严。”顾异大大咧咧地在电话里讲着。 白茹无奈地摇摇头,顾异本事不小,就是在做事上有些不拘小节。 本来当初接到好友电话,请她来这间中学捉鬼时,她曾想过推荐顾异来,因为顾异住的地方离这里也不算远,但就因为顾异在驱鬼这个圈内人士中风评不佳,差评比好评多好几倍,所以白茹犹豫了一下,没想到最后,她还是要求助顾异。 因为顾异擅长“驱魔”,对付被恶灵附身的人,在保证被附身人的安全方面,驱比打更重要。 “我担心被附身的郝校长。”白茹知道不是顾异开车,便索xìng在电话里和他探讨起来。 顾异沉吟了一下,道:“要解决这件事,还得调查学校当年发生的学生死亡案件的背景、原因等,只有查出到底是什么事情引发的闹鬼,才能从根本上将学校里的鬼消灭掉。” 白茹想了一下:“我有学校电脑里调阅档案的密码。” 顾异“哈”地笑了一声,道:“那不就结了,找个地方安置那个刚被附过身的学生,然后我建议你现在再去趟学校,去查一下档案,而且那个校长很可能也会回学校。” 白茹“嗯”了一声,一般来说,被鬼附身后,附身时间的长短要视这鬼的能力大小,再有就是通常一般的鬼不能离开自己死亡变鬼时的地点太远或是时间太长,除非这鬼的能力相当强大。 现在看来,学校不过才建了二十年,那就算是这鬼是在学校刚建成时就出现了,也应该不会超过二十年。 不过还有一件可疑的事情,白茹一直没有讲出来,现在她也来不及再和顾异细谈,调查档案应该是这件事的首要任务。 想到此,白茹也不再和顾异多聊,挂断电话,她便收拾了一下,抱起还没醒转的李进,离开了已经乱七八糟的rì租房。 所幸的是,押在房东那里的现金应该够赔偿他房内的损失。 将李进安置到车后座上,白茹坐在方向盘后,正犹豫着要将李进放在哪里才能安全时,忽然手机响了起来。 白茹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来电显,打电话过来的是况非凡,她急忙按下通话键。 “非凡,怎么了?有事?”白茹不无担心地问道。 “啊?没事,我就是打电话问问你现在如何?一切还好吗?”况非凡愣了一下,他刚在车上小眯了一会儿,这时醒过来,越摸着那串念珠越开始想白茹,便打电话,就想听听白茹的声音,当然,这话他还是没好意思说出来。 白茹本不想讲出她这边的突发情况,但最后还是没忍住,对况非凡讲了一遍刚被郝校长突然袭击的经历。 况非凡听了不禁吃了一惊,脱口道:“你等着,我现在掉头回去。” “不,不用。”白茹下意识叫道,阻止了况非凡的这个念头。 “为什么?”况非凡不解。 白茹深吸了一口气,她还真希望况非凡能回来,但一想到那边还有何少卿的事情没解决,她终于还是忍住没说出让他回来的这种话。 “别担心我这边,我能应付,你别忘了何少卿还失踪着呢,那边的事情也不能耽误。”白茹劝他。 “可是……”况非凡迟疑了一下。 “不用可是,没事的,你别忘了我可是有本事对付这一切的。”白茹勉强笑道。 况非凡犹豫三再,还是长长叹了口气:“你……一定要小心。”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还是你要多加小心,知道吗?”白茹嘱咐道。 “我知道,哪……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况非凡问道。 白茹将自己刚才和顾异通电话时探讨的内容对况非凡讲了一遍。 况非凡仔细听着,当白茹讲完后,他不禁沉默了好一会儿。 白茹担心地问了一句:“怎么不说话?没事吧?” 况非凡思索了一阵后,才对白茹道:“我觉得有点不对劲的地方……” 白茹问道:“什么不对劲?” 况非凡想了想,问道:“那个学生,就是李进,现在附在他身上的鬼已经跑了,是吗?” “嗯。” “被附过身后,还可能再被附身吗?” “现在由我的符咒阻挡,应该可以避免再被附身。” “如果你不盯着呢?那个郝校长不是也跑了吗?” 白茹心中一动,似乎有点明白况非凡的意思:“你担心他们还会来找李进?” 况非凡“嗯”了一声:“我也是说不好,但总觉得一直就是学校里的学生当中发生死亡情况,这还是头一次出现学生失踪,还是被鬼附身,为什么以前没有出现过被鬼附身的学生,为什么会出现在李进身上,虽然说不出原因,但就是觉得奇怪。” 经况非凡这么一说,白茹也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我知道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还是等顾异来了再说。”白茹道。 况非凡虽然担心白茹,但现在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何况他就算回去,似乎起的作用也有限,而那边何少卿失踪也令他牵肠挂肚的。 无奈,又随便聊了几句,他俩挂掉了电话。 白茹又将这件事通知了顾异,顾异在听完白茹转述了况非凡所提出的担忧后,禁不住点头应道:“你别说,还的确有这可能xìng,一个鬼,一个被鬼附身的校长,在没有个安全地方保护李进的情况下,你还真就不能离开李进。不然,不管在什么地方,都有可能被这两个家伙联手冲进去。” 既然确认了有这种可能xìng,白茹只好暂时放弃再探学校的想法,一心等着顾异赶过来,她发动汽车,准备离开这片小区,找个离学校近点的地方停下,以便能够节省一些时间。 车开了一会儿,白茹忽然觉得车窗外有些不太正常,刚刚不久前拐入一条土路,再往前应该就能拐上大道,但现在她明明可以看到前面不远处那横着的大马路,甚至还能看到马路两侧的路灯,但不管车如何往前行驶,离大路的距离似乎一直没有发生变化。 而就在她还来不及惊讶时,车突然间毫无征兆地熄火了。 第三十二章 困境(上) 白茹静静地坐在熄火的车中,之前发动了两次,汽车只是干嚎了两声,并没有启动,她暂时放弃再发动车子,只是慢慢地注视着四周的一片黑暗。 车子似乎停在土路的zhōng yāng,看路的两侧,应该是一片新的建筑区,虽然已经安装的路灯的灯杆,但并没有点亮,所以四周一片漆黑沉寂,不过隐约能看到旁边一大片还生长着半人多高草丛的空地,不时刮过一阵夜风,将草丛吹得乱舞。 白茹将头转向那片空地,草丛中突然传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她现在的双眼已经渐渐适应了黑暗,能看到纷乱抖动着的草丛,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长长的草丛内穿行,正向着车子前面的路旁而去。 白茹将车内锁死,一手握住降魔棒,透过车窗盯着那片草丛,很快,她便看到草丛在动了一阵后,一条人形黑影从里面爬了出来。 白茹定睛仔细看过去,没错,那人影的确是用四肢着地爬着出现在车前。 竟然是郝校长。 白茹再次确认了一下,的确没错,现在横着身体伏在车前的正是郝校长,此时他正以诡异的姿势趴在地上,两臂伸直,双手撑着地,而两条腿则弯曲着以半跪的姿势撑着地,头低垂在胸口处,侧着脸望着白茹这个方向。 只是此时的郝校长已经完全变了一副模样,脸上血sè全无,白得就像涂了一层厚厚的化妆用的白粉,双颊深陷,显得颧骨异常突起,咧着青黑sè的嘴唇,双目混浊无神,但白茹却觉得他是在死死盯着自己。 白茹轻轻叹了口气,他知道,附在郝校长身上的鬼并没有离开,相反,他还在利用郝校长的身体,准备继续对付自己,而且看样子,似乎这个附在身上的鬼似乎已经就要完全可以控制住郝校长的身体了。 白茹迅速朝四周又扫了一眼,应该还有一个鬼魂就隐藏在这附近,看来,他们并不想放弃李进这个学生。 没想到李进真是他们的目标,白茹相信它们埋伏在这里,并不是想要对付她,就算是鬼也并不是白痴,它们能明白一件事,其实如果真动起手来,它们并不是白茹的对手。 白茹并不担心现在的状况,她相信就凭郝校长和那个躲在暗处的鬼魂还无法对她下手,而且李进在车中也应该很安全,只是,唯一一件麻烦点的事情也正是郝校长。 这具已经被附了身的**其实并不像想像中的那般好对付,虽然可以封印他体内的鬼,但想要近他的身,现在看来却有些麻烦。 虽然眼下郝校长就伏在车前,但白茹知道,只要她从车上下来,那郝校长就绝对不会老老实实地任由她摆布。 车窗外,天空yīn霾无比,好似夏rì暴雨前的情景,远处依稀还可见到路灯灯光,但在这车的四周,昏暗无比,可不知为何,白茹却能很清楚地看见郝校长那张yīn森诡异的面容。 白茹的手慢慢伸向车门的把手,她不想再等下去了,李进身上有保护不让外邪入体的符咒,应该能抵挡鬼魂的侵袭,她只要下车制伏郝校长,再回过头对付隐藏在暗处的那个鬼魂就可以了。 不过,就在这时,车外四周的空气中,蓦然响起令人毛骨悚然的凄厉叫声。 一瞬间,无数条黑影由道路两旁异常突兀地闪现出来,借着隐约的光亮可以看到它们在空气中诡异地扭曲颤动,随着它们不停地扭动,慢慢由地面开始往空中飘移,待到飘到半空中时,相继幻化成无数狰狞的鬼影,围绕着白茹车子的前后左右以及上方盘旋、嘶吼,那恐怖凄厉的吼叫声不断传入耳中。 不仅如此,原本已经黑暗的车外,陡然迸shè出无数暗绿sè的光团,光团将汽车内映照成一片惨绿sè,凄厉的嘶吼转化为夺人心神的呜咽惨号,空中不成型的黑影接二连三变化成为纠缠在一起的残肢断臂或脑迸肠流的残魂恶鬼,在他眼前挥舞着一只只血手。 白茹知道,这是那隐于暗处的鬼魂施展的幻像,只是,如此庞大的幻像,非百年左右的的恶鬼才能施展出来,她不禁有些惊讶。 与此同时,她突然听到头顶传来一阵金属的刮擦声,原本趴在前面的郝校长不见了。 虽然看不到什么东西爬到了车顶,但很明显,正在她车顶上爬动的家伙,不可能还会是别的东西。 滋啦……滋啦…… 很快,声音来到了车顶的最前端,突然却没有了动作。 但不一会儿,车子前面的窗外,先是一篷如枯草一般的头发出现在前窗上,紧接着便慢慢垂了下来一颗倒立的脑袋。 郝校长的整张脸紧贴在车子挡风玻璃上,五官明显都压扁了,双眼死死盯着车内,那虽然混浊的眼珠还是让白茹不禁有些发毛。 随着他的脑袋出现在前面,两只的苍老干枯的手也贴到了玻璃上,白得透青的肌肤,凸出的骨节,松弛的皮肉,蜿蜒的血管,还有那让人憎恶的老年斑,看起来,是那么的诡异。 啪……啪……啪…… 郝校长开始不断用手拍打着玻璃,一下,两下,三下…… 白茹当然明白,绝不能等郝校长将玻璃砸碎,她并没有去拉车门的把手,反而慢慢将驾驶席旁的车窗摇开了一道缝。 骤然间,一阵yīn风涌入车内。 第三十三章 困境(中) 随着郝校长一下一下拍打,白茹甚至能感到车子的挡风玻璃在颤动,就连车子都随着他的拍打轻轻晃动着。 她有些后悔,刚才应该及早下车,现在有点晚了,如果这时候下车,后车座上的李进很可能会有危险,即使在他身边有保护他的符咒,但应付车窗外“百鬼勾魂”术恐怕并不十分保险。 无奈,白茹伸手抓过背包,从里面掏出一叠木牌,这当然不是普通的木牌,这是三十六道桃木制的符牌,她小心地从里面取出八块分别刻着八卦卦象的桃木牌,又从包里掏出一块老旧的青铜太极八卦牌,放到一旁座位上,以太极八卦牌为中心,将桃木牌按顺序放在八个方位上。 紧接着,她又掏出两道符咒,右手食指与中指掐着两道符,轻喝道:“天地始分,太极定yīn阳;大千世界,八卦化万象。太极八卦阵之护阵!” 正常情况下,太极八卦阵具有八种阵式,六十四种变化,是一种极其高级的法术,以太极为中心,利用八卦符咒构成的排列组合而形成的阵势,可以吸收天地间无处不在的能量,并凝聚这种能量借着种种变化进行攻击、防守,甚至是修行,只不过cāo控这种阵势需要的是强大至极的法力支撑。 白茹虽然小时候因为机缘巧合接触到了驱鬼除魔这个领域,并在高人的指点下进行修行,但相比那些天生拥有灵力的人,她的能力并不强,以至于她的驱鬼之术只能凭借体内拥有的灵力以符咒借法,所以她一遇到驱鬼的情形时,只好带着一大批各种各样的符咒,可惜,如今能够画出高级符咒的人越来越少了,这也是她颇为头痛的一件事。 太极八卦阵之护阵是专门用来防守的阵势,目前情况相当棘手,白茹只得暂时利用这阵将车内保护起来,最好能拖到顾异到来,他应该能应付当前的麻烦形势。 随着她念完咒后,指间两道符咒瞬间化作两道火光,shè入那块青铜太极八卦牌的中心,顿时间,一道柔和的白光自八卦牌中心笔直向空中shè出,直透车顶,车外半空中无数点点肉眼可见的细微光团如万千流萤般自四面八方向光柱内涌入,片刻,原本柔和的白光骤然暴涨,随即放shè到排列在八个方位的八卦桃木符上,刹那间,以太极图为中心,八卦桃木符为边形成了一道八角形金光流动的护罩。 白茹见护罩成形,双手合成一起做了个手势,道:“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涨!” 随着话音,那护罩立时向四周暴涨,将车内的空间护得严严实实,与此同时,似乎感应到了车前挡风玻璃窗外的郝校长并非人类而是邪物,护罩内陡然凝聚出一道金光,向着窗外贴着玻璃的郝校长双眼激shè过去。 “啊……” 郝校长猝不及防,凄厉地惨叫一声滚下车去。 白茹心中暗叹,若是法力高强的人施展太极八卦阵,这一下足可以将郝校长制住,可惜自己能力有限,只能逼开被鬼附身的郝校长,却不能将其制伏。 就在这时,白茹忽然发现,车内顶上的小灯在护罩发动后,亮了起来。 她不禁心中一喜,立刻启动车子,随着一阵“嘟嘟”的打火声中,车子可以动了。 车子因为突然急速的启动,发出了尖锐的鸣叫。白茹冷静地将车挂了后档,车子倒退着向后面飞速驶去。 幸好,车后座上的李进已经被扣上了安全带,不然这一下很可能会被甩到前面撞座后背上。 白茹所在的这条小路并不宽阔,没有空间允许她将车掉头,她之所以选择后退而不是前进,一来是怕前面不远处可以看到的灯光是鬼造成的幻觉,二来也是为了躲开车前面的郝校长,虽然现在车子是处在一种幻境当中,但小路终究还是小路,拐进来时是笔直前行,那后退同样也是直接倒车就行。 只要凭借着太极八卦阵形成的护罩保护车子能够继续行驶,应该能够后退出这段被鬼控制住的“yīn阳路”。 “yīn阳路”又叫黄泉路,在特定的时间和地点,将阳间的道路变幻为通往yīn界的桥梁,令人游离于yīn阳两界之间,最终命丧黄泉的邪术。 在这种邪术控制下,一段道路上的空间距离被成千上万倍地放大,也可以形容成咫尺天涯,即使是近得看上去只有一线之隔,可走进去的人却会产生看得到却永远走不到的感觉。 一旦这种情形出现,如果行走的人惊慌失措,尝试改换行进的方向想寻找出路,但其实只是走上了通往死亡的捷径。 因为真正的活路还是他们原来走的方向,只是在邪术控制下将人与目的地之间的距离无限放大。 如果普通人遇到这种情况,应该坚持按照原来的目的和方向一直前进,而且不能回头看,只要坚持到邪术不能持续cāo控下去或是真正走出那段路,一切也就可以恢复正常了。 但白茹现在并不是这样,她选择了后退,她要依靠太极八卦阵为自己冲出一条活路,她打算与这个施展邪术的厉鬼斗一斗,争取破除这条yīn阳路。 如果她能冲破这条yīn阳路,那厉鬼势必会因为邪术被破而受到反噬,在护罩成功形成后车子能动的那一刻,她便下了这个决心,这是一场赌博,而她并不想认输。 第三十四章 困境(下) 车子在疾速向后行驶,白茹不时扭身透过车子后窗看看后面的情形,手稳稳地把住方向盘,脚下的油门几乎已经踩到了底。 车后一点亮光也看不到,漆黑一片,反倒是车前不远处,一个人影在逐渐靠近。 郝校长此时如同一只野兽般,咧着嘴,以四肢着地的诡异姿势向白茹的车子奔来,其速度之快不由得令人想到正在捕食的猎豹。 饶是见过不少诡异情形的白茹也不由得暗自咋舌,她真担心郝校长的身体再这样折腾下去承受不住。 太极八卦阵护罩形成光幕依然在车内流转,但光芒似乎有一点点减弱,这是支持八卦阵的法力在不断消耗造成的,白茹一手稳着方向盘,另一手取过早已准备好的两张符咒,念动咒语激活符咒后抖手shè入阵中。 而与此同时,车前盖猛然发出一声重物掉落的巨响,车子明显一沉,速度顿时降了下来。 白茹一惊,只见郝校长已经追上来跃到了车前盖上,伏在车上,双手和两脚如同长了吸盘一般死死扒在车前挡风玻璃和车头盖上。 而这一次不等护阵中发动攻势,郝校长三两下便爬到了车顶,开始不知道用什么部位死命砸着车顶,每砸一下,车子便剧烈地晃动一下。 而这个时候,原本车外已渐消散的鬼嚎再度骤然加剧,一声接一声夺人心神的尖锐笑声竟然透过八卦护阵如锥子般刺入白茹的大脑。 此时,八卦护阵的光芒陡然增强,眨眼间为白茹阻挡住了因为鬼笑声而产生的居然头痛,但却无暇顾及车顶上的郝校长,伴随着凄厉的鬼笑,那些车周围只有断肢残臂、脑迸肠流的幽魂厉鬼或躺或站地阻在车后,每当车子冲过它们残缺的身体时,八卦阵的护罩都会微微减弱一分。 不仅如此,白茹还感到车下的道路似乎不再平坦,而是上下起伏波动甚至间或左右摇摆的无规律扭动着。 看起来施展邪术的恶鬼也感到了白茹要搏命破除这条yīn阳路的用意。 郝校长居然就在左摇右晃的车顶上纹丝不动,反而一下一下砸得更欢,白茹努力稳住方向盘,保持着车子在继续倒退的同时不至于翻倒。 这一刻,白茹再也无法顾忌郝校长肉身的安危,她顾不得擦拭额头渗出的汗水,一手用力握住方向盘,另一只手抄起了降魔棒, “天道无极,万法归原,诛!” 白茹以咒语激活降魔棒上的符咒后,手腕一翻,棒尖直点在车顶,顿见一道青芒在棒尖一闪,透过车顶向郝校长那张已经变成青灰sè的脸颊上刺去,郝校长似乎意识到青芒不善,扒在车顶的手一松,身体立时像条被抛起的麻袋一般,一下子落到了地上,随即便被车子甩出一段距离。 甩到了郝校长,白茹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收起降魔棒,双手重新握住方向盘,尽力对抗着如海浪般起伏波动的路面,保持着车子匀速向后倒退。 本来很短的路程,在yīn阳路的作用下,依然看不到头,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汗水将白茹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由于不断晃动的路面,她一点也不敢大意,认真凭借对车速的感觉和车在路面摇摆的程度判断着,强迫自己一直按直线行驶,生怕一不小心偏离了路面。 不知道这种煎熬持续了多久,白茹只觉得汗水模糊了自己的眼睛,她用力甩了甩头,八卦阵的护罩一点点减弱,甚至开始一圈圈缩小,有解决的趋势,但后退的道路依然看不到头。 白茹心下不免有些默然,难道自己真的过不了这一关? 就在这时,车后的一片黑暗中,蓦然显现出一点白光,几乎是同时,车前面的路面上,一个巨大的波峰翻滚着,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他冲来。 车后的白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不断变大变亮,好似一道透进光线的裂缝,而车前的波峰也疾速向她袭来。 这一刻,白茹一阵失神,一切有了一种听天由命的味道。 突然,透过车外不断出现的哀嚎厉笑声,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沉声不住地念着一连串六字大明咒 “唵(ōng)嘛(mā)呢(nī)叭(bēi)咪(mēi)吽(hòng)……” 白茹不禁眼睛一亮,她听出那竟然是况非凡的声音。 眼见车子的后备箱部位到达了白光形成裂缝处,有一部分已经没入了白光中时,白茹没来由的心中一紧,脑海中一点灵光闪过,下意识地猛打方向盘,车子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几乎倾斜着向白茹的左侧拐了个弯,当车子整个倒退着没入白光后,白茹一脚猛地踩住煞车。 而那个巨大的波峰就在到达白光面前的时候,居然毫无征兆地消失得无影无踪,几乎同时,白茹车内的八卦阵护罩闪了两下,也终于因为法力耗尽而解体了。 一直笼罩在四周的黑暗终于消失了,当白茹看清楚车外灯火通明的大马路时,总算松了口气。 稳了稳心神后,白茹这才仔细看了一眼车外,车子歪歪扭扭地停在路口一侧,后半个轮子落在边道上,车头旁就是她不久前拐入的那条小道口。 在车头不远处,况非凡盘着腿坐在路zhōng yāng,他已经停止了念诵六字大明咒,而是呆呆地盯着白茹的车子,脸sè煞白。 如果不是白茹在最后关头心念急转,将车子拐了个弯,那白茹的车子在倒退出小道的同时,车后会直接撞上况非凡,到时白茹问题不大,但况非凡铁定会直接上天堂了。 白茹无法解释那一刻为什么会将车拐弯,虽然听到了况非凡的声音,但她那时根本不知道况非凡究竟在何处,或许这是她和况非凡之间的一种心电感应。 白茹刚松了口气,还没来得及有所行动,只是下意识抬头,当眼神略过后视镜时,蓦然间,一张人脸落入她的眼帘。 万没想到,一直被安置在车后座的李进,这时候竟然睁开了眼睛,不仅如此,他的脸上居然呈现出一种僵硬的笑意,像是被人将他脸上嘴边的肌肉硬向上拉扯着一般。 白茹一惊,还不等她转头,只觉得咽喉处一紧,立时间就无法呼吸了。 第三十五章 六字大明咒 人的脖颈一旦勒住,手臂根本无力抬起来,更不用说挣扎反抗,白茹这时无法动弹,只能徒劳地踢着腿,她感到似乎有两条胳膊用一种根本不能抗拒的巨大力量死死勒住了她的脖子。 车前的况非凡这时也注意到了车内的情形,不禁吓了一跳,他急忙翻身而起,冲到车边,但由于刚刚在小道上时,白茹已经从车内将车门锁死,所以无论他如何用力拉车门上的把手,车门就是打不开。 况非凡急得握拳直砸车窗,但只能透过玻璃见到白茹脸sè惨白,眼睛都快要往上翻了,而这时,后面的李进突然用力晃动起身体,挂着诡异笑容的脸微微转向况非凡,眼中shè出恶毒的目光。 整个车身随着李进的晃动剧烈地摇摆起来。 “白茹!” 况非凡大吼一声,他咬紧牙关,脱下外套将手臂裹起来,曲肘用力将车后座的玻璃窗上捣去。 贴着防爆膜的玻璃在他的大力撞击下立时现出如蛛网般裂纹,况非凡将玻璃窗撕扯开,用那只戴着念珠的手狠狠一掌掴在了李进的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随着他的手抽在李进脸上时,一股若隐若现的淡淡黑气自李进头顶飘了出去,随即李进“扑通”一声倒在后座上。 况非凡顾不得说话,见状手忙脚乱地通过窗子将前面车门打开,一把将被他拍昏过去的李进拽出车,又从前面将白茹拉了出来。 “茹,你怎么样?”况非凡抚着不住剧烈咳嗽的白茹后背。 白茹不断吸着气,勉强摇了摇头,还不忘担心地看了一眼被况非凡扔在地上的李进,见他一边的脸已经肿得老高,可见刚才况非凡那一下用得力度不小。估计就在八卦阵护罩解体的同时,还是有残魂趁机钻进了车内,而当时布在李进身边的护符不知是不是因为在yīn阳路上耍车技而掉落了,才得以让残魂控制了李进的身体。 幸亏不是那厉鬼的本体,也幸亏况非凡的出现和他手上那串“人骨念珠”。 “我还算聪明吧,知道用戴着念珠的手抽他。”况非凡见白茹总算没有大碍,也松了口气,尽量轻松地说道。 “你……怎么来了?”白茹有些沙哑地问了一句。 “你先休息一下,别说话。”况非凡心疼地说道。 白茹摇摇头,示意没事,她挣扎着站起身,从车内将背包取出来,掏出一些符咒简单地做了一个护阵。 况非凡知道自己对这些一窍不通,正好不远处街边有个自动贩售机,他跑过去买了两瓶水,见白茹布好了阵势,他将水递给她。 白茹喝了两口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得到了一丝放松,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这才发现,时间已经接近了凌晨四点。 好在县城的街道这时根本没什么人影,清静异常,况非凡钻进车想将车子从边道上开下来,但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煞车太急了,折腾了好一会儿,车子却一直死火。 “得,没办法了,一会儿再试吧。”况非凡只得放弃。 白茹“嗯”了一声,索xìng坐在街边,身体靠着车尾,又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出事了?” 况非凡双手一摊:“我不知道,猜的。给你打完电话后,我又想起来一件事,其实就是想问问你给我的这串念珠到底是什么玉,但拨通了你的电话后竟然是盲音,一连好几次都打不通,我开始担心了……” 当况非凡再次挂断电话后,他不禁担心地用手无意识捶打着车前座靠背。 下意识的举动让前面的司机觉出了异样,禁不住回头问了一声:“老兄,你还好吧?” 况非凡“啊”了一声,突然下定决心冲司机说了句:“麻烦掉头回去,谢谢。” 出租车掉头返回清水县的途中,况非凡不断拨打白茹的手机,却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接通,万般无奈的情况下,他一个电话打到了工作单位。 凑巧接起电话的是他一好友宋明,看来他今天值班,两人寒暄了几句。 “宋明,麻烦你一件事。”况非凡小心地措着辞。 “嘛事?”宋明cāo着津腔问道。 “调出一个手机号最后消失的位置。”况非凡并不打算把事情解释清楚,含糊其辞道。 “公事……私事?”宋明犹豫了一下。 “……公事。”况非凡一咬牙。 “号码。”宋明并没多问。 况非凡将白茹的手机号告诉宋明,便挂断电话,他知道宋明去查GPS定位需要一段时间。 趁这个功夫,他掏出自己的记事本,翻到最后一页有字的地方,那是他在临走前,白茹告诉他的六字大明咒正确读法。 借助这六字大明咒与手上那串念珠中蕴含的法力,他可以保护自己,甚至能对抗一些邪门法术。 快进入清水县时,宋明的电话打了过来。 “这么半天?”况非凡随口问了一句。 “我劝咱头眯会儿,这才查的。”宋明的声音明显压低了许多。 况非凡心中一动,不觉有些热乎乎,看来还是哥们儿了解自己。 “我打给你就是告诉你一声,我已经把坐标位置连同地图截图发到你手机上了,你自己看吧,就这样,有嘛事言一声,咱屋里哥儿几个都不是怕麻烦的主儿。”宋明认真地对他道。 “知道了。”况非凡应道。 按照地图上的路线,况非凡的出租车正停到白茹拐入的那条小道口对面马路上。再三确定了位置后,况非凡将出租车好言好语打发走了,说实话,这时候出租车的司机看他的眼神已经有些异样,神情也不太自然,估计是在车上那几次神神秘秘的对话让司机觉得他这人有古怪。 但是,只是确定位置没错,实际情况却是况非凡根本找到白茹的一点踪迹,宋明提供的GPS定位截图只是表明,现在他站的这个地点是白茹的手机最后发出GPS信号的位置,接下来白茹会往什么方向走,在截图上可没办法显示出来。 而况非凡更加不知道的是,虽然在他所站的马路对面,就是白茹的车拐入的那条小道,但在他的眼里,根本看不到那条小道的入口,在yīn阳路发动的时候,小道的入口便已经被幻境掩盖住了。 原本这就不是十字路口,白茹拐入的那条小道与横着的马路形成的是一个丁字路口,在况非凡的眼里,对面根本没有岔道。 不过,虽然况非凡没有发现那条小道,但他还是多了个心眼,在几次接触到灵异事件后,他明白一个道理,眼睛能够见到的,并不一定是事实。 他开始沿着马路这边进行地毯式搜寻,并时候注意到手上那串念珠是否有什么异样的感觉,他知道,这是个宝贝,一定会对邪异的情形产生感应。 而事实正是如此,若非有这串念珠,况非凡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发现异状。正当他搜寻到马路对面时,那串念珠立时感应到了邪气,不仅散发出红sè光芒,而且微微地抖动了起来。 开始况非凡还没有意识过来,等来回走了一段距离后,他终于确定了有问题的位置,而他所站着的地方,正是那条小道入口的zhōng yāng。 在他的眼中,面前只是一片拆迁后的空地,他则站在马路旁的边道上,无论是眼见的,还是脚下的感觉,都没有什么异常,唯一不同的就是手腕上的那串念珠不断闪现着红光,甚至有种要从他手腕上飞出去的感觉。 他深吸了一口气,迈步向空地上走去。不料想,都不等他走到空地的一半距离时,他只觉眼前一花,大脑一阵晕眩,再定睛一看,却又回到了最初他站着的地方。 不管他如何前行,即使是口中默念着六字大明咒,又或是其他能想到的咒语,最终他还是会回到原来的位置。 况非凡并不知道,若不是他手腕上的那串念珠蕴含着一定法力的话,他早已经被yīn阳路的幻境吞噬,而最终踏上真正的黄泉之路。 不过这几次来来回回的折腾,他还是觉察到了一些事情,至少每当走入空地后,耳中能隐隐听到若有若无的鬼号声。 这更加证明白茹就是在这里出事了,虽然无法得知她的情况,但况非凡潜意识里相信白茹肯定正努力设法应付,他并不知道现在这种情形是yīn阳路,只是觉得这有些像“鬼打墙”,这倒是让他想到了一个不算办法的办法,既然是鬼打墙,他在外面应该可以为白茹指出一个方位。 况非凡仔细看了看四周,见周围一个人影都没有,只有空荡荡的大街和散发出青白sè光亮的路灯,他选择了盘腿坐在地上,开始一遍一遍念诵六字大明咒。 也正是他这个选择,令白茹在最后关头冲出了这条yīn阳路,逃出生天。更值得庆幸的是,最终,白茹选择了横甩车身,避免了就坐在路口的况非凡没有命丧在车轮之下。 讲叙完这一切,况非凡不无得意地在白茹面前晃来晃去,笑嘻嘻地道:“怎么样,我还算聪明吧?” 白茹绽颜一笑,站起身,凑到况非凡身前,轻轻踮起脚,将红唇印到了况非凡的嘴唇上。 就在这时,由远及近,一辆不断闪着大灯的奇瑞QQ疾驰而来,随着一阵刺耳的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声响起,小车由马路对面以一个jīng彩的漂移稳稳的停在了他俩所站的不远处边道旁。 两人不由得吓了一大跳,急忙分开,白茹微红着脸扭头一看,只见那车轱辘与道边切得整整齐齐。 第三十六章 顾异 况非凡不由得大为好奇,能把一辆奇瑞QQ开出法拉利的效果,驾驶这辆车的人想必还真有两把刷子。 车刚一停稳,副驾驶一侧车门便被推开,从里面钻出一个男人。 第一眼,况非凡竟然没能看出这个人的年龄,究其原因,此人脸颊下半部被一篷络腮胡子遮得相对严密,而他的右脸颊明显有道伤痕从眼睛下一直延伸到嘴角,乍看此人很容易让人觉得好像不是什么善类,尤其是现在时间明明是凌晨,他居然还戴着一副墨镜,再配合着穿了身如同《黑客帝国》里那样的黑sè风衣,这不由得让况非凡心中生出几分jǐng觉。 白茹一副见怪不怪的神情,那男人从车中下来没未站稳,她便快步上前,照着那人的肩头使劲拍了几下,顿时从他穿着的风衣上激起一片尘土。 白茹忙后退了两步,一边摆着手扇开面前呛人的灰尘边咳嗽着道:“咳……你这衣服……多久没洗了?” 那男人并不在意,嘴角上扬,露出一丝笑容,道:“这是我最干净的一件外衣了。” 白茹回身一拉况非凡,为两人做了一下介绍。 “顾异。” “况非凡。” 一通握手兼礼貌的寒暄后,顾异又介绍了一下开车送他过来的那位室友——蒋涛,一个看上去还算英俊的年轻男人,况非凡注意到他的额头宽而平坦,给人第一眼很聪明的感觉。 果不其然,蒋涛同几个打过招呼后,便将昏迷不醒的李进抱进他那辆奇瑞QQ里,然后便老老实实坐到了方向盘后,并不打算参合他们的事情。 白茹拣重要的将这一晚上经历的事情讲了一遍,当听到况非凡以六字大明咒破开yīn阳路结界时,顾异语气惊讶地对他道:“行啊,没想到你能做到这一步。” 由于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况非凡一时没明白他是夸他还是有其他含意,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 没想到顾异转头又对白茹说道:“看不出来,你男朋友还真有一手,一个普通人不但能接受这类灵异事件,还能用有限的能力对抗,你俩还真是绝配啊。” 白茹剜了他一眼,没理会他这个话题,转而问道:“怎么着,对昨晚的事情,你有什么看法?” 顾异慢慢走到那条小道zhōng yāng,仔细打量着这条道路。况非凡实在不明白,天都没亮,他戴着黑乎乎的墨镜能看到什么。 似乎是觉察到况非凡的疑惑,白茹走到他身边,轻声对他道:“你可别小看顾异,他虽然天生眼睛有残疾,但却拥有常人所没有的‘慧眼’。” 况非凡愣了愣,这才知道原来顾异戴着墨镜不是为了耍帅,不禁为自己刚才的偏激想法感到有些惭愧。 经白茹讲叙,况非凡这才明白,所谓“慧眼”按道术中说法,就是隐藏在双眉中间的第三只眼,当然,同正常的两只眼不一样,并不是真正的眼睛,最多算是能够感觉“yīn阳两气”的“器官”,还是已经退化的器官。 只不过顾异属于例外,他甚至没有经过正统的道术学习,天生就已经开了慧眼,能够看到人的阳气以及游离在人世间的yīn邪之气,这也令他可以完全洞穿恶鬼那些迷人心智的邪门外道,什么“鬼打墙”“yīn阳路”,在他的慧眼中,完全不起作用,再加上后来学了一身驱邪治鬼的本事,可以说,如果他想的话,完全可以立于捉鬼这个行业的顶峰。 只可惜,顾异这人行事颇为我行我素,属于那种软硬不吃的人,如果他能看着顺眼,那万事都好商量,但凡有一点不合他的想法,那就说什么也没有用了。所以接触这行多年,能够和顾异成为朋友的屈指可数,而白茹恰恰算是其中一个。 听白茹这么一讲,况非凡不由自主耸了一下肩头,笑道:“一般高手都是有xìng格的人。” 这时顾异刚观察完那条小道的情况,正巧听到况非凡这句话,不禁哈哈一笑,道:“虽然我不敢说自己是高手,但你这话我喜欢听,你这人不错。” 白茹有些头疼地抬手一捂额头,咕嘀道:“你俩,真恶心。” 况非凡这时留意到,顾异的行为举止和正常人没什么分别,根本看不出他的眼睛有什么问题。 顾异好像能看穿况非凡在想什么,直截了当地对他道:“我和盲人不一样,虽然我那对正常的人类眼睛看不清东西,但我的慧眼能分辨出任何有生命和没生命的东西,所以你不用以为我是瞎子。” 况非凡不由一惊,脱口问道:“你不会能看到别人的想法吧?” 顾异笑着摇头:“我又不会什么读心术,讲给你听是因为一般人知道我的情况后,都会有这种想法。” 况非凡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 白茹拍拍手将他俩的注意力吸引过来,问道:“怎么样?” 顾异手一摊:“没什么,这片地方应该以前是坟场,而且有年头了,残留的yīn魂不少,稍加控制就能形成yīn阳路。” 白茹听了双眉微微一皱:“奇怪,为什么那鬼就肯定我会走这条路呢?” 况非凡灵机一动,掏出手机调出地图看了看,道:“我估计你九成九也会走这条路,这是去学校最近的一条道了。” 白茹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况非凡没明白她什么意思。 顾异知道她在想什么,便解释道:“你是琢磨能够拥有智力的鬼应该不是一般的鬼吧。” 白茹点头:“学校成立的时间并不长,而且死的都是学生,怎么可能会出现拥有如此心智的恶鬼呢?” 顾异耸了一下肩:“多想无益,不如现在回学校调查一下吧。” 当下,几个商量了一番后,便决定白茹和顾异坐他的奇瑞QQ去学校,由蒋涛开车,顺便可以照顾还在昏迷中的李进,而况非凡则开白茹的车回市里去调查何少卿失踪的事情。 一想到况非凡要独自面对调查好友失踪的情况,白茹颇为担忧地从顾异身上搜刮了几样可以防身的宝贝交给况非凡,这才依旧不放心地看着他钻进自己那辆车。 还好白茹平rì将车保养得不错,歇了这半天,车子终于可以启动了,况非凡小心地将车驶下边道,与白茹恋恋不舍地告别一通后,缓缓离开了这里。 一直看着况非凡的车消失在马路尽头,白茹这才轻轻叹了口气。 身侧不远处,顾异忽然开口道:“放心吧,你男友应该不会有事,我可以看出他阳气颇旺,绝对属于那种能够逢凶化吉的主儿。” 白茹有些倦怠地点点头,这时候她并想继续这个话题。 “现在怎么办?这条小道咱们就这么放任不管?白茹问道。 顾异想了想:“其实这里盖成住宅区以后,人气一旺,残魂自然也会消失殆尽,你倒不必为此担心。” 白茹皱皱眉:“那这以前呢,现在还这么空旷,难免容易出事。” 顾异不由得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有多管闲事的毛病。” 白茹哼了一声:“你可别忘了,我都差点陷里面,这不是闲事,这是正事。” “好,好……”顾异说着,活动了一下手腕,又从车里翻出应用的工具,慢悠悠走到小道路口。 “天道地道,人道鬼道,人来隔纸,鬼来隔山,千邪不出,万邪不开,封!” 随着顾异念出咒语的同时,手中接二连三飞出一道道桃木符牌,八八六十四道桃符化作流星般,按照一定的距离分两边电shè入小道的两侧。 随即,白茹只觉得眼前一片清明,甚至连周围的空气都清新的许多,这条可以形成yīn阳路的小道在顾异的施法下终于得以安全了。 “果然好手段!”白茹赞道。 顾异无所谓地摆摆手:“驱除一些残魂而已,小意思。” 白茹叹了口气:“对你是小意思,对我可就是大问题,我只能借法,而你却能施法。” 顾异一撇嘴:“各施各法,各行其道,殊途同归。” “呸……”白茹啐道:“好话到你嘴里也变味了。” 坐进顾异的那辆奇瑞QQ里,顾异立马嚷着再度拐入那小道,他要检验一下自己的成果。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顾异还是坐到了后座上看着李进,并为他施展了清心宁神的法术。 经过他的一系列折腾,白茹倒是并不担心李进的安危或是再次遇到yīn阳路之类的邪术,但对于失踪了的郝校长不免多了几分担心。 顾异安慰道:“放心吧,只要让我看到他,就一定能将他体内的鬼驱出来,老子比那些电影里的驱魔人可强多了。” 白茹勉强笑了笑。 顾异深知眼前这个小女子不只心地善良,喜欢多管闲事,而且经常担心别人比担心自己还要强烈,长此下去,很容易会造成她心理负担过重,这也和她那份心理咨询师的职业颇有关系,有人说,心理医生其实是最容易患上心理疾病的一类人。 为了让白茹分心,顾异笑嘻嘻地说道:“怎么,你不想知道我是怎么会多了个室友的吗?” 经他这一问,还真引起了白茹的一点好奇心,要知道,普通人真不一定能受得了顾异的一身臭毛病。 她看了看旁边开车的蒋涛,听到提及他的事情,蒋涛微微一笑,道:“说起来,我还要再次谢谢异哥,是他把我从‘鬼车’上救了下来。” 第三十七章 蒋涛之午夜出租车 听蒋涛提到“鬼车”,白茹不曾想起网上一度疯传的“330路公交车”,她转头看了一眼顾异,顾异仿佛觉察到了她的举动,神秘莫测地一笑,没说话。 蒋涛道:“还是我说吧,放心,我以前是开出租车的,边开车边说话保证不会出事,呃……” 这句话说完,他没来由地顿了一下,脸上的神情变得不太自然。 顾异在后座上扭动了一下身子,尽量让自己舒服点,他慢悠悠地开口道:“放心吧,现在不会有事,不过,还是要小心你这张嘴,有些话不能随便说。” 他这么一说,蒋涛虽然脸上略过一丝不服气的神情,但并没有反驳他。这番透着古怪的对话不禁让白茹的好奇心更是强烈了起来…… 蒋涛今年二十九岁,小学时候父母双亡,跟着nǎinǎi一起生活,由于家境原因高中毕业后便开始工作,当今这个社会,高中学历想到份高薪水的工作并不太容易,最终他只是在一家电脑公司当了维修员,没想到干了两年,薪水没涨多少,到最后公司还倒闭了,而这时,一直与他相依为命的nǎinǎi也去世了,倒是给他留下了一个独单。 幸好蒋涛xìng格属于开朗的类型,虽然nǎinǎi去世他很伤心,但生活还是要继续。平rì他省吃俭用存了点钱,于是索xìng考了个驾照,准备弄辆出租车开。 这个时候正巧同楼的一个邻居吴哥也是开出租车的,听说他也想干这行,就想帮帮他,两人一商量,由蒋涛交给吴哥一些押金,然后两人合开一辆车,一个白天一个晚上。 因为吴哥四十多岁了,蒋涛为了照顾他,便决定由他来开晚上一班。 说起来,晚班好开也不好开,就算蒋涛从五点半接车一直开到十点半,就开五个小时,也是腰酸背痛,而且还要注意晚上不要碰到酒后驾车的,或是醉倒在马路中间的。 更要命的是,赶上要是拉到一个醉得一塌糊涂的客人,不但很容易把车弄脏,还还得小心拿不到车钱。总之,这个中辛酸苦辣也只有蒋涛自己才能体会得到。 不过,直到吴哥原先那辆车报废后换了一辆新车,蒋涛终于发现,那些客人的事其实只能算是小事…… 三个月前的一天晚上,大约十点钟左右,蒋涛刚将一个客人送到地点,准备收车回家。他不想再拉客人的原因是现在他呆的这个位置属于城郊结合处,已经到了市区边,再往前就该出市区往郊县方向开了,蒋涛干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拉过一次出市区的活,总听说晚上往郊县开容易遇到劫道的。 他刚把收到的车费放进包里,出租车后面的车门一下子便被人拉开,一个穿着时髦的女人飞快地钻进车里。 “师傅,受累,开车,快点,谢谢。”那女人还没坐稳便焦急地说道,仿佛后面有人正在追赶她似的。 蒋涛吓了一跳,本能地启动车子,缓缓将车驶离道边,就在这时,他听到后面的车门又响了一下,仿佛是没关好,等他从后视镜往后看了一眼,发现就这一会儿的功会,在那女人旁边又坐了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子,大概是刚才从另一侧的车门上来的。 “没事吧,要去哪儿?”蒋涛问了一句,刚刚那个时髦女人语气那么急,好像有古怪,他便多嘴问了一句。 见车开了,那时髦女人似乎松了口气,听蒋涛一问,便道:“没事,没事,去西青路。” 听得出来,她的声音已经不像刚才那么紧张。 不过蒋涛却是一阵头大,这里离西青路简直是一南一北,那儿同样是城郊结合点,却是在市区另一侧,单程车顺也得四十多分钟,看来今天是要拉晚了。 但客人上车,蒋涛也不好拒绝不拉,没办法,他轻轻叹了口气。 时髦女人说完目的地后,便将身子往后座上一靠,将车靠在车门处,似乎是闭目养神。 蒋涛借着后视镜看了看这两位乘客。时髦女人留着齐耳的短发,黑sè的头发有若干缕被染成了黑红sè,脸的上半部被一副宽大的墨镜遮住看不清,不过鼻子和嘴很jīng致,就是一张小脸抹得有点白,身上的衣服虽然蒋涛叫不出牌子,但看着挺像高档货。 再看另一个红衣女子,蒋涛不禁吃了一惊,自从上车后,这个女人就靠在后座上,头倚着车门处,披肩长发挡在脸颊上,根本看不见模样,一件红sè的宽大长裙将身体罩得严严实实,隐约能看到手应该是搭在腿上,但因为车内的光线和座位靠背,根本看不清楚。 这是活人还是死人?蒋涛被自己的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大跳。 一旦产生这个念头,便一发而不可收拾,蒋涛不住地用眼瞟着后视镜,想通过镜子看看那红衣女子是不是还在喘气。 没想到他这个举动引起了那时髦女人的注意,她忽然转头问蒋涛:“你不好好开车看什么呢?” “你……朋友没事吧?”蒋涛终于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话一出口,那时髦女子明显愣了一下,脱口而出问道:“什么朋友?” 蒋涛只觉得脑海中“嗡”的一声,好似被电击一般全身发麻,他本能地一打方向盘,猛地踩下了刹车。 由于刹车太急,巨大的惯xìng令坐在后面的那个时髦女人毫无防备的一头撞在前座靠背上,禁不住“哎哟”一声。 与此同时,蒋涛下意识抬头看向后视镜,却发现那红衣女子并没有被急刹车所影响,坐姿竟然一点变化都没有,只是挡着脸的长发稍显凌乱,透过发间,蒋涛赫然看见一只充满怨毒的眼睛,通过后视镜死死地盯着他。 鬼? “妈呀……”蒋涛再也忍不住,吓得大叫一声推开车门冲了下去。 刚往前跑了没两步,他又转身冲回车前,用力拉开后车门,一把将那时髦女子也拉了出来,连扯带拽往前跑了几步,却没留神脚下一个踉跄,狠狠地摔倒在地上,连带着令那时髦女子也被拉着倒在地上,只不过那女子幸运地扑到他的身上,反把他砸得不轻,这一摔令那女子脸上戴着的墨镜飞出去很远。 这个时候蒋涛哪顾得了身上的疼痛,更加没有怜香惜玉的想法,他近乎粗暴的将压在身上的那女子推开,费力地爬了起来,这才伸手将到现在还没搞清楚状况的那个女子拉起来,这时他注意到那女子左眼角有些红肿,不知道是刚才摔倒造成的,还是之前就有。 一错眼神的功夫,蒋涛的目光略过出租车,突然间,他瞪大了双眼,惊诧地发现,车内后座上空空如野,那红衣女子不知何时已经失去了踪影。 一阵微风吹过,蒋涛只觉得遍体生寒,仿佛有人在他耳朵后面吹气似的,后脊梁骨一阵阵发凉,他不由自主地猛一回头,身后什么都没有。 那时髦女子虽然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却被蒋涛奇怪的举动吓坏了,她已经忘了摔出去的那副墨镜,只是一点一点小步往后退,双目中透出恐惧的眼神,她想躲开蒋涛,却又不敢跑。 蒋涛这时才注意到,整条大马路上冷冷清清的,这会儿竟然连一辆过往的车辆都没有,天空中月隐星稀,明明还是市里,却如同荒郊野外一般,他突然发现,自己就算想跑,都不知道能往哪里跑。 “你……就一个人?没看到身边……有人?”蒋涛声音干涩地问了一句。 时髦女子浑身一颤,僵硬地摇摇头,都没敢正式回答他这个问题。 蒋涛用力咽了一口唾沫,机械地抬手抹了一下额前的冷汗,好一会儿,才又问道:“你……有手机吗?” 蒋涛的手机放在车里副驾驶的储物格中,但他现在根本不敢往车前凑。 那女子身体抖了抖,微微有些哆嗦着伸手从随身挎在肩上的小坤包里掏出手机,想了想,又将钱包掏了出来,一同递向蒋涛。 看到那女子的举动,蒋涛顿觉哭笑不得,从她手中拿过手机,推开她还握着钱包的手,涩声道:“我……不是要抢……” 拿着手机,蒋涛又是一阵犯难,他不知道该打给谁好,报jǐng?jǐng察来了会不会拿他当神经病?打给吴哥,他犹豫了一下,按说这事应该通知吴哥,但怎么说?大晚上开车遇到鬼了? 他又看了一眼那时髦女子,接二连三的举动终于让那女子怒了,她挺直身子,提高声音问道:“你这人是怎么回事?总问我是不是一个人,到底出了什么事?” 沉默片刻,蒋涛小心翼翼地对她说道:“刚才,你上车后,我发现你身边还坐着一个穿红衣服的女人。” 那女子吃惊地睁大眼睛,嘴张了张,想说什么,可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好一会儿,她才结结巴巴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蒋涛脸上的表情也相当难看,点点头。 那女子缓缓将头扭向出租车,瞥了一眼,又飞快地将头转回来,看着蒋涛,颤抖着声音问道:“现在……好像……没有。” 蒋涛没说话,又是点点头。 蓦然间,那女子的眼神由蒋涛脸上落到了他的身后,两眼几乎瞪圆了,目光中充满了惊恐,面容不由自主地扭曲起来,她用近乎呜咽的声音很小声地说道:“你后面站着个女人,红衣服……” 第三十八章 蒋涛之夺命狂奔 蒋涛万也没有想到,红衣女鬼会站在他身后,他记得刚才看过一眼,那会儿应该没有“人”,本能的,他想回头再看一眼,但就在这时,蒋涛脑海中突然闪过一段回忆片断,那还是在上学的时候,nǎinǎi曾给自己讲过,深夜里在荒郊野地,如果有人叫你名字的话,千万不能答应,不然就会叫走你得魂魄,另外也不能突然回头,因为人身上两个肩膀各有一盏灯,哪面回头哪盏灭,鬼魂很容易借此上你的身。 他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口水,现在是回头也不是,不回头也不是,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听到“嘿嘿嘿”一阵笑声响了起来,那是一种听起来令人觉得异常yīn暗的笑声,非常刺耳,而且他感觉那笑声就是在他的耳朵旁边发出似的,蒋涛禁不住下意识用手在旁边晃了一下,却没有碰到任何东西。 他只觉得自己全身从头顶一直凉到脚底,身体顿时僵硬得无法动弹分毫,他感到自己马上就要昏过去。 突然间,那时髦女子瞪着充满惊恐的眼睛,上下牙不断发出“咯咯”的碰撞声,但她却伸手一把拉住蒋涛,转身拽着他飞快地向出租车跑去,边跑边大声喊道:“快上车,开车……” 蒋涛大脑已经呈现一种空白的状态,接下来的一切行动似乎都是出于一种本能,被那时时髦女人拉着,他几乎是飞身扑入车中,还没等他坐稳,那时髦女子在车外使劲往里面推他。 蒋涛愣了一下,就听那女子叫道:“快往里,方向盘在那边……”他这才发现,自己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当他爬到方向盘后面时,那时髦女子也钻进车中,在坐进来之前,她还没忘了把后车门关上。 “锁车门,锁车门……”她还没坐稳便大叫着。 蒋涛将车门自动锁死后,便启动了车子,他一脚直接将油门踩到了底,眼睛直愣愣盯着前方,手死死握着方向盘,出租车的车轮与地面发出一阵尖锐的摩擦声,呼啸着重新冲上马路。 就这样闷头开了好一会儿,蒋涛似乎渐渐回过神来,他忽然开口道:“谢谢……” 那时髦女子惊魂未定地坐在旁边,用力摇摇头,却说不出话来。 “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蒋涛眼睛依然盯着前方,不过这时神智差不多已经恢复正常,便问了一句。 “金秋。”那时髦女人说道。 还不等蒋涛礼貌地夸上两句,身边的情形再次发生了变化,一阵异样的感觉袭上他的心头,他蓦然发现,车内的温度在一刹那间下降了许多,以至于口鼻间的呼吸因为温度降低的原因形成了阵阵白sè雾气。 不仅如此,就在车窗外似乎都被一层淡淡的雾气所笼罩,甚至连外面的景像都看不太清,蒋涛大惊失sè,一瞬间连呼吸都仿佛要停滞了,他不由得瞪大眼睛看着车窗外,一脚踩向刹车。 不料,连踩了几下后,他惊恐地意识到,刹车不知什么原因,失灵了。 蒋涛忍不住大叫:“车……车……” 这一切发生不过是短短数十秒间,那时髦女子金秋这时也意识到了车内车由的情形,同样吓得大叫起来。 蒋涛无意识地叫着,目光落到了后视镜上,正见到就在车后座上,那红衣女鬼就如当初一般,直挺挺坐在那里,微垂着头,长发挡在前面,她似乎觉察到蒋涛的目光,一阵诡异无yīn冷的笑声从长发内传了出来,一声一声甚至盖过了蒋涛和金秋的惊叫。 金秋也注意到了车后座上那红衣女鬼,不知是不是惊吓过度,几乎不约而同,蒋涛和金秋闭上了嘴巴,只是呆呆地盯着后视镜。 令人惊悚的笑声戛然而止,车子依然向前行驶,而车内却如死一般的寂静。 蒋涛像失去意识似的,目光死死盯着后视镜动也不动,突然,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发起抖来,冷汗不住冒了出来,他只觉腰间一紧一凉,有什么东西缠了上来,这种感觉让他实在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顿时不由自主瞪大了眼睛,只见两只青白sè如皮包骨般的手自他身后贴着他的腰部缓缓向前伸出。 蒋涛不由得全身一凛,他很想躲开,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那两只手根本就是直接透过前后座之间安放的隔板搭在他的腰间,不一会儿,那两只手便将他的腰部整个搂住了,一股寒入骨髓的冰冷感迅速遍及他的全身。 虽然能够猜出那两只手的主人肯定是后座上的红衣女鬼,但他却没办法猜出那女鬼到底要干什么,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死定了。 出乎蒋涛的意料,那两只手一直环抱住蒋涛的腰间后,并没有像他想像的那样使劲一勒,将他勒个半死,甚至是齐腰把他勒成两半,只是抱住他的腰。 但让蒋涛想不到的是,有所行动的反而是坐在一旁的金秋,或许人的恐惧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做出一些连自己都意想不到的事情,金秋只感觉自己心里的恐惧几乎达到了顶点,尤其是看到那两只绕上蒋涛的手,她盯着那手慢慢搂住蒋涛,却一点也不敢看后座上的情形。 就在那两手环抱住蒋涛腰部的同时,金秋尖叫着举起她的小挎包,用尽全力拼命向那两只手打去。 不过很可惜,金秋的反抗举动并没有多大的成效,虽然每一下都打中了那两条胳膊,但并没有让那手松开,倒是把蒋涛打得全身一震,这一下下拍中的感觉让一直陷入失神状态的蒋涛恢复了神智。 蒋涛僵硬的脸上流露出惊慌失措的神情,他大叫一声,突然撒开死死把握着方向盘的两手,一下子攥住了搂住他腰的两手,yīn冷刺骨的感觉让他禁不住又大叫一声,这一声近乎惨叫,但他却没有松手,而是在攥住后用力想扯开腰间两手。 由于失去稳住方向盘的力量,出租车舞龙一般在马路上左扭右拐,一场车祸似乎就要发生在眼前。 怪事再一次发生,搂着蒋涛腰间的两只手突然松开,随即居然滑如泥鳅一般一下子从蒋涛的手里抽了出去,眨眼间缩回后面。 金秋在车子失控的情况下,早就停止了用挎包拍打蒋涛的举动,甚至连包都扔到了一旁,只是抱着头不住地惊声尖叫。 因为搂着的手总算松开了,蒋涛这时也注意到了车子的异状,他急忙伸手握住方向盘,竭尽全力稳住失控的车子。 费了半天的力气,车子总算在他的掌控下重新恢复直线行驶,蒋涛这才松了口气,他不住地喘着粗气,歪头用肩膀处的衣服擦着脸上的汗水。 几乎蜷缩在座位上的金秋停止了尖叫,突然,她挺直身子,脸上依然保持着惊恐的表情,眼睛也睁得相当大,极力张大着嘴巴,喉咙中发出“咯咯咯”的声音,但是蒋涛根本听不出她到底在说什么。 “怎……么……了……”蒋涛颤抖着问道。 半晌,金秋机械僵硬地缓缓转过头看着蒋涛,脸上原本恐惧的神情渐渐消失,没等蒋涛再度发问,她的嘴角两边突然向上一扯,露出一个极不自然地诡异笑容,嘿嘿地笑了起来,蒋涛倒吸了一口凉气,只听金秋不带任何语气地说道:“好好开车。” 蒋涛感觉到金秋的不对劲,却毫无办法,只是一边稳着方向盘,一边不时偷眼查看金秋的举动。 虽然她的眼睛里一丝的生气也没有,嘴里却发出一阵yīnyīn的哼笑,说道:“老老实实开好车,别想挣扎或是逃跑。” 看金秋这副样子,蒋涛的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三个字:鬼上身。 此时的蒋涛,虽然整个人依然被吓得不住瑟瑟发抖,但大脑的思维能力却似乎恢复了过来,他偷偷瞥了一眼后视镜,后座上空无一“人”。 “你……这是要去哪?”蒋涛颤抖着问道。 “西青路……”金秋yīn森森吐出三个字。 蒋涛明显怔了一下,脱口说道:“你也去那儿?” 金秋哼了一声。 难道就是因为他的目的地是西青路,这个女鬼才会出现在车上?蒋涛不禁猜测着。 车窗外依旧弥漫着如纱般的雾气,蒋涛打开车头大灯,努力分辨方向,他咬了咬牙,开口道:“那个……能不能让外面清楚点?我……看不清路……” 不知道是不是上了金秋身的女鬼施出了什么法术,不一会儿,车窗外的雾气明显消散了许多,蒋涛不禁惊讶地注意到,这个时候的马路上居然还是冷冷清清的,看不到其他车辆。 这里到底还是不是阳世间啊?蒋涛差点哭出来,冷汗如雨,全身的衣裤由里到外差不多都湿透了。 不知道是不是那女鬼上了人身的原因,车内的温度似乎回升了一些,不像刚才那样如同冰窖似的。 蒋涛抬手抹了一把冷汗,使劲瞪大眼睛,其实在空无一人的马路上,看不看路况似乎没多大分别,但他还是保持着一个司机应有的质素。 前方不远处出现一个十字路口,按说这个时候路口的红绿灯应该已经全都转为不断闪烁的黄灯,但这个路口的红绿灯却还在开启中。 看到红灯,蒋涛本能地减低车速,突然,他注意到路口不远处的马路边有一个黑乎乎的影子。 看到蒋涛要在红灯前停车,金秋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双眉微微皱了皱,不等他停下车就命令道:“快开,不许停。” 蒋涛还真没胆量和一个女鬼讲什么交通规则,他只好重新踩下油门,而就在这个时候,异变突起,路边离车不远处那团黑影,动了。 第三十九章 命中注定 蒋涛惊讶地看到那团黑影陡然暴涨,化作一道人形黑影从路边一闪,下一秒便出现在自己出租车的后门外面,随着“咔”一声轻响,原本已经锁住的车后门从外面被拉开,一股夹杂着cháo湿气息的凉风瞬间从车门外涌入车内,那人影眨眼间竟然在出租车还在前行的状态中钻入车内。 蒋涛还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听到车后面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师傅,受累,西青路。” 又是西青路? 蒋涛只觉得自己脑袋里嗡嗡作响,等他看到出现在车后座上的人影长相后,他已经觉得自己眼前发黑,颇有就要昏过去的感觉。 后面的人身上穿了件湿乎的黑sè风衣,头发也是湿漉漉的,仿佛被水浇过一般,贴在额头上,脸上还戴着副墨镜,当蒋涛注意到他脸颊上有道长长的伤疤时,不由得被吓了一跳,第一个感觉就是刚上来的这个家伙一定不是善类。 那人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嘴角一扬,轻笑道:“我不是坏人,你身边那个才不是什么善类呢,对吧?” 他话音刚落,就见金秋全身陡然一震,紧接着,一个红衣女子便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后座上那男人的身边,一阵yīn风略起,红衣女子直扑向那男人身上。 不过就在红衣女子刚刚碰到那男人衣边时,一团黄sè的光芒骤然自他俩之间炸开,蒋涛清楚地听到那红衣女子发出凄惨的尖叫,那声音就像一首重金属摇滚被突然拔高了若干音调似的,异常尖锐刺耳,幸好只是短短的一声,还不等他受不了要抬手捂住耳朵时,那声音便消失了,随即那红衣女子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车内顿时出现了阵短时间的寂静,蒋涛这时候意识到应该是后座上的那个男人帮助了他,他心中一动,刚想停车,却听到后座上的那个男人开口说道:“别停车,继续开。” 蒋涛忙听话地将脚离开刹车,沉了一下,他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去哪儿?” “当然是西青路,如果今天我们不去哪里,这一切根本无法解决。”那男子说道。 虽然不知道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关联,但看到刚才那一幕,蒋涛还是选择相信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子。 此时他才顾得上转过头,想看看金秋的情况,没想到金秋双目紧闭,歪倒在副驾驶席上一动不动。 蒋涛一惊,正想伸手推推金秋,却听后面那人又道:“别碰她,刚被鬼上身,还是让她休息一下吧。” “你……是谁?”蒋涛觉得自己终于可以主动问一回问题了。 后座上的那男子抬手扶了一下墨镜,将身子往座上靠了靠,这才从牙缝里吐出两个字:“顾异。” 蒋涛没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忙道:“故意?我不是故意的。” 那男子轻轻摇摇头,语气有些无奈地道:“我叫顾异。” “哦……”蒋涛这才醒过味来,沉了沉,他又问道:“顾……先生,那鬼……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异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反问了一句:“你会不知道?” 蒋涛被他问得莫名其妙:“我怎么会知道?” 顾异愣了一下,沉吟片刻,忽然问道:“这车是你的吗?” 蒋涛摇摇头,把自己和邻居吴哥合伙开车讲了一遍。 顾异听完,冷笑一声,道:“看起来,你这个邻居没安什么好心。” 听他这么说,蒋涛有些不乐意,反驳道:“怎么可能,如果不是吴哥,我哪会有工作。” 顾异嗤鼻一笑:“或者这么说吧,你这个邻居吴哥为了钱就没拿你俩的小命当回事。” 蒋涛不满地“哼”了一声,却因为顾异怎么也救了他一把,一下子不知道用什么话去反驳他。 顾异也觉得自己说话没头没尾,抬手抹了一把自己湿乎乎的头发,蒋涛见状,忙道:“车座后面有纸巾,你怎么身上湿乎乎的?外面没下雨啊?” 说着,他还看了一眼车窗外。 顾异回身拿过纸巾盒,抽出纸巾边擦边说道:“外面在下着小雨,不过你现在中了‘鬼遮眼’看不到,估计你眼睛里外面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吧。” 蒋涛脸sè一变,下意识就要踩刹车,顾异挥挥手,道:“别停车,没事,只是你看不到人和车而已,路还是路,正常情况下你不停车是不会出事的。” 蒋涛不放心道:“那怎么能行,万一有人过马路怎么办?” 顾异抹着脸,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你现在开的是‘鬼车’,除了你,撞不死人……” 蒋涛对顾异这种根本解释不清的话是越听越急,他咬着牙几乎是叫喊道:“麻烦你能不能说清楚,不然我真停车了。” 顾异叹了口气,撇着嘴道:“随便,反正停车死的也是你,跟我关系不大,我纯粹是多管闲事……也不对,好吧,我就讲明白,你好好开车啊……” 蒋涛这才听话地点点头。 顾异重新坐好,这才问道:“你和你的邻居应该是两班倒开车吧。” 蒋涛“嗯”了一声:“十点半交车,其实就是回家把车停楼下,车钥匙放他家信箱里,转天下午他和我交班时结算车费……” 顾异摆摆手:“你俩分账的事和我没关系,不过,你这个邻居前段时间应该是接了个活。” 蒋涛一愣,他并没有听吴哥说过这方面的事。 顾异接着道:“这活虽然赚钱,但弄不好是要出人命的。” “不会是送什么违法物品吧……”蒋涛顺口说了一句。 顾异似笑非笑地耸耸肩:“东西目前算不上违法,不过是邪门而已。” 蒋涛觉得自己平时脾气挺温和,遇事并不爱着急,但今天让这个顾异讲话一而再再而三的拖拖拉拉搞得实在火大,尤其是事关自己的xìng命,他不禁叫道:“求求您老人家能不能一次把话说清楚。” “OK,OK……年轻人脾气这么急躁,很容易上火……”顾异摇着头叹息道:“你这个邻居接的活就是,半夜替人开‘冥婚礼车’。” 虽然车里已经没有红衣女鬼的存在,但蒋涛听了顾异的话依旧觉得遍体生寒,他并不知道什么叫‘冥婚礼车’,但冥婚还是有些一些耳闻,说白点应该就是两死人结婚,只听说一些农村或是偏远地区有这种事情存在,难道大城市里也有人实行“冥婚”?另外,什么叫“冥婚礼车”呢? 顾异知道蒋涛并不明白这些,便解释了一下:“冥婚也叫yīn婚,其实就是为死去的人找结婚对象,有的是年轻男女定婚后,没等迎娶过门就因故双亡,老人们认为这种情况下,如果不替他们完婚,那他们的鬼魂就会作怪,让家宅不安,所以一定要为他们举行一场冥婚仪式,最后再将他们埋在一起,成为夫妻,并骨合葬,避免两家出现孤坟,以保家宅安宁。现在这个年代,虽然基本上没有坟地了,不过也免不了有些人家举办冥婚。” 蒋涛听完,不禁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顾异继续道:“说起来,举办一场冥婚是有一整套仪式规矩的,并不是随便把两个单身男女凑到一起就叫冥婚,但你那个邻居接活的主儿说白了就是一个假神棍,骗人钱财的主儿,没想到居然还挺吃得开,听说不少人曾找过他为家里人办冥婚,而你那个邻居接的活就是半夜里开车将女方接到男方家中,那缺德神棍还给起了个名字叫‘冥婚礼车’,而所谓接女方就是把女方的骨灰或者是生前一些东西加上一张镶好的大幅女方黑白照片送到男方家里,真是个白痴,哼……” 蒋涛不由得瞪大眼睛,他万也没想到邻居吴哥会接这种活,而且一点风声也没和他讲过,难道是晚上他自己偷偷开车出去的?也不是没可能。 一想到这车曾在晚上拉过死人的骨灰,弄不好车后座上还会摆着一张大大的黑白死人照片,蒋涛就觉得自己身上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不由自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简直不亚于刚才女鬼现身车中的感觉。 他努力抑制住自己恐惧的心理,问道:“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顾异顿了顿,又“哼”了一声,道:“你那个邻居今天和你交车时没说什么?” 蒋涛摇摇头:“没有啊,对了,脸sè不太好,但他说是不舒服,没说什么。” 顾异冷笑道:“他哪是不舒服,今天出现的这个女鬼就是他昨天夜里招出来的。” 蒋涛惊讶地“啊”了一声。 顾异冷冷地道:“我能救你这一次,既是偶然,也是必然,要知道,我已经在刚才那个路口等你快半小时了,如果你今天到不了那里,那你的下场就是一个字——死。” 蒋涛浑身冰凉,身子抖了抖。 顾异自顾自道:“如果不是我今天白天接到别人的委托,去看看那个兴风作浪的神棍的话,我也不知道昨天晚上你这个邻居竟然没能安全把骨灰送到目的地,不过,你的邻居大概也想不到,要是他昨天真把骨灰送到地方的话,那他的小命也就该走到头了……” 说到这里,顾异脸上露出一丝颇具玩味的笑容。 第四十章 不归路(上) 顾异的话对蒋涛造成了巨大的冲击,原本这一晚上接二连三的经历不但已经颠覆了他对这个世界的认识,更令他的感官神经受到了强烈的刺激,现在没有晕过去或是崩溃已经算是一个奇迹,但想不到的是,这个刚刚冒出来本以为是救他来的的家伙,说出什么如果他到不了肯定会死,这算什么,他蒋涛就是守株待兔里的兔子,等着天上掉馅饼的馅饼,更不可思议的是,他居然还说今天他之所以会遇到鬼,全因为昨天吴哥没能搞定他接的“私活”,最让他无法忍受的是,这个顾异最后说的那句话,按照他的意思,如果昨天吴哥能够搞定“私活”的话,那吴哥昨天就会——死! “上帝啊,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蒋涛禁不住抓狂地喊道。<ww。ienG。com> 顾异yīn阳怪气地笑了一声:“上帝他老人家是不可能管你的。” “能不能讲清楚点?”蒋涛很想弄得太明白点。 顾异大马金刀地靠在后座上,道:“很简单,你的吴哥昨天受托送女方的骨灰,但那个神棍根本没了解,要办冥婚的这家女方死者,她的死亡原因是被人先jiān后杀,你注意到她是一身红衣了吗?其实那是她被人割断脖颈后鲜血将衣服都染红的原因。” “嘶……”蒋涛倒吸了一口凉气。 “横死加惨死,不知道你能不能想像出她死时拥有的冲天怨气,更想不到,她家居然还想着替她办什么冥婚,今天我从那个神棍嘴里知道的,你的邻居吴哥昨天车开到半路,觉得非常不对劲儿,竟然将骨灰和照片扔到了半路上就开车跑回家了,今天上午找才找回来送到神棍那里,表示不想干了,而那个半吊子神棍也没意识到这事情真正的严重xìng,认钱的脑子里就想着没能拿到,不知道这家伙是好命还是走了狗屎运,骗了那么多次钱,就没一次真遇到鬼的,不过,好运这回算是到头了。” 说着,顾异又yīn阳怪气笑了起来。 听到他的笑声,蒋涛觉得这家伙笑起来和鬼没什么区别,不会是因为经常见鬼的原因吧。 “不就是没办成婚礼吗?那女鬼找他们去啊,为什么找上我啊?”蒋涛还是不明白这里面的事情。 “说白了,那女鬼只认车不认人,而且她很想找个替身。” “替身?” “哦,我忘了告诉你,这件事里很凑巧的事,那个女鬼死的时候就是在西青路上,她现在需要的是等你开车到了那里后,搞定你,再附身于你旁边那个女人身上,搞不好她能借着你旁边那个女人身子再活一阵呢。”顾异轻描淡写的说着,时不时遇到鬼,他对这种事实在懒得多加讲解。 “等等……”蒋涛叫道:“你说那鬼到地方还要把我宰了?那现在呢?你是不是已经搞定那女鬼了?可……为什么你还要让我继续开车去西青路?” 顾异两手一摊:“我可没说我把她搞定了,刚才只是把她赶开,不过很可惜,这女鬼横死的怨力实在太强,超渡不太容易,目前只能是到她死的地方再想办法解决。” “呃……”蒋涛愣了一下,不禁感觉自己似乎正在踏上一条不归之路,他小心地减低车速,迟疑了一下,问道:“想办法解决?你……就不能这会儿收了她吗?看样子你是什么法师吧,捉鬼不是你的工作吗?” “切……”顾异用鼻子重重发出不满的声音,道:“谁说我工作就是捉鬼,而且这里面不是单纯捉鬼那么简单,你不觉得那女鬼其实死得也挺惨吗?实说告诉你,不是万不得已的时候,我是不会直接将鬼打得魂飞魄散的,明白吗?” “那我就得冒着生命危险吗?”蒋涛小声嘟囔了一句。 顾异耳朵相当尖,一下子听到了他的嘀咕,他无所谓地道:“如果说我会保证你们生命安全的话,你会不会好过点?” “你会吗?”蒋涛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顾异笑笑:“尽量吧。” 蒋涛总觉得后面坐着的这个家伙说话听上去有些不靠谱,他真的很想把车往路边一停,然后下车想方设法回家。 顾异觉察到了蒋涛的想法,他异常严肃地说道:“听着,现在你已经卷进这场麻烦里了,你是想跑也跑不了,就算你现在下车,或是干脆掉头回家,那女鬼也会从此以后缠上你,而到那时,你只会碰上比现在更大的麻烦,甚至可以说,你到时会死得更惨。” 蒋涛苦着一张脸,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 看开车的小子不准备停车,顾惜满意地点点头,靠在后座上养神。 “呃……我叫蒋涛。”蒋涛觉得应该自我介绍一下。 顾异点点头,“哦”了一声。 蒋涛翻了个白眼,转头看了看金秋,见她依然闭着眼,一副毫无知觉的样子,不禁叹了口气。 “为什么她也会卷进这次事件?”蒋涛问道。 顾异双手一摊:“简单点说,这属于注定的,或者说,她倒霉,她和你都倒霉。” 蒋涛这下真的无语了。 车离西青路越来越近,突然间,蒋涛听到一声冷笑,那声音仿佛是在车外,又发像是在耳边,顾异陡然挺直了身体。 第四十一章 不归路(中) 那笑声如此yīn冷,蒋涛不由得全身一激灵,与此同时,出租车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陡然加速,车速直飚到120,吓得蒋涛大叫不止,抬脚猛踩刹车,不过就算他踩到到底,也根本不起任何作用。 “啊……”蒋涛只有张大嘴,不断发出无意义的叫声。 后座上,顾异并没有露出丝毫惊慌的神情,他伸手按下了车窗控制键,按了几下没反应,看起来整辆出租车已经被那女鬼控制住了。 这时,原本一声声断断续续的冷笑突然变成一连串“哈哈哈”的笑声,只是这笑声同样yīn森无比,其中似乎充满了无限的仇恨。 顾异甩甩手,伸出食指在车窗控制键上虚空画了几下,构成一道符咒,“咯嗒”一声轻响,他再按下去时,车窗缓缓下降。 “先别踩刹车,听我命令,我叫你踩你就踩,听到了吗?”顾异在后面大声喝道。 原本已经有些丧失思考能力的蒋涛,听到顾异的声音后,居然恢复了清醒,他咬紧牙关,点点头。 顾异整个上半身钻出车窗外,阵阵yīn风打着旋围着他身边,不远处,一条红sè的人影悬在空中,却好像有些惧怕他似的,并不靠前,顾异镇定自若地双手同时虚空画符,口中念道:“地火天风,南离化三昧,燎!” 随着他咒语念出,数团火球凭空出现,化作火流星四散shè出,转瞬间围着出租车车头处形成一道火墙,并随着向前行驶的出租车一同移动。 毫无笑意的笑声戛然而止,随即,一声刺耳的尖叫声不知从何处响起,却让顾异和车内的蒋涛听得真真切切。 顾异不断画着符,无数火球在空中出现,又如流星般汇入前方的火墙,蒋涛只是睁大眼睛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却没办法表达一下自己的感受,他觉得自己已经丧失了大部分的思考能力。 就在这时,顾异大喝一下:“踩刹车……” 听了他的命令,蒋涛本能的一脚猛踩下刹车,车轮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巨大的惯xìng令车轮虽然停止,但出租车却依旧向前滑行了好长一段距离,好在蒋涛系着安全带,倒霉的是旁边的金秋,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急煞车,她的头“咚”的一声响撞到了车窗玻璃上。 没想到的是,这一下撞击,令原本一直昏迷的金秋清醒了过来,“嗷”的一声,金秋嘴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大叫,下意识抬手捂住被撞疼的地方,睁开眼睛,茫然地打量着周围的情况,想搞清楚她现在到底身在何处。 车终于停了下来,火墙就像突然出现那般又突然间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似的,但就在火墙消失的那一刹那,蒋涛只觉得眼前一花,当他重新看清车窗外的情景时,禁不住张大嘴巴,甚至连害怕都忘了。 车外细雨纷纷,虽然不知下了多久,但路面已然被微雨完全打湿浸透,仿佛涂上一层油一般,这应该也是车子刚才滑行那么长距离的原因之一,只是,最令人害怕的是,车头最前端恰巧紧贴在一个粗大的立交桥水泥桥墩前,车头与桥墩之间仅有一线之隔,如果蒋涛晚踩一点刹车的话,恐怕现在的下场就是车毁人亡的场面了。 对情况一点不了解的金秋,捂着头近乎呻吟地问道:“出了什么事?” 蒋涛这个时候根本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呆呆地注视着前面车窗外,金秋顺着他的目光望向前方,也不禁吃惊地瞪大眼睛,一手捂头,另一只手掩口惊呼。 “啊……” 顾异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杰作”,微笑着将身子缩回车内,伸手打开车门,迈步下车。他下车的一侧不远处,是一座刚刚建起的巨大花坛,此时里面根本还没有种花,只是堆满了工程废土,就在灰土砖块上方,一道人影脚不沾地半悬在空中,一身红衣,长发遮面,全身散发出一种森然的气息。 “跟我走,让我找地方超渡你吧。”顾异盯着那一动不动的红衣女鬼,开口说道。 虽然看不到那女鬼的脸庞,但却能让人感受到冲天怨恨,顾异轻轻摇摇头,叹道:“何必呢,为了报仇?恐怕你连杀害你的人都不知道吧。” 此时空中依然飘着细雨,却无风,就在顾异话音刚落,那女鬼垂下的红裙仿佛是被无形的怨气激荡而起,几乎同时,不仅车内一直偷眼关注车外情形的金秋和蒋涛,就连顾异都觉得眼前一花,那红衣女鬼一闪,便消失在他们的视野当中。 “下车!”顾异突然喝道。 蒋涛吓了一跳,忙推开车门就要下车,却发现身上还系着保险带,又赶紧手忙脚乱地解开保险带,冲下车。 这时,顾异也已经冲到另一侧,拉开车门将金秋拽了下来。 蒋涛和金秋本能地躲到了顾异身后,胆战心惊地扫视着四周。 顾异抬手摸了摸鼻子,扶了一下墨镜,对着空中开口道:“虽然我知道今天这事可以说是冥冥中注定安排的,但你得知道,既然我在这里,就不可能让这两个人出事,出来吧,我们聊聊。” “和鬼聊天?”蒋涛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猛的,一个令人倍感毛骨悚然的声音响了起来,这声音仿佛并不是通过耳朵听到,而是直接在脑海中响起来似的。 “你们都得死……” 蒋涛险些叫出声上,脸上不禁流露出惊恐的神情,再看旁边的金秋,她脸上的表情比自己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 顾异倒是没什么,反而笑了笑:“拜托,有点新意好不好,别动不动就用这话吓人,对了,能不能在我们死之前麻烦你件事,我知道蒋涛因为开这车惹到你了,但不明白为什么会把金秋卷进来?她不可能是杀你的凶手吧?” 等了好一会儿,他们三人的身边突然刮起一阵yīn风,直吹得蒋涛和金秋汗毛倒竖,紧接着,红影一闪,那女鬼瞬间出现在离他们不远处的半空中。 第四十二章 不归路(下) 空中依然细雨迷离,但那女鬼披散的长发并没有被打湿,可就在这雨中无风自扬,当遮挡在她面前的长发散开,三人看到她的模样时,金秋和蒋涛不约而同发出近似呜咽的吸气声,那是一张根本分不清男女的脸,五官模糊,甚至看不清眉毛和鼻子,只有灰蒙蒙的面庞以及一对白惨惨没有瞳仁的眼眸,腥红sè的嘴唇微微上扬,仿佛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 突然,那片抢眼刺目的红sè微微动了动,顿时一个声音同时在三人脑海中响了起来。 “我好看吗?” 顾异摇摇头,叹了口气。 那女鬼哼哼冷笑一声,脸上渐渐扭曲,眨眼间便发生了变化,不一会儿便出现一张五官齐全的人脸,只不过,她的脸sè几乎呈现灰白sè,丝毫没有血sè,甚至有一些发青,两眼的眼眶四周黑黑的,一对眼珠鼓了出来,如果仔细看的话,很明显眼结膜所占的面积要比角膜大得多,双颊深陷,皮肤看上去十分干瘪,活像一具半风干的尸体, 顾异这次没说话,反而他身后的蒋涛虽然只是瞥了一眼便错开眼神,但不由自主还是怔了怔,转过头仔细看了看旁边的金秋,禁不住发出“咦”的一声。 金秋自从躲在顾异身后起,眼睛就一直半睁半闭着,由于害怕,她只是偶尔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旁边,后来看到那张红sè嘴唇后,她索xìng就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 蒋涛犹豫了好一阵,又壮起胆子迅速看了一眼那女鬼,忍不住小声说了一句:“金秋,她的模样有点像你。” 一连串yīn森的笑声自他们脑海中响起来,接着便“听”到那女鬼说道:“你还真看出来了。” 听她这么一说,金秋不由好奇地睁开眼,看了一眼那女鬼,马上飞快又闭上眼睛,却还是“啊”了一声,因为那张脸实在太有冲击力,实在由不得将那副形象停留在脑海里的记忆中,而即使骇人至极,但金秋也不得不认同,那张脸的确与自己有几分相像。 “你是谁?”顾异忽然问了一句。 “我是谁?你们想不到吧,我是她的妹妹。”那女鬼突然抛出这个事实,不只金秋和蒋涛,连顾异都没想到,不过这时他也有些明白了。 金秋猛地摇头叫道:“不……不可能,我没有妹妹……” 女鬼充满恨意的声音再度响起来:“怎么不可能,你知道的。” 顾异忽然抬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开口道:“停,你们都别想着争辩,应该让小红从头讲一遍比较好。” 即使当下情形如此诡异恐怖,他的一句“小红”还是让蒋涛有种想笑的感觉,连那女鬼都明显顿了一下,终于,她选择说出了事情经过。 说起来,这事情似乎有些老套,无非是一对姐妹自小因为家庭的原因被迫被分开抚养,但双方并不知情,妹妹被送到一家并不富裕的家庭中,不久前因为一次意外养父母双双去世,妹妹只好住到养父母的一位亲戚家中,并从养父母的遗物中发现一本rì记,在rì记里她才得知自己还有个姐姐,因为不想寄人篱下,她便下决心去寻找自己真正的亲人。 而姐姐的家庭环境相当舒适,巧的是父母也都不在了,留下一大笔数目可观的钱,自然而然,这姐姐难免沾上一些不好的习惯,比如乱花钱之类的,而且身边男友走马灯似的换不停,不过最近倒是有个温柔体贴的男友颇对她的胃口。 第一次妹妹按着rì记中的一个地址找到了姐姐家,没想到姐姐不在,只有她的男友在家,当妹妹说明来意后,那男友表示不如妹妹先不要出面,由他亲自向姐姐将此事说明,原因是怕姐姐突然得知此事,情感上受不了等等一些理由,妹妹觉得似乎有理,便接受了姐姐男友的要求。 但等了好长时间,姐姐也没联络她,当妹妹二次上门寻问时,出现在她而且的依然是姐姐的那位男友,只不过这次的理由是,他已经向姐姐求婚了,这段时间因为结婚的事情忙了点,所以没去找妹妹,按他的意思是,再过几天,姐姐一定会去找她。 妹妹这次没同意姐姐男友的要求,她想留下来等姐姐回家,姐姐的男友却告诉她,这段时间姐姐并没有住在这里,而是住在另一处住所,并好心地将地址告诉了妹妹。 妹妹实在忍耐不住想见姐姐的冲动,决定连夜去找姐姐,万没想到的是,却在途中遇到歹人,残忍地将她杀害了。 “你的被害地点就是这里吧。”顾异忽然问道。 女鬼哼了一声。 “当时你找你姐姐的时候,那个住处的地址就是这附近?”顾异又问道。 女鬼又哼了一声。 顾异耸了耸肩,转头看向金秋,这个时候的金秋,除了吃惊的张大嘴巴外,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她当然已经意识到,这女鬼讲的经过中,姐姐就是她,而妹妹则是那个女鬼了。 “你知不知道杀你的那个歹徒长什么样?”顾异转头又问那女鬼。 这次女鬼并没有发出“哼”声,微微摇摇头。 “有什么特征之类的吗?”顾异不死心又问了一句。 沉默片刻,那女鬼道:“挣扎时我抓破了他的衣袖,恍惚是,好像在他胳膊上有一个纹身,看上去似乎像是菊花……” 说到这里,顾异和蒋涛都听到金秋发出如同呜咽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三个字:“金线菊……” 顾异长长出了一口气,对那女鬼道:“对不起,这一切的确像是注定的,不过,却不是你所想像的那样,所以,放过他们吧,我知道害你的人是谁了。” 那女鬼恶狠狠地盯着三人,长发更加激扬,她尖声叫道:“谁?” 顾异无奈地摇摇头,看来冲天的怨恨已经让她失去了思考能力,只好道:“你姐姐的男友呗。” “为什么,为什么……”那女鬼依旧不甘心地叫道。 顾异苦笑了一声,这其中的原因无外乎多半是为了钱,至于害人的细节,真实情况也只有那男友知道,他歪头看了看依然呆若木鸡的金秋。 “听着,放过他们,我相信你被你姐姐的男友骗了,你姐姐自始至终都不知道有你这个姐姐的存在,难道你还想致她于死地?”顾异劝道。 那女鬼垂下头,一阵沉默,顾异只好耐下心等着她的决定,看起来,这件事似乎可以和平解决了,蒋涛轻轻吁了口气。 但就在这时,那女鬼突然抬起头,双目一片赤红。 顾异禁不住脸sè一变。 第四十三章 失算(上) 黑夜,绵雨,却依然掩不住那刺眼的红sè,蒋涛刚松弛下的心情再度紧绷起来,顾异同样心中一沉,虽然说他的眼睛有毛病,看不清周围情形,但他那与生俱来的慧眼却能觉察到异样的红sè与暴涨的怨气。 顾异不由得苦笑了一下,他还是低估了人xìng格中的怨念,当人因为横死化作厉鬼后,xìng格中的缺陷会不由自主地无限放大,凭借着怨念存在于人世间的厉鬼,也正是靠此兴风作浪。 不得不说,金秋的妹妹惨死后,体内存在的怨气的确不容小瞧,甚至都超乎顾异的意料之外,看来,单凭对话,无法解决掉面前这红衣女鬼。 半悬在空中的红衣女鬼突然一挺身,那张死人脸顿时扭曲成惨不忍睹的样子,脸sè甚至变成了青绿sè,瞪着一双快要掉下来的红sè眼珠,身形一闪便消失在空气当中,随即,四下yīn风阵阵,自四面八方打着旋向顾异他们三个刮了过去。 顾异虽然自有护体之术,但身后的两个人并没有,但凡有阵yīn风刮到他们身上的话,轻则皮开肉绽,重则xìng命不保。 而那女鬼的手段并非如此,伴随着阵阵yīn风,女鬼的身影也不断出现在其中,从那花坛一点点向他们靠近,只是她的身影总是一闪而过,似乎是不想让顾异他们掌握住她的行进路线。 顾异不觉一惊,想不到这女鬼竟然如此下本,拼了全身怨力施出‘噬骨yīn风’之术,看起来这女鬼是准备以魂飞魄散为代价,也要拉着他们三人或者说是其中一个人步入黄泉之路。<ww。ienG。com> 转眼间,数道打着旋的yīn风接近顾异他们所站的位置,就在这时,异状突生,顾异身后一直沉默不语的金秋,突然间大叫一声,也不知道从哪里生出的力气,陡然站起身,一边尖叫着一些根本听不懂的话,一边撒腿向无人的一侧跑去。 “该死!”顾异骂了一声,转身一推蒋涛,道:“快去,追上她,然后趴在地上别动。” 蒋涛愣了一下,一咬牙,迈步追向金秋。 顾异手腕一翻,变魔术一般,手中多了数张符咒,一抖手,这些符咒立时化作数团火苗迎向刮过来的yīn风。 点点火球与马上就在触到他身边的yīn风撞到一起,瞬间两相抵消,但后面的道道yīn风的,不断汇聚到一起,形成更大股的yīn风,而顾异甩出去的符咒数量有限,无法完全将yīn风消灭。 不过顾异也并不是完全依靠这些符咒,他只是利用符咒为自己争取了一点时间,他身形一闪,一边疾速向金秋和蒋涛奔跑的方向移动,一边将双手合在一起,十指交错,摆出一个奇怪的手印,嘴里念念有词。 只见他手上竟然散发出一团淡蓝sè的光芒,他手一挥,蓝光电shè而出,在空中隐隐幻化成一个半透明的蓝sè八卦,往刮过了一股yīn风盖了过去,才一触碰到那股yīn风,便一下子将yīn风击散,消弥于空中,但那蓝sè八卦却依然浮在空中,如同有生命一般,向着另一道yīn风撞去。 顾异并不敢托大,以他现在的能力,八卦印一次最多也就可以施放三道,所以第二个若隐若现的八卦印随着他的手印结成而shè出。 刮向他的yīn风就在这两道八卦印地横冲直撞下消散在空中。 虽然yīn风消失了,但顾异脸sè并不好看,一转身,他面sè凝重地望着不远处已经把金秋扑倒在地的蒋涛。 只是这时,根本不是蒋涛压着金秋趴在地上,而是金秋一脸狞笑地用一只手掐在蒋涛的脖子上,而另一只手伸出两指扣在蒋涛的眼睛上。 在金秋的背上趴伏着一身红衣的女鬼,长发披散的脑袋就搭在金秋的肩膀上,乍一看过去,就好像金秋长了两个头似的。 顾异一跺脚,自己果然还是迟了一步,若不是金秋最后吓得跑开,凭他的八卦印足可以对付那女鬼,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女鬼以yīn风成功吸引住了顾异,而她则追上了跑开的金秋。 看到金秋和蒋涛的姿势,顾异停住了脚步,女鬼发出一阵又尖又细的笑声,蒋涛虽然被制住,但禁不住还是一皱眉,那笑声令他觉得耳朵里就像被无数根细针扎了一样,耳膜疼得他直想大叫,可苦于眼睛被不轻不重地按住,他就算想挣扎也不敢,更何况自己的脖子还让金秋掐着。 “你到底想干什么?”顾异的语气中明显有些不耐烦。 “我要杀的我人一起死。”女鬼的声音再度响起。 “刚才说一声不就得了,何必搞这么大阵仗。”顾异冷冷地道。 “说了你们能答应我的要求?”女鬼的声音同样yīn寒无比。 顾异不得不承认,如果刚才单凭她说,自己连考虑不会考虑一下。 但现在,他同样不想考虑,虽然杀她的明显是金秋的男友,而且说起来他的确也该死,但他并不想在这种情形下听一个女鬼的吩咐。 当然,顾异并没有搬出由jǐng察解决杀手的说法,且不说那女鬼答不答应,以那女鬼目前暂存的智商看,她除了怨恨恐怕已经没有别的情感了。 “听着,你这个样子我没办法满足你的要求,你觉得是你呆在这里,我去把人带来呢,还是你就这样控制着他俩跟我上车一起走呢?”顾异用话拖延着时间。 哪知那女鬼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后,突然道:“根本用不着,我只要你老老实实呆在这里,我自然会控制着我亲爱的姐姐,和这个司机一起去找他去的。” 如果顾异脸皮薄一点的话,他一定会脸红。 这个女鬼似乎并不笨。 第四十四章 失算(下) 蒋涛叙述到这里的时候,他们的出租车已经再一次来到了“富兴中学”校门前,他将车停到学校大门对面的街边。 顾异正要下车,白茹忙阻止住他,道:“嘿,故事正讲到关键。” “结局当然是我把他们都救出来了。”顾异笑嘻嘻地道。 白茹回身抓住他的衣服,把他重新拉回车中,道:“现在天还没大亮,学校的机房也不可能有人,查档案还是最好等学校开门后再去,现在,坐好,给我把故事讲完,我要听细节。” 顾异无奈地将推开一道缝的车门关上,重新坐好。 蒋涛见状,继续讲了起来。 昏暗的立交桥下,顾异盯着挟持了蒋涛的金秋,以及她背上的那个女鬼,叹了口气,居然同意了那女鬼的要求。 “撤掉你的法术,闪一边去。”那女鬼命令道。 当初在车上时,这女鬼并没有意识到顾异拥有捉鬼的能力,所以选择了直接扑向他,但现在,她可不敢再小瞧他,只有顾异躲得远远的,她才能放心。 顾异摸了摸鼻子,向后倒退了好几步,手一挥,空中那两道若隐若现的八卦便消失了。 那女鬼cāo控着金秋,挟持着蒋涛向车子走去,蒋涛因为脖子被掐,只好低下头猫着腰,以极其别扭的姿势与金秋一起走向车子。 女鬼死死盯着顾异,以防他有所行动,顾异只好抬起两手摆了摆,做了个投降的姿势,表示自己并不打算动手阻挡她。 女鬼一行来到车前,蒋涛首先被喝令先钻入车内副驾驶席上,并由金秋掐着脖子从副驾驶爬到驾驶席上,但正当金秋弯腰钻进车内,手指离开蒋涛的眼睛那短短的时间内,顾异双手一合,最后一道八卦印脱手而出。 这一道隐隐散发出亮蓝sè光芒的八卦与前两道不同,它以极不可思议的速度冲向车边,就在马上达到车门前时,一下子化作了无数蓝sè的光点,并在车门前形成一个由蓝sè光团构成的气旋。 趴在正猫着腰的金秋背上的女鬼实在没料到,自己明明挟持了人质,顾异居然还敢施放法术,刚想有所行动,却只觉身后出现一股强大的吸力,她不由得惊恐地大叫一声,一下没能稳住身形,竟然脱离了金秋的后背,只是她并没能一下子吸入那蓝sè气流旋涡当中,一边抵抗着气旋的吸力,一边在半空中扭动挣扎,不时发出刺耳的尖叫。 顾异眯着眼,目光冷冷地注视着半空中的那个女鬼,手印不住变化,并开始一步一步向车前走去。 “蒋涛,你怎么样?”顾异大声问道。 “还……行……”蒋涛声音发抖,有气无力地答道。 “带金秋离开车。”顾异道。 “她……晕了。” 顾异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那女鬼,忽然开口道:“我本不想走到这一步,本来你完全可以转世投胎,这是何苦呢?” 那女鬼除了惊叫,已经发出不任何声音。 顾异双手一连变化出数个手印,半空中那个气旋随即越转越快,终于,那女鬼再也抵不住强大的吸力,惨叫一声,身子被卷入那气旋当中。 与此同时,车内传出一声充满哀怨的惊呼:“不……” 车门一开,金秋踉踉跄跄地冲下车,大叫一声:“妹妹……” 顾异轻轻叹了口气,手腕一翻,一道红光shè入眼看就要消失的气旋当中,转而又冲了出来,而这个时候,气旋也完全将女鬼吞噬了进去,继而在半空中消失殆尽。 半空中,一道微微闪着红光的符咒轻飘飘向地面落去,顾异手一伸,接住那道符,三两下将符咒折成一只纸鹤。 他捏着这只纸鹤,慢慢走到捂着脸跪倒在地的金秋面前,轻声道:“她已经走了。” 金秋双手捂着脸,两肩微微耸动,闷声抽泣着,一言不发。 顾异无可奈何地将纸鹤放到车顶上,沉声道:“我不太会劝人,不过,现在应该没事了。”说完,他也觉得自己这话说得似乎问题多多,只好低头冲车内的蒋涛勾勾手指,示意他出来帮忙。 没办法,蒋涛只好钻出车,两腿踩着棉花一般挪到他们两人面前,俯身对金秋道:“结束了,相信你妹妹也不想你这么难过,虽然……虽然她……呃……”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如何劝说金秋,要知道,这一切他还没能完全消化下去。 突然,金秋呜咽着说道:“我……我就知道……他……有问题,有事瞒着我,还……这几天不只躲着我……今天还打了我……原来……他杀了我妹妹……” 蒋涛这才知道她眼角红肿的原因,一时更加不知道说什么好。 顾异伸将拉住金秋的胳膊,用力将她拽了起来。 金秋吓了一跳,不由自主松开捂着脸的手,满脸泪痕地看着顾异。 顾异将那纸鹤拿起来,递向金秋,道:“这里面封了一缕你妹妹的残魂,虽然,这根本没什么用处,或者说,它其实什么都不是,但我想,至少……” 他不知道如何说下去。 金秋先是愣了一下,犹豫着伸出手接过那只纸鹤,哽咽着接道:“至少,它能提醒我,我有一个妹妹……” 第四十五章 副校长 蒋涛的叙述到这会儿也算告一段落,白茹听完一时不知说点什么好,她抬手拍了拍蒋涛的肩膀,转头对顾异道:“这件事后来你们怎么收尾的?” 顾异轻描淡写地说道:“很简单,金秋的男友被jǐng方带走了,相信已经有了足够的证据证明他杀了金秋的妹妹,金秋领走了她妹妹的骨灰,那个远方亲戚本想借着办个冥婚赚点钱,不过我吓唬了几句,现在敢想这类事了。” “你们俩怎么混到一起了?”白茹指了指顾异,又指了指蒋涛。 顾异笑了笑:“这小子开车不错,我雇他帮我开车。” 白茹明显不太相信。 蒋涛不好意思地挠着头道:“其实是,我不小心把在车上遇鬼的事说出来了,结果吴哥不但不信,反而到处说我是神经病,后来搞得我住的那幢楼里所有人都以为我有病,本来我想找顾大哥帮我证明一下,没想到他却说,这种事最好不要到处乱讲,不然吃亏的是我自己。” 白茹一愣,转头盯着顾异,神情古怪地问道:“这就是你的处理办法?” 顾异点点头。 白茹不禁嘟囔了一句:“你果然很懒。” 蒋涛没听清白茹的话,追问了一句:“什么?” 白茹不自然地笑笑:“没有,我是问,你现在跟着他?” 蒋涛点头道:“是啊,我索xìng把房子卖了,顾大哥家挺大,我就搬过去跟他一起住,管吃管住,平时替他开车,薪水正好和房租相抵,我觉得这样挺好。” 白茹微微皱皱眉,真不敢相信蒋涛长了一副挺聪明的样子。 天不知不觉大亮了,夜晚颇显yīn森的校园,在清晨阳光的照耀下,重新恢复了生气。白茹看着车外,见学校大门已经打开,陆续有人走进学校里,有校工,有老师,不过还没有学生。 “走吧。”白茹对顾异道,说这话时,她脸上隐有担忧的神情。 顾异听出她语气中的异样,问道:“怎么?不是担心学校的那位校长吧。” 白茹点了点头。 顾异想了想,道:“不管是什么附到了他的身上,天亮后要不就离开,要不就躲起来,学校如果知道校长不见了,也一定会报jǐng,目前咱们首要的,还是调查这学校闹鬼的起因,至于校长的下落,等有了线索咱们再行动,如何?” 白茹沉吟了一下,也只有点头同意。 当白茹和顾异来到学校校长办公室的时候,办公室大门紧锁,他俩又去副校长办公室看了一眼,发现办公室里桌后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一问才知道,这女人就是学校的副校长之一宋莹宋副校长。 白茹探了一下口风,发现这位宋副校长根本不知道郝校长的事情,更不知道郝校长会找外人调查学校发生的学生死亡案件。 听到有人提及学生的事情,宋副校长的脸上一变,颇为jǐng觉地看着面前这一男一女,这才想起,两人自从一进门便一直问校长的事情,而自己却忘了问这两人的身份。 “你们是哪儿的?有什么事?”宋副校长一脸严肃地问道。 没等白茹回答,顾异抢先往前走了一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放到宋副校长面前不远处的桌上,笑道:“是这样,我们是市《每rì早报》的记者,今天一早来就是想为贵校做一篇专访,准备近期在报上刊登。” 宋副校长拿起名片看了看,双眉微皱,疑惑地问道:“采访?我怎么不知道这事?” 顾异笑容不减地继续道:“因为这事是昨天晚上与郝校长商谈的,所以我们才这么早来到学校,就是想趁这会儿先采访一下几位早到学校的老师,当然,还有您,宋校长。” 顾异把宋副校长叫成宋校长,故意忽略了“副”字,这不禁让宋莹脸上紧绷的神情略微松弛了下来,唇边竟然泛起一抹笑意。 不过她还是有些为难地说道:“可是郝校长还没有来,我不能安排你们采访,还有个问题……” 说着,她本想仔细打量一下顾异,但看了几眼后还是把眼神错开,显然,她觉得顾异那副尊容,与记者这个词似乎不太符合。 顾异当然明白她的想法,他一伸手,变魔术般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个数码相机,晃了晃,道:“其实,我是摄影师,我身后这位白小姐才是早报的特约记者。” 说实话,宋莹对面前这两个人的记者身份依然半信半疑,但有记者采访就预示着学校的曝光率、知名度等地提高,尤其还会在市里的早报上刊登,所以只要有一点可能,她还是决定暂时相信这两个人。 不过,她还是亲自一个电话打到了郝校长的家,只是,举着话筒半天,却一直无人接听。 正在这时,她的办公室门被人敲响了,来的是一位教导处的主任,他说了一件令办公室内的三人都禁不住大吃一惊的消息。 “郝校长早上来电话,说他病了,需要去医院检查,可能今天不来了。”教导主任如是说。 “郝校长来电话了?”宋莹、顾异和白茹不约而同问了一句。 教导主任看着这三人吃惊的表情,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那什么,郝校长有没有说今天有记者来咱校采访?”宋莹忙开口问道。 教导主任想了想,摇摇头:“没有,校长的声音有点怪,而且说得很急,说完就挂了,都没容我多问。” “啊……”宋莹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 顾异和白茹同样有些吃惊,顾异以退为进开口道:“既然郝校长不来了,那我们也就不打扰宋校长了,以后找机会再说吧。” 宋莹不禁犹豫不决,她觉得这样最好,但又不想错过这个上报纸的机会,试想一下,正校长不在,她不正好能够代替他接受记者采访。 几乎是做了几番天人交战,宋莹终于一挥手:“你们采访继续,需要什么都可以跟我说,我们全力配合。” “哇哦……”白茹从后面捅了一下顾异的腰,没想到这家伙还挺能忽悠。 顾异得意地晃了晃头,不过,现在还不能算作成功,相反,问题现在越来越多。 白茹往前一步,越过顾异,对宋莹道:“宋校长,这样吧,我希望您能先让我去贵校档案室找一些学校的资料,与此同时,您可以安排一下,看有那些老师有时间能够接受我的采访,当然,您也需要安排好您的时间表,看哪个时间段我能够为您做采访,怎么样?” 宋莹想了想,点头道:“好的,正好前段时间,我们已经将学校的所有档案资料等都存入了电脑当中,不过,其实你们想知道什么资料,我都能直接告诉你。” 白茹笑了笑,道:“我们这次采访,要从另一个角度报道学校,数据一定要详细准确,而且我们重点准备宣布一下贵校的师资力量和硬件设施这些年的变化,所以档案资料肯定少不了。” 宋莹觉得似乎有理,只好答应。 正好那位教导主任还没离开办公室,宋莹索xìng让这位主任先带白茹他们去档案室,刚要离开办公室,宋莹忽然想起来了一件事,猛地站起身,快步赶上他们几人,伸手拉住白茹。 白茹愣了一下,宋莹示意其他两人先走,然后这才异常严肃的小声对白茹道:“我不知道郝校长与你们是怎么商量采访的,但我身为副校长,有件事必须提前对你们说明,想必你们也知道学校前几天出了点事,我希望你们的报道里不要提起这次意外,如果你们不能答应,那我只好取消这次采访了。” 说完,她的眼神死死盯住白茹。 第四十六章 再见许辉 白茹跟着教导主任往档案室走去,刚刚宋莹副校长的那番话虽然说得异常严厉,但对她来说,根本无所谓。 不过,有个消息倒是引起了白茹和顾异的注意,那就是郝校长曾往学校打过电话,虽然并不知道是不是郝校长亲自打过来的电话,可不管是他还是他家人,单凭会打电话到学校请假,这就是一件很不寻常的事情。 在去档案室的走廊上,白茹偷偷将一张纸团塞到顾异手中,小声道:“郝校长家。” 顾异点点头,提高声音道:“白记者,我去买几节备用电池,你自己收集档案,没问题吧。” 白茹努力忍住笑,假意不满道:“怎么来时不准备好?快去,不能耽误了回头采访,不然扣你薪水。” 顾异推了推几乎从不离脸的墨镜,撇撇嘴,向那教导主任打了个招呼便转身离开。 没想到富兴中学的档案室竟然建在图书馆的地下室,虽然可以从任何一台电脑登录校内网,而且在知道密码后可以进入档案管理系统,但很多资料还是纸质,并放在档案袋内,装进无数个纸盒子当中。 望着面前数个档案柜以及无数纸盒子,白茹也不禁头大如斗,幸好自己还掌握着郝校长的一级密码。 教导主任指了指地下室角落的一台电脑,道:“这里有台终端,可以查档,也可以调出你需要的资料在档案室那个柜子里。” 白茹点点头,表示感谢。 没想到教导主任说完了之后并没有走的意思,反而呆一旁,看样子是准备帮白茹一起找资料。 白茹愣了一下,只好问道:“会不会耽误您的工作?要不您去忙您的,我自己查就行。” 教导主任笑了笑:“没事,宋副校既然让我带你们来查资料,我自然要帮忙,而且这么多,你一个人怎么可能查得完?” 不用问,这位教导主任除了出于好心以外,还有向宋副校长表功的意味在内。 无奈,白茹只得再次表示感谢,教导主任将档案索引从电脑中调出来,白茹看了看,决定先调查一下学校建成之初的一些背景资料。 教导主任自告奋勇去帮她取放档案的盒子,白茹无语,索xìng掏出手机,给况非凡打了过去。 不料,电话接通后,对方居然一言不发。 “非凡,非凡……你在吗?”白茹一惊,忙问道。 好一会儿,电话那边响一起犹犹豫豫的声音:“茹?是你吗?” 白茹不禁脸sè一变,不自主往档案室门口走了几步,焦急地问道:“非凡,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对方又是一阵沉默不语,但白茹敏锐地听到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听到开门声和关门声,终于,电话那边又传来了声音,先是有人长出了一口气,随即况非凡的声音响了起来:“谢天谢地,幸好你打电话过来,不然,我差点就要中招了。” 白茹吃惊地问道:“到底怎么了?要不我马上过去?” 况非凡喘了口气,这才道:“不用,你不用过来,下次我会注意的。刚才我正在恢复医院监控录像里出现的扭曲画面,你想像不到我看到了什么。” “到底怎么了?”白茹问道,她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让况非凡把发生的事情讲出来,尤其又是件灵异经历,免得万一对况非凡的心理造成什么影响,虽然,况非凡心理承受能力还算很强。 况非凡回市里的路程无惊无险,算上得风平浪静。一进市里,他便主动给重案组的许辉打了电话,许辉这会儿正在有火无处撒,听到况非凡打电话过来,难免语气中带着火气,说话也有些冲。 知道他也是担心何少卿,况非凡并不计较,相反略有歉意,毕竟如果自己不私自逃离医院,或许能帮忙看着何少卿,也许他就不会如此离奇地失踪了。 有时候有些事是不能说的,即使说出来也不一定会有人信,但有些时候,该讲的话还是应该讲出来,比如现在,况非凡实在忍不住,在听了许辉大通大通埋怨后,他说道:“许队长,我必须向你说点事情,不过最好单独和你讲。” “我在分局天台抽烟呢,这儿连鬼影都没一个,你过来吧。”许辉听他说得神神秘秘,也不免生出点好奇心。 “顺便捎几罐冰镇啤酒来吧,我想提提神。”许辉在挂断电话时说道。 “哇哦,喝酒能提神?”况非凡觉得这更加不可思议。 分局天台上,两个穿着便衣的男子终于见面了,其中一人手里还拎着一打啤酒,如果换作一把枪,这场面便会很有一种《无间道》的味道,不过,其中一个块头较大的男子除了脚下的一地烟头外,并没有夹着什么档案袋。 况非凡举起啤酒,首先表示示好,许辉勉强放松了一下自己紧绷的神情,其实他并不是真的生况非凡的气,只是觉得这件事从头至尾相当窝火,他到目前为止,根本找不到发泄的对象。 “喝酒真的能提神?”况非凡的开场白倒是很特别。 许辉怔了怔,还是伸手接过啤酒,掰下一罐打开喝了一口,长长出了口气,道:“理论上,我已经下班了。” 他又点燃一枝烟,吸了一口,望着况非凡,忽然道:“何少卿和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这会儿能告诉我吗?” 况非凡苦笑一声,走到天台护栏前,望着远处刚升起不久的太阳,深深吸了口气,他实在不想回忆那晚的经历,也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和面前这位重案组的队长实话实说,若不是自己这几天不断经历灵异事件的话,他一定希望那天只是一场噩梦。 他索xìng也掰下一罐啤酒,打开喝了一口,转头对许辉道:“许队,你知道我的职业吧。” 许辉点点头。 况非凡耸了一下肩头:“那你该知道,搞法证工作最主要的是拿证据说话。” 许辉吸了口烟,皱着眉道:“你想说什么?麻烦直说吧,我这个人不喜欢拐弯抹角。” 况非凡玩弄着啤酒罐,沉默了好一会儿,直到许辉快把那根烟抽完了,他才尽量用无所谓的语气道:“如果说,我们之所以出事,是因为撞上鬼了,你会怎么想?” 许辉听了,想也没想,把烟头一扔,转身往天台出口走去。 况非凡自嘲的一笑,还好自己说了“如果”,现在估计许辉以为自己正拿他开涮呢。 不料想,许辉拉开天台的门,刚要抬腿往前迈,却突然停下了脚步,站在那里沉思了好一会儿,把门一关转身回到况非凡身边,若有所思地问了一句:“你说这话时,不是在开玩笑,对吗?” 况非凡点了一下头。 许辉皱着眉,迟疑了一下,又问道:“那就是说,你刚才告诉我,你和何少卿那晚遇到了鬼?让你们受伤的凶手也是鬼?” 况非凡很认真地说道:“或者说,伤了我们的应该叫‘煞’,据说比鬼厉害。” 许辉又掏出根烟点着,用力吸着,却不说话。 这下况非凡反倒是觉得奇怪了,他不禁脱口问了一句:“等等,我不明白,许队,难道你就这么轻易信了?” 许辉看了他一眼:“我不想信,现在我宁可你告诉我伤了你们的是外星人或者是一个武林高手之类的,说实话,这三样都能解释你们受伤的原因,当初我个人比较偏信你们遇到了一个武林高手,而且还是个用毒的高手,例如唐门之类的。” 况非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吃惊地看着许辉,讶然道:“真的假的,你们会这么想?” 许辉极不自然地笑了笑,道:“至少这些还不至于和我受过的教育背道而驰,但你俩遇到的袭击实在太过诡异,我不得不想,能让你们受伤的凶手绝非普通,尤其是何少卿伤口上的毒,还有白医生的种种古怪举动,再加上昨晚何少卿的失踪,这一切加在一起,刚才我仔细想了一下,不管你说什么,我都应该能够接受。” 况非凡好奇地问道:“等一下,是你这么想,还是所有人都这么想?” 许辉苦笑地摇摇头:“很可惜,应该只是我这么想。” 况非凡不禁失望地叹了口气。 许辉忽然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头,道:“知足吧,你今天选上我,不怕老实告诉你,分局里还有些想法,你肯定不想知道。” 况非凡扬了扬眉毛,用询问的眼神看着许辉。 许辉古怪地笑了笑:“有人觉得,是你把何少卿打伤的。” “什么?” 第四十七章 修复监控录像 况非凡虽然想到会有这种嫌疑,但被许辉直接说出来,还是觉得心里怪怪的。 许辉安慰道:“算了,你得知道,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你和何少卿是死党的,要不是他有事没有总提起你,备不住我也会怀疑你呢。” 况非凡无可奈何地耸了一下肩:“好吧,现在你不怀疑我吧。” 许辉摇摇头:“我倒是没怀疑你,但现在,我很想知道你们那晚的情形。” 况非凡一伸手,找许辉要了根烟,点着吸了一口,叹了口气,缓缓将那晚如何遇到抢包的贼,又如何进入鬼楼以及在里面遇到的恐怖经历大致讲了一遍。 许辉紧皱双眉,表情严肃地认真听完况非凡的讲叙,况非凡发现,许辉并不像他外表看上去那般粗线条,至少在听他叙述时,的确是个很好的听众,甚至没有插嘴,就是香烟不断。 直到听完,许辉才脸sè铁青地将手中烟头扔掉,嘬着牙花子问道:“这都是真的?” 况非凡点点头。 许辉疑惑地说道:“奇怪,我怎么就没留意过有那么一幢小楼呢?” “什么没留意?”况非凡问道。 许辉不自然地笑了笑:“说实话,你们出事后,我和兄弟们在那附近差不多是地毯式搜索了一遍,但我对你描述的那幢鬼楼一点印象都没有,按你说的,发现你们的地方离那小楼并不太远,不是吗?” 况非凡想了想,点头道:“应该是,从院里逃出来,我只是顺着小道一直走到大路上,也就几百米?” 许辉想了想,突然一挥手,道:“走,带我去看看。” “等一下。”况非凡忙止住他。 许辉像是明白他的想法,不等况非凡说话,便又道:“放心吧,我只让你带我去院门口看一眼,不会拉着你一起进去,更不会自己进去,但我要知道具体地点,怎么也得调查一下那楼是怎么回事。” 况非凡不由自主松了口气,随即想到这样也好,毕竟有个jǐng方内部人物帮着做些调查,对这件事只会有好处,而且他也很高兴能够遇到一个相信自己的人。 说起来,许辉能够就这样相信况非凡的话,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了解何少卿与况非凡的交情,另一部分原因是他见到了何少卿的伤势以及白茹救治何少卿的过程,当然,现在他还是保持了几分怀疑。 但是,当况非凡开车直接将他带到那幢小楼对面街边后,他终于相信了。 能让他相信的原因其实很简单,那幢小楼只是从院门外观察,便已经透出强烈的诡异气息,而最让人奇怪的是,如果不仔细将jīng神集中的那地方的话,你很容易就会忽视那幢小楼,即便是偶尔有人经过那门口,似乎都对院门内的情景毫不留意,就像没看到似的。 况非凡自然也意识到了这点,他同样感到奇怪,明明知道那小楼就在对面,但自己也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能集中起jīng神注意到那幢小楼,这种感觉不禁让他觉得诡异莫名,就好像平时你想找什么东西时,明明那件东西就在你眼前,但你却无论如何都没看到似的。 不仅如此,况非凡也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让许辉注意到那幢小楼。 “你有没有感到奇怪,刚才咱俩说什么都没办法留意到小楼?”况非凡见许辉总算能注意到那幢小楼时,禁不住说道。 许辉挠了挠头,他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这倒反而让他觉出其中肯定有蹊跷。 两人下车,慢慢走进院子大门,还没走到跟前,许辉禁不住打了个寒颤,脱口而道:“我感觉有冷风不断吹过。” 说着,他看了看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原本还是晴空万里的天空中变成多云,不禁令人觉得心情一阵压抑。 况非凡虽然也觉得有风拂过身体,却并没觉出凉意,不过这个时候,他感到手腕上微微发热,这感觉让他心中一惊,不由自主拉住许辉,摇摇头道:“别太靠近了,有古怪。” 许辉被他这么一拉,也止住了脚步,忍不住说道:“是怪,靠,我觉得自己非常不想再往前走。” 虽然况非凡并没有这种感觉,但许辉这么一说,他也感到不再往前走比较明智。两人匆匆看了一眼院门旁边的门牌号码,转身向车子走去。 上了车,许辉道:“我回局里查一下这楼的背景。” 况非凡“嗯”了一声,道:“我想要何少卿失踪时的医院监控录像,你那里应该有吧。” 许辉点点头:“当然,他们还是录像式的,我把母带要来了,本来打算给你们鉴证中心的,正好你打电话过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电子方面的高手吧。” 况非凡耸了下肩头:“算是吧,没想到你居然会想到要母带?” 许辉“哼”了一声:“我看了监控后,就觉得其中有古怪了,要不是母带要起来麻烦,得经过院长同意,我昨天晚上就能拿到了。” 两人上车尽快驶离此地,回到分局,许辉将母带拿出来交给况非凡,这个时候,他俩已经将正常交接手续等规章制度完全忽略了,唯一想得是想方设法找出何少卿失踪的原因和可能的去向。 况非凡开车去了鉴证中心,因为案件原因,他并不能立即销假,没办法恢复工作,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使用中心的仪器,凭着回中心看望同事这个借口,他转了几圈便来到电子物证检验鉴定部,这就是他平rì工作的部门,和同事打个招呼,闲聊了一阵后,没看到负责主任,一问才知道开会去了,这才吁了口气,一转身跑到影音取证设施区。 幸好这是间单独的房间,他锁上门,将录像带放入机器中。许辉拿得录像带比较全,基本上何少卿住的那间病房所在整层楼对应的监控录像都被他拿来了,况非凡先放的是他病房内的录像。 果不其然,八点到八点十分那段时间的画面出现了问题,不过并不像许辉当初说的那样画面呈现无信号雪花,而是那十分钟左右的画面出现了水平扭曲以及类似老影片的胶片年久出现的那种斑点。 看起来那段时间里,有外来信号干扰了监控,况非凡又看了其他的监控,果然是全部出现了图像扭曲的问题,但有一件奇怪的事情,监控出现图像问题的时间并不同步,当何少卿的病房内监控图像出问题时,外面走廊上的监控并没有问题,但过了三分钟后,走廊上的监控图像便同样出现扭曲,这以后,其他监控相继开始出现问题,一直到八点十分所有监控从病房开始相继又恢复正常。 况非凡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额头和干涩的眼睛,决定从病房那盘监控录像开始,试着恢复画面。 好在只是十分钟的一段录像,而且他主要是试着恢复前面开始的一段,他掐出大约五分钟左右的时间段,调出最新修复画面的软件,那是从国外直接引进的原版修复软件,据说世界上顶级技术实验室之一杰弗逊实验中心就使用这种软件。 修复是电脑自动运行,由于是一帧一帧修复,需要时间相对较长,况非凡只得靠在椅子上,无聊地玩着手上的念珠,后来就索xìng掏出手机开始玩游戏。 电脑中发出“嘀嘀嘀”的报jǐng声,画面似乎已经修复完毕。况非凡选择了画面播放键,那段扭曲得根本无法看清的图像,终于可以呈现在他面前,虽然修复并不十分理想,但毕竟算是能够看到病房内的情形。 镜头中出现的是何少卿躺着的病床,最初,他还是一动不动躺在那里,身上盖着白sè的薄被,但也就是一两秒钟后,情形突然发生了令人吃惊的变化。 第四十八章 回家 况非凡瞪圆眼睛,死死盯着电脑屏幕,眼神中充满了惊骇,电脑上播放的监控录像中,由于摄像头是正对着病床,正好可以看到,原本一动不动仰面躺在病床上的何少卿缓缓坐了起来,他坐起来的姿势相当怪异,像是有人从前用无形的绳子慢慢将他拉起来,直到他坐直了身子,身上被子滑到下半身上,露出他穿着的病号服。 况非凡盯着屏幕仔细看了看何少卿的脸,因为监控录像的分辨率并不太高,再加上修复过程中难免有无法恢复的地方,所以并不能看清他脸上的表情,但能看得出,他全身僵硬,眼睛似乎一直紧闭着。 只见何少卿坐了一会儿,身子一扭,双腿便搭到了病床边,由于转身动作过急,身上贴着的心电监控一下子扯了下去。 何少卿似乎并不关心这些,他慢悠悠地从床上滑到地上站直身子,站了一会儿,便开始歪歪头,动动脖子,似乎在活动身体。 这一切的动作都像是久病卧床的人,突然能够起床后开始做的恢复身体机能的举动,忽然,他停住身体动作,手在下半身摸来摸去。 况非凡看到这里,禁不住抬手握拳堵住嘴,免得自己叫出来,何少卿突然做这种动作,看上去实在有些猥琐,只是很快他便知道,何少卿的手突然一扯,将下身插着的导尿管揪了下来。 况非凡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但录像里的何少卿似乎并不太乎,大约活动了三四分钟后,他便可以抬腿迈步往前走,也就是这个时候,他身体一僵,脑袋突然往旁边一扭,脸一下子正对着摄像头,就像他发现有摄像头在监控他一般。 况非凡不禁坐直身子,眯着眼仔细盯着屏幕,就看到何少卿一转身,竟然一步一步走近摄像头的位置,快接近摄像头时,他仰起头,原本一直紧闭的眼睛突然睁开。 况非凡下意识身体向后一仰,这才发觉不知何时,自己的身体也有些僵硬起来,他骇然发现,何少卿的双眼中一片漆黑,没有白眼球,没有黑眼珠,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漆黑。 这一刻,况非凡只觉得遍体生寒,眼前一花,大脑一阵眩晕,突然间,他看到自己周围只是一片空荡荡,就好像置身于黑暗的半空中,悬空坐在一张椅子上,上下左右都没着没落的。 况非凡惊恐地大叫一声,一时间不知所措,就在这时,一阵清明宛如天籁般的歌曲响起,仿佛一瞬间便撕裂了这无尽的黑暗。 “南无怛纳达拉雅雅南无阿里雅佳纳……” 当声音传入况非凡耳中时,他顿时恢复了神志,眼前也再度出现房间内的景像。 况非凡发现,只是这么一会儿功夫,他全身上下已经冷汗淋漓,歌曲声依然响着,他这才意识到那是手机在响。 难道是手机铃声将自己从黑暗中拉回来的? 他不禁想到,这手机铃声还是不久前与白茹分手时,她为自己下载的,说这是梵音大悲咒,常听听可以静心,不过没想到居然还有如此功效。 其实况非凡并不知道,不光是梵音大悲咒的铃声,而是这大悲咒的吟唱激发了他手腕上那串念珠内的灵力,这才将他从黑暗幻觉中恢复过来。 不过此时此刻,这些并不太重要,况非凡迅速掏出手机。 电话当然是白茹打过来的,况非凡接通电话后,目光下意识落到电脑屏幕上,这才发现,修复好的监控录像已经到头了,看着停止播放后变黑的屏幕,他不禁又回想起那双漆黑一片的眼睛。 他急忙错开眼神,但那双眼睛似乎依然不断浮现在眼前,以至于他看房间内任何地方,都能看到那双眼睛。 他只好从椅子上站起身,直接冲出房间,努力调整了一下呼吸,他总算能够平复下情绪与白茹通话。 白茹听了他讲的经过,不由得吃了一惊,想了想,她告诉况非凡,何少卿很可能已经被厉鬼附身,很可能就是鬼楼中的那个小鬼。 况非凡实在不敢相信,不禁问道:“难道那小鬼真逃出来了?” 白茹沉吟了一下,道:“不一定,有可能只是一部分,而且显然,即使这一部分也是相当厉害,因为我在治疗他的伤势时,并没有觉察到有任何异样。” “为什么会这样?” “我猜,有可能那小鬼的分身一直潜伏在况非凡体内,大概是想等他死后可以控制他的身体,但尸毒却被我清除了,他只能等待时机,直接控制住还在昏迷中的何少卿。” 况非凡奇怪地“嗯”了一声。 白茹解释道:“控制死人比控制活人简单,而且,你别忘了昨天是什么rì子。” 况非凡恍然:“十六。” 白茹没说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况非凡皱眉问道:“那现在何少卿会去哪儿?” 白茹苦笑道:“不好说,可能回小楼,也可能就在市里某个角落,还有可能会去找你。” “什么?”况非凡一惊。 “如果对你的怨恨够深的话,他极有可能会去找你。”白茹不无担心地说道。 况非凡抬手捂着额头,无奈道:“难道我还要和何少干一架?” 白茹颇为忧虑地道:“非凡,现在的何少卿可不是平时的那个何少卿了,被鬼附身后的他,行为举止完全可以超越常人,现在惟一寄希望于何少卿能够在潜意识里做出抵抗。” “啊?”况非凡一时没明白。 “何少卿只是昏迷,希望他还有自己的意识,可以排斥附在他身上的鬼魂。”白茹尽可能说得直白一点。 况非凡揉着发胀的脑袋,还真不知道能说什么,好一会儿,他只好喃喃说了句:“但愿吧。” 沉默了好一会儿,况非凡忽然想到白茹现在的情况,不由得问道:“对了,你那边怎么样?” 白茹尽量用轻松的语气对他道:“正在调查学校背景,没什么太大问题。” 况非凡知道她那边的问题也相当棘手,不希望她再为自己担心,便道:“我这边我也会多留意的,不用太担心我这里,你自己要多注意。” 白茹又叮嘱了几句,提醒他千万不能再去小楼,两人这才颇感不舍地挂断电话。 况非凡将那盘母带取出来,又将电脑中修复的片断完全粉碎,这才匆匆离开鉴定中心。 出了中心大门,他给许辉打了个电话,将监控录像的事跟他讲了一遍,听说了何少卿在录像中的诡异情形,不觉咋舌。 况非凡问了一下他调查小楼背景的程度,许辉表示不太容易,不过总算有点进展,干脆约个地方面谈交换资料。 况非凡觉得可以,但绝对不能再去天台。 “去我家吧,离分局近点。”况非凡说道。 “行啊,有啤酒吗?”许辉问。 况非凡怀疑这家伙会不会有酗酒的问题,把自己家里的地址告诉了他后,他果然地挂断电话。 开车回到家里,推门进屋后,况非凡突然生出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反手关上门,他直接将自己扔到了床上,顿时,一股无法抵抗的倦意袭来,他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意识,不一会儿便进入梦乡。 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当况非凡突然醒过来时,他感觉自己全身是汗,不禁睁开眼一看,这才发现屋里光线昏暗。 难道已经晚上了? 况非凡伸手揉揉眼,抬眼看了看窗外,果然,夜sè已然降临。 他抬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感觉屋里空气中明显弥漫着一股湿气。 要下雨? 况非凡从床上爬起来,活动了一下身子,走向窗外,打算开窗透透气,然后还得给许辉打了个电话,这家伙到现在居然没露面。 就在快走到窗前时,他忽然感到一阵凉风迎面拂来,况非凡不禁一颤,眼睛紧紧盯着关得紧紧的窗户。 第四十九章 “鬼敲门” 况非凡心中一惊,想不到这么快又遇到麻烦了,他可以确定刚才的确有阵凉风略过自己的脸颊,但面前不远处的窗户却又真真切切是关得严严实实。 他禁不住向后退了两步,突然,他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一股令人心悸的压力涌上心头,那感觉直接压迫在他的胸口处,堵处他感到呼吸困难,心脏抑制不住地极速砰砰直跳。 这样下去可不行,他咬紧牙关,索xìng迈步直接走到窗前,伸手将窗户拉开,顿时,一股闷热cháo湿的气流从窗外扑面而来,天空灰蒙蒙的,隐隐混合着暗红sè,似乎真的要下雨了。 或许那阵风是从窗户的缝隙中吹进来的,况非凡琢磨着,但心头上的压力却丝毫没有减轻。 不远处,一辆车子急驰而过,隐约看到车灯一闪而过,引擎声渐近渐远,更令四周yīn暗无比,况非凡这才发现,路灯不知什么原因并没有点亮。 他闭上眼睛,仔细做了几次深呼吸,竭力想驱散萦绕在心头的那种压力感。 没有什么异样,会不会只是自己太多虑了。 况非凡自嘲地笑了笑,回身走到门边,将屋里的灯打开,明亮的灯光略微让他感到心安。他走到床边,拿起刚才随手扔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正想给许辉打个电话,却发现手机不知何时没电关机了。 “见鬼!”他不由自主脱口冒出这么一句,随即立时伸手打了一下自己的嘴。 刚要从床头柜抽屉里拿充电器,突然,他又感到身后有一股诡异的气息传过来,这次的感觉如此强烈,他竟然隐隐嗅到一股腐烂的腥臭味混杂在空气中,有要将他包围的趋势。 他不禁身子一僵,暗骂一声“靠”。 正在这时,屋顶上他自己装的那盏23瓦节能灯突然不停地闪烁起来。<ww。ienG。com> 况非凡慢慢挺直身子,右手摸了摸左手腕上的那串念珠,他真想知道这串念珠能否保佑自己平安无事,为什么不能消除眼下这种感觉。 况非凡住的是一套老式独单五楼,他现在呆的是里间卧室,房门被他进来时随手关上了,外面就是客厅、厨房和厕所,这也就意味着,如果他想逃离此处,走窗户似乎不太可能,只能拉开房门,冲到客厅,再拉开大门,才能逃到楼道上。 但他现在觉得自己全身动弹不得,是心理作祟还是真有东西进来了,他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心底那股不断膨胀的恐惧感。 “妈的,这感觉糟透了。”况非凡终于明白一件事,他宁可面对现身面前形状恐怖的厉鬼,也不喜欢这种围绕在身边看不见摸不着的诡异莫名感觉,但正是这种感觉才会引发并逐渐放在一个人内心最深处的恐惧感。 他将电话慢慢放入口袋里,右手握住左手腕上的念珠,他决定要回头看一看身后到底有什么东西,不然他觉得自己无法从这种就要令他抓狂崩溃的状态解脱出来。 只是这种回头的yù望越是强烈,他就越觉得背后有阵阵凉意,全身都不由自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与此同时,他感到一股恶寒出现在左侧肩头,顺着脊梁沟一直往下蹿。 背后似乎传来一阵声响,伴随着不断闪烁的灯光,况非凡右手握着左手腕,横在胸前,以一个极可笑的姿势猛地转过身。 身后除了自己的家具什么都没有,声音依然响着,他寻声望去,不禁骇然,发出声音的竟然是门边墙上挂着的那本rì历无风自翻,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只是,当他的目光落到那上面时,rì历突然停止了翻动。况非凡有些木然地盯着那本rì历,这种诡异的事情经历得太多,他的感觉也渐渐麻木,大脑中一点想法都没有。 该来的总会来,况非凡忽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 他深吸一口气,一个箭步冲到房门前,用力一拉,门顺利地被他拉开了,他立刻冲到客厅。 只是,他前脚踏入客厅的时候,身后房间内的灯“啪”一声完全熄灭了。 这一刻,屋内重新又陷入黑暗当中。 幸好并不是绝对黑暗,他的眼睛还是能够依稀分辨屋子里的陈设。他试着按了几下客厅灯的开关,一点用处也没有。 无奈,他只好勉强分辨方向,快步冲到大门前,伸手握住门把,用力一扳一推,随着防盗门被推开,他一步冲了出去。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门外应该正对着下楼的楼梯口,但现在,他一脚踏入的,却是他家的厨房。 “不会吧……”况非凡脸sè一变,大脑一时有些短路。 他仔细打量着面前的一切,的确是他家的厨房,灶台、水池、橱柜,还有墙角的冰箱,他不禁苦笑一声:“这事完了要是我还有命的话,我就把厨房改成开放式的。” 他正要转身赶紧离开这里,突然,一阵敲门声响了起来,起初他还以为是有人敲大门,但随即便听出,那声音并不是敲防盗门的声音,反倒更像是一种敲击声,而声音传过来的方向也不像是从大门那边,他只得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转头仔细寻找,当他最终确定了声音的方向来源时,不觉惊骇yù绝。 那敲击声竟然是从墙角的冰箱里传出来的。 况非凡一直以为之前经历了那么多恐怖的的事情,他的胆量应该已经大了不少,但眼前发生的情形,还是不禁令他全身汗毛根根直竖,不由自主摒住了呼吸,他甚至可以清楚地听到自己心脏剧烈地跳动声。 敲击声一下一下,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况非凡很想抽身离开,却鬼使神差般挪动着僵硬的身体,一步一步慢慢靠近了冰箱。 他几乎是下意识抬手握住冰箱冷藏室的把手,那声音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他用力将冰箱门拉开。 一股寒气瞬间笼罩全身,况非凡的目光落到了冰箱里,借着冰箱里的灯光,他清楚地看到里面的情形,却被吓得不由自主倒退好几步,“嘭”的一声撞到了后面的橱柜上。 冰箱的冷藏室一共三层,最上层摆着的,是一个人头。 人头的脸庞严重扭曲,看到这副表情,况非凡的大脑本能地闪出两个字:惊恐。他的双眼瞪得大大的,翻着白眼,眼珠已经浑浊,张着嘴,嘴唇呈青紫sè,可以看到红sè的舌头卷曲在喉咙深处,嘴角有口涎流出的痕迹。 而摆在冷藏室第二层的,是一双手,一双齐腕而断的手,右手握成拳状,食指伸出弯曲,就像敲门时的手势,只是明显由于冰冻而变成僵硬。 况非凡猛地冲上前,伸手将冰箱门重新关上。 虽然只是一瞥,他还是能看出来,那个人头应该是许辉的。 许辉死了? 况非凡顿时生出一种悲喜交加的感觉。 伤感许辉死亡的同时,他不禁庆幸那人头不是何少卿的。 关上冰箱门的一刹那间,况非凡发誓自己听到了冰箱里传出一阵吃吃地笑声,笑声听上去yīn森邪恶,充满了嘲弄的意味。 况非凡不敢再多想什么,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出厨房,眼前重新又回到了客厅当中。 当他摸索着再次来到防盗大门前,握住把手时,他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这次推开门,会不会一脚踏入厕所里? 当他一步迈出大门后,大脑顿时眩晕了一下,随即,当视线重新恢复过来时,他看到自己正站在卧室门口。 这个时候,他清楚地听到耳边传来一阵吃吃地笑声,笑声听上去极其熟悉,蓦然,他意识到,发现笑声的,正是何少卿。 第五十章 千钧一发 况非凡完全可以确定那笑声是何少卿发出来的,但是,那笑声中却透着一种诡异的感觉,有点得意,有点嘲笑。 听声音像是从身后传来,况非凡缓缓转过头,身后依然是客厅,依稀看到家具陈设,他环视了一下客厅,似乎一切都很正常,但当他的目光略过墙边沙发,落到墙角时,不禁瞪大了眼睛,原本应该没有东西的墙角处,赫然多了一团慢慢长高的黑影。 况非凡的心像是被什么揪紧,脚一动也不能动,他盯着那团黑影渐渐舒展成一个人形,过程就像是一个从蹲着的姿势站直身子一般。 由于屋内光线一直黑暗,反而能让况非凡逐渐看清物件,那人影看上去相当熟悉,很像是何少卿,只是,看样子他似乎一直低着头,但笑声却绝对是从他那里发出来的。 “何少卿?”况非凡试探着叫了一声。 人影依然在笑,并不回答。 “别笑了,你是谁?”况非凡实在受不了眼下发生的这一切,禁不住转过身,对着那人影叫道。 人影一动不动,笑声戛然而止。 况非凡深知这不是办法,他眯起眼,索xìng狠下心迈步冲到客厅,脚下用力飞身跃起,挥起左拳直奔那人影的脑袋。 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没敢用尽力道,毕竟那人影有可能是何少卿,即便是被鬼上身的何少卿,他也不想把何少卿打出个好歹来。 就在他这一拳眼看碰到人影头部时,那人影却凭空消失了,况非凡这一拳直接击空,身形不稳,重重撞到了墙角。 等他吸着凉气,抱着被撞疼的肩膀站直身子,再度回身打量客厅时,屋内并没有人影,似乎一切都很正常。 身体上的疼痛反而让况非凡冷静了下来,他呆呆地站在墙角,重新努力思考这刚才发生的一切,不觉感到些许疑惑,刚刚的经历似乎有种不对劲的感觉。 他第一个念头是,如果有鬼控制了何少卿的身体,是不是就等于鬼拥有了身体,那他是怎么进到自己屋里的?又怎么可能突然凭空消失?而这其中最大的疑点就是为何手腕上的念珠没有一点反应。 想到这些,况非凡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一个想法油然而生,这一切会不会是自己的梦境? 可如果这真是梦的话,自己要如何醒过来? 他下意识揉了揉自己的肩膀,身体上的疼痛又让他产生一丝怀疑,如果是梦中,为何自己会感到疼痛? 正努力想理出个头绪的功夫,他突然又听到了那种低低的笑声,这次笑声是从卧室里传出来的。 况非凡望向卧室,发现卧室的门虚掩着,但刚才自己并没有关门的举动,况非凡疑惑地皱起眉回想着。 笑声的确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况非凡挺身就想冲进去,但刚刚产生的怀疑已经让他冷静了下来,不管到底是怎么回事,直接冲上去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想了想,他决定从虚掩的门缝里看看卧室内到底是什么情形。 灯依然不亮,一切还是只能看出大致的轮廓,他慢慢走到卧室门前,站在门口,他突然发现,笑声听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哗哗的下雨声,不知何时,外面居然开始下起大雨来,况非凡不觉奇怪,为何刚才自己一直没意识到外面下雨。 估计是窗户先前被自己打开的原因,雨声清晰可闻,将屋内所有细微的声响全都掩盖住了,况非凡小心翼翼地一点点推开门,也就推到大约三分之一的时候,窗外突然划过一道闪光,一瞬间产生的刺耳光亮,将卧室内的情形完全显现出来,况非凡骇然见到了一幕令人毛骨悚然的景像。 一个人影直挺挺坐在床上,双腿拼拢,两臂抬起,双手托在脑袋两侧,而那脑袋却并不在脖子上,那情形看上去不知道是他正准备把头从脖子上拿下来,还是正要放上去。 虽然闪电的光亮只是眨眼间,但况非凡还是看到了那人头的面孔,头发蓬乱,满面胡渣,眼窝深陷,勉强能看到紧闭的双目。 只是,这一眼的时间,他没办法确认那人头是何少卿。 短暂的光亮消失了,但况非凡手握着门把的姿势一直保持了有十几秒,他的心嗵嗵狂跳,根本没有意识自己该做什么,那画面给他的冲击力实在太过强烈,人头的模样甚至一度停留在他的视网膜上无法消失。 直到窗外隐隐响起一阵滚雷,连绵的雷声惊醒了况非凡,他立时从失神状态中恢复过来,但等他的目光重新能够聚焦,看向床边时,坐在那里的人却不知何时消失了。 他愣了一下,急忙推开门冲进卧室,门完全打开后,他看到那人影竟然坐到了窗台上,他身后是打开的窗户。 “何少?”况非凡此时已经忘记了是不是在梦里的想法,下意识轻声唤道,从刚才看到那人身上穿着的病号服上,他感觉那人极有可能就是何少卿。 正在这时,又一道闪电照亮了整个卧室,况非凡看到了那人的脸,这次虽然就在脖子上,但他的脸上,以黑洞洞的眼窝为中心,向四周辐shè出细细的红sè裂纹,看上去仿佛稍稍一碰就会完全碎开一般。 况非凡大惊,失声叫道:“何少,你的脸……” 闪电消失,黑暗又一次覆盖了一切,但这一次,况非凡听到那人生硬地挤出两个字:“救我……” “什么?”一瞬间,况非凡怀疑是自己出现幻听,不由追问了一句。 那人没再说话,反而再次发出吃吃的笑声。 “何少……”况非凡下意识向前迈了一步,却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扑过去。 见况非凡想接近窗户,那人缓缓向后倒下,眼看就要从窗户上跌出去的趋势,这时,他却缓缓向况非凡伸出手,嘴辰微微动了动,仿佛又说了什么。 与此同时,况非凡再也不能等下去,如果那就是何少卿的话,从窗户摔下去的话,必死无疑。 他忘记了何少卿已经被鬼附身的事情,也忘记了自己可能在梦中的念头,雷声隐隐响起,掩住了那人说话的声音,况非凡飞身扑向窗台,一心想将那人拉住,避免他摔下去。 眼看况非凡就要扑到窗台跟前,伸出的手马上就要透过打开的窗户碰到那人时,他突然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自上而下向他压了过来,紧接着眼前一花,他只觉整个人一下子陷入了绝对黑暗当中。 他觉得自己好像晕了过去。 短暂的昏迷之后,况非凡觉得自己重新恢复了意识,感觉到自己闭着眼,忙睁开眼想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顿时,强烈而刺眼的灯光让他觉得一阵眩晕,他急忙闭紧双眼,只觉白茫茫一片,大脑一片混乱。 耳边忽然响起一个声音:“嘿,况非凡,醒醒。” 接着,他感到有人连连拍打自己的脸颊。 声音很熟,况非凡这次慢慢张开眼,视线逐渐适应了光亮,他看到了自己卧室的天花板,一转头,他看到了俯身凑在身边的许辉。 乍见到许辉的脸,况非凡禁不住吓得大叫一声,本能地伸手想推开他,结果手还没抬起来,许辉抬手便扣住了他的腕子,又惊又恼地喝问道:“嘿,你想干什么?” 况非凡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许辉松开他的手腕,抬手加大了力度抽了他两巴掌,况非凡终于清醒了不少,急忙身子一扭,躲开了许辉接下来的巴掌。 “醒了,醒了。”况非凡抬手挡开许辉的手,连声道。 许辉见他似乎恢复了正常,不禁松了口气,直起身问道:“出什么事了?” 况非凡抬手使劲揉了揉眼睛,又活动了一下下巴,感觉脸颊火辣辣的疼,初步估计已经肿了。 “靠,我到底是怎么了?”况非凡这才发现自己仰面躺在床上,自己卧室的床上,他用力翻身而起,坐到了床边。 许辉点了根烟,塞到他的嘴上,自己又点了一根,一屁股坐到他旁边,这才道:“我也不知道你怎么了,我一直在找资料,费了半天劲,总算查到点背景,想打电话通知你我得晚来会儿,结果你手机关机了,等我到了你家门口,又是按门铃又是砸门,可你就是不应门,我还以为你不在家呢,打电话还关机,结果围着你楼转了一圈,看到你家窗户开着,我就琢磨你可能在家,猜你会不会是睡着了听不到叫门,只好继续砸你家门,可你小子就是不应一声。” 况非凡吸着烟,苦笑着,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回头看了一眼窗户,果然打开着,而且外面的确下着大雨,他不禁怀疑自己刚才是在做梦,还是何少卿真在屋里。 想到这儿,他又禁不住用怀疑的目光看了一眼身边的许辉,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冰箱里的人头。 况非凡站起身,示意许辉先别讲下去,他走到客厅,看到客厅的灯同样亮着,自家的防盗门大开,门锁明显是被人撬开的,他不禁将目光落到了厨房。 他走到厨房里的冰箱前,伸手握住冰箱上的把手,心中犹豫了一下,毅然拉开了冰箱…… 第五十一章 猜测 许辉瞪大眼盯着况非凡异常古怪的一举一动,见他跑到客厅里东张西望了一会儿,转身又直奔厨房,心中不免好奇,便跟了过去,直到看到他面容有些扭曲地拉开冰箱,这才忍不住好奇地问了一句:“喂,你……没事吧。” 说着,他凑过去也看了一眼冰箱。 两人的目光都落到冰箱内后,况非凡明显松了一口气,许辉是一脸的莫名其妙,冰箱里很正常,只不过是一些食物和饮料。 许辉实在不明白况非凡在想些什么,一伸手从里面拿出瓶果汁,拧开喝了一口,吁了口气,又问道:“我说,到底有什么事让你这么……害怕?” 况非凡后退两步,靠在橱柜上,用手揉了揉额头,看起来刚才经历的那一切,极大的可能只是一场噩梦,他有些无力地道:“我也不知道,你来之前,我可能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 许辉恍然地点点头,接着又一皱眉,道:“的确,我后来把耳朵在贴在你防盗门上,想听听屋里的动静,说起来,还真听到你好像在屋里大喊大叫,最后我实在没办法,冒雨出去找了个开锁的,总算把你家门撬开,等我进来一看,正见到你冲出打开的窗户,没办法,我只好直接把你扑倒,起来一看,你就晕了。” 况非凡问道:“你进来时没看到我屋里有其他人?” 许辉摇摇头:“没有,除了你,连那个开锁的,我都在打开门后让他先走了。” 况非凡迟疑了一下,也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水,做了个手势,示意两人去客厅坐。 防盗门的锁被许辉破坏得很彻底,大门只好先掩上,两人坐到沙发上,况非凡先是将监控录像恢复后出现的画面及情形讲了一遍,又大致讲了讲自己刚才经历的事情。 许辉认真听完后,想了想,道:“看来他很想你死。” 况非凡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许辉又掏出烟点了一根,这才道:“很简单,开始你经历的那些恐怖场面,多半是为了使你的jīng神紧张到一定程度,最后再以何少卿的形象出现在你面前,只为了引你到窗台,然后直接从窗户跳出去,当然,这是我猜的。” 况非凡苦笑一声,好一会儿才吐出两个字:“谢谢。” 许辉撇了撇嘴角,挥挥手,道:“算了,谢什么,总算是我出现的及时。” 况非凡将身子靠在沙发上,看了他一眼,有些奇怪地说道:“没想到你能顺利进来,竟然没遇到一点阻碍。” 许辉扬了扬眉:“什么意思?” 况非凡叹了口气:“你没亲身经历过在小楼里的情形,那鬼仔子对付我们一套一套的,经常是自救都来不及,更不用说互救了。” 许辉沉吟了一下,不确定地说道:“你说有没有可能,不管是什么附到了何少卿身上后,他的能力减低了?” 况非凡愣了一下,若有所悟地点点头:“你别说,还真有可能。” 许辉抬手抹了一把脸,问道:“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任由何少卿在外面游荡吧。” 况非凡摇摇头,此时他基本上已经完全清醒了,大脑也不像刚才那般混乱,仔细想了想,他道:“现在看来,我已经成了他的目标,颇有点不除掉我不快的味道,现在我们要做的,是尽可能找到何少卿,想方设法抓住他,然后再找方法解决掉附在他身上的恶鬼。” 许辉明显愣了一下,然后问道:“抓何少卿?怎么抓?总不能全市通缉吧。” 况非凡其实也没有想好该怎么办,现在白茹不在身边,只凭他和许辉两个对灵异一窍不通的门外汉,对付鬼附身的何少卿,难度似乎不小。 两人不由得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况非凡想起许辉来他家的真正目的,忙问道:“对了,小楼的资料你查到了吗?” 许辉一拍脑袋:“靠,光想着你了,把这茬都给忘了。” 说完,他起身四下寻找,从大门旁的鞋架上找到了一个并不太厚的档案袋,递给况非凡,道:“都在这里面了,说起来的确奇怪,那幢小楼历史年代也算久远了,能追溯到解放前,按说应该算得上文物保护单位,但似乎就没一个人留意到那幢小楼。” 况非凡接过档案袋,从里面抽出一叠复印过的资料,看到上面的具体地址,他才第一次知道那小楼的具体位置:宜宾路七十三号。 再仔细看了看,况非凡颇为惊讶地道:“那楼居然还是个著名建筑师设计的。” 许辉点头道:“那些资料其实我也都看了,宜宾路周围五条大道上都是解放前的建筑,所以那里的房子差不多都成了文物保护单位,而解放前住在七十三号是一家姓宋的商人,可惜资料不全,据说有天夜里有人看到他们全家收拾家当坐车走了,传闻是逃到香港去了,时间大概不是四七年底就是四八年初。” 况非凡翻了翻手中资料,抬头问道:“这里面就没有说明当初七十三号的主人具体情况的?” 许辉双手一摊:“以前的资料哪有那么容易找到的,又没电脑归档,另外,有些小道传闻我也找到了。” 说着,他从那叠纸里抽出一张,况非凡看了一眼,是电脑打印的,文字并不多,只是没等他看,许辉便卖弄似地讲道:“这上面是我从网上翻出来的,另外,我又对比了一些资料,七十三号小楼解放后被作为民宅使用,但传说住进去的人要不了多久就搬走了,从七四年开始,那里便一直无人居住,可惜,到现在为止,我还没办法找到曾住过里面的人家有谁。” 况非凡听他这么一说,禁不住失望地将手中那些纸放到身旁沙发上,叹了口气:“何着到现在一点有用的资料都没有。” 许辉不满地瞪起眼:“嘿,你别忘了,我就一个人,而且才多半天的时间,你以为找一幢几乎所有人都没有印象的老楼资料容易吗?要不你去试试?” 况非凡只是随口感叹了一下,没想到会惹得许辉不高兴,不由得连连摆手,道:“放松,放松,我没什么别的意思,消消气。” 哪知许辉忽然嘿嘿一笑,道:“我知道,刚才只是先发制人了一下,免得你再发牢sāo,这招反客为主不错吧。” 况非凡顿时无语,恨不得伸手把那叠资料扔到许辉的大脸盘子上。 小小的插曲倒是吹散了屋内一直抑郁的气氛。 许辉一屁股重新坐到沙发上,也有些沮丧地道:“整理资料时我就觉得很泄气,不过,也找了几个和市文物局有关系的朋友,借此打听一下有谁能知道宜宾路七十三号的情况,只是估计得等上一段时间了。” 况非凡摇摇头:“我们现在缺的其实就是时间,单凭你说的这些资料,不如大胆猜测一下,首先我们知道七十三号以前的主人姓宋,而且突然一夜之间搬走了,走得那么匆忙,原因一是可能和当时时局有关,二是可能……” 许辉插了一句嘴:“可能闹鬼?” 况非凡拧着眉头,犹豫着想摇头,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道:“有这个可能吧,只是我有种感觉,更倾向于因为时局的原因。” 许辉无所谓地双手一摊:“反正是猜测,那下面就是解放后被当作民宅,但只使用了一段时间便空置下来,而且没有下文了,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况非凡眼神有些飘忽,脱口而出道:“闹鬼。” 许辉顿了顿,并没有反驳,只是说道:“看来还要去查七十三号主人的下落,而且最好能找到一家后来曾住过七十三号的居民。” 况非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然间,他脑海中闪现出一个片断,禁不住叫道:“对了……” 许辉吓了一跳,忙问:“什么?” 况非凡边想边道:“我突然记起来,在小楼里,我曾在一间房内看到一个柜子,很老式的,六七十年代的那种,会不会是当年搬家时留下的,不过那会儿我可没时间细查。” 许辉并没有像况非凡那般激动,一个柜子而已,不过倒是勉强算得上一个线索,他随口道:“那咱就进去看看。” 况非凡下意识刚要答应,随即便想到了白茹的话,忙摇头道:“不行,那小楼咱俩人绝对不能进去,我不像你和我都变成何少卿那样的。” 许辉听他这么一句,脸sè变了变,一副yù言又止的样子,好一会儿,才一挥手,道:“算了。” 况非凡觉得奇怪,不由得追问道:“怎么了,你有话说?” 许辉自从说完那两个字后,整个人便缩进沙发了,手握成拳状抵在嘴唇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这让况非凡愈发觉得好奇怪。 “许辉,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况非凡只好问了一句。 沉了好一会儿,许辉这才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转头看着况非凡,正sè道:“我希望你能去趟医院,检查一下脑部和身体的情况。” 听许辉这么一说,况非凡忍不住脸sè一沉,一股怒火油然而生,他强忍住没冲许辉发火,只是冷冷地说道:“许队长,如果你怀疑我jīng神上出了问题,那麻烦你现在就离开我家,如果可能的话,我们之间的对话你就当什么也没听过,也不要和别人说起,免得人家以为你的jīng神也有问题。” 说完,况非凡伸手冲许辉做了个“请”的手势,便不再搭理他了。 许辉禁不住苦笑着连连摇头,道:“我就知道我这么一说,你就得生气,不过反应没必要这么强烈吧。” 况非凡冷哼一声,没说话。 许辉并没有站起身离开的意思,反而扭了扭屁股,又点了根烟,要不是看他曾救了自己一命,况非凡肯定当场翻脸。 沉了沉,许辉忽然开口道:“其实你不能怪我,鬼这种东西我长这么大是真没见过,但并不表示我就不信这些灵异的事情,相反,当年当兵时我也经历过诡异的事情,只不过那不是鬼而已,你知道我为什么想你检查一下吗?我不是怕你jīng神有问题,我是怕你还有何少卿是不是染上什么不知名的病毒,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况非凡不由得冷笑了几声。 许辉转过头,定定地看着况非凡,一字一句道:“不管你信不信,我以前中过诅咒,也见过所谓的‘吸血僵尸’,但就是没见过鬼。” 第五十二章 今夜不平静 况非凡脸sè铁青,但许辉的话还是让他心里一动,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的表情极其严肃认真,不像是为了敷衍自己而随口编出的谎话借口。 有那么短暂的一小段时间,况非凡对许辉口中提到的“诅咒”和“僵尸”生出几分好奇心,但随即他便失去了提问的兴趣,现在自己面前有一堆问题,他没心情再了解其他的“灵异事件”。 “如果你不信有鬼,我也没有办法。”况非凡说道,冷静了一些的他,意识到许辉有那种想法其实也无可厚非,想当初他还不是同样不信白茹的话,没有亲身经历过那种恐怖的情形,或许真没办法相信这世间有鬼存在。更何况,他也没办法向许辉介绍白茹,许辉只是知道白茹使用了超出寻常的手段治疗了何少卿伤口里的毒。 “真应该让他看看那段恢复过来的监控录像。”况非凡禁不住冒出这么一个想法,不过随即便打消了。 许辉也知道自己的话刺激到了况非凡,神情颇为尴尬地歪身靠在沙发上,手枕着他那边的扶手,看了一眼手表,忽然道:“哟,都十一点了,我要先回家了。” 况非凡没接他这个话头,反而问道:“你明天还要去那小楼?” 许辉点头:“我要去看看,不过,我会中午十二点去,你觉得如何?就算真有鬼,我想也不会大中午出来吧。” 况非凡迟疑了一下,拍了拍沙发,道:“这个可以拉成沙发床,你要没事今天睡这儿吧,明天我们一起去看看。” 许辉先是一愣,神情古怪地问道:“你不是说,白医生告诫过不让进那小楼吗?” 况非凡轻轻叹了口气:“我不希望你一个人去犯险,至少我手里还有些保护手段。” 许辉好奇地问道:“保护手段?” 况非凡勉强笑了笑,他不想在这个时候解释那些东西,抬手一指大门,岔开话题,道:“你把我的门撬坏了,总得帮我看着点门,保护一下我的安全吧。” 许辉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点点头。 况非凡帮他拉开沙发,又找出被褥、枕头,这才返回自己的卧室。 刚走到卧室门口,许辉突然回过点味来,转头问道:“你让我帮你看门?你当我是什么?” 况非凡嘴角轻扬,挥挥手,道:“晚安。<ww。ienG。com>” 可能是下午睡了一觉,况非凡躺到床上后,一点困意都没有,他睁大眼睛盯着天花板,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脑中不禁又浮现出刚才那段如幻似真的噩梦。 他下意识伸手拿起刚才插上充电器的手机,想了想,给白茹发了条短信:“你还好吗?在干什么?” 等了好一会儿,白茹也没回短信。 他实在忍不住,直接把电话打了过去,结果关机。 况非凡不禁有些担心,不知道她那边现在情况如何,正瞎想着,有人轻轻敲了两下卧室门,外面响起许辉的声音:“我说,你这里有什么吃的没?” 况非凡起身拉开门,许辉叼着要烟,一见到他就问道:“我说,咱俩忘了一件事,知道吗?” 刚才听他问吃的,况非凡就已经想起来,两人一直只顾着聊天,晚饭都没吃。 从橱柜里翻出几包方便面,两人凑合吃了点。 许辉一边往嘴里塞面条一边含糊着道:“刚才,抱歉。” 况非凡苦笑道:“别提了,看到你就相信了。” 虽然他只是随口一说,只是万也想不到,不久后,这句话便成为了现实。 重新回到卧室,况非凡又试着给白茹打了个电话,没想到还是关机,不知道是她正在“忙”着,还是手机没电了。 况非凡伸手想关掉床头的台灯,手碰到开关时,不禁犹豫了一下,又缩了回来。他倒回床上,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假寐。 或许是敲打窗玻璃的雨声颇具备催眠的节奏感,况非凡开始觉得自己大脑昏昏沉沉,渐渐进入一种似睡非睡的境地。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况非凡的大脑中突然产生一种异样的感觉,他蓦然睁开眼睛,屋内一片漆黑,他一惊,明明开着台灯了,摸着黑伸手找到台灯开关,按了几下,台灯并没有亮,难道是停电了? 这时,他才感到,刚才之所有生出异样的感觉,是手腕上的那串念珠勒得有些发紧,让他觉得不舒服。 况非凡一边伸手动了动念珠,让自己的手腕松快些,一边闭上眼睛,打算适应一下黑暗再睁开,不知道是不是黑暗令人其他的感觉更加灵敏,他清楚地听到卧室门的方向传过来轻微的“吱呀呀”声,像是开门时合页生锈的声音。 声音很轻,很快就消失了,况非凡睁开眼,转向卧室门的方向,恍惚看到门好像被推开了一道缝。 风吹开的?况非凡仔细回想了一下,窗户已经关上了,大门也用硬纸塞上,不可能有过堂风将自己的卧室门吹开。 “许辉?是你吗?”况非凡下意识问了一句。 随即他想到,这也不可能,以许辉的个xìng,不会只轻轻把门推开一道缝,更何况,仔细听的话,还可以听到外面传来许辉几乎惊天动地的呼噜声。 他翻身而起,坐到床边,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借着窗外微弱的光亮,他能看到门的确被打开了黑漆漆的一道缝。 漆黑的房间,被打开一道缝的房门,坐在床边的况非凡不禁觉得后背发寒,总觉得就在那门后有一双眼睛,正躲在黑暗中死死地盯着他。 他知道,这种感觉跟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有极大关系,这是人自我防御机制所产生的心理压力,而且很难排除。 其实他这么想也是一种自我安慰,自我催眠,告诉自己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只可惜,安慰和催眠还没起作用,他便听到了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 他下意识猛的一回头,雨丝、窗户、yīn暗的天空,并没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 况非凡自嘲地笑了笑,绝对有可能是自己听错了,不断的惊吓已经让他变得越来越疑神疑鬼了。 他转回头,不等目光重新落回门边,耳中又听到了微弱的门响,随即他看到那道看上去黑乎乎门缝缓缓扩大,蓦然间,一双惨白sè的手突然从黑暗中伸出,一把抓住卧室门的边沿,看上去非常用力,手指死死地扣在门上,紧接着,是一张苍白的脸从黑暗的门缝中缓缓伸进屋内。 那张脸探进屋中,看到况非凡坐在床边,似乎顿了一下。 况非凡一眼便认出,那脸曾出现在自己不久前的噩梦中,而他正是何少卿。 他飞身跃起,扑向卧室门口,况非凡已经豁出去了,只想做一件事,就是冲过去,抓住何少卿,最好能暴打他一顿。 不曾想,门口那张脸和那双手比他的速度快,不等况非凡扑到门前,便“嗖”的一声缩回到黑暗中,门“嘭”的一声关上了。 况非凡差一点就撞到了门上,他抓住门把使劲一拉,门却根本打不开。 “许辉!许辉!醒醒……”况非凡扯开喉咙喊道,如果何少卿就在门外,那就意味着他和许辉都在客厅里。 可惜,任凭他如何用力拉,叫得嗓音都嘶哑了,那门就是没办法打开,而外面的许辉也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喘了几口粗气,暂时放弃了拉门,将耳朵贴到门上,想听听门那边有什么声音,仔细听了半天,什么也没听到,他刚想直起身,但一动之下才发现,他居然动弹不得,身体莫名其妙地僵硬得不听使唤,甚至感到好像有一股寒意侵入自己的大脑,慢慢向身体渗透,意识竟然开始变得有些模糊,他似乎看到死神正在向他招手。 就在此时,他忽然感到左手手腕生出一股暖意,瞬间涌入体内,迅速传遍全身,将yīn寒逼退,况非凡立时借机后退躲开了房门。 “何少卿,不管是不是你,快给我开门……”况非凡声嘶力竭地冲着门喊道。 门外自然无人应答。 他无意识地后退,一直退到床边,目光落到床单,突然产生一个念头,将床单扯成条,从窗户出去,哪怕到四楼都行。 只是,扭头看向窗户时,他骇然发现,窗玻璃上如同下雨般不断流下腥红sè的液体,那是血,虽然并不知道是从何而来,但他还是能看出来那是血。 是梦?还是现实? 这一刻,况非凡又有些分不清楚。 他有些颓然地坐到床上,手交叉在一起抵住下巴,眼睛不禁落到手腕上,这才发现,那串念珠似乎在隐隐散发出温柔的光芒。 他不禁心中一动,回想到刚才正是觉得手腕上的念珠勒紧,让自己觉得不舒服,才会突然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再联想到推门而入的那张脸,见到自己醒来后突然缩回去的情形,难道正是念珠向自己示jǐng,才让他从睡梦中惊醒过来,避免了“何少卿”对自己不利。 况非凡不由得用力一拍脑袋,自己完全陷入心理恐惧,忘记了充分利用自己现有的能力对抗要致自己于死地的“何少卿”。 想到此,他闭上眼,努力平复自己纷繁的心情,默念“六字真言”。渐渐的,他感到自己的情绪平稳了许多,那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也慢慢消失。 况非凡站起身,一边全神贯注的不断念诵“六字真言”,一边伸出左手握住门把,不久前还一直打不开的房门,轻易地被他拉开了一道缝…… 第五十三章 七十三号 况非凡站在卧室门口,伸出头打量了一下客厅,并没有什么异样,也没看到有人影,看来何少卿并不在客厅。 他转身回到床边,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按亮了当手电使用,蓝汪汪的光线照得屋内别有一番yīn森森的感觉。 他举着手机回到门口,重新照了照客厅,防盗门大敞,墙边沙发床上,空无一人。 “许辉?”况非凡一惊,拉开门来到客厅。 床上被褥有些凌乱,许辉不见了。 况非凡不觉奇怪,刚刚还听到许辉的打呼声,时间并不算长,最多几分钟,他会去哪儿?他看了看敞开的大门,难道是出去了?又或者是何少卿将他…… 况非凡心中一紧,正思考是否要出门寻找一下,忽然,似乎从什么地方传来一阵奇怪的响动,那声音听上去就像老鼠磨牙的声音。 许辉?何少卿? 况非凡皱着眉侧耳倾听,想听听那声音是从什么地方发出来的,声音很快便消失了,不过他还是感觉到那声音应该是从厨房里传过来的。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厨房,先将手伸进去,用手电照了一下,一眼看到,许辉正躺在厨房的地上,一动不动。 况非凡急忙跑过去,刚想伸手探探他的鼻息,就听到刚才那种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他终于知道这声音的来源,是许辉正在磨牙咂嘴。 况非凡松了口气,虽然奇怪为什么许辉怎么会睡在厨房地板上,但总算没有生命危险。他弯下腰推了推许辉,叫道:“许辉,许辉,醒醒……” 没想到许辉睡得相当沉,费了半天劲,连推带拍脸,他这才皱着眉睁开眼,下意识揉了揉脸,又伸手将眼挡住,迷迷糊糊地问道:“干嘛?别拿手机照我脸……” 不得不说,半梦半醒间,见到一个人用手机照着自己,居然还能如此镇定,不知道是神经大条还是胆大包天。 “醒醒,麻烦你先擦一下下巴上的口水,然后再看看自己睡在哪儿了。”况非凡无奈地对他道。 许辉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儿,急忙爬起身,惊讶地叫道:“为什么我会睡在这儿?” 况非凡见他没事,举着手机去检查屋内电闸盒,发现屋内没电还真是因为掉闸了,推上闸,屋内的灯总算可以点亮了。 这个时候,许辉也完全清醒了过来,仔细回忆了一下之前的事情,不太肯定地说道:“奇怪,我记得自己为了找水喝进厨房,之后的事就想不起来了。” 况非凡将自己在卧室门口见到人脸的事情说了一遍。 许辉听完扬了扬眉毛,不知道是惊讶还是不信,况非凡无所谓地笑笑,道:“不信就不信,无所谓的。” 许辉指了一下卧室,还没等他问,况非凡便道:“不用看了,窗户那儿根本没血迹,多半是为了吓我产生的幻觉。” 沉默了一会儿,许辉忽然道:“我有点信了,至少没什么人能让我不知不觉一下子就睡到厨房里。听着,估计你家是不能再住了,何少卿看样子是不会放过你的。” “什么意思?你准备让我住哪儿?”况非凡望着虚掩的大门,也的确不想住在这里。 许辉斜了他一眼,道:“你没钱吗?去住饭店啊,我家只会住我一个男的,不会留宿第二个男人。” 况非凡用眼神鄙视了他一下。 虽然现在已经半夜两点多了,但要是出门找个快捷酒店应该还很方便,只是况非凡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已经产生了什么心理yīn影,大半夜让他一个人出门,尤其还知道yīn暗处有双眼睛正在盯着自己,随时要致自己于死地,他的心情不由得一阵紧张。 “你不会是害怕吧?”许辉那刑jǐng的职业也不是白当的,从况非凡的脸上他看出来紧张的神情。 况非凡眼一瞪:“开玩笑……” 许辉不禁笑了笑,也不管况非凡怎么想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道:“走吧,我陪你找一家去,但最好还是你自己住。” 原本况非凡只是想找间小旅店或是rì租房之类的,但许辉否决了。 “要找就找大酒店,反正你就住一宿,去‘凯撒’吧。” “为什么?”况非凡不由得好奇地问了一句。 许辉犹豫了一下,下意识小声道:“听说,他们那里风水好。” 况非凡差点就笑出来。 没想到,许辉却很认真的说道:“别笑,我真的人听说过,相信我,虽然以前我对此并不太相信,但现在这种情况,不妨宁可信其有的好。” 有那么一瞬间,况非凡有些感动。 不得不说,住进“凯撒”后,况非凡一直以来的不安感突然间就消失了。 一觉睡到近中午时分,他才睡眼惺忪地跑到楼下餐厅,这里二十四小时供应食物,这让况非凡觉得完全可以选在这里度个假什么的。 只是,当他心满意足地回到房间的时候,却发现他的屋里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应该插门卡才能进的房门虚掩着,床上明显有人坐过的痕迹,房间内有股陌生的气息,卫生间隐约有水流的声音。 况非凡小心地轻轻推开卫生间的门,一个人正猫着腰在水池上方洗脸,当这人抬起头看到面前镜子里有两个脑袋,其中一个长了一张铁青sè的脸时,吓了一大跳,“啊”地叫了一声。 “我靠,你不知道什么叫‘人吓人,吓死人’,走路没声音,你属猫的?”许辉胡乱抹了一把脸,把上面的水擦干,没好气地说道。 “你怎么可能进来的?”况非凡无奈又奇怪地问道。 “这有什么。” 许辉不以为然,伸手扒拉开况非凡扶着卫生间门框的手,从他和门缝之间挤了出去,又从屋内小冰箱里取出饮料,边喝边坐到床上。 “我有jǐng徽,而且我和这里保安经理认识。” 况非凡决定不再讨论这个话题,变了个问话角度,问道:“你来干什么?” 许辉鞋也不脱往床上一靠,感叹了一句:“真会享受。” “冰箱里的饮料是要单加钱的。”况非凡无力地解释了一句。 许辉摆摆手:“先别说这个,你刚才去哪儿了?” “吃饭。” “很好,一会儿陪我吃点,咱该去七十三号了。” 况非凡一惊:“你还打算去?” 许辉耸了耸肩:“为什么不去?你觉得大白天会闹鬼吗?” 况非凡深吸了一口气,很严肃地道:“我不知道。” 许辉看了看他那些拉长的脸,语气也变得正式起来:“闹不闹也得去一趟,第一,我们只是去看看那个柜子,第二,你身上不是有那串念珠吗?不管它是什么做的,看起来对那个鬼都管点用处,而我也不是空手来的。” 说着,他一掀衣服,露出腋下的枪套,接着他指了指门口方向,继续道:“门边有个包,里面有手电,还有两根伸缩jǐng棍,带电的。” 况非凡没想到许辉准备了这么多东西,心中不禁有所松动,他转身从衣柜里拿出一个黑sè背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挂着红绳的角符,递给许辉道:“这个你戴着,据说对付一般的‘脏东西’很管用。” 许辉坐起身接过去,好奇地把玩了一会儿,问道:“昨天没见你用这些东西啊?那包里是不是还有什么?” 一提起这个,况非凡不觉有些不好意思,他讪讪一笑:“有些朋友给的能对付鬼的符咒之类的,不过,昨天我回家把包随手放鞋架旁了……” “什么?”许辉翻身而起,把包夺过来,打开翻了翻,叫道:“哇哦,还有一把木剑,还有……这是什么?玉牌?” 说着,他伸手拿出那把木剑耍了耍,况非凡把包拿过去,又从他手里把剑抢下来,放回包中,道:“你甭管管不管用,反正我见识过。” 许辉看他脸sè不善,忙道:“嘿,我不是不信,只是好奇。” 他将那角符挂到了脖子上。 况非凡点点头,没说话,他给许辉的那个角符是顾异给他的,据白茹说,要比当初在校园时白茹给的那个强,自己有念珠,许辉自然也要有件能护身的东西。 许辉看了看况非凡,忽然道:“嘿,其实你可以不用去,我只是进去看看,只是,万一真有什么危险,我不希望把你拉进来。” 况非凡双手一摊,假装不在意地道:“我也不想去,不过,说起来是我把你卷进来的,所以,你决定去的话,我肯定要一起去,况且,那里面的情形我比你熟悉。” 许辉嘿嘿一笑:“何少卿能认识咱俩,也算这小子运气不错哈。” 况非凡笑笑,拿起包,问道:“走吧,吃饭去。” 许辉似乎挺有办法,居然也混到餐厅吃了一顿免费的自助餐,吃饱喝足后,他一抹嘴,意气风发地说了声:“走!” 两人开着jǐng车直奔宜宾路七十三号而去。 只是,出乎两人意料的是,在路上,外面原本阳光明媚的天空,居然渐渐yīn沉下来,等他俩将车停到宜宾路七十三号的街对面时,天气已然由晴转为多云。 许辉将头伸出车窗看了看天空,嘟囔道:“有这么邪门吗?还是我多心了?早知道我就穿jǐng服来了,对了,不是说jǐng察煞气大吗?” 况非凡没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问了句:“还进去吗?” 许辉重重哼了一声,道:“想吓唬我,咱们走!” 第五十四章 被封杀的秘密(上) 许辉干劲儿十足地钻出车子,抬腿就要向对面铁门走。 况非凡无奈地对他道:“嘿,等一下,我们应该准备充足了再过去。” 正说着,一阵刺耳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传进两人的耳中,他们不由自主吓了一跳,况非凡急忙伸手掏出声音的来源,他的手机。 “靠,这是什么破铃声。”许辉挥着手抱怨道。 况非凡一皱眉,他也不记得什么时候换过铃声,看了一眼来电显,发现来电话的是白茹,他顾不得解释,忙接通电话,头一句就问道:“茹,怎么才开机,我打了好几个电话,还发了不少条短信……” “没事,就是没电了,不过一直有事耽误,没办法充电,现在差不多解决了,只是还需要点时间,你那边怎么样?”白茹的声音显得非常疲惫,打了好几个哈欠。 况非凡犹豫了一下,说道:“没事,现在无事可做,就是呆着。” 为了不想白茹担心,他并没有说实话。 白茹并没有觉察出他语气有异,只是说道:“那好,等我回去,你自己千万别再去小楼了,知道吗?” 况非凡勉强笑了几声,道:“知道,我会等你。你……也要小心。” 挂断电话,他看到许辉正眼神古怪的盯着自己看,便耸了一下肩头,道:“没事。” 许辉沉吟了一下,说道:“你确定要跟我进去?” 况非凡皱皱眉,摆了摆手,道:“行了,别那么废话,把家伙分好了再进。” 枪自然是没况非凡的份,他将分到的伸缩电棍别在腰间,拿上手电,将装着驱鬼家伙的包背到肩上。 两人迈步向小楼的院门口走去…… 依靠墙站着的白茹挂断电话,立刻打开机盖,将电池和手机卡取出来,放回口袋中。 在她身边,顾异坐在地上,背后是粗糙的水泥墙。 他俩现在所处的位置应该算是下水道,只是这点他俩也不能确定,从昨天夜里他俩便被困在这下面,就在富兴中学的下面。 “情形怎么样?”白茹压低声音问顾异。 “死气,周围都是死气。”顾异皱着眉,有些为难地说道,他的墨镜已经不见了,眼睛乍看上去与正常人一样,但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的黑眼珠颜sè不像一般人那么黑,而且他的两只眼珠不能动。 白茹轻轻叹了口气:“二十年来,这里到底死了多少生命。” 顾异伸出食指放到嘴唇上,慢慢闭上眼睛。 白茹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想不到自己会和顾异困在鬼片传说中的下水道里,并且会被不知名的东西追杀,更为诡异的是,追杀他们的东西居然会寻着手机的电磁波找到他们。 之所以说是不知名的东西,是因为它并没有确切的名字,但据顾异形容,这个东西是由无数死气汇聚而成,一想到这些死气形成的原因,白茹心下不禁有些黯然。 事情要追溯到昨天,白茹查了一上午资料,不只一无所获,甚至可以说她想知道的事情,一件也查不到,例如学校内第一个死亡学校的档案。 一问之下才知道,由于一次事故,据说是学校排水设施出了问题,地下室整个被淹,虽然经过抢救措施以及资料重组,但还是有一部分资料彻底丢失。 白茹很奇怪,便问不是所有资料都输入电脑了吗?结果得到的回答是,电脑曾经遭受过病毒入侵,所以…… 白茹觉得奇怪,仔细询问了一下,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这些事都是在新老校长交接的时候发生的,也就是说地下室被淹与电脑被病毒入侵的时间差不多不分前后。 “为什么会这样?” “只是意外,谁也不想的。” 白茹并没有接受这个说法,只是,这里似乎查不下去了,她开始查找郝校长在任这段时间里,在校内意外死亡的学生情况。 这一查不要紧,她惊讶地发现,郝校长曾说的在他任内出事的最初两例事件,并没有档案可查,似乎学校对外已经完全封杀了这些事情。 想起郝校长曾给自己的一级密码,白茹不禁开始琢磨如何支开那个牛皮糖一样的教导主任。 正在这时,白茹身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顾异打过来的。 “嘿,我到校长家了,没人。”顾异说话相当简单。 “能找到什么线索吗?”白茹小声问道。 “我正在找,不过似乎没什么有价值的线索。”顾异那边听上去正一边说一边翻找着什么。 白茹皱着眉挂断电话,偷偷看了一眼那个教导主任,发现他也刚接完电话,正向她看来,脸上一副yù言又止的神情,她忙转过头看向教导主任。 “白记者,我接到了个电话,学校里有事找我。”教导主任见她看过来,便迎过来,道。 白茹不禁心中暗喜,连连点头,道:“您快忙您的去吧,资料我自己查就行了。” “一会儿我就回来。”教导主任说了一声后,急匆匆走了。 看到他终于离开了,白茹忙不迭坐到电脑前,直接以校长的登录密码进入学校内部网络。 刚进入页面,她忽然听到地下室门口外传来下楼梯的声音,因为大门是敞开的,外面就是通往上面的楼梯,不用问就是有人往地下室这里正走来。 难道教导主任这么快就回来了? 白茹下意识将页面缩小,转头望向地下室门口。 因为电脑就在地下室大门旁一侧的墙边角落,所以她坐的位置只能看到大门口,而脚步声似乎在离大门口不远处的地方消失了。 白茹慢慢站起身,一步一步小心的往门口走去。 哪知刚走了两步,门口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是这一次,脚步声却是越来越远,显然是往楼上跑去。 白茹一惊,不觉有些后悔,忙几步冲到门口。 大门口空无一人,刚才过来的人看样子这会儿已经跑了,白茹扫视了一下四周,目光落到地面上,发现就在门口几步远处,放着一个档案袋。 第五十五章 被封杀的秘密(下) 白茹迟疑着弯腰伸手将档案袋拾起来,又向四周扫视一圈,转身返回屋中。她将档案袋放到桌上,拉过把椅子坐下,将档案袋打开。 档案袋里面除了一张照片外什么都没有,白茹仔细看了看,这张照片大约七寸左右,黑白照,看样子有些年头了,边角微微泛黄,照片上是一个小男孩,虽然人有些模糊,但可以看出来,这个小孩年纪大约七八岁左右,一张小脸天真可爱,露出稚气而充满童真的笑容。 这张照片应该是翻拍后被放大的,只是为什么要留给她?白茹将照片翻过去看了一眼背面,却赫然发现,照片背后用血红的颜sè写了三个字:第一个。 白茹一愣,第一个?第一个什么? 正在这时,门外又传来下楼的声音,白茹忙将照片放到口袋里,又看了一眼档案袋,确认上面没有什么值得注意到,便将它放到旁边一堆放资料的箱子里。 一回头,看到那个教导主任擦着满头汗走了进来。 白茹笑笑,问道:“完事了?” 教导主任一脸疑惑地答道:“根本没事,也不知道谁给我打的电话,怪了,可能打错了。” 白茹没说话,显然,有人将教导主任调开才给自己送过来这张照片。 “怎么样,白记者的资料收集的如何?”教导主任问道。 “差不多了。”白茹随口道。 “哪……您什么时候开始采访?” 白茹心中暗叹一声,只好道:“一会儿就可以了。” 教导主任搓搓手:“太好了,宋校长刚才给我打电话,说已经安排好您采访的顺序了。” 白茹给顾异打了个电话,让他赶紧回来解决眼前的麻烦。 事实上,那位宋副校长安排的采访顺序还真到位,首当其冲自然就是她本人了。 顾异回来后倒是解决了这个麻烦,他也不知道是不是以前干过,竟然向白茹传授了若干记者采访时应该问的问题,足足近三十个,再加上手机录音,一个白大记者就这样诞生了。 顺利蒙混过宋副校长那一关后,白茹才找到时间将照片的事告诉顾异。 顾异听了不禁摸着下巴,问道:“你有没有留意图书馆里有什么可疑的人?” 白茹摇摇头:“没有,出去时图书馆除了有几个学生,并没有老师在。” 顾异一皱眉:“不一定是老师,你注意没有,这里的老师流动xìng比较大,我敢说,刚建校时就在这里教书的老师恐怕没几个了。” 白茹“嗯”了一声:“我看了一下,的确,我找到几个以前老师的联系方式,但估计用处不大。” 顾异偷偷收起白茹递给他的那张照片,说道:“我找地方看看。”说完,他借口去厕所离开了白茹。 这会儿,一直陪同他们的教导主任从校长办公室里出来,他刚刚接受了宋校长的指示,准备带白茹他们去会议室继续采访其他老师。 好一会儿,顾异从厕所出来,脸上神情有些古怪,因为不便询问,白茹和他先跟着教导主任来到一间会议室。 “我去请老师们过来。”教导主任说了一声,出了会议室。 顾异这时才凑到白茹身边,小声道:“郝校长有问题。” 白茹一愣:“什么?” “这张照片我在他家见过,在他相册里看到的一张照片上个小孩,和这张上的是相信同一人,似乎还是同一张照片,不过这个模糊点儿。”顾异道。 “你确定?” “我是眼睛不好,但并不是个瞎子。”顾异撇撇嘴。 白茹笑了笑:“我又没说不信,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顾异想了想:“看样子,这小孩应该是郝校长的孙子。” “照片后面写了三个字,第一个,你觉得是什么意思?” 顾异沉吟了一下,道:“说起来,我在相册里的确只看到这孩子像这么大时候的照片,再往后就没有了,难道,这孩子是第一个死在这间学校里的人?” 白茹不得不承认这是一种可能xìng,而且是最大的可能xìng,不然人家好端端送上照片,还写了个第一个,若说这只是一个恶作剧,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目前虽然在学校似乎并没有什么收获,但他们还是得到了一点线索,学校闹鬼事件似乎有郝校长有莫大的联系。 白茹脑子里一直想着那张照片的事,假装采访时不禁有些走神,几次忘了问什么问题,令一直坐在旁边的教导主任直用眼睛瞅她。 顾异想了想,干咳两声,偷偷向教导主任抬起手腕指了指手表,教导主任立时恍然,忙看准时机开口道:“要不,咱先吃饭去吧,宋校长已经安排好了饭店。” 白茹暗暗长出了口气,不过借口尽快整理一下收集到了资料,婉言谢绝了安排好的午餐。 她和顾异在教导主任的带领下,往学校大门口走去,本来拒绝了校长准备好的饭店,两人想自己出去吃,没想到教导主任坚决不同意,说这门口没什么好饭馆,一定要找一家至少能说得过去的饭馆安排他俩吃顿饭。 其实吃饭并不是目的,白茹只是想找个地方理一理头绪,顾异却同意了教导主任的建议。 故意与教导主任保持了一段距离后,白茹问顾异:“你答应他吃饭干什么?” 顾异耸了一下肩:“你不想想,从市里来的记者采访学校,还不吃人家准备好的饭,你觉得可信吗?” 白茹翻了翻白眼,也没反驳他。 就在这个时候,从对面走过来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模样很一般,看不出具体年龄,只是脸上皱纹满布,一看就是经历了太多生活的打磨,只有最难以平复的伤或者事,才会在一个男人的脸上,留下那么多的痕迹。他身上穿了件很普通的夹克,微垂着头走过来,见到教导主任点点头,便与他擦身而过。那教导主任也不在意,很随意地点了一下头,并没搭理那人。 只是,当那人走过白茹和顾异身旁时,他俩都听到那人很低的声音说道:“一点,图书馆。” 两人不由得同时愣了一下,那人却快步离开了他俩。 第五十六章 亲眼目睹 白茹看了顾异一眼,眼神中充满了疑惑,顾异低低的声音道:“那人的声音……很奇怪。” 的确,那人刚刚说的五个字,就像是从喉咙里吐出来似的,干涩、嘶哑,仿佛很久没说话,突然间硬逼着自己挤出声音来一样。 “和这个有关。”顾异拍拍口袋。 白茹点了一下头,表示赞同。 教导主任将他们带到一间看上去还算上档次的饭馆,落座后,他先是又一次为校长不能亲自作陪向他俩表示了一下歉意,接着就请他俩点菜。 随便点了几道菜,白茹偷偷看了一眼手表,已经中午十二点多了,她假意应酬了一会儿,好歹吃了点东西,便先离开了饭馆,而顾异则以喝酒为名,拉住了教导主任。 这方面白茹很放心,以顾异的酒量,十个教导主任捆一起也喝不过他。 白茹急匆匆赶回学校,直奔图书馆而去,边走边看着手表,估计到那里最多也就晚个三四分钟。 当她来到图书馆大门前时,看到门口立着一块牌子:整理图书,暂停开放。 她伸手推了一下大门,发现门并没有锁,便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站在门口扫视了一圈,白茹注意到里面并没有人。 图书馆一进门右边是登记柜台,左右和靠墙都是一排一排的书柜,最里面有道门则是通往地下档案室。 “有人吗?”白茹问了一声,屋内响起她的回音。 回声刚刚消失,她便听到左面最里面传来一阵响动,忙寻声望去,感觉发出声响的地方应该是左边最里侧的一排书柜后。 白茹不由得jǐng觉起来,小心地向那里走去。 一直走到尽头,她也没看到一个人影,也没发现有什么东西能发出响声。 突然间,她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不觉一惊,猛地回头一看,只见刚才在校园见到的那个老人,就站在她身后的不远处,脸上的神情异常难看。 白茹依然保持着jǐng惕,问道:“你找我?” 那老人咧咧嘴,似乎想笑,但最终还是放弃了,他指指自己的嘴,声音嘶哑地说了声:“跟我来。” 说完,他转身闪入一排书架后,白茹慢慢跟在他的后面。 一直走到另一侧的阅读区,那老人找了张桌子坐下,看了白茹一眼,示意她也坐下。 白茹轻皱双眉,坐到了他的对面。 那老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和一枝笔,用那极难听的声音说道:“装哑巴,十多年,说话少。” 白茹不禁颇为奇怪,什么原因会让一个老人装成哑巴呆在学校里? 老人将小本和笔放到桌上,忽然问道:“你会捉鬼?” 白茹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掏出照片放到桌上,问道:“你给我的?” 那老人看到照片后,眼神闪烁了一下,伸手将照片挪开,头转到了另一旁,轻轻点了一下。 白茹问道:“照片上的小孩是谁?” 老人张了张嘴,顿了一下,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道:“老郝,出事了?” 老郝?郝校长? 白茹沉默不语,思索着要不要回答他这个问题。 半晌那老人又开口道:“说吧,我猜可能……” 白茹琢磨这老人一定知道不少事情,想了一下,决定还是告诉他,便道:“是的。老先生,你叫我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不如请你直说吧。” 那老人听到自己的猜测是真的后,不由得闭上眼睛,脸上略过一丝伤感,呆了片刻,他忽然翻开小本,写了一行字:“你能防止鬼出现在咱们身边的法术吗?” 写完,他将小本转过去给白茹看。 白茹微微一惊,抬眼仔细搜寻了一下周围,并没有什么异样,想了想,她从口袋里,将其中两道交给老人,道:“一张直接贴胸口处,另一张贴到你的椅子后面。” 说着,她又起身在四周墙上,地上以及离他们最近的书柜上各贴了一道符,对老人道:“现在你可以放心了。” 那老人笑了笑,笑容看上去有些凄惨,有些苦涩,好一会儿,他轻声道:“二十年了……” 白茹判断得没错,面前这老人的确知道不少事情,经过很长一段时间,通过他连说带写,白茹终于了解到了学校闹鬼事件的一大部分内情。 老人名叫吴中有,是清水县人,今年六十岁整,二十多年前他还是一名教师,只不过其后经不起下海经商风cháo的吸引,他辞掉了教师的行业,转行做起了建筑包工行业。 他选这行是有自己想法的,那会儿清水县正好大力发展经济建设,各种新建项目层出不穷,吴中有正好有认识的建筑施工队以及一些材料渠道,自然而然,他一眼就瞄准了这一行,说起来,他在这行的确也干得风生水起,不久便包了清水县不少工程。 富兴中学就是他其中一项工程,只是以他的说法,接了这个工程后,他便开始有些后悔了,先是在施工时,不断有人出事,虽然没出现人命,但工程队里不少人都或多或少在工作时受伤。 吴中有虽然在接了工程后就暗地里将学校这个项目转包给了别人,但总负责的还得算他一份,所以也不能坐视这里经常出事不理,他以为是工程队施工时不注意安全才导致人员受伤,一天晚上,他独自一人跑到学校,想检查一下施工队的安全措施是否到位。 当时的学校建设规模并不似现在这样庞大,一座主楼,一座副楼是主要工程,主楼的主体已经建得差不多了,他在里面转了一圈,记下一些施工中的注意事项后,正要出来,却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他看到就在现在校门口处,停了两辆黑sè的汽车。吴中有不禁有些奇怪,这两辆车在他进楼前并没有出现,他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十点多了,这么晚开车跑学校工地来,到底是有什么事呢? 吴中有曾听说有些人夜里会到建筑工地偷材料,但眼下的情形却并不太像,虽然他不认识那两辆车是什么牌子,但看得出绝对是好车,用他的话形容,那是两辆小轿车,他不相信有人会开这么好的车来偷建筑材料,而且车子也不够大,就算偷都不一定能偷多少,难道搬走几块砖就完? 只是这么晚开车这里来,肯定有事,吴中有不敢贸然出去,便躲在大门口后面,偷偷探出头去,想瞧瞧这两辆车到底要干什么。 虽然工地旁的道路两旁还没有正式安装路灯,但有几个临时灯杆,为了是怕有人经过这里看不清道路出事,这会儿,吴中有借着那点微弱的灯光,勉强能看到那两辆车周围的情形。 车子的牌照似乎被什么给遮挡住了,只能看到车静静地停在那里,起初他还以为车里没有人,但很快便见到驾驶室的位置有一点红光在一闪一闪的,有人在抽烟。 吴中有不禁有些后悔,刚才应该偷偷出去绕开走,现在盯着车子,也不知道车里人要干什么,什么时候会走,又或者什么时候下车,会不会发现自己,真看到自己了,有没有可能对自己不利? 他正想干脆偷偷跑出楼,就见到其中一辆车的车门被人打开了,从里面下来一个男人,由于车子挡住了大部分光线,他看不清下车人的模样,但可以看出那人身上穿着西服。 二十年前,西服可不像现在这样普遍,可以说穿得上西服的人,都是有一定身价的。吴中有下意识向后缩了缩身子,生怕车那边的人发现自己。 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那个穿西服的人冲车里招了招手,紧接着,两辆车内便下来五个男人,他们似乎并没有打算往学校工地里走,反而从其中一辆车的后备箱中拿出不少工具,紧接着,走到一侧,动手拉开了一个下水道的井盖。 井盖打开后,他们并没有下去,而是停住手,望向那个穿西服的男人。 那人走过去,抬手捂住口鼻,低头看了一眼,然后点点头,重新回到车边,钻回车里。 接下来那五个男人也没有什么行动,只是散开后各自找个地方抽烟。 吴中有不禁有些好奇,也忘了要偷跑出去的想法,窝在门洞里想看看这帮人到底要干什么。 没想到他这一窝,就不知道耗了多长时间,直到车内那男人伸出手挥了挥,其他五个男人立时扔掉手里的烟头,其中两人走到另一辆车后备箱前,打开后备箱,俯身从里面抬出一样东西。 吴中有开始看到那人挥手时,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见时间是差十分十二点,他不禁一咧嘴,没想到一耽误两耽误,居然都到午夜了,等他再抬头一看,看到那两人从后备箱中抬出来的东西后,禁不住大吃了一惊。 虽然光线不是很亮,但他还是可以看出来,那两人从后备箱中抬出的,是一个人,而且极有可能是一个死人。 而这并不算完,除了这两个人,还有一个男人走到车旁,拉开车后门,又从里面抱出一个小孩,扛到肩上。 吴中有瞪大眼睛,看着他们慢慢向那个敞着盖的下水道口处走去。 第五十七章 下水道 白茹静静地听着吴中有的叙述,他讲这些的时候,一直是写得多,说的少,不过渐渐的,他说起话来开始顺畅了许多,虽然声音依然嘶哑,却不像最初那样困难。 当他讲到那些人抬着一个人走向下水道时,停顿了一下,似乎准备告一段落,白茹不禁开口问道:“你能确定那是个死人?” 吴中有这时已经满头是汗,眉毛一直紧皱着,现在听白茹这么一问,他布满皱纹的脸上略过惊恐的神情,停了好一会儿,他才道:“是的,他们抬出的人没有穿衣服,我以前见过死人,被抬着的那人身上明显有大块的尸斑,而且,我还能看得出,那是一个上年纪的男人,只是……” 说到这里,吴中有忽然闭上嘴巴,脸上神情古怪。 白茹只好追问道:“只是什么?既然你已经开头了,还是一次都讲出来吧。” 吴中有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唇,可能是手因为写字太多,他甩了甩手腕,这才道:“当时我有些眼花,总觉得那被抬着的人并没有死,虽然,我可以确定他身上有尸斑,而且你不知道,他的皮肤干瘪还满是皱褶,那绝对不是活人应该有的皮肤,可是,我却看到他的手在动,是那种张手握拳一类的动作,有点僵硬,但肯定是在动。” 这番话他说得很利索,可见那番情景停留在他的记忆中相当深刻,一直都无法忘记。 白茹看着吴中有,并没有说话。 吴中有苦笑一声,道:“当然,现在我可以告诉你,那肯定是个死人,但也的确没有死。” 白茹露出带有鼓励意味的笑容,冲吴中有点点头。 吴中有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之所以可以肯定,是因为那之后,我居然鬼使神差地跑到下面看了一眼……” 他全身不由自主地抖了抖,断断续续继续往下讲了起来,这一次他倒是讲的时候多,写的字少了。 吴中有一直看着车上那些人的一举一动,见他们将车后备箱中抬下来的人与那个小孩都带入了下水道,不多时,其中有一个人上来,对车内那穿西服的人说了几句话,那人似乎有些不情不愿地下车,拎上一个包,脸上戴了个大口罩也进了下水道里。 本来这些人都不在地面上,吴中有完全可以趁这个机会离开大楼,但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就那么呆在大楼里,等着那些人回来。 时间似乎过得并不算太长,以穿西服的男人为首,几个人从下水道陆续返回到地面,说起来,他们根本不害怕这附近会有人经过,当时虽然这里是学校工地,但整个地段在清水县来说都只能算得上是一处鸟不拉屎的地方。 西服男上车后,其余那几个人将井盖重新盖好后,便也上车,很快,两辆车一前一后离开了工地。 一直等到看不到车子的影子,吴中有这才从大楼门洞后出来,这会儿他全身上下已经被汗水完全浸湿了。 正像他说的那样,本来这时他也可以马上离开此地,但如同鬼使神差一般,他双腿似乎不受控制一般,居然慢慢走到了那个井盖旁边。 这个时候的吴中有还没有确定那被抬下去的死尸究竟是否在动,他只是觉得很有可能是自己眼花,不过他倒是怀疑这群人晚上来这里肯定是为了抛尸。 他想下去看看,确认尸体的确是被扔进了下水道,然后再决定是否报jǐng。 这样想着,他四下寻找,想找件家伙把井盖弄开。 工地上唯一不缺的就是“工具”,吴中有很容易便找到一段钢筋,将井盖撬开。他探头看了一眼,里面黑不隆冬的,不过这倒难不到他,来这里检查施工情况时,他自然也带了个手电筒。 他用手电往里面照了照,这才发现里面很宽敞。这得说当年修建的下水道其实建得都很宽,和现在某些地方的工程大不一样,下一点小雨就变成“洪灾”。 这时,一阵小风刮过,不知从那里卷起一张废纸,飘飘摇摇顺井口落到了下面。 吴中有不禁吞了口嘴里的口水,心中一阵犹豫,有些不太踏实,总觉得这下面会有什么可怕的事情。 琢磨了好一会儿,他正要起身离开,忽然间,他似乎听到从里面隐隐传来一阵抽泣声,他不禁吓了一跳,小心地凑过去仔细听了听,正巧这会儿又是一阵风刮过过来,灌入下水道,里面传出呼呼的回音声,他总觉得这声音中夹杂了轻微的抽泣声。 难道是那个小孩?他没有死? 这个念头一经生出,便再也挥之不去,吴中有犹豫再三,终于还是选择了下去看看。 他咬紧牙关,狠了狠心,打着手电筒,顺着梯子往下面爬去。 当脚踩到下水道的地面时,他不禁吁了一口气,用手电筒向四周看了看,这才发现下水道里面的空间相当宽敞,只不过空气中弥漫着的难闻气味还是让他不由得掩住口鼻。 他不知道该往前还是往后,便站在那里仔细侧耳倾听,想试试还能不能听到抽泣声,奇怪的是,到了这下面以后,除了偶有风声响起,并没有听到其他声音。 无奈,他决定随便选择一个方向,根据那些人下来再上去的时间看,他们应该没在这里呆太长的时间,也就是说,他们应该不会走太长的距离。 他举着手电筒往前慢慢走去,没走多远,他便看到前面有一个往右侧的转角,等到转过去后再往前走了一小段距离后,他借助手电的光线,突然看到了在前面不远处右边墙上出现一个铁丝网封着的洞口。 他好奇地用手电筒照了一下,手电的光线shè入铁丝网后,照不了多远便隐没入一片漆黑之中,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形,仿佛那后面只有无尽的黑暗。 吴中有刚想撤回手电光继续前行,突然间,就在黑暗之中,传来一阵只有奔跑时才会发出的脚步声。 他有些好奇地将目光重新转回铁丝网后,蓦然,一个小小的身影从黑暗中冲了出来,借着手电筒的光亮,他看到一个小孩从里面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满脸泪痕的脸上是掩不住的惊恐表情。 那小孩也看到了手电的亮光,不由得伸开双手,颤抖着声音大叫了一声:“救……” 只是,他还没有喊完,吴中有便骇然看到从小孩身后的黑暗中猛地伸出一双苍白的手,一下子抓住了小孩的两肩,接着便将小孩拎了起来,迅速退回到黑暗当中。 随即,吴中有便听到了一声他这一辈子都忘不掉的惨叫声,他能分辨出那声音应该出自于小孩之口,但其中充满了那种临死前的绝望却让吴中有觉得感同身受,仿佛在他身后也会随时出现一双手将他抓住。 他不知道那小孩怎么样了,其实这个时候他也顾不得了解,只是下意识地后退两步,然后掉头就跑,几乎是依靠一种本能,他一直跑到下来时的那个梯子处,惊慌失措地爬回到地面上,头也不回地直接跑回家里。 吴中有的回忆到这里再度告一段落,但他脸上的恐惧神情却一直无法消退。 白茹伸出手,轻轻握住吴中有在桌上胡乱划落的两只手,安慰道:“没事,放松,放松……” 吴中有下意识抽回手,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好一会儿才逐渐恢复了平静。 白茹看着他,直到见他脸上的神情差不多恢复了正常,才问道:“那小孩就是照片上的这个?” 又沉了一会儿,吴中有才点点头。 白茹皱了皱眉,又问道:“你是当时就知道,还是……” 吴中有摇摇头:“不是,我回到家后就病了,高烧不退,最后被送进了医院,医生说我一直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胡话,还说我好悬脑子就会被烧坏了,总之,我一直住了将近一个月的医院才有所好转。” 白茹迟疑了一下,问道:“那你为什么又在这间学校?” 吴中有长长叹了口气:“因为我的小侄子,他应该说是这间学校第一个意外死亡的学生。” 第五十八章 头七回魂夜 白茹听了不禁心中一动,终于可以知道这学校里“意外死亡”学生的情况了。 吴中有喘了口气,道:“病好后,我对这间学校不由自主产生了恐惧的心理,只想离得远远的,不知道是不是产生了心理yīn影,总觉得有双手就在我背后等着抓住我。之后连带着我的事业也很快便进入低谷,最后不得不借口躲在家里不出门。” “你没有将这些事对别人说过吗?”白茹问道。 吴中有摇摇头:“好几次我真的很想对别人说出来那晚的事情,但每次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仿佛有人不断告诉我,不能说,千万不能说。” 白茹轻轻点点头,没再继续追问。 吴中有闭上眼睛,接着讲叙起来。 他一直努力保持着那晚的秘密,期间甚至无心工作,只是打打零工,多亏他的哥哥不时资助他,还提议让他和哥哥一家一起居住,但他并没有答应,仍然一个人孤零零住在自己的一间小独单里。 直到,一次去他哥哥家吃饭,他得知哥哥的儿子,他的侄子考上了富兴中学。 可想而知,当吴中有得知此事后,不由得大惊失sè。 那一刻,他真的很想将此事说出来,可惜,鼓了半天的勇气,他最终还是没能讲出那件事。 他不断劝慰自己,不管那是什么,也都是在下水道里,况且过了这么长时间,学校建成后也没听说有什么事情发生,或许那并不算什么,又或者那天晚上干脆就是他做的一场噩梦。 但是,事与愿违。突然有一天,哥哥出现在他家门前,极度哀伤地告诉他,他的小侄子出事了,被人发现死在厕所里,两手齐腕被割了下来。 吴中有听到这个消息后,顿觉极度惊惧,大脑一阵眩晕便昏了过去。 他哥哥一见吓坏了,没想到自己弟弟听到这个消息竟然比自己的反应还要剧烈,忙将他送到医院。 吴中有在医院醒过来后,止不住失声痛哭,谁劝也劝不住,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哭成这样。 这种情形持续了很长时间,直到夜里,吴中有突然一下子止住了哭泣。 他决定要将学校那晚的事情告诉自己的哥哥。 这时他哥哥已经回家了,不是他不想照顾吴中有,而是他家里还有个伤痛yù绝的妻子,没办法,他只能把吴中有交给医院照顾,自己回家安慰自己的妻子。 吴中有偷偷从医院跑了出去,连夜直奔他哥哥的家里。 没想到,到了他哥的家门口,发现他哥哥家里黑着灯,似乎已经睡了。 他很奇怪,后来才想起,按rì子算,今天应该是他哥哥儿子的“头七”。他猜测,他哥哥和嫂子一定在想他的儿子。据说,人死后第七天,魂魄会回到家中探视一番,家里人一般要在魂魄回来前,在为死者魂魄预备一顿饭,接下来必须要回避,最好的方法是睡觉,即使睡不着也要躲进被窝,假如被死者魂魄看到家人,就会令他记挂,影响他投胎转世。 吴中有意识到这一点后,不由自主放下了正要敲门的手。他不知道现在进去是否合适,虽然很想马上进去告诉他们那件事,只是这会儿他已经清醒了,知道哥哥一家正承受着丧子之痛,自己在这个时候讲出那件事,不但不能帮助他们什么,反而很可能会给他们造成困扰。 他犹豫着正要转身离开,房门突然从里面被人拉开一道缝,一张人脸从门缝中露了出来。 吴中有听到门响,转头一下子看到张脸,不禁吓了惊呼一声,等看清楚那张脸属于自己的哥哥,这才放下心来。 只是,由于屋内并没有开灯,黑漆漆的背景映衬得他哥哥的脸sè呈现出一种白得发青的颜sè。 楼道内的灯在他来时就发现无法点亮,现在屋里也没有灯光,若不是外面的光亮从楼道的窗户中能够照shè进来,吴中有根本看不清楼内情形。 倒是他哥哥并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看到吴中有,他只是点点头,道:“你怎么来了?” 这明明是一句问话,但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却不带一丝感情sè彩。 “哥,我来看看你,你……没事吧。”吴中有担心地看着他哥哥。 “没事,我们在吃饭,要不你进来一起吃点。”他哥哥说道,并不等他是否同意便转过身,往屋里走去。 吴中有看到门并没有关上,只好推门走了进去。 “怎么不开灯?”吴中有进门后随口问了一句。 “我们在吃饭啊。”他哥哥头也不回地说道。 幸好屋内并非黑暗得什么都看不到,吴中有跟着他哥哥一直来到客厅。 客厅zhōng yāng摆着一张餐桌,桌子上摆满了饭和菜,桌旁除了他哥哥还坐着两个人,当吴中有看清楚桌旁那两人时,只觉得全身的神经一下子全都绷紧了起来。 桌旁,他的嫂子一只手端着一碗饭,另一只手举着把汤匙,笑容满面地一口一口喂身旁的小孩吃饭。 吴中有当然认识那小孩,那就是他哥哥的儿子,他的侄子,吴应龙。 看到吴中有出现,嫂子只是抬眼看了看他,便继续喂饭,倒是他的侄子吴应龙缓缓转过头,冲他笑了笑。 吴中有大惊失sè,大脑一片空白,本能地转身跑出他哥哥的家门,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往自己家跑去。 他冲进家门,反手将门关上锁死,然后一头栽倒在床上,扯过一床被蒙住全身,他紧闭上眼睛,全身不住地瑟瑟发抖。 但就算他闭上眼睛,在他眼前依然浮现出吴应龙的样子,那绝不是自己以前天真活泼的小侄子,那甚至不能算作人,那小脸毫无生气可言,白得发青的脸上,泛着一丝狞笑,尤其是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屋中,他依然可以看到,微微突出的眼睛以及灰白sè的眼球。 那绝对不是活人的眼睛,那是个死人,他的侄子是个死人。 可是,他却可以清楚地看到他侄子正在蠕动的嘴,嘴角似乎还有饭粒。 “他不是人,他不是人……”吴中有缩在被窝里,不由自主地喃喃自语着。 不知过了多久,吴中有听到一阵缓慢的敲门声,虽然他明明躲在被子里,但那咚咚咚的敲门声仿佛就在他耳边响起似的,震得他差点惊叫出来。 他努力往被子里缩了缩,可一声急似一声的敲门声依然清晰地传到他的耳朵里,就像敲击在他的心上似的,骇得他全身不住发麻。 奇怪提,这么大的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竟然似乎只有他能听到一般,就没有其他邻居出来看看? 吴中有紧紧闭上眼睛,尽量不去注意这声音,可是,他还是听到了一阵阵敲门声中,夹杂着一个尖细的声音用机械的语气问道:“里面有人吗?里面有人吗?” 他当然不敢回答。 但很快,他便听到刚才已经锁上的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紧接着是一阵咯哒咯哒的脚步声,慢慢走进屋中,伴随着摸索声,像是在寻找着什么,没一会儿,那脚步声便向他的卧室走来。 冷汗瞬间湿透了他的衣服,吴中有大气不敢出一口。 那脚步声很明显在卧室门边停住了,然后又一声一声敲起门来。 “有人吗?有人吗?“那尖细的声音随着敲门声又不断问道,敲门的力道似乎也越来越大,吴中有小心地从被窝里露出半个头,盯着自己那扇卧室门,恍惚间,他好像看到门在轻轻地颤动,似乎随时都会倒下似的。 惊骇之余,吴中有突然想到卧室的门根本没锁,外面不管是什么东西,能轻易将锁好的房子大门打开,那就是说,也可以随时进到里屋来,想不到外面的家伙居然还很“礼貌”地敲门? 明明躲在床上也只是坐以待毙,吴中有却只有继续缩回到被子里,根本没有其他办法可想。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接着便是一阵脚步声。 吴中有下意识屏住呼吸,全身的神经绷到了一起,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径直走到了床边,然后便站住了,好一会儿没有其他动作,那架势好像在与他对峙。 他偷偷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勉强不让自己叫出来,突然间,他感到有东西隔着被子捅了捅他,尖尖的声音响了起来:“有人吗?有人吗?” 吴中有只觉得自己身上被捅到的部位,有一股透入骨髓般的寒冷瞬间由此传遍全身,他忍不住大叫一声,猛地掀开了被子。 床边站着一个小孩,他不由得惊惧地瞄了那小孩一眼,他的模样对吴中有来说很熟悉,但现在却相当陌生,看小孩的脸正是他的侄子吴应龙,只是那脸上的神情,应该说没有神情,只有一张僵硬麻木的青白sè脸庞,他的嘴角微微上扬,极不自然,像被扯上去一样,似乎在笑,却格外显得yīn森突兀。 “你是谁?”吴中有情不自禁惊恐地大叫道。 吴应龙歪着脑袋,尖声道:“我来看你了。” 说着,他抬起左“手”晃了晃,吴中有吓得又是一声大叫,只见吴应龙的左手已经齐腕消失,只是用小臂在冲自己晃,他甚至能看到血肉模糊的腕部,鲜血不住地向外涌出。 吴中有两眼一翻,便昏了过去。 第五十九章 第二个(上) 吴中有再醒过时,发现自己躺在自己的床上,窗外天sè大亮。他仔细查看了一下全身,一点事也没有,没有莫名其妙的伤痕,没有血迹,唯一感觉不舒服的就是鼻子,昨晚连惊带吓,他伤风感冒了。 吴中有慢慢爬下床,检查了一下,床边并无异样,只是等到他望向卧室外,却发现自己家的房门大开着。 大约是天亮的原因,看着窗外明亮的天空,他不觉生出一种安全感,出去将大门关上锁好后,他坐到椅子上,昨晚的一幕幕依然无法从脑海中挥去。 他觉得自己必须再找一趟哥哥,了解一下昨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琢磨现在是大白天,应该不会见到鬼。 到了哥哥家,他鼓起极大的勇气才敲响了他家大门。 开门的是他哥哥,因为儿子出事,他已经请了一段长假在家,见是吴中有,他哥哥很随意地让他进屋。 一进屋,吴中有便觉得有些奇怪,不只是屋内没有设他儿子的灵位,而且他哥哥的脸上几天还一副悲伤过度的神情不知为何也消失不见了。 不仅如此,从里屋走出来的嫂子同样脸上挂着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仿佛有什么非常值得开心的事情掩饰不住似的,根本不像刚死了儿子应有的情绪。 吴中有不想有所隐瞒,索xìng将他哥哥拉到一边,开门见山地问道:“哥,你知道昨天晚上出了什么事了吗?” 他怀疑他哥哥根本不知道昨晚见到了自己的儿子吴应龙,不料想他哥哥居然点点头,道:“知道啊,你侄子昨晚回来了,他可乖了,说以后会经常回来看我们,你也是,昨天跑什么啊,你以前可是挺疼你侄子的。” 吴中有大吃一惊,他仔细看了看他哥哥的神情,很正经,也挺正常,似乎不像是jīng神有问题。 他哥见他眼神古怪地上下打量自己,不由得笑道:“我没病,很正常,他能回来陪陪我们,我们就很满足了。” 说完,他也不管表情已经惊诧到极点的吴中有,转身帮他老婆一起收拾屋子去了。 吴中有实在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见到的一切,但看到他哥哥和嫂子有说有笑的样子,他只觉得从心底生出一阵无力感…… 他讲到这里,抬手抹了一把满是皱纹的脸,眼角依稀显现泪光。 白茹静静等着他平复下来。 好一会儿,吴中有才长出了口气,道:“我本想再劝劝我哥,可没想到他不但不听,反而对我说不要我管,他什么都不想,只想他儿子能回来。” 白茹微微皱眉,问他:“你没想过别的办法?” 吴中有苦笑着摇摇头:“当然有,我偷偷陆续找了好几个有道行的大师,可没想到,他们大多数都是骗子,其中有一个倒是告诉我,说这种情形不是一般市面上招摇撞骗的家伙能解决的,想要解决留连阳间不走的小鬼,非有极大道行的高人才行,只是,一般高人很少显山露水,属于可遇不可求的。” 白茹轻轻叹了口气,没说话。 反而吴中有继续道:“不过,后来我发现,我那侄子似乎只是晚上回来找我哥和嫂子,吃上一顿他们给准备的饭,并没对他们有任何不利的行为,渐渐的,我有点不想再找人对付我的侄子,琢磨着反正我哥他们也没什么事,反而没有因为丧子之痛而消沉甚至家变之类的,这似乎并不是什么坏事。我那小侄子虽然变成了鬼,可又没伤人,我为什么要对付他。所以最后,我放弃了继续寻找什么高人,假装并没有这种事。” 白茹表面不动声sè,心下却觉得有些不妥,经常与鬼在一起,对人并没有什么好处,人为阳,鬼属yīn,尤其是小鬼,yīn气过盛,很容易让人的阳气渐衰,轻则生病,重则丧命。 吴中有看了白茹一眼,似乎从她的眼神中看出她的想法,轻轻点了点头,道:“我知道,我错了,不过事情的发展比你想得还要复杂,我心里也隐隐觉得让我哥经常与鬼在一起肯定不正常,但一来我实在没什么办法,二来这事还没解决,学校又出事了。” 白茹脱口而道:“第二个学生?” 吴中有看了她一眼,点点头:“是的,第二个。 白茹心中一动,忽然问道:“你侄子和这第二个学生,死亡地点是哪儿?“ “第二教学楼。” 白茹轻轻“哦”了一声,答案果然不出自己预料,她想了想,又问道:“关于学校流传的那段‘闹鬼传说’,是不是和你有关?” 吴中有扬了扬眉毛表示惊讶,沉了沉,才道:“你……猜到了?” 白茹做了个“请继续”的手势。 吴中有长叹了口气,道:“没错,那段传说的确是我编的,而且,也是我想办法让它流传出去的。其实,我的本意是想让学生不再去那教学楼,尤其是晚上,我查过,我侄子和那第二个学生都是因为晚上逗留在教学楼才出的事,我怀疑那楼有问题,甚至还瞎琢磨是不是和当初在工地看到的那件事有关……” 白茹打断了吴中有的话头,道:“麻烦你还是从头说明白的好。” 吴中有尴尬地笑笑,连声道:“好,好,事情是这样……” 第六十章 第二个(下) 吴中有在得知自己的侄子变成鬼后,rì子可以说是每天都过得提心吊胆的,生怕哪天自己的哥哥嫂子被他们的鬼儿子给害了,而且尽量减少去他哥哥和嫂子的家里,但他还是渐渐发现,每次看到哥哥嫂子他们时,他们的jīng神似乎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当中,对周围事情表现得漠不关心,他哥哥勉强还能够上班,他的嫂子已经辞职在家,每天只知道早早做好饭,等着晚上的到来。 实在是毫无办法可想的情况下,吴中有终于下了一个决心,去找当时富兴中学的校长,将那晚下水道里的情形与他哥哥嫂子家的事情对校长讲出来,或许能对这一切有所帮助。说实话,他不是没想过要找jǐng察,只是他有一种感觉,认为这种事情对jǐng察说了,可能不只没有帮助,反而很容易让人家把他当作神经病对待。 说到这里,吴中有忽然很神秘地对白茹道:“你知道吗?我找到校长后,却发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白茹望着吴中有,讲了这么半天,他脸上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红晕,由最初的害怕,到现在变成了异样的兴奋。 多半是因为这些事憋在他心里太久而形成的一种病态心理压力造成的,只有让他将这些事全部讲出来,才能缓解他压在心上这么多年的沉重负担。 白茹顺着他的意思问道:“什么事情?” 吴中有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有些发干的嘴唇,压低了声音道:“我找到校长时,他正在和一个人会面,而那个人你猜是谁?” 白茹心中一动,问道:“是谁?” 吴中有身子往前探了探,声音压得更低,说道:“是那个穿西服的男人。”。 白茹刚才也想到有这种可能,但经由吴中有说出来后,她还是觉得有些不敢相信,不禁问道:“你能确定?” 吴中有脸sè一变,挺直身体,皱起眉道:“你不信。” 白茹苦笑了一声,道:“不是,只是想确认一下而已。对了,你说的校长是不是前任校长?” 吴中有歪头看了看白茹,见她的神情不像是说谎不相信自己,沉了片刻,他点点头,道:“是的,是郝校长的前任,老郝没和你们讲过吗?他的前任姓柳。” 白茹“哦”了一声,道:“这位柳校长和你见过的那个穿西服的男人见过面?他们谈了什么,你知道吗?” 吴中有摇摇头:“这个我不知道,但我怀疑这个柳校长也有问题。” 白茹想了想,问道:“你没见过那个穿西服的男人模样,你是怎么肯定是他的?” 吴中有道:“说起来也是凑巧,我决定去找柳校长,到了学校,发现学校里主楼楼下停着一辆小车,那车的外形我太熟悉了,和那天晚上见到的一模一样,你要知道,那会儿清水县可没几辆小轿车,所以我认得很清楚。不过,我也不敢肯定开这车的就会是那天晚上那人,直到我到了校长室门口,看到了里面坐着的那个人,我一下就能肯定,一定是他,同样是穿了身西服,而且走路的姿势,还有他的体形,绝对错不了。” 白茹追问了一句:“你知道那人的身份吗?” 吴中有神情有些异样,沉默了好一会儿,吞了好几口口水,才道:“我问了柳校长,他说……那人就是资助建这所学校的有钱商人,好像姓苏。” 白茹立时问道:“难道校门口那座铜像,就是这个姓苏的商人的父亲?” 吴中有勉强一笑,道:“当然,肯定是啊。” 白茹一时好像想到些什么,但心中的想法还没形成便消失了,她轻轻摇了摇头,无奈地问道:“后来呢?你将那些事和校长说了吗?” 吴中有眼睛划过一丝惊恐,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住回忆带来的恐惧,声音微显颤抖地道:“没有,因为就在那个时候,他们在那教学楼的生物室,发现了第二个死亡的学生。” 白茹一惊:“当时你在场?” 吴中有点头道:“是的,当时我还没和柳校长提及那些事,突然有个老师闯进校长室,张口就说出事了,柳校长当时阻止住他继续说,然后便很客气地请我出去,只是我走到门口反手关门时,隐约听到了进来的那个老师说了‘有学生死了’几个字,我当时就惊呆了,想也没想,直奔第二教学楼,果然,还没进去便发现楼口聚焦了很多老师和学生,不断有老师将学生从楼里带出来,场面相当混乱,虽然我没进去,但还是听到有老师偷偷议论,正去生物实验室上课的学生发现了一具尸体,据说场面很血腥。” 白茹适时问道:“你没亲眼看到死亡学生的情形?” 吴中有摇头:“没有,我没能进去,但我倒是偷听到死亡学生的身份,而且还查出他的家庭住址。” 白茹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道:“你还挺有办法,有什么发现吗?” 吴中有苦笑一声:“说实话,我查这些只有一个原因,我很想知道那个死了的学生会不会在头七也回魂。” 白茹一凛,不禁问道:“有吗?” 第六十一章 头绪(上) 吴中有这次很干脆地摇摇头:“没有,他死后他家里反应很正常……这么说有点奇怪,不过他家的确没有闹鬼的情况发生。” 白茹“嗯”了一声:“这应该正常。” 吴中有眉头紧拧,摇摇头道:“所以我才奇怪,为什么只是我的小侄子会回来,而且还一直回来很长时间。” 白茹轻轻叹了口气,关于这点,她现在也没有概念,想了一下,她问道:“你的小侄子现在……” 吴中有长长叹了口气,脸上显出悲伤的神情,喃喃道:“不在了,都不在了……” 白茹一惊。 沉了好一会儿,吴中有才道:“突然有一天,我哥哥告诉我,我的小侄子晚上不再回家了,说实话,本来我还很高兴,可是没过多久,我哥哥和嫂子在一同出门时,不知是不是因为过马路时jīng神相当恍惚,被一辆小卡将两人撞倒,送医院后也没抢救过来,就那么走了……” 白茹转换了一个话题,问道:“这些事你到底有没有和别人说过呢?那个柳校长?” “没有,你不知道他也出事了吗?” 白茹一愣,她并没有从郝校长那里知道他的上任的任何情况,突然听吴中有这么一说,不免有些吃惊。 “出事了?什么事?”白茹问道。 “据说是心脏病,死在办公室里。” 白茹一皱眉:“这么巧?” “我是听老郝说的。” “郝校长?他怎么会跟你说?” 吴中有恍然道:“哦,说起来这就是我为什么进这间学校图书馆的原因。” 白茹只好继续听下去。 吴中有拿到他哥哥嫂子死亡鉴定报告后,不禁极度失望,报告上只提到他俩死因属于意外,并没有任何可疑的情况,但他从心底并不相信这个,他认为他俩的死和学校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 有段时间他天天往富兴中学跑,不管白天还是晚上,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去,一出门有意无意就会走到学校门口。 直到有一天,他无意中撞到了老郝。撞上老郝的时候,他正站在路边看什么东西,这一撞没将他人撞倒,只是他手中拿的东西掉到了地上。 一见撞到人,吴中有很自然地马上弯腰帮他去捡被撞掉的东西,准备捡起来后马上向他道歉。 但是,当他捡起被撞掉在东西仔细一看,却不由得大吃了一惊。那是一个钱包,只是打开的钱包中夹着一张照片,一张小孩的照片。 吴中有一眼认出那个小孩,正是那个在下水道中哭泣的小孩。 大惊之下,吴中有竟然一时说不出话来,倒是被撞的老郝伸手接过他刚捡到手中钱包,笑呵呵地说了声:“没关系。” 吴中有看看他,骇然张着嘴,伸手指了指老郝的钱包。 老郝并没有太留意他的表情,轻轻擦拭着钱包里那张照片,看到他指着照片的手,便随口道:“这是我孙子,失踪了……” 可能他并不想对一个外人说太多,马上打住话头,冲吴中有点点头,转身走进富兴中学。这时,吴中有听到有人称呼他“郝校长”。 看着郝校长走进校园的背影,吴中有真的很想冲上去,和他说清楚,但很快他又犹豫了,他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来,或者说,他不知道就算真和这位郝校长说了,又有什么用处。 只是那一刻,他才决定要到这间学校里找份工作,近距离观察这间学校内到底隐藏了什么东西。 很凑巧,没多久他便发现学校招勤杂工,虽然他还算拥有教师资格,但这会儿他无法确定自己是否还拥有那种工作能力。 去应聘勤杂工的时候,正好又遇到了郝校长,再次见到他,吴中有不知道说点什么好,只得无声地冲他笑了笑。 没想到郝校长竟然也认出他来,不知是不是这两次相遇他都没能说出一句话,令这位郝校长有所误会,他听到郝校长对应聘人员说道:“这位同志可能是语言残障人士,你们适当地照顾一下。” 听到这句话,吴中有心中不觉一动。 接下来的事情相对就比较顺利了,一个声带受损的吴中有便这样诞生了,与此同时,他也因为以前的工作经历,顺利成为图书馆的管理人员。 吴中有自从接受这份工作后,rì常一切言行举止都很小心地保持低调,渐渐的,大家都知道图书馆有一个哑巴管理员,不过几乎没人会注意到他。 也难怪,图书馆并来就不是一个很让人注意的地方。 但这其中并不包括郝校长。 郝校长喜欢书,经常会到图书馆,不是看书就是检查图书目录,很关注存书量,不定期还要选购一些新书加入图书馆中。 一来二去,他和吴中有变得熟络起来,当然,这种熟络指的郝校长对吴中有的态度,有时间的情况下,郝校长似乎很喜欢和吴中有聊天,只是大多数时候都是他说,或许这是因为吴中有在他面前恰如其分地扮演了一个喜欢认真倾听的好听众。 当然,这会儿的吴中有还没有打听到郝校长孙子失踪的事情,基本都是听他讲一些工作上的麻烦,还有一些家长里短,偶尔郝校长还会在他面前抱怨一下他前任留下的一些烂摊子,他就是在这个时候了解到的,前任柳校长心脏病发死在办公室的事情。 突然一天,任何征兆都没有的情况下,学校内发生了第三个学生离奇死亡的事件。 吴中有很后悔,图书馆离第二教学楼并不算远,而且他每天都很晚才离开学校,没想到还是没能避免出现这种事情,明明他每天走时有留意那边的情形。 那学生是死在二楼楼梯下,初看上去很像是从楼梯上失足摔下去跌破脑袋死亡的,但吴中有事后听到一个传言,那学生尸检时被发现全身有三分之二的血液流失,但现场并没有大量血迹。 这件“意外”地发生,让吴中有开始正视起这件事来。他利用所有时间,开始收集这几次学生意外死亡时的细节,并试图理出一些头绪。 当然,这一切都是他悄悄进行的。 不料,头绪没理出来,郝校长忽然在一天傍晚下班后跑到图书馆里来了。 吴中有看到他出现在门口吓了一跳,急忙把手上写的东西划落到登记台下面,假装翻看图书索引。 郝校长走到他跟前,笑咪咪地问道:“还没下班啊。” 吴中有忙掩饰住慌乱的神情,勉强笑了笑,很多时候他只是对郝校长笑。 没想到郝校长的下一句话,就将他吓得差点失声叫出来。 郝校长问道:“这几天你好像很留意第二教学楼啊,那里有什么问题吗?” 第六十二章 头绪(下) 郝校长一句话,吓得吴中有差点叫出声来,他急忙低下头,努力掩饰住自己因被说中心事而惊慌的神情。 郝校长留意到他的表情,只是笑了笑,道:“别害怕,我不是责怪你,相信你也听到一些传闻,我可以告诉你,有些是真的,的确有过学生在校内意外死亡,而且至今jǐng方也没能得出最终结论,不得不说,这其中有我失职的地方,希望你能相信我,我已经想了一些应对之策,防止此类事件再度发生,而且我也和jǐng方多次沟通,加强学校周围的巡逻……” 他说了很多,但吴中有并没有真正听进去多少,他只是抬头盯着郝校长,直觉上,他相信眼前这位校长,相信他全心全意要办好这所中学。 吴中有觉得很讽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孙子就在这所学校下面的下水道里出了事,他更觉得自己对不起郝校长,或许是因为自己装成了哑巴,郝校长才会毫无顾忌地将他自己的一些私事对他说出来。这让吴中有了解到,就是因为郝校长的孙子失踪,才造成他家里发生了巨变,原本他孙子出生时,儿媳便因为难产离开了人世。接下来孙子离奇失踪,令他儿子jīng神受到了严重刺激,没多久竟然选择了自杀。 现在,他接手的学校又接二连三出现这种事情,怎么不让这位老人难过。吴中有觉得眼前的郝校长实在很坚强,一波又一波的打击都没能将他压垮,反而积极想方设法去应对,这不由得令吴中有从心底油然生出一种钦佩之情。 只是,他张了半天嘴,也没能将隐藏在心底的那些事情向郝校长说出来,最终,他只是长长叹了口气。 郝校长并不知道吴中有想些什么,听他发出叹息声,还以为他是为自己担心,不禁笑着说道:“放心吧,不会再有事的。” 说起来,郝校长到任后第一起学生死亡事件发生后,约有快两年的时间,学校内风平浪静,没有再出现这种恶xìng的事件。 平静的rì子过得相当快,就在连吴中有一直牵挂这些事的紧张心情都有些松懈下来时,第四起学生“意外”再度发生。 与此同时,一个闹鬼的传言悄然在学校中流传开来。 让这个传言出现在校园其实很简单,吴中有只是在内张纸上歪歪扭扭写下了传言的内容,再随便夹进几本书中,很快,学校就完全传开了。 吴中有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原本他只是想借着这个传言,jǐng告学生注意第二教学楼,尤其是晚上,至于以月圆之夜作为事发时间,也是他这么长时间以来收集资料后唯一得出的一个共通点。 但当第五个学生在郝校长任职期间出事后,就连郝校长本人都不敢再按常理看待此事,于是,他就像吴中有当初见到自己小侄子变鬼的那时候一样,开始四处寻找一些有道行的人,而吴中有更是每天都如坐针毡,他对着自己手中收集的那些资料,再也理不出一点头绪,更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有学生在校内出事。 直到几天前一晚上出现两个学生一死一失踪,吴中有无法再忍受下去了,他终于决定要向郝校长说出一切。 结果,郝校长却出事了…… 白茹不觉惊讶地打断了吴中有的叙述,插问道:“你约郝校长了?” 吴中有点点头:“当然,就是昨天晚上。” 白茹忙又问道:“那……你见到他了?” 吴中有摇摇头:“没有,我昨天下班时交给他一张纸条,上面是我家的地址和请他晚上务必要来我家一趟,结果等了一晚上,他都没来。” 白茹心中暗惊,直接问道:“那你怎么知道我们的?” 吴中有意识到白茹为什么产生疑虑,禁不住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复制了老郝的手机号码。昨晚他没来,我就查了一下他的通话记录和短信,看到了你们的介绍和照片。” 白茹不觉一阵无语,万没想到自己的真正身份就这么轻而易举让别人察觉了。 不过,她还是好奇地问了一句:“你怎么会决定将这些事告诉我呢?” 吴中有苦笑道:“一来我实在没有办法再保守这些秘密,二来,我感觉你们和以前那些人不一样,我看到你去档案室了,也知道你登了老郝的密码,所以我才决定将照片先给你看看,不过似乎你并不知道照片上是谁,所以我只好现身。” 说完,吴中有长长吐了一口气,仿佛是要把多年来积聚在心底的一切都吐出来。 白茹起身走到墙角饮水机旁,倒了两杯水,递给吴中有一杯,自己一边慢慢喝着,一边消化着吴中有讲叙的这一切。 吴中有一口喝干杯中水,紧紧盯着白茹,问道:“白……法师,你能彻底解决这间学校里的鬼吗?” 白茹沉吟着,好一会儿忽然问道:“你有死亡学生的名单和详细资料吗?” 吴中有迟疑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个不大的记事本,语气有些不自然地道:“我只有自己记录的一些资料,相信你在档案室查的时候也应该知道,档案室遭到过水淹,而且电脑也中过病毒,那些原始资料都丢失了。” 白茹点点头,问道:“我知道,对了,我想问一下,你觉得那是意外,还是人为?” 吴中有眼睛一亮:“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些不会是意外?没错,我一直觉得有人从中捣鬼,目的就是不是任何外人了解学校内学生出事的相关情况。” 白茹一伸手:“给我看看你的记录。” 当白茹翻开吴中有的记事本仔细一看,不禁颇为惊讶,没想到吴中有的记录要比自己想像中的详细得多,他不但记下了几名死亡学生的姓名、年龄、出生年月等资料,甚至连他们家庭的基本情况也作了记录,中间还夹了一张画了许多线条和方块的图画。 白茹不禁好奇地指着那幅线条图问道:“这是什么?” 吴中有道:“这是我画的学校下水道布局图,你是不是看不明白。” 白茹失笑道:“我还真看不出来。” 吴中有只好向她解释了一下,重点向她标明了那一段是他曾看到郝校长孙子的那段下水道,白茹看着这张草图,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她指了指一直延伸下去的一个长方形问道:“这里是第二教学楼?” 吴中有连连点头,顿时有些兴奋地说道:“没错,怎么样,这是不是能证明第二教学楼和这下水道里发生的事情有关?” 白茹想了想,道:“有这种可能xìng,不过切实情况,或许还真得下去看看才能知道。” 吴中有松了口气,道:“我就知道,你们和以前那些家伙不一样。” 白茹淡淡一笑,没有接他的话茬,反而看起那些学生的资料,好一会儿,她若有所思地轻轻点了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白茹身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她忙从口袋中掏出来接通后放到耳边,就听电话中传来顾异的声音:“我看到郝校长了。” 第六十三章 低估 听顾异说看到郝校长了,白茹不觉一惊,忙问道:“在哪儿?” “停车场。” 白茹马上意识到,之前他们让蒋涛将车停到了学校附近超市的地下停车场,然后就让他呆在车里,守着李进,并在车内设了保护阵,按顾异的话,那车现在就跟个碉堡似的。 “郝校长大白天跑到停车场里了?”白茹有些不敢相信。 顾异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似乎并没将其当回事,很随意地道:“蒋涛打电话给我,说看到有人在他车周围晃来晃去,正好我已经将那教导主任成功灌趴下了,就过来看一眼,结果就看到郝校长了,不过,他似乎也看到我了,一眨眼没影了。” “等会儿……”白茹低头又仔细看了看那张极其简易的下水道示意图,捂住电话问吴中有:“这学校附近有家超市知道吗?” 吴中有点点头。 白茹指了指那张图,问道:“那段下水道有没有可能通往超市那里?” 吴中有一皱眉,拿过那张图看了看,又闭上眼在脑海中结合超市的方向,犹豫着说道:“可能……吧……” 白茹不以为意地笑了一下,对顾异道:“行了,我想咱们的记者生活可以结束了。” “什么?还没采访完呢……”顾异颇为失望地说道。 白茹没好气地说道:“我这儿查到些资料,咱们现在可能有不少事要做。” 一说到正事,顾异只好摆出正经的姿态,道:“好吧,你来我这边?” 白茹“嗯”了一声,道:“等我收拾一下。” 挂了电话,她起身刚要同吴中有说再见,又迟疑了一下,忽然道:“走,我们送你现在回家。” 吴中有愣了一下:“为……什么?” 白茹正sè道:“就当我多虑,为你的安全着想。” 吴中有不禁苦笑一下:“事情都讲出来了,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说起来,还有什么好留恋的……” 白茹扬了扬眉,淡淡道:“你不想知道真相吗?” 吴中有脸sè微变,略一沉吟,点点头,跟着从椅子上站起来,道:“我跟你走。” 怎么回复宋副校长采访终止这还真是个问题,不过好在白茹已经决定,这个问题自己不去管,一会儿交给顾异解决就是了。 很快,白茹带着吴中有到了超市的地下停车场里,找到顾异停车的位置,一眼看到他正坐在车里,无聊地打盹。 白茹将顾异叫起来,告诉他吴中有家里的住址,让他开车直奔吴中有的家。 一行人连同蒋涛和李进进了吴中有家里,各自落座后,白茹先将吴中有的事情大致讲了一遍。 听完后,顾异表示无语,他不知道是该佩服吴中有,还是应该同情他,甚至有些可怜他。不过虽然他经常嘴没把门的,但这会儿也知道那种想法是不能说出来。 白茹也没打算听顾异有什么反应,介绍完吴中有,她便开始使唤起他来,先是让顾异给宋副校长打电话,解决不再去采访的问题。 顾异很干脆,一个电话通知宋副校长,由于白记者和同行的摄像师都被陪同的教导主任灌得不轻,基本上已经倒下了,所以下午采访取消,不过他代白记者答应宋校长,一半天会写出一篇让她满意的采访稿来让她过目,她同意后才会上报纸。 那边宋副校长接完电话,又是无奈又是哭笑不得,暂时似乎也只能这样,她没办法勉强同意。 “接下来干什么?”顾异放下电话问白茹。 白茹笑了笑,将吴中有那个小记事本掏出来,翻开念出几个死亡学生的出生年月rì,然后问顾异:“你能觉得这里面的共同点吗?” 顾异听了皱着眉仔细想了一会儿,突然身子一震,先是恍然然后有些疑惑地道:“去掉年份,他们是yīn历yīn年yīn月yīnrì出生,不过,有问题吗?” 白茹这才将吴中有当初曾在学校工地看到的一幕讲了出来,接着又讲了那张照片上的小孩是郝校长的孙子这一事实。 顾异顿时陷入沉思,喃喃自语般小声道:“尸体……童子血……专挑刚入学的纯yīn体男孩……配合yīn天的月圆夜……下手的rì期年头递增……这是一个仪式。” 白茹表示同意,道:“我就是这么怀疑的,不过,具体有什么用,我不清楚,你知道吗?” 顾异摇摇头:“我感觉似乎和黑巫术有关……” 白茹没说什么,倒是一旁的吴中有惊讶地脱口道:“黑……巫术?养小鬼的那种?” 顾异笑了笑:“那只是其中一种,黑巫术其实有很多种类,不过这其中有一共通点,就是都要用死尸作为施法所用的媒介,或者说是原料吧,可能最出名的应该就是泰国流行的‘养小鬼’了,不过也正因为这样,大家一提起黑巫术,最先想到的就是养小鬼,相信我,其实那是最简单的一项巫术了。” 吴中有不觉一惊:“最……简单?” 顾异将身子往椅子背上一靠,有些慵懒地道:“是啊,说起来,养小鬼那种玩意儿施法简单,见效快,最主要的是现在这种环境下,找养小鬼的作法原料相对非常容易,所以它才会这么流行。” 吴中有听完,脸sè不禁有些难看,吞吞吐吐地问道:“那……你说,下水道里有人养的小鬼?” 他想到了郝校长的孙子。 顾异望向白茹,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咱晚上去看看?” 白茹深深吸了口气,点了一下头:“我是那么想的。” 顾异耸了耸肩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看看就看看,我正想再见识一下黑巫术呢。” 白茹依然眉头紧锁,道:“现在这其中还有不少疑点,比如,为什么黑巫术会出现在这间学校下面?郝校长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另外,为什么有鬼一定要李进这个学生?” 顾异摸了摸下巴,依然用毫不在意的语气道:“这些现在想也没什么大用,有可能去看过以后就能知道谜底了。” 白茹忽然问吴中有:“你这记事本里没有李进的资料?” 吴中有苦笑一声:“没来得及,自从知道又有学生出事后,我脑子里一直在想是不是要说出这些秘密来,结果就……” 白茹“哦”了一声,没再追问。 顾异站起身,道:“得,看来我得准备一下晚上应用之物了。” 白茹笑道:“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顾异挥了挥拳头,迈步离开吴中有的家。 虽然他嘴里说什么养小鬼简单,但真正要对付起来却并不容易,首先,黑巫术离不开死尸,尤其是死于暴力或者是夭折的死尸,因为这里面会包含着大量的怨气,即便是养小鬼这种巫术,如果遇到凶死的冤童鬼,也是相当难对付的。 白茹并没有跟着去,她留在吴中有家一是保护吴中有和李进的安全,二是她对黑巫了解并没有顾异多,毕竟这种邪术多盛行东南亚,国内很少能见到。 之所有他们怀疑学校闹鬼与黑巫术有关,主要还是因为从吴中有口中得知,这整件事当中有一个神秘的学校资助人,其身份是港商,而黑巫术在香港那里并不少见,传闻有不少艺人就私下里养小鬼。 当两人准备就绪离开吴中有家时,天sè已然黑了下来,走之前,顾异在吴中有家布置了一个法阵,嘱咐吴中有和蒋涛,有任何异状就马上给他们打电话,原本顾异想自己去夜探下水道,但白茹不放心,坚决不同意。 路上,顾异对白茹道:“我们应该白天去,为什么每次对付鬼都要晚上呢,更危险。” 正在开车的白茹没好气道:“你以为我想,时间上允许吗?你不担心郝校长的安全,我还担心呢。” 顾异沉默片刻,忽然正sè道:“有件事我不知道应该不应该说,我怀疑郝校长已经死了,你看……” 白茹神情顿时黯淡下来,她不是没有怀疑,甚至可以说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只是下意识不愿意相信而已。 好一会儿,她低声道:“如果真是那样,我也不希望有东西借着他的身体害人。” 顾异轻轻叹了口气,将身子靠在副驾驶座上,似乎闭目养神。 没想到的是,车还没有开到学校,顾异身上的电话便响了起来。 他接起电话,听了没两句,脸sè不禁少有得一变,转头对白茹道:“吴中有家有麻烦了。” 白茹一惊:“竟然能够找上门去?这也有点太凶了吧?” 顾异抬手扶了扶墨镜,嘴边现出一丝苦笑:“我们有点低估它们了。” 白茹不再说什么,一打方向盘,车子猛的一个一百八十度急转弯,急速向来的方向驶了回去。 此时吴中有家中,蒋涛一手举着顾异走时给他的一枚玉佩,据说这玩意儿能防止恶鬼附身,另一只手则放下手中电话。 吴中有也没有闲着,他同样哆哆嗦嗦地摆弄着手机,不一会儿,按下公放的手机中便传出清静平和的佛乐。 说实话,这些不过只能算作治标不治本的小手段,他们现在主要依靠的,还是顾异布下的那个法阵。 不久之前,两人还一边喝茶一边看电视,吴中有这么长时间来,今天是第一天可以真正将心情放松下来,过一过正常人的生活,可以说有那么一刻,他觉得自己全身轻松无比。 只是万没想到,轻松时光实在是太短暂了,就在顾异走后没多长时间,家里异状骤生。先是突然间,房顶的电灯闪了两闪,暴亮了一下后,瞬间熄灭,一同灭掉的还有电视,屋内顿时黑了下来。 两人同时一惊,就在这时,房门外传来“嘭嘭”的撞击声,他俩不约而同转头望向大门。 第六十四章 带走李进 吴中有和蒋涛对视了一眼,顾异临走时说过,无论有任何异样发生,一定要通知他们。蒋涛举起刚才当作照明的手机,用眼神示意吴中有,是否应该打电话。 吴中有毕竟上了些年纪,再加上承受了这么多年巨大的心理压力都没崩溃,突闻异状居然反而在短时间内冷静了下来。 他慢慢走到大门前,凑到防盗门上的门镜往外看了看,楼道内一片漆黑,隐约有些光线从楼道气窗上照shè进来,借着微弱的光亮,吴中有看到门外站着一个身材削瘦干枯的老人。 吴中有大吃一惊,下意识地踉跄着倒退了两步,即便外面那人外形变化如此巨大,他还是认出来,站在门外的正是郝校长。 蒋涛见到吴中有举止有异,身体摇摇晃晃,仿佛要摔倒一般,忙走过去扶住他,问道:“怎么了,吴伯?” 吴中有脸sè异常难看,他摆摆手,挣开蒋涛扶着他的手臂,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外面……是老郝……” 蒋涛先是一愣,随即想起来顾异讲的,忙道:“那……要小心,异哥说他可能已经被鬼附身了。” 吴中有现在的心情极其复杂,一方面他和老郝的交情颇深,从心底不忍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另一方面,他也听顾异说了,知道老郝已经不是一个正常的人,他的出现摆明是要这屋里的三个人不利。 蒋涛对顾异很相信,这屋内有他布的法阵,肯定能保护他们的安全,当然,相信是一回事,如今黑暗的房间、不断的敲门声以及诡异的气氛,饶是他曾面对面见过鬼,心里也感到阵阵恐慌。 “我……打电话。”蒋涛压低声音道。 “等等……”吴中有突然握住蒋涛拿电话的手,犹豫了一下,道:“万一……老郝是来求救的呢?” 正说着,门外竟然传来说话的声音:“老吴,开门啊……” 吴中有一惊,下意识就要往门边走。 蒋涛急忙一把拉住他,叫道:“不能去,门上贴着符呢,你一开门,万一把法阵破了怎么办?” 吴中有停住脚步,脑子里明知道蒋涛说得对,但却极不甘心地说道:“可是……那是老郝……” 蒋涛对郝校长并没有什么感情,说什么也不让他去开门。 两人拉扯间,门外又响起叫门声:“开门……老吴……” 吴中有停止与蒋涛扯锯战,妥协道:“好了,好了,我不去开门了,你放开我吧。” 蒋涛松开手,道:“咱们去屋里躲着去,保险点,我先给异哥打个电话。” 说着,他给顾异打了电话。 而就在这个时候,吴中有一步跨到门边,伸手推开了防盗门…… 等白茹和顾异回到吴中有家中时,两人不禁吓了一跳,先看到吴中有躺在大门旁,白茹检查了一下,还好,是昏过去了,并没有生命危险。 再看屋内,整个房内一片狼藉,桌椅板凳不但几乎全不在原来位置,而且东倒西歪。 他俩急忙冲入卧室,只见同样凌乱的房间内,蒋涛趴在离床边不远处的地上,同样昏迷不醒,而原本被安置在床上的李进,如今已然无影无踪了。 白茹看了顾异一眼,发现他并没有多着急,神情似乎反而还略带轻松,不禁颇有些疑惑,只是眼下还是要先将屋内两人救醒,她便没有追问。 吴中有年纪较大,将他救治醒转过来后,顾异直接把他搬到床上,又让他昏睡过去了。他习惯xìng地将解决问题的重任交给了蒋涛,三两下将他弄醒后,顾异把他拽到沙发上,拍着他的脸颊,问道:“出了什么事?” 蒋涛捂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呻吟道:“我还没死?” 顾异脸sè一变道:“当然,死了我最多也就能把你魂招回来,你还能放屁?你上火了……”他说着,抬手捏住自己的鼻子。 白茹没好气地将顾异拉到一边,轻声轻语地问蒋涛:“你们出了什么事?打电话时不是还没出事吗?你们开门了?” 蒋涛的脑袋总算清醒了一些,他闭上眼,紧皱双眉,拉长一张脸,道:“还不是那位吴大爷,也不知道是不是鬼迷了心窍,我说不让开,结果他一下把门推开了。” 吴中有推开防盗门的时候,由于过于匆忙忘记了一点,门外郝校长一直就呆在大门前,这一推直接撞到了他的身上,“卟嗵”一声,郝校长直挺挺被撞倒在地,大门也只被打开了一道缝。 蒋涛刚挂断电话,见此情形,忙飞扑过去,一把将大门死死关上,嘴里不住埋怨吴中有:“我说吴大爷,你老人家实在太不听话了,不是说不开门吗……” 吴中有回过头,刚想分辩,却猛然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盯着蒋涛的身后,把蒋涛吓了一跳,慌忙问道:“怎么了?” “你……后面……有……人……”吴中有脸上的五官差不多都挤到了一起,声音颤抖着说道。 蒋涛顿时同样瞪大眼睛,但不等他说话,他已经感觉到身后传来一波一波的寒气,其中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腐臭气味。 他慢慢回过头,只见身后不知何时冒出一团模模糊糊的白sè雾气,当他的目光落到那上面时,那团雾气立时凝结成一个人形,张开两手直扑过来。 蒋涛大叫一声,本能地闪身跳到一旁,不过吴中有却没他那样幸运,白sè人影的手直接掐住了他的脖子。 不料就见吴中有胸前突然冒出一团黄光,一下子便将那个人形的手弹开,连带他的身形也暴退出好远。 吴中有这才意识到,肯定是多亏了顾异给他的护身玉佩,他挂在脖子上,现在似乎救了他一命。 不过,没等他喘匀气,客厅zhōng yāng摆着的一张椅子突然飞了起来,“呼”的一声砸向吴中有。他大惊失sè,本能地抬手护在身前。 飞过来的椅子立时砸在他身上,吴中有痛得大叫一声,身子后退了几步,脚下一个不稳,向后跌倒,脑袋一下撞到了大门扶手上,连痛带吓,他顿时晕了过去。 蒋涛惊叫一声,刚想过去看看吴中有的情况,却发现那白sè人影似乎将脑袋转向他的方向,紧接着,客厅一角的台灯便向他飞来。 蒋涛急忙俯下身子,好在他离得比较远,加上年纪轻,身子灵活,总算台灯擦着他身子飞了过去,撞到了他身后墙上。趁这时候,他手脚并用,连混带爬地顺着边上直接跑入卧室中。 冲进屋内,他本能地将卧室门关上,这才从地上爬起来,他记得顾异在这里也设了法阵,至少应该能躲避一下。 果然,除了能听到不断有东西砸到卧室门上的声音外,那白sè人形似乎并没能进入卧室。蒋涛长出了口气,转头看了看床上的李进,索xìng一屁股坐到了床边地上。 不一会儿,外面突然清静了下来,不再有东西继续往门上砸。蒋涛这才站起身,走到门边听了听,门外听上去静悄悄的,难道那东西走了? 他这时不禁有些担心吴中有,犹豫着是不是应该开门看看,不过很快便否决了这个想法,琢磨着还是应该马上给顾异再打个电话,但马上他就发现,自己的手机落在了外面客厅里。 蒋涛懊恼的一跺脚,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突然间,卧室门外传来“咚咚”地敲门声,他不觉一哆嗦。 一个声音从门外响了起来:“开门……我是老吴……” 蒋涛一愣,听上去声音不太像,不禁问了一句:“你是吴伯?” “是我,开门……”那声音答道。 蒋涛只好又问道:“那个人影呢?” “走了,快开门吧……”那声音夹杂在一直锲而不舍的敲门声当中,听不太清。 蒋涛踌躇着,手不由自主握到了卧室门的门把上,慢慢拉开一道缝。 刚刚打开一条小缝,一只近乎白得发青的手便突然伸了进来,一下握住门边,紧接着,一股大力从门外撞了上来,竟然把蒋涛直接撞得向后退了数步,门立时被推开。 门外,几乎已经没有人样的郝校长直直地站在门口,睁着一双死鱼一般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 蒋涛吓得大叫一声,双手撑着往后退开,一直缩到墙角处,才用一手举着挂在胸前的玉佩,叫道:“别过来,我有这个……” 面无一点表情的郝校长根本连看都不看蒋涛一眼,僵硬地抬起腿,一步一步走入卧室内,一直走到与床平行的位置,机械地转了九十度,迈步来到床边。 蒋涛立时意识到他是冲着李进来的,他慢慢顺着墙边站起身,四下张望,一伸手抄起张折椅,挥起来直接砸到郝校长的后背。 “嘭”的一声,那声音就像砸到一段木头似的,郝校长的身子只是晃了晃,并没有什么反应。 蒋涛一咬牙,举着椅子接二连三砸了下去,也不知道砸了多少下,郝校长的脑袋猛然间转向蒋涛,近似黑sè的两片嘴唇缓缓张口,吐出两个冷冰冰的字眼:“找死。” 随着话一出口,屋内立时刮起一阵旋风,蒋涛骇然看到一个白sè的雾状人头从郝校长背后冒了出来,与此同时,屋内所有小件物品被风卷起,差不多一起向蒋涛砸了过来。 也不知道是哪样重重砸到了他的脑袋上,蒋涛只觉眼前一黑,便昏到在床前,再醒过来,便看到了顾异和白茹。 白茹皱着眉问了一句:“李进床上的法阵是怎么被破了的?” 蒋涛身子一颤,沉默片刻,语气有些闪缩地小声道:“是我干的。” “什么?” 第六十五章 死亡下水道 白茹脸sè一沉,双眉轻轻皱起,看了看蒋涛,忽然转头看着顾异,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没让我知道?” 顾异身子微微一震,不禁将脸扭向另一边,干笑两声:“我……不让你知道什么?” 白茹俏脸一寒,冷声道:“你给吴中有和蒋涛的护身玉佩法力不小,可在屋内布置的法阵却这么容易就被破了,李进就这么轻易被带走了,告诉我,你不是故意这么做的。” 顾异想了想,干脆放弃了抵抗,举起手做投降状:“OK,OK,我错了,事实上,的确是我小小安排了一下,我不过是和蒋涛商量了一下,让那些家伙带走李进。” 白茹伸手就想抓顾异的衣领,但手到半路上,还是放了下来,她恨声道:“为什么?” 顾异小心地赔着笑脸,主动伸手将白茹拉到沙发上坐下,低声下气道:“其实,我是琢磨着不如让李进打入内部,直接找到他们的老窝,然后咱俩一举直捣黄龙,把深藏在背后闹事的那些鬼加上鬼头一网打尽,你觉得如何?” 白茹瞟了他一眼,根本不吃他这一套,依然冷冰冰地道:“你觉得这样很对?你致李进的安危于不顾,根本没有想过万一出了事,不只是李进,吴中有和蒋涛都有可能遇到危险,你想过没有?你脑袋里都想的什么?就没想过要和我商量一下?” 顾异堆起一张笑脸看着白茹发火,他自己有时也奇怪,如果面前换一个人的话,别说对他发火,就是反对一下他的意见,他都可能立马翻脸,可对着白茹,他不但一点脾气也没有,而且从心底还有那么一点点怕她。 他抬手虚空按了按,几乎是用讨好的声音道:“放松,放松,这个……首先吧,我是没和你商量,不过那差不多也是我临时想到了,我觉得与其去找对手的老窝,不如想个办法安排个GPS给咱引路,当然,我不是没想过他们的安全,你也看到了,我给蒋涛和吴中有的护身玉佩都是最强的,绝对能保证他们的安全,至于我没和你商量,很简单,我知道你不会同意的。” 白茹抱臂胸前,气冲冲道:“我当然不会同意。” 顾异双手一摊:“所以我才先斩后奏……抱歉,我知道这么做有点过份,但你放心,李进身上我不但下了最强的禁制,而且用金针封穴术保证他身体不会受到外力的伤害,这也算万全了吧。再说,你看,蒋涛和吴中有不都没事吗?你也看到了,那些恶鬼一心想要李进身体,我猜极有可能是要利用他借尸还魂,所以只要保护措施做好了,李进的xìng命应该不会受损,现在,只要利用一下追踪符,咱俩就能轻而易举找到鬼BOSS的老巢,这不好吗?拜托,你就别生气了。” 白茹伸出食指摇了摇,怒气不减地道:“生气,不可能不生气,不过,现在你马上就给我施放追踪符,找到老巢,找到李进,如果这次李进没事,我可能放你一马,不然……” 顾异立刻打断白茹的话,道:“没问题,我这就进行。” 白茹站起身,往门口走去。 顾异忙问:“你要去哪儿?” 白茹冷冷道:“上车,去下水道。” 顾异摸了摸鼻子,紧跟着站起身。 白茹看了看一直缩在沙发角落一言不发的蒋涛,问顾异:“他们怎么办,是不是需要另给他们找个呆的地方。” 顾异小心翼翼地道:“我觉得不用,其实,你有没有发现,整件事当中,针对的都是成为目标的学生,而其他人问题不大。” 白茹不太同意:“郝校长呢?” 顾异挠了挠头:“我觉得他也有关,你别忘了他的孙子也是受害者,而且很可能是第一个。” 白茹仔细想了想,不由得有些认同顾异的说法。 顾异嘿嘿一笑,道:“而且他们呆在这里很可能更安全,你别忘了,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 白茹挥挥手:“少说些烂俗的理由,你的玉佩是不是还能管用?” 顾异连连点头:“当然,那是最好的,是经高僧开光加持的。” 白茹看了一眼颇有自知之明的蒋涛,道:“你和吴中有就呆在卧室里,哪儿也别去。” 蒋涛紧闭着嘴,使劲点了点头。 白茹一伸手,揪住顾异肩膀的衣服,道:“快点,我们马上过去。” 顾异赶紧道:“等一下,我把屋里重布置一下。” 白茹没好气道:“快点,最好别让我揪你耳朵。” 顾异极度无奈地重新布置了一下法阵,正像他说的,刚才走之前他和蒋涛曾偷偷商量了一下,在保证李进绝无安全问题下,蒋涛答应了帮他完成“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计划。 说起来很简单,顾异布的法阵并不是没有效果,只是破解方法也很简单,大门就是弱点,估计那鬼也意识到这一点,不然不会控制郝校长的身体来吴中有家。 至于李进床上的法阵,不过是六十四块桃木牌布置成的护阵,蒋涛只要随便碰歪一块,整个护阵不攻自破。 白茹和顾异重新回到车上后,她咬牙切齿对顾异道:“如果你在李进身上设的禁制不管用的话,我发誓饶不了你。” 顾异勉强一笑:“相信我,绝对不会……” 生气归生气,白茹就算再不赞同顾异的做法,但对他的能力还是毫不怀疑,如果顾异能认真的话。她也知道,这就是顾异,你可以说他有些不择手段,但不能否认他的本事。 白茹狠狠瞪了顾异一眼,即使顾异的眼睛有问题,他还是感受到了白茹凌厉如刀锋般的眼神。 车行驶在去往学校的路上,白茹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开着车。 顾异加着小心问了一句:“还在生气?” 白茹面sè不善,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道:“生气有什么用,已经这样了,尽快解决才是正事。” 顾异半晌无语,忽然笑了起来:“还好,我还以为你会说对我很失望之类的话了。” 白茹“哼”了一声:“你知道我是不会对你说那类话的,我只会说你死xìng不改。” 顾异讪笑着点点头:“或者你可以说我狗改不了吃那个啥。” 白茹叹了口气,摇摇头继续开车。 这次的路程还算顺利,一路无惊无险来到学校大门口附近,白茹将车停下,扭头看着顾异,道:“追踪符。” 顾异耸了一下肩头,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符咒,三下五除二折成纸鹤,又掏出一个盖上贴着符咒的小塑料瓶,用棉签从里面沾一点红sè液体,点到纸鹤的眼睛部位。 白茹没好气地道:“你什么时候取了李进的血?” 顾异露齿一笑,道:“就一点嘛。” 点好后,顾异微闭上眼睛,念了几句咒语,用手上指纸鹤,这几只纸鹤身上隐隐发出淡红sè的光芒,随即腾空而起,钻出车窗,在车顶转了几个圈,便向远处飞去。 白茹推车门下了车,回头对顾异道:“下次有什么计划最好提前告诉我,不然,别指望我再理你。” 顾异松了一口气,白茹说这话,那就表示没事了,至少开始消气了。 两人分好应用工具,开始寻找那个下水道的入口。顾异的追踪鹤一只在他俩数米远的上空飞舞,似乎在等他俩跟上它们。 虽然吴中有详细告诉了他俩那个下水道入口的位置,但学校落成后,那个入口也就位于学校墙角自行车车棚的后面,位置极不好找。 两个人费了半天劲才找到那个入口,顾异从身后抽出把铁勾撬开井盖,用手电照了照下面,这个角落并没灯光能够透进来,黑乎乎的令视线极度不佳,手电亮光shè入一多半便被黑暗吞没了。 他俩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口罩戴到脸上,说实话,进入下水道尤其是污水井并不是件闹着玩的事情,如果不注意在下面受伤的话,很可能鬼没对付反而感染上病菌,上次吴中有算是幸运至极。 白茹和顾异倒是没想太多,口罩不过是为了少闻点异味,其他防护措施他俩连想都没想过。 顾异招招手,几只纸鹤在空中转了两圈,一头扎进下水道中,顾异得意洋洋地打了个响指,叼着手电率先顺梯子往下面爬去,白茹紧随其后也爬了下去。 两人都踩到实地后,顾异打着电筒前后左右照了个遍,这才小声道:“没想到下水道里这么宽敞。” 白茹用手电照了照zhōng yāng排水沟里的污水,闷闷的声音道:“小心点,踩进去我可不管拉你上来。” 虽然隔着口罩,两人还是能嗅到异常难闻的气味,污水垃圾混合着腐臭的气味,直冲脑门。 两人用手电照着脚下,盯着悬在空中往前慢慢前进的纸鹤,微微散发出红sè光芒的纸鹤在黑暗中尤为明显,倒是省得两人找不到方向。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还是黑暗让人容易产生错觉,白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他俩周围转来转去。 她将这一感觉告诉顾异后,没想到顾异却极正经地说道:“没错,这下面布满了很怪的怨气,这是条名符其实的死亡下水道。” 第六十六章 尸体 白茹听顾异这么一说,愣了一下,不觉重复地问了一句:“死亡下水道?” 顾异声音有些异样地说道:“这周围都是死灵的怨气,很纯的怨气。” 白茹知道肯定这是顾异的慧眼看到的,虽然她看不到他说的那种无形的怨气,但能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压抑感,她无法断定这种感觉是因为下水道中的黑暗还是身边诡异的气氛。 手电只能照亮前方数米的距离,单从这一点来说就很奇怪,正常情况下,就算下水道没有任何外来光线进来,也不应该如此黑暗,似乎这种黑暗能够吞噬光线一般。 白茹小声问顾异:“你不能搞出点什么照明的符咒吗?” 顾异挠了挠头皮,晃着手电道:“等会儿到地方再用也不迟吧,现在还能看到纸鹤的红光。” 正说着,前方不远处散发着微弱红光的纸鹤忽然一闪,居然从空中消失了。 两人同时一愣,忙紧走几步,虽然他们走在污水沟旁的平台上,但上面同样有一滩滩的污水,两人在来之前特意选了雨靴,这会儿跑起来,靴子踏在水面上响起的脚步声,在圆形的空间中不断发出回响,听上去空洞,颇为渗人,不过白茹和顾异都不是普通人,对此并没有感到有多么恐怖。 一直跑到红光消失的地方,他俩总算明白了这里已经是下水道的分岔路,虽然手电光线不能照出多远,但他俩还是能够看到右边的半空中隐约有红光闪现。 白茹手一伸,从腰间将降魔棒取出,轻轻一甩,弹出缩进去的两节,棒尖现出一点柔和的黄sè光芒。 顾异笑嘻嘻地道:“没想到你够认真,这么早就把降魔棒里的符咒激活了。” 白茹拿手电轻轻捅了捅他,道:“别废话,早点做好准备才好,快点过去吧。” 按照吴中有说的,再往前走就能看到他说的那面铁丝网,而另一侧应该就是他最后看到郝校长孙子的地方。 没走多长距离,他俩便看到发着红光的纸鹤已然悬停在半空中,两人同时用手电照了过去,果不其然,在纸鹤正对着的那面墙壁上,赫然出现一张宽高约有一个chéng rén大小的铁丝网,由于年头颇长,铁丝网上锈迹斑斑,但看上去依然很结实,交织成网状的铁丝足有手指般粗细,铁丝网的边沿与墙壁交接处用粗大的铆钉钉住,再加上时间久长,估计早已锈得死死的,想弄开的可能xìng似乎有些困难。 不过顾异早有准备,风衣下似乎工具极多,手一伸便掏出一把巨大的铁钳,正要准备去剪断铁丝,白茹伸手一把拉住他,问道:“你确定这可行吗?打开这层铁丝网,有没有可能把危险施放出来?” 顾异怔了一下,很快便明白了白茹的意思,他想了想,道:“不管怎么样也得打开,目前咱就知道这一个入口,但我觉得这里面极有可能还有别的出口,你想吧,看样子李进已经进去了,他不是从这里进去的,那就肯定从别的地方进去喽……” 白茹迟疑地点点头,松开了拉着顾异的手,握紧降魔棒横在胸前,道:“你铰吧,小心点。” 顾异咬着手电,两手握着铁钳,极熟练地沿着铁丝网边沿咔嚓咔嚓不一会儿便剪开一个个大洞,基本上一个人猫着腰便能钻进去。 到了这会儿,两人已经没什么想法了,只有钻进去查个清楚。顾异打头,白茹跟在后面,两人弯下腰钻进了铁丝网后面。 即便戴着口罩,白茹也觉得这里面的味道更加浓强,尤其是似乎多了一股肉腐烂后的那种味道。 白茹皱着眉轻声道:“这里面的味道似乎……” 顾异接过他的话道:“像死人腐烂的味道。” 话音刚落,下水道内突然平白无故地刮起了一阵风,这风异常的寒冷,吹在他俩身上,立即让他们全身都有一种掉入冰窖中的刺骨寒意,白茹尤为强烈,禁不住牙关直打颤。 “见鬼!”顾异嘟囔了一声,没拿手电的一只手虚空画出道符,顿时,一团明亮的黄光乍现空中,那团光芒竟然比手电的光线还要明亮,甚至让他们周围的空气变得温暖起来。 下水道里的空气比较又cháo又冷,而且空气中夹有很多杂质,不只影响人的呼吸,还能干扰光线的亮度,但顾异的法术却不受这种影响,所以光团立时将他俩前进的道路照亮了许多。 这时,他俩才发现,这铁丝网后面的下水道似乎很长,而且并不是笔直的,前方似乎弯弯曲曲,单凭眼睛根本无法判断能够通向那里。 有了光亮,他俩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跟着前方空中依然飞舞的纸鹤向前走去。虽然有光明符的照shè,但还是掩饰不住下水道里的黑暗,单调而急促的脚步声,晃动的手电光,一种突如其来的压抑与孤独感迅速传遍了白茹的大脑神经。 这股莫名其妙的失落感禁不住让白茹的心情立时变得沮丧起来,仿佛看到了他俩最终会落到一种凄惨的下场,这时,顾异全身也是一震,他沉声说了句:“不对劲儿……” 就在这时,在前方依然黑暗的下水道深处,慢慢出现了一个白sè的人影,在漆黑一片的尽头尤为扎眼。 白茹伸手碰了碰顾异,用手电向前方晃了晃,小声道:“你……看到了吗?”她说话的声音有些控制不住地颤抖,其实她的心跳同样也开始加快,噩梦一般的恐慌感愈来愈强烈,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反应已经无法受自己大脑地控制。 白茹禁不住紧紧握住降魔棒,直指向前方。 那个白sè人影似乎并没有向他们靠近,只是远远站在那里,像是等着他们送上门一般。 顾异冷哼了一声,这会虽然还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但并不妨碍他动手。 他将手电直接挂在风衣肩头处,空出双手,从口袋里掏出两道符咒,双手交叉胸前,口中念道:“天道无极,万法归原,乾坤五行,yīn阳逆转,敕令龙神,火神借法,诛邪!” 随着他咒语念出,双手同时向前一抖,两道符咒立时飞出,原本轻飘飘的纸符却有如两道利箭一般直shè向前方,半途中,化作两团火球,发出破空啸声,眼看着就要击中那个白sè人影。 万没想到,远处那白sè的人影突然闪了两下,竟然凭空消失了,火球顿时击空,落到地上,不一会儿便熄灭了。 顾异吹了声口哨,似乎并不惊讶,只是叹了口气,道:“好像没它快。” 白茹明知道他看不见自己,还是狠狠剜了他一眼,不满地道:“你成心的吧。” 顾异并不多说,只是嘿嘿笑了笑,说了句:“继续走吧。” 只是,他俩正要继续前进,忽然觉得头顶上传来一阵响动,陡然一阵冷风袭来,两人心知有异,急忙低下头闪躲,借着光明符的亮光和手电的照shè下,只见有个黑影,从下水道顶上垂了下来,恍惚间,那黑影似乎有一个脑袋和两只手,但并不像是人类。 白茹和顾异忙将手电光交汇到一起,这下终于看清楚,那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黑猫,一只应该已经死了的黑猫。 说它应该已经死了,那是因为这只黑猫全身差不多已经腐烂了,脑袋了只残存了一部分皮毛,在手电光照shè下,翡翠sè的猫眼散发出绿油油的光芒,看上去似乎炯炯有神,但绝对不是一只活猫应有的样子,两只已经露出腐肉的前爪向前伸着,爪尖直探出脚掌,刚才就是它用这两只爪子差点划过两人头顶。 更为诡异的是,当这只猫一击不中之后,立刻返回下水道顶部,因为速度太快,两人的手电光居然没跟上,等他俩照向顶部时,那只猫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根本不知道那只猫是如何出现,又是如何消失的。 一只死猫袭击人,这似乎比看见只僵尸还让人觉得不可思议,虽然白茹和顾异都见过僵尸,但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变成僵尸的猫,当然,这只是他俩暂时这么认为,真相是什么目前还没办法得知。 虽然那只猫已经消失,但空气中依然残留着一股好像臭鱼烂虾堆积腐臭的咸腥味,白茹吁了口气,问道:“那是什么东西?你见过吗?” 顾异拉下口罩啐了一口,又赶紧戴好,才道:“先别管了,我估计还得有。” 白茹不禁问道:“你怎么知道?” 顾异没回答,只是伸手指了一下前方地面,白茹将手电光照了过去,忍不住倒吸了口气,只见就从前面不远处的地面一直延伸到远处黑暗中,布满了很多动物的尸体,有些已经腐烂得很厉害,有些似乎还很新鲜,类型简直可以说各种各样,小到老鼠,大到各种猫、狗,甚至有不少又粗又长的蛇尸,而其中还有一些动物白茹根本不认识。 这些动物的尸体就这样铺在地面上,不少还漂浮在排水沟的污水上面,刚才两人只顾着照向前方,还真没留意地上还有这些东西,当然,他俩刚进来的那段路上并没有这些死尸。 顾异忽然冷冷地说了一句:“我终于知道这里满是怨气的原因了。” 第六十七章 尸变 白茹用手电照着不远处的那些尸体,小声道:“你是说它们就是怨气产生的原因?” 顾异“嗯”了一声,举起手电并没有照向地面,反而向下水道两边的墙壁上照来照去,皱起眉头道:“白茹,你看这两边的墙上有没有不寻常的地方。” 白茹小心地往前走了几步,用自己手上的手电汇合顾异的手电光一起先照向他们这一侧的墙壁,仔细观察了好一会儿,白茹的确发现有些不对劲儿。 下水道水泥墙壁上有不少地方明显有二次往上涂抹过的痕迹,就像是修补破损地方时后加工形成的,只是涂抹得相当粗糙。 白茹将这一情况告诉顾异,顾异轻轻点了点头,道:“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这些涂抹的地方所用的材料绝对不是普通水泥那么简单,现在可以肯定,这下水道不是单纯闹鬼那么简单,这是人为的养鬼。” 白茹对南洋地带的黑巫术了解得并不太多,忍不住好奇问道:“那涂抹的地方里面掺杂了什么东西?有什么作用?” 顾异轻轻摇了摇头,道:“具体用了材料我也说不清楚,但有一样我知道,死人骨头磨成的粉末与血肉,而且必须是要冤死的人的尸体。” 白茹深深吸了口气,脸sè有些不太好看,说一点也不恐惧那是假话,但她更多的是对这种黑巫术感到厌恶,她皱着眉问了一句:“这有什么用?” 顾异也喘了口气,这才继续讲道:“那些涂抹的地方看上去似乎杂乱无章,其实这里面蕴藏了黑巫术中特有的规律,从而将这段下水道构成了一个结界,这是个‘积怨死界’。” 白茹追问道:“什么意思?” 顾异沉着一张脸,说道:“顾名思义,凡是有生命的东西进入这个结界,都会不由自主被墙上那些构成结界的材料中蕴含的怨气迷惑,从而诱使进来的东西直接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就像是……自杀……” 白茹不由得吃了一惊:“自杀?你是说咱眼前这些动物的尸体,它们其实都是自杀死的?” 顾异点了点头,道:“不仅如此,无论是谁在这里最终自杀后,它在魂魄都不可能离开这个结界,只能被困在其中,化为单纯的怨气,变成增强这个结界的工具,随着在结界中死亡的生命越来越多,这个结界就会越来越强大,接着吞噬更多的生命……” 听了顾异的分析,白茹不禁产生了一个疑问:“你说这个结界只是让生命最终选择自杀,可是,咱俩刚才遇到的那只猫是怎么回事?” 顾异神情古怪地转头看了看四周,发现周围到目前为止似乎没有异样发生,这才接着道:“这其中还有一个不可靠的传闻,传说这个结界分等级,当结界中的怨气达到一个顶峰时,这些无意识的怨气就会凝聚成一个强大的死灵,而这个死灵只会做一件事,主动袭击靠近结界的生命,吞噬掉生命的灵魂与**。<ww。ienG。com>” 白茹疑惑地问了一句:“传闻?” 顾异耸了耸肩:“因为没人真正见过,所以只是一个传闻。” 白茹又照了照四周,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迟疑着问道:“呃……我说,在这个结界里法术会不会失灵?” 顾异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立时神情一凛,沉声道:“追踪纸鹤不见了。” 白茹轻轻嗯了一声,刚想说些什么,突然间,顾异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手机铃声此时此刻显得尤为刺耳。 顾异伸手掏出手机,铃声表明来电的蒋涛,他接通后问道:“什么事?” 蒋涛在电话中问道:“异哥,吴伯醒了,想问问郝校长现在是什么情况。” 顾异一皱眉,正要回答,突然只觉得一阵yīn风向他袭来,这时候白茹也注意到了情形有变,手电没照到的黑暗中,半空中似乎有道黑影扑向顾异,她迅速一挺手中降魔棒,直刺向那道黑影。 顾异想也不想,身形一矮往后退了几步,腾出空间好让白茹近身替他抵抗,紧跟着挂掉电话放入口袋,再抽回手电照向那袭向他的黑影,一连串动作不过短短几秒钟,仓促间却与白茹配合得极其默契。 白茹只觉得手中的降魔棒一下子刺中了什么东西,这时顾异的手电光也照了过来,两人这才看到,原来扑向顾异的是一只脑袋已经腐烂变形的狗,勉强能分辨出是只不算太大的哈士奇,只是它头上的眼睛已经只剩下两个空洞,呲牙咧嘴地看那架势是直奔顾异的哽嗓咽喉咬去。 白茹的这一棒直接刺入了那狗的头骨当中,她急忙横向一挥手中降魔棒,将那只已经死了却还要咬人的狗从棒尖甩了出去。 不料这只扑过来的狗似乎只是个开始,在它的身后,离他俩比较近的一些动物尸体接二连三动了起来,大部分动物头颅都已经变形,这不禁让白茹感觉它们的死亡原因有些大概是刚死不久的,不仅瞪着一对充满了血的眼睛,就连鼻子或者嘴边上都还淌着腐烂的血水,而它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从地上站起来,然后冲向白茹和顾异现在站着的位置。 白茹禁不住大为惊讶,脸sè为之一变,她无暇施展法术,只好凭借力量将扑过来的各种动物尸体一一扫开,口中大声问道:“难道死灵真的出现了?” 顾异同样感到吃惊,他用慧眼看到的只是一团团的死气,这情形看上去似乎像是发生了尸变,但诡异的是,到底是什么原因引发了这场袭击。 不过这会儿并不是研究原因的时候,顾异将手电放到地上,掏出一叠光明符,一抖手施放到空中,刹那间,无数光团将他俩周围的环境照得通亮。 白茹一边左挑右扫挡住扑过来的动物死尸,一边叫道:“下次麻烦你搞点照明弹或者荧光棒之类的照亮,知道吗?” 顾异干笑几声,没有搭话,再度掏出火符,站在白茹身后为她辅以远程攻击,虽然这些动物尸体有些还淌着血水,有些虽然已经差不多成为枯骨,但环境原因并不算燥,如果是普通火焰恐怕很难将其点燃,但遇到顾异shè出的符火却会立时化为一团火焰,眨眼间便烧成一堆灰烬。 一番激斗后,两人总算将这一波扑过来的尸cháo完全挡了下来,当再也没有动物死尸向他们扑过来时,他俩不约而同长长出了口气,再看附近,一只完整的动物尸体也看不见了,两人这一轮竟然将眼前一大段距离内的尸体清理得干干净净。 还没等喘匀气,顾异忽然开口道:“把手机掏出来,关掉,最好把卡也拿出来。” 白茹愣了一下,奇怪地问道:“为什么?” 虽然这样问,但她还是按照顾异说的将手机卡取了出来。 顾异苦笑了一声,道:“我只是猜测,或许就是蒋涛那个电话才成为刚才那波袭击的诱因,你不觉得那些死尸扑向咱的动作很僵硬死板吗?显然不像是受cāo控的,更像是被咱吸引过来的一种本能反应,如果有外力cāo控,应该像之前那只奇怪的黑猫一样灵活一些。” 白茹想了想,倒是有些同意他的分析,如果那群死尸真要是都像之前那只黑猫似的灵活,一击不中便退缩回去的话,恐怕刚才还真不一定能抵挡下来,再仔细琢磨一下,接电话之前两人在这里已经呆了有一会儿,除了那只黑猫外并没有什么异状,这么凑巧那电话打进来,死尸便起来攻击他俩。 不过手机能引起尸变,这的确还是第一次听说,顾异猜这是因为手机发出的电磁波很可能与黑巫术里的某些设定有相通之处,白茹对此不置可否,说起来顾异只是对黑巫术之类的事情听说得比较多,这件事之前,他也没有正式和黑巫术打过交道,白茹更不用说,一些基本的黑巫术听说过以外,其他的只能算是一窍不通。 但这场风波并没有阻挡住两人继续前进的念头,反而让他俩意识到一些事情,符咒形成的火焰可以将动物死尸烧成灰,如果没有外力干扰的情况下,进入这个结界中如果死尸继续攻击他们,是完全可以对付得了的。 只是相对的,依然还有隐藏在暗中的危险,首先是那个曾出现在黑暗中的白sè人影,灵活敏捷的黑猫尸体,还有对这个“积怨死界”的未知,如果像顾异说的那样,只要是有生命的东西进入这个结界,下场就会只有一个——死亡。 如今有一大片光明符的照shè,白茹可以很清楚地看到,第一块二次抹在墙壁上的水泥块就在离他俩十几步远的地方。 她指着那块水泥问顾异:“结界是不是就从那里开始呢?” 顾异摇了摇头:“这个结界的范围可以延伸很远,死亡的怨气从咱下来那一刻便已经布满周围,只是眼前这一段才是真正死界的开始,也就是说,咱俩极有可能迈过那块水泥块之后,就要正式面对这个结界隐藏的神秘力量了。” 正说着,他俩突然发现,头顶上的光明符渐渐暗了下来。 第六十八章 身陷困境(上) 望着渐渐有如蜡烛火苗一般的光明符,白茹和顾异都不由得神情一凛,他们呆的下水道里yīn气似乎越来越浓重了。 两人调整了一下呼吸的节奏,顾异看了看白茹,道:“我有慧眼,能够应付迷惑人的幻境,你自己可以小心点,注意别中招了。” 白茹点点头:“我有两道天师符咒,应该能破解幻术。” 顾异不再说什么,手电往前一指,道:“走吧。” 两人迈步朝前走去,由于前面一段距离内的动物尸骨刚才都被清理干净,所有走得十分顺畅,但不一会儿,这段路便走到头了,在他们面前,又是差不多铺满整条道的动物尸骨,各种各样,数不胜数。 白茹下意识停住了脚步,顾异一惊,忙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好的感觉?” 白茹摇摇头:“没有,不过说实话,心里有点毛。” 顾异吁了口气,道:“你发现没,这个结界并不是一进入就有什么异状发生,难道我的手机理论真猜对了。” 白茹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都什么时候了,就别分析了,小心脚下。” 她的意思本来是让顾异走路小心点,尽量别踩到动物尸骨上,没想到顾异根本没有理会,迈起大步朝前走,看也不看脚底下,几乎走几步就会踩上一具尸骨,脚下不时发出“咔吱”踩碎骨头的声音,要不就是踏到了刚死去没多久有些腐烂的尸体,发出“噗哧”的声音。 听得白茹忍不住一皱眉,但她也没说什么,不过,或者是女人天生xìng格问题,她可以面对恐怖的厉鬼,却无法让自己踩上这些动物尸骨,因此上每走一步她就习惯xìng地照一照脚下面的路,尽量避开那些已然死去的动物。 无形中,白茹走得速度比顾异慢了许多,不一会儿,她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细一琢磨,这才发现,顾异的脚步声似乎离她越来越远。 白茹抬起手电往前照了照,吃惊地发现前面空空的,应该走在她前面的顾异失踪了,她顿时觉得有问题,抬头看了看上面,离她不远处的空中,光明符发出的亮度简直已经赶上萤火虫发出来的光亮了。 她立时觉得这里面有问题,顾异绝对不可能不管自己直接走,难道是自己陷入了幻觉?想到这里,她将手电夹在腋下,抬手按在胸口上,在下来之前,她已经将一道天师符咒贴在胸口处,以防万一。 “……上禀花厥,下念九洲……逢邪便斩,遇虎擒收,强鬼斩首,活鬼不留……神兵火急如律令。”白茹念起咒语催动天师符。 顿时,一团黄光自她胸口乍现,白茹只觉整个身体立时被一团温和的暖流所包围,全身不由得一震。 按说天师符是专破邪术邪法伤害的符咒,但白茹却马上发现,这对她现在的状况根本没起到作用,暖流很快便消失了,同时她发现,头顶上的光明符也已然熄灭,而应该出现在身前的顾异依然连个人影都没有,最主要的是,她感到似乎四周的温度突然间下降了,整个下水道内寒气逼人。 白茹心中不禁有些吃惊,是法术失灵还是根本无法破解这黑巫术中的结界?但事情的发展远不只这样,白茹还来不及想些什么,便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沙沙”声,她忙转身用手电向后一照,立时看到,刚走过来的那段路上,无数动物的尸骨正慢慢站起来。 就在这时,她又听到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声,那声音仿佛就在耳边似的,她一扭头,身边并没有什么,她马上低头再看,就发现脚下不远处,一只就剩一只眼睛,浑身一块一块腐烂的黑猫站在那里,歪着头咧开嘴,露出一个渗人的笑容,那笑声竟然是这只猫发出来的。 白茹一皱眉,而那只猫看到白茹转过头,身子突然一弓,奋力跃起,居然一下子跳到了白茹头部的高度,然后一挥前爪,挠向她的脸。 白茹身子往后一闪,手腕一翻,降魔棒抬起直接砸中了黑猫的脑袋,那黑猫怪叫一声,重重跌到地上,滚了两下,翻落到路zhōng yāng那差不多一人宽的排水沟中。 白茹不敢怠慢,手电塞到外套口袋中,空出手一伸,掏出两道火符弹向前面正蠢蠢yù动的动物尸骨,不料,火符并没有像她预想般的发动起来,甚至连燃都没燃起来,便飘入尸骨当中。 这下不由得白茹不感到一丝惊惧,不等她思索为什么符咒再次失灵,耳后便有风声响起,她急忙身子前倾,降魔棒回手一个“横扫千军”,打落两只差不多同时扑过来的一只狗和一只兔子。 但她很快就发现了几只正准备从脚下进攻的漏网之鱼,几只奔跑速度极快的老鼠。白茹怎么说也算天不怕地不怕,但很可惜,她有个弱点,就是怕老鼠,尤其是一个人的时候,更不用说现在要面对的还是数只已经肠穿肚烂的老鼠。 在视觉和心理的双重冲击下,白茹强忍住没有惊叫出来,下意识抬腿跃过那条排水沟,跑到另一侧墙边,不料,对面也有动物尸骨向她围来,白茹无奈,只好连用棒敲带用脚踢,堪堪杀出一条血路,只是,越来越多的老鼠加入到了围堵她的尸骨大军中。 白茹不禁有种进退两难的感觉,突然间,她的目光扫过对面时,看到不远处就是拐弯处,不免暗出了口气,急忙跃回对面,就在这时,水花声一响,那只先前被她砸中滚入臭水中的黑猫居然从里面蹿了出来,带着一阵夹杂着腐烂恶臭味道的风声,扑向白茹。 没想到那黑猫的脑袋都已经被砸瘪了,还能出来搞袭击,白茹反手一棒,使了个巧劲将那只猫的身体拨开,它一下子扑空落到了地上,白茹趁这个机会,冲出那个拐弯处。 就在白茹冲到那拐弯处,眼看就能拐进去时,一股巨大的力量瞬间箍住了她的全身,令她完全不能动弹,这股力量来得实在太突然,白茹一时间不知所措,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第六十九章 身陷困境(下) 白茹只觉得全身无法动弹,像是被什么禁锢住似的,不禁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心下对策还没想出来,后背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痛,疼痛相当强烈,她忍不住“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随即,她听到了顾异的声音:“白茹,你怎么了?清醒点……” 声音开始听上去有些遥远,但很快,由于后背的疼痛传递到她的大脑中,反而让她脑海中一片清明。 顿时,她只觉眼前一亮,这才发现,她身子前倾被人从后面环抱住,面前几步远处便是墙壁。 “出了什么事?我后背上有什么?”白茹问了一句,这个时候总算清醒了过来,也意识到了就是顾异从后面抱住了自己。 “你确定没事了?”顾异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白茹点点头,后背上依然隐隐作痛。顾异小心翼翼地松开手,放开了白茹,扶着她的肩头将她慢慢转向自己,借着亮光仔细打量了她一下,这才确信她已经恢复了正常。 白茹紧皱着双眉,疑惑地又问道:“我到底怎么了? 顾异这才松了口气,说道:“刚才你突然跳到旁边,然后又一头就要往墙上撞,时间太仓促,我只好赶紧从后面抱住你,可你力气还挺大,我估计不对劲,便把唯一一张清明符给你了,那可是好东西啊。” 白茹知道,清明符是相对比较高级的符咒,专门破解高级幻术,能画出这道符的都是高手中的高手,所以才很少,看来顾异身上也只有这一道。 她勉强笑了一下,看了看四周,光明符还在半空中,虽然比烛光亮不了多少,但还算勉强能照出四下情形,地上那些腐烂的尸体并没有站起来,更加没有什么黑猫出现,不用问,刚才自己陷入了幻觉当中,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发生在脑海中,并没有真正实施出来,只是最后那个往墙上撞的举动。 白茹若有所思地道:“看来这结界真的能迷惑一切有生命的东西,而且程度挺高级,估计只有你这个天生有慧眼的家伙才能免疫。” 顾异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嘿嘿一笑,问道:“你刚才产生幻觉了?” 白茹将刚才自己自以为经历的一切讲给顾异听,这期间顾异一直不太放心地用手攥着白茹的胳膊。 等讲完了,顾异也不由得脸sè微变,道:“能让你产生幻觉,果然不一般,你身上那道天师符还在吗?” 白茹摸了一下,点点头:“看来我只是在幻觉中发动了这道符。” 顾异勾了勾手指头,道:“把符给我,咱俩赶紧往前走,尽快找到出口,不快点出这个结界说不定还得中招。” 白茹将符交给他,顾异接着道:“从现在开始,你最好拉着我的胳膊,一旦有异我好及时帮你。” 虽然白茹并不想这样,但为了以防万一,她也只好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这会儿她不禁有些担心,这个结界单凭幻术就能迷惑住自己,如是真要再加上之前打手机时遇到的尸变,到时还真不好应付。 想不到的是,白茹抓着顾异的胳膊往前走了大约十分钟左右,竟然一点情况也没有发生,这一路极其顺利,只是,两人都生出一种感觉,这条道的距离实在有些长。 白茹仔细回想了一下吴中有画的简略图,应该并没有走错,应该再走上一段后,就有一个往左拐的口,再走下去直通那第二教学楼的下水道总入口。 顾异听白茹说了路线,夸张地叹了口气,道:“这哪是抓鬼,纯粹来下面闻味的。” 白茹瞪了他一眼,手上加大力度,催促道:“快走吧。早点到老窝,早点解决问题。” 顾异干笑一声,继续往前走,白茹听着他脚踩在尸骨的声音,浑身不自在,不由得说道:“你不能避开点尸体吗?” “你觉得我想踩吗?”顾异声音听上去极不情愿似的。 白茹怔了怔,突然有点明白了:“你是存心破坏这些尸体?” 顾异长叹一声:“以防万一。” 白茹想了想,也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开始同样破坏起脚下的尸骨来。 又走了大约五分钟,他们终于看到了那个拐角。 白茹用手拽着顾异的胳膊,晃着手电指向那里,道:“看,到了。” 顾异突然停住脚步,说了声:“不太对劲儿。” 与此同时,白茹也感觉到周围起了变化,四面八方不断有淡青sè的雾气在空中翻滚,而尤以离他们前面不远的拐弯处最为浓重,似乎已经开始往一起汇拢聚集,身前身后不时传来一阵阵好像碎石子落在地面上的声音。 顾异一拉白茹,叫道:“不好,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吸收死气,看来要有大东西出来,我们最好抢先冲过去。” 说着,他已然用力拽着白茹向拐弯处跑去。 此时,路中间那道排水沟中,混浊的臭水内不断有以前落到其中的尸骨翻着水花浮上来,水面上如同被煮沸了般,冒起一片一片的气泡,阵阵腥臭的气味足可以把人给呛晕过去。 两人加快脚步,一直冲到拐弯处,只见就在离他们不远处的地方,一团浓重的青雾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形成,看上去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顾异觉察到情况有异,从他的慧眼中可以看到,一直弥漫在空中的死气正飞快地汇入眼前这一大团当中,看样子并不只是单纯变浓变大,这其中好像隐藏了什么东西,更令他吃惊的是,他的慧眼看不出里面藏了什么。 顾异之所以选择迅速冲过去,而不是留下来应付眼前的异状,是因为他抱着擒贼先擒王的想法,而眼前这一团不管算是什么东西,都不可能是一直在学校里杀人的恶魔,这东西这会儿出现在这里,唯一的作用就是要阻挡他俩继续往前。 但是,现在想冲过去也有些困难,那团青雾就在离他俩约一百米的地方,只是短短数秒间,那团雾气便已然大得眼看就要占满下水道横向空间,显然,如果按照这种增长的速度,他俩冲到雾气跟前时,那团雾气绝对能够将他俩前进的道挡得严严实实,如果要过去,只能穿过青雾。 顾异并不想钻进如此庞大的死气中,更何况其中还隐藏了什么东西。两人几乎只是略微犹豫了一下,便迈步向前冲去,只不过他俩很小心地靠着下水道右侧往前跑。 雾气眼看着越来越浓,也越来越大,而他俩与雾气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一百多米的距离,需要的时间其实并不算长,但如果他们不停下来,而继续向前跑的话,势必会一头扎入大量死气构成的青雾当中。 第七十章 怨魂(上) 顾异在前,白茹在后,两人飞快地向前跑去,早在起步前,顾异已然抖手shè出三道符咒,几乎不分前后飞向那团青雾,同时念出咒语激活符咒功效。 两道符咒在shè入雾中后其中一道立时爆出一团烈焰,顾异的目标是冲着雾气中心那未知的东西,能破最好,不能破也要给它造成些阻碍。 而第三道符咒则在雾气边缘形成一阵狂风,“呜呜”的风声在下水道内呼啸着,不断将正汇入那团青雾中的死气吹散,并在青雾边缘形成一道屏障,试图阻止青雾向外扩大。 风起之时,青雾内突然传来滚滚雷鸣,隐约看到有银蛇般的闪电在雾气中飞舞,那是顾异之前shè入当中的另一道符被激活了。 他这次出手可以算得上快准狠,转眼间,他俩已经跑到了青雾前面,这个时候,青雾并没有完全占满整个下水道,与他俩呆的这一侧墙壁间,大约还有一人宽的距离。 两人奔跑的速度不减,几乎是顶着大风飞快地紧贴向前移动,盼望着能够在青雾占满整个下水道前穿过去。 和刚才不同,这时候两人无法注意脚下路面,偶尔一脚踩上只腐烂不久的尸骨就是一滑,再加上顶着大风,可以说跑起来是跌跌撞撞,少有的狼狈。 眼看已经就要越过青雾的时候,顾异突然敏锐地感觉到,狂风中似乎夹杂着数道劲风向他扑来,其速度之快令他来不及应对,只好一转身,抱住白茹向下一蹲,蜷起身子躲避,刚刚俯下身子,数只缺胳膊断腿的动物腐尸便从他们上方蹿了过去,残肢上的爪子居然好似钢钩一般,顾异耳中听到接连几声“嘶啦”响,后背上的衣服被抓出数道口子。 劲风消失后,顾异与白茹立刻站起身,正要继续前行,不料刚刚跃过去的几只腐尸落地后一转身,再度向他们扑来。 这几只腐尸动作如此速度,宛如活了一般,白茹不敢大意,手中降魔棒一举,连削带打,将扑向她的几只腐尸打落,不料,这时顾异只觉脚下有种异样的感觉,低头一看,只见一只全身数处露出骨头的蜥蜴正张开大嘴咬向他的脚脖子,若不是它的长舌头伸出时蹭到了他的袜子上,顾异还真就忽略了这个家伙。 从未见过如此凶恶的冷血动物,顾异浑身汗毛不由自主倒竖起来,虽然不想承认,但蛇和蜥蜴其实是他的软肋。 幸好,他并没有真正被吓倒了,还能够飞起一脚,正踢中那只蜥蜴的脖颈处,直接将它踢向远处。 “快走。”顾异发现像如此敏捷的腐尸一次并不能出现太多,不知道是不是背后cāo控它们的东西能力有限,趁这现在短短一个空档,他拉着白茹继续向前跑去。 两人互相搀扶,几乎已经是连滚带爬地逃出了那一大团青雾占据的范围,将它甩到了身后。 没想到刚跑到范围以外的时候,身后那团青雾中突然响起巨大的“咔嚓咔嚓”声音,就像是粗大的树枝折断时发出的响声。 随着声音响起,顾异和白茹突然发现,作为屏障的狂风开始慢慢减小,而原本青雾中顾异shè出的那道天雷符似乎也失去了作用,隐隐的滚雷声不知何时已经听不到了。 顾异不觉有些惊讶,不管里面是什么,似乎都不太好对付。这个念头只是在他脑海中一划而过,现在不是分析的时候,他俩刚要继续往前跑,眼前的情形又让他们停住了脚步。 面前不远处,已然稀稀拉拉站了不少各种各样的动物,确切的说是动物的尸骨,如果冲过去,势必要经过一场混战。 顾异正要施术先清理一部分,只听身后原本折断的声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呼呼”的喘息声,只是那声音极其巨大,尤其是下水道极是拢音,听上去就像有一个巨人在他们身后不住地喘着粗气。 顾异迅速转头向后看了一眼,神情不由得一变,就见身后那青sè的雾团已然凝聚成形,翻滚的雾气不住涌动,看上去勉强像个人形,有头有胳膊,滚动的青sè雾气不断在身体各处幻化成一张一张的人脸,虽然模样并非一样,但表情全都是极其痛苦状。 白茹并没有回头,眼睛紧紧盯着前方的尸群,手中降魔棒横在胸前,趁机激发了棒中之前注入的灵力,顿时,降魔棒上的符文被激活,发出朦胧的银sè光芒。 眼看那死气凝聚的青sè人形就要完成了,顾异身子不禁一震,伸手推了一下白茹,说了声:“冲。” 随即,他手中又多出两道符咒,两道天雷符抖手shè出,化作两道蓝sè闪电,没入那青sè人形的胸口处,立时雾气被震出一个大洞,一时间无法凝聚恢复。 雾气中突然发出一阵阵有如撕扯破布的声音,紧接着,雾气陡然加剧翻滚,幻化成的青sè人形居然挥起胳膊向顾异和白茹砸了下来。 顾异只觉空气中劲风涌动,那雾气形成的胳膊竟然仿佛实质一般,夹杂着巨大的力道向他俩砸了下来。 多亏在他shè出天雷符的同时,他和白茹已然向前冲了出去,这一下算是砸空了,只是砸中地面带起的冲击力,形成一阵巨浪般的劲风,吹得两人不由得向前一个趔趄。 不过这倒是并没有妨碍两人应付前面的那群腐尸,白茹趁着稳住脚下的时候,一棒打碎了一只差不多只剩下骨头的长蛇,顾异则一边以五行咒术开路,一边天雷符咒不要钱一般向后丢出去。 白茹一边挥棒击退那些腐尸一边大声问顾异:“先避开,我们这会儿对付不了后面的家伙。” 她也注意到后面那个巨大的青雾人形,看到那东西身上不断幻化出来的人脸,她脑海中瞬间如划过一道闪电般,有些明白了后面那个东西的来历。 以充满怨气的魂魄为核心,无数死气聚集成躯体,只有这“积怨死界”才能提供如此多的单纯死气,而那几张雾气幻化出的人脸,正是学校中几名惨死的学生化为的怨魂。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他俩不知道确切的名字,只是可以肯定一点,它绝对是利用黑巫术衍生出来的产物,与怨鬼恶灵不同,这东西似乎对符咒的抵抗力不是一般的强,如此仓促之间,实在无法单凭几道符和白茹的降魔与之正面对抗。 白茹和顾异边迅速清理前方障碍,飞快向前奔跑,边注意着后面那青sè人形的动向,发现那家伙居然正在追赶他俩,它虽然是雾气汇聚而成的产物,却并不像雾气那般在空中飘动,而是像只虫子一般向前蠕动。 白茹眼尖,一下便发现了这团雾气最下面露出无数只腐烂干枯的动物尸体,它们就像是软体虫子的脚一般,不断带着那团雾气蠕动前行。 那些腐尸与地面摩擦不断发出的“沙沙”声,听上去似乎离他俩越来越近。 顾异一抬脚,踹飞了一只狗头,对白茹叫道:“我们必须与那家伙拉开距离,不然没办法放大招。” 白茹来不及回答他,因为面前向他们扑来的的腐尸群开始变得密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越走越远,这段距离上的尸体没有受到刚才死气聚集时的影响。 她横向一挥手中降魔棒,同时念出:“青龙借法,气化万剑,诛!” 降魔棒上银芒大盛,聚气形成千万细针漫天化雨般shè了出去,刹那间,前方无数腐尸几乎每一具身上都中了几下甚至十几下,细针扎入它们体内瞬间爆开,被扎中的腐尸顿时化为碎肉,恶臭的腐血如泼墨般溅了一地。 剩下的也被顾异用几道五行咒术轮流虐了个遍,基本上前方道路算是清理得差不多了,但后面那个大家伙也离他们只有差不多它一个胳膊的距离,有那么两次那东西的胳膊差一点就砸到了他俩。 顾异边跑边对白茹说道:“我突然想到一个不对劲儿的地方,你有没有想到什么?” 如此环境下,白茹居然勉强扬起嘴角笑了笑,道:“我们……可能跑过了……” 第七十一章 怨魂(下) 听了白茹这话,顾异知道她和自己想得差不多一样,让两人差不多同时有这个念头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时间。 在吴中有的经历中,从他看着那些车离开后下到下水道中,到他拐过拐角处在铁丝网后看到郝校长孙子,这之间花费的时间,绝对会比白茹和顾异进入铁丝网后一直到现在所花的时间短得多,而他俩到现在在这铁丝网后并没有见到正主,除了后面正蠕动着往前追赶着的青sè人形雾团。 “怎么办?”白茹问顾异。 顾异想也不想,道:“往回跑。” 他说得挺容易,但事实上可并不简单,身后那团青sè死气汇聚的人形雾团,可是差不多两米多高,横宽占据了半个下水道,这么巨大的家伙不但刀枪不入,而且似乎还可以像实体一般攻击他俩。 白茹摇头否决了这个提议:“暂时咱俩是回不去的……” 跑动中她没办法详细讲出原因,她只是说了这么一句,其实顾异也明白,想直接往回跑的可能xìng并不大。 “那……怎么办?”顾异一时没想出应对之策。 白茹在某些方面来说,要比顾异心细得多,她刚在匆忙奔逃中,曾留意了他俩所处的下水道两侧,其实就在现在这段下水道中,他俩左边那侧墙壁上,隔一段距离便有一个分岔口,只不过每个口都用铁栅栏封闭上了,只有路zhōng yāng的排水沟从铁栅栏下经过,汇入他俩现在呆的这段路zhōng yāng的排水沟内。 白茹略一思索,想出一个主意,虽然不知道是否可行,但至少并眼下毫无想法要好。她问顾异:“有没有办法利用这中间水沟里的水形成一道水幕?” “呃……”顾异犹豫了一下:“那可是臭水……” “废话,我不知道啊,你以为我喜欢?”白茹无奈。 顾异手中雷符依然没停,嘴里道:“可是,你要明白,后面那家伙像是雾,但死气可不是由小水珠形成普通雾气。” 白茹点头:“我知道,我想的是,利用这臭水冻住那家伙下面的脚。” 顾异不禁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这办法似乎可行。” 话还没说完,他人已经开始行动了,将手中两道雷符同时扔出身后青sè人形,伸手又掏出一张符。 本来顾异的五行咒术完全可以凭借手印施放出来,但为了增强效果,他还是决定加上符保险一些。 “五行借法,巨浪滔天,困……” 排水沟中,水面翻起层层波浪,瞬间涌起冲天水花,一层浓墨般的臭水形成的水幕立刻出现在他俩身后。劈头盖脸地向那青sè人形砸了过去。 一道符后,顾异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以符咒增强五行咒术之水法,顿时,一层层臭水形成的水墙出现在青sè人形面前。 正如顾异说的那样,水墙其实并没办法阻挡住青sè人形前行,水墙层层竖起,砸过去,却又直接穿过他的身体落回到地面。 如果单凭这种档次的攻击,自然无法对那青sè人形造成任何伤害,那家伙根本不在意,行进的速度并没有减慢。 白茹自然也明白,所以接下来的几道水墙形成时,她已然转身面对那青sè人形,手中降魔棒虚空挥出,同时念道:“水神借法,滴水成冰,封!” 立时,挥舞的降魔棒拉出一道半月形淡淡的光影,飞shè入水墙当中。当即,水墙在倒向那青sè人形时,无数水花汇聚成不同大小的冰雹,铺天盖地砸入雾气当中。 那青sè人形前行的速度明显停顿了一下。 白茹一击奏效,心中一喜,急忙继续,一边倒退一边挥舞降魔棒,将顾异制造出来的水墙化为无数冰雹。 那青sè人形前行的速度越来越慢,最终停了下来,只是挥舞着双臂。 只是这并不算完,虽然那家伙追赶他俩的脚步停止了,但同时,下水道中再度响起阵阵碎石落到地面上时响起的那种“噼哩叭啦”的声音,他俩看到周围以前排水沟中,无数勉强算得上完全的动物尸骨一点点向那团雾气移动,仿佛有无数细线牵住它们向那里拉扯似的。 看样子那家伙的确是依靠这些动物的尸骨才能前进,而现在它明显是要将这些动物尸骨扯过去变成自己的“脚”。 顾异和白茹前奔的速度并没有减慢,趁这个机会,他俩终于与身后的这个家伙拉开了距离。 不过白茹并没有打算和那个家伙正面对决,至少目前还不是时候,现在只有一个目的,她一拉顾异,指着前面一处铁栅栏封口的下水道分支口,道:“快,那里,我们进去。” 到了那分支口前,顾异才发现,那铁栅栏和之前的铁丝网并不一样,显然,他俩进来时的铁丝网极可能是那些人后加上的,而这铁栅栏却是下水道原来的配制。 望着足有两指粗的铁栏杆,顾异差点要拿脑门撞过去。 “没办法,快……”白茹也看出有点麻烦,但她倒是并不担心,这玩意儿应该难不住顾异。 果然,顾异刚才的表现明显有夸张的成份在内,他掏出铁钳子对白茹道:“我用真阳火符将这玩意儿烧软了,你来铰,这样还快点。” 说着,他又魔术似地掏出几道符,贴到铁栏杆上,以法力催动符咒一道道持续燃烧起来,白茹配合默契地看到差不多就让他将火灭掉,然后一钳子下去将铁栏杆剪断。 很快,一个能容人钻过去的窟窿便出现在他俩面前。两人小心地猫着腰钻入分支口,顾异回身布下几道天雷符,准备等那青sè人影追过来时,好能阻上一阻。 他们两人都明白,不管那东西应该叫什么,但怨魂追人并不是用眼看,而是凭借感应人的气息,只不过这气息并不是只要闭住呼吸就能管用,时间允许的话,他俩也可以将自己的气息暂时隐藏起来,但还是要与它拉开距离,只有这样才有可能甩掉它的。 这条下水道分支口内虽然也有不少动物的尸骨,但很显然,它并不属于真正的结界内,白茹看了一下两侧墙壁上,并没有后抹上的加料水泥。 顾异边往前跑边问她:“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咱俩怎么回去?” 白茹回忆了一下那张下水道布局草图,想了一下,道:“应该还有转回去的出口,只是需要试一下,而且出了这里,再回到结界中,我不知道那东西还会不会追上咱们。” 顾异不再提问,和白茹一起,仔细寻找这段下水道中是否还有其他的岔口。 这里明显比刚才安全许多,空旷的下水道中只是回响着他俩的脚步声。往前跑了不知道多长时间,这期间两人的确也看到几个岔口,但都在右侧,按白茹的回忆,那并不是能回去的路,只能越走越远。 这时候,他们终于看到左边出现一个岔口,和刚才两人进到这里来时一样,外面安装着铁栅栏。 “就是这儿。”白茹道。 他俩如法炮制,将那个铁栅栏破坏掉,钻了进去。 又往前跑了大约十分钟,顾异突然一伸手拉住白茹,恰好这时白茹也停下了脚步,当两人奔跑的脚步声同时消失后,前面隐约传来脚步蹭过水泥地面发出的声音,在这寂静的下水道中,显得尤为刺耳。 在这段他俩刚进入的下水道内,可以肯定,前面出现了第三个人。他俩不约而同将手电调整角度,照向前方,手电光线没入的远处黑暗中。 渐渐的,脚步声听上去他俩越来越近…… 第七十二章 进退两难 当一个人影出现在手电光照shè的范围中时,白茹和顾异都不禁全身一震,白茹眼尖,一眼看出来出现在他们前面的正是失踪多时的郝校长,而顾异则用慧眼看出,前面的人背后背着一个面容狰狞的小鬼。 “是郝校长。”白茹小声道。 “他身后有鬼。”顾异几乎是和她同时说道。 此时的郝校长已经形如枯槁,简直就没有了人样,双腿几乎是在地上蹭着往前走,脸sè白得就像是直接用白纸糊上去的,五官扭曲,看上去正处在极度痛苦之中,嘴唇微微抖动,好像在喃喃自语。 顾异的听觉相当敏锐,虽然郝校长的声音极其微弱,但他还是听得相当清楚,神情立时肃然,轻声道:“他居然还活着?” 白茹一惊,问道:“怎么?” 顾异小声道:“他在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救救我……’” 白茹脸sè一变,抬腿就要往前走。 顾异马上伸出手臂拦在她面前,小声道:“不要轻举妄动,这里面有问题。” 白茹一皱眉,知道顾异有他的原因,但前面那可是位老人,如果明知能救而不去救,她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顾异当然了解白茹的xìng格,解释道:“他身后背着的小鬼扣着他的脖子呢,而且我怀疑这背后有捣鬼的。” 白茹止住脚步,无奈地问道:“哪我们现在怎么办?” 顾异jǐng觉地四下扫视了一圈,除了郝校长缓慢挪动的脚步声,四周并没有其他声音传过来,他知道如果不能将郝校长救下来,白茹虽然不一定会生他的气,但肯定自己会难受,他轻轻叹了口气,道:“我们最好等他过来。” 白茹颇为失望地道:“这就是你的计划?” 顾异苦笑一声:“现在我们谁动手,都有可能让那小鬼先把郝校长的脖子划开,你觉得这样行吗?” 白茹只好道:“不好。” 顾异道:“何况,我觉得郝校长这时候出现,不会这么单纯只是为让咱见他一面。” 白茹脸上神sèyīn晴不定,不无担心地道:“会不会,这只是为了拖住咱们?” 顾异愣了一下,脸sè顿时yīn沉了下来,道:“你别说,如果真是这样,那似乎还真成功了,你有办法吗?” 白茹眼神一黯,低声道:“你希望我做决定才这么说的?” 顾异微微有些尴尬,终于还是点了点头,道:“是的,如果我们现在冲过去,有一半的可能xìng将郝校长救下来。” 白茹沉默不语,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道:“干吧,不然只能干耗着,这根本不是办法。” 顾异暗暗松了口气,这才道:“我看郝校长身上阳气已然所剩无几,恐怕那背后的小鬼与他之间的‘三寸’已经不太好找了,咱俩还是换个位置,我在前面吸引他,你从旁对那小鬼的手臂下手,争取在小鬼对郝校长下死手前,阻止住它。” 白茹深吸了一口气,她明白顾异说的“三寸”,也叫阳隙,一般来说,恶灵附身并不是真的进入到人的身体里面,其实通常是在人的后背或胸口,在后背的居多,人们经常一些传闻,尤其是在农村,有的小孩子会说看到有大叔整天背着个人,其实那就是恶灵已经附到了人身上,只不过那时很可能是恶灵力量不足,没办法cāo控人的身体。 至于阳隙,那是因为人身上或多或少总是要有阳气的,所以惧怕阳气的恶灵不能贴身趴在人身上,基本上需要与人的身体保持大约三寸的距离,这个距离就称作三寸或者阳隙。 拥有慧眼的法师一般在解决这种附身时,都会先用慧眼看穿恶灵与人之间的三寸,然后再使用捉鬼的法器对准那里来一下,割断恶鬼与人之间的联系,最后是将鬼封起来还是直接灭掉就看当时情况而定了。 既然现在顾异说郝校长阳气几乎察觉不到,这的确有些麻烦,白茹能看到鬼,但如果鬼刻意不显形的话,她只能看到影子,这和她后天开天眼有关,不过她有降魔棒,所以顾异才让她动手,降魔棒是所有恶灵的克星。 分配已毕,两人立即展开行动,顾异冲着郝校长迈开大步迎面走了过去,白茹则跟在他身后,准备随时闪到郝校长一侧动手。 不曾想,刚走出十几步,猛然间,空旷的下水道内一个尖细的声音极其突兀地响了起来:“站住,再走一步你们就会后悔的。” 白茹和顾异不禁一惊,这声音绝对不是郝校长发出来的,顾异仔细寻找,无奈由于下水道的拢音效果,让他一时无法确定发出声音的位置。 两人停住脚步,等着听那声音还有什么要说的。 这时,对面的郝校长也停了下来,歪斜着身子站在那里,连一直的喃喃自语也停了下来,面无表情地直视前方。 这会儿,白茹再也没办法从他身上看出那晚在yīn阳路上拦截她时的样子,相信当时附在他身上的恶灵已经将他的身体折腾到了极限。 顾异轻轻叹了口气,他感觉得出来,郝校长的状况差到极点,说实话,看样子他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程度,就算救下来恐怕也活不了多长时间。 白茹看到郝校长的样子,何尝不知道他的情况糟糕至极,但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郝校长就这样死在背后的恶灵手里。 下水道中一时陷入了异样的沉寂之中,好一会儿,顾异忽然懒洋洋地开口道:“你是谁?想干什么?” 又沉了片刻,那声音再度响了起来:“退出这里,不许再来。” 顾异正了正他那副墨镜,扬起嘴角,淡淡一笑道:“你是谁?” 那声音道:“别问,离开,我放了这老头。” 顾异脸sè异常严肃,他并不相信这个说话的会是个普通人,估计没有人会愿意住在下水道里,而如果现在说话的不是人而是鬼的话,那他俩面对的将是一个比较麻烦的对手了,明显对方有自己的思想,不是一个只有执着怨念的厉鬼。 白茹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那声音说出的话很有条理,而且听意识只要退出下水道就不为难他们,是知道对付不了他们,还是另有yīn谋? 这时候两人都有些为难,显然如果不听那声音的话,郝校长必死无疑,因为顾异已经看到那小鬼的手如同利爪一般,已经陷入郝校长脖颈上的肉中,而且按着的位置就是大动脉,只需轻轻一下就能抓断。 如果按照要求退出下水道,不只是两人将会铩羽而归,同样有可能救不回郝校长,到时候说出去,里子面子全都算是丢到家了。 白茹站他身后用手指在他后背轻轻点了三下,顾异立时明白了她的意思,这种小动作只有他俩互相才会明白。 顾异双手往后一背,挺起胸,有些傲慢地说道:“让我们退出去也不是不行,但我们怎么知道你能放了我们的朋友?我明明看到我朋友的脖子被掐得死死的,这不是一点诚意都没有吗?” 那声音沉了沉,忽然道:“你们往后退一点,我给你看点诚意。” 顾异和白茹缓缓向后退了几步,就看到郝校长身后的那个小鬼慢慢将掐着他脖子的手松开,身子与郝校长的身体也离开了一些距离。 那声音响了起来:“看到了吗?你们退出去后,我会将这老头送出去。” 话音刚落,白茹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都说鬼话连篇,我们怎么能相信你?” 对方明显一顿,转而,原本就尖细的声音突然间又拔高了好几个程度,听上去颇有些抓狂的味道:“什么,谁说我是鬼?我不是鬼……” 随着他的声音越来越尖,原本离开郝校长的小鬼一下又重新趴到他的背上。 顾异忙道:“放松,放松,你是什么我们也不知道啊,随便说说而已。”说着,他仔细听了一下,隐约听到了粗重的喘息声,像极生气时呼吸的声音,难道那个发出尖细声音的东西是人? 好一会儿,那声音忽然yīn冷地笑了起来,道:“就因为你们不知道我是什么,才能保住小命,你们出去后应该念佛了。” 顾异重重“哼”了一声,一点前兆也没有,身后白茹侧身猛地撞到他的后背,借这股力道他身形直冲出前,背在后面的手伸了出来,握在右手中的降魔棒向前一挺,直刺向郝校长的脑袋。 这一变故的确有些出乎意料,趴在郝校长背后的恶灵似乎没反应过来,没有任何举动,直到那声音尖叫了一声:“不……”那恶灵才挥手抓向郝校长的脖子。 第七十三章 正主儿出现(上) 顾异刚才便觉察到,郝校长后背上趴的恶灵并没有自主意识,也就是说,这恶灵的一举一动都受那个尖细声音的控制,所以他才萌生了一个想法,拖延时间,找机会一击将那个恶灵干掉,先把郝校长从恶灵手中解救出来。 他要的就是这种出其不意的效果,刚才将手背在后面拿到白茹的降魔棒时,他还一直担心,生怕那个声音的主人发现他的企图,幸好两人的动作相当小心谨慎,那个声音似乎并没有注意到。 借着白茹一撞之下的巨大冲动,顾异整个身子暴shè了出去,手中直伸出的降魔棒散发着淡淡银芒,他的慧眼可是能清清楚楚地看到那恶灵的一举一动。 与此同时,郝校长背后的恶灵也举起爪子一般的手,抓向郝校长的脖子侧面大动脉处,当他的鬼爪就要触摸到郝校长的脖子时,顾异的降魔棒总算抢先一步挡在了爪子与脖颈之间,而恶灵的爪子还没碰到降魔棒前端时,便像被烈火燎到一般急速回缩。 顾异并没有给恶灵更多的反应时间,降魔棒贴着郝校长的脖子直刺向他背后恶灵的脑袋,恶灵意识到刺过来的东西并不是它能应付的,忙迅速向后闪避。 顾异正准备借此机会一击将那恶灵拿下,不料,身后的白茹忽然大叫一声:“小心!”身子从他背后闪出,飞起一脚踹向顾异身体旁边,就听“嗷呜”一声惨叫,黑暗中,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被白茹这一脚直接踢得飞了出来。 顾异一惊,这时也发觉不太对劲,他感到自己身体另一侧也有什么东西在靠近,随时有可能向他出手,听刚才那声惨叫,似乎像是猫叫,难道是那只黑猫? 为了防止意外,顾异只好变换招式,另一只手一伸,一把握住了离他已经不远的郝校长胳膊,用力向他跟前一扯,同时,白茹也没闲着,她在顾异身后一直全身戒备,刚才一团黑影向顾异扑过去,她第一时间便发觉了,抢先出手替顾异挡了下来。 但这并不算完,因为这时候就连顾异都已经听到了,四面八方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顾异大喝一声:“白茹,扶住他。” 白茹明白这个“他”指的郝校长,忙急步上前,一伸手,接住顾异推向她的郝校长,这时顾异已经撒开握着郝校长的那只手,身形闪到了他的背后,集中jīng神用慧眼打量郝校长的后背,手中闪着银芒的降魔棒一挥,扫向恶灵与郝校长之间结合在一起的地方。 白茹张手护住郝校长,脚下一扫,将一只正要扑过来的腐尸踢开,借着缚在身上的手电一看,原来只是烂得差不多的猪。 顾异手中的降魔棒也点到了恶灵与郝校长相联的点上,只见郝校长身子一颤,立时瘫软在白茹的怀中,白茹见状,一只手瞬间在他前胸处贴上一张凝神符,顾异见符已贴上,倒转手腕,降魔棒如剑一般刺向恶鬼的胸口。 “注意脚下。”白茹忽然叫道。 顾异此时已经感觉到脚下有异,但这个时候他顾不得身边的东西,一门心思就是要将眼前这恶灵消灭掉,他知道,这个时候干掉一个,那个未知的对手就会少一个帮手,而那cāo纵动物死尸的手段最多只算小打小闹,权衡利害,他还是选择了攻击恶灵。 那恶灵显然受了重伤,在顾异的眼中原本如一团浓墨的黑气稀薄了许多,几乎只剩下淡淡一团薄雾,无法再聚形了。 他这一棒最终还是将那恶灵打散了,但也就是这个时候,他只觉得脚下一疼,一只差不多皮肉尽消的大狗一口咬在了他的小腿肚子上。 顾异闷哼一声,手腕一沉,一棒砸到了狗头上。 白茹听到了他的哼声,知道不妙,一手扶着郝校长,另一只手就要去抓顾异,但顾异摇摇头,道:“没事,别管我。” 说完,他将降魔棒扔回给白茹,自己弯腰将还挂在他腿肚上的狗掰了下去,丢到一边,白茹一手架着郝校长,另一手接过降魔棒,挡下了其余几只扑向她和顾异的动物尸骨。 说起来,对手这招利用动物尸骨袭击他们,最多占的只是数量上的优势,如果只是面对面应付的话,实际效果其实并不算多厉害,不过,他使用的时机却必须承认算得上恰到好处。 顾异抖落掉那狗头后直起身,甩出几道火符,火焰迅速吞噬了身边几具呲牙咧嘴作势yù扑过来的腐尸,他忍着疼痛退后两步,和白茹站到了一起。 “你怎么样?”白茹关心地问道。 顾异咬着牙道:“没什么。” 白茹看了一眼四周,发现只有他们前面不远处有数只摇摇晃晃站立着的动物腐尸,还有不少倒卧在地一动不动的动物尸骨,似乎不是全部尸体都起尸了,看来这是有人在cāo纵这些腐尸,奇怪的是,剩下的腐尸并没有急着再往前冲,只是在原地站着不动,看样子似乎在等待命令。 趁这个时候,白茹检查了一下郝校长的情况,口眼紧闭,气若游丝,看样子就剩一口气吊着,似乎随时都可能死,她不禁神情黯然地叹了口气。 顾异长吸了口气,提高声音冷冷地道:“听着,不管你是谁,藏在什么地方,现在最好出来,不然等我们找到你的老窝,那就不好看了。”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下水道回音不断,传向前方。沉了好一会儿,那个尖细的声音突然又响了起来:“你们以为这就完了?” 随着那声音响起,顾异突然发现,空气中陡然多了几分淡淡的青sè,死气竟然开始在四周弥漫开来,眨眼间,他和白茹都发现,前面不远处站立着的动物腐尸群后面,多了一个黑sè的人影。 不管是顾异还是白茹,都只能看出来那是一个黑乎乎的人形影子,也就是个七、八岁小孩子的样子,面目看不清楚,但总觉得似乎已经腐烂了。 白茹jīng神立时紧绷了起来,小声道:“正主儿?” 顾异迟疑了一下,道:“不像,不过差不多。” “我出来了,你们也会后悔的。” 那张模模糊糊的脸上,嘴唇部位隐约动了动,似乎在张嘴说话,而发出的稚嫩的嗓音却语气冰冷,让人觉得极不协调,一股诡异的气氛油然而生。 小小的黑影并没有向他俩逼近,只是站在那里,不知道是不是等着他们过去,这样僵持着根本也不是办法,但现在的情况是,白茹扶着郝校长,而顾异的腿上挨了一口,两人都无法迅速行动。 顾异沉着的缓缓退后两步,白茹一下子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暗自咬牙,她知道眼下也只能如此。 顾异站稳身子,突然开口道:“我们怎么后悔啊?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我怎么看不出来呢?” 小黑影身子一颤,手一挥,一股yīn风凭空直向他俩刮了过来,就在这个时候,白茹身形一转,搂抱在怀中的郝校长瞬间交到了顾异手中,另一只手中紧握的降魔棒往身后一背,立时降魔棒感应到yīn风,散发出一片光芒,抵消了这股yīn风的大半威力,不过还是有些风尾扫过了两人的胳膊,立时感觉到一阵刺骨的疼痛。 两人不约而同吸了口气,但此时此刻,白茹也顾不得身体上的疼痛,身子再转,面向那个小黑影,一挥降魔棒便冲了过去。 顾异也没闲着,一手扶着依然昏迷的郝校长,另一只手甩出几道火符,shè向前面不远处站着未动的那些动物尸骨,打算为白茹清出一条道路。 火焰顿时将那些尸骨烧成灰烬,而白茹也持棒冲到了小黑影身前,而降魔棒上的银芒不断吞吐着,眼看就可以刺到那小黑影的头部。 第七十四章 正主儿出现(下) 虽然白茹奇怪那小黑影为何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等着自己攻击它,但降魔棒刺出的速度丝毫不减,眼看就要刺中它的时候,只听它冷哼了一声,人影直接没入地面。 “果然只是个影子。”白茹一击未中,倒没有感到惊讶,不过是有些失望而已,正要撤身,忽然只觉身边一道劲风袭来,她急忙闪身挥棒迎向那道劲风,不料这一棒竟然挥了个空,什么也没砸中,反而有道黑影贴着棒身扑了过来,白茹只觉胳膊上一疼,那道黑影跃过她的身子落到了后面。 白茹脸sè微变,转身望向身后,地面上,之前袭击过他们的那只黑猫已然弓着身,准备发动第二次进攻。 白茹想不到这只猫刚才居然能在半空中拧身躲开自己那一棒,她瞥了一眼自己的胳膊,只见上面多了一道血淋淋的爪痕,这只猫果然不一般,明明已经腐烂露骨,但动作却比一只活猫还要敏捷,更为诡异的是,她看到那只猫冲着自己咧开嘴巴,仿佛在冲她笑,凶狠的狞笑。 让只猫把白茹吓住,她也就别再干这一行了。见猫还没有发动攻击,白茹手中降魔棒横在胸前,另一手掐了个手印,眼睛紧紧盯着那只猫,手电光下,那猫闪着青芒的眼睛中闪动着凶光。 看到白茹的姿势,顾异立刻又是三道火符shè了出去,火符是发动最快的一道符,而火焰似乎正好是这种动物腐尸的克星。 空气中的青sè雾气似乎越来越浓重,死气过多的话,法术有打折扣的危险,所以两人必须尽快解决眼下的危机。 三团火球像流星般shè向那只黑猫,逼得它只能迅速发动进攻,只见它身子一弹,腾身扑向白茹胸前。 已经掐了半天手印的白茹立时将手印往降魔棒上一拍,口中喝道:“龙神敕令,天雷除妖剑法,诛邪!” 刹那间,降魔棒上迸shè出一团刺眼的银芒,白茹趁机一划,一道光幕将那只已经跃到半空中的黑猫罩得严严实实,只听一声惨叫,光幕直接把那只猫的脑袋切了下来,猫身在空中顿时软了下来,一下子便掉到了地上,而那个猫头却依然还向白茹飞了过来,白茹急忙闪身向旁边一跃,躲开猫头,就看到那猫头略过白茹,往她身后墙上飞去,直直的砸到了上面,摔落在地上,滚了两滚,瞪得圆圆的眼睛竟然还紧紧盯着白茹。 白茹没来由得感到身上一阵发冷,忍不住趁着降魔棒上银芒未消,挥了几下,将猫头切成一堆碎肉。 顾异这时扛着郝校长慢慢走了过来,见状伸手拉住白茹,沉声道:“小心,你必须控制住情绪,不然很容易受死气中夹杂着怨念影响。” 白茹不禁全身一凛,瞬间恢复了理xìng,她点了点头,扫视了一下四周渐渐有些浓重的雾气,不免有些疑惑地道:“没想到这里也能形成这么强烈的怨雾。” 顾异吁了口气,道:“肯定是刚才那个黑sè人影引发的。” 白茹问道:“你猜那个人影是什么?” 顾异皱起眉猜测道:“我估计那东西九成九和郝校长的孙子有关。” 白茹苦笑一声,其实她也有这种想法,从那黑影大小看,的确很像是个八岁孩子,只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还有待进一步调查。 顾异调整了一下扛郝校长的姿势,道:“我说,咱俩先别研究,尽快离开这里,我觉得腿上的伤口有些麻。” 白茹一惊,忙伸手要接过郝校长,被顾异拦住了,道:“没事,现在我还能走,我们得快点找路,你想办法吧。刚才那个黑影明显能借着墙壁或地面隐藏身形,我负责注意它的动向。” 白茹点了一下头,两人一前一后继续向深处进发。 那黑影袭击了他俩一次后似乎便销声匿迹了,在这雾气弥漫的下水道中,原本是白sè的手电光也变成一种近似幽蓝的颜sè,更为两人周围平添了几份诡异的气氛。 正在这时,两人同时听到了一声近似呻吟的声音,他俩不由得停住脚步,那声音好像是顾异扛在身上的郝校长发出来的。 虽然眼下时间紧迫,不容他俩做过多的耽误,但郝校长的情况显然不太乐观,现在既然有醒转的迹象,他俩还是将郝校长靠墙放了下来,凑上前检查他的身体状况。 借着手电的亮光,他俩看着半依着墙的郝校长,不由自主倒吸了口气,虽然明知道郝校长的生命已经快到尽头,但现在看着他半张着嘴,原本微弱的呼吸更是出气多进气少,心里不由得堵得发慌。 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郝校长紧闭着的眼睛动了动,突然间,他猛地睁开眼睛,瞪着已经浑浊的眼珠茫然地盯着前方,根本无视刺眼的手电光亮。 “郝……郝校长……”白茹轻轻呼唤了一声。 听到声音,郝校长身子动了动,脑袋微微歪向白茹这边,嘴里努力发出两声“呜呜”的声音,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眨眼间,他喉咙中发出一阵“呃呃”的声音后,头往下一搭拉,呼出了最后一口气。 白茹禁不住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强压住涌上来的酸楚感。 顾异脸上也露出黯然的神情,抬手将郝校长依然睁着的眼睛合上,双眉紧紧拧在一起,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沉默了好一会儿,顾异开口道:“我们……走吧。” 白茹睁开眼,轻轻点了点头,问道:“郝校长的尸体怎么办?” “我们不能带着他。”顾异说道。 白茹轻轻叹了口气,道:“我知道,只是……” 顾异轻轻拍了拍白茹的肩头,轻声道:“这里虽然有死气,但并不是‘积怨死界’的范围,郝校长的魂魄已顺利离去,至于尸体,我会贴上镇尸符,防止有什么会sāo扰他,好吗?” 白茹勉强笑了一下,道:“谢谢。” 顾异耸了耸肩:“咱俩谁跟谁,还谢什么。” 当下,顾异在郝校长的尸体上布下镇尸符,以防那还不知道是不是他孙子的黑影利用尸体作怪,然后他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腿,伤口并不严重,但被咬的血牙印周围泛起一片黑青,白茹忙掏出清尸毒的药塞进他嘴里,埋怨道:“知道那些东西不干净,还不赶紧的,你自己又不是没有,一会儿出事找谁去。” 顾异摆摆手,道:“我想尽快离开这里,我没事。”说着,他匆匆包扎了一下。 白茹趁机也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胳膊,似乎那猫爪子上并没有尸毒,伤口的血是红sè的,顾异立刻从衣服里面口袋中掏出一个小塑料瓶子,递给白茹,道:“最好的消炎药,防止感染,我吃药你也得吃,这才算扯平了。” 白茹哭笑不得地接过来,倒出两粒直接咽了下去。 两人再次看了一下郝校长,这才转身继续向前走去。走了没多久,他俩发现了一个分岔口,他们和刚才一样,如法炮制地将岔口上的铁栏杆弄断,钻了进去。 这段下水道中同样弥漫着淡青sè的雾气,但比刚才要淡了许多,两人加着小心地往前走着,这会儿,他俩的嗅觉已经麻木了,对阵阵腐臭的味道习以为常。 没想到的是,这段下水道极其平静,一直走到尽头,迎面看到了一处铁栅栏时,都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发生。 白茹走到跟前,隔着铁栅栏往外看了一眼,立刻可以确定,只要穿过这层铁栅栏,就能回到那个“积怨死界”内。 “我们回去了。”白茹对顾异道。 顾异无所谓地说道:“出去尽快解决麻烦吧。” 三下五除二弄断了铁栅栏,两人重新回到了布下“积怨死界”的下水道中,脚刚踩到地面上,一种令人发毛的感觉便袭上心头,两人不约而同望向左侧,远远望不到尽头的深处,阵阵恶风盈鼓,仿佛无数怨魂厉鬼在哀号一般,令人闻之遍体生寒。 顾异脸sè微变:“不好,原来所有怨魂都集中到了这里,我们的麻烦大了。” 第七十五章 不容喘息 能让顾异脸sè难看的情形并不多,显然这次便是其中一种情形,法术再jīng,顾异也是人,不是神仙,在“积怨死界”这个封闭的空间内,两个人的力量显得有些薄弱,除了疲于应付,想要破解掉这个死界似乎并不容易。 白茹伸手一接顾异,将他扯回刚出现的那段下水道内,大约退到了中间部分,她迅速从身上掏出桃木符,冲顾异道:“在这里布上八卦护阵,看看能不能挡下这些怨魂。” 顾异略想了一下,眼前似乎只能如此,被怨魂包围住的话,短时间内能消灭一些,但明显外面那些是这二十年来聚集在死界中所有生灵的怨气残魂,而且经由“积怨死界”中蕴含的能力强化过,如果两个人选择正面对抗的话,最多支持十五分钟,就得耗尽法力,到时似乎只有被吸走魂魄变成两具尸体一个下场了。 白茹之所以选择刚出来的那段下水道,除了因为刚经过时觉得还算安全外,那里也不是“积怨死界”的控制范围。 两人手脚麻利地布好阵式,白茹索xìng将手中的降魔棒头冲下竖直插在阵中,用以加强阵法中的法力,刹那间,一个半圆形金光流转的护罩以他俩为中心向外扩展,护住了他们周围十几米的范围。 由于加入了降魔棒中的法力以及顾异本身的法力加持,这个护阵要比当初白茹在yīn阳路上施展出的护阵强大得多,甚至可以在适当的时候转守为攻。 八卦护阵刚启动,一股青得发黑的雾气便涌到了他俩所呆的下水道入口处,雾气中不只发出听上去令人胆战心寒的凄厉呜咽声,更有暗红sè的光影不断闪出。 这团大得看不到边的雾气就堵在入口处铁栅栏外面,疑而不散,翻滚涌动,看上去极其狰狞恐怖, 不时有一缕缕黑sè雾气从中分出,钻入铁栅栏内向他们迅速飞过来,只是转而便被八卦护阵形成的护罩挡下,消散在空中。 看来在这段下水道中,因为没有“积怨死界”的能力支持,这团蕴含了无数怨魂形成的怨雾是无法整团钻进来的。 白茹虽然微微松了口气,但依然有些疑惑道:“这种怨雾不是应该追赶人体散发出的阳气从而吞噬掉活人吗?现在居然只在原地不动,难道它察觉不到咱俩的阳气?” 顾异仔细观察了一下,摇摇头道:“有种力量在控制着这团雾,所以才会堵在前面出入口的地方不动,而不是涌进来吞掉咱俩。” 白茹一皱眉,这与她相像的有点不太一样,原本她还希望失去“积怨死界”能力加强的怨雾会涌入这段下水道,然后他俩可以凭借着加强版的八卦护阵对抗一下形成雾气的怨魂,在她看来,失去“死界”的能力支持,这团怨雾虽大,但也对抗不了增强了法力的护阵。 顾异倒是整个人完全放松了下来,无所谓道:“没关系,这里相对比较安全些,而且护阵需要的法力有你的降魔棒支撑,完全可以和它耗下去,我相信那股约束着怨雾的能力不会坚持太长时间,咱们来比比看谁消耗得快吧。” 白茹只好点点头,此时也没有什么太有效的办法可以对付眼前这局面,两人干脆在护阵内坐下来,一来可以休息一下这么长时间的体力消耗,二来也借这机会分析一下目前的情形。 顾异往墙边一坐,长长地伸了个懒觉,吁了口气。 白茹不放心地打量着四周,偶尔再看了一眼远处那团怨雾。 顾异看了他一眼,问了一句:“你找什么吗?” “我担心那个小小的黑sè人影,你忘了,它能借着墙壁和地面出没,我怕它又会耍什么花样。”白茹道。 顾异摆摆手:“放松点吧,这会儿没什么事,相信不管它是什么,咱这全方面无敌铁桶般的护罩都能挡下来。” 对于他这种夸张的形容,白茹只是勉强笑了一下。 顾异劝道:“好了,休息一下,jīng神绷得太紧容易断的。” 说着,他还抬手拍了拍他身边地面,又道:“反正咱已经一身脏了,干脆坐下来歇会儿吧。” 白茹走过去,并没有坐下,只是斜靠在墙上,正像顾异说的,这时候两人全身上下已经没一处干净的地方了,但受潜意识的影响,白茹还是没法像顾异那样大大咧咧坐在地上。 难得出现片刻的清静,白茹忽然问顾异:“你说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顾异怔了怔,问道:“你问的是……什么意思?是指咱做这些?” 白茹微微一笑,道:“不是,我是想问这下水道里发生的一切是怎么回事。” 顾异这才明白,想了想,道:“你有想法吗?” 白茹整理了一下思绪,道:“你说这个结界是人为的,我估计肯定和吴中有看到的那些人有关,他们在这里放了一具会动的尸体和一个孩子,也就是郝校长的孙子,刚才出现在咱俩面前的又是个小孩的身影,如果单凭猜测的话,我想多半那就是郝校长的孙子,而且他已经被其他的魂魄占据了身体,对了,你说这个结界有什么用?” 顾异用手摸着下巴,道:“黑巫术里的结界有很多诡异的用途,但最主要的不是结界的作用,而是这个结界中控制了什么,结界中心安放的东西不同,作用也不一样,可以让人一夜暴富、名利双收,也可以用于谋杀、挟持、勒索等,这么说吧,一个厉害的黑巫,可凭一个结界干出不同的事情来。” 白茹吸了口气,道:“一个占据了小孩身体的魂魄,一段时间要杀掉一个纯yīn体的少年,现在还多了个一定要得到手里的少年,你能想到什么?” 顾异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个魂魄要换个身体,他的目标是李进。” 虽然还不知道布下这个结界的人到底有什么目的,但已经大概可以确定一点,就是为什么李进会成为目标,很简单,如果只是单纯要杀掉他的话,是不是发生后面这么多事情的,他早就死掉十回八回了。 顾异双手一摊,道:“这么说来,找到幕后那个布置结界的人是我们最后的目的了。” 白茹用力“嗯”了一声,道:“是的,为了郝校长,为了那些死去的学生,这件事一定要查到底。” “哇哦,很少看你这么严肃。”顾异道。 “黑巫术实在是太邪恶,靠牺牲无辜人的xìng命达到自己的目的,这是人应该做的吗?”白茹有些激动。 顾异忙抬起手虚空按了按,劝道:“放松,咱们出去后,我去找几个了解黑巫术的,咱们去吧这个幕后黑手找出来,K?” 白茹平复了一下情绪,忽然道:“还有一件事,我们得尽快找到李进。” 顾异嘿嘿一笑,道:“我相信他现在还很安全。” 白茹略一思索,便明白他的意思,如果是为了李进的身体,到现在为止,他并没有出现,也就是说,那个占据了小孩身体的魂魄,还没能对李进下手。 “你在李进身上的禁制保险吗?”白茹不放心问了一句。 顾异笑了笑:“不是身上,是身体内,我敢保证,如果那魂魄敢强行占据李进身体的话,等待它的结局就是魂飞魄散,不过可惜,我估计它也很可能意识到这一点。” 白茹叹了口气,道:“不知道要耗到什么时候,我真的很想尽快解决掉这些事情,非凡那边还一堆事要解决呢。” 顾异耸了耸肩头:“放心吧,现在是半夜了吧,不等天亮就应该差不多了,我相信控制那团怨雾要比咱费事多了,只要背后的家伙控制不住怨雾,就是咱们解决问题的时候,不过到时也要费一番功夫,所以你现在更应该好好休息一下。” 白茹轻轻“哼”了一声没说话,在八卦护阵中,的确可以放松一会儿。两人轮流jǐng觉地注视着四周的动静,慢慢恢复各自的体力,白茹尽量让顾异多休息一下,毕竟他体内修炼的法力是对抗整件事的关键力量。 只是,隐藏在结界中的家伙显然不可能放任他们如此轻闲,时间慢慢的流逝,而看起来外面那团怨雾似乎有越来越大的趋势,翻滚的雾气也愈发剧烈。 但这并不是要对付他俩的工具,正在两人注视着那团如惊涛骇浪般的怨雾时,耳中突然传来一阵异样的声响,从另一侧渐渐向他俩靠近。 两人下意识扭头看向另一边…… 第七十六章 怨尸出笼 顾异和白茹寻声转头望向下水道另一侧,八卦护阵流动的金光加上手电亮光让周围的景像隐约可见,朦胧间,一个人影缓缓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黯淡的光线下,他俩只是看到这个人影迈着小碎步一步一步往前蹭,两手搭在身体两侧,两人只是看到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影身上的衣服时,就已然忍不住大吃一惊,顾异更是像臀部按了弹簧一般从地上蹦了起来,脱口叫道:“这不可能。” 那人身上的衣服对他俩来说太熟悉了,那正是不久前刚刚死在白茹怀的郝校长当时穿的,只是两人实在不敢相信,明明郝校长那时候已经死了,这是两人绝对可以肯定的事情,而且那以后也已经给郝校长贴上了镇尸符,又布下了小小的法阵,怎么可能现在又看到他出现在面前。 顾异一脸惊诧的神情,这对他来说的冲击力的确不小,看郝校长走来的样子,很像是死后起尸,但顾异相信自己的能力,那道镇尸符上有禁制,灵体魂魄怨鬼等根本动不了那道符,再加上那个法阵,就算有怨魂想附在他身上都不可能。 除非……顾异不敢相信地摇摇头,扭着问白茹:“我们……看错了吗?” 白茹脸上的表情绷得紧紧的,同样的,她也不敢相信会出这种事情,当初就是因为担心郝校长尸体会出状况,才犹豫着如何处理,本以为顾异下的招术应该有效,可现在看来,结果却让她如此出人意料。 白茹迟疑着说道:“顾异,你当时……” 她话还没说完,顾异便晃着脑袋道:“我手法绝对没问题。” 白茹点点头,很认真地说道:“那就是说,可能这下水道里的鬼强大得咱俩根本想像不到……” 顾异接过她话,道:“或者说,这下水道除了咱俩,还有人,一个活人。” 这个想法让他俩觉得后背有些发凉,但这会儿不能再深入研究,眼看着郝校长一步步从yīn影中走出来,光亮下,已经勉强可以看清他的模样了。 看见他的样子,顾异和白茹又是一愣,这时他们又怀疑郝校长并不是起尸。 起尸绝大多数时候都是有征兆的,一旦发现尸体脸部膨胀,皮肤颜sè呈紫黑sè,毛发上竖,身上起水泡,那就是要起尸的预兆,接下来很快尸体便会睁眼坐起,它们一般都会起身举着手直直朝前跑,不会说话,不能弯腰拐弯,眼睛不会转动,只能直直盯着前方,跑的方向也是呈直线,遇到活人,起尸便会用手扑过去,被它用手摸过的活人也就马上死亡同时会变成起尸。 别说顾异,就连白茹都对付过几次起尸的情形,对起尸相当熟悉,可现在看郝校长,不说走路姿势,就看他目前的模样也不太像,虽然眼睛圆睁,眼珠浑浊发凝,但肤sè还保持着死时那种白得发青的颜sè,皮肤有些干瘪发蔫,应该说比较像一具会动的尸体。 但白茹还是心细地注意到,郝校长的头微微上仰,鼻翼轻轻一张一合,仿佛在嗅着什么味道,嘴里不住在蠕动着,像是在磨牙,同时,顾异也通过慧眼感觉到,虽然没有魂魄附在郝校长前胸或者后背,却有股若有若无的怨气包裹在他身体外面。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说道:“怨尸。” 说起来,怨尸也是起尸的一种,但是比较难对付的一种起尸,导致这种起尸的主要因素是一口怨气,而这股怨气就在尸体体内循环乱蹿,随着时间的推移,这股怨气不但不会消散,反而会愈来愈强烈,如果在一个充斥了怨念死气的地方,那就更加如鱼得水,在这种环境下,怨尸会变得刀枪不入,水火不浸。 本来两人并不算害怕怨尸,但结合现在所处的环境下,他们还是不由得吃了一惊。在这个充满了怨气的下水道里,无论什么类型的起尸,都不如这种怨尸来得可怕。 两人不禁觉得有些棘手,平时如果遇到怨尸,并不会太担心,但现在两人身处八卦护阵当中,周围有大团怨雾在不远处对他们虎视眈眈,而一具怨尸正步步逼近他俩。 顾异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波动的情绪,道:“我出去,先解决怨尸。” 白茹不无担心地问了一句:“你的腿,还有事吗?” 顾异抬起腿晃了晃,道:“开玩笑,这点小伤,也就算擦破点皮。” 白茹伸手掏出几道符,另一只手一把握住插在阵中的降魔棒轻轻拔出,交给顾异,道:“拿着,快去快回,阵内法力我先盯着。” 顾异伸手接过降魔棒,也不多说什么,拎着银芒闪烁的降魔棒走出八卦护阵。 之所以没让白茹出去,原因就是怕她关键时刻对郝校长下不去手,虽然,他俩都知道那不过只是一具能动的尸体。 顾异前脚迈出护阵,郝校长似乎便已有所觉察,脑袋动了动,一下便对准了顾异的方向,就像是猛兽发现了猎物似的,郝校长慢慢咧开嘴巴,舌头立时搭拉到嘴外,脚步顿时快了许多。 顾异深知,说怨尸是起尸当中最难对付的一种不是没有原因,一般来说,僵尸只能呈直线行走,不能弯腰,扑到什么圆柱形的东西就会死抱住不放,但怨尸不同,在怨气充足的情形下,怨尸很快就能摆脱僵尸这些原有的缺点,虽然还是以阳气为目标,但其行动不只会活动自如,甚至可能越来越迅捷。 现在离安放郝校长尸体的时候已经过了很久,很可能郝校长已经得到了进化,这虽然并不能从刚才出现时的样子判断,但顾异通过慧眼看到了他体外萦绕的怨气,那是从他身体内散发出来的。 顾异手握降魔棒,斜垂在身侧,一步一步向郝校长走去,与此同时,郝校长也察觉到了顾异的气息,原本行动迟缓僵硬的他,刹那间变作一只凶狠的野兽般,身子一纵便向顾异扑了过来。 与生前的郝校长不同,如今的他已然成为在行动、力量上都增强数倍的全新物种——僵尸。 顾异催动降魔棒上的符咒,打算借法术对僵尸造成伤害,他在郝校长扑上前的同时闪身躲开挥过来的手掌,反手挥棒,没想到第一次出手,降魔棒便重重打到郝校长的后背。 随即,顾异便知道这降魔棒在此时并不太管用了,因为这一棒下去,他甚至都听到了棒身打在死尸肉上重重的回响声,但郝校长只是被打得跌倒在地,翻了一个滚,四肢在地上同时一撑,便重新爬了起来,仿佛一点事也没有。 反倒是这一棒似乎把他激怒了似的,张开嘴巴吼叫了一声,再度向顾异扑来。无奈,顾异只好一转身,避开他这一击。 就这样,郝校长伸长双臂,不住地左挠右扑,攻击如暴风骤雨般,竟然逼得顾异只能处于防守状态。 虽说顾异这么长时间一直从事这驱鬼的行当,但今天还真是第一次在这种对怨尸极为有利的环境中遇到这家伙,他第一次感到正面对抗有些吃力。 不过顾异那是什么人,心高气傲到了一定程度的主儿,他可不甘心就这么受制于一只根本无意识的怨尸。 你来我往中,他保持着极度冷静,在防守中寻找怨尸的破绽,终于在避开又一爪之机,他一棒砸中了郝校长的后脖颈。 顿时,降魔棒棒身上的符咒闪现一阵银芒,郝校长惨叫一声,身子重重往前扑倒在地,在地上不住乱滚。 顾异松了口气,自己的判断还算正确,后脖子对怨尸这玩意儿来说,似乎还是个弱点,毕竟他看到郝校长攻势一直虽猛,但脑袋转动似乎并不太灵活,幅度也相对较小。 顾异正要举棒跟上前再往郝校长的脖子上补几下时,却见他在地上滚了几滚,突然嚎叫一声,身子竟然直接弹了起来,双手一伸,一把便攥住了顾异高举起的降魔棒棒身,顿时间,降魔棒上银芒暴涨,上面刻着的符咒在怨尸双手握住下立时感到的邪气,自动发动了符咒内蕴含的法力,只见怨尸郝校长的双手与棒身之间青烟直冒,一双手掌被烧得皮开肉绽,虽然他只是具尸体,但其体内隐藏的怨气感应到法术的袭击,还是感到极大的痛苦,惨叫连连,不一会儿便支持不住松开了两手,向后退了十几步。 “靠,这是怨尸,还是小强。”顾异狠狠啐了一口,降魔棒一挥,再度迎向郝校长。 几个照面下来,顾异脚下步子一错,又一次闪到郝校长身后,挥棒再抽向他的后脖子,这一下力道极大,颇有些要将他颈骨砸碎的架势。 不料,郝校长看似只是尸体,却仿佛有了意识一般,也知道他这一下相当厉害,当即,身子微扭,抬臂迎挡顾异的降魔棒,竟然拼着手臂挨上一记,也躲开了后脖颈这个弱点。 “靠,这么聪明。”顾异瞪着眼嘟囔了一句,这下他也有些郁闷,略一转念,他便迅速改变策略,变砸为刺,打算用棒尖以点攻击,不管前后,只照准了郝校长的脖子下手,甚至准备拼着挨上他一两下。 只是,变的不只是顾异,不经意间,他周围的情形也在慢慢变化。 第七十七章 弱点 顾异感觉到一些不对劲的地方,但面对着怨尸郝校长,他一门心思都花到了如何把他砸趴下的想法上,难免有些没顾及到,直到白茹叫了声:“小心!” 偷眼一看,顾异不由得一皱眉,这时他发现,原本不断从铁栅栏门那里钻进来的一缕缕怨气,并不是都被八卦护阵驱散,有不少一直停留在半空中,渐渐的,到这个时候,已然汇聚成一大团雾气,飘浮在离他们不远处的空中,似乎很小心地避开八卦阵发出的护罩最大范围,仿佛有人在暗中控制着一般。 白茹抽出几张符咒,正准备也离开护阵帮助顾异,不料,顾异一回头,对她道:“不要出来,我们被暗中监视了,如果咱俩都出现,很可能会被人一网打尽,暗地里盯着咱的不管是什么,都在等咱俩一起离开护阵。” 白茹轻咬嘴唇,脸sè变得相当难看,顾异露出轻松的笑容,道:“放心吧,我能应付。”他边说边躲开郝校长挠过来的五根手指,尖锐的指甲带起的劲风贴着他的脸颊略过,给人的感觉像是他的手已经变成了野兽的爪子。 郝校长这一击又未中后,晃着身子向后退了两步,牙齿磨得“咯咯”直响,顾异不太明白他要干什么,索xìng一挺降魔棒直刺向他的咽喉。 但就在此时,那团原本在半空中飘浮静止的怨雾突然动了,翻滚着的怨雾突然形成一道旋涡,发出“呜呜”的声响由上往下向顾异卷了过去。 顾异不想和怨雾正面接触,只好一撤手中降魔棒,脚尖点地身子向后退去,不料那团怨雾扑空后似乎并不打算放过顾异,在地面形成一阵有形的旋风,旋转着和顾异刮去,行进的速度相当快,即使离顾异还有一段距离,他都能感到旋风边缘刮过人脸隐隐作痛。 不只是旋风本身向他逼近,风中还不断激shè出一缕缕青sè气团,在飞向顾异面前时的一瞬间,突然幻化出不同的动物残躯断肢,有头有爪子有尾巴,或咬或抓或抽,有几只甚至已经成功在顾异的脸上和手上划出了伤口。 顾异一手用降魔棒打散那些各种形状的雾气,心中略感惊讶的同时,也庆幸刚才没选择正面去对抗铁栅栏外的那一大团怨雾。 不断幻化各种动物形状的旋风卷向顾异的同时,怨尸郝校长也没闲着,他并没有与旋风一起冲向顾异,反而一掉头,向八卦护阵中的白茹走了过去。 眨眼间,郝校长便已经到了八卦护阵的外沿,甚至连顾异都没来得及有所反应,被怨雾形成的旋风逼着,他没办法短时间内回到白茹那边。 站在护阵zhōng yāng的白茹,手里没有了降魔棒,只是以符咒中法术保持着护阵持续发动,但毕竟法力有限,护阵形成的保护罩只能单纯保护住阵内人,无法变化出攻击手段,而郝校长显然周身上下布满了充沛的怨气,他竟然想以怨气抵挡住护罩的作用,再凭借本身超于常人的力量直接打破那个保护罩。 不得不说,这是最笨却是眼下最有效的一个方法,白茹虽然受过体能训练,却没真正接触过武术,对付无形鬼怪问题不大,但现在可是集怨气与蛮力于一身的怨尸,而且还是以郝校长的形象出现,当然,现在再看那怨尸,已经基本上找不出郝校长的样子来了。 出阵还是呆在阵中,白茹心念数转,最后选择静观其变,除了利用符咒加持着八卦护阵的作用外,偶尔向那怨尸甩出几道火符等,可惜,不是被怨尸躲开,就是被环绕到在体内的怨气抵消。 包裹在怨尸体外的怨气就像是一层铠甲般,很好地保护住怨尸本体——郝校长。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他体内真的怨气过多,借着手电光和护罩的流光,白茹看到郝校长的身体比以前膨胀了好几圈似的,脸上灰蒙蒙的像被一层雾气挡住一般,却能清楚地看到两只眼睛,圆睁着一动不动,好像随时可以突出眼眶,眼珠看上去是灰sè的,皱巴巴的有些干瘪,毫无光泽,一看就不是活人的眼睛,却让白茹觉得其中正闪烁着怨毒的眼神。 他站在护罩外,高举双手,像一只笨拙的狗熊似的,用尽力气往护罩上猛拍,每次拍下都激得护罩闪出一阵火花般的光芒,震得郝校长往后退上几步,再近前,举手再拍。 白茹发现郝校长对付护罩的姿势虽然像只站起来的狗熊,但动作一点也不迟缓,相反每一下之间的间隔越来越短,看样子,不久这八卦护阵形成的护罩就得被他拍得解体。 这是加持护阵法力不够的一个小小弱点,这护罩对付灵体极为有效,那怕是怨雾都能抵挡得住,想不到的是,对方会利用一具可以行走的尸体,加上怨气形成的外层盔甲,对付护罩居然如此有效。 相比之下,顾异也被怨气形成的旋风成功拖住,几次想冲过挡在他面前的旋风都没能成功,除非他直接冲入旋风当中,但那样似乎有些冒险。 突然间,顾异高声叫道:“雨胶鞋不会导电吧?” 白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有些明白了顾异的想法,不禁回应道:“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电电还能治感冒。” 顾异笑了一声,道:“我要点媒介。” 白茹看了一眼zhōng yāng的排水沟,轻轻叹了口气,迅速找出另一道符,走到护罩的边缘,尽量躲开正面面对郝校长,将符甩入护罩外的排水沟内,同时念道:“五行敕令,水神借法,起。” 立时间,排水沟内臭水翻涌,一**从沟内冲天而起,直接泼到了下水道两边水泥路面上,顿时令表现上出现大面积的积水,白茹又甩出两道符,不一会儿,腥臭扑鼻的积水遍地都是,一直波及到怨气旋风下,被卷入风内,以至于从风中开始不断激shè出雨点般的水花,很快,顾异全身上下便中了不少招。 此时,顾异当然顾不了自己身上被臭水袭击,刚才已经掐好的手印往降魔棒上一按,借着棒身刻着符咒做媒介,加强版的天雷符顿时发了出来。 一时间,以顾异为中心,水面上无数蓝sè电光乍现,耀眼的蓝sè光蛇在四周乱蹿,四面八方响起“噼哩叭啦”电火花特有的声音。 银蛇乱舞的场面笼罩了整个下水道,电光不仅照亮了周围,甚至强烈的电光让白茹不禁闭上眼睛不能直视。 良久,巨大的“噼叭”声渐渐减弱直至消失,只剩下偶尔一道两道电弧在水面上略过,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白茹张开眼又迅速闭上,刚才的强光残留在视网膜上的光斑好一会儿才消失不见,她重新睁开眼往四周一看,发现周围再度恢复黑暗,只有护罩还散发出淡淡的黄sè光芒,而远处的顾异呆呆站在一片水渍当中,头发冒着青烟,手中攥着墨镜,挺白的一张脸被电得焦黑,活像一头扎进了煤堆中。 “太爽了。”顾异吐了口唾沫,感叹道。 那团怨气旋风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而顾异则缓了口气,打起jīng神拎着降魔棒迈步冲向郝校长,刚才那场闪电秀并没有波及到郝校长这具怨尸,他还正卖力地砸着八卦护阵,护罩如水波纹般不住流动,看样子似乎随时可能会被砸开似的。 顾异一甩手中降魔棒,快接近郝校长时身子一跃而起,半空中降魔棒直刺向郝校长后脖颈,想不到郝校长一直砸着护罩居然还能发现身后有异,一转身双臂抬起护住了脑袋,顾异这一下正扎中他的胳膊,竟然没扎进肉里,反而令顾异感到一股反弹的力道,身体的力道不由得在空中一滞,只好落回地面。 无可奈何的情况下,顾异双脚一着地,下意识抬腿蹬向郝校长的两条腿之间,其实,他这一下只是为了防止郝校长借着这机会扑向他,结果却很出乎他的意料,这一脚结结实实踢中了郝校长小腹以下双腿之间。 怨尸与僵尸几乎一样,身体大部分坚硬如铁,基本上砍和砸根本用处不大,但怨尸有一点不同,只要找到能够引发尸体起尸的那团怨气所隐藏的身体部位,对付它的可能xìng就会大大增强,而且那一处也就是怨尸的弱点之一。 只不过这团怨气可以隐藏在尸体内任何一个部位,而顾异刚才这一脚的脚感明显相当柔软,也就是说,他这一脚找到了郝校长形成尸变的那团怨气所在位置。 只是这个部位让顾异觉得有些寒,本能的心里一颤,不由得咧了一下嘴。 中了这一脚的郝校长果然不一样,身子晃了两下,嘴里发出一阵哀嚎,活像一般人被踢中那个部位的反应,两腿一个踉跄面朝下摔倒在地。 顾异不觉又惊又喜,少有地狞笑了一下,飞身直接骑到了郝校长后背上,在他极大幅度的左扭右晃下勉强稳住身子,压着郝校长不让他起来。 不过他这下骑的位置不太好,有点太靠上半身,只能压制住郝校长扭动的上半身,但有些够不到他的弱点所在位置。 顾异无可奈何地一抬头,冲白茹道:“来帮个忙?” 白茹不太确定地问了一句:“哪儿?” 顾异抬手抛出降魔棒,有些郁闷地道:“两腿中间……” 白茹跃出护阵,一伸手接住降魔棒,嘴里少有了吐出一个字:“靠。” 第七十八章 接近 白茹双手握着降魔棒,静静地站在那里,呼吸显得有些急促。 顾异慢慢从已经瘫软下来,一动不动的郝校长身上站起来,吁了一口气。他看到不远处铁栅栏外,那团依然呈现青黑sè的怨雾正蠢蠢yù动,有往里面钻的趋势,忙伸手搭在白茹肩上,将她推回八卦护阵内,回身甩出几道火符,打到了郝校长的尸体上。 熊熊燃烧的火焰迅速将尸体化为一堆黑炭,顾异迅速退回护阵内,看了一眼郝校长仅剩下的残骸,轻轻叹了口气。 白茹神情黯然地道:“早就刚才就……” 顾异勉强露出个笑容:“没人想得到,算了。” 不久之前,白茹那一刺,终于破了郝校长体内那团怨气,也令护着他体外的怨气瞬间消散,郝校长重新变成了一具普通的尸体,为了防止起尸的可能xìng,他们决定就地烧掉。 刚返回护阵内,铁栅栏门外的怨雾似乎再也不受控制,像被抽出来的棉絮一般从铁栅栏缝隙中挤了进来,涌向他俩呆的位置。 怨雾外层可以看到翻滚的雾气,而里面则隐隐传出野兽般的嘶吼,偶尔有暗红sè的亮光透过雾气闪动。 白茹反手将降魔棒又插到阵中,阵势形成的护罩陡然一亮,金光如实质一般在护罩上徘徊流动。 顾异则坐在地上,盘起腿,双手结成一个手印,努力尽快恢复刚才体内消耗的法力以及体力。 白茹默默盯着已经差不多快包裹住整个护阵的怨雾,诡异的青黑sè掩盖住了护罩淡淡的光芒,若不是怨雾明显与他俩还隔着一段距离,还真以为两人已经被那大团的黑sè雾气裹入其中吞噬掉了。 这会儿的八卦护阵因为降魔棒中的法力注入,阵势法力迅速暴涨,抵挡住这团怨雾问题并不算大,更何况自从这团怨雾进入他们所呆的下水道内,原本黑得发青的雾sè明显黯淡了下来,看来少了“积怨死界”的结界力增强,怨雾中的怨气果然下降了不少。 看到护阵完全能够抵挡住怨雾的吞噬,白茹松了口气,也适当放松了一下身体,好让体力得到恢复。 如今的情形之下,白茹和顾异竟然享受到了这一晚从未有过的片刻轻松。 时间缓缓向前推移,怨雾与护罩之间就这么僵持着,似乎怨雾在与护罩的对抗下有些坚持不住了,除了一波一波不断地翻滚咆哮外,雾气反而逐渐变淡。 正在这个时候,顾异忽然睁开眼睛,头下意识转向铁栅栏的方向,白茹也感觉到了,同样将目光落到那个方向。 从那边下水道内,隐隐传出鬼哭狼嚎般的呜咽声,时断时续,听上去很有节奏似的,而随着这个声音出现,包裹着他俩的怨雾突然间离开了八卦护阵,cháo水倒卷一般缩回铁栅栏另一侧,凭空夹杂着呼呼风声消失在栏杆后面。 白茹下意识脱口而出说了一句:“对方居然能够控制怨雾进退?” 顾异倒是没太惊讶:“刚才怨雾悬停在下水道口上时应该就猜到了。” 白茹摇摇头:“我不是惊讶,只是觉得离对手越近越觉得对手有些麻烦。” 顾异深深吸了口气,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道:“麻烦就麻烦呗,我们是现在过去还是再休息一下?” 白茹皱了皱眉,忽然问道:“还记得那次尸cháo吗?” 顾异点点头,歪头看着白茹,道:“怎么?” 白茹语气有些古怪地说道:“我在想,现在在这时会不会出现。” 顾异愣了一下,紧接着便明白了些什么,嘿嘿一笑,道:“想打电话就打呗,你怕一会儿会哪个啥啊。” 白茹脸sè有些不自然,瞪了顾异一眼,犹豫着掏出手机,装上卡后将手机打开。 没想到还不等她打出去,手机上便显示出有一条短信。 那条短信自然是况非凡之前发给她的,白茹咬着嘴唇,直接给况非凡拨了过去,这时候,况非凡正和许辉站在鬼楼的院子外面。 当白茹挂断与况非凡的通话后,她略微有些失神,顾异注意到她的异样,不禁问了一句:“怎么了?” 白茹摇摇头,轻轻叹了口气,道:“必须尽快解决这里的问题,然后赶回去,我怀疑非凡要瞒着我去那幢鬼楼。” 顾异失声笑了起来,道:“不会吧,他怎么敢瞒着你干这种事?我现在开始真正佩服他了。” 白茹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我怎么知道为什么,不过是感觉。” 顾异轻笑着嘟囔了一句:“女人的直觉。” 白茹麻利地将手机卡又拆了下来,问顾异:“现在走?” 顾异干笑了两声:“你这么快就拆了?” “什么?”白茹怔了怔。 “手机卡啊。”顾异小心地挠挠头,说道。 “是啊,干什么?”白茹问道。 “光想着你的非凡,不说给蒋涛他们打了个电话问问情况。”顾异嘿嘿坏笑道。 “不早说,你自己打。”白茹气哼哼道。 刚趁她打电话时又靠墙坐着的顾异,边笑边掏出手机,装上卡开机给蒋涛打了过去。 不料,接通后没说两句话,顾异嘴边的笑容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严肃,白茹一下便注意到了他的变化,走到他身旁。 顾异“嗯嗯啊啊”了几句后便挂断电话,站起身,声音有些低沉地道:“吴中有失踪了。” 白茹一惊:“什么?什么时候?” “蒋涛不知道,他睡着了,醒了后就发现吴中有不见了,出去找了一圈也没找到。”顾异脸sè也不太好看。 白茹想了想,劝道:“估计问题不大,蒋涛没事,也就是说吴中有很可能是自己离开的。” 顾异“嗯”了一声,道:“像你说的,咱们现在走吧。” 白茹小心地走到铁栅栏旁,探出头两边看了看,转身同顾异一起撤掉了八卦护阵,拎着降魔棒重新钻过铁栅栏。 两人再度进入布置了“积怨结界”的下水道中。 顾异小声问道:“刚才错过的那地方是那边,你有概念吗?” 白茹判断了一下方位,一指右边:“往那边。” 顾异快步跟着白茹向那侧跑去,终于,他俩看到了前面出现个拐弯,这里的确是之前拐过来的地方。 地面还残留着一些动物尸骨,白茹将目光扫向两边墙壁上,寻找着那时被青雾挡住的位置,很快,她便发现了问题。 她伸手一拉顾异,指着一侧墙的下面,道:“看,那里有个洞。” 那洞显然是后来有人硬砸出来的,洞口边沿参差不齐,大小应该一个成年人四肢着地能够爬进爬出,没想到这下水道墙壁后面会另有空间,白茹俯身用手电往里照了照,发现洞里面另有一条通道,绝对不是修建下水道时建的,通道比洞口宽敞,约一人横宽,高有两人左右。 白茹起身正要和顾异研究一下是否进洞,就听到下水道远处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那声音对他俩来说实在太熟悉了,之前追赶他俩很久的青雾人影移动时就是这个声音。 顾异一伸手做出“请”的手势:“女士优先。” 白茹趴下身子便爬了进去,顾异紧跟着也爬进洞中。 通道里面没有下水道的那种臭味,却有一股腐肉的味道,不觉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死尸腐烂时散发出的气味。 通道有些弯弯曲曲,路面上很干净,没有动物尸骨,甚至连碎石之类的杂物都没有,两人往前走了很长一段时间,前方突然出现一个拐弯。 白茹小心地走到拐弯处,用手电照了一下,这才发现拐过弯不远处,空间一下子变大了,就像一间长方形的屋子。 手电光照不到最里面,所以看不清整个空间到底有什么,但顾异还是感到有东西隐藏在黑暗中,他小声对白茹道:“小心点,里面应该有些危险。” 白茹点了一下头,道:“或许这就是咱的目的地了。” 两人慢慢走出了通道。 终于,他们发现,整个空间内并非空无一物,在手电光的照shè下,两人看到尽头靠近角落的位置,趴着一个全身光光的人,或者说是一具人的尸体。 说是尸体那是因为除了身上的皮肤惨白得看不出一点血sè外,体表皮肤也已经脱水干瘪,整个人的肌肤皱皱巴巴的,有些部位已经开始腐烂,还搭拉着像蔫萝卜皮一样的皮肤,最主要的是,那尸体似乎还有呼吸。 而就在这具尸体后面,李进就半靠着墙坐在角落,歪着头,双目紧闭。 白茹一惊,问顾异:“看得出李进是活还是……” 顾异道:“放心吧,他没事,倒是前面那个东西不简单。” 白茹小声道:“我觉得那东西像变异的行尸走肉。” 顾异“嗯”了一声:“没错,我还真是第一次发现能这么利用那些动物死后的怨魂,抽出本人的魂魄,再将一些动物怨魂附在身体上,虽然是行尸,但拥有了附魂,可以命令它做事。” 听顾异这么一说,白茹心中也禁不住咯噔一下,虽然似乎已经找到了对手的老窝,但想解决麻烦并不容易。 第七十九章 老窝 白茹皱着眉,问道:“你的意思,那具行尸已经不是普通的行尸,而是一具能听命令的行尸?” 顾异轻叹了口气:“或者说,更像个看守或者打手。” “对付这玩意儿有什么注意事项吗?”白茹掂量着手里的降魔棒,问道:“力大无穷还是刀枪不入?” 自从白茹用降魔棒将郝校长彻底解决后,就有一种万事都豁得出去的感觉,虽然这种心态似乎有些不太正常,但现在这种情形不是讲心理学的时候,尽早解决麻烦才是关键。 顾异有些吃惊:“你准备上?还是我去吧。” 白茹摇摇头,很冷静地道:“不,我去,你别忘了还有一个小东西在左右晃,注意那东西的动向你比我行。” 顾异知道她指的是自己的慧眼,那东西能在墙壁或者地面里出没,他用慧眼注意的确比白茹要容易些。 顾异伸手拉住就要往前冲的白茹,道:“他的……速度快,力气大。” 白茹勉强一笑:“放心吧,干掉它,把李进救过来。” 时间不容再多聊天,白茹迈步向那具趴在地上的死尸走了过去。 离着还有十几米远,那具看着依然微微呼吸的尸体果然动了,他抬起了头,转向白茹的方位,在手电的亮光下,白茹也不觉感到一阵悚然,刚才由于趴伏着看不清,现在一下子就看到了一张已经腐烂得有些看不清面目的脸,原本是两只眼睛的地方,就剩下了两个黑乎乎的洞,脸上的肉一条一条的,有些看着仿佛就要掉下来。 随着那行尸抬起头,整个身子也从地上起来了,不过并不是以双腿站起来,而是四肢着地如野兽般蹲伏在地上,撑着地的那两只手皮肤已经尽数溃烂,上面满是因为腐烂而呈现出的凹陷,手上的指甲有几片已经掉落了,剩下的也都变成紫sè,看起来异常瘆人。 这家伙明明没有了眼睛,却好像看到了白茹似的,脑袋晃了两下,咧开一张已经没有了牙齿和舌头的嘴巴,如同张开一个黑洞般,喉咙中发出“呜呜”的声音,身子往前一扑,蹿向白茹。 虽然他脑袋上一根头发也没有了,但双手上的指甲却长得相当长,都已经打卷了,弯弯曲曲的微微颤动。 他这一蹿,显然是奔着白茹的上半身,五指微曲,又长又弯的指甲直抓向她的面门。 刚遇到个怨尸,这又出来个老僵尸,这下水道满是动物腐尸,白茹忽然觉得这里简直已经成了传说中的养尸地。 想归想,见行尸扑来,她手腕一翻,降魔棒直挺挺扎向僵尸脑袋,只是,不知道是她准头歪了,还是那行尸歪了歪脑袋躲了一下,降魔棒的棒尖并没有扎中行尸眉心,反而一下子捅进了它那已经成了黑窟窿的眼窝当中,但并没能扎透,戳进去一截后便被挡住了,但这个小失误的后果是,行尸的指甲搭到了白茹的肩头。 白茹急忙腰部一用力,身子后躬避开行尸长长的指甲,用力一撤,硬是从它的眼洞里拔出了降魔棒,那行尸被她这么一带,从她身子上方扑了过去。 白茹挺腰重新站直身子,一回身,不等那行尸落地,便一棒砸中了它的腰部,可别看它身上的皮肤看上去已经干瘪,却又坚又韧,而且硬邦邦的活像块冻肉,降魔棒砸中后“嘣”地响了一声。 她这一下虽然没造成什么伤害,但降魔棒本身带着的法力在它身上砸中的地方留下一道焦黑的痕印,而且令那行尸落地重心不稳,直接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再起来时行动似乎有所迟缓。 顾异这会儿已经趁白茹与行尸交手时,贴着墙边向李进靠了过去,一个负责吸引行尸注意力,一个去救李进,这就是白茹刚才那句话中的含意。 不料,就在顾异连一半距离还没走过时,忽然从水泥墙壁靠地面的位置中伸出两只白惨惨的小手,一把便抓住了他的脚踝。 即使顾异一直留心周围的情况,这了下也的确有些突然,毫无准备的状态下,他当即便被撂倒在地,幸好他还算反应及时,双手一撑,没让自己摔成嘴啃泥狗吃屎的造型。 他能感觉到那手并不大,显然和之前那能在墙壁地面出没的小黑影有关,很显然拉他脚的那手并不打算攥住不放,不等顾异抬脚蹬开便消失了。 顾异翻身而起,因为不知道那东西下一次出手会是什么时候,他并没有结手印施法术,只是甩出几道符咒,在身边炸出几团火花,再看白茹那边,与行尸搏斗得正欢,恐怕一时半会也顾不到自己这里。 他躲开墙壁一段距离后,向李进快步走去,与此同时,小手接连不断从墙上伸出来,想继续阻止顾异往前走,不过已经吃一堑长一智的顾异显然已经更加留意脚下,几次双脚都擦着那小手手指躲了过去。 或许是发现自己无法捉住顾异,一声极其刺耳的尖叫声骤然响起,仿佛是发泄胸中的怒火,又像是威胁顾异和白茹,声音在他俩周围环绕良久,好半天让人觉得余音不断。 顾异这时候根本顾不上管那小手的主人,他已然奔到了李进面前,伸手插入他的腋下,一手抱起他扛到肩上扶好。 刚一转身,他便觉得后背一阵发寒,一阵yīn风向他袭来,他忙一侧身,让肩上的李进避开那阵yīn风,另一只手一甩,打出早就握在手中的两道火符,“噗”的一声,两道火符同时燃起的火团与那阵yīn风相撞一起,顿时消散在空中。 顾异迅速后退几步,伸手掏出最后几道光明符甩向空中,刹那间,光明符形成的光团照亮了多半个空间,恰巧这时,从顾异刚才离开的角落墙壁上,一个黑sè人影从里面挤了出来,当那人影完全离开墙壁后,化作了一个看上去约有七、八岁的小男孩。 这一次,顾异终于看清楚了小孩的模样,他发现这孩子其实并不比那具行尸好多少,他的脸呈现青黑sè,脸上肌肤下鼓起大片大片的小泡,五官差不多完全腐烂,一对只有眼白的眼睛向外凸起,不住地上下左右滚动着。 小男孩咧开嘴,尖叫道:“给我放下他。” 顾异不禁失笑道:“你脑壳坏了吧,凭什么把他留给你,忘了我们来干什么的了吧。” 说着,他已经甩出两道火符,顿时化作两条火线shè向那小男孩。 那小男孩不敢硬碰符火,身子向旁边一跃,又一次没入墙中。 顾异正想再嘲笑两句,身后突然传来白茹的叫声:“小心。” 随着她的话音未落,一道恶风便向他袭来,顾异侧眼一看,原来是那行尸放弃了白茹,转而向他扑来。 “靠。”顾异骂了一声,只好再度转身,让没扛着李进一侧的身子冲向行尸,甩出最后两道天雷符,面前顿时迸shè出两道亮蓝sè的电火花。 那行尸不知道是脑子并没有多么灵光,还是躲避不及时,两只爪子正好与电火花碰撞到一起,眨眼间,一股皮肉被烧焦的味道混合着腐臭味弥漫在空气当中,虽然行尸好像并没有疼痛感,但天雷符还是将它震得在空中一歪,摔到了顾异身前不远处地上,一连打了几个滚。 趁这时候,顾异快步走到已经不住喘着粗气的白茹跟前,问了句:“怎么样?” 白茹摇摇头:“没事。” 顾异将李进放下,看了看白茹,问道:“你手上还有五行咒符吗?” 白茹点了点头,掏出一张符,一手两指捏住符,另一手掐印,念动咒语。 顾异双手一合,结出一个手印,一边变幻手势一边道:“五行借法,划地三尺,移三山,镇!” 两人几乎同一时间念完了咒语,白茹将手中符咒shè向那行尸,而旁边顾异的手上则冒出一股红sè光芒,化作无数红sè亮点,罩向那正晃晃悠悠站起来的行尸。 顿时,好像有股无形的压力自上而下冲向那行尸,不等它重新站稳,便一下子被压得又趴到了地上。 两人轻吁了一口气,有白茹加入的符咒支持,顾异那五行土术可以撑上一段时间,顾异将口袋里最后四张符咒掏了出来,抖手腕shè向四个角落处,然后看了一眼白茹,说了道:“撤。” 两人架着李进迅速退到通道内,顾异再度掐出手印,轻声道:“五行借法,画地为牢,锁四方,封!” 刹那间,整个长方形的空间陡然一摇晃了起来,四周墙壁内隐隐传出“咯啦咯啦”的响声,一道金sè的流光自离顾异最近的一个角落中shè出,正中另一处角落内的附咒上,紧接着反shè出第三个角落,再直到第四个角落,就这样,金光沿着墙边将空间圈了起来,也就在这个时刻,空间内突然腾起熊熊烈焰,只见那一直趴在地上不能动弹的行尸,在烈火中勉强挣扎了几下,发出临终前的惨嚎后不久,便化作一团灰烬飞舞在跳动的火焰上方。 第八十章 收尾 虽然行尸被灭,但事情并不算完,那小男孩依然隐藏在墙壁当中,封锁了这个空间并没能真正将它捉住,不过事到如今,倒是将那小男孩的帮手基本上消灭掉了。 看着空间内的火焰渐渐消失,当最后一缕火苗熄灭后,空间内恢复了平静,墙壁和地面看上去并没有被火烧过的痕迹,不过行尸总算彻底不见了。 顾异和白茹不再做过多停留,顾异再次扛起李进,离开这条通道,回到下水道中。 “先带李进离开这里,至于‘积怨死界’等出去后找到能破解的办法再回来。”顾异建议道。 白茹点头表示同意。 两人并不打算再找出路,而是选择顺原路返回。 小心地钻出下水道出口,他俩这才发现,外面天sè渐黑,他俩在下面呆了一整夜加一个白天。 学校已经过了放学时间,校园内静悄悄没有人影。 他俩带着李进上了车,路上,白茹注意到顾异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由得问道:“怎么了?想什么?” 顾异脸sè异常凝重,沉了一会儿,才道:“我觉得这事并没有完。” “怎么说?”白茹问了一句。 顾异看了一眼后面的李进,道:“那个小男孩一直以魂魄形态出现在咱俩面前的,可到最后咱俩也没发现他的尸骨。” 白茹想了想:“会不会烂没了?” 说完,她马上又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那空间出现的行尸,显然就是当初与小男孩一起带入下水道的那具尸体,二十年的时间,那具尸体的身体虽然多处腐烂,可也没有烂得什么都剩不下了。 “你觉得呢?”白茹问道。 顾异摇摇头:“不太肯定,但我总怀疑,在咱俩在下面的时候,暗中还藏着一个人,一个活人。” 这个感觉并不是现在才有的,之前在下面他们也有过这种怀疑,那是在郝校长突然变成怨尸的时候,现在因为没找到那小男孩的尸骨这个原因,他俩再度加深了背后还有其他人的疑虑。 会是谁在暗中跟着他们? 顾异掏出手机,给蒋涛打了过去,一问之下,吴中有还没有回去,这不禁让两人都有些担心。 看顾异打完电话,白茹不觉一阵犹豫,最终还是也掏出手机,一手扶着方向盘,另一手给况非凡拨了过去。 电话中提示音显然出,对方的手机已经关机。 白茹脸上立时露出担忧的神情,一言不发地将电话收了起来。 “出了什么事?”顾异注意到她的样子,问道:“是不是况非凡那边出事了?” 白茹沉着脸:“手机接不通,我担心他……” 后面的话虽然没说出来,但顾异还是能明白,她怕况非凡又去那鬼楼里了。 沉了一会儿,顾异忽然道:“回去后,你洗洗,然后去找况非凡,这里有我。” 白茹没说话,直到开着车回到吴中有的家门前时,她才看着顾异,问道:“我回去了,你一个人行吗?” 顾异咧嘴嘿嘿一笑:“我什么时候不行过?” 下车后,顾异硬拉着白茹上楼,让她先洗个澡换身衣服再走,而且坚持让她不能再开车回市里,表现他说自己要用车,但白茹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已经一夜没睡过觉,再开车恐怕身体和jīng神上都受不了。 这期间又打了几次电话,况非凡的手机还是关机状态。 白茹离开的时候已然是入夜时分,顾异安置好李进,思索着需要什么东西解决下水道中遗留的问题,他列了张单子交给蒋涛,让他出去设法准备这些东西,顺便留意一下吴中有的下落。 “那我走了,你自己……小心。”白茹不无担心地对顾异道。 顾异耸了一下肩头,语气轻松地道:“安啦,后面的事情解决起来不会太复杂。” 白茹这时候很矛盾,本来是她让顾异来帮忙的,现在却要丢下他一个人,只因为现在联络不上况非凡,说出来似乎有些不太讲义气。 但是,那边况非凡如果真的再一次进了鬼楼,就凭身上那点自保能力,恐怕极有可能凶多吉少。 顾异看出她的矛盾心情,只好继续劝道:“放心吧,你也知道我的能力,对付这些还是没多大问题的,但况非凡不一样,他如果真像你说的又进了那鬼楼,情形绝对不容乐观,于情于理,你都应该现在去看看他。” 终于,在白茹心中对况非凡的担心还是占据了上风,她勉强对顾异笑了笑,道:“对不起,我去看看,如果他真又进了鬼楼,看我怎么收拾他。” 顾异翻着白眼,不相信道:“你会吗?心疼还来不及了吧。快去吧,咱之间的关系就别说这些客气话了。” 当白茹坐上回市里的出租车时,况非凡那边正处在水深火热当中。 而这边,顾异送走白茹不久之后,吴中有突然间回家了。 看到吴中有走进屋,顾异脸sè一沉,语气颇为冰冷地问道:“你跑哪儿去了?” 吴中有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迟疑了一下,道:“我……透透气,顺便去学校里转了一圈,怕学校里再出什么事。” 顾异看了看他,脸sè渐缓,还是有些不满地道:“你要出去应该和蒋涛说一声,就这么贸贸然跑出去,出点事怎么办?尤其昨天刚遇到那种情形。” 吴中有知道他是指晚上遇到郝校长将李进带走的事情,也知道是自己冒失了,忙道歉:“是,是我太不小心了,对不起。” 顾异摆摆手,不想再指责,换了个话题道:“算了,以后注意就是了。对了,学校白天没什么事情吧。” 吴中有摇摇头:“没有,一切正常。” 顾异“哦”了一声,看来下水道里发生的一切并没有影响到学校里的正常生活。他又看了看吴中有,道:“你……休息一下吧,看你的样子有些疲倦,跟干了体力活似的,昨晚挨那一下子没事了吧。” 吴中有笑笑:“没事,那不算什么,今天……搬东西了,所以有点累。” 顾异也笑了一下,道:“那就喝点水,休息会儿,等蒋涛回来再弄点东西吃,早点睡觉。” 吴中有顺口问道:“小蒋干什么去了?” 顾异也没隐瞒他,道:“他去帮我准备点东西,那下水道里还有些收尾的工作要进行。” 吴中有愣了一下:“收尾?” 顾异并没有太详细解释,只是道:“要整个将下水道里的一些布局破坏掉,还需要些工具。” 吴中有关切地问道:“你……还要去啊?今晚?哦,对了,那位白小姐呢?” 顾异打了个哈欠:“白茹有点事要办,我今晚是不去了,累死我了,明天白天再干也成。” 吴中有点点头,没再问什么,倒了杯水喝了两口,往里屋走去,不一会儿又探出头问顾异:“李进这孩子怎么还昏睡着。” 顾异随口道:“没事,他体内禁制已经解除了,时间太长对他也没好处,不过,胸口的符你可别动,一来是防止有邪物入体,二来可以让他凝神静心的。那符虽然鬼魂之类的碰不了,你可是一碰就掉啊,一定要小心。” 吴中有恍然地点点头,重新回到卧室内,顺手将门带上。他家可就有一张床,想躺下睡会儿自然只能和李进挤了挤了。 只是,吴中有关上门后,并没有急着上床,反而走到床边,盯着紧闭双眼的李进。 他脸sè慢慢yīn沉了下来,迟疑了一会儿,终于下定了决心,手缓缓伸向了李进胸口贴着符咒的地方。 吴中有是普通人,所以很轻易便将那张符咒揭了下来。 他看了看,狠了狠心,张嘴将自己手指咬破了,在那符上原本朱砂画的地方随便抹了几下,然后又贴到了李进身上。 顿时,李进脸上神情有些痛苦地抽搐了一下,眉头紧皱,嘴里轻轻“呜”了一声,几秒钟后又恢复了正常。 见他并没有清醒过来,吴中有轻轻松了口气,小心地躺到他身边,闭上眼睛假寐。 躺了不知多长时间,吴中有听到卧室门一响,睁开眼一看,见进来的是蒋涛,便坐了起来。 蒋涛看了一眼依然躺着不动的李进,见似乎没什么异样,便小声对吴中有道:“出来吃点东西吧。” 吴中有不放心地看了看李进,蒋涛笑了一下:“异哥说,只要不动符咒,他没事。” 跟着蒋涛出了屋,吴中有看到外面桌上放了三碗泡面,顾异正斜靠在沙发上,看样子像在休息,蒋涛告诉吴中有,顾异让他们先吃。 吴中有在外面跑了一天,也觉得有些饿,坐下之后并没客气,“稀哩呼噜”将其中一碗扒拉进肚子里。 这个时候,他们都在外面厅里,卧室内只剩下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李进,突然间,离床最近的墙壁上突然出现一阵波动,随即一个黑sè的小人影从上面直接走了下来,在床边幻化成那个小男孩。 他两个眼睛盯着李进打量了一番,脸上不禁露出一丝狞笑,身子一晃便扑向李进,眼看就要与李进合为一体,蓦然,李进全身上下迸shè出一片金光,瞬间便将那小男孩笼罩在其中。 那金光似乎对小男孩造成了极强烈的痛苦,屋内顿时响起他凄厉地惨叫声。 屋外众人不由得一惊,吴中有第一个起身推开卧室门冲入屋内,见到这一情形忍不住大吃一惊,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身后,顾异慢悠悠的声音响了起来:“没想到吧,吴中有,你的使命没完成好啊。” 吴中有扭头看着顾异,脸上的神情惊愕异常。 第八十一章 一幅铅笔画 白茹又一次挂断电话,给况非凡打过去依然是关机,她已经可以肯定,况非凡出事了,百分之七八十和那鬼楼有关。 手中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是顾异打过来了,白茹接通电话,听了几句后,脸sè便沉了下来。 顾异在电话里告诉她,吴中有就是一个无间道,他其实一直与下水道中的那个鬼魂有联系,或者说,是他一直在照顾那个鬼魂。 当然,具体的情形顾异还没办法说清楚,需要进一步审问吴中有,不过有个好消息就是那小孩形态的鬼魂已经成功抓住了,剩下的就是如何将下水道内的“积怨死界”破解掉。 “你注意安全,我这边你不用cāo心,完事后就去找你。”顾异最后说道。 白茹“嗯”了一声,按下了电话的挂断键,不管如何,富兴中学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她在松了一口气同时,思绪又飞到了况非凡的身上。 如果白茹要是知道况非凡之所以再去鬼楼,完全是因为许辉人身安全的话,可能会狠狠教育一下这两人。 不过话又说回来,现在已经不用白茹出手教育了,许辉和况非凡这会儿得到的教训恐怕要比白茹给得大得多。 这还得先从两人进入鬼楼大院门里开始。 那院门口的大铁门根本挡不住这两个人,很顺利便走进院中。 一进院门,况非凡心中不由得一沉,全身发紧,只觉得浑身不自在,连呼吸都微微有些急促起来,当初在楼内经历的一切并不是那么容易能够忘记的,现在再看到那小楼,一些片断不由自主又闪现在他脑海中。 许辉并没有他那种感觉,他看了看破败萧条的院内景像,甚至还蹲下身,揪起一把小路上铺着的青石间生长出的杂草,回头问况非凡:“你有什么感觉?” 况非凡看了他一眼,摇摇头,他并没有把自己的感受告诉他,眼前如果是何少卿的话,他一定会说出来,但许辉和自己毕竟只算刚认识不久,他不习惯和不熟悉的人分享自己的感觉。 许辉站起身,表情有些古怪地道:“你别说,一进来还真有点让人觉得毛毛的,你说是因为你跟我讲得太多,还是……” 话没说完,天边隐隐响起一阵雷声,两人不约而同一抬头,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原本还是多云的天空已然yīn云密布,就在他们仰头的同时,雨点已经“噼哩叭啦”落了下来。 “靠,倒霉!”许辉嘀咕了一句,虽然雨并不算大,但两人也不打算挨淋,紧走几步,他们跑到了小楼大门前的门廊下。 如果这时院门有人留心看的话,不难发现,只有这小楼院中上方天空布满乌云,密集却不大的雨势也只是笼罩了这一片院子,而院外的天空却依然只是多云。 yīn霾的天空让周围的情像陷入一片昏暗之中,站在门廊上再看院中,一种荒凉感陡然而生,看着很容易便让人生出孤独悲伤的情绪。 他俩虽然不会生出什么幽怨感,但看到雨中的院落心中也有些发堵。 许辉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驱散憋在胸口的那团闷气,抬眼打量小楼那两扇黑sè的大门。 况非凡望着大门,一时间有些失神。 许辉注意到他神情异样,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肩头,问道:“别想太多,如果觉得不行,你在外面等我。” 况非凡没说话,闭上眼睛调整了一下呼吸,稳住心神,这才睁开眼,眼神由刚才的迷茫瞬间清澈了下来,他看着许辉,笑了笑,道:“放心吧,我没事。” 说着,他一伸手,在大门上轻轻推了一下,大门立时无声的向内打开。 许辉愣了一下,看了看门边的合页,脱口而出道:“这房子是不是天天有人打扫?” 况非凡苦笑一声,他当然知道许辉为什么这么说,一幢年久无人的小楼,大门被推开时居然一丝声音都没有,这种事情不是天天能见到的。 不过这种怪事他已经见过无数次,早就见怪不怪了,懒得和许辉解释,况非凡耸了一下肩头,向门内做了个“请”的手势,道:“怎么样?进去吗?” 许辉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斜了一眼况非凡,这会儿看他情绪已经恢复了正常,说话的语气也轻松了下来,许辉倒是暗自松了口气,他可不希望身边跟着一个神经紧张的搭档。 两人一前一后走入楼内,身后,一股略带cháo湿气息的微风穿过他俩之间,不禁让他俩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并没有什么。 许辉一皱眉:“咱俩是不是太提心吊胆点儿了,就算外面下雨,这也是白天,不至于搞得神神叨叨的吧。” 况非凡想了想,点头表示同意,不得不说,恢复了冷静的他,自信心也跟着回来了。 两人并没有在门口过多停留,况非凡轻车熟路带着许辉上了二楼,走到楼梯拐角平台的时候,况非凡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小楼大门,身子不禁微微一颤,他看到大门关得紧紧的,就像从未被推开过似的。 他不记得自己或是许辉进来后顺手将大门关上,难道当初的经历又要再一次重演。不知为什么,他并没有将这事告诉许辉。 许辉并没有注意到,他正犹豫着要不要用手电,自从进楼以后,他明显感到楼内的光线就像傍晚时分那般昏暗,和外面简直是天壤之别,而且一进来他就感到一种压抑的氛围,却说不清是从什么地方散发出来的。 只是就算不用手电也不至于看不清楼内情形,所以他也就没有第一时间拿出来,也没有把自己的感觉告诉况非凡,这次进来调查完全是他的主意,他不想况非凡觉得自己大惊小怪。 当两人来到二楼的时候,况非凡的目光落到走廊上时,脸上露出惊疑的神情,许辉从侧面正好看到他的表情,忙问道:“怎么了?” 况非凡左右看了看,又往右边走了两步,仔细确认了一下,才迟疑着说道:“镜子,这里的镜子都没了。” 原来挂在走廊两侧的那些镜子,现在一面也看不到了,诡异的是,墙壁上并没有留下一点挂过镜子的痕迹。 他记得清清楚楚,那些镜子还是他用护身符打碎的,现在居然不见了,况非凡不禁心中一紧,回头看向许辉。 许辉并不太了解况非凡和何少卿当初在楼内的细节,但看到况非凡现在这样,知道有些怪事发生。 他知道这会儿不是研究怪事的时个,便走到况非凡跟前,拍了拍他肩头,道:“你上次说的是哪屋,咱俩赶紧看完离开就是了。” 况非凡也明白这一点,这楼诡异的事情本来就多,最好的办法的确是尽快解决眼前最主要的事情。 他指了一下右边走廊为首的那间屋,道:“我后来想起来,这间屋里有几件白布蒙着的家具,不知道里面会不会有什么线索,当初没仔细看过。” 许辉点了点头,走过去伸手推开了第一间屋的房门,向里一看,果不其然,屋内凌乱地摆了几件蒙着白布的家具,他用眼数了一下,一共五件。 况非凡走到他身旁,看着屋里,道:“当初我和何少卿看过这间屋,并没有仔细检查家具里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许辉扫了一眼屋内的情形,透过积满灰尘的窗户勉强能看到满是黑云的天空,外面似乎起风了,刮得雨水打在玻璃上,混合着尘土在上面构成一幅幅诡异的图画,屋内异常昏暗。 两人正准备打开手电,突然间,窗外划过一道闪电,照得屋内一片雪亮,短短一瞬间,他俩几乎同时注意到,屋内最里面有块白布飘浮到了空中。 闪电的亮光稍纵即逝,而骤明骤暗使得两人眼睛出现短暂的失明,他俩不由得闭上眼睛缓了缓,再度睁开后发现,根本没什么飘在半空中的白布。 “你……看到了吗?”许辉没头没脑问了一句。 况非凡“嗯”了一声,没直接回答,反而擦着许辉的身体,一步跨入屋内。 “当心。”许辉伸手想拦住他。 况非凡摇摇头,推开许辉的手,他手腕上有白茹给的念珠,遇邪应该可以护身,所以才要抢先进屋。 屋内一切都很正常,况非凡小心地走到刚才看到白布的地方,什么异常情况都没有发生,他扭头看了一眼许辉。 许辉郁闷地撇了一下嘴角,迈步走了进来,伸手扯下离他最近的一块白布,顿时间尘土飞扬,呛得他不住咳嗽。 他眯着眼睛,将白布丢到一边,直到满天灰尘散得差不多了,他一边伸手在脸上扇着一边看了看白布下的家具,原本是一张书桌。 书桌不知是什么木质的,样式很简易,桌面下就两个抽屉,四条桌脚一支,这东西似乎六、七十年代极普遍。 许辉伸手将两个抽屉都拉开,里面空空如野,连张小纸片都没剩下。 这时候,他忽然听到况非凡叫了一声:“看这个。” 许辉一抬头,发现况非凡站在刚才那个角落处,他已经将一件家具上的白布掀开,下面是一个样式有些古朴的镜台。况非凡并没有注意这个镜台,而是举着手电,神情凝重的一直盯着手中拿着的一张纸看。 “是什么?”许辉问道,跟着走了过去。 况非凡将那张纸往许辉面前凑了凑,借着手电的光线,他看到那纸其实是一幅铅笔画,只是看到这画,许辉的脸sè也变得有些难看。 画风有些素描的味道,铅笔道涂抹的背景下,画了一个高大的男人背影,伸手领着一个小孩,小孩的另一只手中举着一根冰棍,歪着头在笑。 乍看上去似乎很温馨,但不知什么原因,画这幅画的作者在那男人的背后,多画上了一张小孩的脸,虽然也是一张笑脸,但那笑容却显得十分邪恶,而那小孩的两只眼睛,完全被涂黑了,在手电的照shè下,似乎那小孩正紧紧盯着看画的两个人,在笑。 第八十二章 镜中无人 况非凡和许辉愣愣地盯着手上的画看了好一会儿,越看越觉得画中男人后背上那张脸在冲他俩笑,不知什么原因,他俩很想转头不去看那张画,但眼神说什么也无法从画上移开。许辉很想让况非凡将画扔掉,但这个想法却只能在心里喊出来,身体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反应,一直保持着举着手电看画的姿势。 况非凡也发现自己全身无法动弹,心知有异,但苦于这时同样连话也说不出现,就在这个时候,他只觉得左手手腕上如被火苗燎烧了一下,痛得忍不住大叫一声,下意识一甩手,那张画一下便被他扔了出去,在空中飘飘摇摇打着旋落到了地上。 画从两人眼前消失后,许辉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寒战,身体立时恢复了过来,他惊讶地看着还在甩手的况非凡,问道:“你知道刚才是怎么回事吗?” 况非凡只是下意识地甩着手,这会儿已经发现除了刚才那一下疼痛外,并没有感到持续的疼痛,他不禁将目光落到了自己手腕上的那串念珠。 听许辉发问,他苦笑了一声,道:“画有古怪,什么原因我也不知道,如果不是念珠刚才起了作用,咱俩还指不定会成什么样呢。” “什么?”许辉并不知道况非凡刚才手腕上一疼的事情。 况非凡没办法从头给他讲一遍,只好弯腰小心地将画拾起来,反扣到镜台上,免得看了再出什么麻烦。 许辉也只是随口一问,见他这么处理那幅画,便又问道:“现在怎么着,那画上有没有什么人名之类的?” 况非凡看看他:“你刚才没注意有没有?” 许辉想了想,摇摇头:“没留意,就觉得那个笑脸实在太诡异,都没仔细看别处。” 况非凡将目光落到那画上,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把它反过来,道:“算了,不想再看了,这东西太邪门。” 说着,他一伸手,抓住那画纸用力一揉,攥成一团。 这时,耳边突然响起轻轻的一声冷哼。 况非凡奇怪地回头看了一眼许辉,问道:“你哼什么?” 许辉一愣:“什么?不是你发出的声音?” 两人四下看了一遍,周围并无异样,唯一变化的,是屋内的光线比刚才又暗了许多,这似乎和窗外天空黑得如同锅底一般有关。 许辉不再问什么,转身伸手扯掉其他三件家具上的白布,两张摞在一起的椅子,一张破藤椅和一张八仙桌。 这些东西根本无法提供线索,他俩将目光重新落到那个镜台上。 许辉指了指,问道:“那画是在这里发现的?” 况非凡拉开镜台下面一个抽屉,道:“就在这里面,另一个抽屉是空的。” 许辉咬牙骂了一句。 看了一眼屋子,他问况非凡:“你说还有一间屋子里有家具?” 况非凡点点头。 许辉一耸肩:“咱们再去看看,如果还找不到什么就离开这楼吧。” 他不得不承认,这小楼里的确太邪门,似乎一切都不能以常理判断,许辉觉得自己完全可以面对一具能行走的僵尸,却无法接受这种近乎虚幻飘渺的幽灵鬼怪,或者说,他自认为无法对付这种东西。 况非凡“嗯”了一声,和他一起往房门走去。 在门口,许辉又回头看了一眼屋子,扫过镜台时他觉得有些不对劲,却不知道具体哪里不对劲,往前走了几步,突然,他全身一震,再回头看向那镜台,终于,他知道了。 那镜台上的镜子虽然蒙了一层积尘,但还是能看到里面映出的屋内景像,那镜台角度斜对着门口,刚才许辉回头看时,看到的是房门附近的景像,却没从镜中看到他和况非凡两人的身影。 第一次时间短暂,他扫过一眼后只是感觉不对劲,当意识到问题所在而再次回头看向镜子时,同样在里面看不到他和况非凡。 许辉不由得一惊,盯着镜子,伸手想拉住在前面的况非凡,不料一抓之下却拉了个空,忙扭头一看,这才发现,况非凡并没在自己前面。 “走得还挺快。”许辉嘟囔了一句,索xìng不再去想镜子的事,迈步正要往门外走。 猛的,他感到身侧一道劲风袭来,急忙身形向后一闪,只听“嘭”的一声巨响,房门重重地关上了。 许辉脸sè一变,刚才如果不是反应及时的话,那门便会大呼拍到自己身上,甚至有可能将自己重重挤到门框上。 他意识到,短短的时间内,情形一下子变得严重起来。 他被单独关到了屋子里面。 许辉用力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住自己有些紧张慌乱的心情,掏出手机想打给况非凡,但手机上一格信号都没有,试着拨过去,电话根本不通。 他只好把电话揣回口袋里,小心地凑到门前,转动门把用力拉了一下,房门纹丝不动。他一皱眉,使劲拉了半天,那房门根本像焊死了一般。 他下意识抬手使劲拍打房门,大叫道:“况非凡,你在外面吗?” 门外无人应答。 许辉这下感到有些诡异,不住用力砸着门,大叫着:“外面有人吗?” 好半天,除了他自己的叫声和有些紊乱粗重的呼吸声,并没有其他的声音回应他。 终于,许辉停止了无用地拍打和叫喊,转过身靠在门上,无意识地扫了一眼屋子,目光一下子落到了那镜台上。 他一挺身,快步走到那张镜台前,眼睛死死盯着镜中自己的身影,努力想确认镜中人到底是不是自己。 这时候的屋内已经很黑了,如同夜晚一般,他离镜子如此近也只能勉强看出镜中的自己脸sè苍白得不正常,表情掩饰不住的有些慌乱。 他看了看周围,伸手拾起扔在地上的白布,用力擦拭着镜子。 抹掉了灰尘的镜子明显比刚才照得清晰,他在镜前手舞足蹈了半天,又打开刚才走时随手关上的手电照了半天,想完全肯定那镜中的人就是自己。 直到一阵疲倦感袭遍全身,许辉这才放弃了看上去毫无意义的疯狂举动,徒劳地叹了口气,索xìng将手电放镜子前的台面上一放,下意识地伸手摸了一下腋下挂着的枪套。 露在枪套外冰凉的枪柄不禁令他心中生出一种安全感,情绪顿时平复了不少,他心中猛的一动,突然想起一件事,忙伸手握住挂在脖颈上的那枚角符。 虽然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许辉原本有些混乱的头脑很快冷静了下来,这时,他意识到刚才自己的举动实在有些失常,实在不似平常遇到紧急情况时该有的反应。 许辉虽然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但至少目前还没发现什么能威协到自己生命的东西存在,除非自己突然发疯伤了自己。 他搬下一张椅子,坐到上面打算放松休息一下,一来要让自己保持冷静,二来虽然不想承认,但刚才折腾了一阵,许辉感觉有些累。 说实在的,以许辉的体格不应该这么容易就会觉得累,但现在的确感到身上阵阵倦意袭来,很想立刻闭上眼好好睡一觉。 问题是,现在绝对不是睡觉的好时候,他坐在椅子上,手握着那枚角符,努力放松自己全身肌肉,慢慢思索如何应对眼前的情况。 他仔细审视着屋子各个角落,期望找出一点能离开这里的线索,窗外又一次划过一道闪电,一声炸雷响起,震得整个屋子好像微微颤抖了一下。 窗户! 许辉的目光落到了那上面,思考着能不能从窗户爬出去。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了看,大小容他爬出去问题不大。他伸手轻轻一推,窗户并没有锁死,很容易便被他推开了。 许辉伸头看了一眼窗外,这会儿外面大雨倾盆,哗哗的雨声盖过了其他声音,估计就算他拼命喊叫也不可能有人听得到。 老式小楼高度可比现在的楼房高多了,没个绳索之类的从二楼往下跳,最好的情况也得来个断手断腿,这不像电影特技,从十几层楼往下跳什么事都没有,这下面一没游泳池,连堆能够缓冲的垃圾、纸箱子之类的都没有,窗户下对着的可是货真价实的青石路面。 当然,许辉对自己的身手还是有把握的,他手扶着窗框,一抬腿便上了窗台。 不料,脚还没迈出窗外,刚才推开的窗户就像被一阵大风吹过一般,“忽”的向他拍了过来。 许辉一惊,连忙松手撤步跃下窗台。 “啪”一声,推开的窗户关上了,再晚一点,他的手就得被窗户夹住。 许辉倒吸了口凉气,看来不管屋内是什么作怪,都不想自己跑出去,而且还很聪明的将自己和况非凡分开,这是准备将自己单独困死在这间屋内。 他脸sè铁青,向后倒退着,想离窗台远一点,没想到,刚刚退后两步,便突然感到身后一阵风声响起,一回头,只见一块白布兜头向他身上罩来。 “啊……”许辉失声惊叫,下意识抬手护住头,他只觉得眼前一黑,那白布自半空中一下子便将他整个蒙到里面。 第八十三章 背后的自己 整块白布一下子将许辉蒙到里面,灰尘混合着霉味立时钻入他的鼻孔中,他不由得一阵心慌,他只觉密不透风的黑暗外面,似乎有只手箍住他晃来晃去,不断有家具撞到身上,混乱中,他好像还感到有什么东西在试图往他的脖子上凑。 许辉近乎本能地用手护住头部,手忙脚乱地挣扎着尽量避开撞到要害,脑海中迅速思索应对之策。 这时,好像是书桌腿撞到了他的腿上,他感到腿部被什么东西咯了一下,立时脑海中划过一道亮光,一手伸进裤子口袋里,掏出把折刀。 许辉喜欢收集各种刀具,这刀可是他收集品其中之一,勃朗宁经典系列,铜刀柄镶嵌红檀木,瑞典山特维克不锈钢刀刃,要不是怕不方便,他都打算带把狗腿刀防身。 如今也凑合了,他将刀打开,反手握刀往蒙着他的布上轻轻一扎一划,那布顿时被划开一道大口子。 许辉握刀挺身从布里钻了出来,空气立时感觉新鲜不少,他将刀横在胸前jǐng觉的四下搜寻,却只见差不多有一多半被划成两片的白布飘落到地上,身边除了凌乱的家具,根本连个人影都没有。 这会儿就算不照镜子,许辉都知道自己的脸sè一定难看到了极点,他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白布,虽然屋内光线昏暗,但他的眼睛已经适应了这种黑暗的程度,还是能够看得出,那块布上都是一个个黑sè的手印,看大小并不像chéng rén的手掌印,这让他不禁想起况非凡曾经提到的那小干尸。 看现在情形,刚才袭击他的东西又消失了,估计不管那东西是什么,都不太喜欢和他正面交锋,许辉狠狠啐了一口嘴里的土,索xìng将刀收起来,走到门边,检查了一下,确定这房门的确是木头的,他一咬牙,伸手将枪掏了出来。 后退了几步,他举枪冲着门锁处连开三枪,枪声在空寂的屋门尤为震耳,轻轻晃了晃头,他仔细往门上一看,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惊惧的感觉,门锁周围连一个枪眼都没有。 许辉不甘心,又后退了两步,一举枪索xìng将弹夹里的子弹全都shè了出去。震耳yù聋的枪声在屋中响起回音,他刚shè完便冲到门前,用力往上撞去,明明木质房门撞到身上竟然感觉比钢铁还要坚硬。 撞了好几下,他又不死心地蹲下身,抬手仔细摸着门锁周围,最后发展到在整扇门上不住摸索着,想找出一个枪眼来,但事实却令人万分沮丧,不仅是枪眼一个也找不到,他甚至连门与门框之间的缝隙都摸不出来。 许辉近乎失控地抬手用枪柄使劲往门锁上砸,“嘭嘭嘭”的撞击声在屋内单调地回响着。也不知道砸了多少下,他才停止了这种神经质般的举动,转过身背靠着门慢慢滑坐在地上,一种未知的恐慌感不由自主袭上心头。 他不知道况非凡现在什么情况,说起来他现在身上除了那个角符外,根本没什么驱鬼防身的东西,如果况非凡不知道自己的情况怎么办?现在连枪都不管用,他还有什么方法离开这间屋子? 单单这两个疑问就让许辉有些心寒,他突然明白了当初况非凡他们在小楼内遇险的感觉,因为他现在终于相信这楼内不仅有鬼,还是厉害得无法想像的鬼。 不过经过刚才对门的一通乱砸,他还是将充斥在心里的恐惧感发泄出不少,那感觉产生的原因只是初遇到这种无法对抗的未知情形造成的,现在宣泄出来他反而能够放松下来。 许辉慢慢将枪里的空弹夹退出来,摸出个新的换上,借此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出于一种不能言明的信任感,他坚信况非凡能够发现不对劲,只要他知道自己失踪了,一定会设法寻找他,而且他手上有那么多驱鬼的家伙,应该可以救出自己。 这样看来,他只要呆在屋内,努力应付这屋内不知名的东西对付自己的各种手段,坚持到等到况非凡来救他,还是有很大可能离开这小楼的。 人有时就是这样,有了目标后,自信心也就立时恢复了过来,至少许辉现在情绪基本上已经稳定了下来,他要做的就是尽量以不变应万变,到要看看这屋里的东西会怎么对付自己。 他将枪插回枪套,准备起身去拿放到镜台上的手电,身子刚站起来,忽然耳中听到一阵物体摩擦地面时发出的刺耳响声,他一愣,目光立时寻声找过去,就看到那张书桌正以极快的速度向他撞了过来。 许辉一惊,急忙闪身往旁边一跃,书桌擦着他的身侧撞到了门上,还不等他站稳身子,黑暗中,一张椅子“忽”的带着风声又飞了过来,他只好矮身向侧一滚,“哗啦”椅子砸到墙上,“咯嚓”椅子腿一下子便被砸折了。 不等他起身,另一张椅子在地上凭空浮起,如同被人举着一般猛的向他的脑袋砸了下来。 “我靠……”许辉不由得骂了一句,极不雅观地来了个“懒驴打滚”,堪堪躲开了兜头砸下来的椅子。 这几下算得上身手敏捷,多亏他当初训练有素,待他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时,正好面冲镜台,手电光照shè下,他清楚地看到镜中自己脸上颇为惊恐的表情,以及身后出现一个人正举着椅子再度往他砸了过来。 一瞬间,他看到了身后那人的模样,还有那人表情狰狞的脸,许辉骇然瞪大眼睛,他可以说非常熟悉身后那人,因为他就是他本人。 当看到那人的模样时,许辉的大脑已经一片空白,但多年的军队训练令他身体的本能反应快于头脑意识,这使得他几乎是在无意识中做出前扑就地翻滚,掏出枪双手握着瞄向身后的动作。 仿佛定格一般,他举枪指着身后,手指却根本无法扣动扳机。 不是他的身体被人控制,而是他意识到身后袭击他的人可是和他长得一模一样,或者说,那就是他本人,他怎么可能向自己开枪? 他一时间犹豫不决,不知道应该不应该开枪,镜台上的手电光照在镜子上反shè出一片光芒,让许辉可以很清晰地看到他自己那张扭曲的脸和嘴角泛起的狰狞笑容。 许辉现在一点想法也没有,额头上冷汗连连,汗水流进眼睛中一阵刺痛,他不由得闭上眼睛,手指却在这一刻扣下了扳机。 子弹shè出的一刹那,袭击他的人一闪便消失在手电光范围外的黑暗中,举起的椅子在半空中落到了地面上,与枪声一前一后传入许辉耳中。 他只开了一枪便将枪口抬向空中,伸手揉了揉眼睛,虽然刚才并没有看到那人消失的情形,但他却有一种感觉,他还在屋中,却无法用眼睛看得见。 许辉机械地从地上爬起来,只感到身上全是冷汗,里面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打湿贴到身上,感觉凉嗖嗖的。 他下意识走到镜台前,双手支在台面上,喘着粗气,刚才那一幕还深深映在脑海中无法散去。 抬头看了一下镜子,除了自己那张白得毫无人样的脸,身后周围没有人影出现。许辉使劲咽下一口唾沫,发出“咕噜”一声,这让他自己吓了自己一跳。 他扭头看了一眼四周,屋内又恢复了寂静,甚至可以听到窗外雨打玻璃的声音。 许辉吁了口气,转回头看了一眼镜中自己,抬手抹了一把脸,突然间,他只觉一股冷风吹了他的脸颊,他刚离开脸颊的手不由自主僵在半空中,只见镜中的自己脸上以及能看到的皮肤迅速瘪了下去,干枯得就像一个只剩皮包骨的老人,腥红sè的鲜血从头顶上淌下来,滑过眼睛继续往下流,两只眼睛一下子凹了进去,变成两个血乎乎的眼洞,如同睁着一双血眼盯着镜外的自己一般。 随着鲜血流过鼻子嘴巴顺下巴向下滴落,眼前的镜面开始扭曲变形,原本白sè的手电光迅速转为一片血红,一道裂痕由上自下出现在他脸zhōng yāng,“咔”的一声,镜面与他的脸同时裂成两半。 许辉吓了一跳,后退了一步,双手举在空中,不自主地打了个冷战,惊醒之下,他恍然发现镜子其实安然无恙,一切似乎都只是他的幻觉。 他大脑中神经绷得紧紧的,小心地打量着四周,他敢肯定,就在他身子附近,有什么东西正在窥探和嘲笑着自己。 他很想也自嘲一下,当年在四川曾经随着一拨特殊部队追捕传闻中的“僵尸”,结果的确遇到了会跑会动的尸体,他却并没有觉得害怕,甚至因为这事得罪了身怀异术的神秘人,扬言给他下了诅咒,他也是一笑置之,结果什么事都没发生。 没想到,今天的许辉,居然会在一幢小楼里接二连三遇到诡异的经历,结果被吓得不轻,显然差一点就要到崩溃的边缘了,这还准备等况非凡来救自己? 许辉抬手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他一手抄起手电,另一只手中的枪平端,稳稳地指向了那面镜子。 第八十四章 真假虚实(一) 许辉调整自己的心绪,举枪瞄准那面镜子。 他看到镜中的自己也举起了枪,感觉就像两个人相互瞄准似的。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不禁让许辉持枪的手抖了一下,他下意识将手电关上,不去看镜子里映出的自己。 手电光熄灭后,屋中再度陷入黑暗中,没想到的是,镜中的自己背后却腾起一片绿光,将自己在镜子里的人脸映成一片惨绿。 许辉大惊,不由得扣下了扳机。 镜子并没有应声而碎,相反,shè出去的子弹诡异地没入镜面内。 “靠……”许辉瞪大眼睛,盯着那面镜子,不相信的又开了一枪,同样,子弹一下子便穿入镜中。 他打开手电,围着镜台转了两圈,前后左右看了个遍,也没找到shè出去的子弹弹头。 许辉捂着脸使劲搓了搓,放下手电,将枪插回枪套,快步走到那张没有完全散架的椅子前,伸手抄起来,举着椅子冲镜子砸了过去。 “咣当”椅子砸中镜面,跌到地上,镜子上连个裂痕都没有。 他咬着牙又抄起来举着使劲连续往上砸了过去,甚至将整个镜台砸得移却了位置,那镜子就算是块钢板,都有可能砸出坑连,可现在却一点事也没有。 “干……这是镜子吗?”许辉不由叫着,将椅子扔到一边,弯腰双手拄着膝盖喘着粗气。 好一会儿,他直起腰,一把抓过手电,快步往门边角落走去,心底深处,他想离那诡异的镜台越远越好。 一直跑到角落处,他靠墙坐到地上,总算松了口气。 屋内重新恢复了寂静,异常的寂静。 他并没有注意这点,伸手掏出手机,依然没有信号,他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时间,不由得一愣,时间竟然显示是零点。 这根本不可能,现在离他们进楼并没有过去多长的时间,许辉苦笑了一下,只能是手机失灵了。 刚想将手机收起来,突然间,手机屏幕闪了两下,屏保和应用图标一下子消失了,整个屏幕上只剩下一个数字:六十,转眼间,六十就变成了五十九。 许辉眼神中略过一丝惊恐,心中下意识默默数着数,当数到六十时,屏幕上的数字变成了五十八。 这是倒计时,时间只剩下五十八分钟。 许辉不禁闭上眼睛,倒计时意味着什么,他根本不愿意去分析,不管是什么,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他很想将手机扔出去,但想了想,还是干脆重新塞回口袋里。 忽然,他睁开眼,盯着那张隐没在黑暗中的镜台,脑海中飞快地思索着:“难道我是在做梦?一个极其逼真清晰的噩梦?” “又或者,这只是幻觉?”许辉慢慢站起来。 只有这种解释才合理,不然子弹怎么可能打不碎一面镜子。 许辉重新将目光落到了窗户上,刚才窗户能打开,也许通过那里可以解决眼下的问题。如果是恶梦,能不能从窗户跳出去,哪怕就是吓一吓,或者自己就能醒。可能幻觉也能通过这样解除掉。 这时,他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四周太静了,静得相当可怕,他试着张嘴喊了一声,明明感觉已经喊出声来,但他自己却根本没听见。 他不禁有些惶然,是自己失聪了?使劲朝地板跺了两下,脚被震得生疼,他也没听到一点声音。 他冲到窗前,窗外大雨倾盆,却听不到雨声。 许辉手忙脚乱地推开窗户,伸头望向窗外,不料,刚打开的窗户便无声的用力向他拍了过来。 幸亏他眼角余光注意到了,急忙抬起手臂护住脑袋,迅速缩回身子,但还是晚了一步,窗户狠狠拍中他的双臂。 他不禁倒吸了口凉气,这一拍力量不少,他不由自主倒退了几步,摔倒在地。 许辉从地上爬起来,甩动被拍疼的胳膊,不住吸着凉气,他猛的发现,自己又能听到声音了,自己吸气的声音、窗外的风声雨声,听得一清二楚。 互揉着两个胳膊,他总算松了口气,抬眼看了看窗户,刚才被拍中的时间,他恍惚间看到窗户上的玻璃被他一挡出现了裂纹,现在再看,玻璃依然完好无损。 只是经过了这么多怪事,他已经不再觉得惊讶,只是对这窗户难免生出心有余悸的感觉,他已经差点两次因为这窗户受伤。 好一会儿,胳膊总算不疼了,他检查了一下,除了红肿外倒是没破,许辉憋屈得真想骂街,最终,他选择抓起半张椅子用力向窗户砸了过去。 发泄一般的,他不断抓过能抓的往窗户上扔,书桌的抽屉也被他抽出来扔了出去,桌子则被他踹到一边,两张椅子和那张破藤椅基本上砸成了碎片,八仙桌也被他推到墙边。 最后,他又要面对那张镜台了,他并没有因为这种发泄地冲动而丧失理智,下意识地避免不看那面镜子,他只是抽出镜台下的抽屉,准备随手扔出去。 不料,他抽出最下面那张抽屉,举着正要扔,却发现在抽屉最里面一侧边上,粘着一个不大的小本本。 这一发现不禁让许辉生出好奇心,情绪上很快便冷静了下来,他放下抽屉,伸手将那小本揭下来。 小本的封皮是塑料的,很可能是受热发粘,又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掉到后面,凑巧便粘到了抽屉里侧。 这个小本并不大,大约有一巴掌宽,一个半手掌长,许辉将抽屉扔到一旁,跑到刚才坐着的墙边,拾起放在地上的手电,仔细看了看这个小本。 塑料封面上原来印着的图案已经褪得差不多了,勉强可以看出是两个扎红领巾的小孩在放风筝,看样子这小本也有些年头了。 许辉索xìng重新坐回地上,将手电放到身旁调了一下位置,借着手电光翻开小本。 小本的第一页上有钢笔写上的字迹,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字迹已经模糊成一片墨水印迹,加上原本写上的字似乎就并不算大,所以即使许辉凑得很近他也没办法分辨出当初写的是什么字。 无奈,他只好继续往后翻,不曾想,整个小本翻遍了,后面连一个字都没有,气得许辉抬手就要将小本扔掉。 瞬间他又冷静了下来,不管如何,这其实也算得上一个线索。 许辉正要将小本塞进了口袋里,耳中便听到了一阵东西摩擦地面的声音,一个黑乎乎的物体在地板上滑动着向他冲了过来。 第八十五章 真假虚实(二) 许辉发现一个看上去体积不小的黑乎乎物体向他冲来,不由得一惊,急忙抓起手电就地向旁边一滚,顺势在地上翻滚了好几下,就听“嘭”的一声,那东西狠狠撞到了他刚才呆着的位置。 他几乎连滚带爬往前又跑了一段距离,一直跑到里面的角落才停下,惊魂未定地转身看了一眼,撞上去的东西正是那张诡异至极的镜台。 说起来,自从他被困在屋内后,几次险象环生都和这张镜台有关,围绕它出现了不少令人惊恐的事情,似乎一切诡异情形的源头都在它上面。 但刚才他拼了命的一通砸也没能将这镜台怎么样,看上去这东西颇有些刀枪不入的感觉。 这会儿的许辉反而比刚才冷静了一些,心中不免又有些疑惑,从刚才的经历来看,似乎手段也不过如此,如果照这样下去,这屋内的东西想杀死自己也并不容易。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许辉心里一下子安定了不少,他不由自主地冷笑了一声,小声喃喃自语道:“来吧,我倒是要看看你还能耍出什么花样。” 他说这话完全是为了自己给自己打气,看不见的对手的确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不得不说,之前许辉有些心虚,现在所以能冷静一些,完全是他感觉目前这几次他凭自己的身手还真能应付过去。 没想到,他话刚一出口,就听到一声冷笑在屋内不知什么方位响了起来,许辉一惊,举起手电四下照shè。 屋内现在满地狼藉,除了家具碎片就是东扔一团西丢一团的白布,完整的就剩下一张半桌子,还有那张镜台。 就在手电光扫过镜面的时候,许辉恍惚间好像看到镜中一个白影一闪而过,他忙将晃过去的手电光重新照到镜子上,除了一片惨白的手电光亮,镜子中什么都没有。 正在疑惑间,许辉突然感到有什么东西滴落到自己的后脖颈上,他不由得伸手一抹,用手电照了一下,发现手上沾着黑红的液体,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钻入鼻中。 他急忙身子往前一蹿,用手电照向后面,立时看到就在他刚才靠着的墙壁上,在他头顶上不高的位置,赫然出现一个足有他脑袋大小红sè的数字:55。 那字显然是刚写上去的,字迹根本还没有干透,红sè的液体顺着边角缓缓往下滴落。 许辉心中一凛,忙掏出手机一看,只见手机屏幕上那个倒计时正好显示着五十五。 “就这样?”许辉冲着墙壁大叫道。 没人回答他,那声冷笑后也再没有其他声音发出来,又只剩下死一般的沉寂,他用手电照着那血淋淋的数字,好一会儿不见有什么动静,全身不禁松弛了下来。 只是,不等他完全放松下来时,那镜台突然在地面上又移动了一下,摩擦地面的声音相当刺耳,许辉就觉得声音就像直接穿入耳膜一般,忍不住下意识抬手捂住耳朵,手电被他丢到了地上。 手电筒跌落地板上,不知这一下是不是摔出了问题,手电光一下子暗了下来。 好在刺耳的声音很快便消失了,镜台也不再移动,许辉忙松开捂着耳机的手,飞快地拾起手电看了看,又拍了两下,结果手电光忽明忽暗,极不稳定。 许辉一皱眉,不知道是不是接触不良,他轻轻叹了口气,随手挥了挥手电,光柱不经意间扫过镜台,蓦然间,他看到镜台旁好像多了一个人影。 他整个身子一下子又绷得紧紧的,这时许辉不觉又回想到之前在镜中看到的自己,虽然他怀疑那只是自己的幻觉,但现在明显多了一个人影,他真的有些害怕看到那个人影就是自己,下意识,他竟然不敢再将手电光重新照回去。 许辉的身体有些僵直,目光呆呆地盯着那个人影,他现在站着的位置离镜台已经有一段距离,加上屋内昏暗的光线,除了人影的轮廓,如果不用手电照过去的话,根本看不清人影的真实模样。 就这样僵持了好一会儿,他发现自己不动,那个人影也没有动作,而越看他越觉得那人影的姿势和自己似乎一样。 冷汗从额角慢慢滑落下来,许辉抬起没拿手电的手抹了一把,猛然间,他好像看到那个人影也抬手拂过额角。 他不禁心下骇然,难道是自己眼花?他不觉慢慢将手放下,这一次,他看到那人影也同样将手慢慢放了下去。 许辉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咬紧牙关鼓起勇气,突然将手电shè向那人影,不料,就在手电光照到那人影的同时,一道刺眼的光亮同时出现在他眼前,晃得他马上闭紧眼睛,不敢直视那光亮,下意识将自己手中的手电挪开。 这下他可以感觉到,shè向他眼睛的亮光也一下子消失了,眼前重新恢复了黑暗。 许辉小心地睁开眼睛,视线一片模糊,他只好闭上慢慢恢复一下。 他很希望那人影就此消失,可惜,等他再次睁眼看向镜台时,人影依然站在那里,许辉小心地慢慢用手调整手电角度,让手电光从侧面照向自己。 终于,许辉最不想看到的一幕发生了,当手电光照到自己上身的时候,他很清楚见到,从那边黑暗中同样shè出一道光线,将人影的上半身完全暴露在亮光中,他见到自己的脸上流露出惊骇yù绝的表情,甚至能够清楚的看到自己正用恐惧的眼神注视着自己。 他不明白,为什么不是镜子反shè出自己的身影,而是在镜台旁出现一个自己。 许辉禁不住向后倒退了两步,想看看对面的自己会不会也做出同样的动作,不料,那边的自己却向前走了两步。 他瞪大眼睛,确切的说,是他看到自己瞪大眼睛,仿佛不相信发生的一切。 许辉又倒退几步,想不到,对面同样是向前迈了几步,虽然迈出的脚步似乎与自己倒退时的脚步间距一样,但他还是觉得另一个自己离他的身前近了一大距离。 与此同时,寂静的屋中突然传来一阵轻轻的笑声,笑声好似在整间屋内飘荡,慢悠悠,但听上去yīn森无比。 第八十六章 真假虚实(三) 许辉感觉那笑声极其飘渺,乍听上去像在屋内不知何处,但消失后隐约的余音却像在自己耳边萦绕。 他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身边并没有多出什么东西,可当他再回过头往前看时,对面的另一个自己已经踪迹不见了。 许辉不禁微微一怔,下意识拿手电往前晃动着照了照,除了那张镜台,再没有一个人影出现。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许辉竟然生出一种失落感,不知为什么,他很想知道那另一个自己刚才究竟要做什么? 手电光在这个时候闪了两闪,一下子熄灭了,许辉不禁有些后悔,早知道之前应该准备耐用的“狼眼”,而不是现在这种普通的照明手电。 他看了一眼窗外,虽然雨势未停,但天空似乎并不像刚才那样黑暗,屋里也不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他将手电扔到一旁,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 不容他思考下面如何应对,刺耳的摩擦声又一次响了起来,出于本能反应,许辉抬头用眼往发出声音的方向瞄了一下,发现那面镜台再次缓级移动。 他不由得一惊,全身的神经立时绷紧起来,jǐng觉地注意着镜台的移动,防止它大力向自己撞过来。 出乎他的意料,镜台只是慢慢调整了一下位置,当它停下来后,镜面正好冲向许辉。 许辉心中不由得一激灵,不明白这镜台究竟又要如何对付自己,即便他现在知道这屋内有鬼,也知道一切恐怖情形都是鬼制造出来的,但那种直达心底的恐惧感和应对的无力感依然不断触及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底限。 他脸上的肌肉不自主地抽搐了几下,很想将自己的目光从镜面上移开不去看它,但那镜面仿佛像一个无底旋涡一般,将他的目光死死吸到其中,不经意间,许辉又一次着了这镜子的道。 他只觉得自己的心里很明白,但身体却根本不受自己控制,不仅是动一下身体,就连闭眼都无法做到,如果这个时候那镜台突然冲出他,他除了硬挨恐怕没有别的办法。 但镜台并没有再次移动,就这样对着他,开始许辉尽量让自己的目光焕散,努力不去注视那镜面,可很快便支持不住了,被逼盯着镜面的视线中,出现了镜中映出的情形。 这一次,他没有在镜子里看到自己,反而看到了一张女人的脸。 那显然不是一张活人的脸,青白sè的皮肤上布满了细小的裂纹,头微微下垂,一双完全白sè的眼睛上翻盯着许辉,鲜血的嘴唇向一边微扬,仿佛泛起一丝冷笑,长长的黑发搭在脸颊两侧。 许辉注意到镜中出现的只有一张脸,却看不见身体,他感到那女人没有瞳仁的白sè眼球像是审视自己似的上下左右打量他,渐渐的,他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目光被那女人锁得死死的,直愣愣盯着那对白眼珠,一股yīn寒的感觉从自己的眼睛开始往全身扩散。 蓦然间,垂在他胸前的角符像感应到了什么,一团暗红sè光芒从上面散发出来,许辉只觉得胸口火烧得一般剧痛,强烈的疼痛感迅速传递到大脑中,让他忍不住大叫一声,本能地弯下腰,抬手按向自己的胸口处。 与此同时,镜中那女人的脸上仿佛闪过一丝惊慌的神情,原本细小的裂纹在红光出现时瞬间增大了许多,人脸在镜中一闪,疾速向后退去,消失在远处的黑暗之中。 许辉痛得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一手按着胸口,一手撑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汗水滴滴答答顺脸颊落到地上,他惊惧地瞪着两眼,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刚才那一幕令他实在没法一下子忘掉。 这个时候,恢复了意识的许辉已经猜到,又是那角符救了自己,如果不是这阵剧痛,他还不知道后果会如何,当时那种无意识的状态让他觉得比之前那几次要可怕得多。 好一会儿,他总算缓了过来,一歪身索xìng坐到地上,长长出了口气,用衣袖擦着脸上的汗,自言自语地说了声:“谢谢……” 忽然间,他眼角的余光扫过地上的白布,心里不禁一动,努力调匀呼吸后,他翻身而起,一把抓过一块白布,几步冲到那镜台前,抖手将白布蒙到了上面。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这样做管用不管用,但眼前的情形,只要有一点希望也得试一下,许辉可不是轻易服输的人。 白布带着风声落到了镜台上,许辉索xìng揪着白布的边角打了个死结,后退几步吁了口气。 他退到墙边,低头小心地解开衣服看了一眼胸口处,皮肤上除了有点红,并没有什么异样,他这才放下心。 不料,还没等他系好扣子,便感到脖子后面一股凉意袭来,许辉陡然一惊,条件反shè似的急忙往前跑了几步,离开身后墙壁,转头一看,不禁差点抬手抽自己一巴掌,刚才一不留神,自己居然又站到了那血sè数字的旁边。 这时,墙面上那个歪歪扭扭的鲜红数字“55”突然间发生了变化,许辉眼睁睁看着第二个“5”字上,凭空被画上了一个大大的红sè十叉,紧接着,旁边被画上了一个大小差不多的数字“0”。 许辉惊骇地注视着发生的这一切,从始至终,就像是有个看不见的人用笔在半空中画到墙上一般,如血般的红sè让他觉得尤为刺眼。 他知道这是提醒自己,倒计时现在剩下五十分钟了。他并没有再掏出手机看,相信手机上同样也会显示出五十来,这屋内的东西似乎在提醒他不要忘了这个不断减小的数字。 他一扭头,眼睛看向不久前被扔到地上的另一块白布,他很想用布去擦掉那个红sè的数字,一转念,他又觉得这样做用处看上去并有大,这个时间只有努力让自己的头脑冷静下来,才能继续应对接下来可能会出现的事情。 他感到这屋内的东西并不是直接要弄死自己,反而像是在不断与自己玩耍似的,看着自己被吓得疯狂,甚至最后崩溃,这才是它的目的。 就在他正准备喊几句嘲笑躲在暗中对付自己的东西时,一阵清晰的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 第八十七章 真假虚实(四) 寂静的屋内突然响起一阵“笃笃笃”地敲门声,这让许辉浑身一震,心跳明显漏了一拍,他猛的一扭头,眼睛死死盯着房门,紧张得握紧了拳头。 他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是况非凡在外面敲门,但马上便否定了,如果是况非凡来救他,不可能还这么礼貌地敲门。 更何况,这门刚才明明根本打不开,怎么会有人在外面敲门呢? 敲门声依然不紧不慢的响着,这让许辉觉得敲门的根本不是人,没有人会持续不间断地敲门。 他很想不理会这声音,但随即心中又闪过一个念头,如果他现在开门,那扇房门可不可以打开,要是能打开的话,他就能从这间屋子出去了。 这个想法让他的心立时提了起来,越琢磨越觉得这是个希望。 想到此,他抬起腿,一步一步向门口走去,越接近门口,他的心情越发显得紧张,仿佛被一只手紧紧揪住似的。 他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那张镜台,生怕自己拉开门的时候,那镜台又会冲出自己。 当他走到房门前时,敲门声愈发清晰起来,一下一下仿佛敲在他的心上,他不时瞄向那张镜台,左手慢慢握住了门把,轻轻一拧往里一拉。 房门随着他的力道无声的被拉开了一道缝,他侧头看了一眼那镜台,并没有任何动静,这时他才转回头借着拉开的门缝望向外面。 一眼望出去,他首先看到的是门外的走廊,大喜过望之下,他甚至都没有留意外面敲门的人是谁,便猛地拉开了房门。 当房门被完全拉开时,许辉看到一个女人站在门外。 按许辉最初的想法,不管外面是什么东西敲门,他都会第一时间冲出去,他的右手甚至已经握住了那个角符,思索着如果外面的东西阻挡自己,就将这角符扔出去。 但当他看到那个女人的时候,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术般呆立在门口,两眼圆睁,脸上不由自主露出惊骇的神情。 门外的女人僵直地举着手,依然保持着敲门的姿势。这个女人长得并不恐怖,相反看上去还很清秀,只是露在外面的皮肤呈现一种白得发青的颜sè,她的模样长得很普通,留着齐耳短发,穿了一件白sè的连衣裙,小腹微微隆起,看样子应该是怀孕了一段时间,而再往下,她的双脚明显离地三寸,悬在空中。 许辉望着面前这个女人,全身僵硬,大脑一时间根本无法思考,只是下意识地喃喃自语道:“你……你怎么会出现?” 说起来,这个双脚离地的女人看上去都没有刚才镜子里出现的女人那样恐怖,却令许辉心中的惊惧感瞬间达到了顶点。 许辉认识这个女人,那还是他加入特jǐng时,一次在一个偏僻的村子执行任务时,遇到了个jīng神似乎不正常的家伙,持刀要杀自己怀孕的妻子,当时许辉自靠奋勇去和这个神经病谈判,万没想到,那神经病跟他扯了半天废话就是为了好玩,最后还是当着他的面一刀将他老婆的脑袋砍了下来。 虽然说这件事并不怪许辉,但他却一直放在心里,事后他总结过,自己犯的第一个错误是没调查清楚,这个神经病心理极其变态,而他的背景身份是外科医生,用来行凶的刀也是他事前jīng心准备的,在许辉刚进去谈判时,他曾为了让这个凶手放心,居然将自己的手绑了起来,造成最后凶手行凶时,他未能及时冲过去解救人质。 虽然这件事后,并没有人怪过许辉,但却成为他心底最深处一直无法释怀的一道yīn影,而今天,此时此刻,在外面敲门的这个女人,正是当年那个被砍了头的怀孕妻子,许辉还记得,她的名字叫陶娟。 两人就这样一个门里一个门外,面对面僵持着,好一会儿,许辉突然听到一个女人有些颤抖的声音响了起来,就像趴在他耳边说话一样。 “你……还……记……得……我……吗?” 他分明看到对面的陶娟嘴并没有张开,却能肯定这话就是她说出来的。 许辉的脸顿时失去了血sè,一时间变得惨白,下意识的,他的手松开了门把,身子倒退了两步,有些惊慌地四下看了看,却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 “你不记得我了?”陶娟的声音明显有些生气,语速居然快了不少。 许辉慌乱地摇摇头,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鼓起心底一丝勇气,干涩地道:“你是陶娟。” 陶娟站在门外,似乎并没有想进来的意思,只是用那双毫无生气的眼睛紧紧盯着许辉。 许辉不禁又后退了两步,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陶娟缓缓放下举着的手,声音冷冷地道:“我死了,你活着,我要你陪我一起死。” 话音一落,许辉就看到陶娟的全身一颤,脸上马上起了变化,先是眼睛一下子翻了上去,只剩下一对白眼珠,紧接着在她脖颈间迅速出现一道血线,鲜血瞬间喷涌出来,而陶娟的脑袋一下子从脖子上滑落下来,她轻轻一抬手脑袋接住,捧着自己的头面对许辉。 许辉大惊失sè,顿时毛骨悚然,他本能地伸手将枪抽了出来对准陶娟。 “我已经死了,记得吗?”陶娟很小心地捧着自己的头,断头上的唇边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开口说道。 红sè的鲜血不断从她脑袋下面剩余的脖颈里喷出,而她上身脖子断头处同样不断涌出一股股鲜红的血液,将她穿在身上的白sè衣裙整个染成了红sè。 许辉举着枪慢慢向后退,眯起眼睛防止额头上的汗水流入眼睛里,虽然现在他惊恐万分,但潜意识告诉他,这不是真实的,一定是幻觉。 虽然他对当初陶娟的死深感愧疚,但有一点他还是明白的,面前这个陶娟绝对不会是当初那个受害人,这极有可能是楼里的鬼在利用这个幻觉让自己崩溃发狂。 “你不应该在这里,知道吗?杀害你的凶手是你的老公,而我已经将他绳之于法了,所以你应该安息了。” 许辉咬着牙低声说道。 已然全身是血的陶娟悠悠地从门外飘了进来,满脸是血的脑袋瞪着他,拼命翻着白眼,嘴边的笑容充满了怨毒,她慢慢地向许辉靠近。 第八十八章 真假虚实(四) 随着陶娟飘进屋内,许辉感到房间里的气温骤然下降,一股yīn寒的气息逐渐弥漫在他周围,他只是不断后退,尽量与陶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ww。ienG。com> “你到底想干什么?”许辉不禁问道。 “要你陪我。” 陶娟yīn森森的声音响了起来,随即吃吃地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一声声撞击着许辉的胸口,令他感到喉咙发紧,一阵阵窒息感不断袭来。 “不……”许辉大叫一声,手指一紧,扣下了扳机。 巨大的枪声一下子盖过了笑声,这让许辉觉得心口一松,呼吸顺畅了不少,他忽的长出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子弹从枪口shè出,正中陶娟捧在手中的脑袋上,从双眉之间穿过,又shè进她的身体内。 “呜……”一阵yīn风陡然在平地卷起,当子弹从她的身体中穿过去时,就看到陶娟整个人骤然碎裂,在空中四散,紧接着便化作无数尘埃般,如一股烟雾消失在许辉眼前,她的头瞬间不见了。 待枪声的余音散出,许辉还呆呆地举枪正对着前方,屋内顿时异乎寻常的安静,只有他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回响在耳中,他不由自主地喘着粗气,这是他第一次面对面与一个女鬼对峙,而且还是面对的还是陶娟,那个一直隐藏在内心最深处的痛苦,这种感觉就像是从他心头生生撕下一块肉似的,痛彻心肺,久久不能平复。 事情并没有结束,屋内那yīn寒的气息依然悄悄流动,许辉能看到自己每一次呼吸在面前化作白sè的寒气,一种深入骨髓般的寒冷环绕着他。 一时间,他只是保持着举枪的姿势直挺挺站在房间当中,却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做些什么。 他不断地吞咽着口水,好一会儿,才试着让自己慢慢放松下来,这时他觉得自己的大脑总算恢复了思考能力。 他一手举着枪,另一个抹了一下快流入眼睛里的汗水,眼角余光正好瞟见那半开着的房门,立时一惊,忙抬腿就要往门边冲过去。 不曾想,腿刚一动,脚下便踢到了一样东西,圆乎乎像球一样,许辉脸sè瞬间一变,垂下眼看了看脚下,正看到陶娟的脑袋面朝上停在他的脚边,表情狰狞,黑紫sè的嘴唇大张,一张血盆大口如无底洞般,冲着他好像在无声的大叫。 许辉就觉得自己心跳好悬没停止了,三番二次经历这些,他不由得从恐惧变得心烦意乱,索xìng心一横,眼中凶光一闪,一抬脚正踢中陶娟的脑袋,血淋淋的人头像足球一般被踢到半空中,划着弧线飞向房间另一边。 趁这机会,许辉迈步向房门跑去,虽然距离不过十几步远,但那扇房门就在他眼前“嘭”的一声大力关上了。 “不……” 许辉嘶吼一声,挥拳用力砸向那房门。 不知道砸了多少下,他徒劳地停止了这种无意义的举动,颓然地转身背靠着门滑坐在地上,不知道是不是屋内的寒冷,一种说不出的乏力感传遍全身。 就在他身前不远处,突然间,一团白雾自空中凝结,转眼间化作陶娟无头的身体,屋内响起一阵物体滚动的声音,她的头正从房间角落向身体滚了过来,地板上在她头后形成一条长长的血痕。 许辉仿佛视若无睹般,就那么呆呆地坐在地板上,低着头,拿枪的手搭在蜷起的膝盖上,整个人看上去失魂落魄一般。 陶娟的头并没有滚到她身体旁,反而一直来到许辉身前不远处停下,脸正好冲向他,计辉的那颗子弹并没有在她头上留下弹孔,但由于她的短发被血粘在脸颊上,整张脸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貌,只剩下两只白sè的眼睛和一张黑洞洞的嘴巴还能看得出来。 “你……也……一……起……死……吧……” 陶娟的声音像从缝隙中挤出来似的,听上去又尖又颤,恍惚间如同一个被冻得快死的人说出来的话一般。 “为什么,为什么……”许辉低低的声音,喃喃道,像是在问陶娟,又像是自言自语。 “你……知……道……为……什……么……” 许辉全身一震,慢慢抬起头,却下意识的不敢去看陶娟的脸。 但当他的目光略过身前的人头后,却正好落到了陶娟的无头身体上,顿时身上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战。 只见那具穿着血sè连衣裙的身体依然悬在半空中,眼看着鲜血不住地顺着衣裙以及双脚滴到地面上,形成腥红的一滩,这并不算什么,许辉看到了他最不想见到的一幕,陶娟微微隆起的小腹在缓缓蠕动着。 许辉惊恐地挺直身子,不料用力过猛,头重重磕到门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这个时候,就见陶娟的脸愈发显得扭曲狰狞,明明咧着嘴好似在笑,却无形地散发出一种极大的痛苦。 随着她的嘴越咧越大,身体突出的小腹也蠕动得越来越厉害,眼看着就像有什么东西要破腹而出。 许辉看在眼里,不禁惊恐之上又加惊恐,手中握着的枪越来越紧,他看到陶娟腹部很快如气球般膨胀起来,越来越大,猛的,本来圆形的小腹上突然从里面凸起一只小手,虽然有衣服挡着,但上面五根短小的手指依然清晰可辨。 “不……不……这不可能。”他有些疯狂地拼命摇着头,惊恐万分之下,他忽然记起当年案件结束后,陶娟的遗体连同腹内的孩子都已经火化了。 为什么,这么多年后会怨魂不散,出现在这幢小楼当中。 这个念头一经闪现,许辉不禁愣了一下,可接下来的事情却容不得多想了,因为他看到陶娟那不断胀大的小腹中,原本还只是蠕动的东西已经变成不断用力地挣扎,在那东西越来越剧烈的挣扎下,终于,“啪”的一声,她的小腹如一颗西瓜般从里面炸裂开,鲜血混合的内脏的碎块喷shè出来,直接溅了一地,有些甚至粘到了她对面不远处的墙壁上,由于角度的原因,有一小部分也喷到了许辉这边,好在他及时抬手挡了一下,手臂和身体一边粘到了一些喷过来的血液和碎肉,他立刻闻到了一股腥臭的气味。 只是许辉并没有在意这些,透过挡在脸前的臂弯处,他可以看到,就在陶娟那具小腹已经破了一个血乎乎大洞的身体前,爬着一个好像一滩烂泥团般的肉块,还没等他看清楚那肉块的样子,突然间,肉块上猛地睁开了一双眼睛,紧紧地盯住了许辉。 第八十九章 真假虚实(五) 许辉双眼圆睁,目光直直地盯着那滩肉,这时候他已经可以分辨出,那肉块其实是一具初步成形的胎儿,只是全身血淋淋的,爬在地上一时没看出来。 只见那个胎儿已经慢慢抬起头,小手小脚也伸了出来,四肢按在地上好像要撑起身子。 人头,身体,胎儿。 许辉全身一片冰凉,大脑里乱糟糟的,根本不能理xìng的思考眼前情形,满是汗水的手握着枪,但那已经无法再给他安全感。 那胎儿扬起头,一双黑得发亮的眼睛盯着许辉,血肉模糊的脸上,应该是嘴的部位突然咧开一道缝,两边上扬,它分明在冲许辉笑,只是笑容显得十分怨毒。 它慢慢抬起一只细小的手臂,往前面的地面上一按,紧接着另一只手臂也抬起,看样子它正准备一点点往许辉那里爬过去。 许辉盯着这个血肉模糊的小东西用细弱的四肢在地上爬着,晃着软塌塌的脑袋,就像一条肉乎乎的红sè虫子。 他慢慢抬起手中枪,对准那个胎儿。 一声枪响过后,胎儿的脑袋顿时炸成一滩碎肉,小身子在地上滚了两下,四肢不住地抽搐着。 接着,许辉蹭的一下站起身,抬起脚就踢向地上陶娟的头,不料,就在他的脚马上碰到脑袋时,她突然间张开大嘴,整张嘴竟然咧得盖过的脑袋,一下子便咬住了许辉的脚尖。 脚上一阵钻心的疼痛令许辉不由自主大叫一声,这时候的他大脑一点思考能力也没有了,只是条件反shè地单脚撑地,另一只脚拼命乱蹬,想把那紧紧咬着他的脑袋甩下去,想不到陶娟任凭他如何蹬、甩、踩,一张嘴就是死死咬住不放,甚至许辉将脚用力向门和墙壁上不住地踢,她的头就像一块像皮糖一样被踢得不断变形,可就是没能让她把嘴松开。 许辉疯狂地大叫,像神经病一样拼命地抬腿向墙上踢,他能看到脚尖前,陶娟的脸披头散发,诡异夸张地咧着嘴咬着他的脚,两边嘴角向上扯着,仿佛无声地嘲笑着他。 突然间,许辉的叫声戛然而止,他清楚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一下子箍住了一直支撑在地的那条腿。 他低头一看,赫然发现那个已经没有头的胎儿,不知什么时候用四肢紧紧地搂住了他的小腿,看样子正准备顺着他的腿往上爬。 许辉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慌乱间,他伸出手想扶住墙壁,但没想到地面上都是一滩滩血渍,脚下一滑,根本来不及找支撑点,重重地摔倒地板上,枪也脱手而出。 还好他毕竟受过体能训练,抗击打能力相当不错,这一跤并没对他的身体造成什么损伤,他慌忙用手扶地,想从地上爬起来,一抬头,正看到面对着他的不远处墙壁上,那个血sè数字已经被改成了四十。 望着那几个巨大的血sè十叉,他一时间竟然有些失神,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些东西,不过却没办法抓住。 许辉用手肘撑着地,支起上半身,拼命向后退,他能觉出陶娟的头在一点点吞噬着自己的脚,而另一条腿上,那个无头胎儿也正慢慢向上爬着,他感到自己的两条腿正慢慢失去知觉。 但也因为摔的这一跤,让许辉的头脑这个时候清醒了不少,他仰面朝天,一边半支着身用胳膊肘努力迅速向后,一边不断侧头往后看,很快,他退到了那张之前被他推到墙边的八仙桌前。 许辉咬着牙,用力一撑,手扒住桌子边沿,一使劲借着桌子的重量将自己拔了起来,双手按着桌子,费了很大的力气终于让自己趴到了桌子上。 喘了口气,许辉又努力将自己翻了个个,总算勉强坐到了桌子上,他看了看自己两条腿上的东西,抬手将自己挂在脖子上的角符扯了下来,弯下腰伸手将那角符按到了胎儿血乎乎的身子上。 只听“嘶”的一声,那胎儿全身冒着一阵青灰sè的烟雾,四肢一松,整个身体这下真如一滩烂肉似的从他腿上掉了下去。 许辉一下子松了口气,目光又转到了还在不断吞噬脚面的那个脑袋,强忍着一波一波的麻木感,瞄了瞄准,直接将那角符扔到了陶娟的脑袋上。 与那胎儿不同的是,角符一碰到陶娟的头,立时如铁片被磁铁吸住一般,紧紧地贴在了她的脑袋上,贴紧的部位瞬间冒起一股股青灰sè的烟雾,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她的嘴一下子松开,许辉看到自己的脚被吞没的部分慢慢从她的嘴里滑出来,不一会儿,她的脑袋便落到了地上,但依然保持张大嘴巴的姿势在地上乱滚。 许辉吐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纷杂烦乱的心境平复下来,他慢慢闭上眼,开始缓缓念出六字大明咒。 随着他不住的一遍一遍念诵六字大明咒,屋内开始起了微小的变化,一直弥漫在屋内的冰冷气息渐渐消散在空中,翻滚的头、血肉模糊的身体、无头胎儿以及大片大片的血迹竟然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整个房间仿佛微微颤动了一下,当许辉感觉到自己双腿重新恢复了知觉时,他不由自主睁开了眼睛,这才发现,房间内已经恢复了他开门前的样子。 “果然……是幻觉……” 他轻轻吐出这几个字,长长了松了一口气。 许辉慢慢地从桌子上滑下来,弯下腰拾起那枚角符,看来这个角符虽然能够保护自己的身体不受恶灵袭击,却不能主动防御幻术之类的攻击。 他握着角符,抬头瞥了一眼写着数字的那面墙壁,看着那几个血红sè的十字和新添上去的四十,他不免苦笑了一下。 说实话,他真的不想再经历像刚才那样的情形,有那么一刻,他觉得自己真的就要崩溃了,虽然他相信刚才只是幻觉,但那也不过是自己安慰自己,毕竟那一切太真实,当时自己已经近乎失去了理智,这才是最可怕的。 许辉又捡起枪收了起来,刚想把角符挂回到脖子上,忽然间,脑海中闪过一丝灵光,他连忙快步走向房门,如果那打不开的房门也是幻觉的话,这道角符会不会能帮助自己离开这间屋子。 来到门边,他用握着角符的手慢慢伸向门把,握住后轻轻一拧。 第九十章 人影 房门轻而易举的被许辉拉开了一条缝,他深深吸了口气,将门整个拉开,顿时傻眼了,房门外,一面灰sè的砖墙紧贴着门边砌得严严实实。 许辉不禁生出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他伸出手往墙上按了按,又握起拳砸了几下,冰冷坚硬的墙面让他根本无法分辨是真还是假。 他沮丧地后退了几步,恨不得再掏出枪冲墙开几枪撒撒气,但那毕竟于事无补。 上下又打量了一番门外的墙壁,许辉皱着眉走上前,仔细在上面摸来摸去,又握着角符砸了两下,手上传来的痛感让他愈发相信这墙壁不像幻觉。 许辉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不禁喃喃自语道:“况非凡啊况非凡,你现在在哪儿呢?” 此时此刻的况非凡,同样也被困在另一间房中不能出来。 说起来,许辉和况非凡分开的那一刻,况非凡根本没有意识到许辉被滞留在那间房中,出了房门,他本想带许辉去另一个房间再看看,记忆中,那间房内还留下了一个柜子。 况非凡前脚走出房间时,后面房门发出“嘭”的一声,像是有人大力甩上门一样关上了,他不禁被吓了一跳,道:“这么使劲,吓我一跳。” 说着一转头,见他身后门旁站着个人影,由于走廊比房间内黑暗得多,他看身形像是许辉,刚想回手用手电照照,就听身后人说了声:“快走吧。” 况非凡下意识“哦”了一声,便向前走去,身后的人影紧紧跟了上来。 凭记忆走到那间房门前,况非凡发现门竟然是虚掩着的,心中不免一紧,轻轻推了一下,门慢慢向里打开,他用手电照了一下,屋内并没什么异样,便冲跟在身后的“许辉”道:“就这间。” 说完,他先一步走进房内,随口问了一句:“许辉,你的手电呢?” “坏了。”一个淡淡的声音回答道。 况非凡微微一愣,觉出有些不太对劲,一回身,手电猛的照向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人。 只见许辉微微侧过头闭上眼睛,好似嫌手电光太强似的避开直shè过来的光线,不知是不是手电光的原因,况非凡感觉他的脸sè苍白如纸。 但除了这点并没有什么别的异状,况非凡犹豫了一下,还是转回身用手电在扫视了一遍,这时yīn沉的天空使得窗外基本没什么光线透进来,屋内如那晚一般黑暗,这让况非凡多少觉得有些紧张,他实在无法想像,明明他俩选择了中午进来,竟然还会遇到这种情况。 但这个时候多说无益,当手电光落到了那张柜子上时,他开口招呼了一声:“看,就是那张柜子。” “那打开看看吧。”许辉的声音听上去异常平淡,没有丝毫起伏,好像没什么兴趣似的。 况非凡不禁一皱眉,看了他一眼,颇有些不满地道:“怎么了,失望了?这可是你要来的。” 说着,他走到柜子前,目光下意识地落到柜子上面的右上角处,厚厚的灰尘上,赫然还留着那两个字:快逃。 那是当初何少卿写上的,看到这两个字,况非凡的心中忽然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仿佛觉得这两个字现在同样正提醒他一样。 他蓦然将手电又照向一直站在门边的许辉,虽然那人和许辉外表一模一样,但一张白得不像活人的面孔,一双丝毫没有神采的眼睛,无一不透露出那个人已经不是许辉的迹象。 况非凡暗骂一声,自己刚才太大意了。 见手电又向照向自己,“许辉”似乎有些不耐烦地问了句:“怎么了?” 况非凡忙将手电撤回来,强忍住要发作地冲动,掩饰住自己波动的情绪道:“没事,我给你照着道,你不过来看看?” “你查吧,我等着。” “许辉”说着,身子慢慢向房门口移动。 况非凡一惊,急忙叫道:“快看,我有发现。” “许辉”的身子停了停,况非凡趁势叫道:“快过来看。” 显然那个“许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慢慢向他走过来,这时候况非凡才留意到,“许辉”走路的姿势看上去颇为别扭,手和腿摆动的幅度极小,很像是在地上蹭似的。 况非凡小心地将手电放到柜子面上,一手握住了伸缩电棍,另一只手随便抓了一张符。不料,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动作有些大,“许辉”在离他十几步远时突然停了下来,一言不发,反而开始向后倒退。 况非凡脸sè一变,拿符的手向他一甩,同时喝道:“五行借法,雷神敕令,役使雷霆。” 随着他的咒语念出,那道符立时化作一团蓝sè电火花,直shè向疾退的“许辉”。同时间,况非凡抽出伸缩电棍一甩,三节电棍握在手中,准备随时迎接袭击。 没想到那“许辉”并没有任何要与他交手的举动,反而一直后退,速度居然比况非凡甩出去的雷符快上那么一点,蓝sè的电光在“许辉”的身边炸开,没能劈中他,却将他整个身子震得飞离了地面,直接退出了房间。 在“许辉”飞出房门的一瞬间,况非凡看到他已经不再是许辉的模样,而是变成了一个给死人烧的纸扎人模样。 况非凡飞身上房门那里扑了过去,但终究还是迟了一步,房门在那纸人飞出去后便一下子关上了。 接下来,同许辉遇到的情形一样,无论他如何用力,那房门根本无法打开,令他吃惊的是,即便是手上戴着念珠,也无法将房门打开一丝缝隙。 是这小楼内的鬼变得厉害了,还是自己戴着的念珠根本没能起作用。 况非凡一时间也陷入了无计可施的地步。 与许辉不同的是,他毕竟经历过类似的情形,在jīng神和心理承受能力上,要比许辉强许多,这会儿他担心许辉要比担心自己多,因为他已经意识到,所有能对付凶灵恶鬼之类的东西都在他手里。 况非凡回身拿起手电,四下打量整个房间,希望能够找到逃出去的办法。 刚照了半圈,房间内忽然略过一阵令人发毛的凉风,况非凡一惊,凭感觉看向窗户处,只见离他不远处那边,正对着房门的那扇窗户上,不知何时一团团黑影顺着窗户的缝隙钻了进来,这些黑影有大有小,形状也各不相同,贴着窗边汇聚到墙壁上,颜sè越来越深,有如墨汁浸染到墙面上似的,然后开始向一处迅速集中,很快竟然凝聚成一个人形。 第九十一章 黑暗中的东西 况非凡下意识向另一侧后退,尽量离窗户远一些,他能够感到屋内寒冷的空气隐隐流动,yīn冷的气息仿佛已经从四面八方渗透到房间每一个角落,根本无法分辨源头,甚至从每一面墙壁中都散发出冰冷的寒意,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 他紧紧盯着墙壁上的人影,不大的体形让他立时联想到那具又黑又干的婴儿尸体,但这个人影全身漆黑一片,无法分清眉眼口鼻,只是一个影子,挣扎着从墙壁上走出来。 况非凡极度紧张,从裤子后面的口袋里抓出一张符,准备扔出去。 虽然他之前经历了不少诡异恐怖的事情,但毕竟他不是驱鬼的天师一流,不过也就是比普通人胆大一点,见过世面一点而已,眼前的这个人影依然让他觉得有些惊惧。 那人影已经从墙壁上走了出来,正缓缓向他移动,借着手电光在屋内形成的一点亮度,况非凡看到那个小人影并不是抬腿迈步,而是双脚没在地板中向他飘过来。 虽然况非凡手中攥着符咒,但这会儿他并没有急着扔出去,刚才的情形让他意识到,符咒并不是自动追踪导弹,如果掌握不好距离,就算把符咒扔过去,也不一定能打中眼前这个小人影。 他咬着后槽牙,计算着黑sè的小人影与他之间的距离,看着他越来离自己越近,手腕一抖,五行雷符脱手而出,向那人影飞了过去,同时间,他念出了咒语。 符咒暴出一团蓝sè火花,将屋内照得暂时一亮,眼看着就要击中人影时,况非凡忽然好像看到那人影闪了一闪,就那么凭空消失了。<ww。ienG。com> “我靠!”他不禁脱口骂了一句。 不料,他话刚一出口,耳边却突然响起一个森冷生硬的声音。 “就是你。” 况非凡猛一扭头,就看到身后离他不远处的墙壁上,一个圆乎乎的球状物体悬在空中,他随即认出那是一颗人头,灰蒙蒙的脸上露出一个深黑sè的大洞,就像在张嘴大笑似的。 况非凡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感到脚脖子入一阵寒意直蹿入体内,紧接着一股大力将他向后一扯,便将他摔倒在地上,顿时,就连他手中握的电棍都摔了出去。 “妈的。”况非凡迅速蹬了一下双脚,发现掐住他脚脖子的力道已经消失,便迅速向旁边滚了几个个,手一撑起爬了起来,但还没等他伸手要掏符,那颗悬空的人头便“忽”的一下向他撞来,咧着大嘴看样子准备要咬他似的。 “你大爷的。”况非凡爆了句粗口,仗着这会儿被激得肾上腺素飚升,他戴着念珠的手握起拳头迎向那颗人头上的血盆大口,恨不得一拳将那人头捣瘪砸碎。 可惜,他出拳快那人头似乎更快,在半空中一晃便躲开了他的拳头,虽然没有咬到他,但擦着他肩头过去时,还是狠狠撞了他一下,况非凡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一下子推了出去,身子禁不住向旁边踉跄了好几步才稳住,整个肩膀不禁又麻又痛。 他吃痛地叫了一声,忍不住用另一只手抱住肩膀,转头寻找那人头的位置,没想到空中的人头似乎飞行速度相当快,他的眼睛一时间竟然无法捕捉到那人头的轨迹。 就在这个时候,在他身后的地板上,那个黑sè的小人影从地板中冒了出来,伸出两只像小孩子的手一样的黑sè爪子,直插向况非凡的后腰。 想不到它这一插居然插空了,况非凡在那五根爪子还没碰到衣服时便一闪身躲到旁边,手中一道早准备好的符咒一下子贴到了爪子上面。 早在刚才抱住肩膀之前,他已经顺势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符准备在手,为的就是怕会出现这种情形,这个时候的况非凡与当初已经不太一样,刚才因为jǐng觉不足吃了亏,他便一直提高了jǐng觉,自然现在不可能再被对手偷袭成功。 “嘶”的一声响,夹杂着一声尖叫,黑sè人影痛苦地扭动了一下身子,迅速沉入地板当中,那道五行雷符咒被遗留在地面上。 况非凡叹了口气,刚才事发突然,仓促间没办法念出咒语,五行雷符只能起到普通阻挡伤害一下鬼影,不能真正将它消灭。 现在没时间让他总结经验,况非凡飞快地拾起那张符,jǐng惕地四下张望,生怕那颗人头趁这机会向他发动攻击,只是整间屋子扫视了一遍后,他才确定那人头也消失不见了,但黑暗的屋中,他能感觉出有东西在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等待着时机向他扑过来。 不用问,一定是对他手上的符有所顾忌。 刚才一番折腾,虽然身体上没造成什么损伤,但jīng神上的紧张感还是避免不了的,况非凡调整着呼吸,“砰砰”乱跳的心这才慢慢平静下来。 他一边四下张望一边又快步走到门边,伸手将那张符贴到了门把上,他想发动符咒看能不能将门破坏掉。 刚将符咒贴好,突然感到一股冷风从侧面向他的脑袋袭来,况非凡一惊,本能地抬起手屈臂挡在身侧,刹那间,就在那股寒冷的气息冲到他手臂时上,手腕处那串念珠突然散发出柔和的白光,一下子将扑过来的东西反弹了回去。 大概是因为这次冲过的力道大来势猛,所以经受的反弹打击也相对的更重,白光中尖细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况非凡甚至借着这团白光看清了那扑过来的黑sè人影,它灰sè的脸上虽然五官一片模糊,但还是能够感觉出他在痛苦的惨叫。 半空中扑过来的人影重新隐藏进黑暗的角落中,况非凡吁了一口气,转头对着房门,伸出左手握拳,只伸出食指和中指,点在那道符上,念出咒语。 随着他手指离开符咒,一团蓝光瞬间在门把上暴涨出来,无数细长扭曲的电流沿着门把向整扇门四处游走。 待五行雷符的威力消失后,况非凡伸出手,向门把握去。 手还没摸到门把时,他耳中便传出一阵剧烈的物体摩擦地面发出的声音,猛一扭头,便看到那张老旧的柜子急速地向他撞了过来。 刹那间,他已经判断出就算自己能拉开门,也没时间冲出去便会被这柜子撞上,从力道和速度上看,这一下如果被撞上肯定受伤轻不了。 无奈之下,他身形后跃,那柜子擦着他的身体撞到了旁边墙上,顿时便散了架。 等他再伸手开门,却发现房门上的那个球形门把竟然消失了。 第九十二章 无力感 况非凡摸了个空,不禁愣了一下,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但后来下意识低头一找才发现,原来是刚才柜台冲过来时,竟然生生将球形门把给砸了下来,落到了地上。 他拾起门把看了看,已经变形了,没办法重新装回去,不觉叹了口气,这下可好,少了门把的房门,连个扣手的地方都没有,除非用工具。 他随手将门把扔到地上,刚想找找有什么家伙能撬门,忽然间,屋内响起“当”的一声,他一惊,忙回头寻声望去,屋内没找到发出声音的地方。 正在这时,又是“当”一声脆响,他这才意识到是从里面的窗户那边传出来的,略一思索,况非凡还是迈步走了过去,想看看到底是什么发出的声音。 走到窗边往外一看,窗外大雨倾盆,狂风大作,但奇怪的是,在屋内竟然听不到一丝风吹雨打的声音,他实在不敢相信,这种老式窗户隔音会这么好。 而这个时候他也发现了刚才敲击声的来源,楼外离这扇窗户很近的地方有一棵老槐树,无数交错的枝丫中,一根分枝正好离窗户玻璃不远,风雨中,摇曳的树枝一下打到玻璃上,这才传出刚才那个声音。 况非凡撇了撇嘴,回身走到门边,开始掏口袋找东西准备撬门,而就在他正忙活的时候,屋内依然不时响起那树枝敲打窗玻璃的声音,这种不间断地敲打声几乎形成了一种固定的频率,传到况非凡的耳中,不一会儿,他只觉得自己的大脑开始出现昏昏yù睡的感觉,手脚也逐渐发软。 况非凡拼命甩了甩头,想振作起来,但似乎用处不大,很快他就发现自己视线开始模糊,而且耳中响起的也不再是那种敲打窗户的声音,而是“咚咚”的心跳声,一下一下竟然有逐渐放大的趋势。 这时候他心中仅有的一点清明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刚才窗户外面狂风暴雨的声音都传不进来,为什么那树枝敲打玻璃的声音却能听得如此清楚,看来自己又着了道。 他不觉有些后悔,自己刚才居然没有想到,现在才发现似乎已经有点迟了,他感到自己全身上下好像大一点力气根本使不上来似的,腿软得马上就要倒在地上,无可奈何之下,他身子一歪倒在地上,眼皮像灌了铅一般,想抬都抬不起来,脑海中仿佛不住有个声音告诉他,快睡吧,快睡吧。 况非凡这会儿真的很想就这样睡上一觉得了,体内这股无法形容的疲倦感让他一点轻微的动作都懒得动,但脑海中尚存的那点意识还是提醒他,现在可不是睡觉的时候,他缓缓将舌尖挪到上下牙齿中,拼了全力使劲咬了下去。 舌尖上传来的剧痛加上满嘴的咸腥味让况非凡大脑中产生瞬间的清醒,虽然眼睛还明显不想睁开,但手脚的感觉已经回来了。 他咬紧牙关,挤出体内仅有的一点力气,右手费力地握住了左手腕,将身子蜷了起来。 就在他拼命调整姿势的时候,房门突然从外面缓缓被一阵yīn风无声地吹开,之前那个纸扎人竟然在这个时候飘了进来。 白纸糊成的脸上,被刻意画上了一抹诡异的微笑,眼睛处竟然是两个黑洞,里面似乎有两小团绿莹莹的火苗在燃烧。 纸人飘进屋中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举动,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门边,紧接着,门外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很快,一个人影从门外走了进来,他低着头,每一步抬起迈出看上去异常僵硬,而那纸人则像门童一样,在他进来时向一侧飘开。 进来的人一步一步走到几乎蜷成一团的况非凡身边,慢慢弯下腰,两只手臂缓缓伸出,张开五指,逐渐靠近况非凡的脖颈处。 况非凡并没有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他握着自己手腕上的念珠,正拼命全神贯注地默念着六字真言,只不过开始时根本无法集中jīng神,这会儿凌乱的心绪刚有些平复下来,虽然还不能完全清醒过来,但大脑的思考能力在逐渐恢复当中。 但就在他手脚力气似乎恢复了一些的时候,那人的手也到了他的脖颈处,眼看着就能掐住他的脖子。 依然浑身无力的况非凡也感到有一股冰冷的气息向他靠近,那感觉就像是身边呆着一具尸体一般,他条件反shè地用力向后挪了一下位置,掐向他的那人如同没有意识的机器一般,仍旧向刚才的位置抓了过去,这一下没能正好掐住况非凡的脖子,只是抓住了他的衣领,但那人并没有松手再来,而是尽全力一抓一提。 “嘶啦……” 况非凡衣服的领子就此报销了,他的身子也被带得整个往旁边滚了过去。 这一切都发生在短短一刹那,冰冷的气息与身体的翻滚让况非凡体会了一把在死亡边缘游走的经历,他竭力睁开眼,凭借屋内自然光线,他只是看到身边多了一个人,虽然看不清模样,但多年的交情,他还是认出,那人正是何少卿。 “你……”他叫了一声,但马上感觉出身边的何少卿显然已经受到外力的控制,根本失去了自我意识。 况非凡拼了命地挣扎着想站起身,但一时间身体里的力气还没能及时恢复过来,他只好连滚带爬,勉强躲离何少卿越远越好。 何少卿此时活像一具行尸走肉,面无表情,圆睁的两眼毫无一点生气,不仅脸sè,就连嘴唇都失去了血sè。 他一抓未中,身子窒了窒,慢慢挺直,抬腿向况非凡走去。 况非凡此刻强制着让自己镇定下来,虽说一直以来他总觉得说什么人的jīng神力有多么强大是件挺虚幻的事,但现在他一门心思考虑如何能让自己身体恢复力气的焦急情绪不知是不是转化成了能力,他突然感觉到手腕上的念珠在发热,转眼间,一股暖流从手腕涌入体内,瞬间在全身游走了一遍。 当何少卿已经走到他跟前时,况非凡的身体也同时间恢复了力气,他躺在地上,在算准备何少卿离自己的距离远近时,抬起双腿,一蜷一蹬,踢向何少卿的小腹。 第九十三章 碎块 况非凡眼看着自己的双腿穿过了何少卿的小腹,两脚一下子蹬了个空,而面前的何少卿整个人突然被拉长变形,扭曲着有如烟雾般消散在空中。 “何少……”况非凡失声惊呼,翻身爬起来,往屋内四下一望,这才发现房门依然紧闭着,而纸人与何少卿好像不曾出现过似的,空荡荡的房间里除了他的呼吸声,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况非凡jǐng觉地注视着房间的各个角落,冷汗顺着脖颈流向胸口,他慢慢向后退着,想去拿进屋时那个背包,不料来到刚才放包的地方一看,他不觉一愣,背包不见了。 这一突发情况令他吃惊不小,那里面可是他全部对付恶灵的道具,就这么不见了,他不敢相信地在屋里整个搜寻了个遍,终于确信背包就是不见了。 他又翻了翻身上的东西,除了裤子后面口袋里几道符咒外,身上什么家伙都没有了,连伸缩电棍和手电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这个打击对况非凡来得不小,他有些沮丧地坐到地上,仔细琢磨着背包为什么会不见的原因,却发现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正想得入神,突然感到后脖颈处有东西拂过,立时传来痒痒的感觉,他以为是汗水流下造成的,抬手挠了挠,不料手抓到搔痒的部位时,碰触到了几缕丝状物。 况非凡顿觉不对劲,身子急忙往旁边挪了挪,扭头抬眼一看,不禁吓了一跳,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从屋顶上面冒出来大片长长的头发,越来越多,像蛇一般缓缓蠕动,慢慢垂下来,他顺着这些如墨汁般黑sè的长发向上看,屋顶上布满了大片大片头发,而隐约在这些头发里,有一双红sè的眼睛正注视着他。 乍一看到那双眼睛,况非凡吓了一跳,忙向后退了几步,想离那些头发越远越好,没想到刚退了几步,脖子后面便略过一阵凉气,好像有人在他身后往后脖子吹气似的。 况非凡下意识一闪身,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空无一人。 屋内,不知什么地方传出一声空寂的冷笑。 况非凡心神一凛,伸手掏出两道符咒,一手一张,紧张地四下张望,恍惚间,一道红影在墙角一闪即逝,他冲过去仔细看了看,一个鬼影都没瞧见。 况非凡一转头,眼睛死死盯着那片还在不断下降的头发,飞身扑过去,一边念出咒语,一边将手中符咒向那片头发上按了过去。 五行雷符并没有像想像中那般暴出蓝sè电火花,反而轻飘飘地落到了地上。 况非凡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情形,不灵了?难道是符咒受cháo了? 不等他捡起那张符看,几乎垂到地上的头发突然间暴起,黑sècháo水般张牙舞爪的向着他扑了过来。 况非凡大惊失sè,本能地抬起双臂护住上身。 长发形成的黑sècháo水在眼看就要覆盖住况非凡全身时戛然而止,顿了一下,极其迅速地倒退了回去,转眼间,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况非凡身前的黑sè长发退cháo般地缩回到屋顶中。 况非凡不觉有些发傻,眼前发生的这些事情总给他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似乎出现的快,消失得更加快。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突然一滴水珠滴落到他的脸颊上,他下意识抬手擦了一下,一股淡淡的铁锈味和粘滑的手感让他一惊,这不是水,应该是血。 他抬头看了一眼,屋顶上,浸透了一大片颜sè很深的水渍,血滴正是从那上面滴落下来的。 他紧紧盯着那滩血渍,渐渐的,他发现那水渍就像活了一般,一点一点变化着,不一会儿竟然出现一个人形。 况非凡眼中的瞳孔不禁猛然一缩,那个人形对他来说实在可以说是太熟悉了,只凭身形,他就可以肯定屋顶上的人形正是当初那个红衣女鬼。 虽然脑海中已经认定了那人形就是红衣女鬼,但况非凡实在不敢相信这会真的出现,当初他可是烧了那具女尸,怎么可能这女鬼还会出现?难道白茹说的不对,即使将尸体烧掉也不能让鬼魂消失? 屋顶上的人形已经开始缓缓往一侧墙壁上蠕动,逐渐顺着屋内墙壁滑了下来,一直到离地板有几寸的位置才停住。 况非凡呆呆地盯着面对着的那面墙壁上黑红sè的人形,大脑一片混乱,找不出一点头绪来。 他不动,那人形也没有动,似乎只是同样看着他,就这么僵持着。 蓦然间,回过神来的况非凡一下子伸手掏出符咒扔了出去,可惜,咒语念出去,那符咒依然飘飘荡荡落到了地上,根本没有发动成功。 随着他的这一举动,墙上的人形也开始动了起来,像稀泥似的在不断蠕动着从墙壁中挤了出来,虽然整个人形依然完全是黑红sè的,但四肢、头和身体还是可以分辨得出来,如同一具会动的泥塑般,伸开两臂向况非凡扑了过来。 一时间况非凡不知道如何去挡,只好向右闪身躲开,在与那人形擦身而过时,他下意识用左手向那人形捣了一拳。 这一拳的的确确击中了那个人形,虽然并不知道打在什么部位,但他觉得自己的手就像砸中一大块果冻似的,软绵绵的,还带点弹xìng。 奇怪的是,虽然况非凡这一拳并没有用多么大的力气,但被击中的人形却一下子横着飞了出去,在半空中有如积木堆成的一般,一下子散成了大小不一的碎块,掉落到地板上。 况非凡不由自主地看了看自己的拳头,不敢相信自己这一拳有这么大的威力。 但事实上,似乎并不是他的拳头威力大,散落一地的碎块并没有就此消失,反而开始在地面上随处乱动。 面对地面上无数爬行滚动的残肢,况非凡不免浑身有些发毛,他本能地躲到一边,想看看这些残肢碎块到底还如何作怪。 显然,他没有第一时间冲上去,给了这些碎块重聚的时间,不一会儿,地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残肢碎块如同水一般汇集到一起,慢慢凝聚成一个七扭八歪的人形,摇摇晃晃又向况非凡走来。 第九十四章 濒死 况非凡看着眼前这个歪歪斜斜的黑红sè人形,脑袋都大了,不禁嘟囔了一句:“这还有完没完。” 那人形每迈出一步,在他的眼里就像是往前瞬移了一段距离,但看着马上就要散架的身子,况非凡反而没有多少恐惧的心理,相反觉得有些好玩。 他索xìng摆出一副拳击的架势,等那个人形走过来,想像着等它再靠前一点的时候,给它一个左勾拳。 不料,他正在全神贯注盯着面前那人形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咯噔咯噔”的脚步声,听上去缓慢却极有规律,一步一步在不断靠近他。 况非凡顿时一惊,他猛地回头向后看去,除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身后并没有人影出现,空旷的屋子里,这看不到人影的脚步声比面前那个黑红sè的人形更让人觉得心寒。 他颇为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回头看了看那个人形,下定决心,抬腿冲向那个人形,挥起左拳直接打中了它的头部。 又是那种打碎果冻的感觉,他甚至听到了“噗哧”一声,一击而中,况非凡迅速闪到一旁,生怕那人形会有什么反击的举动。 万没想到,随着它的头被打碎后,原本看上去就像快散架的人形立时如同被推倒的积木一般,碎成若干块跌落到地上,随即眼看着化成一滩滩黑红sè的血渍,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散发出来,况非凡急忙躲得远远的。 退了没几步,身后一股冷风略过,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他背后一闪而过,不等他回头查看,眼角的余光便看到一侧有道红影在空中飘过,微一斜眼便看到,一件红sè的衣裙在空中轻飘飘打着转,衣裙鼓胀仿佛有个无形人穿在身上在空中飘来飘去,红裙出现的同时,一阵令人汗毛倒竖的笑声响了起来。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盯着那件红sè衣裙转来转去,不断有冷风吹过身边,他下意识躲避着,感觉就像是有不少看不见的东西与他擦身而过。 他不自禁地打了几个冷战,想扭头查看,却感觉自己的目光怎么无法从那件红衣裙上移开,他很想扑过去抓住那件衣服,然后再扯成碎片,可每次快接近时,那衣裙便诡异的向后倒卷,而每股冷风擦过他的身体,他都觉得自己体内寒意平添几分。 虽然他看不到自己的脸,但可以肯定,自己的脸sè恐怕已经白得不像人样了,有几次,他甚至感觉有张脸在紧贴着他的后脑,一口一口地向他脖子上吹气。 况非凡几乎是无意识地移动着脚步,忽然间,他感到自己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不禁低头一看,眼睛一下子睁得大大,在他脚边赫然多出一双女人的脚,而且只是一双脚,齐着脚踝处便断掉了,只是从形状曲线上感觉那是双女人的脚,脚趾甲呈现黑紫sè,一层像是被漂白过的皮肤紧紧绷在脚骨上,没有一点血sè。 况非凡还是被这突然出现的断脚惊得差点叫出声来,他忙向一旁跳开,但挥舞的右手却正好碰到一团毛茸茸的东西,他下意识用手一抓,手感立时觉得不对劲,一转头,这才看到自己手里抓着的竟然是一团头发,黑sè长长的头发,而头发下吊着的却是一颗人头。 由于他只是抓着人头上一部分长发,那颗被披散的长发遮住脸的人头上,赫然只能看到露在外面的一只眼睛,那是一只几乎感觉不到有眼皮的大眼睛,没有黑sè的瞳仁,巨大的惨白sè眼珠上扬,死死盯着抓住头发的况非凡。 况非凡急忙抖手想将人头扔掉,不曾想,那握在手中的长发却诡异地扭动着,一下子缠住了他的手腕,一时间想甩都甩不掉。 随着他用力挥动的手臂,那人头上的白眼珠不住滚动,而缠在手腕上的头发似乎也越来越多,甚至有向上蔓延的趋势,一阵阵让人胆颤心惊的笑声自那人头上发出来,刺入他的耳膜当中。 况非凡强忍着尖锐的笑声引发的头痛,冲向离他最近的墙边,抬起右手使劲将那个人头甩向墙壁,眼看着人头就要碰到墙壁时,他下意识闭上眼睛,不想看着人头像个西瓜一般碎裂。 出乎他的意料,没有想像中碎裂的声音,反而是手重重砸到了墙壁上,一阵剧痛自手腕处传来,况非凡忍不住惨叫一声,一度以为自己的手断了。 他本能地抱住手腕,痛得他倒着凉气,这才发现,人头已经不见了,就好像从没出现过似的。 他不禁以为刚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但抬头一看,发现原本什么都没有的墙壁上,就在他砸中的地方出现了一片黑红sè的血迹,看上去如同一张长发飞扬的人脸一般。 况非凡不觉一闭眼,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就在这个时候,他感到后面有东西接近他。 他的背后仿佛有什么靠了过来,他忙睁开眼,低头一看,就见腋下一双惨白的手臂伸了过来,然后紧紧地箍住了他的腰,已经扭曲变形的手指相互扣在一起。 况非凡顿时感到一阵窒息,那手臂力气之大,几乎让他有种快被勒断了的感觉。 “你……跑……不……了……了……” 耳后响起一个毫无语气感情的声音,根本不像是人说话,空洞而森冷,就像一块寒冰贴在身后。 他甚至已经感觉到了那带着冷意从嘴里吐出来的气,寒气让他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而腰间的手臂力气也越来越大,他已经快喘不过气来。 况非凡没有回头看,双手抓住勒在腰间的那双手臂,使劲想扳开他的手指,但越用力掰,那手箍得越紧,一起掰似乎没什么用,他开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试,“咔嚓”一声,那手臂上的小手指如一截木头般被他掰断了,“吧嗒”掉到了地上。 后面的手臂仿佛愤怒了似的,如蛇般缠得更紧,况非凡发现自己的意识都开始逐渐模糊,用不了多一会儿,他就可能被这手臂直接勒断了气,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他又一次咬破了舌头。 血从他的嘴角流了出来,顺着下巴滴到左手手腕上的念珠上,一瞬间,一团极耀眼的白光从念珠上迸发出来,况非凡下意识的一闭眼,人直挺挺脸朝下往地上倒去。 第九十五章 鲜血 况非凡这一跤摔得相当重,因为抓着腰间的手,他甚至都没来得及用手撑一下地,等他回过神来,这才意识自己还倒在地上,鼻子火辣辣的疼,下面热乎乎的,从里面流出液体,不断滴落下来,浑身隐隐作痛,已经不知道具体哪儿疼了。 他抬手抹了一下鼻子下面,发现自己流鼻血了,抬手之间,他忽然意识到了勒在腰间的手臂消失不见了,感觉了一下,呼吸已经顺畅了。 他一翻身爬了起来,一手捂着依然流血不止的鼻子,仔细看了一下房间内,墙壁以及地面上的血迹也已经不见了,不仅如此,他这时感觉到屋内也不似刚才那般yīn郁,而且窗外的风雨声也能够传入屋内,至于那树枝敲击窗户玻璃的声音也湮灭在狂风暴雨发出的声音之中。 联想到之前手腕上念珠陡然散发出来的光芒,况非凡不禁开始怀疑,因为意识模糊而倒在地上之后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为了确认自己这个想法,况非凡开始四下寻找,果不其然,那个背包还完好地靠着墙边,顺带着他还找到了自己的伸缩电棍和已经灭了的手电。 他将电棍插在腰间,又试了一下手电,幸好只是关上了开关。 果然,从何少卿进来那时起,不过是自己陷入了幻觉当中。 他抬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念珠,难道是因为舌尖血滴到上面,才激发了念珠中的灵力,为自己解除了幻觉? 感觉了一下,舌尖的确已经被咬破了,看来虽然身处幻觉,自己的一举一动却是真实的。 轻轻呼了口气,抬手将念珠上残留的血迹抹下去,况非凡活动了一下手脚,索xìng将包背在身后,走到门边,开始继续琢磨如何把门弄开。 他将手电放到地上,弯下腰,凑近门把原来的位置,想看看究竟被撞成什么样,以便找个趁手的工具把门弄好,就在这时,他忽然注意到房门剥落的油漆间,有水珠缓缓渗出来,不只是一处,而是整扇门上从各处细小的木纹间都是如此,一滴一滴的水珠涌出滑落,在门的下半部开始向一处荡聚。 与此同时,一阵阵隐约散发出来的凉气迎面扑来,仿佛是从门里冒出来似的。况非凡使劲摇摇头,生怕这又是自己的幻觉,不过幻觉似乎不是甩甩头就能消除了,他干脆倒退了两步,摸出一张五行雷符,念出咒语扔到门上。 电火花顿时shè中房门,耀眼的蓝光让况非凡明白,现在并不是处在幻觉当中,起码雷符还是起作用的。 不过似乎他的雷符扔出去的有些晚,门下水珠形成的一滩水渍已然在雷符发动前便滑落到地面上,也并没有向况非凡移动过去,反而眼看着渗入到地板里。 况非凡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见门上的雷符已经消失了,他便准备继续研究开门方法,突然间,仿佛感觉到了什么,猛一扭头,看向屋内斜对着他的那边墙角处。 况非凡恍惚听到屋内有磨牙的声音,他望向墙角的同时,手电也直接照shè了过去,LED手电照亮了墙角,空落落,墙壁上除了点点霉斑,什么也没有看到,但磨牙声却似乎越来越清晰。 大约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分钟,况非凡才回过神,这种磨牙声听上去很让人容易生出烦躁的情绪,他用手电不断地照向屋内各种,却依然没有什么发现,不由自主地,他感到呼吸开始有些急促,舔了舔嘴唇,只觉得一阵口干舌燥,心里愈发显得烦乱,这感觉就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努力挖空心思以后却仍然想不起来的无力感。 蓦然,他感觉头上好像有什么东西,不禁抬头往屋顶上看去,手电光也随着跟着照了过去。 况非凡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看到了那个大头怪婴正倒立在屋顶上,手电光照过去,他并没有动,只是倒站在那里,睁着一对血红sè的眼睛,咧开黑洞洞的嘴巴,一滴仿佛是口水般的液体从他的嘴角滴落下来。 滴嗒…… 落到地上发出一声轻响。 “靠!”况非凡努力调整心态,伸手就要掏符咒,但那大头怪婴立时急速往后退去,况非凡刚想追,却发现自己的腿不知什么时候被牢牢地粘在地面上,低头一看,一双如水般的小手死死地抓住了他的鞋底。 与此同时,身后房门上,突然伸出一双焦黑的枯手,一下子搭在了他的肩头,显然下一步就要掐住他的脖子。 况非凡深知,如果脖子被牢牢掐住的话,接下来他将面对的情况会全身使不上力气,他迅速掏出符咒,想用符咒贴向那两只鬼爪子。 没想到那一双鬼爪并没有伸向他的脖子,反而顺着肩膀一滑,死死地扣住了他的双臂,顿时间,他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双臂立时无法动弹。 这一下来得突然,一时间况非凡根本无法够到后面口袋里的符咒,而双臂上传来的疼痛也让他的大脑一时有些混乱,想不出应对的方法。 他只是本能地用力挣扎,但那鬼爪的力道相当大,短时间内根本没办法挣脱开,而这个时候,前方不远处,大头怪婴缓缓从屋顶降了下来,落到地板上。 况非凡看到,怪婴那张皱皱巴巴的小脸上,露出一丝狞笑,他四肢撑在地上,慢慢向况非凡爬过来,歪着脑袋,似乎很欣赏眼前这一幕。 情急之下,况非凡决定拼一把,他一边继续用力挣扎,一边尽量曲起手臂,双手努力在小腹前,一点一点试图扣在一起。 大头怪婴已经就要爬到他的脚边,况非凡甚至已经可以清晰地看到他那张脸上,鼻子已经变成了两个黑乎乎的小窟窿,咧开的嘴中,一排又尖又细的小牙后,腐烂成一团的口腔。 一直爬到况非凡面前,大头怪婴摇摇晃晃站起身,乍开双手,一下子抱住了况非凡的一条大腿,竟然开始慢慢往上爬。 况非凡拼命想抖动双腿,想把那怪婴甩下去,可惜两条腿都因为脚下的那抓着他的东西动也动不了,眼看着怪婴就要爬到他的大腿根处,他一低头,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第九十六章 逃出房间 况非凡这一口血并不是喷向大头怪婴,而是直接吐到了握在手心里的念珠上,沾到血滴的念珠瞬间散发出令人眼花的白sè光芒,他凭借着还能活动的小臂,手握念珠一下子按在了那大头怪婴的头顶上。 这一按下去,他只觉得自己仿佛按在一个皮球上似的,怪婴的脑袋被他按得瘪进去一块,顿时,就听到从怪婴嘴里发出一声凄惨的哀叫,头上陷进去的部位发出“嘶嘶”声,一股黑雾冒了出来。 那怪婴立时四肢松开,从况非凡的大腿上掉了下去,趴在地上连连翻滚,况非凡明显感到一直掐着他胳膊的鬼爪也在不断抖动,仿佛正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原本紧紧攥着他的五个爪子微微有些松动。 况非凡拼尽全力使劲一挣,终于一只胳膊从爪子里挣脱了出来,他伸手掏出五行雷符,一下子贴到了另一只还抓着他的鬼爪上。 两只黑乎乎的鬼爪眨眼间便缩回进房门里,几乎在同时,脚下抓着他的东西也消失了,况非凡不敢大意,眼看着那怪婴还在地上翻滚着,他抓出好几张雷符,不断向地面、房门和那怪婴身上甩了过去,每扔出一道,便念出一句咒语。 刹那间,他面前绽放出数团明亮的雷火花,银蛇般的电流将半间屋都照亮了,在他连番攻击下,就连那怪婴身上也挨了两下。 凄厉刺耳的叫声不断从怪婴口中传出来,直刺入况非凡的耳膜甚至心头,每声惨叫都让他心中感到有如被人用手揪住一般。 不一会儿,电火花逐渐消散,屋内重新陷入昏暗当中,短时间的暴亮令况非凡觉得眼睛有点花,他下意识闭上眼使劲揉了揉,待重新睁开后,却发现原本还在地上扭动翻滚的大头怪婴不见了,而那一声声惨叫却依然隐隐回荡在屋中。 况非凡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刚才那番惊心动魄的经历让他觉得比跑完五千米还要耗费体力,如果不是情急之下想到用血喷向念珠,他还真没想到能够如何解决那个大头怪婴。 本以为那数道符咒已经把怪婴解决掉了,但差不多稳定下情绪的况非凡走到房门前,捡起手电查看了一番后才发现,除了拾回刚才失手掉到地上的念珠外,根本没有找到怪婴的残骸,而门边墙角处却多了一道血sè十叉。 看到这个十叉,况非凡意识到怪婴已经逃掉了,就像当初第一次进入鬼楼那般,显然这东西逃入墙壁后,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都会留下一个十叉,也不知道是不是它的标记。 不知道自己那几道符咒到底是不是真的伤到了那个怪婴,况非凡犹豫着又凑到门边,这一次他小心的从背包里掏出块玉符握在手中,念珠他已经重新戴回到手腕上,这是白茹送的,他可不希望弄丢了。 玉符是顾异给他的,按他的说法比纸符强,而且不用咒语就能对付普通的恶灵,但因为数量不多,所以他一直有点舍不得,现在看来,还是尽早拿出来用比较好些。 本来他还想拿那把桃木剑,不过一来拿在手里不方便行动,二来虽然听说过桃木剑专门用来对付鬼,但看上去颤颤巍巍仿佛薄薄的剑身仿佛很容易就能折断,如果让他用反而很可能会放不开手脚。 面对着严丝合缝的房门,况非凡突然发现自己很笨,之前很可能是因为幻觉才会令门无法拉开,如今连出来对付他的大头怪婴都被打伤了,恐怕这门也不再会出现打不开的情况了,他何必非要想办法拉开呢。 只要不是防盗铁门,况非凡觉得自己还是完全可以凭借力量将门撞开的,又不是没撞过。 想到此,他干脆将手电关上塞回背包,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运了运气,后退几步,全身力量集中到肩头,微微弓身,发力向房门冲了过去。 事实证明,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就在他刚起步的时候,那关上着房门突然开了,如同有人在门外大力推开似的,整扇门完全打开,这一突发情况,令已经煞不住脚步的况非凡直接从屋里冲了出去,眼看着身体就要撞到门外对面的墙壁上。 但就在况非凡身体触到墙壁的那一刻,竟然稳住了身形,他直起身,回头对着已经出来的房间,扬起嘴角笑了一下,笑容很是得意。 他在刚才发力的时候,便已经留了一手,古怪的情形经历多了,他也多了一份jǐng觉,没想到,还真的管用了。 都是鬼玩人,没想到自己玩了鬼一把,这不得不让况非凡生出那么一点点得意感。 看了一眼那间把自己关了已经不知道多长时间的屋子,况非凡长长出了口气,准备赶紧去找到许辉,然后尽快离开小楼。 这事说起来容易,但直到况非凡做起来才意识,似乎并没有想像中的简单,他现在发现自己身处的位置虽然还是走廊,但并不是原来那条走廊了,至少不是他应该呆的位置。 他看到眼前不远处竟然出现一道往下走的楼梯,转头再一看,刚出来的那房间就在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消失不见了,除了那道楼梯,身前身后都是长长看不到头的走廊,而两侧除了墙壁连一扇房门都看不到。 况非凡不觉苦笑了一下,心里倒是没感觉太害怕,“鬼打墙”嘛,又不是没见过,只不过似乎对付自己这种人,这招足够了。 “太可气了。”况非凡嘀咕了一句。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着的道,怪婴都被打伤了,居然还有东西能影响自己,这楼里到底有多少鬼,还不如一次xìng都出来,要不他解决鬼,要不鬼解决他。 况非凡贴墙而站,虽然止不住的胡思乱想,但并没有挪动一步。 他掏出五行雷符,想了想又放了回去,这种情况下他不知道用符管不管用,现在五行符已经用了不少张。 唯一的办法是尽快找到许辉呆的那间屋子,况非凡无奈地叹了口气,决定还是用最笨的办法,他一手扶墙,沿着墙边,脚尖对脚跟,数着步子往前走去。 按照他记忆当中曾丈量过的步距,他停住脚步,看了看走廊对面,看上去那里依然是墙壁,迟疑了一下,他一咬牙,坚定地全力撞了过去。 这时候他只寄希望于自己的记忆力不会出错,不然撞上的不是墙壁就是真的通向一楼的楼梯了。 PS:这是补昨天一更,今天还有一更…… 第九十七章 枪口下 许辉面对着门外出现的墙壁,一瞬间竟然生出一丝绝望的心情,他忍不住在屋里走来走去,不时看一眼门外那面墙壁,奢望偶尔一次看过去,突然发现墙壁消失不见。 渐渐的,他发现一些问题,虽然门外墙壁与屋内的墙壁同样斑驳,却少了些应该出现在墙上的霉斑。 不过这种发现对解决目前的情况作用并不大,他不禁沮丧地停住脚步,一回头,才注意到自己正站在一扇窗前。 此时此刻他根本不可能生出心情欣赏窗外雨景,胸中不断积聚的郁闷让他不由自主喊了一声:“况非凡……” 空落落的屋内,喊叫声和隐隐出现的回音,让他觉得仿佛有无数隐藏在黑暗中的魑魅魍魉在一起窃窃私语。 夹杂在其中的,似乎还有一种奇怪的声音,许辉不觉凝神仔细侧耳倾听,果然,一个声音渐渐飘入耳朵里,听上去极其微弱,非常轻,他努力分辨之下,蓦然觉得那声音如同哭声一般,凄厉无比。 随着他寻声慢慢移动着脚步,那哭声似乎更加响了,但是又很闷,让他觉得像是被什么捂住了似的,又像是哭到声嘶力竭后的嚎声,干哑着嗓子。 越走他离那门外的墙壁越近,而一直保持着竖起耳朵仔细听的许辉,突然发现,那哭声竟然像是从那面墙壁里发出来的。 墙壁里有哭声?会哭的墙壁?哭墙? 这种诡异的情形反倒勾起了许辉的好奇心理,他慢慢贴近墙壁,侧着脑袋想把耳朵贴墙壁上,不料,先扶到墙壁上的手,手指刚一挨上便觉得从指尖处如触电般传来刺骨的寒意,几乎就在同时,他感觉到自己内心深处生出一种无比的愤怒与绝望,这感觉一形成,他突然有种想将头使劲往墙壁上撞的念头。 这念头一经冒出来,便如附骨之蛆般纠缠在他的心头,他甚至已经仰起头就要准备往墙壁上磕,若不是胸口处角符突然一热,恐怕他的脑袋已经撞上去了。 角符传出的热流让许辉心中一惊,头脑一下子冷静了下来,他不由自主地往后急退,想尽快离开那面古怪的墙壁。 虽然身体已经离开了墙壁数步之远,但站住身子后,他还是觉得屋内似乎有无数鬼影在身边晃动,一阵跌入冰窖般的寒冷让他不禁打了个哆嗦,心跳如急促的鼓声般回响在自己的耳边。 他僵直地站在原地,一阵莫名的恐惧袭上心头,他没来由地生出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不知道自己下面可以干些什么。 心跳声渐渐小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不断响起的哭声。 诡异的哭声听着好像离他更加接近了,就仿佛出现在他身边似的,许辉呆呆地盯着面前的墙壁,从那里面正缓缓地浮现出一个人影,有如浮雕一般一点点显现出来。 看着眼前这一幕,许辉突然觉得这个出现的人影似乎自己有些熟悉,应该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哪里见过。 不一会儿,人影已经冒出来差不多一半的样子,这会儿能看出,那人影的头颅几乎已经碎裂得不成形,不断有红sè的鲜血从里面渗透出来,而人影头部中间的部位爆裂开一个缺口,可脑袋里却是空心的,除了涌出的鲜血,什么都没有。 许辉又向后退了两步,记忆的碎片涌现在脑海当中。而这个时候,那个从墙壁中浮现出来的人影也渐渐清晰了起来,那是一张布满惊恐与绝望的脸,虽然已经近乎破碎,但还是能看出是一个男人的脸,从那张得几乎到了极限的嘴巴和已经突出的眼球可以看出,他临死前充满了不甘心和恐惧。 看到这个男子面孔上凝结着的这副表情,许辉甚至可以感觉到,人类对死亡与生俱来的心惊胆战。 那男子裂开的额头中露出了红sè的头骨以及上面的血管,他的鼻子已经塌陷了,只剩下两个黑乎乎的小窟窿,一侧的耳朵有半边耷拉下来,在脑袋旁微微晃动。 从他立着的身子可以看出,他的四肢也应该是完全折断了,几乎是以一种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做到的姿势站立着,而脑袋就像是被直接按在肩膀上一样,根本看不到脖子,正是因为看到了整个人,许辉才回忆起,眼前这个人自己认识,曾经是个嫌疑犯,正准备带他回局里时,他却突然跑到了楼顶,就在他的面前从楼顶掉了下去,虽说定xìng失足跌落,但实际上当时的情形只有他知道。 为什么今天他又出现在自己面前,许辉看着他,现在这副惨状就是他赶回到楼下后第一眼见到的,因为是头先着地和跌下去的冲击力,他的颈椎骨已经完全被下落的力道冲撞进了胸腔中,看上去如同一个已经破碎的西瓜被直接按在人肩膀上一样。 “你……你不该出现……”许辉大声冲他喊道,但口中发出的声音却好像被屋里吞噬掉,只是嘴巴动了动,意识到这一点,他不禁有些惊慌地叫喊了一声,同样,只是张了张嘴。 与他不同的是,那个男人的嚎哭声却更加惨烈,悲惨哀怨的呼叫声如身处地狱般,让许辉听着毛骨悚然,全身微微颤抖。 “妈的……”许辉用力伸手指塞入自己的耳朵里,但那哭嚎不但没有减小,反而更变本加厉,每一声都如指甲划过黑板似的尖锐刺耳,任凭许辉如何拼命用尽力气堵住耳朵,那声音也能透进去,有如就在他的脑海中响起来一样,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一阵阵揪扯般的疼痛,他下意识地大叫道:“啊……” 猛然间,许辉疯狂地松手抽出枪,平举直对着那个哭叫的男子,手指一下子扣在扳机上,只要轻轻一动,子弹便能shè出枪口…… 况非凡全力撞到了眼睛里的墙壁上,发出“嘭”的一声,虽然没看出什么效果,但他还是不由得一喜,听声音,他撞到的正是一扇房门。 他找好位置,后退了两步,抬腿用力踹了两脚,接着,微一侧身,集中全身力气又一次撞了过去。 “哗啦……”房门终于在他的不懈努力下整个被撞开,合页那侧有一处已经被他撞散,整扇门半耷拉在门框上。 况非凡冲进屋内,却本能的陡然止住脚步,大惊失sè地望着面前的许辉。 只见许辉僵硬地站在他对面,脸sè在昏暗的房间中显得特别苍白,双目充血几乎变成了红sè,五官差不多都扭曲在了一起,而再看手中,黑洞洞的枪口正指向刚冲进屋中的况非凡。 第九十八章 何少卿 况非凡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黑洞洞指向他的枪口,望着那微微抖动的枪口,况非凡张开双手,他当然看得出,现在的许辉正处在神经紧绷的状态中,一不留神就可能开枪。 “许辉,是我……”况非凡尽量放松语气说道。 许辉根本没理会他的话,手中的枪对准了况非凡的脑袋。 “靠……”况非凡心里暗骂,猜测着轻声说道:“看清楚,是我,况非凡,许辉,你要集中jīng神,不管你现在看到的是什么恐怖的东西,都是幻觉,你面前的是我,你的搭档……” 许辉眉毛扬了扬,脸上紧张的神情略微松弛了一些,搭在扳机上的手指也犹豫着移开,况非凡极缓慢地将手慢慢向背后伸过去,手一下子握住了伸缩电棍。 他看到许辉脸上的表情一阵狰狞一阵迷茫,手中握着的枪似乎开始微微下垂,就趁这个时机,况非凡身子猛的往旁边侧滑一步,手同时抽出了电棍,弹出缩在里面的两节,一抬手腕,电棍前端便搭在了许辉的手臂上,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快似闪电,还不等许辉有所反应,电棍中发出的电流便将他击得全身剧烈一震,顿时不由自主散开手,枪“咣当”一声掉到地上,而许辉也被电得全身抽搐。 幸好况非凡当初就没将电棍中的电流强度设定成最高,而且只是在许辉手臂上点了一下,见他枪一掉地上,况非凡便松开控制电流的开关,抢步上前伸手扶住许辉,使劲地摇晃着他的身体,大叫道:“清醒一下,许辉,许辉……” 好不容易,许辉原本已经涣散的眼神总算重新恢复了聚焦,呆了呆,他扭头愣愣地看着况非凡,又转头看了看四周,才道:“况非凡?你……你是不是幻觉?” 况非凡见他能够说话,眼神也变得清明了,不禁抬手给他来了一巴掌,道:“疼不疼?” “靠……”许辉下意识抬手捂着脸揉了揉。 况非凡松开扶着他的手,弯腰拾起掉在地上的枪,递给他,道:“好悬没死你枪下,打你一巴掌算轻的。” 许辉接过枪,干巴巴地笑了一声,道:“还好,冲你说这话也不会是幻觉了。” 说完,他又看了一眼房门,道:“刚才门外突然出现一面墙壁,我根本就出不去,你怎么进来的?墙壁呢?” 况非凡摆摆手,道:“估计那也是你的幻觉,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样,但可以肯定一点,咱们看到的幻觉,你越是觉得它是真的,感觉上也会认为是真的,除非你能坚信它不是真的。” 绕口令似的一番话,让许辉一下子没绕过弯来,不过既然看到了况非凡,他也懒得再对刚才的经历追根究底了,现在的许辉,已经从心底里讨厌,甚至可以说畏惧这幢小楼了,他想也不想地说道:“咱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 这个提议况非凡自然非常同意,两人连看都不打算再看屋里一眼,不约而同冲出了房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况非凡破坏了房门的原因,走廊上原本出现的“鬼打墙”现象已经消失了,一出房门,不远处便是通往一楼的楼梯。 只不过,他俩还没抬腿,便听到了“咯噔咯噔”上楼梯的脚步声。 两人刚迈出去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很快,便看到一个人影出现在楼梯口。 此时,外面的雨势似乎已经变小了,天空也不似开始那般黑得仿佛夜晚一般,渐渐明亮的天空也令原本yīn暗的小楼显得亮堂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光线透过楼梯平台上窗户shè进来的原因,借着楼内现在的自然光线,他俩勉强能够看出刚上楼来的那人模样。 “何少卿!”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叫了出来。 何少卿半隐藏在自己身影造成的yīn影中,站在楼梯口,面对着他俩,身子一动不动,像一座雕像似的。 “你的手电呢?”许辉不由自主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背包里,你的呢?”况非凡头也不回地说道。 “坏了。”许辉边说边轻轻从况非凡背后的包中取出手电,摁亮了向何少卿照了过去,明亮刺眼的光柱直接打到了何少卿的脸上。 显然,何少卿已经不是普通人了,因为几乎可以令人暴盲的手电光照在他脸上,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依然直直地冲着两人,两只眼睛似乎只剩下黑sè的眼珠,白眼球几乎已经看不到了,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仿佛一具僵尸似的。 许辉不禁脱口小声道:“他……还活着吗?” 况非凡看到他这样,心绪也不禁繁乱无比,他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别用枪啊。” 许辉“嗯”了一声。 况非凡想了一下,道:“我包里有把桃木剑,你拿着。” 许辉无奈地抽出那把好似玩具一样的木头剑,小声道:“拿这玩意砍何少有个屁用。” 况非凡苦笑了一声,一甩手中电棍,道:“我也不知道,只想让你试试。小心点,能别砍断就别砍断啊。” “你前我后。”许辉说了一声,与况非凡一同向何少卿冲了过去。 两人身形一动,何少卿也动了,像野兽一般冲他俩扑了过来,两只手分别抓向两人的面门。 他的速度竟然比况非凡和许辉快了一倍多,眨眼间,身子便到了两人跟前,况非凡只觉一道劲风迎面袭来,本能地侧身低头,但手中电棍却直接挺向何少卿的手掌,他和许辉虽然没有言语方面的交流,但心思完全一样,一定要制住何少卿,最好能带他出去。 况非凡不敢用五行雷符,他不知道用符咒对付现在的何少卿会不会伤害到他的生命,虽然,他也不能确定何少卿究竟还有没有生命。 许辉身子一缩,堪堪从何少卿的手臂下穿了过去,他想绕到何少卿的背后,前后夹击的情况下,应该能够放倒何少卿。 虽然况非凡和许辉是第一次配合,但两人地行动还算默契,可是何少卿显然也不是任两人宰割的摆设,抓向况非凡的那只手手腕一翻,躲开了电棍的顶端,一把攥住了棍身,一扯一带,况非凡的身体竟然不由自主往前扑向他的怀里。 不等况非凡靠近,何少卿抬起一脚踹向他的小腹,况非凡一惊,急忙勉强拧身,没拿电棍的那只手握拳从侧面挡下何少卿踢过来的那一腿。 而旁边的许辉,还没等绕过何少卿的身子,便被他横过来的一肘捣向面门,许辉不敢怠慢,双手一抬,护住面门,硬接下他这一肘。 没想到,这一肘中蕴含的巨大力量让许辉感觉被重重撞了一下,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退,踉跄着一下没稳住,跌倒在地上。 第九十九章 楼梯 许辉被何少卿一肘打倒在地,手里的剑也扔了,抬手一抹鼻子下面,满手是血,气得他翻身蹦了起来,看况非凡正与何少卿拉扯电棍,飞身扑过去,抬脚从后面踹中了何少卿的腿弯处。 这一脚踢中时,正是况非凡用手挡下何少卿踢过来的腿,他只觉得拳头上一阵剧痛,好像捣在钢板上似的,幸好总算改变了何少卿那一腿的路线,只是擦着腰间踹空了,但况非凡还是感到自己腰部隐隐作痛。 何少卿一腿踢空,而另一条腿又被许辉从后面直接踹中,支撑点一个不稳,身子整个向一旁倒了过去,他手中还握着况非凡的电棍,身体倒下时,扯着况非凡也是一个趔趄,下意识用手一扶墙,才没让自己一起摔倒在地。 没想到,何少卿倒在地上也没老实,一手抓着电棍棍身,另一手一伸,一把死死掐住了况非凡的脚脖子,往怀里一带。 眼看况非凡就要被他扯倒,许辉冲过来,抬起脚就往何少卿手臂上踩了过去,并不宽敞的走廊上,三个人顿时扭成一团。 这时候,他们就像街头小混混打架一样,根本没有一点章法,更不用提什么练过的武术擒拿,扯头发揪耳朵顶小腹,活脱脱三个泼妇街头混战。 纠缠间,况非凡一把掐住了何少卿的手腕,用力一扭,想夺下电棍,当然,他力道还是加着小心,恐怕拧折了何少卿的臂骨,不料,一拧之下才发现,何少卿此时全身肌肉绷得紧紧的,而且挣扎起来的力气也相当大,这一下不但没能夺过来,反而让何少卿手腕一抖,硬生生挣脱开况非凡扼着他腕部的手。 同时,何少卿两腿一用力,将已经按住他两腿的许辉一下子顶翻了,他张手撒开了一直握着的电棍棍身,身形诡异的一弹,从地上蹿了起来,喉咙里发出类似野兽嘶吼般的呜呜声,况非凡和许辉也急忙翻身爬起,jǐng觉地盯着何少卿。 出乎了两人的预料,何少卿毫无征兆的一转身,飞一般地冲向楼梯口,眨眼间便消失在楼梯拐角处。 况非凡和许辉不由得都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抬腿追赶,但已经晚了,冲到楼梯口,再看不到何少卿的身影。 没能抓住何少卿,两人都有些失望,许辉忍不住开口道:“我们是先离开这楼,还是继续找何少卿?” 况非凡想了想,轻轻叹了口气,道:“先离开吧,尽快联系上白茹,我想她应该有办法。” 许辉点了点头,又问了一句:“你手机是不是还没信号?” 况非凡颇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当然,好像遇到这玩意,电子产品多半得失灵。” 整理了一下乱糟糟的行头,两人准备下楼,许辉无意中看了一眼楼梯,突然感觉好像一缕缕雾气正从楼梯表面不断升腾起来,半空中,如气流般形成一团团大小不一的旋涡,许辉甚至有种感觉,这些气旋扭曲在一起,仿佛构成了一副狰狞的面孔一样。 看到许辉眼神发愣,况非凡拍了一下他的肩头,问道:“怎么了?” 许辉一激灵,转头对况非凡道:“你看楼梯……” 说着,他回过头再看,却发现楼梯上根本没有一丝雾气流动。 虽然不知道许辉说什么,但况非凡从楼梯口往下看了看,觉得自己就像正在看一个未知的黑洞似的,不禁生出一种两人一下去就会被楼梯吞噬掉的感觉。 况非凡甩了甩手,对许辉道:“我先下。” 说完,他抢步抬腿迈下楼梯,木质的台阶在他脚下发出吱呀的响声,刺得他觉得心头发痒,身边,一股冷气瞬间滑过全身,胸口顿时有如受到重压一般,喘气都不顺畅。 就在这时,他耳朵里似乎听见了一个女人颇含得意的轻笑声,声音近得似乎就在咫尺一般,就在他还没来得及细分辨,那笑声又响了起来,这回听得比刚才清楚,听上去似乎就在他身后。 况非凡不由得一惊,身后就是许辉,他猛的一回头,但不等他看清楚后面情况,脚下却由于猛回头造成的重心不稳而一滑,身体就向后倾斜,他忙手疾眼快的一把抓住旁边的扶手。 但不在这一刹那间,他突然感到抓着扶手的右手手背上被另外一只异常冰冷的手握住了,一种冷入骨髓的寒意让他一激灵,下意识地松开了抓着扶手的右手,身体直接倒了下去,这种老式洋楼的楼梯面最多只有一只脚那么宽,他这一摔顿时两脚悬空,“嘭”的一声巨响,结结实实地摔到了楼梯的台阶上,虽然是木质台阶,但同样撞得生疼,身子势头没止住,一下子从上面直接滚了下去,多亏况非凡也算练过,护住了头部,等他停止滚落后,人已经整个身子全趴在拐角平台上,摆出一个狗啃泥的姿势。 许辉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看况非凡刚迈下去一个台阶,身子一晃,还扭了一下头,然后就直接滚下去了。 一切发生得太快,等许辉急急忙忙地冲到平台上时,况非凡刚爬起来,晃了晃有些发蒙的脑袋,看了看冲过来的许辉。 “你没事吧?”许辉一脸惊讶地问道。 况非凡摇摇头,道:“没事,你下来时没感觉有什么异样?” 许辉回忆了一下,摇头道:“没有。” 况非凡活动了一下身子,道:“不管了,赶快下去再说。” 两人一前一后,走下最后这段楼梯。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况非凡发现脚踩到台阶上时,都似乎有一股凉气从脚下透过鞋钻入体内,直冲头顶。 他想问问许辉没有没有种感觉,但不等发问,他俩已经眼看就要到楼梯尽头,再迈两步,就能踩到大厅的地板上。 这情形让况非凡松了口气,没想到,当他的脚迈下最后一阶楼梯后,眼前的景象突然间一花,况非凡发现自己竟然站在了二楼走廊的楼梯口处,脚下踩的是走廊上铺的地毡。 第一百章 怨气 况非凡站在走廊上,惊讶的左右看看,确定自己的确是回到了二楼。 这时,许辉也下了台阶,站在他身旁,他脸上的表情也极其难看,两人都没说话。 回头再看,他们发现整个楼似乎格局都变了,身后是通往楼上的台阶,而旁边则是下楼的楼梯。 他俩对视一眼,况非凡往楼上看了看,许辉点了一下头,两人抬腿顺楼梯跑了上去,拐过弯往上一看,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条走廊,不信邪的一直跑到楼上,左右一看,果然依然身处二楼走廊。 同样,在上来的楼梯旁,又出现一条通往上面的楼梯。 况非凡下意识往前走了几步,扭头看了看走廊右侧,不远处,那扇被他几乎撞散的门正微微晃动着,就像不断有阵阵小风吹过似的。 蓦然间,一个极为微弱的声音悠悠飘入况非凡的耳中。 “况……非……凡……” 呼唤的声音听上去幽幽怨怨,分不出来是男是女,但肯定不会是许辉叫他,听到这个声音,况非凡觉得自己脊背瞬间僵直,他呆呆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唤他名字的声音不断响起,声调越拉越长,听在耳中,颇有一种让他回应过去的冲动,况非凡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手臂微微抖动,努力强忍住这个想法。 “靠,我怎么听着有人在叫我?” 许辉突然开口说道,他的声音有种说不出的干涩感,仿佛咽喉缺水似的。 况非凡听到了他的话,脖子不自然地扭了扭,同样有些干巴巴地说了一句:“别回答。千万别……” “下楼看看。”许辉勉强吐出这四个字。 虽然这只是个建议,但目前情形下,况非凡也没什么好办法,何况停在一个地方,感觉就会听到那不断的呼唤声,这和面对面与鬼打交道不同,那样至少还能扔几道符,现在对着这种几乎虚幻的情形,除了让他俩感到一丝恐惧,却没有任何可以拿得出来的应付手段。 两人几乎姿势机械地迈步下楼,好一会儿才感觉身子活动自如,楼下依然出现的二楼走廊,再往下走,二楼走廊依然出现在他俩面前。 等下到第五次时,况非凡在楼梯平台上站住了脚步。 “怎么了?”许辉问道。 况非凡抬头打量四周,半晌,才道:“我……有种感觉,好像有双眼睛在一直盯着咱俩。” 许辉愣了一下,仰头看了看,随即又扭头看了看面前楼梯下方,出现在下面的,是铺着地毡的二楼走廊。 “这么跑下去也不是办法啊。”许辉叹了一口气。 况非凡没说话,扒着楼梯扶手往下看了一眼,脸sè顿时更加难看起来,眼神也明显露出一丝恐惧,许辉奇怪地凑过去看了一眼,这才发现,透过楼梯井,下面竟然是无尽的黑暗,仿佛一个见不到底的深渊,而目光所及之处,是无数条通往下一层的楼梯。 “这……”许辉不由自主倒吸了口凉气。 他有一种感觉,如果顺着这些楼梯一直走下去,通往的终点将会是地狱。 况非凡也没敢再往下走,根本看不到尽头,只是这样一层层往下走,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许辉向后倒退了几步,离开楼梯井,他咽了口唾沫,道:“你那些符呢?拿出来扔几张试试?” 况非凡不禁苦笑了几声,道:“你当符是万能的?” 说着,他倒还真从裤子后面的口袋里掏出一张,往楼梯井里一扔,咒语念动后,符咒化作一团电火花,但瞬间便湮没在黑暗之中。 突然间,况非凡心中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仿佛周围除了他和许辉外,还多了一个人,与此同时,他能感觉到不断有气流在身边波动,围着他的身体转来转去,却没有一点规律可言,他不知道许辉有没有这种感觉,但他能感觉到气流中仿佛带着一股怨气,实在无法想像,流动的空气居然能传递给人无穷的恨意与绝望,随着气流来来回回的乱窜,他感到呼吸渐渐困难起来,氧气仿佛被急速的气流带走了似的。 就在这时,他看到不远处,凭空出现一阵波动,仿佛投入石子的水塘,空气竟然如涟漪般向四下扩散,一圈圈波纹中心,一只白皙细滑的手冒了出来,玉琢般的五指中紧紧握着一根闪烁着银芒的三节伸缩棍,棍身上刻着无数花纹般的符咒。 “白茹!”况非凡心中不觉又惊又喜。 他一回头,正看到许辉全身正在剧烈的抖动。 “抓住我,闭上眼睛。”况非凡费力的向他伸出手,两股看似无形的气流在他们身体周围迅速地转着圈,一个如旋涡般的气旋竟然在他们身边逐渐形成,他俩身处气旋中心,只觉得身体上好似被无数把细小却又相当锋利的刀刃划过皮肤般疼痛。 两人不约而同咬紧牙关,忍受着身体上的疼痛,况非凡用力拉住许辉伸过来的手,眼望着那闪动银芒的降魔棒,全身拼足力气冲出气旋,顿时间,耳中传入撕扯心肺的哭喊哀嚎,充满哀怨的哭声让他有种感同身受的错觉,眼泪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流了下来,相比之下,身体上的痛楚反而减轻了不小,但同样让人全身发颤,他只觉得自己仿佛是硬生生挤过一道夹缝似的,巨大的压逝感让他眼前直冒金星,全身骨头节咔嚓咔嚓的声音听得人牙根发酸,尤其是胸口处犹如受到重击般闷得透不出气来。 但是,他终于握住了那根越来越凑向他们的降魔棒。 似乎是感受到了降魔棒上的力道,握着降魔棒的手缓缓向回缩着,带着况非凡和许辉一点点挤出那仿佛要将他们扯成碎片的气旋。 况非凡只觉得眼前景像一片模糊,他不由得闭上眼睛,随即,腿一软,倒在了地上,不一会儿,耳边响起白茹焦急的声音:“非凡,非凡,你怎么样?” 缓缓睁开眼睛,他看到了跪在身旁的白茹,眼角似乎有泪花在闪动。 况非凡努力想让自己笑一笑,但只是嘴角往上扬了一下,就不想再动了。 第一百零一章 胎记 白茹望着况非凡,抬手抹了一下眼角,开始检查他的身体状况,况非凡忽然皱了一下眉,哑着嗓子问了一句:“许辉呢?” 说着,他费力地扭头看了一眼,正看到许辉同样倒在他身边,脸sè苍白如纸,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看他的样子比自己强多了。 “我……没事……”许辉艰难地抬起手摆了摆。 这时候况非凡才意识到自己和许辉正以极不雅观的姿势摔倒在通往二楼的楼梯下面,他还抓着许辉的手呢。 本能地将手松开,况非凡看了一眼正在忙活的白茹,小声道:“不用检查了,就是有点脱力。” 白茹拢了一下垂下来的头发,点了点头,脸sè比他俩强不了多少,轻声道:“你们躺着别动,休息一下再起来……” 刚说到这里,况非凡突然间看到,蹲在许辉身边的白茹身后,慢慢浮出一个人影,平伸双手,虽然看不到模样,但那十根手指上长长的黑sè指甲却看得很清楚,已然接近了白茹的后背,而这时的白茹,因为正检查许辉的身体,降魔棒收到了腰间。 况非凡张嘴要提醒白茹,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一丝声音,想动,身子一点力气也提不起来,再看许辉,闭着眼好像正运气的样子。 无奈之下,他使劲瞪起眼睛,盯着正全神贯注替许辉把脉的白茹,希望她能注意到自己的异样。 黑漆漆的长指甲如十把镰刀般,眼看就要碰到白茹的脖子,猛然间,白茹身子微微挺直,头也不回,双手抬起掐出一个手印,用几乎听不清的声音轻轻念了几句。 顿时间,一楼大厅内,以白茹、况非凡和许辉三人为中心,四周地面上散发出紫sè光芒,八个方位同时亮起紫光形成的八卦,紫芒乍现的同时,那伸着黑sè长指甲的人影,自指甲尖处暴燃起一团火苗,眨眼间,便顺着指甲蔓延至人影全身,燃烧的烈焰中,况非凡这回看清楚那人影的模样,竟然是一个给死人烧的纸扎人。 纸人顷刻间化作一个火人,没有挣扎,没有哀嚎,就那样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不一会儿便烧成一团灰烬散落一地。 白茹抬眼看了看况非凡,微微一笑,道:“放心吧,整个大厅我已经布下了五行八卦阵,一般恶灵不可能伤到咱们。” 况非凡听了这才放下心来,轻轻呼了一口气,利用学过的调整呼吸方法恢复自己的体力,这里他可是不想多呆,即便是有白茹陪着。 依仗着况非凡和许辉体质过人,受过严格训练的好处这会儿算是体现出来了,过了一会儿,他俩相继发觉自己的体力开始慢慢恢复,四肢也有了一定的力气,两人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晃晃荡荡站直了身体,虽然身上感觉还有些酸痛,但走路问题还是不大。 白茹抽出降魔棒,jǐng觉地注意着楼内四下的动静,慢慢陪着他们走到小楼大门,她伸手将大门拉开,示意两人先出去。 待白茹随后也跟出去后,她又将大门一关,摸出两道符咒贴到了门上,况非凡刚想说什么,白茹一摆手,对他俩道:“有什么话出了院门再说。” 说完,她让况非凡和许辉两人相互搀扶着,自己则依然提着降魔棒在他们身边以防万一,三人尽量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了小楼院子的大门。 出了小楼他们才注意到,外面已然是入夜时分,大雨早就停了,天空如黑漆漆的幕布,无星无月,行走在青石小路上时,况非凡这才注意到,雨水浸湿的小路上,散落着数不清的白sè纸钱,随着他们经过的脚步,身后的纸钱竟然凭空化为一缕缕粉末,情形令人颇觉诡异。 直到出了院子大门,那两面锈迹斑斑的铁栅栏门居然自动慢慢关上,天空中,不知从何处又飘落下一张张大小不一的白sè纸钱,打着旋落到地上,有几张甚至是擦着他们的身子落下。 “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已经出了大院,来到了马路上,况非凡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白茹皱着眉看了一眼四周,忽然脸sè一沉,示意两人跟上,快步向院外右侧的一条小马路上走了过去。 大约五十米远处,路对面一条胡同口,有一家不大的门脸房,旁边立着一块牌子:金记杂货。 这间杂货店门口的摊位上,摆放着一叠叠纸钱元宝,却只放了半个摊位,另一半空空如野。 白茹皱着眉来回打量这间店面,到后来索xìng让况非凡他们呆在外面,她自己收好降魔棒,一个人走进了店内。 临进去前,她递给况非凡一个放心的眼神,况非凡点了一下头,和许辉两人干脆坐到了边道上,就着一根电线杆,一人靠在一边上休息。 等了好一会儿,况非凡已经开始焦急地盯着那店门口,打算起身也进去看看,白茹这才没事人似地走了出来。 来到两人身边,她也坐到了况非凡身边,不等他开口问,她先说道:“中午下雨时,这家店主人便关门了,他除了卖杂货还卖元宝蜡烛和纸人纸马,后面院里他扎的几个纸人,还有一部分纸钱,在他关门不久后突然不见了,因为他不敢相信有人还偷这种东西,所以也就没报jǐng。” 况非凡迟疑着问道:“难道是小楼里……” 白茹点了一下头:“应该是,看来这小楼内恶灵影响的范围已经开始扩散了,刚才那些纸钱就是小楼里的恶灵最后使出来的招数,上面带着怨气,不过因为我在门上贴的符咒,封住了怨魂外泄,所以效果不明显,不过那符咒也只是能暂时封住一阵,主要是为了不让恶灵从楼内出来。” 况非凡担心地说道:“可是,何少卿现在应该在里面。” 白茹沉下了脸,道:“我进去找你们时,似乎看到了一个人影,很像他,但当时只顾着寻找你,没追上去,看来还得再进去一趟,只是里面的怨气太过厉害,刚才你俩就是陷入了‘怨流’当中,如果不是你放了一道五行雷符,我都没能感应到你们的位置。” 说着,她脸上显出怒气,瞪着况非凡和许辉,道:“我不是说过,不让你再进去吗?你怎么就不听话呢?” 一听白茹这时开始兴帅问罪,况非凡和许辉立时老老实实低下了头,活像刚认了罪的犯人一般,两人连连小声说着对不起。 况非凡了解白茹,当下,道了几句歉后低着头小心插问了一句:“何少卿不会有事吧?” 这话问出后,许辉也一脸紧张地抬着看向白茹。 气得白茹掐了他两把后,却无法再数落他们,只好回答道:“明天如果顺利的话,顾异应该能到这儿来,到时候再进小楼,争取把何少卿救出来吧,我的符支撑到明天下行问题不大,如果不行,我就自己进去一趟。” 说到这里,白茹也不容两人说出想阻挡她的话,直接提出要找地方休息。 因为况非凡家是不能呆了,又不想再住宾馆,所以三人直接去了许辉家,这时候况非凡才知道,许辉居然住在一幢别墅里。 只是这会儿没人关注他那别墅有多大,首要任务是要好好洗个澡。 况非凡打着自己有功救许辉的旗号,第一个冲进浴室。 其实,许辉家可不只一间浴室,只不过另一间被白茹霸占了,他只好郁闷地坐到沙发上看电视,不多时,况非凡腰间围着条大毛巾,一脸享受地走进屋内,对许辉道:“你去洗吧。” 许辉起身正要去,转身间,眼角扫过况非凡的后背,突然惊讶地问道:“况非凡,你后背上的胎记……怎么像只小手呢?” 第一百零二章 独闯鬼楼 况非凡听许辉说自己后背长了块胎记,他不由得一惊,下意识扭着脖子想看自己后背,这才想到自己这样根本看不见,忙一边四下寻找镜子一边问道:“什么胎记?我什么时候长胎记了。” 许辉跟过去,带他到衣柜前,拉开柜门,门里是一面穿衣镜,借着镜子,况非凡才发现自己后背肩胛骨下侧靠中间位置,竟然出现一个鲜红的手掌印,乍看上去的确像一块胎记,只是况非凡知道自己身上从来没有胎记,而且一看那手掌大小,他立时想到的就是那个大头怪婴。 况非凡弯过手臂摸了一下,倒是什么感觉都没有,不疼也不痒,因为歪着脖子看自己后背的姿势相当别扭,他看了一阵便放弃了,努力不让自己太在意道:“这应该不是什么胎记,可能是在小楼里挨了一下瘀血吧,倒也没什么感觉。” 许辉也没打算仔细欣赏一下况非凡的后背,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心地说道:“还是让你女朋友看一眼吧,别落下什么隐疾。” “呸……”况非凡十分不满他嘴里冒出来的“隐疾”一词,只是许辉说的也有道理,有伤还是让白茹看一下比较好,毕竟这不是碰破皮划个口子之类的外伤,谁知道有没有曾说过的“尸毒”。 况非凡匆匆穿上衣服,两人从二楼主人房出来,来到一楼客房,敲开门,正好白茹也刚洗完澡,换了身干净的男式衣裤。 开门见到况非凡和许辉风风火火跑到她这边来,白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忙问道:“怎么了?” 许辉拿胳膊肘一顶况非凡,示意他自己说,况非凡正暗自欣赏刚出浴不久的美女了,经他这一撞,连忙一边解衣服一边道:“我后背好像受伤了。” 白茹愣了一下,等看到况非凡后背那突然出现的“胎记”时,她的脸sè不禁一沉,转头对许辉道:“你把上衣也脱下来,我看一下你后背。” 许辉吓了一跳,忙道:“我没事,没感觉什么……” 况非凡注意到白茹严肃的表情,打断了许辉的话头,道:“让你脱你就脱吧,可能有问题。” 无奈之下,许辉脱下了上衣,白茹和况非凡一看他的后背,脸上都不禁流露出惊讶的神情,在他肩胛骨下侧靠中间的部位,赫然出现了一个手掌形的红sè印迹,的确很像是个胎记,但整个是鲜红sè的,而且边缘清晰,根本不可能是瘀血形成的,红得让人看上去心惊肉跳。 况非凡意识到自己后背恐怕和许辉的情形差不多,心里不由得一紧,问白茹:“这是……什么情况?” 一想到自己和许辉后背突然多出个红sè手印,况非凡心里像堵了块石头似的。 许辉这时也明白了自己后背同样出现了手掌印,脸sè一下子也变得难看起来,两人同时看向白茹,期望她有什么方法能去掉这个手印。 不料,白茹脸上的神情异常严肃,沉默了好半天,她才道:“你们这个……一时半会儿没办法能够去掉,除非……” 她闭口不语。 “除非什么?”况非凡忍不住追问道。 白茹轻轻叹了口气,道:“除非我们能完全解决小楼里的恶灵。” “什么意思?”况非凡和许辉都没太明白。 白茹示意他们穿好衣服,这才道:“你们身上出现的手印,有个名称,叫‘锁魂印’,应该是那个怨婴施放到你们身上的,或者说是直接按在了你们的魂魄上,虽然这个印记并不会直接对你们的身体造成伤害,但对你们的魂魄影响很大,而且还能直接锁定你们的气息,这样一来,不管你们身在何处,都能随时找到你俩,可以这样说,就等于在你们的身上做了标记似的。” “随时找到我们?GP?”许辉忍不住脱口问道。 白茹点了一下头:“和那个差不多吧。” 况非凡紧锁眉头,问白茹:“只是这样?就为了做个标记?” 白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下决心告诉他们:“这个印记还是吸引yīn魂的能力。” 两人没说话,瞪大眼睛看着白茹。 白茹苦笑了一声,道:“就是有可能让你们随时随地见到鬼……” 这一夜,况非凡、许辉和白茹基本上都失眠了,讨论的最终结果,“锁魂印”是没办法人为消除的,只能将施展“锁魂印”的正主除掉,才能去掉他俩身上的那个红sè印痕,也就是说,只有除掉那小楼内的怪婴才算成功。 但白茹根据况非凡和许辉叙述的经历中看出来,这小楼内的恶灵绝不是轻易就能除掉的,显然,楼内盘踞的怨魂绝不单单只是一个大头怪婴,可具体有多少却无法得出结论。 直到躺到床上,许辉这才突然想起来在小楼内找到的那个小本,他急忙又从床上下来,找到换下来的衣服,在口袋里翻出那个小本。 想了想,他拿着这个小本找到执意要睡客厅沙发的况非凡,把他从被窝里拉起来,将小本的事情讲了一遍。 只不过两人研究了半天,也没能从这小本上找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最后,况非凡提出一个建议,将这小本拿到鉴定中心,看能不能查出那浸成一团的字迹到底是什么意思,而且看这本小前几页似乎被扯掉了,开头白页上似乎有淡淡印痕,不过手头没有工具,又怕破坏掉痕迹,况非凡并没敢动手。 许辉也觉得只能如此,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许辉突然道:“对不起,这次是我连累了你,如果不是我执意要去小楼找线索,你身上也不会出现‘锁魂印’。” 况非凡勉强笑了一下,道:“算了,没啥大不了的,又没什么生命危险,最坏的情况不就是多见见鬼嘛,咱又不是没见过。” 许辉还想说什么,况非凡抬手摆了摆,道:“什么道歉的话就不用再提了,其实,这次进小楼也不是没收获,至少知道了何少卿就在小楼里,接下来,我们想办法先把他救出来再说。” 一听提到何少卿,许辉不禁用力点了点头。 几乎是耗到天亮,勉强睡了一会儿,况非凡便拿着小本直奔鉴定中心,许辉也头疼无比地去队里请假,白茹留在别墅内,联系上顾异,先寻问了一下那边的消息,然后将这边的情况给他讲了一遍。 顾异听说竟然出现了“锁魂印”,一时间也觉得此事颇为棘手,不过幸好,他已经在回市里的路上了。 听完白茹的讲叙,顾异问清楚小楼地址,告诉白茹:“这事我自己去吧,他俩你也不用告诉,我进去看看情况,实在不行,先想法把那个何少卿弄出来。” 白茹不无担心地问道:“你一个人……” 顾异笑了笑,道:“放心吧,不敢保证能清除那楼里的恶灵,但找个人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白茹并不同意:“我也会去的,如果午夜前你不出来的话,我就进去。” “呃……”顾异听出她语气坚决,也没办法阻挡,只好答应了下来。 回市里的路程还算顺利,顾异来到小楼外时,不过是下午二点多钟。 他站在小楼院门外,打量了一下,在他的慧眼当中,院内整幢小楼都被一层灰蒙蒙的雾气笼罩其中,这一幕让顾异也不由得暗暗吃惊。 第一百零三章 解救 顾异推了一下脸上的墨镜,歪头隔着院子大门打量着那幢小楼,笼罩在外面的灰雾与之前在下水道内见到的怨雾xìng质上差不多。 不远处,街边停着的一辆黑sè普桑两侧车门一开,白茹、许辉和况非凡从车里钻了出来,顾异转过头,看到他们往他这边走来,不由得笑了笑。 “你们还是不放心我一个人进去?”顾异对白茹道。 白茹沉着脸,语气坚决地说道:“我跟你一起进去。” 况非凡在旁边不甘示弱地道:“我也要进去。” “还有我。”许辉自然也不能落后。 顾异一脸无奈地道:“我不是去捉鬼,一个人进去快进快退,你们这么多人一起进去,有点什么情况顾都顾不过来。” 白茹知道他说的不无道理,只是看着他只身进小楼,总是不太放心,觉得有些不讲义气。 顾异摆摆手,道:“放心吧,你们就在外面守着接应我。” 说着,便往大门前走去。 铁门上挂着一把满是铁锈的大锁,顾异也懒得研究,手抓着铁门上的栏杆,身形利落地直接从门上爬了进去。 回头还冲白茹道:“一会儿帮我把门弄开哈。” 说完,冲几个人挥挥手,一转身,手插在口袋里,活像去邻居家串门似的往里走去。 许辉不禁撇撇嘴,道:“这人……好酷……” 他也想不出什么能形容顾异的词语来。 几个人干脆将车停到院门口,况非凡走到门前,将铁锁弄开扔到一旁。 “昨天走时没看到有锁啊?”况非凡嘀咕着。 白茹道:“这小楼里外都隐隐散发出怨气,迫使普通人直接忽视这里的存在,所以这边才会人烟稀少,即使有过路人也不会有心思停下脚步看这边,至于这门锁,应该是一早就有的,无论我们进出多少回,如果不能把这小楼内驻留的恶灵除掉,这门依然能够恢复原样。” 这时,顾异已经推开楼门,走了进去。 进入到一楼大厅,顾异不禁有些奇怪,看外面怨气密布,而楼内却并不强烈,他并没有像况非凡他们那样,一进来直奔二楼,反而站在一楼大厅zhōng yāng,仔细打量着周围环境。 同时,楼外普桑车内,白茹等人正内心忐忑地坐在里面,等待着顾异的结果。 突然间,况非凡的手机响了起来,接起来一听,才知道原来是鉴定中心打过来的,一问之下,竟然是从那个小本上的墨迹里复原了一个人名字,沈军。 而从里面第一页上也提取出几行字迹,这是从前一页写字时透过来的笔划痕迹上通过电脑恢复出来的。 反正还在等顾异,况非凡让鉴定中心同事将电子文档发送到自己手机上,白茹侧过头,许辉扒着车前座椅,探过脑袋,三人凑过来看况非凡手机屏幕上的内容。 “今天放学回家时,上楼正好看到隔壁吴叔叔,我礼貌地对吴叔叔说:‘吴叔叔好。’可是,吴叔叔没有理我,只是低着头从我身边走下楼,我好奇地回头一看,吴叔叔背后衣服上,竟然画着一张脸,他在对我笑。 晚上,我告诉妈妈,妈妈说我太累了眼花。明天是我们向阳小学二年级慰问军烈属活动,我要早点睡觉。” 看完恢复过来的文档,况非凡禁不住抬头与许辉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中都闪过一丝愕然,他们回想起那张诡异的铅笔画。 白茹并不了解况非凡和许辉在楼内经历的细节,看他俩这副表情,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们知道什么?” 况非凡这时才将见过那幅铅笔画的经历讲了一遍,白茹也有些吃惊,她想了想,提出个建议:“如果有可能,我们应该找到这个当年的沈军,看能不能从他那里了解一下这小楼的情况。” 许辉重重哼了一声,道:“我们为什么不能把这小楼拆了,或者干脆一把火烧了它。” 白茹摇摇头:“没那么简单,不真正除掉楼内的恶灵,单纯毁掉小楼,等于是将困着恶灵的牢笼打破,到时候它可能会躲到任何一个地方,而且还会出现害人。” 许辉挠了挠头皮:“这么恐怖?” 况非凡皱皱眉:“难道就像《咒怨》里演的那样?” 以前况非凡也没少看恐怖片。 白茹耸了耸肩:“差不多吧。” 关于她的提议,许辉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既然无法从外面破坏小楼,看来也只能从内部了解小楼里的情形了。 夜幕渐渐降临,街边的路灯亮了起来,三人愈发担心起小楼内的情况。 突然间,远处传来“咣”的一声,三人一惊,寻声望过去,只见隐约看到小楼大门猛然打开,一个人影扛着东西从里面冲了出来。 白茹一推车门冲了下去,回头对跟下来的况非凡和许辉道:“看好大门。” 说着,她便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进去。 这时,人影已经冲下楼外台阶,白茹迎过去一看,只见顾异肩扛着死人一般的何少卿,满头大汗地跑向她,嘴里叫道:“封门。” 白茹见他这样,也不便多问,直冲到小楼大门口,将两扇大门拉上关死,重新贴上符咒。与此同时,她听到楼内不断传出震慑心神的哀嚎。 一切都发生在眨眼间,期间,不断有成片似的yīn风在身边略过,白茹忍着切肤般的疼痛将门封好,转身随着顾异向院门外跑去。 院门那边,许辉和况非凡一人顶着一扇铁栅栏门,防止大门突然关上,紧张地盯着顾异的身影,直到顾异和白茹一前一后冲出大门,他俩这才返身跟上。 况非凡从顾异肩上接过何少卿,看着已经快成皮包骨的何少卿,他不由得心中一紧,下意识问了一句:“他……还活着?” 顾异抹了一把汗,神情不太自然地道:“暂时还没死,先找个地方安置他。” 许辉一皱眉:“不送医院?” 顾异摇摇头:“医院没用。” 许辉一咬牙:“那就我家吧。” 几个人回到普桑内,许辉开车,直奔他家别墅而去。 第一百零四章 黑巫术 回到许辉的别墅,几个人七手八脚将何少卿放到客房的床上,况非凡这才发现,何少卿除了脑门上被贴了张符咒外,全身上下还插了不少根针灸用的银针,除了四肢关节外,其他地方况非凡觉得可能是穴位。 放平之后,顾异抬头对其他人道:“白茹留下,你俩出去等着吧。” “呃……这还保密?”许辉颇有点不满地问了一句。 顾异摇头:“当然不是,一会儿我需要将他的禁制解开几分钟,你俩阳气盛,在屋里呆着到时候很容易引起他的反扑,所以需要离开。” 况非凡琢磨了一下,估计何少卿可能感觉到阳气就会暴起,便一拉许辉,两人出了客房。 坐在厅里沙发上,况非凡和许辉脸上焦急神情不减地盯着客房房门,一言不发地等着里面的事情结束。 耐着xìng子等了大约一个多小时,房门一开,顾异和白茹一脸疲惫地走了出来,全身大汗淋漓,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怎么样?”许辉站起身问道。 况非凡下意识扶着白茹,满处找擦汗的毛巾。 “只能说暂时控制住了,但要想恢复过来,还需要一些手段。”顾异先开口道。 他的话并没有令况非凡和许辉心情好过些,只是看他俩很累的样子,还是建议他们先去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再坐下研究。 等顾异和白茹收拾利落后,众人在客厅沙发上坐下,许辉拿出些食物和饮料,几人好歹吃了点,况非凡这才开口问道:“刚才说还要什么手段才能救何少卿?” 顾异回答他:“这事有些麻烦,不将刚才那幢楼内的恶灵清除干净,控制何少卿的亡魂分身就没办法完全解决掉,因为它已经和何少卿的魂魄几乎合二为一了,再晚一些时rì的话,何少卿这个人就彻底消失了。” 况非凡和许辉都不由得吃了一惊。 不过顾异的话让况非凡想到一个问题,他问道:“这个亡魂分身是什么东西?它怎么会跑到何少卿身上的?” 白茹接过话题解释道:“其实目前关于灵魂或者鬼魂方面的词汇没有严格的规定,所以大家都是习惯自己的称呼,亡魂和鬼魂或者恶灵之类的词都一个意思,不必深究,现在主要不是知道小楼内存在的鬼魂中哪个将自己的一缕分身附到的何少卿的身上,而且控制了他本人的魂魄,所以他才会做出那么多无法解释的举动。” “鬼上身?”况非凡想到了一个灵异名词。 顾异耸了一下肩头,道:“差不多吧,但比鬼上身要厉害得多,这种情形显然要比一般鬼魂附在人身上严重得多,它能控制整个人的一切行动,甚至可以借着这具身体施展幻术,以前我见过鬼魂控制死尸的,没想到这次竟然出现一个鬼魂的分身就能与活人魂魄完美的结合到一起,令人惊讶。” 许辉撇了撇嘴,道:“我说,别在这里赞美那混蛋鬼魂了好不好,它怎么能控制得了何少卿?” 白茹听到这个问题,神情一黯,道:“其实,这应该怪我,之前况非凡和何少卿在小楼内遇鬼时,何少卿不是被怪婴咬了一口吗?当时我只以为他中了尸毒,所以只是去除了他体内的尸毒毒素和咬伤伤口的恶化,没有及时觉察出竟然有恶灵从它体内分出一缕魂魄借何少卿的伤口送到他的身体里面,我估计,可能在医院时,那缕魂魄分身曾离开了何少卿的身体,非凡,你还记得你在医院做的噩梦吗?” 听她这么一问,况非凡想起来住院时曾做过的那个梦境,不禁点点头:“记得。” 白茹抬手揉了揉脸颊,语气有些低迷地道:“那时我没能留意到,你那噩梦其实正是受到了那缕魂魄分身的侵袭才会发生的,当时我竟然没想到继续追查下去,更没想到那分身的能力居然大得可以突破我设下的防护阵法,所以才会造成何少卿现在这个样子。” 况非凡看着她那副自责的神情,不觉心疼地握住她的手,劝道:“这也不能怪你,当时情况那么危急,你能将何少卿身体里的尸毒清除干净,保住他的xìng命已经是很大的成功了,况且,当时我还在医院躺着,恐怕也让你分心了,别再怪自己了,好不?” 许辉也随口道:“是啊,都怪敌人太狡猾,呃……别想那么多了,现在怎么办?怎么才能把呆在那小楼里的鬼都干掉?” 顾异这时候脸上的表情有古怪,他隐约觉得这里面还有什么关键问题没有抓住,却一下子找不到头绪,他思索着慢慢分析道:“目前情形,我总感觉这小楼内不像是单纯亡魂作祟……” 许辉抬手打断他的话,小心地建议道:“呃……麻烦您说点通俗易懂的好吗?就说闹鬼得了。” 顾异揉了揉鼻子,看来自己想显得文学一点的想法破灭了,他笑了几声,道:“好吧,这个闹鬼的小楼似乎不像表面上看着那么普通,我觉得其中应该有一些还不知道的外力,增强了小楼里那些鬼的能力,我刚才进去找何少卿时,开始遇到一系列的幻觉攻击,还好我的‘慧眼’没受其影响,结果没想到,一发现我不受幻觉影响,攻击的手段立时变了,开始是控制物体进行物理进攻,接着就是一些分魂控制的纸人化形攻击,直到我最后逼得让它们控制何少卿出现,这才把他从楼内弄了出来,这还多亏了我没留露出本来就是冲着何少卿去的,不然我还真担心最后何少卿到底会不会出现。” 白茹皱了皱眉,道:“这点我曾也想过,这楼内的鬼魂似乎有自己的dú lì意识,而且听非凡他们讲述的经历中,我感到它们对人造成的幻觉手段极其厉害,很轻易就能找到一个人心底最恐惧的事情,然后加以幻化。” 况非凡听她这么一说还没觉得什么,许辉则立时联想到之前在小楼内见到的种种情形,脸sè不禁一变,下意识点头表示同意。 见他点头,况非凡疑惑地问道:“你想到什么了?” 许辉苦笑一下,咬咬牙,将在小楼内的经历详细描述了一下,之前他们之间的讨论,并没有涉及到细节,所以没人完全知道都真正经历了什么。 听完许辉讲叙,顾异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感觉没错,这楼内的鬼借助媒介就能探查到一个人潜意识里最害怕的事情,恐怕就连当事人都不一定能够知道自己最怕什么。” 许辉叹了口气,看着自己的双手,喃喃道:“的确,当时我真的很害怕,甚至不受控制似的冲它们开枪,现在想想,真有愧自己这身衣服。” 况非凡摇摇头,劝道:“别想那么多,当时情形特殊,有什么异常的举动都不过份。” 顾异坐的地方离许辉近,他抬手拍了一下许辉肩头,道:“你已经很了不起了,一般人面对那种情形,恐怕早就疯了甚至直接被吓死,你不但正面直视而且还挺了过去,足证明你的心智相当强大。” 这些话似乎起了点作用,许辉立马打起了jīng神,问道:“说来说去,我们该怎么办?” 顾异接着自己刚才想的,继续道:“我说了,很可能有外力帮助鬼魂变得强大,所以接下来我们想方设法研究一下,这个外力到底是什么。” 况非凡不觉有些气馁地叹口气:“这不容易吧,我们到现在连里面究竟有几个鬼都不知道,还怎么去查什么外力?” 白茹一直皱着眉,坐在那里沉思不语,这时突然道:“顾异,结合之前一切情形,你有没有觉得,和黑巫术有关?” PS:这是补昨天,十二点前还有一章。 第一百零五章 找到了 听到白茹的话,顾异脸上的神情顿时一变,他身子不由自主往后一靠,窝在沙发里,手轻轻拨弄着下巴上的胡子,仔细琢磨着。 “黑巫术”这个词,况非凡曾在和白茹电话里听到过,只是当时也没细问,而许辉则是根本不知道,他脱口问道:“什么是黑巫术?怎么又和这玩意儿扯上关系了?” 白茹简单解释道:“黑巫术是巫术的一种,由于经常被用来害人或者是做损人利己的事情,所以称为黑巫术,一般流行于东南亚等地方,方法很多,只是由于施法的方式比较古怪,所以我和顾异也不太了解。” 况非凡跟着补充了一句,对许辉道:“就像‘养小鬼’,你听说过吧,那也是黑巫术中的其中一种。” 许辉耸了一下肩头,随即又问道:“怎么这种老外的法术和现在闹鬼小楼又扯上关系了?” 这个时候,顾异忽然挺身坐直,开口道:“的确有黑巫的痕迹,虽然不明显,但只有它能解释为什么里面的鬼会比较厉害。” 许辉依然不太相信地问道:“中国法术就不能让鬼变得厉害吗?怎么你们就想到了老外的。” 白茹接过话题,道:“感觉而已,多年经历形成的模糊经验,所以如果想肯定的话,还需要知道这小楼内到底出了什么事才行。” 这的确也是个说不清的事情,白茹之所以觉得有黑巫术掺杂其中,完全是通过他们经历中出现幻术、控尸、分魂等手段,这些在黑巫术中属于常见的现象,只是感觉属于抽象,所以才拿出来探讨一下,她也并不能肯定。 没想到,顾异却肯定地说里面有黑巫术的痕迹,这下白茹反而问了他一句:“你能肯定?” 顾异笑了笑,道:“只是感觉,不过应该比你感觉强一些,我救何少卿时在楼内的经历,让我有种熟悉的感觉,只不过没见到有什么结界,我怀疑在小楼里还有没去过的地方,你们不是说鬼魂经常通过镜子出现吗?这也是黑巫术里经常用到的媒介。” 几个人最终讨论的结果,也没能研究出个所以然来,他们不禁又研究起那份恢复过来的rì记内容,同之前他们见到的那幅铅笔画联想到一起,四个人都觉得画多半是那个叫沈军画的。 “向阳小学,沈军。”况非凡对许辉道:“你辛苦一下好好查一查这个人吧。” 许辉不禁为难地挠着头皮,道:“这范围也太大点了吧。” 况非凡耸了一下肩:“给你提个醒,从七四年开始查,你还记得吗?你给我看的资料上说,宜宾路七十三号从七四年开始就没人居住了。” 许辉“哦”了一声:“七四年,向阳小学,沈军……” 有些事急是急不来的,小楼内的恐怖,就连顾异都有些头痛,他和白茹两人联手加一起,都不一定能将小楼内的恶鬼清除干净,这一点他俩想不承认都不可能。 多想也没什么意义了,四个人索xìng准备休息,白茹和顾异分好时间看着何少卿,而许辉和况非凡就只好蒙头睡大觉。 幸好有白茹这个医生在,有些医疗手段她还是有办法搞到的,何少卿现在体质已经达到极度营养不良,白茹就在许辉的别墅里,开始给何少卿输上弄来的营养液等。 至于许辉这幢别墅,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他老爷子给他置办的,对于许辉的老爸老妈已经在国外分别结婚,况非凡只能表示相当无语。 不过许辉并不在意,房子住着,自己当着小jǐng察,觉得活着挺好,直到如今遇到这种邪门的事情,而且还是件无法向上司解释的事情,除了准备请长假,他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只是对于许辉来说,请长假倒也不耽误他查沈军这个人去,转天一大早,他就出门办正事去了。 况非凡颇有些心烦意乱地呆在别墅里,不时看一看何少卿的情况,顾异看他那样子就难受,最后将他赶了出去。 白茹明白况非凡现在的心情,劝了几句,一来二去,况非凡聊到了手腕上戴着的那串念珠上。 提到这个,况非凡不禁想起当时口中鲜血喷到念珠上出现的力量,便问白茹:“这念珠的能力到底有多强?” 接着,他对白茹讲了一遍咬舌喷血到念珠上的事情。 白茹勉强笑了一下,神情却有些忧虑地道:“其实,当初是我的估计不足,没想到小楼内的鬼魂这么厉害,这念珠材质特殊,对付鬼魂的幻术正好,但小楼内的怨气过于庞大,竟然压制住了念珠内蕴含的灵力,所以才会出现你不断受到幻觉冲击,只是到最后关头,念珠的灵力保住了你心智上的最后一点清明,至于你说的往上喷血,舌尖血阳气最为强烈,自然可以激发念珠内的灵力,尤其是童子血,不过……” 虽然白茹没说,但况非凡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现在当然不是童子,自然血中阳气会大打折扣。 这个话题让并肩坐在沙发上的白茹和况非凡两人之间的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两人侧头相互凝视,一股淡淡的清香钻入况非凡的鼻中,令他心神不由得一荡,头慢慢向白茹凑了过去。 白茹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不经意间,况非凡的嘴巴一下子堵住了她的双唇。 “唔……” 一声低低的呻吟,白茹还想用手轻推况非凡的前胸,不过软弱无力的小小抵抗只能更加让况非凡把持不住,他伸手搂住白茹的香肩,湿润的双唇相互纠缠在一起,况非凡本能地用舌尖抵开她的樱唇,将舌头探入她的檀口中,成功的与她的小香舌搅在一起,搂着她的手已经开始不老实地往下去,隔着裤子轻抚她那光滑细嫩的大腿,入手温润的感觉让况非凡立时觉得仿佛从手心里传来一阵电流,白茹下意识轻轻一颤。 正在这时,别墅大门“咣当”一声被粗暴的大力推开,一脸兴奋的许辉从门外冲了进来,还没迈进门,就听到他大叫道:“找到了,居然让我找到了……呃……要不你们继续?” 第一百零六章 寻找沈家 况非凡很想抓起沙发上的靠垫扔过去,不过一想到自己其实是呆在人家的别墅里,主人是有权不敲门就进来的,只好极度无奈地迅速缩回正不小心搭在白茹纤纤细腰上的手,咳嗽几声坐好。 而白茹自然同样规规矩矩地往沙发另一侧一靠,表情镇定自若地拢了一下头发。 许辉讪讪一笑,回身慢悠悠关上大门,努力憋着没笑出声,当他再回身上,脸上的表情已然恢复了正常。 “怎么着,有消息了?”况非凡的镇定功夫自然也不差,转眼功夫已然可以面sè冷静地发问道。 许辉掏出自己的记事本,坐到一张沙发上,把脚往前面茶几上一搭,翻着小本道:“不容易啊,不容易,不过还真让我把这个叫沈军的找出来了,多亏这间向阳小学虽然几经改名,但学校居然保留下来了,而最不可思议的事,他们的档案竟然保存得相当完好……” 况非凡打断了许辉兴致勃勃的表功,问了一句:“能直接说这人现在在哪儿吗?” 许辉异常不满地瞪了况非凡一眼,翻了几页,然后道:“沈家似乎搬家相当勤,我追查了好几处地址,都说已经搬走了,最后听说是搬到了小银庄,联系上当地派出所,我问出一个地址。” 说着,他从本上扯下一张纸,递给况非凡,道:“对了,咱什么时候去?” 况非凡看了白茹一眼,想了想,然后道:“我和你去就行了,顾异和白茹需要盯着何少卿的身体情况。” 许辉耸耸肩:“我也是这么想的。” 小银庄已经出了市区,开车大约需要三个小时,许辉和况非凡吃了午饭后就开车直奔小银庄,本来以为此行找人就算不顺利,也不至于有什么麻烦事。 但事实往往与想像不太一样。 按照许辉查到地址,他们很顺利地找到了沈家住着的小区,但敲开门,接待他们的住房竟然不姓沈,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几年前,沈家出了一些事,房子便转租给了现在住在这里的人家。 至于出了什么事,这家人并不太清楚,只是听说家里人陆续都去世了,就剩下一个叫沈军的,正是他将房子租给了别人,至于他住在什么地方,他们就并不清楚了。 况非凡不死心,再三追问之下,这家人才说出他们只有一个手机号,因为沈军住址没变,所以有什么信件之类的东西寄来,或者是交租,都会打这个电话。 许辉急忙掏出手机打过去,没想到,通了之后好半天,居然无人应答。 无奈,两人只好离开原来的沈家,看了一下手表,这一折腾,已经六点多了,他俩商量了一下,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再做打算吧。 随便找了个饭馆,点了几样菜,饭还没端上来,许辉又拨打了那个号码,结果依然是无人接听,突然间,他像想到什么似的,对况非凡道:“对了,那手机号,你不是可以三角定位吗?” 况非凡翻了个白眼,道:“大哥,我没这能耐,不过……” 他没说完,只是叹了口气,看来这事还得靠科技手段解决。况非凡又找到鉴定中心里自己的死党,将电话号码给他,叮嘱马上查找位置。 直到他俩吃完饭走出饭馆,那边的电话才打了过来。 “定位不准确,只能找到大概方位,我把地图发给你。” 等两人开车照着地图方位来到目的地时,才发现这个定位不准确是到底是多么不准确了,因为他们眼前是一片密密麻麻的老楼,少说这一片楼群也得有二十多年,纵横交错的小路将这些楼分隔成一块块的,从这里想找到那手机号主人的位置,恐怕比大海捞针容易不了多少。 再看周围,虽然不过是晚上七点多,可路上居然连个人影都看不到,只有道路两旁的路灯孤零零地亮着,照得街道上一片萧瑟冷清。 “我靠,这怎么找?”许辉站在车边,挠着头郁闷地道。 况非凡仔细看了一眼周围的建筑物,突然一指前方不远处,道:“看哪儿,有间小超市,去问问。” 所谓的小超市,不过是租了住宅楼一楼,然后改成临街门脸,买点烟酒糖食品之类的。 两人走进去,看到柜台后一个大约六十多岁的老大妈正坐在把椅子上,一边抽着烟一边看电视。 许辉先买了包烟和打火机,然后才开口问道:“大妈,您见过这个人吗?” 说着,他翻出手机里上午派出所发过来的沈军照片,举着手机递到老大妈眼前。 老大妈眯着眼看了半天,这才道:“见过,这不是军子嘛,经常来我这里买烟的。” 许辉大喜过望,忙继续问道:“太好了,大妈,您知道他具体住什么地方吗?” 这话一问出口,老大妈立时jǐng觉地打量着许辉,问了一句:“你是谁?找他干什么?” 许辉只好掏出证件摆在大妈眼前,放松语气道:“我是jǐng察,这人能帮我解决个案子,所以我才急着找他。” 没想到这老大妈依然不依不饶地问道:“你的意思是,军子犯事了?他可是个老实孩子,不言不语的,根本没见他和别人有什么交集,也就是我,看他一个人过得挺苦的,经常给他打个折什么的,我说jǐng察同志,你可得查清楚了……” 许辉不禁哭笑不得,赶紧解释道:“不是,大妈,他是帮我的忙,不是我要抓他。” 结果老大妈仍旧不屈不挠地絮叨了半天,这才道:“上次我倒是随口打听了一句,这孩子说他现在就住在音北道六十六号楼,但没说楼层和门牌号。” 许辉和况非凡对视一眼,然后又问道:“具体在哪儿啊?” “音北道就在往前走两个路口,右拐再往前走一段,左边能看到一个胡同,往里走出去就是音北道了。”老大妈差点就要拿笔画图。 况非凡忍不住好奇问了一句:“音北道?这么怪的名字?” 老大妈解释道:“那边有个音乐学院,所以街道名就按学院东西南北起的。” “原来如此。”况非凡嘀咕了一句。 许辉才不管这些,既然问明白了,便向老大妈道了谢,一拉况非凡出了小超市。 总算老大妈说得还挺清楚,他俩顺利地到达了她口中提到的胡同口。 况非凡下意识往里张望了一下,因为里面没路灯的原因,黑乎乎的一眼看不到头,这胡同的形成,完全是因为两侧环绕着住宅区的围墙制造出来这么一个狭小的空间,走入里面,四周立时安静了下来,仿佛一下子与城市隔开了一样,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就连空气都似乎凝固了。 第一百零七章 空楼 直到况非凡与许辉穿过那条胡同,来到对面的街道上,也没看到所谓的音北道六十六号楼。<ww。ienG。com> 许辉叼着根烟,四下张望,忽然疑惑地拉了一下况非凡的胳膊,往对面不远处一指,道:“你看那边。” 况非凡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借着如蒙上一层纱般的路灯灯光,斜对面一片住宅楼漆黑一片,看不到一盏灯亮。 寂静的街道上,除了沿街的路灯,四下里黑漆漆的,两根路灯灯杆中间,立着一块路牌,上面写着:音北道。 他俩迈步往对面走去,显然所见的这片住宅楼内已经空无一人,不少楼屋住户的窗户都拆了下去。 许辉仰头数了数,将烟头扔到地上,道:“看来这片已经要拆迁了,六层大板楼,这楼最少是八几年盖成的。” 况非凡环视着没有人烟的楼群,夜sè下,这里弥漫着一片凄冷yīn森的氛围。 “沈军不可能住这里啊?”况非凡疑虑地嘀咕道。 许辉往前又走了几步,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个小手电,四下照了照,迎面一幢楼侧面墙上,钉着一个牌子,蓝底白字赫然标明六十六号。 “靠,真有个六十六号。”许辉叫道。 正说着,两人突然看到那幢楼上有一扇窗户内闪现一片昏黄抖动的亮光,好像有人在屋内点起蜡烛似的。 “有人!” 两人不由得jǐng觉地对视一眼。 “难道是沈军?”从对方的眼中,他俩都觉察到这个想法。 许辉又看了一眼那幢楼,应该是第一个楼门的六层。 “进去看看?还是在楼下喊一嗓子试试?”许辉问了一句。 况非凡鄙视了他一下:“万一沈军以为咱俩是坏人,跑了怎么办?那要真是他,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不然一个正常人好端端怎么会住在要拆迁的楼里?” 许辉晃着手电看了看,没理会况非凡的话,他也不会没想到,只是顺嘴一说,他也明白沈军放着自己的家不住,跑这里隐居,这其中肯定有古怪。 “楼门在后面。”他对况非凡道。 况非凡也掏出手机,当作手电使用,看着许辉把玩着小手电,他决定回头自己也准备一个,随时揣口袋里。 经过六十六号楼的下面,况非凡注意到,原本应该是青灰sè的墙面因为年头过长,经常风吹雨打已经变成了青白sè,看到这种颜sè他不经回想起那大头怪婴的脸sè,简直可以说一模一样,诡异而yīn森,离着还有一段距离,他仿佛都感受到那墙面上散发出的yīn湿冰冷的气息,直蹿入身体里面。 他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转头失神地打量着墙壁,好一会儿,他才突然间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都不知道刚才对着墙壁看什么。 再一转头,他不由得一惊,本来走在前面的许辉,竟然不见了。 况非凡急忙快步走到楼门口,大门早已经拆了下去,黑洞洞楼内好似一张大张着的嘴巴,准备随时吞噬掉进入楼内的一切东西。 “许辉……”况非凡走进楼门,站在楼梯口喊了一句,他实在没想到,这才多一会儿的功夫,许辉居然比只兔子蹿得还快,已经连身影都看不到了,哪怕给点手电光也好啊。 “我已经上来了,你也快进来吧。”许辉的大嗓门不知道从哪层楼上传了下来,仿佛从空旷的山中传出来似的,听上去异常空洞幽远,阵阵回音在整幢楼内飘荡。 一阵冷风不知从何处吹过,况非凡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左右看了看。 楼房一层原本应该有三户人家,楼梯迎面是个独单,以前的防盗门应该拆了,只有原来的房门关上,而两侧偏单住家的大门已经不见了,隐约可见屋内空空如野,只有一些废纸、塑料袋等垃圾在微微滚动。 应该是因为门窗被拆后形成的过堂风。 况非凡想着,抬腿迈上楼梯,他歪头往上看了看,想看看许辉到底是跑到哪层去了,不料上面黑乎乎,一点光亮也没看到,他不由得有些奇怪,难道许辉的手电失灵了? 上到二楼,况非凡突然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似乎身边有些东西掠过,用手机照了一下,没看到什么东西。 他长长呼了口气,调整了一下呼吸,这种时候最怕的就是自己吓自己,本来没事也容易让人紧张得以为出问题。 他这么想着,一只脚已经踏上了通向三楼的楼梯。 越往上走,他觉得四周越安静,甚至可以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卟咚……卟咚……” 轻微的呼吸声在耳中响起,他已经快分不清是自己的呼吸声,还是从别处传过来的,除了手中那点光亮,四周一片黑暗,难保不让人觉得仿佛有个狰狞的魔鬼隐藏在yīn暗的角落中正窥探着他。 况非凡压制住自己渐生的恐惧情绪,来到三楼。 三楼同样只剩下空洞洞的房间,照了一圈没什么情况,他便往四楼走去。 就在快走到两段楼梯之间的拐角处时,突然间,他只觉得迎面一蓝影在眼前晃动,随即一个人影与他面对面出现在他前方墙边。 骤然出现一个人,况非凡不禁吓了一跳,本能反应的往后退了一步,却忘了自己正站在楼梯上,往后迈的脚一下子踏空,整个人立时往后倒去,还好腹肌不错,手一按旁边扶手,努力把身子往前一挺,这才没有摔下去,这会儿再仔细一看,原来那人影居然是出现在一面镜子里自己的身影,蓝光正是手里拿着的手机。 已经空无一人的楼房中,竟然会有一面镜子放在楼梯上,这让况非凡实在觉得有些奇怪,镜子是微微斜靠在墙壁上,正对着楼梯口,很容易让从楼梯下面上来的人突然被自己的影子吓上一跳,尤其是晚上。 况非凡本打算不理会那面镜子,虽然奇怪为什么会有人将镜子放在这里,但目前情况还是先找到许辉,再找沈军要紧。 只是无意中,他还是瞅了几眼那面镜子,看上去很普通,借着手电光亮,可以看到镜子四周打磨得很光滑,边角也没什么装饰物,看起来像是从衣柜之类的家具上摘下来的,有可能是哪家住户将镜子卸下来随手放在这里又忘了拿走。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况非凡松了口气,刚才突然感到有些奇怪而引发的紧张情绪也消失了,他转身刚要走的那一刹那,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jǐng觉,一种有什么不对劲的感觉油然而生,他停住脚步仔细想了一下。 蓦然间,况非凡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起来,刚刚经过镜子时无意中的一瞥,现在回想起来,镜中的自己好像没有脑袋。 第一百零八章 镜子里的头 镜中的自己竟然没有脑袋,这个念头一经冒出,况非凡不由得全身一紧,一刹那之间,他觉得自己的心几乎就要从嘴里跳出来似的,僵硬的维持着自己已经背对镜子的姿势,没有勇气回过去,去求证一下他是不是刚才在镜中没有看到自己的头。<ww。ienG。com> 心中陡然而生的骇然,让他冷汗冒了出来,不一会儿,汗水已经顺着脸颊,一滴滴滑落下去。 在这个时候,他感觉阵阵惊惶与恐惧,甚至觉得刚才就算在镜子里没看到自己都不至于如此害怕。 要不要再看一眼?如果镜子里的自己真没有了头,会怎么样?是不是现实中自己的头也会不见了? 曾听说过,人若死了以后,镜子里就不会再照出他的模样,难道自己已经死了?可如果死了,为什么刚才看到了自己的身体,却好像没看到自己的脸? 况非凡不由得闭上眼睛,抬起手轻轻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手中的感觉很真实,这种触碰到的感觉,令他终于猛的一咬牙,转过身,望向那面镜子。 他不觉又是大吃了一惊,他看到镜子里有人,只是那个人只有半张脸,那是自己吗? 手机上的光亮隐约照出,那是半张如同死灰sè一般的脸庞,布满了汗珠,脸颊上的肌肉不由自主正在恐怖地扭曲跳动。 不过这次他也意识到,之所以只看到自己有半张脸,那是因为镜子上似乎有一块水汽正挡在他的头部,刚才面对镜子时,正因为这块水汽才没能看到自己的脑袋,而现在因为角度的关系,水汽只是遮挡住了半边脸,因此这会儿看到的自己只有半张脸。<ww。ienG。com> 况非凡吸了口气,伸手在脸上使劲抹了一下,这一下让汗水化了开来,使得他的视力出现短暂时间的模糊,不过他也更加肯定,镜子中反映出来的那个人就是他自己,都是因为刚才极度的惊恐,才照出一副鬼样子来。 他再一次长长地吁了口气,干脆用衣袖把脸抹了一遍,神情也迅速恢复了正常,只是心跳依然极其剧烈,心中所感到的那种恐惧感,不亚于在鬼楼内的连番经历。 情绪上的平复,让况非凡的好奇心重新生出,他忍不住走到镜子跟前,想不到凑近了看过去,镜中的自己显得有些扭曲,整个人看上去歪歪斜斜的,和哈哈镜差不多,四周虽然很暗,但在手机光亮照耀下,镜子里反映出来的却很清晰,避开那块水汽,他甚至能看到自己布满血丝的眼睛,多半是因为刚才汗水进入眼睛里造成的,只是显得异常血红,密密麻麻都快看不到白眼球了。 那块水汽也很奇怪,一般镜子上如果有水汽,也应该能模模糊糊地照出些影像,但现在镜上却完全被水汽覆盖住。 况非凡禁不住伸出手摸了一下那块水汽,指尖触碰到水汽的那一瞬间,竟然有种粘糊糊的感觉,同时,一股异味钻入鼻孔当中。 那味道像臭水沟又像腐烂的肉类,难道是尸臭? 况非凡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将手指凑到手机前,仔细看了一下,镜上明明如雾气一般,但到了手指上却成了黑红sè的粘液,只是眨眼间,粘液又消失不见了,手指上什么也没有,况非凡不禁下意识使劲甩了甩手,他忍不住感觉,那粘液不是消失了,而是渗入到了自己的手指当中。 这个念头让他后背发凉,头皮如过电般阵阵发麻,他将手指在衣服上用力蹭着,无意中眼睛瞥了一下镜子,正好看到有个人影从身后一闪而过,似乎正错过他的身子往下走。 况非凡急忙回头看了一眼,后面什么也没有。 再转回头看镜子,镜中的确有个人影正渐渐消失在楼梯上,从脚到腿,然后是上半身,等到脖子消失后,最后剩下了头部,只剩下了一个头,在况非凡的眼中,镜内的人头他只能看到后脑勺。 他直愣愣地站在镜子前,刚才可以肯定身后空无一物,而镜中却有个头出现在视野当中,他不由自主咽了口唾沫,很想拔腿就走,可身体被这无形的恐惧笼罩着,已经僵住了。 除了一头短发,他看不出那人头的脸,望着镜子,他突然很想看看那人头长的什么模样,不过应该不是许辉,会不会是沈军呢? 好像感应到了他的想法,“咚”一声,人头保持着后脑勺对着况非凡的姿势飞起来再落下,像一个皮球似的弹起落下、弹起落下,一下一下顺着楼梯朝他蹦了过来。 况非凡近似机械地转过身子,楼梯上什么都没有,但“咚……咚……”的声音这次忽然又在背后响了起来,声音听上去由远及近,如今他的身后就是那面镜子,而这声音听着就是从镜子里传出来的,感觉就像那人头顺着一阶一阶楼梯往上跳跃,正逐渐靠近他背后。 况非凡触电一般地转回身,眼睛死死盯着镜子里面的人头,看着那个后脑勺慢慢一跳一跳来到最后一阶楼梯上,脖颈处冲下停在楼梯口地面上,停了片刻,那个人头开始一点点缓缓向他转过来。 况非凡骇然瞪大眼睛,盯住那个人头,他想看看那人头到底是谁的,随着人头慢慢转动,他的喉咙里不由自主发出“咯咯”的声音,全身每一根神经都绷得紧紧的。 “啪……” “哗啦……” 突然间,况非凡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身上,出现数道裂纹,紧接着,整面镜子一下子碎成大小不一的数块,散落到地面上。 “没事吧,对着镜子看什么呢?”许辉有些焦急的声音出现在身旁。 况非凡呆呆地望着地面上镜子的碎片,中间还有半块砖头,随着镜子的碎裂,刚才看到的一切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个时候,他才似乎回过神来,感觉到冷汗已经打湿了全身,脑袋上的头发因为冷汗像刚洗过过似的。 他扭头看向旁边的许辉,汗水随着头部转动飞洒,吓了许辉一跳,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脸上也露出惊骇的神情。 第一百零九章 大卸八块 看到况非凡的样子,许辉一连叫了好几声“我靠”,才问道:“怎么啦?你是不是从镜子里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了?你有没有事?” 况非凡喘着气,缓了缓,才勉强挤出一丝笑,语气也不十分肯定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是幻觉,还是真看见了什么……你跑哪儿去了?刚才你没看到什么?” 许辉神情古怪了瞄了他一眼,然后道:“我不就比你多上两层楼吗?本想快点找到沈军,不过到了五楼发现你不见了,又听到楼下好像有声音,只好下来再看看,结果就看到你站在一面镜子前,表情好像比见到鬼还可怕,我叫了你几声,你都没反应,我估计镜子可能有问题,只好找了块砖头砸过去。” 说着,他还冲楼上空屋歪了歪头,显然那砖头就是从里面找到的。 况非凡点了点头,声音发涩地问道:“现在没什么事了,你找到沈军了吗?” 他并没有将许辉刚才说的话完全听进去,许辉只好重复道:“我只上到五楼,还没去六楼。” 况非凡“哦”了一声:“我们上去吧。” 跟着许辉往楼上走时,况非凡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地面上的镜子碎片,忽然间,他好像看到有一块镜子碎片上冒起一股灰sè烟雾,那正是刚才一直以为的那片水汽。 这楼看起来同样不干净,况非凡暗暗叹了口气,如果不是因为必须找到沈军,他肯定现在提议迅速离开这幢空楼,以为找人没什么危险,他身上什么东西都没带,就是手腕上那串念珠。 四楼和五楼显然再没有诡异的镜子出现,不知道是不是身前多了一个人,阳气旺盛了点,况非凡没再生出什么异样的感觉。 他俩一直来到六楼,同样左中右三间屋子,中间和左边的房间没有大门,一眼看过去,屋子里面都已经清空了,只有右侧房间,房门紧闭。 两人站在门外,许辉抬脚想将门踢开,却被况非凡拉住了,他摇摇头:“如果沈军真住在里面,咱们还是应该保持礼貌的好,毕竟现在面对的可是活人。” 许辉嘿嘿一笑,小声道:“这几天竟他妈见鬼了,都快忘了进屋前要敲门。” 况非凡白了他一眼,琢磨着他这个毛病一旦养成,有他在时,自己和白茹还是应该小心一点比较好。 许辉往门前凑了凑,抬手敲了敲门。 “咚咚咚……”很有节奏。 半晌,屋内并没有传出声音,好像无人应答。 许辉看了况非凡一眼,抬手向门上砸了过去。 “嘭嘭嘭”力量明显加大。 又等了好一会儿,里面依然没有任何声音。 况非凡疑惑地挤开许辉,将耳朵轻轻贴在门上,仔细倾听着,半天他也没听到里面传出任何有活动迹象的声响。 难道沈军没在屋里,可刚才有亮光出现的房间就是这间绝对不会错。 况非凡刚想直起身,“啪”的一声,门里面突然传出来拍打门的敲击声。 突如其来的声响着实让况非凡吓了一跳,猛的往后一缩,与此同时,许辉后退一步,伸手将枪掏了出来,一手握着手电,一手举枪,直冲着房门。 况非凡盯着房门,许辉的举动证明刚才不是自己幻听。 “啪……啪……啪……”拍打声一下接一下响了起来,听上去一次比一次重,像是有什么人正努力敲打房门,是想从门里面出来还是无奈的举动,他俩无法知道,但声音却很显然是从门里传出来的,这表明,屋内应该有人。 “你盯着,我把门踹开。”况非凡对许辉道。 他说完,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为了这条线索,看来又惹上麻烦了。 不料,就在这时,房门却无声无息向内打开,两人立时jǐng惕地同时向后退了一步。 当房门完全打开后,他俩看到,离房门不远处的屋内,站着一个人,屋内点着蜡烛,昏暗而不住抖动的光线下,勉强能够看清那人的样子,是个男人,只是站立的姿势十分古怪,并没有抬眼看向门外,反而低垂着头仿佛在盯着地面,看不清楚他的模样。 “你是沈军?”许辉将手中枪瞄准那人,下意识问了一句。 那人并没有任何反应,凭感觉,他不像是个活人。 况非凡小心地往前走了一步,就在这时,那人全身发出一阵吱吱呀呀的声音,就像是推开一扇缺少润滑油的木门发出的声音,身上各处骨关节发出呻吟的声音,他虽然依然低着头,却像一具牵线木偶似的抬起腿,僵硬而缓慢地迈出一步,然后就这样一步一步向况非凡和许辉走了过来。 “我靠,他肯定不是人。”许辉说着,就要开枪。 况非凡大喝一声:“不要。” 说着,他已经跃身而起,一脚踹中了那人的身体。 想不到,那人虽然在往前行走,身体却好像钢铁铸造的,况非凡这一脚踹中那人胸口,反而被弹了回来,幸好他起脚前已经做好充足的准备,人并没有摔倒,踉跄着勉强站稳身形,踢中他的脚几乎疼得已经木了,那人却并没有倒下。 只是他停住了脚步,一脚前一脚后站在门口。 两人刚以为他不会再有什么举动时,那人身子忽然晃了晃,似乎又要往前走,许辉不知道自己开枪管不管用,不过看样子不试一下也不行。 况非凡则依然喊了一句:“不必,多半没用。” 他长长吸了口气,褪下手腕上的念珠,掂了一掂,握在手心中,忍着脚痛一瘸一拐冲了过去,抬手将念珠按到了那人低垂着头的头顶处。 就在他靠近那人时,那人的双手已经开始慢慢抬起,看样子是想抓向况非凡,但终究比况非凡晚了一步,当念珠按在他头顶处时,那人如同触电般全身开始不住剧烈颤抖,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况非凡和许辉却感到他正不断发出听不到的惨叫,顿时间,两人身上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 况非凡强忍着渐渐生出的恐惧,努力保持着念珠始终按在他的头顶处,抖动愈发剧烈,不一会儿,那人就像一具商场里的塑料模特被拆卸开一般,先是两臂,然后是两只脚,以及两条大腿,接二连三与身体脱离开来,整个人迅速倒塌下去,就连脑袋也离开了脖子。 就在况非凡的眼前,那人竟然以被大卸八块的方式倒了下去。 第一百二十章 僵尸的恨意 望着一地的碎尸块,况非凡和许辉不禁面面相觑,地面上并没有血迹,整具尸仿佛被冷冻过似的,在况非凡看来,更像是拆开的假人,但很明显,那个面朝上掉落在地面的人头绝对不是假的,呈现死灰状态的脸上,保留着极度惊恐的表情,圆睁的两眼往上翻着白,死盯着两人。 许辉枪口一直不离那人的脑袋,生怕他突然起来咬人,况非凡努力掩饰住内心中的剧烈跳动,往前走了两步,眯起眼仔细看了看,他有一种感觉,这只是单纯的尸体碎块,已经不能再作怪了。 直起腰,他往屋内看了看,回头对许辉道:“我们进去看看吧,对了,你对一下照片,看是不是沈军。” 对照结果,人头的确是沈军没错,想不到刚找到一个曾有小楼有关的人,居然还是没能接触上。 两人皱着眉,迈步往屋里走去,当然还是很小心地避开地上的尸块。 并不长的过道尽头,两边是一大一小两个房间,走到头看了看,右侧小屋内空荡荡的,他俩不约而同看向左侧稍大的房间,整个楼的水电不知什么时候都已经掐断了,想不到沈军会住在这里,房间内,窗台和墙边的蜡烛早就灭了,可能是被风吹灭的。 屋里什么家具都没有,墙边放了一张床垫,上面有凌乱摊开的被子和一个枕头,屋zhōng yāng摆了个木头箱子当桌子,桌子上面扔着塑料餐盒,不知道是沈军的午饭还是晚饭,桌边摆了个板凳,倒是有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号尼龙袋放在床垫旁边。 许辉疑惑地说道:“这小子竟然真住在这儿?” 说着,他四下打量了一番,皱着眉问况非凡:“你有没有觉得,他好像应该是躲在这里。” 况非凡点了下头表示赞同,他走到桌边,看了看上面那个餐盒,突然道:“他可能不是今天死的。” 许辉跟过去一看,餐盒里剩下的饭已经发霉变质,看程度少说也得有两、三天,旁边地面上一堆烟头,还有揉成一团的软烟盒和空二锅头瓶子。 况非凡的目光落到了那个尼龙袋上。 这种场合下,两人已经不再按照一般案发现场要求,拍照、戴手套的流程早扔到一边,他俩拎过那个沉甸甸的大号尼龙袋,一个坐柜子上,一个坐小板凳,开始翻看那个袋子里的东西。 打开之后才知道,上面全都是衣服,也看不出来是脏的还是干净的,无奈,许辉举着手电,况非凡拿出一件抖落一通,一看没什么,便扔到一边。 就这样,几乎将袋子里东西都扔到床上,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直到,所有衣服都掏空了后,两人看到袋子最下面放着一个三十二开的硬皮记事本。 况非凡伸手将本子拿了起来,缓缓翻开。 刚开始,他还以为这是rì记本,但看了几行才意识到,这本上记录的,竟然是沈军的遗言。 看来从很早以前,他就已经意识到自己逃脱不了死神的出现。 况非凡匆匆看了两眼,抬头对许辉道:“我们快回去。” 许辉点了点头,这地方明显不适合仔细研究笔记本里的内容。 况非凡之所以要赶快离开,原因是他已经感觉到屋内开始不对劲儿了,室内温度突然间降低了,阵阵yīn冷的气流像打开冰箱时感到的寒气般在周围流转。 许辉也觉出有问题,站起身,忍不住嘀咕道:“我就说不可能这么顺利。” 况非凡不禁苦笑了一声。 两人刚想往房门那里走,就听到一阵“咯噔咯噔”的脚步声传了过来,不紧不慢,但听着就是向他们靠过来。 很快,房门口出现两条大腿,只是腿,而且还是左右颠倒着的大腿,大腿后面,则是两只同样颠倒着穿着破旧皮鞋的脚,脚步声就是由这两只脚传出来的,而那大腿则直接在地面上往前蹭。 许辉拔出枪,并没有急着shè击,反而单手举起那个当桌子的木头箱子,用力扔了过去。 眼看着箱子穿过大腿落到地上,一下子便摔散了,看来那腿和脚只不过是幻觉,却是让两人同时能够陷入的幻觉。 随着箱子落地,断腿断脚凭空消失不见了。 况非凡苦笑着看了许辉一眼,两人飞快地冲出房门。 屋子大门口处,原本地面上的尸块已经重新恢复成一个人,沈军。 看到背对着他们的沈军,他俩不禁下意识停住脚步,呆了一会儿,况非凡回身拎过那小板凳,就要砸向沈军。 然而还没等他举起来,沈军的脑袋突然从低垂的姿势中抬了起来,就听“嘎叭”一声,他的脑袋直接拧转了一百八十度,青白死灰的脸上,瞪圆的眼睛不停翻转,脸上的表情已经由惊恐转变为狞笑的样子。 况非凡和许辉只觉得被这尸体的眼睛一瞪,一股yīn冷的寒意直浸入心底深处。 看到两人走出房间,沈军突然身子跳起,在空中直接转了半圈,脑袋同时转了回去,依然面冲他俩。 紧接着,他便缓缓地往前一跳,如同电影中的僵尸一般。 沈军竟然变成了僵尸。 两人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事实,除了见鬼,今天居然还能看到僵尸。 表情狰狞的脸、红得似血的双眼以及青紫无血sè的嘴唇,况非凡和许辉只觉得一阵强烈无比的恨意扑天盖地向他俩笼罩过来。 许辉脸sè一变,竟然本能地抬手给沈军脑袋来了一枪。 枪响过后,沈军的脑袋上顿时多了一个洞,子弹的冲击力让尸体往前跳的势头缓了一下,不料,显然僵尸和电影里的丧尸不太一样,片刻,他又一次往前跳了一步,这下离他俩距离更加接近了。 “靠,《行尸走肉》骗人……”许辉随口冒出一句。 面对这种实际具体存在的品种,他似乎不像见鬼时那般胆战心惊。 况非凡没着急将板凳出手,反而握住凳子腿,准备拿它当作护身武器。 僵尸离他俩越来越近,虽然看上去应该没有自我意识,但在况非凡眼里,感觉沈军已经将他俩视为最大的敌人。 与此同时,许辉手中的枪又一次响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一章 斗僵尸 许辉的枪再度响了起来,子弹准确地shè入僵尸左边眼睛里,从后脑飞出,带起一片骨屑碎肉,却不见有血喷出。 那僵尸向前跳过来的身体顿了一下,却丝毫没有倒下的意思。 许辉这一枪完全是想找僵尸柔软的地方,不过看起来除了给尸体上添几个眼,想让僵尸倒下是不可能的。 昏暗的过道中,僵尸那出现两黑窟窿的白脸愈发显得渗人。 况非凡和许辉对视一眼,过道实在太狭小,想冲过去似乎不太可能,但对抗僵尸这地方显然活动不开。 就在僵尸眼看就要蹦过来的时候,两人一左一右飞身跃入两个房间内。 僵尸这时也跳到了过道尽头,两个目标在眼前分开,这情形似乎让僵尸愣了一下,却也只是愣了一下,便选择了许辉,身形一转,向刚闪进那间小屋的许辉扑了过去。 越接近人,僵尸蹦跳的速度似乎越快,几乎一下子就跳到了许辉面前。 许辉刚想举枪,僵尸的一只手便迅速抬起,一把抓住了他握枪的手腕。 顿时,许辉感到手腕处好似被一把铁钳夹住似的,他只觉得自己手腕处就像要折了一般,强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大叫一声,不由自主松开手,枪“咣当”一声掉到地上。 许辉可是jǐng队里的硬汉,这一握竟然让他忍不住叫痛,显然僵尸的力气已经不是常人能估计的。 况非凡刚闪入另一间屋子里便听到许辉大叫,不禁一皱眉,举着板凳重新冲向许辉那间屋,正见到僵尸一手抓着许辉手腕,另一只手正向许辉的脖子抓了过去。 而此时的许辉,脸上汗珠直淌,面容因为疼痛而显得扭曲,看来单单制住他的手腕,就已经让他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忽”一声,况非凡举着板凳向僵尸后脑砸了过去。 这一下直接砸中了僵尸的脑袋,不过用处显然不大,僵尸的头随便板凳砸中晃了晃。 况非凡吃了一惊,这一板凳把僵尸的后脑袋又砸塌了一块,却没有实际效果,反而好像把僵尸惹怒了,原本抓向许辉脖子的手,横向一挥,向况非凡的脑袋挠了过来。 五根指甲已经变得如利刃般的爪子向着况非凡面门抓了过来,他只好脚下倒退数步,爪子带起的风声擦着脸颊掠过。 况非凡不禁想到了九yīn白骨爪。 僵尸一击不中,似乎相当恼怒,居然松开了许辉的手腕,一转身,向况非凡扑了过来。 这时候无暇想什么对策,况非凡只有倒退着,引着沈军变成的僵尸向另一间屋一步步跳过去。 许辉托着手腕,好一会儿才缓过一点劲儿来,手腕处,五个乌黑的指印让他触目惊心,而刚刚忍不住叫疼的经历也令他觉得有些丢人现眼。 见僵尸被况非凡引开,许辉几乎出于本能反应,一弓身,从后面向僵尸扑了过去,幸好他还没傻到扑向僵尸后背,而是抱住了僵尸小腿,用尽全力将它一下子拉得脸朝下跌到地面上,然后飞身一扑,压到僵尸后背上,按住它。 “拆了这家伙。”许辉咬牙切齿地叫道。 见许辉拼了命按住僵尸两只手臂,况非凡也冲过来,面对着那几乎已经变形的脑袋,他不敢迟疑,咬着牙伸出手一把抱住它的头。 想不到一个由曾大卸八块的尸体重新拼凑成的僵尸,各个部位居然相当结实,再加上他的头在况非凡两手中极大幅度左扭右晃,一时间让他无法用力,而僵尸的身体也在许辉下面努力挣扎着,两人一尸就这样纠缠在一起,谁也没办法。 正纠结中,突然间,僵尸的脑袋一下子就从脖颈上脱落了下来,正全力抱着它的况非凡立时用力过大,向后踉跄着坐到了地上,那人头也从手中滑了出去,落到地上,迅速向一旁滚开。 “我靠……”况非凡站起身,见那人头像皮球似的在地上滚动,不禁邪火上窜,一把抓过刚才扔到地上的板凳,冲向那人头。 想不到人头仿佛有意识似的,不停翻滚躲避着,由于剧烈地滚动,令后脑的伤口中不断有碎血散落地面,不小心踩到上面一滑一滑的,让况非凡直犯恶心,也令他几次都没法抓住。 许辉这时也感到身下的僵尸正努力扭动着无头的身体,急得他双手按着它不住乱抓的手臂,用膝盖顶在僵尸后背脊椎上,用力下压。 终于,况非凡冲到了那人头旁边,一抬腿,一脚踢中了那个人头。 他的大力抽shè让人头从地面上飞了起来,重重撞上面对着的墙壁上,又反弹了回来,在半空中飞向他。 况非凡就等着这个时机,算准了距离,一板凳砸了过去。 人头被板凳巨大的力道击中,直线落到地上,出现短时间停留,况非凡赶步上前,挥起板凳不断向人头砸了下去。 一下,一下,况非凡砸得十分认真,脸上的表情如厉鬼般,在昏暗的房间中显得十分狰狞。 地上的人头几乎爆裂成一滩骨肉,连形状都快看不出来了。 另一间屋内,许辉大叫道:“我靠,况非凡,你他妈绣花呢,快点……” 大嗓门的吼声让况非凡愣了一下,有些失神地望着面前已经一动不动的人头,手腕上念珠突然散发出温暖的感觉,让他一下子回过神来。 况非凡吓了一跳,难道刚才自己差点走火入魔了? 他拎着沾满了碎肉的板凳回到许辉呆的那间屋内,见他还在和无头的身体努力抗争,急忙凑上前,举起板凳跟着一起向那无头僵尸的后背砸了下去。 况非凡这时也看出许辉的意思,板凳直接对着脊柱下手,只是拍上去没看出什么作用,板凳砸到身上,发出空空的击打声。 不过两人谁也没时间失望,除了这个办法,他俩也想不出有什么别的方式。 也不知道砸了多少下,终于,“咔嚓”一声,脊椎骨在板凳角不住的下落中被砸断了。 即便是力气大得惊人的僵尸,失去了脊椎的支撑,这时候也只能徒劳地在地上挥舞扭动着四肢,却无法再站立起来。 “这简直不是人干的活……”许辉吐了口气,况非凡扔掉板凳,拉住他,两人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跑到过道,除了连连喘粗气,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好一会儿,况非凡突然一翻眼睛,苦笑着说道:“靠,咱俩都够弱的……” 第一百二十二章 念珠失灵 况非凡的话让许辉愣了一下,没明白其中的意思,不过看到他摘下自己手腕上的念珠,也不禁一拍脑袋,道:“累个半死,你都没这意识?” 况非凡就知道许辉会废话,也懒得理他,为了保险起见,他狠狠心,咬破了舌头,往上啐了一口鲜血。 “总咬舌头,真的很疼……”他一边吸着凉气说话一边往那手刨脚蹬的无头僵尸走过去。 随着鲜血落到念珠上,念珠竟然散发出一团并不刺眼的白sè光芒,当况非凡将念珠小心地按到那僵尸后背上时,光芒陡然明亮了起来,僵尸的身体扭动得愈发剧烈,像过电般全身起伏抖动。 但让况非凡惊讶的是,直到念珠上光芒渐渐黯淡下来,那无头僵尸依然还在左扭右摆,看着并不像死去的样子。 两人不由得有些骇然,况非凡不敢相信地直起身,就在这时,那僵尸不住挥舞的手臂刚好划向他的小腿,如钢勾般的指甲眼看就要抓到他的脚踝。 幸亏许辉及时注意到这情形,一伸手抓住况非凡胳膊,猛的将他拉离那僵尸能抓住的位置,才避免他被一直不肯死的僵尸误伤。 “靠……”况非凡忍不住朝过道墙壁上踹了一脚,以发泄心中愤闷。 许辉瞪着那极度顽强的僵尸,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大叫道:“快,打电话问。” 况非凡不由自主一拍大腿:“大笨蛋。” 他掏出电话,所幸这周围没什么诡异的影响,电话上信号仍然存在,他拨通了白茹的电话。 “出事了?”白茹的声音有些紧张。 “有点麻烦……”况非凡一边挠着头皮在过道上走来走去,一边将遇到僵尸的事情讲了一遍。 听况非凡说僵尸脑袋掉下来拍烂了,身体居然还能动,甚至不怕念珠,白茹也颇为惊讶,她打开免提,同时叫来了顾异。 “看来不是普通的僵尸。”顾异听完情况后,脱口而出道。 况非凡也打开了免提。 “什么意思?”许辉插嘴问道。 “一般僵尸脑袋要是烂了肯定也就完了,你们这次遇到的居然还能动,估计是它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支持着它的行动。”顾异分析道。 “在身体里?”况非凡看了一眼那具尸体。 顾异“嗯”了一声,道:“控尸术分好多种,而且各地区都不一样,看起来你们遇到了异类,早知道我应该跟你们一起去了,正好可以研究一下。” 况非凡“哼”了一声,道:“得了吧,还有时间研究这个,现在这东西还在动,甚至都不怕我喷了血的念珠,说吧,我该怎么办?总不能任由这东西摆这里乱动吧。” 顾异想了想,道:“估计是你的血力量不够,其实一般来说,童子血、黑狗血都有一定的功效,还有种办法就是固定住尸身,然后切开它,把控制它的东西取出来。” 许辉打断顾异的话,干巴巴地说道:“行了吧,这几种方法似乎现在都不现实。” 白茹小声问顾异:“火烧有用吗?” 顾异考虑了一下,道:“有汽油吗?浇上点了,务必要烧得干净些,最好能烧成灰。” 况非凡和许辉琢磨了一下,似乎也就汽油还有可能,许辉拍了况非凡肩膀一下,道:“我去车里拿汽油,你盯着,别让那家伙再跑了。” 他这话也不是随便说的,即使无头僵尸脊柱被砸断了,这半天功夫,它竟然在地上挣扎着移动了一点距离。 况非凡点点头,他手里有念珠,虽然无法让僵尸不动,但至少还能压制一下,刚才按下去,已经在那僵尸后背上烙下了一团黑sè印迹,仿佛将它的皮肤表面烧焦了似的。 不过用念珠消来它的可能xìng不算高,况非凡想像不出要将这僵尸整个烧焦了需要多少口血,还是用汽油比较现实。 许辉打了声招呼就冲了出去,况非凡则边盯着那僵尸边继续和白茹保持通话。 “你们太不小心了,下次出门最好带点防身的东西。”白茹又是埋怨又是提醒。 况非凡苦笑了一声:“我也没想到,以为找人还需要那玩意儿,谁知道会有比我们出手早的家伙。” 说起这个,白茹不禁心中一动,道:“总觉得这不像一件单纯的事。” 这点刚才况非凡就已经考虑到了,现在正好将他的分析说出来。 “是不单纯,我在他住的这里找到了一个小本,里面有他留下的遗言,显然,他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内容我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回去后咱们一起仔细再研究,不过里面提到了那小楼的一些事,还有,他现在的死也和小楼里的恶鬼有关系。” 白茹的语气有些不确定地道:“如果真和那里有关,你应该看看他身上是不是也有‘标记’,因为如果没有,很难相信小楼里的鬼魂会在那么远的地方找到他。” “呃……”况非凡看了一眼那根本不知道疲倦的僵尸,苦笑道:“现在让我过去给他检查身体?有点……” 白茹也觉得有些不妥,忙道:“算了,我就那么一说,安全第一。” 况非凡想了想,道:“还是等许辉回来后再研究这个,对了,我觉得奇怪,明明开始它都被我用念珠搞得大卸八块了,怎么还可能起来作怪?” 白茹对此也不十分清楚,顾异从旁接过话茬:“这个只能猜测一下,很可能和它体内控尸的媒介有关,开始那种情形是受到念珠内灵力的影响,暂时封印住了媒介的能力,不过虽然用处不大,而且甚至可能那媒介还能吸收转化封印中含的灵力……” 说到这里,顾异忽然顿了一下,陷入思考当中。 听那边半天没说话,况非凡不由得问了一句:“怎么了?” 白茹也疑惑地问道:“你想到了什么?” 好一会儿,顾异犹犹豫豫地说道:“我觉得这里面有古怪,目前资料太少,我不想妄加猜测,不然很容易引上歧途,你不是说那人留下了遗言吗?回头仔细看看,另外,我正在联系了解各种邪术的一哥们儿,有些事只有问他才能清楚。” 很少见顾异这么没底气,白茹感到有些惊讶,况非凡虽然对他了解不深,但听他说得这么郑重,也觉得瞎猜不是事,索xìng暂时不去考虑。 电话中一阵沉默,也就在这时,况非凡突然意识到屋里有些异样,太安静了。 他下意识将目光落到那具僵尸身上,刚才一度只顾着白茹他们说话,都忘记注意那僵尸,而如今,他看过去才发现,一直乱动的僵尸居然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爪子 况非凡神情一凛,jǐng惕地盯着那具僵尸。<ww。ienG。com> 白茹也感到他这边有异样,不禁问了一句:“非凡,你那儿出了什么事?” 况非凡下意识压低声音道:“那玩意儿……突然不动了……” 顾异声音有些焦急地问了一句:“汽油还没来?” 况非凡斜眼看向门口,道:“没有,估计还得等一小会儿……” 正说着,电话内突然间发出一阵尖锐的噪音,那声音让他听上去感觉险些刺穿自己的耳膜,他不禁条件反shè地张大嘴巴,下意识挂断电话,但余音仿佛依然在屋内回荡。 一时间,他觉得自己什么都听不到了,他张张嘴,不断掏着耳朵,甩了甩头,恍惚间,屋内传来一阵“咕噜噜……”的声音,听着好像玻璃弹球滚过地面的声音。 渐渐声音听得清楚了一些,他不禁寻声望过去,身子不由自主一紧。 刚才砸烂僵尸头的时候,它那两个早已浑浊的眼球其中一个已经被他砸爆了,另一个也砸出眼眶。 而现在,不知道什么原因,那个眼球正慢悠悠的在地上滚动着,明明应该没有声音,却清楚地听到珠子在地上轱辘的声音。 况非凡看着那眼球向自己滚了过来,在离自己脚边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已经变成死灰sè的黑眼珠直直地盯着他。 他几乎连想都没想,抬脚向那眼球踩了过去。 “叭”一声,将眼球一下子踩得爆裂开来,在脚下形成一滩黑水。 与此同时,屋内突然响起“咔”的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折断了的声音。 况非凡猛一回头,听到另一间屋内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地上爬动,他装好电话,冲到过道,往那间屋内一看,只见无头僵尸已经不似刚才那样一动不动,在他身体不远处,一只连着小臂的断手正在地面上蠕动着,钢爪一般的手指一伸一缩,像有了生命似的向他慢慢爬了过来。 而另一只手也正用力向他站着的方向往前伸着,越伸越长,一直伸到超出一个人能伸的极限时,就只到“咔”一声,那只手同样在小臂处硬生生断裂开来,虽然没有鲜血四溅的场面,却在断口处牵扯着一丝丝腐肉,继续向况非凡爬了过来。 虽然曾见过断肢,但带着小臂的手在地上蠕动,其视觉冲击依然极其强烈,似乎那僵尸刚才处在蛰伏期,正是为眼下这种攻击做全力准备。 况非凡吞了口口水,暗骂许辉怎么还不回来。断手爬行的速度并不快,却很执着,这让况非凡颇为无奈,这时候如果逃出屋,或许伤害不了自己,就是不知道那僵尸的断手出了屋会如何,会不会跑到马路上,祸害别人。 忽然,况非凡心中一动,倒退着跑到沈军当作卧室的那间屋内,抓起那个大号尼龙袋,一回身,他盯着卧室门口的动静。 两只断手一前一后已经爬到了过道,顿了一下,居然好像觉察到况非凡的位置,向他爬了过来。 况非凡忽然想到个问题,一伸手又抓过几件衣服往袋子里塞。 如他预料的一般,断手在离他一段距离的地方突然像被看不见的线扯起来似的,飘浮到半空中。 紧接着,另一只断手也飞了到半空中,手臂上青灰sè的皮肤在昏暗的屋中竟然隐隐闪着白光,黑sè的指甲又长又尖,微微颤动。 缓缓的,前面一只断手无声无息向况非凡飘了过来,指尖似乎是准备插向他的眼睛。 况非凡全身戒备,就等着它的攻击手段,但怎么也没想到这攻击如此缓慢,他深吸一口气,按照自己的想法张开尼龙袋向那只断手罩了过去。 “忽”的一声,大号尼龙袋装只断手似乎绰绰有余。 只是,他忽略了一点,断手一共两只,另一只显然不像前面这只老实,确切地说,另一只在他将前面这只装进袋子里的同时,已经闪到一旁,其速度之快竟然让况非凡的眼睛一下子没能捕捉到动向。 只是一闪神,况非凡便发现自己眼前失去了另外那只断手的踪影。 而下一刻,身后突觉异样,他本能地向前冲了两步,这也无意中救了他一命,五根黑黝黝的指甲擦着他后背划过,抓破了他的衣服。 况非凡只觉得后背上一疼,看来那爪子已经抓破了他背后的皮肤。 疼痛感让况非凡不由得心中一惊,顾不得还在不住扭动的尼龙袋,一转身,拎起袋子向那只断手抽了过去。 占了尼龙袋子比较大的好处,况非凡这一抽还真击中了那只断手,像打出去的棒球似的,那只抓了他的断手一下子被抽飞了,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撞到了墙壁上。 “吧叽”一声,断手掉到了地上。 况非凡一边将尼龙袋口的拉锁拉上,一边冲到墙边,强忍着揪心的感觉抬脚踩住了那只正在挣扎着的断手。 大门口一阵响动,许辉拎着个长方形的塑料桶冲了进来。 “况非凡,你在哪儿?” 走时况非凡还在过道,再进来时居然没看到他,这让许辉吓了一跳,生怕出去拿汽油的这段时间他出了什么事。 “我在这儿……”况非凡大喊道。 这时,尼龙袋里的断已经已经挣扎着眼看就要破兜而出。 而他脚下的断手更是大力扭动,只能勉强踩住,相当勉强。 许辉冲进屋,看到这场面,不禁脱口道:“我靠……” “靠什么靠,快过来,先把这袋子弄走烧了,不对,先烧身子,我就不信把身体烧了这断手还能动。” 况非凡几乎有些抓狂地叫道。 许辉撇撇嘴,但还是不敢怠慢,一手拎起那尼龙袋,平伸着手臂,尽量离自己身体远一些。 那断手似乎察觉到又有人出现,在袋子里不断抓扯,若不是有柔软的衣服包裹着,现在恐怕已经将袋子抓破了,只不过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尖锐的指甲已然戳破了袋子。 许辉顾不得这些,冲到另一间屋内,将袋子往僵尸身上一扔,然后便拧开塑料桶的盖子,直接将汽油浇到了尸身上。 沿着地面一直撒到过道,紧接着迅速点烟,退后几步,将烟头扔到了汽油上…… 第一百二十四章 同一层楼 熊熊烈焰下,无头僵尸依然不住挣扎扭动,连同况非凡踩在脚下的断臂也感应到一般,抖动得愈发厉害,几乎已经要从他的脚下挣脱开来。 情急之下,况非凡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摘下念珠冲许辉叫道:“许辉,把我的念珠扔火里……” 说着,他扔了过去。 许辉伸手接住,不明白地看了他一眼。 时间紧迫,况非凡只说了句:“这样可能管用。” 许辉一皱眉,略一思索,并没有将念珠扔进火中,而是伸手扯下了脖子上的那角符,甩手扔入屋内人形火焰当中。 一瞬间,突突燃烧的火焰暴涨出一团刺眼的金光,令两人忍不住闭上眼睛。 显然角符起了作用,不一会儿,况非凡便感觉到脚下一松,那断臂扭动的力道越来越小,很快便不动了。 随即,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钻入两人鼻中。 “唔……什么味儿……”许辉一捂鼻子,慢慢睁开眼睛。 况非凡皱着眉看了看脚下,断臂已经干瘪了下去,从里面渗出黑sè的液体,那恶臭正是液体散发出来的。 他急忙将脚移开,伸头看了看那屋内的情形,见火势似乎有减小的趋势,忙回身找了点衣服,裹着断臂剩下的残骸扔入火中。 幸亏这楼内是水泥地面,又是屋子正zhōng yāng,这才没把整间屋子给烧了。 两人慢慢向大门退去,准备赶快离开这让人难忘的屋子。 之前由于情形危急,两人只顾着身边的事情,并没有留意到各自身体上的感觉,但这会儿松懈了下来,况非凡这才感到后背阵阵隐隐作痛,这才想起刚才被爪子抓过,不觉有些担心,站在门外,他让许辉看看自己后背。 一看之下,许辉也不禁有些担心,况非凡后背衣服已经被划破,可以看到在后背肌肤上三道依然往外渗血的抓痕,伤口竟然有些发黑。 “有没有不对劲儿的感觉?”许辉拍了一下他的肩头,问道。 况非凡摇摇头:“有点痛,没别的感觉。” 不管有没有担心中的尸毒,两人目前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许辉一边抓着自己的后背一边道:“抓紧时间回去,让白茹他们看看吧。” 况非凡留意到他的举动,见他正使劲又抓又揉他自己的后背,不觉笑道:“我这是外伤,不应该会传染到你。” 许辉没好气地道:“我怎么感觉自己后背又凉又紧的……” 况非凡已经抬脚要往楼梯口走,听他这么一说,忽然想到件事,脸sè不禁一变,伸手一拉许辉,催促道:“快走……” 许辉见他表情不对,奇怪地问道:“怎么了?” 况非凡一边扯着他往楼下走一边道:“你忘了咱俩后背上的‘标记’了?” 许辉也不由得一惊,后背上的小手印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忘的,而且白茹说过,那玩意儿对恶灵有着极大的吸引力。 难道……这楼里还有鬼? 很快,两人便发现,这楼内果然还有问题。 至少他俩感觉已经下了十几层楼梯,却依然没能到一楼。 “我……靠,不会又是鬼打墙吧……这招对鬼来说,太他妈省事了。”许辉一边下楼一边大骂道。 况非凡苦笑了一声,从刚才到现在,手机依然没有一点信号,再加上眼下情形,看来他俩又中奖了。 唯一与以前几次不同的是,除了无穷无尽的楼梯,他俩并没有感到yīn风阵阵,也没有听到鬼哭狼嚎。 已经不知道下了多少层楼了,况非凡只好停住脚步,摇头道:“不行,这样下去除了累死,恐怕没有其它结果等着咱俩。” 许辉仔细打量了一下两人目前呆着的这层楼,忽然道:“再往下一层看看。” 况非凡虽然有些奇怪,但还是照着他说的,两人又顺着楼梯来到下面一层,这次,不用许辉说话,况非凡也发现了问题,这一层的景像与上面那层完全一样,看样子两人被困在这层楼中。 一旦停下脚步,一种说不清的感觉立时袭上心头,两人只觉得四周有种异样的压迫感。 “那鬼是不是就在这里……”许辉不由自主压低声音道,四下张望着。 况非凡并没有像他那样打量四周的情形,他留意到许辉说话间,有白sè的寒气从他嘴里冒了出来,不仅如此,自己呼吸时也同样从鼻子里冒出阵阵寒气,似乎身边的温度在降低,但他并没有感觉自己身上发冷。 “你有没有觉得冷?”况非凡问了一句。 许辉愣了一下,摇摇头,这时也注意到自己呼吸间的寒气,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正在这个时候,况非凡感到身边有阵凉风掠过。 他扭头看了一眼,好像风是从通往下层的楼梯口左侧那间屋内吹出来的。 他拽了一下许辉衣角,冲那间屋的方向歪了一下头。 许辉神情一紧,随手抽出枪,不过想了想,又放了回去,目前看来,恶鬼根本不怕子弹,他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提醒我,回去后问问白茹,有没有什么刻着符咒的子弹,就像小说里写的那样……” 况非凡翻了个白眼,这时候还能想到这种问题,看来许辉对恶鬼的适应力也不太低。 两人走进左侧房间内,里面的情形一目了然,一个里外间加上厨房、阳台和厕所,空无一物,除了地面上厚厚的尘土。 许辉蹲下身,用手电照了照,地面上并没有明显足迹,看来自从这家搬走后,近一段时间内并没有人进来过。 屋内的门窗已经没有了。 许辉忽然直起身,小声对况非凡道:“我有个想法,咱能不能从阳台或者窗户出去?” 这点况非凡也不清楚,许辉用手电又四下照了照,道:“我去看看阳台,你去检查一下屋里窗户。” 说着,便向原本的厨房走过去,况非凡一时也没什么想法,索xìng听许辉的,走进里屋。 两人一旦不说话,屋内便恢复了安静,死一般的安静。 至少况非凡是这么觉得的,但很快,他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 “嘶……嘶……” 像蛇吐信的声音,却比那种声音更大,也更急促。 声音是从身后传来的,只是听上去离自己有一定的距离。 况非凡猛地回头一看。 第一百二十五章 背后有鬼 况非凡回头看向身后,不远处可以看到许辉手电光在晃动,已经快到阳台那里了。 蓦然,他睁大了眼睛,他看到就在许辉身后,站着一个人影。 许辉和那人影都是背对着自己,所以看不到那人影的样子,但能看到那人影及肩的白sè头发和一身黑sè衣服,这使得白发在黑暗中更加明显。 白发人影个头并不高,两臂垂在身体两侧,头似乎微微向前低垂着,就那么静静地站在许辉身后,随着他一步一步靠近阳台,人影也慢慢向前移动,“嘶嘶”声似乎正是从人影身上传出来的,奇怪的是,许辉却好像没听到他身后的异响。 况非凡神情大变,不用想也能看出,那白发人影肯定没安好心。 “许辉,当心背后……”况非凡来不及细想,大叫一声,转身冲向许辉。 与此同时,许辉距离阳台边沿仅几步远,手电的光线已经移向阳台外,而他则伸长脖子准备向外查看,听到况非凡的叫声,他愣了一下,下意识停住脚步。 只是不等他回头看向况非凡,“嘶……哈……”一声,身后那白发人影猛然向前一冲,原本垂在身体两侧的手臂抬起拍到了许辉后背上。 许辉突然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击到后背上,身子在这股冲击力推动下,直接向阳台边冲了过去。 况非凡眼看着许辉身子撞上阳台护栏,巨大的惯xìng作用下整个人一下子翻了出去。 大惊之下,况非凡此时也冲到了阳台上,急忙向外伸出手,期望许辉能及时抓住他的手。 “救……”阳台外突然传出许辉的声音。 况非凡大喜,这时才发现,许辉在翻出去的时候,右手的指尖及时抠住了阳台护栏里侧边沿突起处,如今他整个身子在外,依靠着一只手的力量吊在阳台上。 “抓住……”况非凡伸出手,一手抓住了许辉的衣领,另一只手伸出去,许辉勉强抬起左手,握住了况非凡的手,这让他立时感到,许辉的左手似乎使不上力道。 就在这时,身后又传来“嘶……嘶……”的声音,况非凡揪着许辉,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从阳台透入的自然光令他清楚地看到,身后不远的地方,一个白发黑衣的人影就站在那里,确切地说,是飘浮在空中,雪白的长发从脑袋两边垂到肩上,一张堆满皱纹的脸上面无表情,惨白得好似刷墙用的白灰,尖尖的下巴,黑紫sè的嘴唇几乎完全瘪了进去,两腮下陷,看上去嘴里应该已经没牙了,一双眼睛眯得就剩一条缝,能看出来没有白眼球,整个眼睛漆黑一片。 一身衣服黑中透亮,光着两只几乎皮包骨的脚,脚尖下垂直指地面,离地差不多有两寸,飘浮在那里。 是个老太太。 而那“嘶嘶”声正是从她身上发出来的,现在听来,好似是她的呼吸声。 况非凡全身一紧,手上加力,拼全力往上拉许辉,许辉也试图一起努力往上爬,但左半身不知是不是因为刚被拍了一下,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这时,那老太太突然两眼一睁,黑sè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红光,张开嘴巴冲他俩像是大叫了一声,但黑洞洞的口中只有腐烂得几乎快没了的舌头,喉咙间发出“嘶……哈……”的声音。 随着嘶叫声,老太太抬起手臂向况非凡扑了过来,枯骨一般的两手冲况非凡后背直接拍去。 距离近、速度快,况非凡根本无法避开,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径直撞上了后背,更不用说老太太手掌拍到的地方,肌肤的刺痛,透骨的yīn寒,让况非凡忍不住大叫一声,抓着许辉左手的那侧身体整个麻木了,手下意识松开,若不是揪着他衣领的手还没撒开,刚提上来一半的许辉就得又一次掉下去。 陡然间,不久前重新戴回手腕上的念珠再次将一股暖流传入况非凡体内,令他身体不由自主颤抖了一下,刹那间化解了半边身体的麻木感。 而那暖意生出的同时,黑衣老太太也瞬间被无形的力量从他身后反弹开来,哑着嗓子似的“呀……”一声,凭空隐没在屋中。 况非凡顾不得身后发生的诡异情形,手上加大力量,总算将许辉从阳台外面拉了回来。 况非凡搀着许辉踉跄着回到厨房里。 “呼……” 两人瘫坐在阳台地面上,背靠着墙壁,长出了一口气。 “这里是四楼……”许辉沙哑着声音说道。 况非凡“哼”了一声,缓了口气,道:“掉下去有可能摔不死你……” 许辉斜了他一眼,没接话茬,反而问道:“那……东西,你见到了吗?” 阳台的护栏可不是栏杆,而是整堵水泥垛子,许辉在外面时自然没看到那黑衣老太太。 况非凡点了一下头,估计此时那老太太不知隐藏在何处,估计只有自己手腕上那念珠能防御她一下,可惜许辉戴着的角符已经在烧僵尸时毁掉了,不然想来他俩也不必太担心那老太太的出现。 想到这里,况非凡看着许辉道:“谢谢,刚才没把念珠扔火里。” 许辉摇摇头,笑了一下,道:“我知道那是你女友送的,能随便扔火里?” 感谢的话点到为止,况非凡笑了笑,手撑着地站起身,伸手将许辉拉了起来,道:“走,看看念珠能不能对付这个拦着咱的鬼。” 况非凡的想法很简单,看到老太太后,握着念珠给她来一下子,没想到两人在屋里甚至是楼道里转了半天,也没看到那黑衣老太太再出现。 可是,当他俩又往下走了一层后,发现依然还是同样的楼层没有变化,显然,“鬼打墙”并没有消失。 气得许辉冲墙壁踹了两脚,大骂不止。 况非凡皱着眉,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难道这老太太被刚才那一下打怕了?不敢面对自己? 他瞄了四周一圈,拍了拍许辉的肩头,小声将自己想的告诉他。 许辉扬了扬眉,紧张的神情在脸上一闪即逝,他咽了口唾沫,道:“咱俩分开,我去对面屋里转转,你在楼道盯着点儿……” 况非凡深吸了一口气,很郑重地对他道:“如果你看到鬼,试着咬破舌尖,向她啐口血。” 看着许辉走进楼梯右侧的房间,站在楼道的况非凡同样紧张地摘下念珠,握在手心当中,紧紧盯着许辉的背影。 第一百二十六章 但愿能行 许辉慢慢走进房间,这套房间的布局和之前他们遇到僵尸的那套偏单完全一样,不长的过道尽头左右各一间屋。 当他走到过道尽头时,禁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见况非凡就站在大门外不远处,见他回头,轻轻冲他点了点头。 许辉撇撇嘴,扭头看了一眼左侧的房间,因为手电刚才在阳台那里遇险时已经掉了,只能借着外面透进来的自然光看清屋内情形。 从过道往屋内看,里面空荡荡的,除了满是经年积下污渍的墙壁与布满灰尘的水泥地面外,什么都没有剩下。 但不知为何,面对这间屋,许辉突然头皮一阵发麻,心底生出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他深吸了一口气,想着况非凡就在门外离自己不远的地方,迈步向屋内走去。 当他的两只脚都踏入屋内,眼前似乎花了一下,视野中有短暂的一阵模糊,他忙抬手揉了揉眼睛,待视线恢复正常时,房间内景像一下子发生了变化。 窗外的光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房门斜对面的墙角处,出现一片找不到源头的光线,照亮了那片角落,只是,那是一片绿莹莹的光芒,惨淡、yīn森,让人汗毛直竖,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墙角多了一张床,一张破旧的钢丝行军床。 绿油油的光线下,许辉清晰地看到床上铺着已经看不出颜sè的破旧被褥,而被褥上赫然蜷缩着一个人。 一个穿着黑衣黑裤、光着脚、瘦得只剩下皮骨头的老太太。 第一眼看到她,许辉不禁吓了一跳,刚才听况非凡说,作怪的就是一老太太,看起来很可能就是床上这位,只是,刚进来时并没有见到有床有人,如今却一下子冒了出来。 许辉心中不觉一紧,想后退,脚却一下了无法动弹。 再看床上那老太太,侧着身,面冲向房门口的许辉,尖下巴、瘪嘴巴、满是皱纹的脸上双眼紧闭。 好一会儿,见那老太太似乎并没有动弹的意思,许辉果断猛然转过身,准备冲出房间。 想不到,就在刚转过身时,骇然发现,门外离他不远的地方,那老太太脚不沾地浮在那里,正瞪着一双黑sè的眼睛,yīn冷地盯着他。 许辉大惊失sè,再回头看向墙角处,惨绿的光芒与那破旧的行军床早已不见踪影。 “嘶……哈……” 老太太突然张开没牙的嘴巴,咧得已经超出正常人的极限,黑黝黝的口中看上去似乎能一口吞下许辉的脑袋。 许辉实在无法想像,一个嘴唇都瘪得几乎看不到的老太太,能够将嘴巴咧得如此巨大,极度惊骇之下,他下意识向后退,想远离那老太太伸过来的脑袋。 只是,随着他身体向后倒退,那老太太咧着一张嘴,歪着头向他缓缓飘了过来。 不仅如此,她那垂在身体两边的双手也慢慢抬了起来,惨白、干枯的手指上,黑sè如勾的指甲一点点伸了出来。 屋子的面积并不大,许辉向后移动着脚步,眼看就要退到窗边,什么也没有的情况下,他还真不知道如何能对付眼前这个看着就让人心惊胆战的老太太。 此刻,许辉的心几乎揪到了一起,全身神经紧绷到了一起,不住地吞咽着口水。 猛的,那老太太向前迫近的身形突然窒了窒,随即身子抖动了一下,眨眼间,她的身体竟然在许辉眼前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突然间的消失,令许辉不由自主叫了一声,这才发现,况非凡攥着拳头,有些发傻地站在他面前不远处的地方。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半天,几乎同时松了口气。 “你……打了?”许辉问了一句。 况非凡摇摇头。 “靠,看来是让她跑了。”许辉沮丧地打量了一下四周。 况非凡沉默了一下,他没敢说出,刚才见许辉身影消失在屋门旁时,他便已经悄悄跟了进来,却一度像被施了定身术似的,在过道上站了半天,一步也不能动弹,最终不得不向念珠上喷了一口舌尖血水,不正常的状态才得以消失,不过进屋后还是迟了一步,不等他准备用念珠给老太太来一下子,她便消失在他面前。 但也幸好他及时进来,再晚一会儿,许辉极有可能会被那老太太逼得从窗户直接下去。 两人不约而同叹了口气,又同时愣住了。 就在他俩叹气声响起的时候,屋内不知何处同时又响起一个声音,一声隐约可闻的轻轻叹息声。 两个人四只眼睛向屋内搜寻,但什么都没有看到,除了死一般的寂静。 听错了? 这种疑神疑鬼的情形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他俩相对自嘲般地苦笑了一下。 仿佛是为了增强他们心底的疑惑,屋内又响起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声。 况非凡不禁一皱眉。 许辉忍不住将自己刚才见到墙角出现床以及那老太太就躺在床上的情形讲了一遍,然后道:“我觉得这次出现的和咱在小楼遇到的似乎不是一类……” “呃……”况非凡呆了呆,开始没明白他的意思,看了看他,然后有些恍然地点点头,顺着许辉的思路道:“你的意思是,这老太太就是在这楼里原住的?” 许辉耸了耸肩:“那么瘦小枯干的老太太,似乎极有可能是空巢老人,孤零零死在屋里,难保不会变成那玩意儿……” 尽管两人大胆猜测,可惜没机会小心求证了,这忽隐忽现的老太太,似乎并没打算和他们交流一下,甚至似乎已经怕了况非凡,感觉到他出现后一下子就闪了。 许辉这时已经完全将刚才见到那老太太时生出的恐惧感忘到脖子后面去了,他走到屋门口,看着过道另一侧那间小屋,长长出了口气,道:“难道我们就这样困到这层楼里了?” 况非凡皱着眉,心里微微一颤,忙掏出口袋里的手机。 许辉瞥了他一眼,无jīng打采地说道:“没信号。” 况非凡笑了一下,并没有打电话,而是调出手机内存着的资料仔细翻阅,不一会儿,他脸上神情一喜,轻声说了句:“有了……但愿能行……” 第一百二十七章 往生咒 许辉愣愣地看着况非凡在那里玩手机,没明白他在干什么。 刚才许辉的话提醒了况非凡一件事,如果现在出现的这个老太太真是原来楼内的鬼魂,那极有可能只是一个怨鬼,被他俩身上的“锁魂印”吸引才出现的。 既然是怨鬼,或许可以试着超度一下。这方面一些零碎知识,他曾向顾异和白茹了解了一些,记到了手机当中。 况非凡冲许辉招招手。 “有啥想法?”许辉走过来,问道。 况非凡对着手机看了半天,横下一条心,盘腿往地上一坐,对许辉道:“你站我旁边,可能保险点儿。” “呃……”许辉挠挠头。 况非凡只好解释道:“我要试试能不能利用这念珠超度那个老太太。” 这方面许辉并不了解,也没什么心思了解,相信了有鬼是一回事,但他却从未想过抓鬼,所以并没有像况非凡那样去了解对付鬼的方法。 不过他知道况非凡手上那念珠厉害,听他这么说,想了不想,便站到了他的身旁。 况非凡一手握着念珠,另一只手举着手机,照着上面的资料缓缓念了起来。 “唵(ong)……阿尾惹(ra)吽……卡擦惹……梭哈” 就这一句,开始时结结巴巴,渐渐的,况非凡越念越流利了起来。 许辉自然不知道他念的是什么,这句咒语是超度时用的“文殊菩萨往生咒”,本来按照佛教方面来说,超度的经文最有名的应该是《地藏菩萨本愿经》,但那个经文实在太长,目前情形根本不适合安心念经。 所以顾异在某些紧急情况下,采取了另一种方式,念往生咒。<ww。ienG。com>况且佛教中也有念经不如念咒的说法。 虽然往生咒中最有名的是“拔一切业障根本得生净土陀罗尼”,可顾异嫌那个咒文过长,所以教给况非凡的则是另一则,也就是现在况非凡念的这个。 超度的仪式按说也是有讲究的,可况非凡这时候无法按照仪式的要求做,所以只能借助手中这串相对强大的念珠来实行超度。 当况非凡嘴里吐出来的咒语越来越顺的时候,不经意间,屋内开始发生了变化。 况非凡这时已经全身心投入到念咒当中,并没有觉察到屋内的异样,但身边的许辉却感到,四周的温度似乎不断在冷热间交替,无形的气流隐隐在周围游走。 不一会儿,“嘶……哈……哈……”一阵阵诡异的低吼在四下接二连三地响了起来。 许辉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房间内,不时出现扭曲的人影,有如透过水波纹看到一般,飘忽不定。 “这咒语真这么灵?”许辉惊讶地冒出一句。 不料,身后陡然一凉。 大惊之下,他猛然一回头。 白发老太太的身影在他身后一闪而过。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他仿佛看到那老太太惨白的面容已然极度扭曲,好似正经受着无法形容的痛苦一般。 况非凡这时也并不好受,随着他不断念着往生咒,只觉得全身一阵阵发紧,心脏有如擂鼓般跳动,耳边清楚地听到“咚……咚……”的声音,震得耳膜一下一下刺痛。 不仅如此,明明念咒时已经闭上眼睛,但眼前依然不断出现白发老太太那张煞白的脸,黑sè的眼珠几乎突出眼眶,眼角都裂开似的,隐约可以看到有红sè的液体渗出。 突然,他听到许辉发出一声闷哼。 他不觉一惊,忙睁开眼睛扭头看向许辉,立时脸sè一变,险些停下正念着的咒语。 只见许辉脸上呈现铁青sè,神情紧绷,而就在他左肩头,白发老太太的半张脸从背后探了出来,正缓缓抬起白垩sè的手臂,向许辉肩头搭了过去。 况非凡不知道许辉被那手搭上会是什么后果,事实上,他根本连想都没想,挺身而起,握着念珠的手已然握成拳头向许辉身后捣了过去。 突然间一动也无法动的许辉,只看到眼前一个越变越大的拳头向自己脸上冲了过来,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看到况非凡的拳头以及半截手臂散发着淡淡的白光。 拳头带着劲风擦过许辉的脸颊击向他身后。 许辉耳边听到“哈……”的一声,整个身体突然一松,随即便感到自己又重新掌握了身体的控制权,他下意识向旁边一闪,与况非凡的拳头尽量离得远一些。 况非凡失望地缩回手,就在拳头马上就要击中那白发老太太的时候,他看到那老太太冲自己咧嘴吼了一声,身体一晃,便从许辉身后消失了。 来无影、去无踪,他实在无法掌握这鬼魂运动的轨迹,显然自己手上的念珠正是她惧怕的,但打不中她也是惘然。 “我就突然感到身后一凉,然后身体就像被重物压住一样,动也动不了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许辉颇为无奈地解释道。 况非凡无法回答,他不停念着咒语,一刻也不敢放松,屋内的异样已经表明,这咒语肯定还是起了一定的作用,只不过自己能力有限,既然无法质变,只能靠量变来实现超度这个想法。 不断地念咒,这是他现在唯一的办法。 况非凡重新坐下,不住扭动身体,连带着用手比画了半天,终于让许辉明白了他的意思。 于是,许辉在况非凡面前坐了下来,与他面对面坐好。 况非凡想不到其他办法能够顾及到许辉的安全,他一边jǐng惕地注视着许辉身边的情况,一边依然不住念着咒语。 已经不知道念了多少遍,他和许辉都清楚地看到,那白发老太太不断在屋内各处闪现出来,有时一闪即逝,有时则停留一阵,身影时而实时而虚,离他俩近时,老太太便张牙舞爪妄图扑出他们,但很快便会被一股无形的气流卷走。 而在离他俩距离远的地方出现时,老太太则白发飞扬,一脸狰狞地盯着他们,不断发出“哈……哈……”的嘶吼。 有几次,就在老太太眼看着就要扑到许辉身后时,况非凡马上以怒目相视,伸出握着念珠的手迎向那老太太,及时将她驱离许辉身边。 屋内游走的气流似乎逐渐强烈起来,与此同时,那老太太闪现的也越来越频繁。 虽然看似没有体力上的消耗,但况非凡此刻脸上已然汗如雨下,滴滴汗水流淌下来,眉头也越皱越紧,好几次差点念错了音节。 许辉紧张地用眼睛四下留意着老太太的动静,生怕她突然出现在况非凡背后,很快,他便看到,握在况非凡手中的念珠确实散发出柔和的白sè光芒。 咒语终于在他不断念动之下,与珠子内蕴含的灵力合到了一起。 第一百二十八章 遗言(一) 如果你看到这段开头,那只能说明我已经死了。不幸的是,我一直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却不断苦苦挣扎,期望这一天不要这么快降临。 我叫沈军,如果我死了,我会说,杀我的凶手我很清楚。但是,我不知道是谁看到我的文字,接下来的话,若是你当我神经病的话,那我也无话可说,就权当我说的是疯话,往后不如再看下去,将这本子烧掉就可以了。 只是,但凡你能相信我一点,就请看下去,了解我的一切,让我的死能够有人知道。 不幸的是,我的记忆力现在越来越混乱,也越来越差了,好多事情在脑海中只是模模糊糊的一些碎片,我不知道这是我的原因,还是…… 朋友、我那些以前的小伙伴,已经都不在了,一个都不在了,我不能再交新的朋友,一个都不能。 最后一个,几个月前也已经不在了,那天我和他在一起,眼看着他从楼上跳下去,我知道,他找到他了,或者是他们找到他了,一个一个的找,一个一个的死去,那天,我可耻的跑了。 我只能跑,没有任何方法能够证明我的话,如果我死的时候有人在,恐怕见证我的死的人也会很快死去。 这就像是一个连锁反应,我只能逃。 但我能逃到哪里,我的父母就算带着我逃到偏远地区的村子里,不同样也没能躲开他或者他们的手掌,就像我们身上有GP定位一般。 我写得很乱,因为我脑子已经很乱,我……很怕死。窝在这破楼里,我也能感到死亡的气息,每天都可能是我的死期。 印象中,离开当初那里,完全是因为一楼二家的孩子莫名其妙地失踪了,我还记得那撕心裂肺的哭声,那天的情形似乎还在我的脑海中,爸爸一直在楼下,而妈妈就搂着我在屋里,一连几天都是如此,连学校都没让去。 开始我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后来终于明白,他们的失踪根本不是被坏人拐走或者是出去玩迷了路,他们是被鬼抓走了。 楼里有鬼,真真正正的鬼。 就像我看到的那张脸似的,没有人背后会生出一张脸,没有人,但我却看见了。 可是,我说了,却没有人信,连爸妈都不信,直到他们失踪,一点没有征兆的失踪。 他们失踪后,有一天,我无意中发现所有大人在一起开会,他们在讨论楼里之前的一些事情。 这些事情我和几个年纪相仿的伙伴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但以前并没有留意过,试想,谁会在意半夜听到婴儿的啼哭,虽然现在回想起,那哭声听上去似乎很怪异。 他们开会时我听到了一些,王婶说曾在夜里看到有个女人在楼道里一闪而过,一身红衣裙在黑暗中清晰可见。 还有人说看到女人在阁楼上出现,脸上的笑容yīn森可怖,怀中还抱着一个婴儿样的物体。 这些话开始并没有人相信,但现在,很多人都开始信了。 没多久,大家开始陆续搬家,爸妈也不例外,虽然我很不愿意离开学校里的同学,甚至以哭闹表示抗议,但他们却一点也没能软下心来,坚持匆匆搬离了那个家。 如今,我真的很后悔,后悔没能尽早离开那里,如果早一点离开的话,或者不会有今天的事情。 显然,写到这里,我都没说那里是哪里,不是我不想说,是我不敢说,或许除了我,不再让人知道那里才是对别人最安全的事情。 如果你不相信有鬼,那就不必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如果你相信有鬼,那最好能远离那个地方。 本为我以为搬离了那里就能够安全,我和爸妈回到老家,住了很长一段时间,平安无事,我们渐渐将那里忘记。 老家很穷,但我过得很快乐,有段时间没有学上,但爸妈坚持让我自学,由他们负责教我知识。 但快乐的生活总有结束的一天,具体的时间我忘了,好像是十八岁生rì后没几天的事情,我家突然来了一个人。 开始我没认出来,经他自我介绍,我终于想了起来,他是住在我们当初那个家旁那间屋里的“皮猴儿”。 不能怪我没认出他来,一来,他长高了,模样也变了。二来,他的样子很可怕,脸煞白煞白的,一点血sè也看不出来,神情异常惊慌,眼神闪闪烁烁的,经常四下张望,仿佛有可怕的东西会随时出现在身边。 我看到他时,爸妈正将他赶出家门,开始我远远看着,很奇怪这个人的出现,虽然似乎有点眼熟,但没认出就是没认出。 只是,我很好奇,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他离开我家时追上去。 相认的情形也在我记忆当中十分模糊,但我记得一点,相认后我俩都很兴奋,毕竟当初我们在一起玩耍过。 只是各自介绍了一下离开那里的情况后,我们突然间都没有话了。 最终,我还是鼓起勇气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 他古怪地望着我,突然压低了声音问道:“你还没明白出了什么事?” 不等我回答,他继续说道:“我爸爸妈妈都死了,很奇怪的死了……” 说着,他突然放声大哭了起来。 我吓了一跳,费了半天的劲儿才劝住他。 经他断断续续的讲叙,我才知道,原来就在一年前,他爸爸妈妈去世了,而让人无法相信的是,竟然是他爸爸亲手将他妈妈杀死,然后自杀了…… 他不相信这事实,就连我也不敢相信。 不知道为什么,皮猴儿一口咬定和当初那地方有关,我不明白。 他一把攥住我的手,神情yīn晴不定地跟我说:“跟我一起查清楚真相吧……” 小时候我们一起玩过,这种交情是无法说清楚的,所以我只是犹豫了一下,便答应了他的要求。 所谓查真相,其实我俩一点经验也没有,又不能让我爸妈知道,所以我决定,跟他们说,离开老家,出去打工。 不得不说,皮猴儿比我厉害,他已经查到了当初离开那地方的所有人家下落。 当初孩子失踪的那两家皮猴儿已经去过了,只是一家已经相继去世,另一家人则进了jīng神病院。 无奈,我们凑到一起后的第一目标,是二楼住左边那间大屋的吴叔。 我清楚地记得,见到背后生了一张人脸的就是吴叔。 听到我这么说,皮猴儿同样大惊,因为他也见过,当初只觉得好奇,还曾画过一张素描,皮猴儿的画画得相当好,我的美术当初就是靠他过关的。 吴叔有个儿子,和我们年纪差不多,我们找到了他家,那是一幢新建成不久的高层,十五层的高楼,当时真让我大开眼界。 只是,我们刚到楼下,站在楼门前时,身边不远处突然听到“咚”的一声巨响。 一个人落到了地上,脑浆迸裂,寸骨寸折。 第一百二十九章 遗言(二) 我从来没见过从楼下摔到地面的死人,当时就惊呆了,只是瞪着眼睛看着不远处那一团很难称得上是人的东西,想叫叫不出来,想移开目光,却根本做不到。<ww。ienG。com> 这时候,一直以来看着经常战战兢兢的皮猴儿却在惊慌之余,居然能够想到去电话报jǐng。 而也就在这时,身后楼里跑出一个人,与我擦肩而过,很随意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便跑到那掉下来的人面前,我发誓,有那么一刻,我看到他嘴角泛起一丝笑意,那笑让我觉得有说不出的诡异,但当他跑到那人前不远处时,突然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当皮猴儿回来时,眼睛一下子瞪圆了,指着那个痛哭的男子,叫了声:“吴潜……” 吴潜就是吴叔的儿子,我也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不敢相信地看着皮猴儿,难道就这么巧,我们刚来,他家就出事了? 这会儿吴潜看着似乎已经快哭昏了过去,有貌似邻居的自发将他拦住,才没有扑到那人身上。 很快,jǐng察也赶到了现场。 场面一度乱哄哄的,我和皮猴儿没有急着和吴潜相认,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大约和那古怪的笑容有关。 我和皮猴儿说了刚才看到的,他皱着眉不说话,脸sè极其难看。 我俩回到皮猴儿市郊的平房里,为了调查他家的事,他几乎变卖了所有东西,简直可以说是家徒四壁,但他却依然没有放弃。 暂时不去找吴潜,我俩开始继续寻找那地方的资料,这是一项很艰难的工作,我曾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开始他一直闪烁其辞,有一次突然松口,告诉我因为他在找到我之前,曾找过一切号称有法力的人,法师、道士、算命的以及和尚,说起来,那时他才发现,原来这世界上欺世盗名的人实在太多。 直到有个和尚似乎有些能力,对他说,一切有果皆有因,破除这一切的办法就是找到当初的因。 我们曾去过那地方,但只是远远地看上一眼就赶紧离开,不知道什么原因,看着心里有不由自主生出恐惧的情绪。 调查中我们发现,那地方后来已经再无人居住,甚至都没有人关心过那里,哪怕是我们去有关部门了解时,也无人对此发表过看法。 资料相当少,但也不是没有,至少我们了解到,那地方最初是由一个英国著名建筑师经手设计的,而出资人则是当年一个富商,全家居住在那里,后因为战乱才举家离开那里,成为无人居住的地方。 但那富商的资料我们还没有查到,这方面因为当年的混乱一时找不到头绪,不过看样子皮猴儿是没打算放弃。 这让我不经有种感觉,我们是那地方空无一人后第一批住进去的,但很可能也是最后一批,因为我们都要莫名其妙地死掉。 吴潜的家里的事情似乎一时半会儿无法完全解决,所以我们准备去找当初住对门的那家,叶伯伯。 没想到,叶伯伯家早就搬离了皮猴儿查到的那个住址,一时间我们无法查到他现在住在什么地方。 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我俩只好返回吴潜家。 在他家楼下,我忍不住看向当初那人从楼上掉下来的地方,这么多天过去了,那地方依然有一层淡淡的不规则黑sè印迹,看得人全身发紧。 吴潜家没有人,问过邻居才知道,原来当天从楼下掉下去的是吴潜的妈,我暗暗吃惊,实在无法相信那天地面上那人是个女的。 接下来我们又得知,吴潜的爸爸不久前突然失踪了,事情很蹊跷,平时上班途中就那么失踪了,报jǐng后查了很长时间,也没有结果。 “吴潜呢?”我问他的邻居。 而皮猴儿则不断抹着脸上的冷汗。 最终,得知的结果让我实在不能够相信,只是离开了一段时rì,吴潜竟然被送进了jīng神病院。 为了我们的调查,我和皮猴还是决定去一趟西城jīng神病院,而即便是我现在记忆在不断变得模糊,那次经历却依然深深映在我的脑海之中,根本无法忘记。 负责吴潜的医生姓王,我们对他说是吴潜的朋友,想看看他,开始王医生似乎并不想我们去,说是现在的吴潜具有一定的攻击xìng,曾把医生和护士弄伤过。 而在我们的坚持下,他才勉为其难地说:“想见就见见吧,但只能在门外看望一下。” 至少算是能见上一面,我俩暂时答应了下来。 从王医生的办公室出来时,我问他:“吴潜还有没有什么其他表现?” 他皱皱眉,想了想,道:“除了有间歇式攻击表现,他还经常抚摸自己的身体,看样子好像是觉得身上疼,但进来后他经常是沉默不语,我们问他也不回答,所以根本不知道是不是他觉得身上有疼痛的地方。” 说话间,我俩和王医生来到一个灰白sè的走廊上,两侧紧闭的房间内不时传出尖叫声与哭喊声,不亲自经历,根本无法想像那种情形,好像身处在一个疯狂的世界里,病房门上玻璃窗内焊着细金属网,我俩走过病房前,有的房间里能够看到病人站在里面,紧紧地盯着我俩,那种诡异得无法形容的眼神,让我突然有种感觉,不是我们在看他们,而是他们在观察我们。 几乎走到走廊的尽头,王医生才道:“就是这里。” 我和皮猴儿小心地走到门前,透过小小的玻璃窗,我看到里面靠墙角的床上坐着一个男人,一个头发乱槽槽、削瘦得近似皮包骨的男人。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才多长时间,他竟然会瘦得像一具包着人皮的骷髅,正常情况下,这怎么可能? 我从侧面能看到他脸上那深深陷到下面的眼睛,眼窝四周真如熊猫一样有一圈黑黑的眼圈,而隐约可见眼神呆滞无光。 “为……为什么会这样?”我不禁诧异地问王医生。 他神sè有些不自然地说道:“吴潜进来后一直不吃不喝,就连我们给他注shè营养液,他都会拔掉,好像铁了心要饿死自己似的。” 皮猴儿在我身边,一言不发,只是盯着房间内的吴潜,我扭过头想问问他的想法,但就在转头的一刹那,目光无意中瞥到了小窗户玻璃上折shè出来的屋内影像。 顿时间,我整个身子一下子僵直了,眼睛也不由自主瞪圆了起来。 病房内本来只有吴潜一人坐在床上,而在玻璃窗的折shè出来的,竟然是两个人影。 第一百三十章 遗言(三) 我心中骇然无比,病房内明明只有吴潜一个人,玻璃上居然会折shè出两个人影,难道是我眼花了? 我转动几乎僵硬的脖子,仔细看了一眼病房里面,病床上依然只是吴潜呆坐在那里。 “你们……看到了……吗?”我结结巴巴问了一句。 “什么?”皮猴儿和王医生奇怪地看着我,反问道。 不会吧,难道只有我一个人看到了里面的情形。 我又转头看着玻璃上折shè出来的情形,大约是有了心理准备,我并没有被看到的吓得失态,但心里依然惊恐到极点,毕竟以前从未见过。 我看到就在吴潜的背后,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身影赫然趴在他的肩头,从他的头后面探出半张脸,黑sè的长发间,能够看到惨白的脸庞以及青黑sè的嘴唇,她的手从吴潜腋下穿过,箍在他的胸前,这会儿,她正张开嘴,慢慢啃咬着吴潜的肩膀。 与此同时,我看到病房内的吴潜脸上显露出痛苦的神情,双臂抱住两肩,整个人像要是缩成一团似的,难道他感觉到了肩头的疼痛? 那女人肯定不是人,是鬼!我全身的神经几乎绷得紧紧的,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目光想从玻璃上移开,但不知为什么,脑袋却怎么了转不动,就连眼神都无法错开一点。 仿佛是感应到我的存在,玻璃上,那女鬼突然松开嘴,抬头死死盯向我,紧接着,她居然向我张开嘴,看上去似乎要将我一口吞下去似的,那嘴咧开的大小已然占据了她整张脸,青黑sè的嘴唇、沾着鲜血的牙齿以及坑坑洼洼的舌头,我看到了一个只有一张嘴的女鬼…… 皮猴儿和王医生注意到我的异样,凑过来问道:“出什么事了?” 我哭丧着脸,正要向他们解释,就看到一直沉默不语的吴潜猛然扭头望向我们,眼神同样恶狠狠的,像是看到了多年的仇人。 然后,他身子一挺,从床沿边一跃而起,“忽”一下直接向我们这边冲了过来,一直奔到门口也没停下脚步,眼看着他一头撞到了门上。 “嘭……” 门内因为碰撞发出巨大的响声,没人想像得出,他那已经瘦得就剩一副骨头架子的身子,竟然也可以有如此强大的爆发力,病房门被撞得一阵剧烈地抖动。 “出了什么事?病人怎么了?护士……”王医生不愧拥有一个医生的反应,第一想到的是叫护士,他冲到门前,挤开我,一下子便看到了吴潜正不断用身体撞向病房门,门外响起一连串“嘭……嘭……”的响声,但我可以听到,这声响中还夹杂着一种“吱嘎吱嘎”的声音,听着像一种摩擦声,就是不知道是门还是吴潜身上的骨头关节发出的声音,那声音甚至极度刺耳,听着让人觉得心头一紧一紧的。 “护士呢?”王医生用身体抵在门这边,扭头冲四周喊着。 不远处,已经有几个膀大腰圆的男护士冲了过来。 “没用……”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轻声冒出这么一句,透过玻璃窗上的折shè,我能看到那女鬼的身影抱着吴潜一起撞向病房门,而且随着每次撞击,我感到那女鬼脸上的表情愈发狰狞,尤其是发间露出的一只眼睛,越来越呈现血红sè,同样,吴潜的脸上表情也变得像一只闻到血腥味的猛兽,呲牙咧嘴,从嗓子眼里发出低吼声。 这时,有两个护士也已经赶到了,和王医生一起准备冲进去制住吴潜。 我看了看皮猴儿,见他表情紧张地看着门内,看样子只是对眼前发生的事情迷惑不解,难道他没有和我一样,看到玻璃上显现出的鬼影? 我一把拉住他,示意他往门上的玻璃窗看。 这一看过去,皮猴儿同样也是一惊,这才明白我刚才为什么那种表情,这一次,我俩都像被施了定身法似的站在门前不远处,傻傻地盯着门里的吴潜。 王医生正和两护士准备推门,但锁打开外,门根本推不开,我们看到,吴潜这时停止了撞门,而是静静地站在了门前,似乎手抵在门上,通过玻璃,我看到他和身后的女鬼,几乎同时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紧接着,他的左手突然贴到玻璃窗上,手指一下一下点在玻璃上,方向正指向我和皮猴儿。 “推开了……”这时王医生突然叫道,病房门在他和两个护士的大力下,终于被推开了一道缝。 我很想拦住他,毕竟里面的情形太恐怖,但王医生已然凭借着医生的职责从门缝往里挤了进去。 只是,就在他只挤入小半个身子时,病房门内的吴潜突然一发力,生生将王医生挤得动弹不得。 “啊……”身体上的疼痛让王医生禁不住大叫一声。 门口两个男护士大惊失sè,一时间手足无措,想尽快将王医生拉出来,但门夹得实在太紧,根本拉不动他的身体。 就在这时,我们通过门缝看到吴潜一伸手,抓住了王医生的左臂,突然张开嘴巴,用力向他的手上咬了下去。 我们清楚地听到“嘎吱……嘎吱……”的咀嚼声,吴潜并不只是咬向王医生的左手,而是在吃,就像是在啃一只猪蹄似的,他脸上的表情分明是欢愉的模样,仿佛那王医生的手是最美味的食物一般,他的嘴边不断流淌下鲜血,与王医生的那满手的鲜血混在一起,眨眼间,我就看到王医生的手指尖已经露出了血肉模糊的指骨,而他的嘴里,被咬下的皮肉在牙齿间不停地撕扯咀嚼。 顿时,走廊上传出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以及牙齿与指骨研磨咀嚼的声音。 “嘎吱……嘎吱……” 令人牙根发酸的声响甚至盖过了王医生的惨叫,直接在我的脑子里响了起来。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随着又有几个护士赶过来后,众人合力将病房门硬生生推开,门缝越来越大,又有人拽着王医生就往外扯,但两个人的力气竟然没有里面吴潜一个人大,抓着王医生的手一边啃咬着一边往里拉,不一会儿竟真的将王医生整个人拉了进来,那两个抓着王医生的护士也被一并拽了进去。 无奈之下,众人索xìng挤开门冲入病房,不料,吴潜一手握着王医生被啃得血淋淋的手,另一手突然抓向离他最近的一个男护士的脸,鲜血淋漓的嘴角泛着无法形容的笑意。 第一百三十一章 遗言(四) 我和皮猴儿是被挤进病房的,正因为如此,我站着的位置正好是那男护士的身后,说实话,那会儿我已经被吓得不知所措,看到吴潜抓向那男护士时,也不知道是不是本能反应,我居然推了那男护士一把。 那男护士的运气还算不错,我这一推正好让他的脸避开了吴潜那一抓,避免了他被破相,但可惜,肩头没有躲开,居然被吴潜一下抓出了三道血痕。 我下意识向后退了几步,不由自主看了一眼玻璃窗,找了半天角度才又能看到吴潜在上面折shè出的人影。 同样的,我也看到了他后背上那个女鬼,正恶狠狠地盯着我,难道是怪我坏了她的好事? 一恍神的功夫,我仿佛看到吴潜背后的女鬼身影突然一闪,张牙舞爪的向我扑了过来。 我当即吓得大叫一声,转身就往病房外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挤出人群,这个时候,病房内也是一片大乱,有护士已经将王医生拉出了病房,其余的几个身高马大的护士已经将吴潜双手扣住,按到了地上。 鸡飞狗跳般的一通忙乱,我甚至都没留意皮猴儿的动向,只是想着跑出病房,生怕那女鬼抓住我。 一直撞上病房外走廊对面的墙壁上,我才意识到自己前面无路,忙四下张望,突然看到皮猴儿就站在我面前,举着一只手四下晃动,全身不住地哆嗦着,脸上大汗淋漓的,表情惊惧到了极点。 这会儿我看到他手心上居然贴着一张黄sè的符纸,差不多都已经被汗水打湿了。 我刚想问他手上的是什么东西,就见几个护士已经将吴潜完全制服住,正要给他打镇定剂,突然间,我看到吴潜的脸,他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清醒了过来,正看着我们。 我清楚地听到他一张一合的嘴里正发出低低的声音。 “他来了……他走了……他要我们死……” 他在不断重复这句话,我可以感觉到他说这话时并非神智不清,相反,他现在已经完全清醒了。 他在jǐng告我和皮猴儿? 我不知道皮猴儿听到没听到,正想让他也注意吴潜的异样,他却一拉我,趁着眼前依然混乱的场面,我和他逃出了这间医院。 一直逃离大门,我才发现,经过刚才一番折腾,我全身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了,小风一吹凉嗖嗖的,而且疲惫得感觉像脱力了似的,比跑完四千米还累,而且刚经历的一切我只想到了惊心动魄。 回头看了一眼,在血一般的夕阳下,身后的医院大楼就像是地狱的入口一般,让我全身上下的汗毛不自主地竖了起来,头皮发麻,全身发紧。 皮猴儿抓着我的胳膊,拉着我飞快地离开了医院。 路上,我问他:“刚才你手里的是什么东西?” “一道符,我也不知道有用没用……”他苦笑。 何着刚才只是死马当活马医,那女鬼并没有对付我俩,不知道是符的作用,还是她改变了主意。 恐怕我永远也不知道。 我跟皮猴儿说了之前听到吴潜的话,他也点头说听到了,看来鬼在不断接近所有人,并一个一个地弄死。 我实在不明白,那鬼为什么要杀我们,我们只不过是住过那里。 “他来了,他走了,他要我们死。” 这句话我根本忘不掉,他,或者是她,要我们死。我只是看到了吴潜的妈妈死亡时的情形,皮猴儿应该见得更多,或者是了解得更多。 “下面我们怎么办?”我没有主意,只好问皮猴儿。 “继续找叶家。”他想也不想地说。 这话说得容易,但做起来却很难,寻找他们新地址极其不易,之间的过程我差不多都快想不起来了,反正四处乱跑,各方面打听,甚至是发寻人启示,我们还在桥下贴自己写的寻人启示。 没经历过的人根本想像不到其中的艰苦,而且每一次似乎已经得到了线索,但寻着踪迹找过去,依然是扑了个空。 反倒是那地方的资料我们有了新进展,当初设计建造那地方的建筑师居然让我给查了出来,说起来那可是个著名的建筑师,只是当初建造那地方时还没有十分出名,不过已经拥有了自己的风格,最主要的是,我找到了他后人的联络方式。如果顺利的话,应该能查到那地方原主人的资料。 就在这个时候,皮猴儿告诉我,他找到了叶家的线索。但想不到的是,他竟然带着我坐上了往南的火车。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叶家可是三代四口人住在一间屋内,这也是一大家子人了,至少我是这么认为。 我很想问清楚,但皮猴儿神神秘秘的,问了半天都是含含糊糊敷衍我,最后逼急了,他才告诉我,其实他也没确定,怕说出来就不灵了。 毫无理由的迷信以及疑神疑鬼是我俩那时候的写照,所以我也不再多问,就跟着他一直走,甚至连下车后在什么地方我都没留意。 之后又是坐大巴,最后来到一个镇子上,直到那会儿我才知道,我们还要进山。 即便如此,我俩也没有什么经验,就弄了点水和面包便跑到了山里。 印象中我们吃了不少苦,我问他,到底要找什么,他告诉我要找一个寺庙。 我差点傻了,实在想像不出这山里会有寺庙,但结果令人出乎意料,在山里转了几天,我俩竟然真的看到一座寺庙。 现在我还记得寺庙前长长的青石阶梯,虽然已经看上去荒无人烟,想不到里面竟然真的有和尚。 两个老和尚。 我没办法分出那个和尚更老,却可以用叶姓试探。 果然,其中一个年轻看着稍轻的和尚脸sè一变,仔细看着我们,好半天才犹犹豫豫地盯着我,叫了声:“小军军……” 我只有苦笑。 因为这时候我也认出,他就是叶伯伯,叶家独子叶闻墨的爸爸。 我想不通,叶伯伯为什么会出家,皮猴儿却像是松了口气,直截了当地问:“你是不是知道了?” 这一刻,叶伯伯的神情很复杂,将我们领到一间空房内,坐下后才开始寻问我们的情况。 叙旧拉家常显然不是我们那时应该做的,我和皮猴儿大致讲了我们遇到的事情,以前对那地方的想法。 不出所料,叶伯伯一下子便认同了我们的看法。 “闻墨应该已经逃到了国外。”叶伯伯对我们道。 我俩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第一百三十二章 遗言(五) 逃到国外,这是我们那时候根本无法想像的事情,但从叶伯伯的嘴里说出来,就好像去外地出差似的简单。 当然,后来我们也知道了,叶闻墨根本也不是寻正途出去的,只不过这种事一两句是说不清楚的。 至于我为什么还记得那段经历,完全是因为就在那间寺庙中,我们不仅遇到了可怕的事情,还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帮助。 寺庙中的布局我已经记不太清,只记得院里有两棵老树,很老的树,供奉佛像的大殿相当破败,晚上能看到头顶上瓦片间透进来的月光,偶尔还能看到肥大的老鼠蹿来蹿去。 经过和叶伯伯的聊天,我和皮猴儿心中的惊骇几乎到了极点,据他说,搬离了那地方后,先是叶伯伯的父亲,然后便是叶闻墨的妈妈,也就是他的老婆相继去世,而死因竟然是被吓死的。 叶伯伯讲的时候很平和,像是讲叙一件很平常的事情,颇有些高僧的风范了,但我和皮猴儿可不觉得自己能平静下来。 皮猴儿开门见山地问他:“为什么到这里?” 叶伯伯神情黯然:“为了闻墨。” 据叶伯伯说,他相信他的父亲和他的老婆都是被鬼杀死的,而接下来,就轮到他和他儿子,所以和我们一样,叶伯伯也同样在寻找能够解决鬼的办法。 机缘凑巧,他遇到了现在这个寺庙的主持,出手将叶伯伯救了下来,并带他和叶闻墨来到了这间寺庙里。 或者是这寺庙别看破败,却拥有保护他们的能力,或者是地方远了,那鬼来不到这里,总之,叶伯伯和叶闻墨到了这里后,生活逐渐平静了下来。 我有些不明白,既然这里能够保证平安,为什么叶闻墨会离开,甚至要跑到国外去。 叶伯伯摇摇头,并不是在这里就完全安全,至少和儿子在一起时,这里也并不是安全的,所以才最后决定让叶闻墨离开寺庙。 老主持的意思本来是让叶闻墨离那地方越远越好,没想到叶墨闻会选择去了国外。 “为什么?”我依旧不明白:“他去了哪儿?” “应该已经到了泰国或者马莱一类的地方。”叶伯伯似乎不太肯定。 我和皮猴儿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会儿想到那种地方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实在想不出叶闻墨是如何到的那里。 恐怕叶伯伯也不知道详情,提到这事,他也只是无可奈何地苦笑。 “上次,寄过一张明信片。”叶伯伯说道。 明信片是寄到了镇子上的邮局,这地方通信极其不便,我和皮猴儿看了看叶伯伯拿出来的明信片,除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地名,上面没有什么实际的内容。 没等我和皮猴儿再仔细看看明信片,突然外面似乎响起一连串似哭似笑的声音。 开始我和皮猴儿都以为是山里什么野兽的叫声,但叶伯伯听到后脸上大惊失sè,一下子便冲出屋子,向大殿跑过去。 我和皮猴儿吓了一跳,忙也紧跟在他后面。 跑到院子中时,我和皮猴儿都感觉到了四周凉风阵阵,在院中地上卷起落叶、尘土以及枯草,形成一团团打着旋的轻风。 关着的寺庙大门不断发出“嘭嘭”的声音,一下接着一下,像有人在不断推门,虽然声音并不大,但依然让我们听得很清楚。 门外有人? 我刚想问叶伯伯,不料他只是对我们甩了一句:“什么都别管别动。” 然后,他便冲进了大殿中。 殿内点着几枝蜡烛,微弱的烛光让我们能大致看清楚里面的情形,佛像前的地面上,那个主持老和尚正盘腿坐在一个蒲团上,双手合什,两眼微闭,脸sè异常凝重。 “师父……”叶伯伯轻轻叫了一声。 老和尚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淡淡地说了句:“该来的总要来,你们和我一起呆在这里吧。”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我们。 我和皮猴儿有些不知所措,叶伯伯拿过几个蒲团,示意我们一起坐下。 大殿的门并没有关上,院内的风不时吹入殿内,烛火在风中摇曳,晃得殿内一阵明一阵暗,光影交替让人不由得生出心烦意乱的感觉。 我以为老主持得给我们念念经什么的,结果只听叶伯伯开口让我们闭上眼睛,不要看外面。 我不知道皮猴儿是什么样,反正让我闭上眼睛不看,开始还行,后来慢慢便忍不住眯起眼睛偷偷四下打量。 门外的风声由微不可闻渐渐变成了呼啸声,仿佛寒冬腊月凛冽的冷风一般,尤其我们都听到风声中还夹杂着如泣如诉的女人声音,院外老树的枝叶在风中左摇右摆,狰狞而张狂。 我吓得赶紧闭上了眼睛,闭得紧紧的。烛火被风压得只剩一点点的光亮,根本不起作用,这时我突然意识到一个奇怪的现象,就算院子里风如何强烈,却并没有完全吹进大殿中,只有几缕冷风在殿内打着转。 眼睛一闭上,自然是一片黑暗,而脑海中却禁不住开始胡思乱想,现在我是想不起当时想的是什么,只是隐约有印象,似乎是有种昏昏沉沉的感觉。 唯一能够记得的,是一声尖叫,陡然间一下惨叫声,让我不由自主差点睁眼跳了起来。 只可惜,我是想跳起来,身体却根本没动,但当然我并不知道,感觉有点混乱,主要是因为那声惨叫实在太过于骇人,就像是从恐怖的地狱中直接冒出来似的,当时我听到那声惨叫后,已经无法想像自己的处境,因为尖锐凄厉的声音就像一下子把我的心紧紧揪住一般,又像是发出这声音的人正被将整颗心脏挖出来似的。 随即,我突然看到了光亮。 明明我是紧闭着眼睛的,却能看到面前不远处在发光,只是一片光亮,没有什么东西出现,但看着那光亮,我竟然感觉到毫无缘由的痛苦。 现在我努力回忆当时的感觉,同样心惊肉跳,没办法真正形容出来,因为那是种实实在在的痛苦,我在光亮中看到了自己,就像对着一面镜子似的,只不过对面的自己正在忍受着种种的酷刑。 当看到刀光闪过时,我就能真正感到利刃划过身上肌肤的痛楚,看到棍棒举起,我能感到一下一下重重直达骨头的剧痛…… 我的身子已经不自觉紧紧缩成了一团,就像是想将自己的脑袋埋入自己怀中一般,眼睛睁开又闭上,但结果都是一样,看到的,感觉到的,仍然清晰可辨。 我一遍一遍地问自己:“这是为什么……” 第一百三十三章 遗言(六) 我以为自己在大声喊叫,后来才知道,一切都是自己在脑子里想像出来的,实际上自己一点声音也没能发出来。 但当时我却没有这个意识,感觉那时已经处于半昏迷的状态中了,很想干脆死掉算了,但一切仍然继续,甚至已经不再是自己,我能听到一声声哀号呼喊响起,不知道是谁发出来的,却不是用耳朵听到,反而更像是在脑海中直接响起来一般。 每一声都像撕扯着我的全身每一根神经似的,我很想跟着那些尖叫一起大喊大叫,显然只是想法,但却好像真的呼叫出来了,甚至我都能听到自己的叫声,充满了无尽的痛苦,我实在无法想像自己能发出那么充满了绝望与无助的哀号,这更令我无法抑制的全身颤抖不止。 我觉得自己就要崩溃了,但眼前的情形根本没有停止下来的趋势,光亮中我看到自己正苦苦挣扎着,突然间,我看到那里面自己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陡然向我扑了过来,张大了嘴巴,口腔中的牙齿在一个一个地掉落,整个嘴里充满了鲜血,看到那张嘴,我觉得自己的神经马上就要达到最后极限了。 就在这时,一切一下子静止了下来,虽然还看到自己那张脸,但声音却全部陡然消失了,取而代替的,是一连串听不懂的声音。 “……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随着听到这声音后,我立即可以感觉到自己不住地喘着粗气,呼吸间,胸口一阵阵闷痛,我意识到那是因为刚才闭住呼吸时间太久的原因,真怕如果那可怕的声音没能静止下来的话,自己会在不知不觉中窒息而死。 事实上,如果不是及时打断了那种情形,我绝对会因为神经支持不住而变成个jīng神病,成为无药可救的疯子。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 随着这声音再度响起,我突然明白了,这声音是因为有人在念经文,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原来已经可以思考了,念经的很可能是老主持,虽然当时不知道他念的什么,但后来得知,那是《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正是这经文打破了我之前看到的听到的一切。 那些究竟是幻觉还是什么,我已经无法得知,唯一能够想到的,那些是鬼在对付我们。 借着经文的力量,我勉强集中起jīng神,眼前所有的景像慢慢消失了,自己的脸也看不到了,一切重新陷入黑暗,不一会儿,我感到黑暗要比之前淡薄了许多,一片朦胧中,我发现自己又可以看到一些东西,随即,我见到了一切,同时也意识到自己还坐在大殿中。 当下,我扭头看了看,这才看到,身边所有的人全都是水淋淋的,活像被水浇过了一般,每一个人的脸sè都非常难看,苍白、松弛,连嘴唇上都看不到一点血sè,皮猴儿的头发都因为湿了贴在脸上,发梢上有水珠在不断滴落。叶伯伯身上的灰sè僧袍也几乎湿透了,脑袋上全是汗水。 只有老主持相对好一些,虽然脸sè也不太好看,但汗水似乎没我们那么多,嘴唇微微一张一合,经文正是他念出来的,这时我突然发现,其实他念的声音并不大,而我却听得清清楚楚,每一句都像是直接钻入我脑海中似的。 我感觉了一下自己,当然全身上下湿成一片,鼻尖上不断有水珠滴下来,舔了一下,果然是汗。 其实那一刻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不过渐渐的,我感到自己的思绪已经基本上恢复了正常。 门外,如哭号一般的风声依然在院中响起,但由于老主持念的经文,我们已经不再受其影响,事实上,刚才我的经历不过只是片刻功夫,可我却觉得有如若干年一般的漫长。 主持以经文与院中诡异的狂风僵持着,这一对峙竟然花了一夜的时间,直到天边放亮,风声才越来越小,终于,最后一缕轻风消失在空中。 我们长长出了口气,危机似乎解除了。 又隔了好一阵,老主持才停止了念诵经文,大殿内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我不知道该问些什么,可还没等我们说话,老主持却突然发话,让叶伯伯留下,我和皮猴儿到院子里呆着。 看他的样子,外面应该已经没有了危险,可我俩还是不太放心,战战兢兢地走出大殿,我俩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四周,院内看上去很平静。 我和他站在树下,讨论了一阵夜里的情形,除了都确信和那地方的鬼有关,以及是主持化解了危机以外,似乎没什么其他的可以研究。 不多时,叶伯伯走出大殿,脸sè极其凝重,眼角似乎残留着泪痕。 他关上殿门,走到我们跟前,看着我俩,轻轻叹了口气。 我正要问他刚才里面到底有什么事情,还没等开口,大殿内一下子闪出火光。 “失火了……”我大叫一声。 正准备上前救火,叶伯伯突然伸手拉住我们,摇了头,道:“不要去,我师父圆寂了……” “什么?”我和皮猴儿同时大惊。 殿内火势看似极猛,透过门上以及窗纸上的窟窿,我们看得一清二楚,这火势出现得又突然又猛烈,却并没有引燃大殿,只是在殿内燃烧。 大团的浓烟从缝隙间向外冒出来,我们生怕会将整个大殿烧着了,不过叶伯伯紧紧拉住我们,不让我们靠前,就在焦急与无奈间,我和皮猴一直看到里面的火势渐渐小了下去,慢慢的火焰熄灭了,滚滚浓烟也逐渐消散开来。 这个时候,叶伯伯终于松开了手,我看到他已经泪流满面,紧咬着嘴唇才没有哭出声来。 火已经熄灭了,我倒没有急着往里冲,反而问叶伯伯:“怎么回事?” “去……看看吧。”他没有回答我,带头向大殿走去。 推开大殿的门,我和皮猴儿彻底惊呆了,老主持原本坐着的位置上,只剩下一大堆如尘土般的灰烬,隐约可见下面露出他坐过的蒲团。 让我们吃惊的是,在那灰烬的zhōng yāng,赫然可见三颗大小不一的宝石。 即便我没见过,但看到眼前的情形,我也想到了一样东西,那三颗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舍利子? 叶伯伯缓缓走上前,颤抖着伸手捡起那三颗“舍利子”,冲我招招手。 我走过去,他交给我,然后才脱下身上的僧袍,小心地铺到地上,将那些灰烬一捧一捧放到僧袍上。 我将“舍利子”揣到兜里,和皮猴儿一起,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一同捧起灰烬,那是主持的骨灰,不知为何,一想到这件事,我不由自主流下了眼泪。 第一百三十四章 遗言(七) 叶伯伯告诉我,那三颗宝石一般的东西的确是老主持留下的舍利子,最大的一颗有拇指盖大小,最小的也有小拇指指甲般大,三颗整体都是碧绿sè的,看上去晶莹剔透,如同绿宝石一般。 我托在手心中,感觉这里面似乎蕴含着一些东西,让人内心极度归于平静,叶伯伯拿起那颗最小的,然后对我们说道:“剩下的你们一人一颗,贴身藏好。” 我一边示意皮猴儿拿一颗,一边问:“这有什么用吗?” “师父之前交待过,他最后遗留下来的东西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保护咱们,我想,他指的就是这个吧。”叶伯伯神情哀伤地说道。 “这个……怎么用?”皮猴儿犹豫了一下,问道。 叶伯伯很郑重地告诉我们:“舍利本应供奉,师父将他本身的能力凝聚成这三颗,为的就是保护咱们不再被恶鬼缠身,但在他看来,那恶鬼也极其厉害,所以关于舍利子能否对付这恶鬼,师父也不得而知,只能姑且一试吧。只要你们贴身藏好,关键时刻诚心诵念《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自能有所帮助……” 接下来,他将《心经》完整地念了一遍,之后便让我和皮猴儿死命背了下来。 监督着我们能够完全背诵下来后,他叹了口气,问道:“下面你们有什么打算?” 说实话,这会儿我和皮猴儿都有些迷惘,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才好,是继续调查,还是放弃等死。 大约是叶伯伯看出了我们的想法,他苦笑着对我们道:“我有件事想麻烦一下你们……” 我一愣,要不是叶伯伯,我和皮猴儿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活,他既然这么问,我自然说道:“您说,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做?” “我想请你们有机会去找一下闻墨。”犹豫了一会儿,叶伯伯还是说了出来。 “这个……”我和皮猴儿一时间没痛痛快快的答应下来。 叶闻墨可是去了国外,我和皮猴儿两人,那会儿可是根本没能力也到国外去。 大概看出我俩犹豫的原因,叶伯伯也没继续再说什么,只是建议我们应该先补充一下水分,再吃些东西。 他不提还好,这一提出来,我和皮猴儿都感到身心已经疲惫到了极点。 一吃一喝,身体缓了一天才稍微恢复了一些。 听叶伯伯说,暂时呆在寺里应该会安全些,我俩也没敢急着准备离开。 这之后,叶伯伯又将他的想法说了一下,我们这才知道,他之所以想让我们找到叶闻墨,完全是希望能将他手中的舍利子留给闻墨,好保护他以后的生活。 而在叶伯伯看来,只要他现在不被鬼害死,叶闻墨就是安全的。 他的说法我和皮猴儿当时并不是很相信,但希望是真的。只是随即,我不觉开始担心起来,如今我父母可还在老家,他们的安全…… 我实在不敢再往下想,最终,我决定要回家一趟。 皮猴儿也想和我一起走,不过后来还是放弃了,我俩商量的结果,我回家看看父母,他留在这里,然后看看有没有能够找到叶闻墨的办法。 皮猴儿万分不乐意,但也没有办法,毕竟叶伯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而他的师父更是因为救我们才会圆寂。 当然,这个是我自己瞎琢磨的,并没有向叶伯伯求证。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怀舍利子的原因,虽然回老家的路途很辛苦,却没有遇到什么恐怖的事情。 只是,刚踏入进村小道的一刹那,我就觉得心里突然一紧,全身阵阵发寒,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不知不觉,我加快了脚步,直到见到村口人影闪动,心里似乎才觉得稍安一些。 刚到村口便看到了同村的光叔,他就住我们隔壁,看到他时,他正往里走。 我叫了他一声,他一转头,看到我,脸上的神情顿时又惊又喜,但很快他有显得有些黯然。 我立时感到有事发生,忙几步赶过去,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我记得很清楚,走到他面前时,光叔先轻轻说了声“回来就好……” 紧接着,他抬起手狠狠给了我一个嘴巴子。 光叔是邻居,也是我的长辈,他打我我除了有些懵,连话都不敢说。 不过,我发现他打完我后,自己的眼角反而湿润了,不等我开口追问,光叔一边抹着眼角一边对我说:“快回家看看吧,你家出事了……” 边走边听光叔讲,我终于知道我走之后家里的事情。 想不到我还是回来晚了……光叔那一巴掌就是因为我走后连个能找到我的方式都没留下,他气极了…… 我家有二亩地,我走后白天父亲就下地,母亲在家做做杂活之类的,中午给父亲送次饭,然后回家继续忙乎一番,然后就是做好晚饭等父亲回家。 一天又一天就是这样过的。 直到有一天,父亲晚上回家后,一进门便发现,母亲竟然半个身子扎进了存水的大水缸内,已经溺毙多时…… 其后,父亲就变得有些神经兮兮,经常念叨着母亲回来了,就在屋里,准备要拉着他一起走之类的话,以至于根本不能呆在家里,一天到晚就在村里乱跑。 无奈的情况下,光叔与村里人合计了一下,将父亲关到了光叔家的空柴房内,每天定时送饭,并保证轮流有人守在他身上,以防出事。 说实话,如果这事出在以前,我一定会觉得光叔的做法相当过份,但知道了那地方的厉害,我反而相当感谢光叔这样做了。 母亲去世的痛苦被眼下关心父亲的情况抑制住,我心底虽然生出悲伤情绪,却还能忍得住。 随着光叔赶到他家柴房,房门口一个青年蹲在地上,背靠着墙,嘴里叼着自己卷的烟,见到我们,他急忙站起身,将烟扔到地上踩灭,招呼光叔:“爹。” 我顾不得和他攀谈,看着光叔将房门打开,我便极不礼貌地挤上前推门冲了进去。 屋内相当暗,虽然当时外面的阳光很足,但一进屋便立时yīn暗了下来。 “爸……爸……” 我叫着,眼睛一时无法适应光线的变化,柴房并不大,往里走了几步,眼睛也能勉强看清里面的情形,我注意到了里面角落有东西在蠕动。 我下意识喊了声:“爸……我回来了……” 说着,便冲了过去。 本来见到父亲时,心里悲伤的感觉突然一下子放大,那一声呼唤都有些哽咽,但当我看到了父亲时,除了骇然,其他什么情绪都消失不见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遗言(八) 看到父亲,我不由得惊讶地张大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墙角那个男人真的是我的父亲?第一眼看过去,我只觉得那是一个陌生人。父亲可是一个健壮的男人,但面前坐在地上的那人却异常瘦弱,青黑sè的眼圈深深凹陷进巨大的眼眶,脸上两侧颧骨高耸,整个人瘦得已经没有了人样,上身穿着的汗衫被扯成一条一条的,破布般搭在身上,我能看到他的肋骨一根根突起。 如果不是看到他眼眶里偶尔闪动的眼白,我都不敢确定他是否还活着。 我抢上前就要扑向他,但他仿佛也发觉了我的存在,突然全身一震,整个人像触电般弹了起来,以不可思议般的速度向另一侧墙角闪了过去,嘴里喃喃道:“别过来,别过来……” “爸……”我赶过去,伸手试图抱住他,但他似乎非常怕我,又一次在我快靠近他时躲到一旁。 我注意到他根本不敢看我,双手抱着自己两肩,嘴里一个劲儿地如同梦呓般嘀咕着:“不要过来……她在这儿……她来了……不要过来……” 看他一再躲我,一时间我不禁停住脚步,不再上前。 正犹豫着,父亲突然伸手指向我,脸上神情惊恐地盯着我,声嘶力竭地喊道:“你……就是你……你要杀我……” 我大惊,不由自主后退了两步,从未见过父亲有如此表情。 我求助地扭头看了看门外的光叔以及他的儿子,他俩一脸惊疑地冲我摇摇头,光叔小声说:“之前从没有这么严重……” 为什么? 若说和皮猴儿经历了不少事情后,我倒是觉得自己能够在遇到麻烦时有意识地思考,至少眼前看着自己父亲,脑子里一下子冒出来个想法。 “镜子,快给我面镜子……”我大喊。 光叔显然不明白我的意思,直到确认我说的就是普通的镜子,他才从家里找出光婶用的巴掌大的梳妆圆镜。 我几乎是从他手中抢过那面镜子,很小心地拿在手中,举着它在屋内四下查看,努力调整各个角度。 这期间我脑海中思绪很乱,最主要的是时间上对不上号,明明我和皮猴儿、叶伯伯在寺庙内遇到了鬼,那为什么鬼又能跑到我父母这里害人,我记得叶伯伯说过,老主持已经令那鬼受了伤,为什么还能害我父母? 虽然我没想到确切的答案,但我却从镜子里的确看到了一样东西。 刚开始我以为是自己眼花,但仔细微微调整着镜子的角度,的确在那里看到了一个影子似的东西。 我缓缓移动眼神,屋内什么都没看到,但这时我能感觉到屋内除了我和父亲以外,还有东西在我们身边。 光叔和他儿子依然在门外没进来,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被我的举动吓到了,不明白我要干什么,估计再过会儿他们很可能也会将我和父亲关在一起。 但我无暇考虑太多,目光专注在镜子里的那个影子,越仔细看,我似乎看得越清楚,那是一个人形影子,却并不大,像个幼童般大小,灰蒙蒙的看不清样子,就呆在我父亲身后。 每次当我要靠近父亲时,那小人影便好像伸手扯着无形的线一般,控制着我父亲躲开我。我这才明白为什么虽然父亲行动迅速,但动作却有些僵直似的。 但就算如何,我该怎么办? 庆幸的是,我突然想到了身上的舍利子。 一咬牙,我扭头冲光叔和他儿子喊了声:“来帮忙。” 他俩进来,用不解的目光看着我。 “按住我父亲。”我下令。 他俩费了半天的力气总算将我父亲按在地上,没想到快瘦成骨头架子的父亲居然力大无比。 我掏出舍利子,举着它一下子按到父亲身上,嘴里不断念诵起《心经》。 开始由于不时关注着镜子有些分心,舍利子似乎没起到什么效果,父亲在光叔和他儿子身下挣扎得越来越用力,眼看极有可能挣脱开来。 我只好干脆不管镜子里映出什么,只是努力静下心来开始念经。 渐渐的,父亲挣扎的力量越来越小,终于他那紧绷的身体完全松弛了下来,整个人变得一动也不动,我能感觉到控制着他的那鬼已经消失不见了。 似乎很简单,但当我收回手时,全身只觉一阵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我一下子便晕了过去。 当我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头疼无比,浑身的关节锈住了一般。 我看到坐在我床边的光婶,忙挣扎着起身问她父亲如何。 光婶按住我的身体,安慰地笑笑说:“他没事了,神智已经清醒了,就是身体很虚弱,需要好好调养一下。” 听到父亲没事,我很开心,连舍利子的事都忘了,脑子一放松,我又晕了过去,然后就是昏昏沉沉地睡了好长时间。 这期间,我好像见到一个道士在我床边出现,但不知道是梦还是真的,我实在没有力气清醒。 当然我完全苏醒过来时,已经是一周后了,睁开眼时,发现床边除了光婶,竟然真的有一个道士。 看我醒了,光婶喜笑颜开,站起身往门外走,说是要求神拜佛去。 屋内只剩下那个道士。 我以为是梦到的,没想到身边真有个道士,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当那道士从怀中拿出我的那颗舍利子时,我不禁吓了一大跳,那可以说是无价之宝,当时用它救了我父亲后,我竟然都没想到收好,现在看到它出现在道士手中,我着实有些害怕,如果这道士要拿走可怎么办? 我伸出手,很想从他手里抢回来,但举起手时却犹豫了一下,对面怎么说也是个出家人,我是不是不应该如此不敬呢? 幸好那道士看着挺有点道骨仙风的感觉,他笑眯眯地将那舍利子递给我,说了句:“这个你一定要收好。” 我讪讪一笑,神情应该是很尴尬,但还是接过来放到贴身的口袋里。 “大师……呃……道长是……”我不知道称呼他什么好,也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 我万没想到那道士咧嘴一笑,说道:“我是个骗子。” 第一百三十六章 遗言(九) 道士的话让我一愣。 紧接着,他向我讲了他的事情,他自称自己是个跑江湖混饭吃的,没有真正捉鬼降妖的手段,但总算见识过一些,也识得我手中那是僧人圆寂后才会出现的舍利子,他说他曾心动过,真的很想居为己有,但有些事能干,有些事不能干,之前他也知道我用这舍利子做了什么,虽然他无法见到鬼,可他相信我和我父亲已经惹上了大麻烦。 虽然他自以为自己是骗子,不过也知道什么能动,什么不能动,尤其是与一些大麻烦有关的东西,所以他才会将舍利子还给我,在外面经得多了,有些事不得不防,他不想因为这宝贝而把麻烦惹到自己身上。 “为什么要告诉我?”我反而有些不明白他说这些的用意。 道士笑了笑:“虽然我没有法术,但我还能帮你点忙,就当做好事为自己积点德。” 我不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但还是对他表示感谢。 这道士正像他说的,虽然没法术,却懂不少东西,至少当个医生问题不大,他帮我和父亲各配了不少中药,还有很多调理身体的东西给父亲。 我很感谢光叔,这道士就是光叔请来的,本来是想为我父亲作法,不过来的时候比我晚了一步,所以他也看到我当时用舍利子救我父亲的情形,这才意识到遇到“真家伙”了。 我的身体还好些,几天的时间就恢复正常了,道士瞎猜,说我是因为用舍利子的原因,才会消耗了大量的体力,至于我父亲,这一调理居然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才算恢复了正常,但身体依然还是有些虚弱,按那道士说的,想完全好大概要一年的调理时间。 这期间,我隐约注意到光叔有些异样,不与我和父亲相处时有些躲躲闪闪的,更主要是我有一次见到他和村里人在一起开会,我当时站得远,没听到他们说什么,但能看到光叔的神情很激动。 终于有一天,我忍不住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开始他避而不答,最后实在被我追问得没有办法,他才告诉我。 村子里的人很在意发生在我父亲身上的事情,虽说现在平静了下来,但他们的确被父亲吓到了,生怕会牵扯到他们自身安全。 道士因为将我父亲调理得差不多,已经收了光叔的钱,心安理得地离开了村子,走的时候告诉我,不管我们遇到了什么,很可能非常厉害,所以一定要小心。 他教了我一些道听途说的办法,虽然不一定可靠,但遇到事情的时候不妨一用。 而且据他说,想找到真正有法力能够解决我身上麻烦的人,只能碰运气,外面大多都是一些和他一样的骗子。 我很沮丧。 随着父亲一天一天恢复,村子里似乎也呆不下去了,大家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我,好像我是把麻烦带进村的人似的。 最终,我和光叔商量,我将我家的房子卖给他,我们搬走。 光叔有些为难,考虑了好长一段时间,终于还是答应了,因为我们在村里的确也快呆不下去了,人们已经开始像躲避瘟疫似的躲着我和父亲。 看来谣言的力量不是越来越小,而是越来越大。 我不由得苦笑,心里并不怪他们,如果是我遇到,很可能也会像他们这样。 光叔很勉强凑到了一些钱,虽然不多,但也够我们搬家用的。我和父亲回到了当年离开的城市,这么长时间,我决定自己还是应该要面对那地方,躲是永远躲不开的。 因为有舍利子,我选择将它留给了父亲,如果按叶伯伯说的,只要父亲没事,我可能就不会有事。 我置办了一套独单让父亲住下,又按道士教的,将舍利子供奉在家里,这样应该能保证父亲的安全。 我告诉他,我要先找到皮猴儿,商量一下以后要怎么办,然后有可能还要回来,我要想办法和那地方斗争到底,为了替母亲报仇,也为了那些被那地方害死的邻居。 父亲赞同了我的想法,并对我说不用担心他的事情,既然舍利子能保护他的安全,他会好好活下去,看着自己的儿子胜利。 我们将母亲离去的哀伤深深埋在心底,剩下的,就是要彻底解决那个地方的念头。 只可惜,我们还是太理想化了。 我启程去叶伯伯呆的寺庙找皮猴儿,过程并不十分顺利,甚至可以说让我一度胆战心寒,因为我发现,将舍利子放到家里后,失去它,我竟然开始不断见到鬼了。 这是什么原因我一点也不明白,刚开始甚至都没有意识到。 当时我坐在大巴一个临窗的座位上,正好赶上大堵车,车前车后排了长龙一般的车队,外面天sè渐渐黑了下去,车竟然还是一动不动。 车上人都不知道前面出了什么事,司机下去到前面查看,结果一去不返。 乘客越来越躁动,小孩哭大人吵,片刻不得安宁。我只好打开窗户,探头出去,一来透透空气,二来看有没有人经过,也好询问一下前面的情况。 就在这时,我忽然注意到前面似乎有人正往大巴这儿缓缓走来,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起了薄雾,虽然有各种车辆的灯光照shè,也看不清那人的样子。 不过既然有人过来,正好也可以问问,我便将头整个伸出窗外,等着那人慢慢向我这里走过来。 只不过,那人走路的速度实在不敢恭维,慢得就像只乌龟,隔着还有两三辆车的时候,我实在忍不住,索xìng向他喊道:“喂,劳驾,打听一下……” 那人似乎是听到了我的喊叫,身子明显窒了一窒,随即一下子加快了速度,我都没看清,那人就那么以极快的速度靠近了我坐的大巴。 这时我才看清那人的样子。说看清也并不确切,雾气使得车辆的灯光有些发散,看什么都像是隔了一层纱似的,所以只能看出那人是个男的,模样却看得不太清楚,隐约可见年纪应该不大,身上好像穿了件大红sè的衬衫。 我看他背着双手站在大巴车头,离我也不算太远,便提高声音问他:“哥们儿,问个事儿,前面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车什么时候能动动啊?” 那男子突然歪了歪头,我好像并没有看到他嘴动,耳边却突然响起一个yīn森森的声音。 “出车祸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遗言(十)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紧接着,更惊恐的一幕出现了,那男子忽然间抬起他的左臂向远处指了指,我这个时候才看清,他根本不是背着双手站在那里,而是他的两只手臂的小臂与手都不见了,只剩下两截断臂垂在身体两侧,断口处如被撕扯掉一般参差不齐。 顿时间,我生出一种毛骨悚然的寒意,这才意识到,出现的这个男人,根本不是人。我看到他越来越向我靠近,能够看清他已经完全走形的脸,苍白的脸sè就像是用石膏抹上去一般,当他就快接近我时,还能看到有些白sè的东西从他耳朵里流出来沾在头发上,脖颈间似乎有一道深深的伤口不断往外涌出鲜血,继续将衬衫染得鲜红无比,这时我才知道,他穿着的应该原本是一件白sè的衬衫。 我想将头缩回到车内,但望着他,我身体已经无法动弹,他走到了我的车窗前,面无表情地抬起头,已然有些肿胀的脸上,两个眼睛用力往上翻转,几乎只能看到眼白,他突然咧开嘴巴,露出森白的牙齿,看着很像在冲我在极度兴奋地大笑,一股令人作呕的浓烈血腥味扑面而来。 我忍不住惊恐地大叫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一股巨大的力量将我硬生生扯回到大巴内,坐在我旁边的一个光头大汉正满脸怒容地瞪着我,叫道:“你发什么疯?鸡猫子乱叫地干啥呢?” 我脸sè煞白,因为恐惧嘴唇止不住地哆嗦着,说不出话来,那一幕的冲击力实在太强,我现在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 光头大汉皱着眉探头往车窗外看了看,并没有看到什么东西,便又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摇摇头,小声嘟囔了一句:“有毛病。” 我将身子缩到座位上,低着头不想再往窗外看,但人就是那么奇怪,明明很害怕,但知道窗外有东西后,又忍不住想再看看情况。 我偷偷用眼瞄了一下窗外,被车灯映成黄sè的淡淡雾气中,那男人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一旦发现那东西不见了,我终于可以慢慢地缓过神来,这会儿才能够挺直了身子坐好,想扭头向坐在我旁边的那光头大汉道声谢,却看到他已经头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 这个时候,司机从前面总算回来了,一上大巴,就听到他骂骂咧咧地埋怨着前面如何混乱,看到三辆车撞到了一起,那叫一个血肉横飞…… 其后的时间里,我不断听到司机与一些感兴趣的乘客在讨论前面发生的车祸,但我的注意力却完全无法放到他那边,虽然车窗外看不到那个恐怖的男子,但我却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就在附近徘徊,车内的温度不易觉察地降低,寒意让我的身上不住泛起一层层鸡皮疙瘩。 我实在想不出为什么我能看到那东西,别人却没有看到,难道和之前的经历有关?这些疑问光靠猜是没有结果的,所以只有尽量不去想,却无法不让自己用异样的眼光打量四周。 刚才只是一直留意车窗外,如今将注意力放到了大巴车内,我差一点便失声惊叫起来,就在车厢内走道尽头靠车尾的地方,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个女人。 但那也绝对已经不再是一个女人,不仅脸上血肉模糊,甚至全身上下也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纵横交错的伤口处,因为失血而变成粉红sè的肌肉向外翻卷着,她双手搭在小腹前,手心中竟然捧着一部分肠子。 看着她那可怕又恶心的样子,我拼尽全力转回头不去看她,抬手捂住嘴巴,以免自己忍不住尖叫起来。 当目光转回到前方时,我的目光无意中掠过窗外,不禁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雾气中,影影绰绰有数个人影由远及近向大巴这里靠拢。 与此同时,我突然留意到身边人影一闪,偷眼一看,就见到刚才还站在车尾部的那个女人,竟然正向前面移动,似乎还瞥了我一眼。 我大惊,忙将头低下不敢再看,当那女人从我座位旁走过时,我才小心地错着眼珠看了一下,发现她走到一个正忍不住打瞌睡的中年男子身边时,一歪身坐到了他的腿上,将那张已经看不清模样的脸凑到那男子脸旁,伏到了他的肩头。 那中年男子一下子睁开眼睛,却根本无视腿上坐着的女人,只是慢慢坐直了身子,双目无神地直视前方,如同傻了一般。 我极困难地咽了口唾沫,一时不明白出了什么事。 但很快我便意识到出了什么事,车窗外渐渐靠近的那些人影来到大巴车前时,一个一个眨眼间消失不见,随即我便注意到了车内温度在一点一点下降,而车厢内不断多出身上布满伤口、鲜血淋漓的人。 我根本没胆量数清车内出现多少这样的“人”,唯一的念头就是,尽快逃离这辆大巴。 同现在不一样,那时候的大巴车窗并不是密封的,我根本不敢从车门下去,因此只有一咬牙,一狠心,从车窗直接钻了出去,落到地面时,我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车内。 一个脸上已经没有嘴唇的男人正趴到了我旁边那光头大汉的身上,在他的旁边站着那个只剩断臂的男人,正死死盯着我,我能感觉到他散发出的怨恨。 心中有些后悔没能提醒光头大汉一下,我只好转头向后面跑了过去,不敢再向后看上一眼。 我相信看到我的人恐怕都会以为我疯了,不仅从车上跳下来,还撒丫子向后狂奔,仿佛身后有猛兽一般。 我不知道跑了多长时间,直到两腿软得再也迈不开步,胸口如炸裂般疼痛的时候,这才停下了脚步,上气不接下气地靠在路边。 这时我才想起来,行李忘在了车上,幸好钱是放在身上。 远处依然可见因为堵车形成的长龙,雾气似乎淡得几乎看不到了,我看到车子开始缓缓向前移动,开始前面的事情已经处理得差不多。 但我再也不想靠近那车流长龙,隐约可见原本坐着的那辆大巴也启动了,正慢悠悠地向前行驶。 我一时间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 第一百三十八章 遗言(十一) 那一晚,我本以为会呆在路边一夜,后来还是遇到了一个好心的过路司机,主动搭了我一段路,才赶到长途巴士的下一站。 直到这时我才后悔,原本以为坐长途要比坐火车便宜一些,没想到居然会遇到这种事情。 而当我以为这只是一件偶尔碰到的事情后不久,才发现自己错了,自那以后,我才意识到,自己真的能够不断见到鬼,白天还好,看不到什么,只要一过傍晚,便会随时有可能见到那可怕的东西。 从最初的恐惧到渐渐麻木,我发觉只要自己刻意躲着,还不至于能惹麻烦上身。但有几次却十分险,而最危险的一次要数到了那离寺庙最近的镇上时发生的。 本来到了镇上后,我心底还不由得松了口气,觉得马上就能进山,然后见到皮猴儿后应该会好些,至少能问问叶伯伯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进镇后已经快九点了,这个时候再进山已经不可能了,所以我算了算身上的钱,索xìng找了一个很小的旅馆,住一宿,明天再进山。 别看旅馆不大,也是三层小楼,当时虽然已经过了公共浴室提供热水的时间,但我还是觉得挺不错,凉水冲了一下,反而让头脑清醒了不少。 浴室在二楼,旅馆老板给我的房间是三楼最里面的一间,也是最便宜的一间,因为背阳所有显得有些cháo湿,不过就一晚上,我无所谓。 上楼时无意中看了一眼楼梯口旁那间房的门口,之前上楼时已经吓了我一跳,那间房里住了个裁缝,据说还是个不得志的服装设计师,所以在门口摆了个塑料模特,听老板说,那个裁缝一周前出去就没回来,听他话里的意思,那裁缝还偷了不少东西,很可能是跑路了。 只是我自己的事情还没解决,也懒得细追问别人的事情。只是由于楼道的灯又坏了,刚上来时黑漆漆的,乍看到一个人影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给我那经常绷得紧紧的神经又添了一层压力,差点大叫起来,这才引出带我上来的旅馆老板提醒我留神,估计有不少人被这模特吓到过。我不明白,裁缝人都不见了,还留着那模特干什么。 回到我的房间,躺到床上,勉强让自己放松下来,闭上眼努力睡觉,这一路基本都是如此,多数晚上都是在车上度过的,有时是车站,那天可以说是一段时间以来第一次在床上。 似乎是迷迷糊糊中,耳朵里忽然传入微弱的“腾腾”声,那声音就像是有人踮着脚尖走路。 我住的就一间屋,房门门板又薄,虽然听声音应该是从门外走廊里传进来,但还是将我从半梦半醒间拉回到现实中。 本来旅馆过道上出现脚步声也不奇怪,可我这段时间都是在恐惧紧张的氛围中度过的,再加上屋内有些气闷cháo湿,我忍不住眯着眼侧耳倾听着。 想不到脚步声听上去居然越来越近,当声音停住时,仿佛就在我房间的门前似的。 我住的房间本来就不大,又是个长方形,所以床的方位顺着长的一边方向,而且头朝里,我躺在床上背靠墙,脸朝外,垂着眼睛就能看到门那边的情况。 这会儿我眯着眼睛,耳中突然听到门那边“咔啦”一声响,听着很像有人转动门把,声音虽然很轻,但夜深人静时却依然十分刺耳。 我记不清进屋后锁没锁门,但现在眯着眼睛看时,却正看到房门悄无声息地开了。 本来还有些迷糊的我,见门被推开后一时间竟然没回过神来,只是呆呆地看着门外,黑洞洞的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现象出现,倒是从外面吹进来一阵小风,掠过身体时yīn凉yīn凉的,全身立时起了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 我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了起来,心里琢磨着:完了,又要见到那玩意儿。 不过我觉得自己似乎胆子在变大,以前这时很可能已经忍不住要大叫起来,但现在我却居然强忍住没发出一点声音,只是木然地看着外面。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门边慢慢探出一个脑袋来,长了一头黑乎乎的浓密长发,看样子应该是个女人,由于脑袋半歪着,头发梢垂得很长。 那会儿我还不知道什么叫贞子,直到后来有一次无意中看过一回,才觉得和当时见到的真的很像。 那女人在外面看了我好一会儿,才缓缓直起身,闪身走进屋来,她走起路来的步伐很小很轻,走到我床前时脚下都没发出一点声音。 因为是面对着我,感觉她又高又瘦,一身白sè的袍子,由于头发将她整张脸都遮盖住,我只能在她长发间看到她的眼睛一闪而过的白sè,显得极度yīn森诡异。 但这一刻,我突然意识到,这个女人根本不可能是鬼,虽然看着很恐怖,但她身上没有那种yīn冷的气息。 果然,她在我床上站住,盯了我好一阵,这才一转身,伸手直奔我放在床边椅子背上的衣服裤子。 小偷! 我不觉又好气又好笑,没想到在镇上居然遇到这么有创意的小偷。 问题是我隔三差五就见到鬼,现在居然又碰上扮成鬼的小偷,真不知道是走运还是点背儿。 再僵持着也不是办法,看她背对着我,我猛地从床上一跃而起,一伸手便揪住了她的长发。 想不到的是,她那一脑袋长至腰间的头发是假的,一扯之下便被我抓了下来,而被我这么一扯,她也忍不住“啊”了一声。 我这下知道了,她其实应该是他,那叫声嗓音很粗,而且还有点熟悉。 一不做二不休,我索xìng把假发一扔,伸手又抓住身上的白袍一拽,这下总算看清了,袍子下面出现一个瘦了吧叽的男子,果然像我想像的,是旅馆老板。 气得我一抬脚便将他踹倒在地,我体格不错,对付鬼能力不足,要揍几个人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尤其是这老板根本算不上健壮。 见我发现了他的真面目,那老板根本不打算与我纠缠,在地上连滚带爬就往房门那边奔了过去。 快到门边时,他突然愣了一下,而我本想追上前的,这时也愣住了,他进来时门还是开着的,这一会儿的功夫,房门竟然关上了。 是风还是老板无意中关上的?我不得而知,只是愣了一下,还是跟了过去,打算抓住老板好好教训一下,最好再赔偿我点儿。 老板比我快了一步,已经半直起身伸手抓住门把,用力往里一拉,准备冲出我的房间。 但门被他拉开的同时,我听到老板突然发出了一声充满惊惧的呼声。 就在门外,又多了一个女人。 第一百三十九章 遗言(十二) 旅馆老板看到门外多了一个女人,我也同样看到了,只是应该没他看得清楚,老板惊叫后便几乎是瘫软在地上,下意识用手撑在地上,努力挪着屁股向后退。 我也知道不对劲,退后几步伸手打开了床头柜上的台灯,没想到灯并没有随着我按下开关而亮起来。 这会儿我感到了异常的yīn凉气息,而门外那女人随着旅馆老板的后退移到了屋内。 这下我也不由得感到阵阵发毛,进屋来的根本不是真正的女人,而是那个曾在二楼见到的塑料模特,只是雕塑出来的脸上,瞪得大大的一双眼睛闪着诡异的红光。 模特的双脚贴在地面上缓缓向前平移,左侧的假手向前伸着,涂成红sè的指甲似乎闪着寒光。 我几乎是条件反shè般地跳到了床上,后背靠在了床头墙角处。 旅馆老板仍然几乎是趴在地上,几乎被那塑料模特逼到了床头柜处,大概是绝境下地爆发,他突然半抬起身,伸手抓起床头柜上的台灯,用力向模特砸了过去。 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模特往前伸的假手也正好触碰到了他后背上,位置正好是他的后心处。 我看到老板身子明显一僵,还以为他会被怎么样,没想到只是挺了挺身,老板还是抓住了那盏台灯,举着回身向那塑料模特头上砸去。 台灯虽然是金属的,但其实很轻巧,也不知道是老板用的力气很大,但是那模特比较脆弱,他这一下正砸到了模特脑袋右侧,竟然将那模特的脑袋敲碎了一大块,连眼睛都碎了一半。 而那模特的脑袋似乎与身体衔接的部分也不太结实,塑料头一歪,便从身上掉了下去,跌落在地上,滚动不止。 说实话,我看到那塑料模特碰到老板身体时,有一阵还以为那模特会将手直接扎进他的后心里,但现在看来就是碰了一下,然后便被老板砸掉了头,好像也没什么可怕的地方。 假人脑袋一掉,身体便立时不动了,就连老板也明显愣了一下,举着台灯有些不知所措。但容不得我和他松口气,想像不到的事情便发生了。 我看到那老板抬起没拿台灯的手挠了挠头顶右边,可能是感觉到刺痒,接着他有些莫名其妙地转头看向我,我惊讶地发现,他前额右侧出现了几道细小的裂痕,一开始因为不太明显我也没太注意,但渐渐的,我便看到了不断在扩大的裂缝,甚至开始一块块碎裂,巨大的裂痕瞬间将他半边脸覆盖住,碎块不断从他头上掉落到地上。 我眼看着他的半个脑袋碎成了一块一块的,甚至无法看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的脑袋向后一仰,剩下的半个头便齐着脖颈处从身上向后跌落到地上,而断口处却没有一滴血流出,就仿佛那旅馆老板也是个假人一般。 已经没有了头颅的老板居然还向我伸出手,好像冲我招了招,最终摆出与那塑料模特一样的姿势后便不再动弹了。 我忽然生出一种感觉,那模特就是为了来取旅馆老板xìng命的,似乎并不打算对付我,这个时候我应该夺路而逃,但潜意识里,我竟然还想到了自己的衣裤,尤其是放在里面的钱。 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鼓起勇气的,更不要说还能回忆起自己是如何去取旅馆老板那无头身体旁的衣服,反正我不但取回了衣服,而且是走出我住的房间。 我忘了看时间,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但外面天sè依然很黑,似乎离天亮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可那时我再没有了天黑不进山的想法,近乎机械地踏上了进入山里的道路。 我想那段时间我已经处在浑浑噩噩的状态,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方向,天蒙蒙亮时,才逐渐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迷路了,更可怕的是,身上除了还剩点钱,什么进山的准备都没购买。 之后我一直处在努力寻找着寺庙所在的方向,其实原本是有张自己画的地图的,可忘到了大巴的行李里。 我一边后悔一边往前走,已经忘了在山里转了多少圈,走了多少天,幸好以前在老家时也没事就往山里跑,对一些基本野外生活的常识还懂点,吃喝没成问题,而且这山里似乎很干净,不仅野兽没有多少,连那玩意儿也没看到过。 或者是山中有寺庙的原因,我胡思乱想着。 但就算如此,还是没有找到正确的方向,心情的沮丧与身体的疲惫最终导致我再也无力往前走。 迷迷糊糊间,我竟然看到了叶伯伯。 我以为是自己眼花或者是脑子里的幻觉,但当他将我架起来时,我才知道这不是梦。 很快我被叶伯伯搀扶着回到寺庙内,这时才知道自己已经离寺庙其实并不太远,只是没找对路。休息了多半天,我觉得自己总算是活了过来。 叶伯伯告诉我,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早上就感觉心神不定,总觉得有事发生,便出来看看,很凑巧找到了我。 我不禁苦笑,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是将自己最近经常见鬼的事情告诉叶伯伯,他分析有可能是因为那地方的麻烦以及舍利子救我父亲的经历,令我体内的阳气渐衰才导致会如此。 既然也是猜测,我没再继续追问,转而想起问他皮猴儿的情况。 叶伯伯说我走后没多久,皮猴儿也离开了寺庙,应该是去寻找如何找到叶闻墨的途径,这一半天他正准备去镇上邮局看看有没有皮猴儿的消息。 他知道我将舍利子留给了父亲,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告诉我保持跟他呆在一起,以防万一。 我连连点头,不知道和叶伯伯在一起,会不会就再看不到那些东西。 几天后和叶伯伯一同去镇上时,路过那旅馆,正听几个人在议论旅馆老板深夜暴毙的事情,说是转天被人发现老板居然死后被分成一块块,立时就报了jǐng,但jǐng方还没查出杀老板的凶手,反而从他后面的厨房里找到了原来住二楼的那个裁缝的尸体,初步怀疑老板就是凶手。 突然间,我有些明白了过来,那塑料模特之所以杀死旅馆老板,很可能是为裁缝报仇,又或者根本就是裁缝的鬼魂附到了模特身上,一周前,难道那晚是裁缝的“头七”?看来那旅馆老板也不是什么好人,这也对,他还装鬼要偷我的钱。 幸好当时入住没留什么身份证号一类的东西,没有能够证明我在那里出现的证据,应该不会查到我的头上。 皮猴儿这一离去很长时间杳无音信,我和叶伯伯几乎就剩下发呆了,或许舍利子真的起了作用,在寺庙呆的那段rì子里,我只觉得风平浪静,可以说是我过得最为平静的rì子了。 渐渐的,我竟然喜欢上在寺庙里的生活,很平淡,很清心。后面种种菜、闲时念念经,隔上一段时间,我也会和叶伯伯一起到镇上一趟,一来化些缘,二来查看皮猴儿是否给我们寄来了消息。 但时间一长,我和叶伯伯又开始担心起来,皮猴儿是一点消息也没有反馈回来,就连他人目前在哪儿也没办法得知半点情况。 我们不禁一筹莫展。 第一百四十章 遗言(十三) 我们还没商量出办法来时,叶伯伯又出事了,与鬼无关,他病了,而且很严重。 原来就算有舍利子在身,也无法保佑一个人不生病。 叶伯伯的病很厉害,突然一下子心脏剧痛,我忙送他去了医院,但一个月后,他还是去世了。 在他死前唯一交待我的事情,要将舍利子赶快交给他的儿子叶闻墨。 送走了叶伯伯,我心情极度失落,几乎已经跌到了低谷,甚至是绝望。 按照事情发展的趋势,叶伯伯去世后,很有可能便会轮到叶墨闻,而如今,我不但不知道叶墨闻的去向,连皮猴儿近况如何都无法知道。 现在想来,我真希望那会手机能够已经普及起来,可惜,那是不可能的。 山中寺庙已经空了,我将寺门关好,回头看了一眼,心里极不是滋味。 回到镇上后,我根本找不到今后的目标,邮局里依然没发现皮猴儿或是叶闻墨的消息。我在镇上呆了一段时间,期间干脆在家小餐饭里打工,反正包吃包住正好。 终于有一天,我做了一个极度自私的决定,我打算回家,远离这一切事情。 我知道我这个决定不仅自私,甚至可以说很残忍,就这么扔下了皮猴儿和叶闻墨不管,或者我应该努力找门路也去国外,但我却无法转变自己的想法,心底深处,我很渴望就此忘掉这一切,回家好好过自己的小rì子。 我累了,真正的身心疲惫。 去了一趟皮猴儿的家,还好身上还有他家的钥匙。屋内空无一人,看样子已经很长时间无人居住了,皮猴儿根本没有回来过。 我担心他要是去我老家的话,会找不到我,不过随即一想,他找人的本事相当高,而且老家人也知道我们的住址,父亲还保持与光叔通信联络,毕竟没有他,我家人也早都出事了。 我不断用这些话劝慰自己,为自己决定回家过自己的生活找借口。 有时自我催眠可能真的管些用,因为身上有叶伯伯交给我的舍利子,其后的生活对我来说还算相当顺利。我回到家,父亲也很高兴,甚至没问我在外面的事情,我也只是选择xìng地和他讲了一些,这已经让他感到心惊肉跳,一直不住对我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我索xìng准备着找份工作干,但学历有限,我只有干一些工地上搬运工之类的粗重活,直到后来找到份餐厅服务员,算是安定了下来。 开始我还隔三岔五地去皮猴儿家一趟,依然是无人的空屋,我怕自己的出现会惹到他邻居注意,还小心地选择一些上班的时间或者半夜。 渐渐的,我麻木了,不仅接受了自己的生活,甚至都快将当初的经历淡忘掉,我觉得有了舍利子在身,见不到那玩意儿的感觉真好。 不过我想,老天是注定不会让我能够平平安安度过这一生了,不然我也不会写下这些东西。 父亲是什么时候走的,去年还是前年,具体时间我居然想不起来了。 忙完一切事情独自回到家,我感觉自己心里空落落的,有种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感觉,之前一直没哭,但看着空空的家里,我突然忍不住大哭起来。 静静在家呆了一天一夜,我忽然生出一种很想出门走走的感觉,漫无目的地走出家门,缓缓走在街道上,一直走一直走,等我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竟然到了皮猴儿家楼下。 好像是因为天热,又是傍晚,我看到楼下有几个老人坐在花坛旁乘凉。 “……我一定让我家小子给我找房搬家……”一个老人的声音传入我耳中。 我并没在意,只是瞪着他家楼口发呆,犹豫着是不是这会儿上去看一眼。 但另一个老人的话却引起了我的注意。 “怎么着,还听得到你隔壁有怪声?”那老人有些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 “可不,一到半夜就听到有‘呜呜’声,越听越像有人哭,我睡觉又轻,实在受不了,几次白天去看,那家就是没人,这种事报jǐng都没办法……”之前那老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不是有段时间没响了吗?”又有一个老人加入了谈话的行列。 引起话头的那老人也有些疑惑:“是呢,总是隔一段时间消失一阵,我记得也就一个月前有几天我没听到,那声音消失后我又以为没事了,想不到又会响起来,这谁受得了啊,不然我才不想搬呢,更奇怪的是,除了我,好像就没别人听到过……” 这时,他们好像注意到我一直站在一边不出声,便止住了这个话头,好奇地打量我几眼。 我觉出这里面有些不对劲,但看老人的眼神,似乎对我这个陌生人很jǐng觉,想了想,我还是没打算上前问问,反而转身离开了皮猴儿家。 那老人的话让我不禁生出一些猜测,首先想到的是皮猴儿家,因为我隐约记得和皮猴儿住一起时,我见过那老人从旁边的门出来。 其次,他说的一个月前,正是我来查看他家的最后时间段,虽然不知道老人什么时候开始听到像哭一样的怪声,但我不由得产生出一个念头,皮猴儿可能回来了,或者说,是皮猴儿的鬼魂回来了。 之前所有的经历一下了又从脑海中闪了出来,后来我都奇怪自己为什么会直接就认定是皮猴儿的鬼魂回来了。 我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说实在的,我非常不希望自己这么想,因为如果真是这样,那就说明皮猴儿已经死了。 我并没有走,而是远远注意着皮猴儿家楼下,一直等到几个乘凉的老人陆续散去,我小心翼翼地返回那里,看四周没人能留意到我,便轻手轻脚来到皮猴儿家门口。 打开他家的房门,我走进去,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开灯,从窗户外透进来了月光将屋内照得挺亮,而且在他家住过一长段时间,我对他家的布局还是比较熟悉的,如果开灯我怕会引起邻居的注意。 我不知道如果真看到皮猴儿会怎么样,他会不会像那些鬼一样害我,又或者会不会因为我没去找他而生气,又或者根本已经不认识我了。 鬼会不会有想法……好多的念头忍不住从我脑海中一一闪现出来,我坐到床上,禁不住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时间慢慢向午夜靠近,纷繁的念头依然挥之不去,突然间,我想到了一件事。 “坏了……”我不由得惊呼了一声。 第一百四十一章 遗言(十四) 我之所以失声惊呼,完全是因为突然一下子想起,我的身上还带着叶伯伯临去世前给我的舍利子,以往的经验告诉我,那东西在身上见鬼的难度比较大,几乎为零。 从床上站起身,我正琢磨是先掏出那舍利子放别处,还是干脆离开皮猴儿的家,改天再来,刚才听那老人说,我来过后的一段时间里,他都听不到这屋内有哭声,会不会就和我一直带着舍利子有关。 我想到这里,急忙往房门口冲了过去,伸手一拧门把,将门拉开。 忽然,身后似乎涌来一股巨大的力量,房门被这力道又一次用力推上。 我不由得一惊,急忙回头一看,身后并没有什么东西。 “皮猴儿,是你吗?”我试探xìng地问了一句。 屋内无人应答。 我转身快步返回屋内,一边继续轻声呼唤,一边四下寻找屋里各处有没有什么异样。 除了似乎感到屋里温度有些寒冷,并没有看到什么地方出现人影之类的东西。 “皮猴儿,你要在你就给我出来……”我忍不住提高了一些声音喊道。 “呜……呜……” 耳中突然隐隐传入好似呜咽的声音,听上去方向极其飘忽不定,我四下张望。 终于,我看到在靠近里屋房门的旁边墙壁上,浮现出一张人脸。 我不觉吃了一惊,下意识倒退了一步,那是一张男人的脸,灰白的面sè差不多和墙壁融为一体,如霉斑一样颜sè的头发一缕一缕的垂着,整张脸已然开始腐烂,看上去凹凸不平,一双眼睛瞪得几乎要突出眼眶,却是白sè的,看不到黑眼球。 我仔细辨认了半天,才看出来那人脸正是皮猴儿。 他真的死了!我顿感又惊又怒,脱口而出道:“皮猴儿,是谁害的你?” 说着,就要往前凑。 但我刚往前迈出一步,如浮雕一般的人脸立时便往墙内隐去,眼看着变得透明起来,转眼间就消失不见了,就像墙面上从未出现过一样。 “皮猴儿……”我几乎是扑过去,拍打着墙壁。 蓦然,背后响起一声无法形容的叹息。 我再度回头,就在窗户旁的墙壁上,皮猴儿的脸又一次浮现出来。我刚想近前,就看到他两只眼睛忽然一阵滚动,一下子变成如墨汁般的颜sè,几乎同时,我听到一个声音。 “别……” 我脸sè一变,本能地停下脚步,盯着皮猴儿几乎看不出模样的脸。 “……出了什么事?”沉默片刻,我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声。 我看到他脸上仿佛扭曲了一下,一个冷森森的声音响了起来。 “他来了……他马上就来了……” 我一愣:“谁来了?” 这会儿我突然觉得,皮猴儿要是能说英语就好了,至少他还是她能分得清,我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那红衣女鬼。 就在这时,皮猴儿的脸上出现一阵痛苦的神情,表情极度扭曲,就连脸颊上没有了血sè的腐肉也一起抖动,随即我听到他几乎嘶叫道:“伊……啊……” 瞬间,他原本呈现无比痛苦的脸上一下变成了无法形容的狰狞表情,我大惊,不知他为何会突然变成这样。 陡然间,皮猴儿两眼猛然一瞪,张开嘴巴发出“嘶……哈……”的声音,紧接着,脑袋上本来如枯草般死气沉沉的头发无风张扬,绞成一股股,如章鱼的触手一般,不断狂舞着伸长,向我扑了过来。 不等我反应过来,数道绳子一般的黑sè长发便将我缠了起来,我的一只胳膊立时和身体捆到了一起,还不等我想扯,缠在身上的长发居然游动了起来,我只觉得身上缠着的是无数条粘乎乎的长蛇,勒得紧紧的,顿觉全身无力,蠕动的感觉让我有种浑身酥软的麻痒感。 虽然还有一条胳膊在外面,但我还没想到如何解决,蛇一般的长头便不仅越缠越紧,甚至发梢好像长了倒刺一般,透过我的衣服直往我皮肤里扎,一瞬间,我就觉得全身像被无数虫子在叮咬似的,那滋味我根本无法形容。 “皮猴儿……”我近乎绝望地吼道。 不过看起来,皮猴儿似乎不再是我认识的皮猴儿,虽然脸还能看出他的模样,但在我看来已经像是陌生人一般,或者说他现在只是一个鬼,一个只想杀人的厉鬼。 我试图用另一只还能活动的手去扯,没想到身上的头发力量更大,越扯似乎缠得越紧,疼得我全身冒汗,忍不住大叫起来。 我叫的声音很大,话已经说不出来,可惨叫声居然都没有惊动旁边邻居,或者他们以为这屋根本没人,所以叫声也不会是人发出来的。 估计再这样下去,长发很快就能把我勒成两半。这时我忽然想到身上的舍利子,为什么这长发不怕呢? 这时,皮猴儿脑袋上的头发再次伸出几股,向我伸了过来,看样子是准备把我那只还能活动的胳膊也捆上。 我相信,如果再被缠上的话,我只有等死一条路了,想到舍利子在我衬衫上面的口袋里,我忙伸手摸了摸。 一摸之下我才发现,缠在身上的头发似乎小心地避开了衬衫上的口袋,我忍着几乎被折磨得就要吐血的感觉,哆哆嗦嗦地掏出了舍利子。 当舍利子握在掌心中时,我惊讶地看到,正伸向我的几股长发顿时停在半空中,左舞右扭,却再也不敢靠前。 似乎有戏,我拼了全身的力气,用颤抖的声音开始念起《心经》,不知是经文还是舍利子的原因,空中伸过来的长发触电般地一震,然后疾速向后缩了回去,就连身上缠着的头发也似乎松了一些。 不一会儿,我看到自己手中的舍利子竟然散发出柔和的红sè光芒,想都没想,我将舍利子往自己身上的长发拍了过去。 本来还像长蛇缠身的头发刹那间纷纷如遇到克星般,迅速从我身上游了开来,但还是让我拍中了一缕长发。 “吱”一声,像是一声惨叫,那长发如死蛇般从我身上跌到了地面,不仅如此,我注意到被我拍中的地方一下子冒出一团暗蓝sè的火焰,如火线一般向皮猴儿的脑袋延伸过去。 我不禁脸sè一变,这样下去火焰会不会直接将皮猴儿烧掉。 只是,还不容我担心,一股刺鼻的恶臭令我忍不住抬手掩住口鼻。抬眼一看,正瞧见皮猴儿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一眨眼隐没在窗户旁边,而蓝sè的火蛇也紧跟上去,拍到了墙上。 第一百四十二章 遗言(十五) 随着皮猴儿的人脸消失,屋内猛地掠过一阵yīn冷的寒风,而蓝sè的火蛇立时将墙壁燎成一片焦黑,我一下子呆住了,不知道皮猴儿的魂魄是不是也被这火烧到了,更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皮猴儿……皮猴儿……” 我不断叫着他的名字,脑海中不断闪出“他会不会已经魂飞魄散”了的念头。 屋内一片寂静,我敏锐地感觉到屋里的温度恢复了正常,不由得叹了口气,皮猴儿人已死,就连魂魄也不知道还在不在。 说也奇怪,知道皮猴儿死了以后,我竟然没有多少难过的感觉,满脑子只是想着他刚才对我说的,他来了。 我立时想到当初在jīng神病院时的情形,吴潜曾也说过同样的话,或者,皮猴儿口中的“他”,应该是她,那个红衣女鬼,又或者会是缠着我父亲的那个小鬼影。 皮猴儿死了,但死在什么地方,又是如何死的,我一点也不知道。 稍稳定了一下心神,我才感到全身又疼又痒,撩开衣袖一看,才发现自己身上被长发缠住的地方不仅出现纵横交错的红sè勒痕,更是布满了点点血珠,看来刚才那长发的确有扎入我的肌肤之中。 我找了条毛巾,在水管下冲了冲,抹了抹身上的血点,只感到身体阵阵又酸又软,只好坐在床上,脑子里一时间思绪如乱麻一般,一点头绪也没找到,干脆将舍利子又放回到口袋,期望着皮猴的魂魄会再次回来找我。 但一直在皮猴儿家呆到天快亮,皮猴儿的魂魄也没有再出现过。 望着窗外逐渐亮起来的天空,我才想起来应该尽快离开他家。 回家的路上,我并没有坐车,而选择了步行,为的是能够找出一点线索之类的东西,但除了一堆假设,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一路上,我总觉得身后不太对劲儿,似乎有人在暗中盯着自己,但查看了半天,也没发现有可疑的目标。 只不过回到家打开房门时,我才知道自己的感觉没错,因为刚打开门,后脖子立时感到一下刺痛,下一秒便失去了知觉。 等再次恢复了知觉后,我发现自己就躺在大门口,抬眼一瞧,家里被几乎翻了个底朝天,当时第一个念头是遇到抢东西的了。 果不其然,家里的一些现金以及身上钱包里的钞票都不见了,这些并不重要,最主要的是身上的舍利子不见了。 显然刚才失去知觉是因为有人从后面偷袭了我,我不禁又气又急,还有一些后怕,进来的强盗只是弄晕了我,这要是直接把我弄死可是件非常容易的事情。 因为身上的舍利子不见了,我心中更是纷乱无比,想都没想,本能地将家里门窗全部锁死,然后窝在床上,全身不住的哆嗦,比起见鬼,刚才的经历更加让我感到害怕,死亡在那一瞬间离我是如此的近。 我不免恨死那个进我家抢东西的家伙,那是舍利子,又不是宝石,他拿了能卖到什么地方,同时,我又觉得有些古怪,似乎没听说家门口附近出现过这种入室抢东西的方式。 勉强值得庆幸的是,丢失的是叶伯伯死前交给我的那颗舍利子,之前放在家里的舍利子我已经在外面找地方收藏好。 现在需要做的,是尽快打电话通知银行,我需要挂失。 勉强办好了挂失手续,我只觉得头晕脑涨,到最后根本已经没办法再思考,干脆倒在床上,将被一蒙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我突然间一下子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缓了缓神,我注意到屋内光线昏暗了下来,不禁吓了一跳,自己没觉得睡得时间很长,怎么天黑了? 抬头一看,这才惊讶地发现,窗外不知何时浓雾弥漫,有如一幕巨大的白布挂在外面,不仅如此,我还感到有一缕缕yīn寒的冷风慢慢渗进屋来,无意中斜眼一看,床边墙壁上凝结了不少细小的水珠。 再看窗外,白sè雾气中似乎不断有人影在闪动,一张张恐怖狰狞的脸在雾中一闪而过,看得人胆战心寒,像是无数恐怖片里的镜头在面前晃过。很想闭上眼睛不看,但目光像被锁住一般,移都移不开。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我不知道自己被逼盯着外面多久,大脑一片空白。直接雾气逐渐消散不见,我都没能回过神来。 说实话,那段经历对我来说其实并不可怕,更恐怖的情形都经历过,只是看到那些,我突然想到一件事,身上失去了舍利子,我似乎又会不断见鬼了,而且暗中还有那地方的问题没有解决。 关于那个地方,我已经好久没有想了,这次看到的让我一下子又回想起那地方的恐怖。 屋内的阵阵yīn风已经消失,但墙壁上、地面上以及窗玻璃上出现的水珠依然还在,cháo气扑面。在床上又趴了半天,我才敢翻身起来。 那颗舍利子被我存入了银行保险箱,这是个秘密,我一个人的秘密,虽然月月要付钱,但放在那里我还是比较放心的。 看了一下时间才知道已经接近傍晚,今天肯定是去不了银行了,几乎是战战兢兢地度过了一个晚上,转天一直耗到中午,我才直奔银行。 我感觉,中午太阳那么足,肯定遇到鬼的机率会极小,而且那时人也多,应该不至于遇到抢东西一类的事情发生。 取舍利还是很顺利的,拿到手后,我的心里才算踏实了一些,很小心地回到家,我用红绳穿了个小布兜挂着脖子上,舍利子就放到布兜里,琢磨着这样应该能保佑我了。 万也没想到,几天后,我再次被人偷袭,舍利子就此又让人抢走了。 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倒霉到家了,已经努力将作息时间改为晚出早归,还是没能防住打闷棍抢东西的。 如果不是有好心人注意到并将我送到了医院,我也就彻底横死街头了。 说起来,医院是我最害怕的地方,尤其当时的情形是我再次可以见到鬼,身上却失去了舍利子的保护。 由于医院要求我留院观察一天,我的担心很快就变成了现实,天sè渐渐黑暗了下来,虽然我躺在观察室病床上,还是能听到门外楼道里传入耳中的各种各样哭泣声。 而虽然观察室内除了我还有不少病人,我依然可以清晰地感觉到房内温度在慢慢降低。 就在这时,我竟然感到了无法忍受的尿急。 第一百四十三章 遗言(十六) 我躺在病床上,很后悔先前没要个壶,现在只好起来去厕所。 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的,我努力从床上起来,咬着牙往观察室门口走去。 直到那会儿,我还没明白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勉强记得是在自己家楼下被人从后面打趴下,醒来后就在医院里,身上已经被洗劫一空,医药费都是送我入院的好心人垫上的。 我拉开观察室的屋门,过道上的一幕让我头皮一阵发麻。 门前,一个女生扶着另一个女生走了过去,我听到被扶着的那个女生表情痛苦地说道:“腰疼也好不了了,真讨厌。” 我并没有注意另一个女生如何安慰她,只看到一个全身沾满鲜血的成形婴儿正紧紧箍在被扶着的女生腰间,小小的手臂变形拉长,早已超出人应该有的极限,两只刚能看出手形的小手死死扣在一起。 我急忙错开眼神,不去看她。 好不容易走进厕所,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男子正在水盆前洗手,突然间,原本正合适的水流一下子变大了,溅了他一身。 “靠,破水管子,还有毛病。”那男子骂骂咧咧,关也不关水管便走了,但我分明看到一个身穿黑sè长袍的人影刚才一下子将水龙头拧大了,最主要的是,那人影看不到脚。 我连手都没洗便回病房了。 回去的时候,一个身上穿得破破烂烂的流浪汉,挥舞着黑漆漆的长指甲在走廊上游荡,我努力保持着目不斜视从他身边擦身而过,看到他一转身,光着两只脏兮兮的脚悬在地面上,一路飘浮着跟在我身后。 背后一阵阵yīn凉,我走进病房,直接躺回病床上,闭上眼睛,感觉那东西在我床边站了半天才离开。 我偷偷睁眼看了看,这观察室其实也不干净,里面墙壁处就有一个面对着墙壁站着的女人,不时转身打量一下屋内,而她那发青的脸上,已经变成紫sè的舌头长长吐出嘴唇。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熬过那一夜的,天亮后,我便想也不想去楼下办理出院手续去了。 居然能在医院平安度过一夜,我已经感到很庆幸了。 回到家里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没敢出门,生怕自己受不了那一幕一幕恐怖的经历,更怕那地方的东西会找到我。 虽然两次被抢都报了jǐng,但由于找不到任何目击证人,所以毫无进展。 就这么忍受着,我体会到了惶惶不可终rì的感觉,那段时间,我就像是一个已经被判了死刑却不知道刑期是哪天的囚犯,傻坐在家里,吃不好睡不着。 如果就那样一直下去的话,估计到不了现在,我就已经挂了。 不过最终,我还是没有被打败,原因却是一次口渴。 那会儿我渴了就习惯到厨房,打开水龙头直接对着喝上几口,一抬头,正看到水池上方墙壁上挂着的镜子,一恍神的功夫,我仿佛看到镜子里闪过一个不认识的人影,不由得吓了一跳。 但仔细一看,才发现里面不过是自己映出来的样子,只是当时我差点已经不认识自己了,头发像顶着个蓬乱的鸟窝,脸上的胡子长得老长,两眼窝深陷,黑洞洞的眼眶里,红sè的血丝几乎将白眼球覆盖住。 我摸了摸脸,凑近镜子仔细看了看,想不到突然间,我看到眼睛里的红sè血丝正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四下蔓延,数不清的血丝如同无数已经引燃的导火线,向着耳朵、鼻子、嘴唇、脖子以及头顶辐shè开来,有如看着自己的脸正在碎裂开一般。 “啊……”我大惊,忍不住挥拳砸了过去。 随着“啪”一声,我的脸眨眼间四分五裂。 可很快我便发现,带着血丝的大大小小碎裂镜片中,都映出一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脸,每一张脸上的每一双眼睛呈现出令人惊恐的血红sè。 其实见到这种情形对我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那段时间经常会出现迷迷糊糊睡到半夜,突然发现有人影猫着身子蹲在脚边;还有开冰箱时能看到镜面一般的门上闪过一个模糊的影子。 有人曾说,恐惧到了极点就是愤怒,我现在就觉得自己愤怒了,左右都是一死,我非要自己在死之前抵抗一下,束手待毙实在太逊了。 反击的第一件事,就是整理房间。我都不知道自己消沉了多长时间,总之整间屋已经变得脏乱不堪,不知道是不是门窗紧闭的原因,屋内不仅yīn暗而且cháo湿,角落都散发着霉味。 费老了劲儿才收拾好房间,我忽然发现,自己肚子饿了,这还是那段时间第一次明显感到饥饿。 冰箱里是没什么吃的了,连方便面都找不到一包,我索xìng出了趟门,不仅买了食物,还买了这个笔记本,我要将发生的所有事情,在我还能活着而且拥有记忆的情况下写下来,至少当我死以后,有人发现我的尸体时,还能看到这个本子,知道我所经历的事情。 好好吃上一顿之后,我决定选择另一种生活。 我开始出门,四处寻找以后可以落脚的地方,然后便将现在住的屋子租出去。 任谁也想不到我会选择住在哪里,利用租房的租金生活。 我偷偷住到了皮猴儿的家里,他家还有那些我们曾经收集出来的资料,多数都是有关于那个地方,虽然从未有人能够向我解释关于那地方的事情,但如今我一定要努力从资料中理出一些头绪。 首先可以肯定那地方有恶鬼横行,而且似乎并不打算放过曾入住到里面的人家。 接下来,根据皮猴儿收集传闻与我和叶伯伯住在一起时听到的讲叙,那地方开始住进去时并没有任何异样,有些古怪的是阁楼与地下室,听说住进去时,阁楼曾也有人家当住房间,但很快他们便搬走了,原因不明,应该是一对刚结婚没多久的夫妻,但由于资料不详,皮猴儿都没有找到这家人的姓名与其后的住址,叶伯伯也只是根本有限的记忆提供的这些资料。 之后阁楼与地下室便成了各家堆放杂物的地方,但一段时间后,大家便发现,那地方开始出现恐怖的事情,深夜女人的哭泣声与听不懂的歌声、走廊上或某些墙角角落处看到女人的身影、隐约可闻的婴儿啼哭, 难道有一大一小两个鬼?我不禁这样想着。 但鬼为什么要对曾住进去的人下手?它们是如何找到这些人的? 如今,有可能住进去的那些人当中只剩下我还活着,另一个逃到国外的叶闻墨不知道是生还是死,我想多半可能已经死了,恐怕皮猴儿到死也不可能找到他。 现在,叶伯伯的师父拼死留下的三颗舍利子全都不见了,失去了保护我的东西,那地方的鬼很可能已经盯上了我。 一时间,我突然生出一种冲动的情绪,我要去一趟那地方,直接面对那些能够要我命的恶鬼。 第一百四十四章 遗言(十七) 要再次面对那地方的念头一经冒出来,便一发而不可收拾,我越来越按捺不住这个想法,一天中午,我直接去了那地方。 到那里之前想得挺好,直接冲进去,倒要见识一下里面的恶鬼如何能杀了我,但没想到只是刚到院子大门口,我就感觉腿一阵阵发软,根本提不起冲去的想法了。 那地方整个看起来给人一种yīn森恐怖的感觉,说不清,就是一种感觉。 像被定住一般,我就那么站在大门口,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 忽然,两个听上去颇为飘忽的声音传入耳中。 “这个看什么呢?” “不知道,好像看院里那空房子吧,yīn森森的。” “我有点冷,快点走吧,这人好像看傻了……” 声音飘入耳中,然后渐行渐远。 我突然间意识到,自己的确有些傻,头脑一热跑到这里来,其实我根本不想死。 又一次,我选择了逃跑,不过却没觉得可耻。 从那个时候起,我开始四处寻找能够保护我的东西,城里和附近的寺庙、道观以及庵院我差不多都访遍了。 可悲的是,花钱请到的各种宝贝都无法抑制住自己见鬼的情况。 倒是在出市区不太远的河清县那座寺庙里,我有幸见到了一个老方丈,感觉他相当厉害,因为他一眼就看出我不仅经历了不寻常的事情,而且身上阳气几乎衰至极点,所以一到入夜时分便会见到鬼。 不用他细说,我也明白自己基本上已经时rì无多,当时我还不是完全就相信,不过既然他那么说了,我自然要寻问一下他有没有化解的方法。<ww。ienG。com> 其实那会儿我想过,如果他要我捐上一大笔钱后才说有什么方法化解,我不但不会掏钱,而且很可能会暴走,那段时间我已经被骗了若干次。 不料老方丈只是摇摇头,他说因为一些他无法想像的原因,我已经惹到了一些十分麻烦的东西,这是他无法化解的。 不过在了解了我身上发生的所有事情后,他还是给了我个建议。 可以在他现在呆的寺庙里住下,每天念经礼佛,只不过这方法并不一定能够救我。 我注意到他的脸sè在一瞬间有些犹豫,心中不禁一动,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我真住下去的话,一旦出了事,很有可能会波及到寺内其他的僧人。 那一刻,我立时相信面前这位老方丈不管能耐如何,都是一位得道高僧。 也正因为如此,我不能选择他说的这个方法。 老方丈不等我明说便看出了我的想法,他并没有再强求,伸出手,将他一直握在手中的一串念珠递给我。 我记得他告诉我,这念珠已经跟了他很多年,希望能够保佑我尽可能长的时间。 虽然口头上推辞,但我内心深处真的动心了,在老方丈的坚持下,我还是收下了那串念珠。 回去后,我听从了老方丈的建议,天刚黑我便坐床上,握着他赠我的念珠不断念诵《心经》。 说实话,之前我也念过,但基本上没效果,有时反而更容易引起看见的一些鬼注意到我,而如今手持念珠再诵《心经》,竟然头脑一片清明,身边也立刻安静了,就连心绪也平复了下来,之后握着念珠睡觉都觉得心平气和。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还真以为情形会慢慢好转,甚至已经打算搬回自己家去住,算算找的租客也差不多到期了,于是便选了一天回去了一趟,准备和租我房子的那家商量商量,想不到那家人竟然还想继续租。 一是价钱的确让我心动,目前没有工作,房租可以让我省了不少事,二来我还想再整理一下资料,考虑了一阵子,便索xìng答应了下来。 还以为之后的生活还能保持平静,想不到我还是逃不掉自己的命运。 忘了具体是哪一天,只记得那一晚我本打算接着念经,但那一晚,无论我如何念,心却一直也静不下来,总觉得要有事发生,而屋内也似乎有什么东西,但偷偷看了好几次都没有发生异样。 勉强凑合着度过一夜,天亮时,我起来去厨房洗漱,却发现大门上里面多了一只红sè的手掌印,这让我不由得大惊。 手掌印并不大,看着很像是个小孩留下的,不过显然这不会是人的。 从那一天起,每天屋内都会出现异样,有时是手印,有时是脚印,有时则是交叉的十字,而且都是如血一般的红sè。 更让我心寒的是,这些痕迹正不断靠近我呆的卧室。 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更可怕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一天夜里,外面毫无征兆地开始下起雨来,随着雨越下越大,阵阵狂风席卷而来,雨声掩饰不住呜呜的风声,我依然无法平静下来,那段时间天一黑我就没敢离开床,去厕所都是战战兢兢的,夜里更是忍着不去。 骤风暴雨将窗户吹得“咣咣”直响,一阵阵传入屋中,有如鬼哭一般,我紧张得不住咽着口水,一遍遍念诵《心经》。 突然间,我听到奇怪的声音,开始声音听上去模模糊糊,渐渐的,我感觉那声音就像是从耳边直接传入脑海当中。 这下的确让我心中大惊,经文立时便乱了,顿时间,我发觉那声音倍感凄凉,就像是一个女人正声嘶力竭地低吼,这凄厉的声音让我更加无法将经文念诵下去,只有用力再用力地握着那串念珠,期望能借此给我心里一些帮助。 正在这时,屋内的灯闪了几下,“嘶啦”一声熄灭了。 “呃……”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等我准备查看,目光掠过窗户时,我竟然看到窗边出现一个穿着红衣服的人影,借着窗外的自然光,我只能通过轮廓感觉是个女人,却明显感到她正冷冷地盯着我。 凄凉的叫声依然没有停止,我注意到那女人的姿势极其诡异,似乎是正准备从窗外爬进来。 我盯着那女人一点点往屋里爬,不禁有些失神,不过只是片刻,我猛然意识到自己再不做些什么,恐怕只能等死了。 几乎是拼尽了全力,我强压住自己似乎就要跳出来的心脏,大声念起了《心经》。 这时,我注意到那女人的身子似乎窒了一窒,同时间,脑海中响起近乎疯狂的吼叫声,我甚至可以分辨出,那是一个女人的吼叫,声音中包含着一种临死前的绝望与不甘。 第一百四十五章 遗言(十八) 我尽了自己的全力去忽视那个声音,随着经文念出,那红衣女人的身影消失在窗边,但脑子里依然还是回响着那可怕的吼声,不过倒是越来声音越小,最后终于不再响起。 一时间,除了风雨声,屋内再也没有其他怪异的声音,我还不敢停止念经,不知是不是雨势太大,阵阵cháo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不知道女鬼还会不会回来,我只是继续坐在床上念着经,奇怪的是,我竟然没听到皮猴儿家旁边的邻居有什么反应,难道他们都没听到?还是他们都出事了? 看来那方丈的担忧没错,我现在就像个灾星,呆在一个地方就容易引起那玩意儿过来。 很庆幸我没决定找个寺庙住下,一来我相信,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二来我本心真不希望给其他人带去麻烦,尤其是那玩意儿的麻烦。 这一走神,我的经一下子念不下去了,而且还感到不由自主一阵阵憋得慌的感觉,这时候我居然很想上厕所。 真是活见鬼,早不想晚不想,这会儿却有这种感觉,而且还越刻意不去想,感觉反而越厉害。 这事没办法,必须尽快解决,我从床上起来,走到房门前,小心翼翼地拉开房门看了看,厅里安静得掉根针恐怕都能听到,屋里还是没电,我只好掏出手机,不过这玩意儿散发出的光线更不怎么样,照得我身边绿莹莹的,异常渗人。 四下打量了一眼,我使劲咳嗽了一声,不过心里害怕的情绪让我的声音有些发颤,使劲抓着念珠,我大着胆子出去直奔厕所。 结果出了一件麻烦事,因为害怕将念珠沾上污秽,我顺手将念珠还有手机都放到了厕所门口的洗衣机上。 厕所面积并不大,我站到了马桶前,刚解开裤子,便听到了就在我身后,切切实实地响起一声yīn恻恻的笑声。 我当时全身一僵,头皮过电一般的阵阵发麻,怕什么来什么,而且听上去好像就在身后,我不禁后悔把念珠放到了厕所门口。 那一刻我想了很多,多得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然后我意识到,除了那笑声,身后似乎并没有什么动静。 这突然间一吓,我也没有继续上厕所的想法,哆哆嗦嗦地系好裤子,僵硬地转过身子偷偷看了一眼。 身后什么都没有。 我这才松了口气,大概刚才出现了短暂的幻听,纯粹自己吓自己。 我一伸手,抓起念珠和手机,飞一般地冲回里屋,似乎只有呆在床上自己才会安全。 那一夜可以说是度秒如年,我是一直盯着窗外,看着天渐渐发亮,心里想着终于平安度过一晚,想不到,刺耳的jǐng笛声一下子划破了这原本平静的清晨。 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急忙从床上跃起,扑到窗前往下看,来的是一辆救护车,看样子不知这楼哪家人得了急病。 更让我想不到的是,一辆刚走没多久,又一辆救护车飞弛到楼下停住。 一夜间,似乎这楼内住户不少人得了急病,我一直盯着楼下,半小时内这楼下一共停过四辆救护车,最后一趟竟然先后抬上去两个病人。 由于是偷偷入住皮猴儿家,我没敢立时露面,直到中午我才悄悄出去,确信没人注意我,迅速逃出楼。 转了一圈,我又回到皮猴儿家楼下,正好听到几个在外面的邻居聊天,几乎不用我打听便了解到,昨晚楼内出了怪事,五户人家有男有女都因为昏迷不醒进了医院,奇怪的是,就连睡在他们旁边的人都没留意到他们发病,昨夜这一楼的人睡得死死的,五个病人都是天亮后才被家里人发现并叫了救护车。 这不禁让我联想到昨晚遇到的情形,会不会是那红衣女鬼弄不死我,开始祸害整幢楼内的住户? 不管是不是,我已经决定不再住皮猴儿家了,以前没事不代表永远没事,看来我还是大意了。 当晚,我找了一个网吧,准备凑合一宿,想不到半夜时,原本灯火通明的网吧一下子整个黑了下来,紧接着,所有人的电脑接二连三自动关机,还不等所有上网的人反应过来,电脑屏幕突然又亮了起来,显示出一个披散着长长黑发的红衣女人。 “啊……” 网吧内不断响起惊恐的尖叫声,有人忍不住从椅子上站起来,向门口冲去。 我听到有网管在大喊:“是病毒……是病毒……” 当然,我不相信,趁着乱哄哄的情形,我也冲到网吧门口,顶着有可能被踩踏的压力硬是挤出了网吧。 我实在想不到那女鬼是怎么办到的,难道恶鬼都这么强大? 从网吧出来,我几乎是落慌而逃,一直跑到一座立交桥下才停住脚步,那一夜,我就是在立交桥下战战兢兢度过的。 本以为红衣女鬼会追来,但直到天亮,我身边也没发生任何恐怖的事情。 难道她像猫抓老鼠一般在玩我,我不知道。 转天我准备去皮猴儿家将那些资料整理一下带走,不料刚到他家小区门口,便发现数辆救火车停在楼下,我一眼就看到皮猴儿家玻璃全碎,窗边**,明显有火燎过的痕迹。 皮猴儿家昨夜失火了? 我大惊,但那时我根本没办法进去查看情况,如果说还有些幸运的话,那就是这个笔记本我一直是带在身上,只可惜的那些资料,恐怕只剩下笔记本里的零星一点。 那一刻,我突然有种那地方还是赢了的感觉。 不过,我还没打算直接放弃,而是选择了能活一天就活一天的方式。 说实话,选择一个人过着近似隐居的生活,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尤其一到夜晚还要担心女鬼缠身的人。 白天还好,一到天黑,我只能找一些没有人的地方勉强住下,随便忍上一夜,虽然有念珠,但经过那天雨夜,我心里知道,念珠并不是万能的。 终有一天,我会死在恶鬼的手里。 但在那结局之前,我还是需要找一个地方住。 …… 第一百四十六章 找人 记录到这里便结束了,后面只剩一页页的空白。 白茹合上笔记本,放到了沙发前的茶几上。 围在茶几旁的几个人一时间都沉默不语,沈军的记录他们都看完了,至于他说到的零星资料,在笔记本最后封底夹层处也找到了,不过只是几张写着字的纸,字迹有些潦草,应该是匆忙中记录下来,大概沈军当初写下这些时,只是为了捋顺自己的思路,现在却成了仅有的资料。 “有什么想法?”况非凡看看白茹和顾异,率先问道。 他和许辉可以说是历经千辛万苦才保住小命回来,结果除了这个笔记本,什么也没找到,如果从这上面再挖不出点线索出来,实在太对不起他俩这趟“旅行”了。 笔记本里的内容是白茹一字一句念出来的,顾异听得很仔细,况非凡这么一问,他倒是反问了一句:“你们遇到那僵尸时,没看到身边附近有念珠?” 况非凡看了一眼许辉,两人想了想,都摇了摇头。 顾异把身子往沙发里一窝,叹了口气,道:“看来那个皮猴儿家被烧后,沈军便开始找一些空屋过夜。” 许辉皱着眉:“本里说的那地方甭问,就是小楼呗,看来沈军的死又是那小楼里的恶鬼干的吧。” 顾异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不一定,听你们形容遇到的情形,我觉得那个沈军绝不会是单纯被什么红衣女鬼害死的,你觉得呢?” 他最后的问话指向白茹。 白茹点头表示同意:“不管是僵尸或者丧尸之类的,必然受外来因素影响,见鬼后变成会动的尸体,这有点说不通。” 许辉干咳了几声,一下打断了白茹的分析,他心里一直有件事堵着,现在实在忍不住,脱口问道:“我一直想问问你俩,我和非凡遇到的那个鬼老太太,和那地方有关系吗?” 况非凡听他这么一句,干脆也追问了一句:“我在镜子里也看到了异样,是不是也和那地方有关?” 顾异伸出食指晃了晃:“显然,那不是小楼里的鬼,而是徘徊在空楼里的鬼魂,很可惜,因为你俩的体质,结果就‘中奖’了……” 说着,他还打了个响指,似乎况非凡和许辉的遭遇是一种走运的表现。 知道他也不是有意拿他俩打趣,只是为了活跃了一下气氛,但被他这么说,两人还是很郁闷。 况非凡心中一动:“见鬼,我和许辉现在这样,岂不是和笔记本里沈军形容自己容易见鬼差不多?” 这说法立时得到大家的认可,沈军当初很可能也中了“锁魂印”,只不过他并不知道。 白茹不想在这些事上过多纠结,她翻了翻手上的资料,慢慢分析着。 目前情形还是提供了一些线索,知道了当年小楼的建筑设计师,就有可能了解到当年小楼真正主人的情况,这方面显然当初沈军没办法了解,不过现在有况非凡和许辉,以他们的能力应该可以查到这位设计师的情况。 顾异提出一个疑点,记录中那三颗舍利子的下落是个谜,如果能找到那三颗舍利子,像何少卿的伤势、况非凡与许辉身上中的“锁魂印”,甚至是进入小楼都极有可能不再是问题。 许辉又插嘴道:“这事我觉得有可疑,虽然听那意思,舍利子似乎很像宝石,但以沈军形容的两次被抢实在有些不寻常,我有感觉,那并不是普通的被抢,极有可能是抢他的目标就是他身上的舍利子。” 毕竟这不是在jǐng局,虽然没有证据,但只凭感觉和经验,他还是把自己的看法说了出来。 顾异摸着下巴:“这倒是个事儿,既然你觉得目标是舍利子,那么抢了他的人就是了解舍利子的价值,这方面倒是可以在行内打听一下。” 况非凡一直琢磨着一件事,现在听到顾异这么一说,忽然问道:“对了,顾异,我想问问,如果一个人真拥有三颗舍利子,是不是对付恶鬼就会相当厉害?” 顾异想了想,道:“也不一定,这要看舍利子是在谁的手里,说白一些,舍利子不过也和你手上那念珠一样,只能起到一些辅助作用,不过若是拿着舍利子的人拥有一定修为或者手段的话,倒还真能到那小楼里一拼。” 白茹把几个人说的重点记到纸上,然后看着其余三个人,问道:“还有什么都提出来。” 况非凡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忙道:“对了,虽然我们都进过小楼,但有件事我们还真没注意,笔记本里提到的,那小楼里还有个地下室。” 白茹边记边道:“这个是值得注意的地方,但目前咱们还没办法再进去一探,有机会再想办法看看吧。” 目前看来,似乎也就是这样了,与其继续再分析笔记本里的内容,不如开始行动。 许辉拿着记下的便签纸,道:“得了,我回去工作,然后去查建筑设计师的情况。” 况非凡知道他勉强也算是这方面的专家,便看着他补充道:“别忘了,有可能就查一下沈军被抢的案子,应该有记录……” 说到这里,他觉得自己大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似乎本里的内容还有值得注意的,却一时间抓不住头绪,结果只是张张嘴,最后还是放弃了。 许辉没注意到他的表现,用手指点着面前的便签纸,嘴里道:“我说非凡兄,我要查这么多东西,是不是你也帮帮我的忙呢?” 不料,没等况非凡答应,顾异抢先道:“况非凡有可能要亲自办一件事,恐怕帮不了你,我估计他可能一段时间内还没办法回去工作……” 这话让况非凡和许辉都是一愣。 顾异挠着头,表情忽然有些扭捏,还从未见过他这样,两人不由吃了一惊。 还是白茹开口解释道:“是这样,你俩出去时我和顾异也一直琢磨办法,结果顾异想到一个人,不过可惜,找这个人可能会有些麻烦,想来想去,恐怕也只有非凡你能去了。” “谁啊?这么神秘?”况非凡不禁问道。 第一百四十七章 吃完聊 经白茹这么一说,就连许辉都有些好奇,幸好白茹并没打算卖关子。 “这人叫风天,他有个习惯,管自己叫‘民间术师’,不过此人的确有些手段,有不少驱鬼的方法,据说挺管用。” 顾异摸着鼻子,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倒不是据说,是挺管用,不过是些小手段而已。” 况非凡好奇地看了看顾异,只是他说完后便又闭上嘴巴。 白茹撇撇嘴,道:“有本事你去,要不就别插嘴。说起来,我只听说过这个名字,并没有见过他,因为他这个人最大的毛病,就是认为女人不应该干驱鬼的事。” 说到这里,白茹语气明显有些不快。 况非凡刚想劝几句,但眼角的余光看到顾异将食指竖起放到嘴边,冲他做了个闭嘴的手势。 白茹并没留意到顾异的手势,用力挥了一挥手,像是赶开提到风天带来的不快,接着道:“不管如何,总算是有点本事,所以非凡你去和他讲讲咱们遇到的事情,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或者建议。” 许辉不太明白地问了一句:“顾异既然认识这个人,为什么他不问?” “呃……”顾异顿了顿,没说话。 还是白茹道:“因为他俩原来认识,但不久以前因为一些原因打了起来,现在基本上已经是只要见面就是仇人眼红了。” “这么严重?”况非凡不禁有些惊讶。 顾异干咳两声:“别问,问了也是心病,反正别让我和他在一起就成,话最好都少说。” “既然这样,他会帮忙吗?”况非凡不无担心地问道。 白茹点点头:“你去亲自找他一趟,上门求助的话我想他不会没有反应的,而且既然有能力,遇到这种事总应该会出手,或者提一些想法之类的,总之,见机行事。” 况非凡不禁失笑,见机行事,这四个字用在这里实在有些古怪,但看白茹说得郑重,也认真地点了点头。 至于剩下的事情,就还有何少卿的病情,这个还要依靠白茹和顾异两人照顾。 白茹将写着风天手机号的便签纸递给况非凡,纸上还有风天的住址。 接过便签纸一看,况非凡不由得愣住了,这个风天竟然没有住在本市。 “你觉得他要和咱住在一个市里,我还至于这么麻烦吗?”顾异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不禁脱口而出道。 “得,看来又得‘出差’。”况非凡耸一下肩头。 还好坐火车的话,离风天住的城市并不算远,不过几小时的路程,再加上火车票这个时候非常好买,况非凡转天中午便到了目的地。 走出人cháo涌动的车站,况非凡掏出手机给风天拨了过去。 虽然说顾异和风天有敌对情绪,但他还是提前和风天联络了一下,当然,一条短信取代了直接通话。 但况非凡现在可是有求于人,自然不能只发个短信完事。 电话接通后,那头传来一个很干脆的男子声音:“哪位?” “您好,我叫况非凡,昨天应该有人和您通过信,有些麻烦事希望您能帮忙指点一二。”况非凡照着白茹教的意思说道。 沉了片刻,电话那边的风天淡淡地说道:“你打车到启明路十三号接我。” 虽然听上去语气里并没带什么情绪,但况非凡还是感觉风天这人有一些冷傲的xìng格,只是不知道是因为他是顾异介绍的才这样,还是本人就是这个样子。 但况非凡还是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向司机说了那个地址,有些奇怪的是,刚才风天说的地址并不是之前写在纸条上的地址,难道是搬家了? 出租车停下时,况非凡发现车就停在一个临街的小区大门前,他注意到门口街边站着两个男人,看样子像是正在等人。 略打量了一下,两人年纪都差不多,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其中一个离他坐着的车最近的西装男子,看着皮肤有些苍白,戴着副眼睛,正不断用手绢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脸sèyīn晴不定。 而另一个男子被这个戴眼镜的男子挡着,只能看到一半身子,不过看样子这人颇为沉稳冷静,即便只能看到半边脸,模样也可以算得上俊朗,穿着很随意,一件白衬衫,一条牛仔裤。 除了长得还凑合,丢到人群里也就是一普通人,况非凡对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这样。 况非凡让司机等一下,便从车上下来,径直向那两人走了过去,他断定这两人中有一个就是风天。 “请问,哪位是风天?”况非凡很客气地问道。 眼镜男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白衬衫,这个举动落到了况非凡眼中,他笑了一下,冲白衬衫伸出手:“你好,风天先生。” 白衬衫微微一回,伸手和人握了握,轻轻点了一下头,道:“你好,贵姓?” “况非凡。” 风天对况非凡的自我介绍只是笑了一下,并没有什么反应,也没打算继续和他聊天,转头对眼镜男说道:“你的事我会考虑的。” 说完,冲况非凡做了个手势,便直接走到还停在街边的出租车前,拉门上车。 况非凡只好坐到了车前面副驾驶席上。 “去哪儿?”况非凡主动问风天。 “直接走,过十字路口继续开过两个路口,有个‘小川蜀’,我还没吃午饭呢。”风天显然早就打算好了。 求人办事,自然至少也要请吃一顿,况非凡老老实实听他的安排。 “小川蜀”并不大,散座已经都满了,甚至还有人在门口等座,看样子这饭馆相当红火,风天打头推门走了进去,况非凡跟在后面,一见有服务员上前冲风天打招呼,便立时明白了,他是这饭馆常客。 果然,服务员领着他俩来到一个包间坐下,风天轻车熟路地点了几个菜,又点了瓶二锅头,连问都没问况非凡吃什么,便示意服务员出去准备菜。 况非凡并不在意,相反,这种反应已经在他预料之中,这个风天和顾异之间关系紧张,波及到旁人并不意外。 他只是替风天倒了一杯茶,然后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便一口一口自顾自喝了起来。 风天几乎是不易觉察地皱了皱眉,见惯了一上来就求他帮忙抓鬼驱邪的人,还有一见面不等他说话便讲自己如何见鬼撞邪的人,面前这个况非凡却一副并不着急的表现,看他举止极其自然,显然并不是故意做作,但这人本身的情况已经很严重了,体内的阳气几乎衰弱到觉察不到的地步。 至于风天对况非凡怠答不理的表现,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况非凡是顾异介绍来的。 两人就在这种诡异的沉默氛围中度过,一直到服务员将酒菜都上齐了,风天才拿起筷子,冲桌上的菜点了点,道:“吃吧,有事吃完再聊,我可是饿死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互相帮忙 况非凡看了一眼桌上的菜,有些傻眼。刚才风天点菜时他有些走神,并没注意都点了什么菜,以“小川蜀”这个名字来看,饭馆应该以麻辣为主,现在看桌上饭菜,除了风平面前摆了一盘“麻辣血豆腐”以外,其他的菜根本不是以辣为主。 离况非凡最近的是一盘韭菜白米虾,剩下还有桂圆枸杞炖狗肉、葱烧海参、红烧鳗鱼和一个瓦罐的汤菜。 说实话,吃饭方面况非凡一向很随便,有什么吃什么,但他总觉得今天上来的菜有些古怪,似乎有什么讲究。 他看了一眼风天,见他正一口二锅头,一口麻辣血豆腐地吃得正带劲,切成薄片的血豆腐一片片送入口中,红通通的油顺着嘴角淌下,看起来极度享受的样子。 见况非凡看过来,风天笑了一下,用筷子指了指那个瓦罐对他道:“趁热吃那个,对你有好处。” 况非凡盛出来放碗里看了看,黑乎乎,软塌塌的片状物,他不禁好奇地问了一句:“这是什么菜?” “牛jīng髓。”风天边说边给他倒了一杯酒。 况非凡立时明白了过来,什么牛jīng髓,不就是牛鞭嘛,叫得这么委婉。 他不由得苦笑了一声,道:“原来你看出我阳气弱来了,不过这些菜应该不管用,我阳虚又不是因为肾亏。” 风天耸了一下肩头,无所谓地道:“聊胜于无嘛,反正都是虚,你就吃吧。” 况非凡笑着摇了摇头,索xìng放开腮帮子,两人敬酒吃菜,一会儿功夫,风卷残云般将一桌子菜都清扫干净。 风天叫服务员撤掉狼藉的杯盘,又叫了一壶新沏好的茶,看样子这才准备进入正题。 斟上茶,风天打量着况非凡,慢条斯理地问道:“说说吧,你那边什么情况?先声明,我能力有限,不一定帮得上忙。” 况非凡点点头,缓缓将有关小楼的所有事情讲了一遍,基本上该详的详,该略的略,这让风天感觉自己正听故事似的。 一直到况非凡讲完整件事,风天才皱着眉,不住地轻轻摇着头,半晌无语。 看他这副神情,况非凡不禁愣了一下,沉了沉,他问了一句:“怎么了?是不是很麻烦?” 风天表情很严肃地点了点头:“听上去的确有些麻烦,虽说我不知道你嘴里的那个白茹小姐能力如何,但顾异我还是知道一些的,算是挺有本事的,竟然也说他自己不能解决那小楼的问题,他怎么会以为我就有这能力呢?” 况非凡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话还是不想参合进这件事,想了想,他轻轻叹了口气,道:“我也不清楚你有多大本事,只不过这件事已经牵扯到我和我朋友的安全,尤其还有好友正处在生死边缘,所以只要有可能,我就要想方设法找到能帮助我们的人,所以,我希望你有这种能力。” 风天明显一愣,随即依然露出无所谓的样子,道:“这可不是希望有就有的,看你喝酒时的样子,也是个爽快的人,我也不瞒你,你们遇到的听上去的确是硬家伙,估计单凭我一个人的力量不一定能够解决。” 况非凡听他绕来绕去,就是不说准备怎么做,不禁有些气闷,嘴里说他爽快,结果自己却一点也不干脆。但来之前白茹和顾异都说了,风天这人很麻烦,不是简单一两句能够说动他的,更何况他以前还和顾异有过节,这还是况非凡缺少一些八卦之心,不然早就直接问清楚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沉吟片刻,况非凡干脆换了个角度问道:“那风先生有什么建议吗?” 风天慢悠悠喝了口茶,有些为难地道:“建议嘛,我是没有,说实话,最近手上有不少事情没有解决,唉……” 况非凡脸sè微沉,如果说刚才风天还有些不确定的话,现在就成了货真价实的推脱,这不禁让他生出一种感觉,难道风天真的觉得那地方恐怖而不敢去?还是又与顾异有关? 他一咬牙,直接挑明了问道:“我知道风天先生和顾异之间有些误会,不过,那地方的恐怖我想我也说明白了,如果你有能力而不去帮忙,是不是就能心安理得地看着恶鬼害人呢?其实我看你也并非婆婆妈妈的人,何必一再推诿呢?” 看出况非凡神情有异,风天忽然苦笑了一声,道:“算了,我也不兜圈子了,你提到的那地方我可以抽时间去看一眼,感觉一下,具体情况到时具体分析,说实话,我并没觉得自己有多厉害,碰到厉害角sè的时候也不多,不错,我和顾异之间的确有矛盾,但还不至于成为我知道有鬼作恶而放任不管的理由。” 况非凡皱眉不语,只是盯着风天。 顿了一下,风天喝了口茶,长吁了口气,继续道:“这样吧,我现在手上的确有些麻烦事需要处理,你介不介意在这里住两天?了结了手上的事情后,我和你一起去看看。” 况非凡不禁松了口气,有些话还是挑明了效果比较好,绕弯子实在没必要,他举起茶杯,正想说点什么,忽然心中一动,表情古怪地看了看风天,疑惑地问道:“风天先生希望我住这儿?” 风天脸上掠过一丝尴尬的神情,紧接着露出笑意,他揉了揉鼻头,道:“这个,我虽然不想做为去看那地方的条件,但有点事还真需要你帮帮忙。” 虽然不知道风天是什么时候打起这个主意的,但况非凡知道既然需要他出手帮忙,那么自己也必须答应下他的请求。 他也不多想,举着的茶杯一直没落下,向风天轻轻一晃,道:“好的,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开口就是了。” 风天同样举起茶杯:“太好了,我想你正好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呃……”况非凡有种不详的预感,风天一说他也就意识到,帮忙,能帮什么忙,别忘了风天是干什么的,他提出帮忙,绝不可能是普通力气活之类的事情。 两人喝下茶,况非凡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需要我帮什么忙?” 风天有些诡秘的一笑,道:“陪我一起查一套凶宅。” 第一百四十九章 凶宅 和风天站在启明路十三号那小区大门前,况非凡有些不敢相信这里会有一套凶宅,小区名叫赋天园,位置正处在一片相当繁华的地段,整片小区两侧分别屹立着两幢商务写字楼,对面有大型超市、电器城以及家具城,相信就算深更半夜这里也依然人流不断,居然还会出现闹鬼的地方。 其实他的看法也不无道理,人流聚焦处一般阳气旺盛,即便有鬼魂也不喜欢在阳气充沛的地方出没,不过还是会有例外的情况。 通常只有屋内发生有人因为意外、自杀或者他杀而非正常死亡的情况才容易形成凶宅,比如况非凡遇到的那小楼,又或者现在面前赋天园内三号楼三门三零一房。 据风天介绍,301这套房现在的房主可以说很倒霉,虽然说买的时候也算得到了一个不错的折扣,但买完之后才了解到,他还是被人骗了,而那个骗子可耻地失踪了。 现在的房主自然就是之前况非凡见到的那个眼镜男,名叫贺旭福,他接手时骗子是第二个转手卖给他,而如今他再想转手卖掉,却因为房子里曾发生过的事情大幅度曝光而无人再接,无奈之下,才请风天帮忙。 赋天园是三年前才建成的一个高档住宅小区,第一个买下301房的房主大致装修了一下后便出租给一家三口,入住后开始一直相安无事,但不到一年的时间,三口人一夜之间惨死,据说死状相当惨,男主人死在客厅沙发上,脖颈几乎被完全切开,手中握着一把水果刀,而女主人则死在卧室床上,头被切下来放到尸体旁,而最残忍的可以说是他那个刚上小学的儿子,直接被淹死在盛满水的浴缸内。<ww。ienG。com> 有传言是男主人杀了妻儿后自杀,但jǐng方并没有认同这个结果,这案件最终变成了悬案。而最早买下房的房主则在传言未公开前便设法将房子又转手卖了出去,毕竟当时购买住房的消费人群相当庞大。 第二个房主买下房后准备自己居住,便找了装修工人准备好好将房子装修一番,这帮装修工都是从农村来的,接了活后相当高兴,房主给钱也不少,所以他们决定rì夜赶工,白天搞些大动静的活,晚上则干些粘粘贴贴的小活。 说起来刚开始并没有出什么事,工程也很顺利,但突然有一天早上,原本头天晚上住在房里的两个装修工人,发现自己睡醒后竟然是躺在楼道里。 装修工人自然感到惊恐,也亏得那房主搬出梦游的理论,似乎暂时说服的装修工人,稳定了他们的情绪,但转天留下三个工人,一夜间又都睡到了楼道里,而且据他们说,一到半夜就忍不住困得不行,本来是睡在屋里,结果醒来后便到了楼道上。 这下工人可不干了,有领头的四下一扫听,马上就听说了这房内曾横死过人,立时带着工作找房主准备算账走人。 房主这时早就知道自己买的房里出过事,但听工作说得邪乎,肯定是不能助长他们这种说法,又不想换人,便答应给他们晚上找地方睡觉,只在白天去屋里干活,又给他们往上长了钱,这才再一次稳住了这帮工人。 想不到这种事一旦发生便再也无法停止,虽然工作改成了白天,但怪事依然继续发生,不仅是出现工具神秘消失后又出现的情况,而且还有晚上明明已经将装好的防盗门锁上,结果转天来时门却被打开的情形发生,而邻里间也开始传言,晚上会听到门里有声音,装好的电灯在半夜会一闪一闪。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就算装修工人晚上已经不在房里睡,还是无法摆脱可怕的事情,不仅睡着了以后会噩梦连连,就连夜里醒来后都会不经意间看到房内有人影闪动,这下所有装修工人全不愿意继续呆下去,草草与房主结算了钱后便直接回老家了。 房主自然郁闷无比,赌气似的当天便住进了那套房里,反正装修已经差不多,而且也有部分家具已经搬了进去,当晚他便睡到了床上。 几天后,房主的父亲突然带着jǐng察找上门,将门打开后,屋内弥漫着一股恶臭,而房主则被发生已经死在浴室的浴缸内,满满一缸血一般的液体内,尸体状况惨不忍睹。 很快,邻里间谣言四起,别说真的发生恐怖的事情,即便没发生,由于大家口口相传,传言也变会得无法想像的恐怖起来。 本来房主的父亲承受着丧子之痛,其实是一件很让人同情的事情,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鬼迷了心窍,遇到了正满处找婚房的贺旭福,三说两说便答应要将301卖给他。 老头也不笨,安排贺旭福看房都是在天黑,转一圈就完,贺旭福也是找房心切,100多平米的房子十三万出手,他还真以为老头急着要钱,想都没多想便答应了。 结果自然是交钱后没多久,贺旭福便知道了房子的真实情况,气得他立马找老头,才知道老头拿了钱已经失踪了,虽然追回钱这事可以寻正途解决,但钱一时找不回来,房又不敢住,他可以说是yù哭无泪。 其实301成了凶宅后,整个小区的住户都变得神经兮兮,一时间,赋天园内住房换了一拨又一拨,甚至有不少搬空的屋子。 尤其是同一层楼的对面302室,更是怕得不行,听说横死的冤魂可是最凶的,万一出了301祸害人…… 这事没人敢保证,几经辗转,贺旭福找到了风天。 钱被骗不是风天能管的,但凶宅还是可以过问一下,正好这时候况非凡来访,风平第一眼看到况非凡的样子时,脑海中便闪过一个念头,夜探凶宅,况非凡正是最好的拍档,只不过要让他心甘情愿和自己一同去,恐怕还需要想想怎么办。 自然,这是风平想得有些多,但至少况非凡现在同意和他一起到凶宅逛逛,恐怕连况非凡自己都不知道,如果风平一开始就让他一起去凶宅,他会不会一口就答应下来,现在以他的体质,晚上是个危险的时间段。 第一百五十章 布置道具 三号楼楼下大门处,贺旭福正站在门口,神情焦急地往小区大门处张望,看到风平和况非凡向这边走来,急忙迎了上去。 风平伸手接过贺旭福手中拎着的一个提包,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里面都装了什么。 况非凡也没多问,看风平拿了贺旭福交出来的钥匙后,便跟着他进了三号楼三门。 拉开大门,楼内一股寒气扑面而来,按照风平的意思,两人并没有乘坐电梯,而是从楼梯一直上到三楼。 推开楼梯间弹簧门,楼道里因为采光不好,昏暗无光,感应灯还坏了,况非凡连跺了好几脚也没能让灯亮起来。 风平不紧不慢地走到301大门前,掏钥匙将防盗大门打开,拉开门走了进去。 况非凡紧跟其后也走了进去,刚迈入屋内,他便感到全身上下一片寒意,想不到凶宅果然够凶。 其实,现在外面天也就刚擦黑,窗外透进来的光线令屋内看上去并不yīn暗,况非凡习惯xìng伸手按下门旁墙壁上控制电灯的开关。 天花板上的吸顶灯闪了几下才亮了起来,白sè的灯光反而让屋内生出些yīn森森的感觉。 风平随手将拎着的包放到一张圆桌上,开始从里面往外一样一样掏东西,况非凡不禁瞪大了眼睛,他看到风平拿出一样新奇的玩意儿——罗盘。 虽然第一次见罗盘,不过况非凡也听说过,风水堪舆全靠这东西,当然他并不知道怎么用,而白茹和顾异也从未用过这东西。 风平不仅掏出个罗盘,还从包里取出一捆细细的绳子,红sè里好像还夹杂着金黄sè,这还不算古怪的,只见风平从里面还掏出一堆瓶瓶罐罐,可以看出那些瓶子当中有盛着液体的,有的盛着粉末,但具体是什么他可看不出来,至于罐子里的东西,因为盖着盖子,根本不知道里面放着什么。 出于好奇,况非凡还是忍不住问了风平一句:“这些都是什么啊?” 风平摸了摸鼻子,笑了一下,道:“这都是我平时用的工具,具体是什么一时半会儿我可没办法一一告诉你。<ww。ienG。com>” 况非凡耸了一下肩头,很随意地问道:“平时你还要用罗盘吗?看风水?” 风平倒是很耐心地解释道:“其实罗盘用处很多,堪风水只是其中一种用途,我反而用在这方面的时候很少,多数是用罗盘查方位。” 不等况非凡继续问,风平已经端着罗盘在屋内开始四下走动,况非凡见他盯着罗盘时表情极其认真,便也没有打扰他,只是跟在他身后一起转,顺便也把各屋参观了一遍。 三室两厅双阳台,在况非凡看来这些地方都挺正常,直到他见到了那作为浴室的大卫生间,看着靠墙摆放的那个浴缸,他不由得想起风平讲的故事当中,一大一小两人都曾死在这个浴缸当中。 虽然现在面前这浴缸依然洁白光滑,如新的一般,但看在眼里还是不禁有种浑身发紧的感觉。 不经意间,况非凡注意到风平眼神落到那浴缸上时,脸上的神情也是一紧,默默打量一番,然后转身离开,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都转了一遍,风平这才将手上的罗盘重新放回包里,然后拿起那捆红绳,解开后抽出长长的两根细绳,抬手示意况非凡跟着一起帮忙,两人开始沿着屋子墙角将绳子放下,很快,他们便用手中的绳子将整个屋围了起来,只是两根绳子的两端分别在屋子大门和北面的阳台上都留了一个缺口。 “这是……”况非凡不禁又问了一句。 “这是用红丝和金线拧成的绳子,希望能够给滞留在屋内的鬼魂指引一条离开的道路。”风平边解释边又拿起一个盛着粉末的瓶子。 不等风平问,他已经开口道:“这是香灰。” 说着,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他在屋内各个角落处撒了一点,接着道:“可以有效地防止鬼魂隐遁起来。” 况非凡忍不住笑了一下。 风平翻着眼睛看他,问道:“笑啥?” 况非凡摇摇头:“没事,就是觉得你这些手段比起……” 说到这里,他一下子打住了话头,意识到拿风平和白茹、顾异他们比,似乎有些冒犯了他。 虽然没说出来,风平还是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禁轻轻“哼”了一声,道:“我和他们不同,他们修过法术,而我只会一些‘小手段’。” 况非凡干笑两声,不敢再说什么。 倒是风平不甘心地接着道:“其实这方面虽然我们用的方法不同,但目的一样,不到万不得已,我们都不会将鬼魂直接打散,而且我也就在这儿说,顾异那两手其实并不算特别厉害……” 况非凡皱皱眉,不满地问道:“那你觉得白茹的能力如何?” 风平嘴角明显抽了抽,他听出况非凡语气中有些不满,感觉他应该和白茹有什么不寻常的关系,想了想,他挠了挠头,道:“其实吧,说实在的,我和白茹根本不认识,所以并不真的了解她的能力大小,按平常情况来说,女人根本不适合捉鬼的说法,完全是因为女属yīn,身上yīn气重,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客观原因。” 况非凡不觉翻了个白眼,他相信风平说的也有道理,但肯定不是绝对的。 由于这个话题,屋内一时有些冷场。 风平撒完香灰后,从提包里小心地拿出一个不小的布包,放到桌子上,慢慢将口上的拉链拉开。 这下果然又吸引住了况非凡的眼球。 “帮我一起在阳台和各屋窗户扣锁上系一下。” 风平边说边从布包里取出一个约有拇指大的小铃铛。 “你身上的家伙真多。” 况非凡也从里面拿出一个铃铛,这才发现布包里还有不少,而且每个小铃铛的口里都塞着一块棉花。 铃铛的材质应该是铜的,况非凡学着风平的样子,将铃铛系到阳台护栏栏杆上,取下口里的棉花。 这些小道具都安放完毕后,风平松了口气,神情很严肃地对况非凡道:“现在还剩下三个重要的地方需要施展安置一些道具。” 况非凡用询问的眼神看了看风平。 “客厅的沙发、卧室的床和那个浴缸。”风平解释道。 事实上,第二任房主已经将床和沙发都换成了新的,但位置却没有变化,所以就算是新买的,同样免不了邪气横生。 更何况那浴缸因为属于豪华型,价钱颇贵,房主都没舍得换,而在他死后,他的父亲也没想过这方面的事情,所以恐怕那个浴缸是屋内最为邪门的一样东西了。 这次风平拿起来一个罐子,打开盖,端着它在沙发和床的上面以及浴缸里分别撒了一层粉末。 “又是香灰?” 风平摇摇头:“不全是,这是百年坟土。” “咳咳……”况非凡差点被自己嘴里的口水呛死,咳嗽了一阵后才缓过劲儿来。 风平斜了他一眼,似乎是觉得他有些大惊小怪。 “这玩意儿可以提醒我们有鬼魂出现。”他撒完了说道。 况非凡看着屋内布置的一切,忽然颇为奇怪地问道:“你准备了这么多道具,我想问一下,到底需要我干什么?” 风平又从提包里掏出一个用黄纸裹得紧紧的纸包,然后将桌上的东西都收到提包里,这才转头对况非凡道:“很简单,咱俩费了这半天劲布置好的一切,万一鬼魂今晚上一不高兴不出来了,那不就白费劲了么?” 况非凡一愣,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所以……” 风平嘻嘻一笑:“所以,我需要一个能把它们吸引出来的媒介。” 顿时间,况非凡被风平盯着自己的眼神搞得全身毛骨悚然。 “难道……我是……媒介?” 第一百五十一章 来了 况非凡很郁闷,怎么说自己也曾直面恶鬼、勇斗僵尸,如今和风平在一起,反倒成了勾引鬼出来的诱饵,古有狐狸jīng夜半会书生,今天成了况非凡天黑诱恶鬼。 当然,他现在也不可能说反悔不干,而且这时候他也明白了之前风平为什么推诿,原来目的就是让自己心甘情愿跑来帮忙。 按照风平的意思,况非凡就在床边直接躺到了地上,而风平则坐在客厅墙角的一张休闲椅上,打开了旁边的落地灯,看上去很严肃的样子。 屋内一时静了下来,况非凡看了看表,时间其实才十点过几分钟,本来依况非凡的xìng格,是完全可以耐得住寂寞的,但近段时间的经历,让他多我少少有些变化,一个人呆着的时候,心里总有种不踏实的感觉。 翻了几个身,他终于还是从地上爬起来,从卧室门口探出头,看了一眼缩在墙角的风平,一眼看到他沉着脸坐在那里时,况非凡还琢磨着别过去打扰他一个人静思,随即,他便捕捉到风平四下踅摸的眼珠,他意识到,其实风平现在也很无聊。 其实本来就是这样,等鬼出没对风平来说,是一件平常而又无奈的事情,只有鬼出来时才有可能出现紧张的情形。 “风大师,请问鬼一般几点会出来啊?”况非凡问道,语气中不乏有些调侃的味道。 “嗯……”风平懒洋洋地哼了一声,转头看了看况非凡,沉了好一会儿,才道:“随时。” 况非凡对他这种半死不活的态度很不满意,索xìng从卧室走出来。 风平皱了皱眉,倒也没表示反对,伸手指了指身边另一张空着的休闲椅。 “不是说,经常会有奇怪的现象发生吗?现在怎么这么安静?”况非凡坐下后问道。 风平用一根手指揉着眉宇间,淡淡地说道:“和我布置的那些道具有关,隐匿在屋里的鬼已经无法随意出现了,只能按照我指引的方向行动,但如果它们挣脱了束缚,那将会是件极为麻烦的事情。”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况非凡,目光在他手上打量着。 “你手上有东西吧。”他说道。 况非凡微微一怔,可能是风平无意中看到了自己手腕上的念珠,他笑了一下,道:“戴了串珠子。” 风平向他伸出手:“我看看行吗?” 况非凡顿了顿,伸手将那念珠褪下递给风平。 接到手中,风平眼神一凛,表情看上去颇为讶异,他举起念珠在灯下照了照,问道:“知道这是什么吗?” 况非凡笑了笑,道:“白茹送我护身的,我没打听来历。” 风平轻轻摇了摇头,很有些感叹的味道说道:“这是正宗的人骨念珠,说起来,好久没见过这么纯的了,市面上假的太多,而且我好像能感觉到这其中蕴含着极强的灵力。” “人……人骨?”况非凡吃了一惊。 他并没有问过白茹这念珠的材质还有来历,而白茹也没有向他解释过,所以这是他第一次得知自己戴的这串念珠竟然叫人骨念珠。 人骨,自然就是人的骨头。 看他脸sè异样,风平微微一笑,解释道:“没事,怕什么,人骨念珠可以说是密宗独有的法器,相当厉害,尤其如果这上面的珠子都是由修行极高的喇嘛骨制成的,那可就更了不得了。” 他兴致勃勃地向况非凡讲了一通人骨念珠的由来,似乎对手中拿着的这串念珠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咳咳……”况非凡趁着他停顿的时候干咳两声,伸出手准备要回来。 风平犹豫了一下,才将念珠递回给他,然后道:“戴上吧,但今晚最好别用它……” “什么?”况非凡一惊。 风平耸了一下肩,道:“或者说,不到万不得已请别用,你这个利用好了可以直接打散鬼魂,有些过于霸道。” 况非凡一翻白眼,很有些无奈地道:“目前我没感觉自己有这么大能耐,都是鬼对付我,我好像还真没把鬼打散过。” “很正常,因为你太普通了。”风平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看到况非凡脸上神情不善,风平又补充了一句:“其实,这也和你目前身体情况有关。” 不过他的话依然让况非凡觉得不爽,按他刚才说的,人骨念珠这么厉害那么厉害,何着到了自己的手里,就是一装饰品,最多保佑自己一下,平常避避邪,要知道之前自己也拿着念珠教训了几个恐怖的恶鬼,难道那都是走狗屎运? 风平知道自己刚才一时失言,很识相地闭紧嘴巴,不准备继续讨论念珠这个话题。 好一阵,况非凡叹了口气,重新戴好念珠,然后道:“好吧,今晚我就不用血喷到念珠上了,反正每次咬舌头都挺疼的。” 风平干笑几声,没敢接这个话头,打岔道:“那什么,你是不是回床边呆着,有什么异常情况按咱之前说的办就成。” 况非凡“嗯”了一声,站起身。 风平见他似乎心情还有些不痛快,不禁没话找话道:“那什么,你还记得该如何做么?” 况非凡斜了他一眼:“如果感觉鬼找上我,尽量保持不动,如果鬼要上手对付我,尽量躲开,然后引它往阳台那边的红绳缺口处。” 说着,他又看了一眼阳台和大门口两处位置,在红绳的缺口处,摆了几个泥土烧成的人形,勉强算得上泥娃娃,手工极其粗糙。 当初他看风平从黄纸包里拿出两个娃娃时还问过,他说这个可以让鬼附到上面,同样,烧制娃娃的泥土也用的是百年坟土。 重新在床边躺下,况非凡长长叹了口气,他也并没有真的在意风平的话,还是好好完成自己这个“媒介”的工作吧。 随着屋内再度安静下来,渐渐的,况非凡竟然生出些许困意,上下眼皮开始不住打架,就在这时,他感觉到了阵阵寒意。 卧室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身上也盖着一床毯子,正常情况下,不应该感到身上冷,但现在况非凡却明显感到有寒风透过毯子吹在身上,而身下地毯也失去了原有那种温暖柔软的感觉,变得yīn冷cháo湿。 似乎……来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浴缸中的浑水 况非凡本来是背对着床侧躺在地上,感觉到地毯上突然变得凉凉的、湿湿的,不禁心中一惊,抬眼看了看,又伸手摸了摸,立时手指尖湿乎乎的。 凑到眼前看了看,还没看清楚情况时,便有一股铁锈味儿钻入鼻中。 况非凡一惊,不用仔细看就知道手上沾的是什么。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缓缓转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床。 双人床铺并不高,微一欠身就能看到床上的情形。 其实一转过头,他便看到,在床垫侧面不断有液体流淌而下,只是奇怪的是,床垫上并没有什么变化,均匀撒在上面的香灰完好如初。 但随即,况非凡便看到床头、墙壁甚至是屋顶上,溅满了鲜血,一道一道飞溅到墙面上的血液仿佛刚落到上面不久,粘稠的血液在墙面上缓缓向下滑落。 况非凡不由得怔了一怔,但当他从地上爬起来时,一错眼神的功夫,四周的景像又恢复如初。 他又仔细看了一眼地面上,地毯上也没有被血液浸湿。 不管刚才是幻觉还是真实出现,这一秒都消失了。 没有人影晃动,没有yīn风阵阵,况非凡知道自己还没办法往阳台那边走,他只能静静等待鬼魂的出现。 他缓缓从床边向卧室房门凑近,一扭头,才发现房门不知何时已经关上了。 “靠,风天也不管管,就任由门关上?都不说盯着我点……” 况非凡边想边准备走过去将门拉开。 背后不远处,一个黑影在屋内一闪而过。 “当啷当啷……” 他敏锐地听到轻微的铃铛声在屋内窗边响起。 虽然只响了一声,他还是不由自主看向窗户旁,从窗外透进屋内的光线中,有黑影晃动。 他不禁愣了一下,楼外花坛中只是低矮的灌木丛,虽然小区里的路灯光线可以透入屋内,但灯前并无高大的树木,也就不存在树影被灯光照shè,透过窗户形成yīn影,那现在光线中的黑影又会是什么? 禁不住往窗边靠了靠,他想看看黑影到底是什么形成的。 此时,他的身体正侧对着双人床,眼角余光掠过时,忽然感到有些不对劲儿。 好像刚刚床边坐着一个人。 一转头,床上空荡荡的。 况非凡顿觉自己刚才极可能神经过敏。 随即,他眼睛便瞪圆了,靠床边的香灰上,赫然出现一个印痕,如同有人刚在床边坐过后形成的压痕一般。 他心中一紧,忍不住四下张望,查找屋内不寻常的地方。 忽然间,没有灯光的屋内响起一阵微弱的“咕噜噜”声,不是东西滚过地板的那种,倒像是水流入下水口时发出的声响。 他现在呆的卧室是整套房的主卧,靠里就是主卧的卫生间,也就是那间浴室,声音就是从里传出来的。 况非凡立时想起,当初那刚上学的小孩便是死在浴室中的。 难道小孩的鬼魂在里面? 他转头看了看房门,不知道风天在外面干什么呢,到底知不知道这里面已经遇到怪事了。 仔细听了一会儿,门外声息皆无。 况非凡皱了皱眉,他并没忘记风天曾说过的,遇到任何事情都不要惊慌,行动要保持镇定,目前还没有什么能伤到自己的情形,只有空气中让人倍感紧张的气氛。 他转回身,迈步向浴室的方向走了过去。 当走过那张双人床时,他不禁斜了一眼,床上除了那个印痕以外,并没有出现其他的东西。 他不准备再看,转而盯着浴室。 身后床边,一个人影在空中渐渐出现,只有一个白sè的轮廓,双肩上却空荡荡的,人影左手似乎拎着一个用长绳系着的东西,在身边轻轻晃动。 况非凡身子一僵,虽然他并没有看到人影,但却也从心底生出一种身后有人的感觉。 他停下脚步,想回头看看,只是没等他回头,前面浴室里面又传出水龙头放水的声音。 况非凡表情颇为紧张地用眼角扫了一下身边,没再往背后看,加快了脚步向浴室走了过去。 浴室门虚掩着,凑近后可以听到里面传出花花的流水声,似乎有人正在往浴缸里放水。 况非凡眼前不禁又一次浮现出那个光滑洁白的浴缸。 他闪身靠在门边,伸手轻轻将浴室门推开。 门缝在眼前越扩越大,他不禁一愣,浴室内,拉着厚厚的浴帘。 他清楚地记得,之前里面的浴帘是收起并用绳子系上的,如今却整个拉开,将浴缸完全遮挡在里面。 放水的声音在门被完全推开时便停止了,浴室内雾气腾腾,这种情形本来应该是放热水时才会出现的,但如今里面却给人一种yīn冷cháo湿的感觉。 离门比较近的水盆上,挂着一面镜子,如今已经蒙上了一层水汽,无法照出室内的情形。 况非凡悬着一颗心,抬脚走了进去。 经过镜子时无意中瞥了一眼,模模糊糊能看出他的轮廓,刚想转回头,突然发现好像自己在镜中映出来的人影旁,左肩后面有一片黑乎乎的东西。 况非凡吓了一跳,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直觉上让他以为那是一片头发。 就在他回头这一刹那,浴室门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拉住似的,缓缓地关上了。 况非凡并没有注意到门被关上,看身后没有什么,便忍住有些惶然的心绪,依然走到浴帘前。 他沉了沉,鼓起勇气伸手抓住浴帘一边,一下子将帘子拉开。 眼前看到的让况非凡不由得颇为惊讶,浴缸内大约被人放了小半缸水,但令人不解的是,里面并不是清水,而是红得发黑的浑水,拉开帘子时,水正慢慢顺着下水口往下漏。 “咕噜……咕噜噜噜……” 里面的水似乎有些粘稠,不时从水面上冒出一个个气泡,然后一一炸开,下水口上水打着转,形成一个小小的旋涡。 况非凡愣愣地盯着浴缸里面,一时有些失神,潜意里,他能意识到自己的目光无法离开浴缸里面,水逐渐减少,恍惚间,他看到那里面无法看到底的浑水中,一双眼睛正慢慢张开,正靠近那黑sè的小小的旋涡处,况非凡双目中瞳孔猛然一缩,他只觉一阵天眩地转,一股无法形容的黑暗正渐渐靠近他,仿佛要将他吞噬掉似的。 第一百五十三章 我在看着你 正在况非凡觉得自己马上就会迷失的关头,一股冰凉的冷水自浴缸上面挂着的淋浴喷头中shè出,细细的冷水喷洒到他的头上,顿时让况非凡一机灵,浑身剧烈哆嗦了一下,立时条件反shè般将自己的视线从浴缸闪开了。 他迅速后退了两步,突如其来的水流让他头脑一下子清醒了过来,这时候,他也意识到,浴缸中的水里并没有睁开的眼睛,只有慢慢减少的浑水,浴缸内壁上,残留着水退去后留下的污渍,令原本洁白无暇的缸壁上出现一圈令人作呕的黑sè。 况非凡压制住狂跳的心跳,刚刚感觉到黑暗侵袭时,有一段时间还以为自己真的会被吞掉,那是种从未有过的强烈压迫感,就好像有双手插进自己的胸膛,用力挤压里面的心脏。 他突然发现,就算自己天天能见到鬼,那种突然出现的恐惧感依然无法消失,而无论见过多少次,还是会有害怕的感觉。 况非凡下意识转身踉跄着走到门边水盆前,双手扒在水盆两边,喘了几口气,伸手拧开水龙头。 他立时跳到一旁,脸sè大惊地盯着水盆。 水龙头内,冒着白烟的滚烫水流正从管口激shè而出,冲到水盆内而溅起的水点落到况非凡脸上、手上,刺痛让他的身体做出极速反映,甚至连思维都没跟上。 他不禁有些惊慌和后怕,如果刚才晚上一点时间,他身上非得被大片烫伤不可,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 他手忙脚乱地侧身伸手将水龙头关上,转身发现浴室门关着,不禁愣了一下,这会儿他不记得自己进来时,门是不是被关上了。 犹豫了一下,他伸手握住浴室门上的球形门把,拧了一下。 原本应该一拧一拉,门便会被拉开。但如今他拧的时候发现,门把根本无法拧动,就像是被人从外面锁上了一般。 问题是,浴室门从外面是没办法锁的。 况非凡忍不住有些惊慌,但很快他便努力让自己冷静了下来,他并没有像其他一些遇到这种突发情况的人似的,用力拉扯浴室门或者是抬手使劲拍打门,反而停下了所有动作,仔细感觉着浴室内的情况。 不料,正在他准备回身面对时,头顶上的灯发出“噼啪”的声响,随即便告熄灭了下来。 浴室内一下子陷入了黑暗。 除了通风口,浴室内并没有其他可以通向外面的地方,不知道什么原因,连小气窗之类的都没设置。 所以当初风天布置道具时,浴室里只是在浴缸中撒了一层灰土,而现在里面则是浑浊的污水,不知道是不是那土的原因。 况非凡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慢慢呼出,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再度睁开眼睛时,他感觉自己已经渐渐适应了浴室内的黑暗,至少可以大致看清里面的情形。 扫了一圈四周,他留意到镜子上的水汽似乎消退了一些,但依然模模糊糊无法看清。 但当目光移过镜子投向另一处时,却不禁一顿。 闪开的一刹那,他似乎看到镜中出现两个红sè光点,就像两只眼睛,一眨一眨地闪动着。 他只是停顿了一两秒,目光再次落回镜面时,红点消失。 况非凡轻轻走过去,盯着那镜子里模糊的人影看了一会儿,转头从旁边扯下一条毛巾,抬手用毛巾擦拭着镜子。 当镜面上的水汽被完全抹下去时,清晰地映出了浴室内的景象。 他尝试着从记忆中看到红点的位置在镜子里找寻浴室内在什么位置,缓缓转过头,他看向那之前一直没留意的马桶。 很高级的一个马桶,竟然还是那种高科技电子式的,据说可以冲水。 况非凡不禁失笑了几声,刚刚在镜子看到,那两个红点只是马桶上的指示灯在闪烁,亏自己之前都没有注意到,但当他转过头看向那马桶时,却发现身后马桶上面的控制板上,指示灯并没有亮。 “咕噜……” 他不由自主将嘴里的唾沫咽了下去。 黑暗中,他看着那个刚才还觉得高级的马桶,这时他再也不觉得那玩意儿多么高科技,反而更像是一个怪物,总觉得那个盖着的马桶盖在下一秒就要张开,像怪物的嘴巴一般吞掉一切。 不知道是不是浴缸里那浑水散发出的味道,空气中飘着一股刺鼻的怪味,无法分类,只是呛得他喉咙一阵阵发紧,只觉得自己嘴巴里都出现一种苦涩的味道。 忽然,浴缸里再次传出“咕噜噜……”的声音,不知为什么,况非凡觉得这声音听上去有种濒临绝望的感觉。 紧接着,他又听到“噗……噗……”的声音,似乎是气泡破裂时发出的声音。 他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如果把浴缸里的水都放干净,会不会这一切就可以消失,又或者,他的目光落到了自己手腕上。 一抬腿,他准备向浴缸走过去。 可落地时,脚下突然一滑,他急忙伸手扶墙,想借此稳住身子,不料,贴着瓷砖的墙壁上,竟然毛茸茸的,按上去又粘乎乎又油腻腻,他不禁想到了长着毛的油膏,顿时,无法抑制的恶心感让他全身上下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甚至有种想吐的感觉。 不过扶这一下倒是让他稳住了身子,低头仔细看了一下,脚下踩到了一块香皂。 之前地面上肯定没有这东西,他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水盆,刚刚水盆旁墙壁上的确有个很深的肥皂盒,虽然没注意里面有没有香皂,但那么深的盒子,就算有也不可能非常容易就掉出来。 他本想将香皂踢到一旁,但想了想,还是弯腰拾起来,丢到水盆里。 小心无大错。 抓过毛巾使劲擦了擦手,墙壁上果然有些黑sè的污渍,他现在并不想分析那究竟是什么,心思完全放到了浴缸上。 一边注意着脚下,他一边向浴缸的位置走去。 随着他越来越接近浴缸,缸内的情形也逐渐出现在视线当中。 这时候他的眼睛已经可以适应浴室内的黑暗,辨认出里面是什么东西并不困难。 几乎已经见底的黑水中,赫然躺着一具尸体,正呆呆地注视着他。 与此同时,况非凡好像听到了个极为飘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在……看……着……你……” 第一百五十四章 挡路 主卧室外,风平已经发现卧室屋门关上了,他冷着一张脸盯着门看了一会,这时候他已经将自己体内散发出的阳气压制到最低,如果冒然行动,极有可能无法再控制好散发出的阳气多少。 他知道,况非凡身上有人骨念珠保护,一般情况下他最多也就被吓吓,实质的伤害还不太可能碰得上,当然,什么事都有万一。 风平刚想慢慢起来,厅内忽然不知从什么地方刮来一阵凉风,他不由得身子一窒,稳住身形查找风吹来的方向。 渐渐,耳中传入阵阵如呜咽般的风声,好像是从窗外传进屋内,又好像是在屋内各个角落。 而客厅zhōng yāng沙发上,原本铺得均匀的那一层灰被看不到的微风轻轻吹起,如翻起的阵阵水花。 风平缓缓又坐回椅子上,他不想前功尽弃,看了一眼卧室门,心里不禁叹了口气,希望况非凡吉人自有天相吧。 此时的况非凡正脸sè铁青地四下张望,不太确定那飘忽的声音是从什么地方响起来了,只是他不得不承认,刚刚突然响起的那句话的确有些让人心惊。 他的目光又回到面前不远处的浴缸上,眼中瞳孔不由得一缩。 刚才他就注意到,那是一具已经极度腐烂的尸体,全身肌肉差不多都已经被水泡散了,白如纸sè的肌肉组织飘浮在仅剩的一些黑sè的水面上,有些已经脱离了骨架,有的还附在骨头上,却也像随时会骨肉分离似的。 至于尸体的脑袋,已经完全无法再看出来模样,两个眼珠从眼眶里掉出来,耷拉在外面,大概是因为被水泡得时间太长,比正常的膨胀出一圈,而如今,他能看到那两个眼睛正在转动,只是无论如何晃动,依然死死地盯着自己。 况非凡见过不少尸体,形形sèsè,各种各样,但从未见过面前这样的,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这是一具充满了无尽恨意的尸体。 如果这只是一具窝在浴缸中、半泡在水里的腐尸还并不能让况非凡大惊小怪,但若是看到它正在慢慢地动,他还是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 他看到尸体那右边已经烂得几乎只剩骨头的手正缓缓顺着缸壁往上爬,搭在浴缸边沿。随即,另一边的胳膊也慢慢向浴缸边缘靠近,那姿势很像是正准备扶着两边撑起身子。 况非凡忽然意识到,这是现身了,应该就是那第二任房主。 他一步一步向后退,慢慢接近浴室门,无论如何也要打开浴室门。 离浴缸的距离又远了一些,他转身冲到门边,伸手握住门把,想不到手一滑,根本用上不力气。 一连试了几次,都无法握住门把,况非凡不觉更为紧张,突然间,他意识到,这很像是有人在门把上抹了类似润滑油的东西才会出现的情形。 想到这个,他忙扯过毛巾,包住毛巾擦了擦,然后一拧。 “咯嗒”一声。 门锁轻响,微微一拉,门被拉开了一道缝。 而身后却突然响起一阵刺耳的声音,那是指骨尖刮过浴缸壁发出的声音,尖锐得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正抓着他的心脏一捏一捏的,又像是透过皮肤用刀片一下一下刮在骨头上,无法形容的痛苦让况非凡忍不住松开握着门把的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只是,这样却没有任何效果,那声音依然钻进耳朵里响着,他不由自主地闭上眼大叫起来。 不经意的,捂着耳朵的手贴到脸上,手腕上戴着的念珠与肌肤接触,一股清凉的感觉透过皮肤涌入体内,不一会儿便布满了全身,甚至是大脑中。 况非凡不禁全身一震,神智立时清醒了过来,那尖锐可怖的声音也仿佛不再那样刺耳。 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半跪在地上,身子差一点就蜷缩成一团,那声音原来是如此的恐怖,竟然能够让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他发觉自己一头冷汗,禁不住长长吐了一口气。 但马上,他的身子又僵直了,透过越开越大的门缝,视线中突然看到了一双毛绒绒的拖鞋,还有一双苍白发青的大腿,飘浮在不远处的地面上。 他忍不住抬眼看了一下,再度骇然。 视线所及之处,一个人影直挺挺站在那里,一件肥大的红sèT恤罩在身上,遮住了大半个身子,仔细看就能发现,那T恤上的红sè,完全是由鲜血染成的。 人影的双手背在身后,看体形应该是个女人,只是视野中,除了露在外面苍白得毫无血sè的皮肤,无法看到她的脸,确切的说,是她双肩上根本没有头颅。 况非凡的身体下意识向后一缩,跪坐在小腿上。 门外,飘忽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 “你……在……找……这……个……” 无头女人背在身后的手慢慢地伸了出来。 手中拎着一团长发,长发尽头,一颗满是血污的脑袋垂在空中,微微的不停晃动,缓缓在空中转过来转过去。 不断有液体自仅剩的一点断颈处滴落到地面,每当脑袋正面冲向况非凡时,他都能看到被血遮盖住的脸上,一张嘴在向两边咧开,好像在笑。 这种突然出现的场景带来的视觉冲击力颇为巨大,况非凡险些惊叫出来,而这时,更为胆战心惊的事情又一次出现,身后传来“咯噔咯噔”的脚步声,侧头偷偷看了一眼,一双仅剩下一点皮肉的脚正踩在浴室地面,骨头与防滑瓷砖敲击发出的声音就像是敲在心头上似的。 总算是经过几次风浪的况非凡,使劲咽了几口唾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不断打量门外空间距离,估计了一下,一挺身,也不管自己姿势是否优雅,极为没面子地四肢并用,连滚带爬地冲出浴室的门。 拎着头的女尸似乎觉察到况非凡的举动,眨眼间便从原地飘向浴室门前,况非凡并没有直冲出来,出门后顺着浴室外墙边爬向卧室的门。 “忽……” 一阵yīn风在身后掠过,一个圆滚滚如足球般的物体从他身后飞过,擦着他的后背落到了前面不远处地毯上。 那是她的头,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落到地上后与他正好面对面。 长发披散,几乎遮挡住血肉模糊的一张脸,发间透出瞪得大大的眼睛,混浊的眼球似乎带着不甘与凶狠,况非凡看了个满眼。 几缕长发落入她张开的嘴里,黑sè的头发与红sè的血块混杂在一起,令况非凡后背发麻的是,她的人头正在慢慢咀嚼嘴里的东西,血块在嘴里蠕动,顺着嘴角流淌出来。 她的脸上似乎露出满意的微笑,仿佛正在吃的是人间美味一般。 而这时,况非凡发现,人头正好挡在他和卧室房门中间。 第一百五十五章 目标人物 况非凡意识到人头正挡在自己和卧室房门之间的位置,不禁觉得嘴里发苦,他不由自主回头看了一眼,立时看到身后正对着自己的位置,那具腐尸已经摇摇晃晃走出浴室,黑水不断从他身上滴到地毯上。 而就在他身后另一侧,那个无头女尸张着手也向他飘过来,似乎借助着地上的人头,她已经找到了况非凡的位置,准备扑向他。 尤为让人紧张的是,别看那腐尸走起路来似乎跌跌撞撞,但行进速度却极快,已经有逐渐接近况非凡的趋势。 况非凡赶紧扫视了一下自己身边两侧,双手一撑,迅速从地上爬起来,飞身冲到墙边,他很容易就能估计出来,单凭自己地爬行速度,想冲到卧室门边而不被两个鬼追上,可能xìng并不大,还好,他并没有忘记在之前沿着墙壁边缘下面摆放的红绳。 混杂着金丝的红绳是经过风天炼制的,再加上墙角撒下的香灰,便拥有了防止恶鬼靠近的能力,所以况非凡靠近墙边可以说是最安全的方法。 果不其然,当况非凡后背贴到了墙壁上时,屋内那无头女尸也正向他扑过来,却在离他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飘在半空的身形硬生生停住了,好像是发现了前面有什么让她害怕的东西。 看来红绳有效地防止了无头女尸像以前碰到的鬼那样,直接钻进墙壁躲起来。 而那具腐尸也和无头女尸差不多,在况非凡靠到墙上时,它也准备向墙边靠近,却在还没碰触到墙壁时,停住了脚步。 况非凡就看到那无头女尸正对着自己,作出一副想扑过来却又不敢的架势,忽然,她如疯了一般在屋内乱转,而就在这时,窗户上系的那些铜铃随着她疯狂的举动也大响起来。 无头女尸脚不沾地的在屋内各处飘来飘去,却每每快碰到墙壁时顿住身形,最终,她飘到自己人头旁,抓着头上的长发将脑袋拎了起来。 相比之下,那具腐尸动作要小得多,只是不住地走过来走过去,却也不敢靠近墙边。 屋内一下子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僵持局面。 当然,红绳与香灰只是起到了暂时令恶鬼无法靠近的作用,而贴着墙壁傻站着的况非凡,如果只是和恶鬼对峙下去,可并不是什么好主意,他主要的任务还是要引着这两个家伙出去。 他深吸了一口气,这时觉得风天使用的道具还真是不错,小心翼翼地用后背紧挨着墙边,向卧室房门靠近。 但是,随着他向房门移动,那两个恶鬼似乎也意识到了他的动作,停住身形,掉头顺着况非凡行进的方向缓缓移动。 这个时候,况非凡终于理解了风天口中说的“媒介”是什么含意,自己就是个肉包子,正逗引着两只“恶狗”向目的地走去。 好不容易来到房门前,他伸出一只手,握住房门门把往下一扳,门顺利地被他拉开了一道缝。 况非凡长吁了一口气,之前他还真担心房门无法拉开。 但显然他还是错估了事情发展的势头,卧室房门刚一拉开,他便听到门外响起泣号一般的风声,紧接着,阵阵若有若无的yīn风顺着拉开的门缝刮了进来。 此时卧室外的客厅和里面一样,灯光皆无,只能凭借从外面透进来的光线看个大概,即便如此,他贴着门旁墙边,探头向外看了看,却正好看到一幕让他无法忘记的景像。 风天站在客厅zhōng yāng长沙发靠阳台一侧,一手举着一根树枝,另一只手抓着一个红绳结成的绳套,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盯着前方。 而就在沙发另一边正对着他的地方站着一个人影,说是人影,其实也只能算是一个人形,看不出样子,因为人形全身上下沾了一层泥土。 但让人吃惊的是,这个泥土人形的手中,赫然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小刀,无论怎么看,都像是一把真正的小刀。 而风平和这个人形之间隔着的长沙发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裂口,看上去就像是被刀划破的一般。 况非凡被厅内的场面吓了一跳,不知道外面究竟出了什么事。 但当他看到那持刀的人形时,心中不禁一动,他想到当初在这屋内发生的案件,男主人就是死在沙发上,手中握着一把刀。 况非凡当初听了风天讲完这曾经发生的案件后,也思考过这案子里是不是那男主人就是凶手,除掉恶鬼作怪这个因素外,他实在不愿相信一个普通人能够凭借一把水果刀将自己妻子人头割下,又淹死了自己的儿子,然后再差不多割断自己的脑袋。 这得需要多大的仇恨才能促使一个人做出如此常人无法想像的事情来。 只是破案需要jǐng方,而且事隔那么久,他也无法单凭猜测就能将案子破了。 如今看到那持刀人形,以及面对这人形,表情却那么严肃的风天,他开始觉得不管那男主人当初如何,现在变成了鬼以后,似乎很厉害的样子。 但这时候的况非凡根本不可能再多看下去,卧室内那无头女尸和那具腐尸已经就要靠近门边了。 就算那两位靠近不了墙壁,但到房门边时怎么也得和况非凡打个照面。 况非凡不敢多想,闪身出了卧室,顺着墙边向阳台靠近。 不出所料,刚出来没一会儿,无头女尸拎着脑袋先飘了出来,很快,那具腐尸滴着黑水也晃悠着迈步走出卧室。 风天用眼角的余光注意到卧室这边的动静,两眼瞬间睁大,想不到况非凡这么“厉害”,一次竟然勾引出两个横死凶灵。 他脸上不易觉察地抽搐了一下,心中暗暗苦笑了一声,知道自己错误估计了况非凡目前的体质,或者说,他身上的那个“标记”实在太过霸道,让他本身成为凶灵追逐的目标。 风天不无担心地盯着沙发另一边的那个持刀人形,正像他担心的那样,似乎那人形也觉察到屋内又出现个人,而且还是一个“目标”,而这个“目标”是享有优先权的。 持刀人形身子一动,向况非凡走了过去,脚下顿时显出一个个泥脚印,一时间,况非凡成了屋内三个恶鬼的“目标”。 第一百五十六章 树枝打鬼 况非凡也意识到眼前情况危急,原本风天认为,一次引出一至两个应该比较正常,也比较安全,变数出在了那个持刀人形身上,或者说,是那把刀上。 现在的情况是,就算况非凡沿着红绳走到阳台上那处缺口时,他本人便会失去红绳的保护,而缺口那里放的人形娃娃虽然可以吸引鬼附上去,却不一定比况非凡更吸引它们。 这个时候就是他最危险的时刻,而到时面对那拿着刀的恶鬼,能不能应付得了,风天突然觉得自己一点底也没有。 他慢慢后退,向阳台靠近,手中的树枝直指持刀人形,不时用眼睛瞄着况非凡。 况非凡jǐng觉地向红绳在阳台上的那处缺口一步一步靠近,他知道自己到了那里后,必须从摆成菱形的四个泥土娃娃上面迈过去。 就在靠近缺口时,况非凡却犹豫了一下,看向风天。 之前的安排,风天曾说,他应该先从缺口处走到阳台上,然后况非凡再过去,现在实际情况是,他比风天离缺口的距离近。 况非凡停下了脚步,目光紧盯着风天,见他看向自己时,用眼神示意他尽快过去。 风天皱了皱眉,随着况非凡脚步停下,那三个恶鬼离他的距离更近了一步,他轻轻摇摇头,但没想到,况非凡却狠狠瞪了他一眼。 深吸了一口气,风天一咬牙,疾速后退几步,先况非凡一步从缺口过去,站到了红绳外阳台护栏旁。 而这时,那三个恶鬼已然成分三个方向,成三角形围住了况非凡,那无头女尸开始不住挥着那只没拎脑袋的手,五指成爪状不断隔空抓向况非凡,如果不是无法靠红绳太近,况非凡恐怕已经中招了。 不仅是那女鬼,腐尸也同样张开手做出扑向况非凡的样子,只有那持刀的人形没有急着扑过来,可手中闪烁着寒光的小刀却一直指着他,看样子似乎随时准备捅过来。 “尽量不要从红绳上迈到阳台上,不然很容易打乱红绳挡鬼的能力。” 况非凡还记得风天说的话,他看了一眼脚后的红绳,心里叹了口气,还是侧身紧走几步,来到缺口处,一转身,抬腿迈过四个人形娃娃,而脚刚踩到娃娃后面的阳台地面上时,身后便感觉到了异样。 本来阳台面积并不算小,但因为摆下了红绳的缘故,容他和风天行动的空间极为有限,现在他身后那持刀人形率先出手,一刀刺向他的后背。 再往旁边闪身也有些来不及,况非凡脸sè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侧过身子挥手准备去挡。 显然,对着一个鬼施展空手入白刃并不是一件十分可行的事情,至少况非凡发现,他竟然无法刁住持刀的手腕。 几乎同时,旁边的风天甩出了手中红绳结成的绳圈,套向那持刀人形,而将另一只手拿着的那根树枝扔向况非凡。 “接着,用这个抽它……” 树枝对抗刀子? 况非凡来不及细想,伸手接住了树枝,而这时,他已经感到刀尖就要碰到自己护在身前的胳膊,本能地挥起抓住树枝的那只手,手指粗的树枝发出“呜”的破空声,抽向那持刀的手腕处。 没想到手中细得似乎一碰就断的树枝,竟然一下子就抽中了那持刀的手腕,虽然并没有那种打在身上发出“啪”的声音,也没有因为被击中手腕,手中的刀拿不住掉落地上,但这一下还是将那刀扎过来的方向改变了一点。 但时间上还是晚了一些,刀尖已然刺破了况非凡胳膊上的皮肤,被他这么一抽,刀子一歪,还是将他胳膊划出一道口子。 一阵剧痛,令况非凡倒吸了口凉气,他感觉到伤口处除了疼痛以外,还有一股yīn凉的感觉直入体内,甚至有种渗入骨髓的寒意。 不过这种感觉只是一会儿,很快,手腕上的念珠里传入一股暖流,眨眼间将体内那股寒意抵消得干干净净。 就在况非凡挡下那扎过来的一刀时,风天甩出去的绳套也一下子便套中了那持刀人形的脖子位置。 风天脸上不觉一喜,可随即便消失了,那人形被套中后身子明显顿了一下,看上去就连动作也一下子缓慢了下来,但不等风天准备下一步的行动时,那人形一回手,刀光一闪,红绳便自中间被割断了。 这让风天心中一惊,虽说横死鬼冤气大,但像面前这个竟然能以冤气化为看似实体的刀子,这在当初他见到时就觉得有些惊讶,现在再看到刀将红绳割断,就立时意识到了,普通方法看来没办法对付它。 不过套在那人形脖子上的红绳似乎还是起了一定作用,仿佛为它加上了一道禁箍,就连况非凡都看出来,那持刀人形不仅动作越来越缓慢,而且站立的姿势也变得东倒西歪,看上去就像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似的。 由于红绳缺口大小有限,风天当时安排的只有约一人宽,当那持刀人形动作一慢,在它后面的那个无头女尸便挤了上来。 况非凡这时已经检查完胳膊上的伤口,还好划得并不太深,寒意消失后,伤口虽然还在往外流血,但并不算严重。 风天见那无头女尸跑到了前面,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大拇指将瓶盖打开,居然是个喷雾剂。 他转头对况非凡道:“用你手里的桃树枝挡住它们。” 况非凡这才知道手里这根树枝竟然是桃树枝,看上面还有一端绑着几圈细红线,估计也是风天那包法器里的一种。 只不过桃枝看上去并不粗,他还真怕挥舞得太过用力折断了,只好小心地举着树枝抽向那扑过来的无头女尸。 几乎和他同步,风天也举起手里的喷雾剂,按下了上面的按钮。 瓶内的液体成雾状喷shè而出。 况非凡一边用桃树枝抽向无头女尸抓过来的鬼手,一边琢磨,难道瓶子里的是圣水? 事实上,瓶里喷出来的液体的确和圣水差不多,那是浸泡过柳枝的纯净水,也称观音水,并在其中混合了香灰等蕴含yīn阳五行之力的道具,这水喷到恶鬼身上可伤鬼于无形。 如雾般的水珠自喷头shè出,直喷向那无头女尸,而此时况非凡手中的桃树枝也将那无头女尸抓过来的鬼手打开。 当细小的水珠落到那女尸身上时,一声尖锐得直刺耳膜般的惨声顿时响了起来,与此同时,屋内所有挂着的铜铃无风而动,原本清脆的铃声在这一刻听上去却异常刺耳。 况非凡不由自主身子往后缩了缩,很想抬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他看到了那女尸拎着的脑袋上露出来极其痛苦的表情。 本以为面前女鬼经风天这么一折腾肯定会来个烟消云散,不料,眼前情形却更为诡异,那女鬼竟然开始不停扭动着身子,眨眼间,她便像陀螺一般在空中打起转来,其速度之快已经到了眼睛无法捕捉到身影的地步。 蓦然间,如一蓬烟雾一般,那女鬼眼看着钻入了地面上一个泥土娃娃之中,只见那个娃娃在地上晃了两晃,“叭叽”一下倒了下去,微微抖动不止。 况非凡惊奇地瞪大眼睛,这情形还真是第一次见,他看看娃娃,又看了看风天。 只见风天一脸肃然地盯着红绳缺口后面,举在手里的喷雾剂二次喷出了一片如雾的水珠。 这一次,目标则是那具腐尸。 几乎与无头女尸一样,腐尸也不可思议地化成烟雾钻入了另一个泥土娃娃当中。 况非凡这时似乎明白了风天这么做的用意,他一切的手段都是为了逼鬼附到那些娃娃上面。 只不过,他的目光落到了离红绳缺口不远的地方,那个拿着刀子的鬼还活蹦乱跳着,脖子上的红绳圈似乎让它感到痛苦,它拿刀的手依然四下挥舞,另一只手却正试图想去扯红绳圈,只不过每当碰到绳子时,便如被火燎到似的迅速弹开,但这好像让它更加痛苦,而痛苦让它看上去有些疯狂。 况非凡盯着那个几乎抓狂的鬼,它的脚步移动得相当缓慢,而且漫无目的一般,有时只是原地转圈,但它手中那刀子挥动得并不慢,这让它看上去颇为危险。 “这个怎么办?”况非凡看向风天,忍不住问道。 PS:合二为一。。。。嘿嘿。。。 第一百五十七章 鬼套 虽然看上去面前这个拿把刀子乱挥的鬼挺厉害,但风天并没有流露出惊慌的神情,他只是随手从外套口袋里掏出几根红线,扯出一根打了个绳圈,交给况非凡,然后又扯出一根,打了个圈。<ww。ienG。com> 他看着况非凡,微微一笑,道:“我们一起玩一把?” 况非凡一愣,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 风天晃了晃手里的绳圈,道:“用绳圈套住那家伙的双臂,然后把它扯向缺口的替身娃娃上。” 况非凡看了一眼那个正跳“小刀舞”的鬼,疑惑地问风天:“你就不能拿你手里那个‘防鬼剂’喷喷它或者是咱拿树枝抽它,非得用套索?你是不是在xīn jiāng在马队呆过,用绳子套过马?” 因为他看风天手里拿的那个喷剂实在很像“防狼剂”,这才那么说的。 风天看了一眼手里的瓶子,笑了一下,道:“我的目的是驱鬼,或者引它上路……” 况非凡打断他的话,道:“我知道,我知道,不到万不得已不打散鬼魂嘛,你已经强调很多次了,可你觉得现在不是万不得已的情况吗?” 说着,他还拎着手里的绳圈轻轻挥了挥,道:“何况,你看这么细的线绳,能把那玩意儿捉住?” 风天迟疑了一下,道:“肯定一定以及确定……” 况非凡盯着他,道:“你知道吗?人如果撒谎的话,眼睛会不由自主往左看。” 风天嘴角撇了撇:“是你的左边还是我的左边?” 况非凡吐了口气,道:“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从缺口迈过去,从阳台走进厅里,那个挥动刀子的鬼正围着长沙发靠背处转来转去,当况非凡向它走来时,那鬼明显觉察到了他,动作一窒。 就在这时,风天率先动了,他本来就比况非凡距离那鬼近,只见他手腕一甩,手中的绳圈便轻飘飘飞了出去。只要绳圈套中目标后,再轻轻一拉手中绳子的另一头,绳圈一收缩,目标也就被绳套箍住了。 看样子他使出这一招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次了,无论是角度、距离还是时机都是那么恰到好处,简直可以形容成完美。 完美地套中了那鬼没握着刀的手。 因为就在风天出手时,那鬼也动了,目标则是况非凡。 当绳圈套住那鬼空着手时,它身子一震,随即整个身子冲出了风天,看起来风天这次出手似乎激怒了它。 况非凡看到那鬼举起了拿刀的手,看来是准备再一次将绳子割断。 这时,他才注意到,那鬼其实并不是用手握着小刀,它的手就是一把小刀,确切地说,是整个手掌是小刀的形状。 相信如果它这次再次绳套砍断的话,再对付起来恐怕更加麻烦。 况非凡想也没想,向前紧走几步,将手中的绳圈扔了出去。 结这个绳圈的红绳其实只能称为红sè的细线,扔出去之前他几乎不相信这么细的线绳能顺利飞出去并套中那鬼的手。 要知道,一般绳套套目标时,不仅绳子要粗,而且扔出去之前还要抓着甩上几圈,借助那种力道扔出去才有可能套中目标。 如今就这么随手扔出去,极有可能的结果只是出手后绳圈连成不了形便会向地面耷拉下去。 不过况非凡还是低估了风天的能耐,毕竟这红绳是风天给他的,也不知道什么原因,绳圈出手后竟然向着那鬼举起的刀形手飞了过去。 还没等那鬼用刀斩向套着另一只手的绳子时,况非凡扔出去的绳圈便套中了它如刀一般的那只手。 不仅是况非凡,就连风天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恐怕这是“走狗屎运”的真实版本。 只是轻轻一扯绳头,况非凡和风天两人便用这看似一扯便断的绳线绳拉住了那鬼的两只手。 这一刻,况非凡突然发现,手中红线绳上传来的感觉真的很奇怪,他曾用拳头硬生生捣过鬼,但现在的感觉和那种完全不一样,明明能够感受到手中红线绳的那一端绑住了什么东西,但那边只有反扯挣扎的力量,却感觉不到重量,就像是正与一团乱动的空气抗衡一般。 一时间,他还真有些不适应这种感觉,红线绳被那力道扯得绷的笔直,他轻轻抓住手中这一端,却不敢使劲,只能慢慢向回扯,防止那鬼用刀将另一只手上绑着的红线绳割断。 风天这时忽然道:“使点力道没关系,这线绳就像钓鱼线,不会随随便便一扯就断掉。” 况非凡慢慢加大力量,果不其然,手中绳子真的牵扯住了鬼那刀一般的手。 一切都发生得相当快,连那鬼似乎都没意识到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两手被红绳分别绑住也并不能完全制住它,既然扯不开,它居然变了方法,用身体直接向风天撞了过去。 风天轻轻叹了口气,抬起手按了一下喷雾剂上的按钮。 “呜……嗷……” 那鬼惨叫一声,身子迅速向后退开,风天和况非凡微微加重手上力道,一下子便拉住了那鬼后退的身形。 不过横死的冤鬼显然没有思维,只是凭借着本能,风天那边不行,它又挺身向况非凡撞了过来。 可惜,它没有注意到况非凡手中还有一根桃树枝。 “现在怎么办?” 况非凡虽然用桃树枝成功地将那鬼抽退,但只是这样僵持着也不是办法。 不料风天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收起喷雾剂,又掏出一个小玻璃瓶,甩手扔到了离红绳缺口不远处的地面上。 玻璃瓶落到地上,应声而碎,里面的液体在地面上形成一滩水渍,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腥味。 “我靠,这是什么?”况非凡实在受不了风天变魔术般一样又一样古怪的道具。 没想到风天并没有正面回答,反而对他道:“快,我们必须先从缺口出去。” 他刚说完,那鬼便如见到猎物的野兽一般,“忽”的带着风声向那滩液体扑了过去。 况非凡这时也明白了风天的意思,急忙飞身奔向那缺口,不远处风天也同样快步冲了过去。 两人一鬼如赛跑般冲向阳台。 大约因为有红绳的制约,那鬼终于还是没有两个人跑得快。 况非凡和风天一前一后迈过泥土娃娃冲到阳台上,一转身,那鬼却生生停下了身形,仿佛对那液体又失去了兴趣。 不等它再度挣扎,风天冲况非凡道:“快,扯着它往娃娃上靠。” 况非凡几乎是下意识按照他说的话扯动手中一直没松开的红线绳,另一端再次传来反向挣扎的力道,不过在他俩同时用力的情况下,那鬼还是被扯着向缺口靠近。 由于之前那滩液体的吸引,它的位置已经靠近缺口,这一次,两人只是扯着它向前很段的一段距离后,那鬼还是到了泥土娃娃跟前。 立着的娃娃还有两个,但那鬼显然并不想像之前那两个鬼一样,变成一股烟钻到娃娃里,而是不住扭动着身子,还在做着无谓的挣扎。 “还有什么玩意儿,继续用啊?”况非凡问道。 风天无奈地又掏出喷雾剂,冲着那鬼的身子两边和头上方喷了几下,并没有直接喷到那鬼身上。 这时红线绳绷得实在太紧,而且长时间处在一松一紧的情况下,极有可能造成线绳强度疲劳,这样很容易出现被扯断的情况,所以只能通过身边周围的压力迫使它附到娃娃身上。 他边喷边问况非凡:“你身上有刀子或者剪子之类的吗?” “你要干嘛?”况非凡不明白他现在问这个有什么用意。 风天露牙一笑,道:“一会儿见到那鬼如果开始透明要变成烟状的时候,记得剪断红线绳,不然它没办法附到娃娃身上。” 况非凡没好气地道:“下次需要什么请早说,这要是我身上没有怎么办?” 说着,他还是将手上的桃树枝塞到抓着红线绳的另一只手中,掏出一把弹簧刀,这是看了许辉身上的装备后才备的,一直没用过,没想到现在竟然用上了。 但就在这时,红线绳却突然一下子绷断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售后服务” 况非凡手中一松,只见那鬼化为刀的手已然失去了他手上红线绳的牵制,虽然看它手臂上还有绳套箍着,而且动作缓慢而僵硬,但在行动方面似乎已经开始自如,看样子正准备挣扎着要割断另一只手上的绳套。 风天也是一愣,这时明显不能让那鬼从绳套中挣脱开,正要想办法出手,况非凡已然动了。 他闪身扑到风天身边,伸手夺过那瓶喷雾剂,冲着正举刀的鬼正面喷了一下,雾状水珠喷到那鬼身上,顿时令它不由得痛苦地扭动起身体来。 而况非凡并没有停手,侧身闪到一旁,对准那鬼身后按下了瓶上喷头的按钮,水珠立时不断地喷shè出来,他轻轻上下挥动,令水雾在那鬼身后持续出现。 当那鬼因为痛苦后退身体时,身后传来的痛苦令它更加抓狂,顿时间,它身形开始剧烈抖动起来,逐渐开始扭曲,进而变得透明。 风天脸上闪过一丝惊喜的神情,还不等他准备割断手上的红线时,况非凡又一次抢先出手,弹簧刀一下子将红线绳割断。 终于,那持刀恶鬼如烟雾般钻入一个泥土娃娃之中,而它脖子与两只手臂上的红线绳在它消失后也化为灰尘一般飘散到空中。 看着持刀鬼的替身娃娃倒在地上后,风天和况非凡不约而同长长出了口气,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风天还是很佩服况非凡的应变能力,但当况非凡将手中的喷雾剂还给他时,在手中一掂那瓶子,风天差点背过气去。 “没……没了?”风天脸上的肌肉微微颤抖。 “呃……”况非凡立刻意识他表情不善,明智选择没有接过话茬。 “你知道凑齐这喷剂的东西有多麻烦吗?你知道我现在的存货其实已经不多了吗?你知道……”风天连珠炮般向况非凡发难,咬牙切齿的样子活像况非凡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 “放松,放松,我赔,我帮你弄,K?”况非凡极为无奈地做着让他放松的手势,不住说道。 “你赔?你知道怎么赔吗?”风天捂着额头气急败坏地说道。 况非凡皱了皱眉,眼睛转了转,脸sè立时一沉,提高声音道:“行了。” 风天一愣,没想到他说话的声音比自己还高,不由得瞪大眼睛盯着况非凡。 “我问你,这瓶里的东西是不是对付鬼的?”况非凡回瞪他,沉声问道。 风天不由自主点了点头。 “现在鬼是不是已经搞定了?”况非凡继续追问。 风天再次点头。 “你之所以配制这喷剂不就是为了能够搞定鬼的吗?现在鬼搞定了,你不应该高兴么?”况非凡耸了耸肩,双手一摊,换上了一副笑咪咪的神情说道。 “我……靠……”风天顿时无语。 不等风天回过神来,况非凡马上改变话题,一指地上的那几个娃娃,问道:“现在该怎么办?这东西如何解决?” 一说到这个,风天不觉暂时放下了那瓶“防鬼剂”的事情,转而一脸严肃认真地看了看地下那三个倒着的娃娃。 他不再搭理况非凡,而是又拿出红线团,从里面扯出一根又一根,将三个娃娃用红线绳缠了一圈又一圈,捆绑一般缠了个结结实实,然后从阳台角落拿过他那个提包,从里面取出三个罐子,正好一个娃娃放入一个罐子,盖上盖,这才拍拍手,道:“彻底搞定。” 两人忍不住在整间屋内转了几圈,除了满地脚印以及划得破破烂烂的长沙发,似乎还算正常。 况非凡问了一句:“我们需不需要收拾一下屋子?” 风天翻了个白眼看着他,撇撇嘴对他道:“你要不要这么实在?” 只是看着一片狼藉的屋子,况非凡总有一种罪恶感,不过风天看来已经习以为常,根本不在乎,找了张还算干净的单人沙发,往里一窝,闭上眼一副准备睡觉的样子。 “你这是……”况非凡不敢确定他这是要做什么。 “睡觉啊,天亮后通知贺旭福,屋子已经搞定,收钱走人。”风天闭着眼睛说道。 “还……收钱?”况非凡记得白茹和顾异并没有说过他们还收费。 风天睁开眼睛看了看他,重新闭上,嘴角撇了撇,道:“不收钱我吃啥?” 居然指着抓鬼吃饭?况非凡不禁摇了摇头。 虽然他并没有说出来,但风天似乎感觉到了他的想法,依然闭着眼睛说道:“我可不是只抓鬼,什么看个风水、给人起个名字、为死人找个合适的墓之类的活都干,收费标准也不一定,有钱就多要点,没钱就少要点,不过必须收钱。” 况非凡微微一怔。 “这是报。”风天接着道:“反正说了你也不懂。” 况非凡鼻子里“哼”了一声,道:“要不是今天看到你真有本事,光听你说,你的职业就是一神棍,说不好听就是一江湖骗子。” 风天张开眼睛,飞了一记白眼球,语气颇有些不屑地说道:“我能和那种没档次的家伙相提并论?“ 况非凡耸了一下肩,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索xìng也找了张沙发坐下,闭上眼睛休息。 天刚蒙蒙亮,屋子大门便被人敲得震天响。 况非凡猛地睁开眼,挺身从沙发上蹿了起来,一看风天,他也迷迷糊糊地张开眼睛看了看,见况非凡起来,他又重新闭上,喃喃道:“开门看看,如果是贺旭福,就让他等会儿,我需要再睡会儿,太累了……” 无奈地摇了摇头,况非凡走过去拉开大门,果然外面站着表情古怪的贺旭福,门一开,就看他脸上露出又惊又喜的神情。 “你们……没事?”他几乎是硬挤出这几个字。 况非凡甚至看到对面302的大门也开了一道缝,看来对面的邻居也很“关心”他们。 笑了笑,况非凡一闪身,对贺旭福道:“进来吧。” 一进屋,贺旭福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显然他没有预料到屋内凌乱的场面。 况非凡一看就明白了,他同情地轻轻拍了一下贺旭福的胳膊,表示一下自己的慰问之情。 一直到外面大太阳高高挂起,风天总算是醒了过来。 “应该没问题了,我出马你还是可以放心的,我们可是几乎一夜未眠才搞定的。” 风天搂着贺旭福的肩头在屋内转了一圈,不断夸耀着自己昨晚劳苦功高。 贺旭福连连点头。 说实话,况非凡这时也能感觉到,整套房已经和之前不太一样,当初那种无形的不安感现在已经感觉不到了。 他看到贺旭福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风天。 风天接过去打开看了看,不由得一皱眉:“数好像不太对吧……” 他有些不乐意。 贺旭福忙赔着笑脸说道:“是这样,我知道您贵人事忙,但还是希望您再帮我一个忙,最少今晚陪我在这屋住一夜。” “咳咳……”风天差点被口水呛到。 况非凡差点乐出来,这是客户找商家要售后服务了。 风天斜了正忍着没笑出来的况非凡一眼,然后嘬着牙花子想了想,道:“也不是不成,回头给你打电话。” 说着,便向贺旭福告辞。 看他走,况非凡也只好跟了上去。 一直到小区大门外,风天才长出了口气,看着嘴角含笑的况非凡,语气有些不满地道:“笑什么,有啥好笑的,你可别忘了,越耽误我可越没办法跟你走。” 经他这么一提,况非凡还真笑不出来了。 似乎准备将况非凡打击到底,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黑本,翻了翻,然后道:“我的rì程最近可是很满的,一耽误两耽误,还不定什么时候能跟你去看看呢。” “呃……”况非凡这下彻底无语了。 他死死盯着风天,心里不由得琢磨着要不要直接将他绑架走。 看到况非凡目露凶光,风天干咳了两声,然后道:“别瞪我了,你安心在这儿住两天,我抓紧时间解决完手头上的事,肯定和你走。” 况非凡深深吸了口气,勉强挤出个笑容。 风天嘿嘿一笑,伸手一指不远处的小吃一条街,说道:“咱先吃个早点,然后我去办点事,你可以趁这个时候找个地方先住下,中午饭时再见。” 一顿丰盛的早餐后,风天打了个车先离开,只剩下况非凡孤零零站在街边。 他终于了解了风天的另一面,实在是有够脸皮厚,早餐竟然让况非凡掏钱请客,他可是刚收了人家的钱。 有求于人就是如此无奈,况非凡只得叹了口气,掏手机和白茹联络了一下,将这边的事情大致讲了一遍。 白茹也感觉挺无奈,但事到如今也只能等下去。 两人又聊了几句私房话,况非凡这才有些恋恋不舍地挂断电话,抬头四下看了看,准备先找个旅馆之类的住下,显然风天是不打算安排他在家留宿。 估算了一下,秉着能省则省的原则,他决定还是找个便宜点的小旅馆住下比较好,酒店毕竟太贵了,这种私事又不可能报销。 一联想到钱的问题,他忽然想起来,自己身上的现金已经不多了,自然而然,他向着不远处街角一家银行走去。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一场游戏 一进银行大门,况非凡脑袋不由得大了起来,这那里是银行,简直像农贸市场,当然,噪音小点,地方干净点。 犹豫了一下,他还没去门口拿号。 还好,哥有银行卡。 一转身,况非凡向银行门口旁边的自助取款机走过去。 正好前面取款的人刚走,一个人都没有。 他将卡从钱包里取出塞进机器里,这时,他感觉到身后有人接近。 况非凡并没有在意,里面那么多人,肯定有人也会来取款机这儿拿钱,他只是小心地输入了密码。 正吐钞票时,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哥们儿,钱掉了。” 况非凡心中不由得一动,抬手捂住了出钞口往身旁地上瞄了一眼,只见脚边一张绿油油的五十元。 他不禁嘴角微微一翘,一抬脚迅速将那五十元踩住,这才不慌不忙地把取款机吐出来的钱收好,退卡、拔卡,然后慢悠悠弯腰将踩着的五十元捡起来揣兜里。 抬眼看了看身后提醒他的那人,个不算高,长得挺jīng明的一年轻人。 况非凡微微一笑,冲他点点头,说了声:“谢谢了,兄弟。” 那年轻人张大嘴巴,一脸茫然地盯着况非凡,直到况非凡与他擦肩而过,走出一段距离后,他才回过神来。 “你个……骗子……”当身后飘来一句充满了幽怨的声音时,况非凡忍不住得意地笑了起来。 小小一个插曲,让况非凡不由得心情大好,连坐沙发睡一夜的疲劳都消退了大半。 可惜,风天一个电话便让他愉悦的心情消失怠尽。 “受累,速来接我一趟。” 风天短短一句话以及一个地址,让况非凡不禁郁闷无比,这是当自己“打杂”? 不过,当况非凡打车到了风天交待的地方后才发现,除了风天站在街边外,身边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少年。 没想到一会儿没见又多了两位。 况非凡没让出租车走,推门下车,走过去问风天:“什么情况?” 风天听出他声音中有些不满,忙堆起张笑脸,解释道:“其实,又是一件麻烦事要和你商量。” 况非凡拉长了一张脸,依然不满地道:“何着就得让我来找你,你就不能去找我?” 风天翘起大拇指冲身边指了指,道:“这不是有客户吗?这事正好也让你听听。” 说着,他伸手拉到况非凡来到一边,表情若有所思地道:“说实在的,我很奇怪,自从昨天你找到我,我怎么觉得自己总遇到‘硬家伙’。” 况非凡一时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琢磨了一下,好像他是在说这次又是接到麻烦的活,而且还是拜他所赐,换句话说,就是他现在这个倒霉蛋已经开始传染霉运了。 送上一记白眼球,况非凡沉着脸问道:“你觉得和我有关?” 风天耸了一下肩膀,双手一摊,道:“不知道,总要找个理由嘛,要知道我以前接的活多数很省事,很轻松就能搞定。” 况非凡不禁看了一眼不远处那一男一女,十六、七岁左右的年纪,男的有点小白脸的气质,女的长得挺漂亮,摆人堆里也算得上金童玉女一类,只是如今这两人神情颇为紧张,眼神闪缩,似乎是由于惊吓过度造成的。 看看时间还没到中午,风天提议找个茶楼坐坐,顺便让况非凡听听客户的委托。 况非凡轻轻摇摇头,真不知道风天是怎么想的,他接活要自己听算什么意思。 几人坐车来到一间茶楼,看样子风天时不时总来,茶楼内的服务生都认识他,直接将他领到了一个走廊尽头隔音相当不错的包间内。 这会儿况非凡已经了解到,风天在接活之前其实已经大致问了一下是什么样的情形,但还是希望当事人当面详细讲叙一下,以便了解一些细节,没想到见到这两个少年后才发现,他们显然是受到了相当程度上的惊吓刺激,这才叫上了况非凡,多一个人了解,有助于让他俩在jīng神上放松下来。 果然,坐在包间内,两个少年紧绷的身子的确放松了一些。 摆上茶,关上包间门,风天和况非凡正式开始询问委托内容。 两个少年中,男的叫何旭,女的叫朱莉,既是同学,又是邻居,还是恋人。整件事的起因完全是因为一场游戏,一场灵异游戏。 游戏的内容是他俩的一个同学在网上找到的,然后几个交情不错的同学凑到一起,经他一提议,大家多多少少都表示感兴趣。 如同在一些学生中间游戏的笔仙、碟仙似的,越是听上去恐怖的东西,越能引起这些年轻人的好奇心理。 游戏的地点就定在何旭的家中,因为这个游戏需要房里有一面大镜子,而何旭家正好有这个条件,他妹妹学芭蕾的,家里特别将一间屋子改成练功房,整面墙上镶嵌着落地镜子。 于是,一共两个男生三个女生约好了时间,一同聚到了何旭家。这年头,几个学生夜不归宿颇为平常,更何况他们还打着在同学家学习的旗号,自然是极为顺利。 何旭尤为得意,老爸老妈和妹妹在姥爷家过夜,而他则和女友,午夜几个人玩完了,他还能和女友亲热一下。 当然,听他这么说,况非凡心里不禁暗暗感叹了一句: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浪。这话还是真没错。 说起来,开始几个少年在何旭家还是玩得很尽兴,他家又大,可玩的玩意儿也多,到了十一点左右,几个人开始准备玩那个灵异游戏。 走进练功房,五个人按游戏要求站到镜子前,由于镜子够大,只要与镜子保持一定距离就可以,不必担心镜子照不到所有人。 依照两男生之间隔一个女生的顺序围成一个圈,五个人记好镜子那面的位置。 这时,他们都不禁有些紧张,毕竟如果成功的话,就可以看到传说或故事里的鬼,说心里不害怕那是假话。 当时间快要接近午夜时,五个人开始慢慢绕圈,朱莉第一个向前面何旭后脖子上轻轻吹了口气,心里不由自主有些颤抖。接下来就是何旭向前面的人吹口气,就这样依此类推,边吹边继续不停绕圈走。 渐渐的,五个人开始觉得没什么意思,转圈吹气,无聊又枯燥,刚开始的兴奋感逐渐消散,只有其中一开始提议玩游戏的女生莫玲玲还保持着jīng神头儿。 按游戏中说的,当有人感觉到脖子上被人吹了两口气时,就要马上说来了,同时背向镜子,而其余四个人一起看镜子里面。 可转了好半天,也没有人感到被吹了两口气,紧张劲儿一过,五个人脚步开始慢了下来,朱莉更是有种想看看镜子的冲动。 莫玲玲心里也有些着急,难道这个游戏不灵,还是他们有人犯规了。 正琢磨,她感到后脖子上被人吹了口气,在她后面就是何旭,她正准备往前面人脖子上吹气时,突然间,一股凉风吹到她脖子后面。 她的第一个念头是何旭又吹了一口气,心中不免有些气恼,这是犯规,这下游戏也玩不成了,但随即,她猛然意识到不对,刚刚那口气很凉,甚至可以说是寒冷,吹到脖子上已经令她全身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难道是…… “来了!”莫玲玲禁不住大叫一声,同时背向镜子。 她这一声惊叫太过突然,剩下四个人都吓了一跳,下意识不约而同都看向她,一见她已经背向着镜子,想到游戏的内容,便不由自主转头看向镜子。 为了渲染恐怖气氛,当初五个人进屋后还将屋内灯关了,从窗外透进来的光线经过镜子折shè,使得屋内并不显示黑暗,差不多都能看得清楚。 如今四个人看向镜子,左瞧右瞅,镜子里依然也只照出他们五个人,四个人一时无语。 “怎么样?看到了什么?”莫玲玲见几个人都不说话,一时有些焦急,忍不住小声问了一句。 这下,四个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镜子里除了五个人影,根本什么都没有。 终于,莫玲玲被他们的笑得也忍不住回过头看了一眼镜子。 不料想,当她回头看过去时,其余四个人差不多同时止住了笑声,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甚至还保持着张嘴大声的姿势,却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只是相继瞪大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的样子。 就连莫玲玲也惊骇地睁大眼睛,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她不敢相信,不远处的镜子里面,她的身子背向镜子,而脑袋却扭了一百八十度面对镜子,脸上虽然双眼圆睁,但那张抹了朱红sè唇膏的嘴正微微上翘,在镜中似笑非笑。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突然有人发出一声尖叫,充满了惊惧的叫声让几个人心里俱都一颤,恐怖传染得相当快,除了莫玲玲,其余四人都不由自主大叫起来,转身向屋门跑过去,拉开关着的屋门冲了出去。 等都跑到外面客厅,看到厅内明亮的灯光时,四个人才长长出了口气,互相看了看,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害怕。 这时,何旭忽然叫道:“莫玲玲呢?” 四个人这才意识到,刚刚只有他们跑出来,而莫玲玲却还在练功房里。 但这会儿抬头看向练功房,几个人谁也不敢再往那里去,眼前总是浮现出莫玲玲刚才被照出来的身影。 蓦然间,一个人影从练功房内缓缓走了出来,望着那一步一步往前走的人影,屋内一时间鸦雀无声。 第一百六十章 意外身亡 有那么一刹那,客厅里的几个人生怕看到恐怖片中经常出现的场景,从屋里走出来的是那个脑袋转了一百八十度的莫玲玲。 不过,很快他们便发现,虽然出来的是莫玲玲,不过却是很正常的莫玲玲,只是脸上明显惊魂未定的神情,估计也是被刚刚见到的情形吓得够呛。 “你……你们……”莫玲玲的声音有些颤抖,甚至连话都没话利索。 朱莉忙跑过去,将莫玲玲拉到客厅沙发前,让她坐下。 一时间,屋内没有人继续开口说话。 沉默了好一会儿,还是何旭先开口说道:“刚才,是不是我们眼花了……” 这个理由可以说极为勉强,一个人眼花还有可能,五个人一起眼花,这可算得上颇为诡异的事情了。 但没想到,他这话一出口,除了莫玲玲,其余三人立时纷纷点头表示同意,七嘴八舌都讨论着各种出现眼花的可能xìng。 “够了……你们不要吵了……”原本一直捂着脸坐在沙发上的莫玲玲突然高声叫道。 大家被她吓了一跳,一齐望向她,闭上了嘴巴。 莫玲玲抬起头,左右看了看他们几人,眼角带着泪痕地说道:“不管真的假的,你们也犯规了。” 众人不由得脸sè都是一变,的确,游戏规定,不论镜子里看到什么,玩游戏的人都不能逃跑,而是应该所有人都说一声“去”,然后一起转身背向镜子,这才算游戏结束,不然据说没有人知道结果如何。 莫玲玲望着所有人,突然站起身,快步冲向大门,连再见也没说一声便拉开门跑了出去。 剩下的四个人不禁面面相觑,这时谁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 半晌,有两个同学索xìng起身随口说了声再见,便也离开了何旭的家。 屋内只剩下何旭和朱莉,两人相对苦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迟疑了一下,何旭搂着朱莉,心有余悸地劝慰她:“我们看到的是玲玲,或许……我们不会有事……” 朱莉吃了一惊,却没说话。 两人几乎是胆战心惊地过了一夜,一宿一点觉都没睡,他们订的时间是个周六,转天便是周rì,天刚亮何旭和朱莉便给莫玲玲打电话,想问问她情绪是不是已经稳定了下来,心情有没有好一些。 电话通了很长时间也没有人接,两人不由得开始担心起来,不过电话那端终于还是有人接通了,接电话的正是莫玲玲。 询问之下,莫玲玲除了依然还有些闷闷不乐外,情绪上似乎并没什么异常,而且昨晚回家后也没什么事情发生,好像除了镜里子看到的那可怕情形外,一切都挺正常,这个游戏到目前为止,没有不好的结果发生。 这时,他们才算是勉强松了口气,不由自主接受了眼花的那个理由。可事实却并不像他俩想的那样。 周一回到学校后,一直到上课时,何旭和朱莉还有其余那两个同学都发现了一件事,莫玲玲没有来学校。 第二节课时,班主任出现在课堂上,表情沉痛地告诉大家,莫玲玲昨晚由于意外而身亡了。 可以想像何旭他们得知这个消息后的震惊程度,而其后有人打听到的消息,更让他们险些失控,据说莫玲玲是因为出门后回家时,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了下去,摔断了脖子而死的,死的时候脑袋呈一百八十度转到了身子后面。 讲到这里时,茶楼包间内的何旭和朱莉依然无法掩饰住眼中的恐惧,不由自主搂在一起,可以看出两人身子不住瑟瑟发抖。 “意外?”况非凡喃喃自语了一句。 “不……绝不是意外……”何旭提高声音强调道。 况非凡自知失言,忙欠身伸手轻轻在何旭搭在腿上的那只手手背上拍了拍,轻声道:“慢慢说,这里很安全。” 何旭依然有些失态地不断轻轻摇着头,低声道:“不是意外,不是意外,肯定不可能是意外,因为……因为他们……他们都意外身亡了……” 他们? 况非凡一皱眉,看了一眼风天。 风天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银光闪闪的扁瓶子,递给何旭,几乎是用命令的语气对他道:“喝一口。” 何旭不明所以,但还是哆嗦着接过瓶子,看了看缩在他身边的朱莉,又看了一眼风天,见风天一直用鼓励的眼神望着他,便一咬牙,拧开瓶上的盖子,对着瓶嘴喝了一口。 顿时,他脸上的五官一下子挤到了一起,禁不住呲牙咧嘴地说了声:“这是……” “纯正的二锅头。”风天笑咪咪地从何旭手中拿过瓶子,又递向他旁边的朱莉,用极度诱惑地语气对她道:“来,喝一小口,可以平复情绪,提升胆量。” 朱莉犹豫了半天,也接过去抿了一口。 对于风天这种的举动,况非凡只是无奈地翻了翻白眼,但还是选择默认了他的行为,或许这个时候一口酒真的能有些功效。 见两人的情绪似乎平稳了一些,风天继续问道:“后来呢?” 事实上,所谓的后来说起来也很简单,莫玲玲死后的第二天,一起游戏的另一个同学撞破窗户玻璃坠楼身亡,其后又隔了一天,那同学的女友在家里浴室滑倒,后脑撞破了镜子也死了。 况非凡这时插了一句,问何旭:“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前天。”何旭低下了头。 况非凡不禁神情一凛,看了风天一眼。 风天见他看过来,长长吐了口气,拉长了一张脸冲着何旭道:“那种灵异游戏是随随便便就能玩的吗?而且还不按游戏规矩做,不出事就应该偷笑了。” 何旭和朱莉都不约而同低下头,一张脸憋得通红,看样子马上就要哭出来。 况非凡打圆场道:“算了,既然已经发生了,你得想个办法解决啊,风大师。” 这称呼明显是调侃他,不过风天并不在意,撇撇嘴,道:“看看吧,没想到他们能招出来个大麻烦。” 况非凡用疑惑地眼神看看他。 风天挠挠头,道:“他们几个玩的游戏,多数都能通过镜子见到幽魂野鬼,不过现在他们却招来了个找替身的冤鬼,没听过冤鬼缠身么?他们几个已经被缠上了,不死不休。” “啊……” 何旭和朱莉被风天的话吓得失声惊叫。 况非凡毕竟也是见过风浪的人,单凭风天几句话还不至于吓到他,只是问道:“有办法搞定么?” 风天斜了何旭他们一眼,问道:“你们父母知道了吗?” 两人沉了沉,战战兢兢地摇了摇头。 风天不禁一捂脑袋。 况非凡也是双眉一皱,沉声道:“这么大事怎么不告诉你们的父母呢?” “怕他们不信。”两人小声道。 风天淡淡地说道:“还是通知一下吧,不然我怎么收钱?” “呃……”况非凡不禁瞪了他一眼。 风天满不在乎地笑了笑,然后道:“你别看不起我收钱,有付出有回报,这是规律,绝不能打破的。” 通知家长这种事,自然不能少了风天这个“大师”,他自然有办法让两人的父母相信这种事情。 得知两个无知少年闯了大祸,双方的家长当然又惊又怒又是担心,还好有况非凡和风天两人连拦带唬,暂时让他们放弃了追究何旭他俩的责任,把目光放到眼下如何先解决大麻烦这方面来。 家长方面搞定后,风天便提出要求,晚六点之前,双方家长陪着孩子就呆在何旭家,他和况非凡六点过来接班,到时家长可以离开,最好找附近比较大的酒店住一宿,晚上千万不可以回来,何旭和朱莉则必须留在家中,陪他们一起解决麻烦。 得到双方家长同意后,风天拉着况非凡离开了何旭的家。出门后第一件事,便是找了个酒楼吃饭。 即便是两人吃饭,风天还是要了个单间。 况非凡很委婉地表示,随便吃点就得了,晚上还有行动呢。 不料,风天高深莫测地说道:“我这就是为了晚上行动做准备。” 说完,他便开始点菜,况非凡很快意识到,他不仅只点最好,而且还点得最贵的,幸好他不吃海鲜,不然鲍鱼肯定少不了。 饭菜上齐后,这次他倒没有要酒,反而冲况非凡伸出手。 “啥事?”况非凡奇怪地问道。 “借你手上的念珠一用。”风天说道。 况非凡身子往后一缩,谨慎地问道:“你要干什么?” 风天忙保证道:“放心,绝对不会弄坏,也不会减弱它的能力。” 况非凡是真不想给他,但架不住他说这是为了晚上帮何旭他们解决问题,而且他一再强调这次麻烦挺大,不然也不会需要他念珠一用。 犹豫了好半天,况非凡才将念珠摘了下来递给他,然后不放心地问道:“别耽误我用啊。” 风天接过去,道:“跟着我你还不放心?” “等等……”况非凡打断他,又问道:“你意思是,我晚上还得跟着你一起?” 风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个……看来这次还得需要你帮忙。” 边说,风天边从他那提包里掏出一盖得严严实实的瓶子,用力拧开盖子,顺手将念珠扔了进去。 况非凡一见,不禁大惊失sè,随即一阵暴怒,忍不住拍案而起,伸手向风天抓了过去。 第一百六十一章 惊声尖叫 况非凡站起身,伸手想从风天手中将装着念珠的瓶子抢过来。 风天急忙一手将瓶子护住,另一手阻止住况非凡扑过来的身子,堆起笑脸解释道:“别担心,别担心,不会对念珠有任何损伤。” 况非凡瞪着眼,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盯着他。 风天继续解释道:“这是百年柳枝浸泡过的水,再加入念珠,泡上一段时间这水就有伤鬼的能力,你可别忘了,昨晚你把我那瓶里的水全用完了。” “呃……”一提这话茬,况非凡倒是真想起那“防鬼剂”的确是被自己一下用光了。 但那念珠可是白茹送的,就凭这一点,他都不想让风天多摸一会儿。 “放心,真的,这样做对你的念珠没有一点损伤,我发誓……”风天举起一手,伸直三个手指做发誓状。 况非凡瞪了他半天,终于还是放弃继续追究,重新回自己座位上坐下。 “吃……吃……这顿算我的……”风天总算说了句让况非凡稍微气顺的话。 一想到晚上还要一通折腾,况非凡索xìng化气恼为食量,甩开腮帮子一通足吃足喝。 吃饱喝足,风天叫来服务员,告诉他除了结账以外再打包一份红烧肋骨。 “宵夜?”况非凡随口问了一句。 风天摇摇头:“当然不是,晚饭还没吃就买宵夜,早了点。” 况非凡好奇地看着他。 “走吧,下午还有的忙,准备晚上用的工具外,还要有活干,不过正好顺路。” 风天说着,率先站起身来,看样子准备离开酒楼。 不知道是不是风天用了他的念珠,接下来的路程,车费居然都是他掏的,况非凡也懒得问他到底准备去哪儿,反正在风天跟他回去前,他只能老老实实当他的“跟班”。 两人坐着出租车来到一个看样子新建成不久的高档住宅小区前,车停下后,风天冲里面一指,对况非凡道:“为我们提供工具的人也正好是个客户,就住在这里。” 况非凡跟着风天往小区里走去,顺着铺了花砖的小道一直走到小区尽头,来到一幢座落在小区角落的楼前。说是角落处,后面看着已经正盖起一片新楼,不久以后,眼前这幢也会湮没在新建成的楼群当中。 风天头前带路,坐上电梯直达顶层。 “右边那间。”风天说着,走到一扇紧闭着的防盗门前,按下了门铃。 好半天,门内“稀哩哗啦”一通响声后,防盗门被人从里面拉开,看到开门的人,况非凡不禁眼前一亮。 能让男人眼前一亮的自然是美女,只是况非凡的确觉得眼前亮了一下,主要是由于楼道比较黑,而屋内光线明亮的缘故。 不过开门的的确是个女子,一张俏脸上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瞅着门外的风天和况非凡,小巧的鼻子,红润的嘴唇,定义为美女一点也不为过。 再往下看,洁白如雪般的肌肤光滑细嫩,修长而结实的身材,那纤纤细腰配合着养眼的臀部及挺拔的胸部,勾勒出完美的曲线,第一时间给人造成了极大的视觉效果。 看到风天,美女一抬手,将那头乌黑的长发拢起,随随便便地扎成个马尾,顿时,贴身的T恤向上一提,白花花一片,晃得人眼痛。 “风哥是吧。”美女脆生生地问道。 风天点点头,怎么看怎么像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正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跑步声自屋内响起,不一会儿便到了门边,一个黑乎乎的小家伙自美女脚边探出头来。 原来是只虎头虎脑的小狗,全身黑sè,一根杂毛都没有,吐着小红舌头歪着看着门外两人。 “请进来吧。”美女一弯腰,抱起小黑狗,向旁边闪了闪身。 况非凡跟着风天走了进去。 美女将两人让到客厅沙发上坐下,转身去厨房给两人倒茶去,小黑狗则被她放到一张沙发上,很老实地趴在上面,瞪着眼睛打量着风天和况非凡。 “有没有感觉到什么?”风天很小声地问况非凡。 “屋主是美女。”况非凡说道。 风天斜了他一眼:“谁让你看美女了。” 况非凡笑了笑:“开个玩笑,坐下有了感觉,屋里看上去光线充足,很明亮,却隐隐有种yīn凉的感觉。” 风天点点头:“yīn气有点重,阳气明显不足。” 正说着,美女端着一个托盘回到客厅,上面放着三杯热茶。 “我是寇月。”美女将茶摆到风天和况非凡面前后,自我介绍道。 风天点了一下头:“之前和我通话的就是你吧。” 寇月轻轻“嗯”了一声。 况非凡听得一头雾水,反正也插不上话,便只好坐在旁边慢慢喝着茶。 正在这时,一声清脆悦耳的铃声在屋内响了起来,况非凡寻声望过去,只看到不远处阳台上,挂着一串极为漂亮的水晶风铃。 风天也注意到了,看了阳台一眼,眉毛不易觉察地微微皱了皱,转回头看着寇月,问道:“先说说你的事吧。” 一听提到正事,况非凡也将注意力从风铃上转到寇月身上。 寇月伸手将小黑狗抱了起来,从沙发上站起身,示意风天和况非凡跟她走,带着两人进到她的卧室。 “因为天天写稿,所以电脑就放在卧室里。”寇月介绍道。 两人看了看,卧室摆设很简单,一张单人床,一人衣柜,靠窗户前有张电脑桌,摆着主机、液晶显示器、彩sè打印机等。 寇月搂着小黑狗,一边轻抚它的头一边道:“我家小黑平时基本上都不爱叫,但差不多从一周前开始,一到晚上十二点左右,它就会扑到我那电脑桌上面,冲着窗户外面大叫,而且叫起来没完没了,那叫声听上去都岔音了,听得我毛骨悚然,一直叫了好几分钟才渐渐停下来,它叫的时候我都不敢过去抱它。” 说着,寇月似乎还心有余悸地用头轻轻蹭了蹭小黑狗。 风天想了想,问道:“除了你的小黑狗叫以外,还有什么其他不明情况吗?” 寇月犹豫了一下,轻轻搂了搂小黑狗,道:“前天开始……有些不一样……” 之前寇月一直有晚上在电脑上写稿的习惯,但自一周前遇到小狗蹿到电脑桌上狂叫开始,她不到十二点就上床准备睡觉。 曾有一次她将小狗关到卧室门外,结果那狗竟然冲到阳台上狂叫了半宿,害得她还被邻居投诉,结果她也不敢再把狗关到外面,索xìng就任由小黑到点叫上几分钟,然后睡觉。 她也听说过,小动物对着窗外叫,极有可能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这也造成她晚上睡觉不敢关灯。 开始她还琢磨这只是偶尔出现的情况,没想到小黑到点就叫的情形似乎根本没有停止的趋势,这让寇月不得不开始想办法解决此事。 网上的一些办法她尝试了一下后发现,根本没有任何效果,而且甚至还有了更加不可思议的变化。 就在前天夜里,快到十二点时,寇月依然怀着颇为紧张地心情钻进被窝,小黑就在她脚下。 十二点一到,原本趴得好好的小黑突然抬起头,小脑袋四下转了转,极为jǐng惕地盯住一个方向,身子一跃而起,向着电脑桌前面蹿了过去。 寇月同前几天一样,将头蒙在被子里,只露出两只眼睛,想看又不敢看地偷偷盯着小黑,本以为它还是先跳到椅子上,然后再跃到电脑桌上,冲着窗户外大叫一通,四五分钟后慢慢停止叫声,整件事便可以结束。 万没想到,这次小黑居然没有跳到桌前的椅子上,反而冲到桌前后便停了下来,小脑袋冲到桌边墙角处,张开嘴狂叫了起来。 寇月听得心中不由得揪到了一起,小黑叫得几近声嘶力竭,身子不断一弓一弓,好像想向前冲却又不敢似的,原本黑缎子一般的皮毛,如今全身黑sè短毛完全乍了起来,样子十分可怕。 本来小黑没有像前几天那样冲窗外叫已经吓了寇月一跳,再看它现在的样子,更让她感到了莫名的恐惧,下意识的,她看了一眼墙角。 就在这时,屋内原本开着的灯突然间闪了一下,紧接着又闪了一下,其后便开始如眨眼般一闪一闪。 与此同时,她的目光已经落到了墙角处,在灯光闪烁间,她恍恍惚惚地好像看到了什么,这下令她情不自禁地惊叫了一声。 但也就在这个时候,灯光恢复了正常,小黑也忽然间停止了狂吠,转而变成了从喉咙中发出呜咽声,不一会儿,屋内一切便似乎恢复了正常。 看着寇月脸上又流露出惶然地神情,况非凡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看到了什么?” “……白sè的……一片……”寇月定了定神,歪着头思索着,语气不太肯定地说道:“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其实也并没有看清楚。” 又一个眼花的。 况非凡转头看向风天,事情讲完了,看风天如何解决吧。 果不其然,风天一伸手,抓起刚刚放在沙发脚旁的“百宝袋”,这是况非凡如今对他那提包的印象,所以只要风天一拿包,他就像看到当年漫画中“小叮当”掏口袋似的,只是不知道他又能掏出什么“法宝”出来。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不收钱 风天极小心地从提包前面夹层中拿出一个扁扁的正方形木头盒子,打开盖取出里面的东西。 况非凡颇感惊讶,就见风天拿出来的竟然是一个罗盘。这还是况非凡第一次见到罗盘这种传说中的“法宝”,不禁有些好奇,只不过一看到那圆盘子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字,便立刻放弃和风天探讨罗盘用法这方面的知识了。 据说罗盘可是自轩辕黄帝时代就有了,其后不断经过历代大贤之人,按照易经以及河洛的原理,参照rì月五星七政与天象星宿运行的原则,再探察地球上山川河流、平原波浪起伏形态,加以修正改良完善而成,测定方位和勘察地形都离不开罗盘。 一般堪舆地师和海员都需要罗盘,也有称为罗庚的,但在风水术师之中,多数称它为罗经,据说取包罗万象,经纬天地的意义。 况非凡听风天滔滔不绝讲着罗盘历史,颇有卖弄的意味,不禁打断他的话,道:“你还是实际运用一下吧,理论知识我们就不学习了。” 风天不满地看了况非凡一眼,好不容易拿出件工具,却没有得到别人的重视,这让他有种非常不爽的感觉。 不过他也知道正事要紧,这会儿也不是讲解风水术数的时候,便耸了一下肩,双后平端着罗盘在屋里开始转来转去,边走边紧盯着罗盘上的指针。 当然,那上面的指针绝不会是单纯和指南针的功能一样,他满屋乱转的同时,况非凡也无聊地跟在他身边,而寇月则坐在卧室床上,抱着小黑好奇地盯着两人看,每当风天微微皱着眉停下脚步,眼睛盯着罗盘看的时候,她便会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上一句:“怎么样?风大师?” 显然,拿出罗盘的风天,在她的心目中已经升格为“大师”级的人物了。 风天盯着罗盘看时,况非凡也不免好奇地看上几眼,不过由于不懂罗盘的含意,他也没看出啥门道来,直到风天端着罗盘走到那卧室电脑桌旁墙角时,况非凡注意到风天身子微微一震。 “有问题?”这次况非凡还是将一直想问的问题问了出来。 风天示意他看向罗盘,道:“看上面指针,是不是针尖向下沉了。” 况非凡仔细看了看,点点头。 寇月听风天那么说,也好奇地从床上站起身,凑过来歪头向罗盘上看,不料,这时候她怀中的小黑却像感到不适的身子扭来扭去,喉咙里不时发出呜呜的声音,似乎是不太喜欢靠近那墙角一般。 风天扭头对寇月道:“把小黑放下。” 果然,小黑被放到地上后,在卧室里跑来跑去,却就是不靠近他们站着的墙角位置。 寇月不禁惊讶地问道:“这是为什么?” 风天看着罗盘,解释道:“罗盘上的指针对周围环境中的气场变化感应相当灵敏,按最基本的‘奇针八法’里解释,指针针尖下沉,表示这里有yīn气介入,虽然并非恶yīn,但轻则让人感到不适,重则有可能会使人受到伤害。” “啊……” 寇月不禁掩口惊呼。 况非凡疑惑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这房子有问题?” 风天还没回答,寇月却表示不理解地先道:“不会吧,住进来后一直没事啊,最近才出现这种怪事的。” 况非凡意识到自己问得有些冒失,不禁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风天摆摆手:“开始没问题,不表示现在没问题。” 说完,他将罗盘放到电脑桌上,抬手指向窗户外面,示意他们一起看,窗外正是楼后正在兴建的小区新楼房。 “看,新建的楼房之间相隔空闻距离越来越小,几乎到了见缝插针的地步,这样很容易造成妨碍yīn路的现象出现。”风天淡淡地说道。 “yīn路?”寇月被这个名词吓了一跳。 况非凡倒是明白这词的意思,犹豫了一下,觉得还是不必向寇月解释得太清楚。 风天也没解释,反而又指了指挂在窗户前面的一串风铃,道:“我看你屋内所有窗户前面都挂着风铃,是么?” 寇月点点头。 “都摘了吧,这玩意儿最好不要挂在窗户前,门口和阳台也最好不要挂。” “啊……为什么?”寇月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说。 “风铃的声音虽然好听,但挂在这种地方,它的响声很容易引起某些东西的注意。”风天尽量避免一些“敏感”的词。 “呃……”况非凡对他这种说得不清不楚的言语表示无奈。 “那……挂哪儿好啊。”寇月觉得很可惜。 风天知道她舍不得,想了想,道:“挂屋子zhōng yāng吧,客厅zhōng yāng也成,远离门口窗户就行,不过这几天先不要挂,知道吗?” 寇月只好点头答应。 “这就完事了?”况非凡问道。 风天摇摇头:“当然没有,这只是开始。这两天既然狗叫厉害了,说明已经有那玩意儿进屋了,所以还有些事需要做。” 他指了一下墙角,道:“去买几盆植物,有可能就买铁树吧,屋内四角都摆上,你这卧室是西晒,阳气较弱,所以应该适当改变一下。” 说着,他又从包里变出几样东西,况非凡看了看,几根绕了红绳的铁钉子。 风天找寇月借了把榔头,先在卧室四角钉上钉子,然后告诉况非凡,学着他的样子在所有屋四角都钉一根。 况非凡无奈地接过钉子和榔头,心说果然自己就是给他打下手的。 不过显然风天还没有完事,他又拿出一面小圆镜,镜面朝外,在窗户上选了个位置挂上,然后在窗台上用香灰撒了一条直线,并交给寇月一包香灰,道:“这条香灰线保证三天内不要断,你看哪儿少了就补上点。” “只有这个窗台?”寇月明显不放心地问道。 风天“嗯”了一声,道:“其他地方要用不同的方法。” 接下来,由况非凡搭手,和风天两人在寇月家里一通折腾,先是挪了卧室内床铺的位置,然后就是客厅里沙发的角度,又在阳台上挂了红绳,在大门口撒上泡了香灰的水。 倒腾完毕后,风天拍拍手,对寇月道:“大功告成,现在你可以放心了,问题基本上解决,以后你记得买花摆上就齐活了,这个不必今天就完成。” “谢谢,谢谢。”寇月看两人满头大汗,不禁颇为感激地说道:“那什么,风大师,需要多少钱?” 况非凡估计寇月能住在这么大的屋子里,肯定属于有钱人一类,风天指不定要怎么狮子大张嘴呢,万没想到,风天只是挠挠头:“没事,钱我没打算收。” “噗……” 况非凡不禁大跌眼镜,难不成风天这小子看人家是美女,有啥不良企图? 正腹诽,就听寇月道:“当然不成,那能不收钱呢。” 说着,她就要掏钱包。 风天忙拦着,道:“真不用,不过……” 况非凡心中一笑,果然有下文,狼尾巴露出来了。 就听风天道:“不过,有件小事的确要麻烦你一下,确切的说,是想向你要点东西。” “什么?”寇月不禁奇怪地问道。 “我想找你要小黑的血。”风天低声道。 “什么?”这次寇月的声音明显提高,语气听上去也极为不善。 风天这话一出口,况非凡心中不禁一动,他倒是立时明白了风天的用意。 小黑的血,难道是黑狗血? 看寇月脸sè一沉,风天忙解释:“只是需要一点,不用太多。” 寇月脸sè依然难看,况非凡忙在风天耳边小声道:“小黑的xìng命。” 他估计风天不会杀狗取血。 果然,经他一提醒,风天恍然大悟,忙道:“你放心,小黑不会有事,我只需要在它前爪扎一针,然后取一小瓶就够了。” 说着,他又想起了什么,赶紧把一直放门口盛着排骨的饭盒拿过来,道:“这是给小黑的,我保证它连痛都感觉不到,血就取好了。” 寇月的脸sè这才缓和了一些,但神情还是显得有些为难,夹杂着不忍心的样子。 总算风天这一下午还是没白忙活,终于寇月犹豫了好一阵后,还是勉强答应了风大师的要求。 但她还是于心不忍,眼睛红红地独自跑到了客厅,卧室内只剩下风天、况非凡和小黑。 很明显风天在那盒排骨里做了手脚,况非凡看到小黑在啃了两块排骨后,晃晃脑袋,脚步蹒跚地在屋内转了两圈,然后“卟嗵”趴在了地上。 风天似乎早有准备,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包,打开一看,包里小刀子小剪子注shè器一应俱全。 好在风天并没打算动刀子,只是选择了注shè器,消毒后轻轻松松抽了两管血。 “看,我还人道吧,抽血都先麻醉。”风天边抽血边问况非凡。 “你早和寇月说明白就是了,还废了那么半天话,吓得人家半死。”况非凡撇撇嘴。 风天笑了笑,道:“我都不收钱了,再不小吓吓她,多亏得慌。” “什么心态啊。”况非凡做了个鄙视的手势。 更为可气的是,抽完血后,风天还掏出卷纱布,给小黑腿上缠了两圈,这才笑嘻嘻地收拾好东西,抱着小黑和况非凡一起走出卧室。 临走时,寇月的眼圈还是红红的。 风天很郑重地对她道:“小黑是条很有灵xìng的狗狗,好好善待它,之前若不是有它,你很可能就惹上麻烦了,正是它保护了你。” “那你还取它的血。”寇月声音里带着哭腔。 风天笑了笑:“为了帮其他人,不得已而为之,放心,对它没有什么损伤的。” 离开寇月家乘电梯到楼下,况非凡看了看整片小区,伸手一拉风天,道:“你够下本啊?” 第一百六十三章 你想干什么? 风天打了个愣:“什么?” “为了那么点黑狗血,又是排骨又下药,当然,我指的是对小黑。”况非凡道。 风天听了不由得苦笑了一下:“现在纯正的黑狗血越来越难弄到,我也是没办法,你知道我费了多少事才打听出你有,说起来,小黑的父母我还曾经接触过呢,一份排骨算什么,你也看它不大,我都怕抽太多会让它感到不适。” “呃……”况非凡觉得风天对狗似乎比对人还好。 不过想想也是,貌似现在大家都喜欢养一些名贵狗,黑狗还真不太多见,不过风天说和小黑的父母还有过接触,这让他感觉有些夸张。 “你不信?”风天看了他一眼,边继续往前走边道:“小黑的爸妈就是一道士养的,据说几辈都为捉鬼做出了贡献呢。” 听他越说越玄,况非凡苦笑了一下,觉得还是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比较好,便换了个话题,问道:“黑狗血对付鬼真这么厉害?” 风天用力点点头:“当然,不过有一点,必须是通体为纯黑sè的公狗,其次还有公鸡血,这些属于都为至阳,你也知道,鬼属yīn,这两样东西能够大泄鬼的yīn气,所以一般鬼碰到了自然都会威力大减。” 况非凡受教地点点头。 风天又道:“不过血这玩意儿保存不方便,所以只能什么时候用什么时候现取,不然也不会正好碰到刚才那事。” 一提到这个话题,况非凡又不禁问了一句:“寇月的屋子刚才折腾完了就没事了?” 风天脸上闪过一丝犹疑的神情,才说道:“应该问题不会再有了,别小看刚才那通折腾,风水格局当中,我那摆位叫‘聚阳泄yīn’,再加上小黑在屋里,算得上‘灵物护阵’,足能对付过路鬼。” “你确定是过路的?”况非凡不死心,觉得万事都应该考虑周全。 风天耸了耸肩:“她不是说住进去时没事吗?现在后面应该建的是小区二期工程,才有可能挡了鬼路,再加上她窗前风铃极容易招惹到鬼的注意力,才会碰到大半夜小黑狂吠的事情。本来,小动物一次两次对着屋里角落大叫并不用太害怕,只不过她这里时间过长,所以我才费点事,不然,安慰一下,再借点狗血就齐活了。” 这时,两人已经站在街边四下寻找出租车,不过很快两人便意识到,出租车经常属于你需要它出现时,它死活就是不来,或者来了也是上面有人。 正在这会儿,风天身上手机响了起来,接通了一听,原来打电话过来的是贺旭福。 风天一捂额头,看了看况非凡。 况非凡心里一动,忙道:“别指望我去陪他,不要忘了我现在属于极yīn体质,万一没有也很可能被我吸引到一个两个。” 风天一翻白眼,忽然眼睛一亮,笑了起来,走到一边小声对着电话嘀咕了一通。 挂断了电话,他打了个响指,对况非凡道:“走,我们先去他那里一趟。” 好不容易等到辆出租车,坐上车后,况非凡忍不住问风天:“你是不是天天都这么忙,跟赶场似的。” “靠,邪门,我怀疑和你有关。”风天嘟囔了一句。 对于他这种言论,况非凡直接选择无视,连回话都懒得回。 一路沉默无语,出租车停到了赋天园小区门前。 风天下车后,交了车费,率先向贺旭福那套住房走了过去。 况非凡跟在他后面也进了屋,这次屋内明显感觉和之前不一样,虽然时间已近傍晚,夕阳西下的时候,但屋里却并无yīn凉的感觉。 这种纯感觉有时是无法用言语形容出来的,不过况非凡能够意识到,这屋子给他一种干净安全的氛围。 风天也吸了口气,叹道:“应该没问题了。” 说着,便在屋里逛了几圈,顺手从包里将罗盘取了出来,又查看了一番。 外面查完了,正要进主卧室,大门一响,贺旭福夹着大包小包走进来,一看到两人,不免气喘吁吁地说了句:“受累,搭把手好不好。” 况非凡赶过去帮他拿过两个包,风天也止住脚步,收起罗盘,笑嘻嘻地走过去,翻看着贺旭福带过来的东西。 瞅着面前各种包,况非凡也禁不住好奇地想看个究竟,仔细瞧了瞧,他还是吃了一惊,贺旭福带来的居然都是电子设备。 只见风天熟练地抽出一个三角架,又打开一个包,从里面拿出部数码摄像机,扛着架子直奔主卧室,头也不回地对况非凡道:“还有不少无线摄像头,受累一起安装一下吧。” “高科技都上来了……”况非凡不禁感叹了一句,一起动起手来。 很快,风天在主卧室门口找了个位置,支上三角架,将摄像机安装好,调整好角度,定下摄录时间。 况非凡和贺旭福也在其他各屋安装上无线摄像头,贺旭福又打开带来的笔记本,激活程序。 这下,屋里的一切都尽收摄像头中,在笔记本上一览无余。 风天看了看成果,笑道:“这不比陪你住一宿强得多,如果一晚上都平安无事,录像也正常的话,这屋就算真正安全了。” 贺旭福也觉得这样还真是很保险,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继续让他在外面住一夜,况非凡和风天再度出发,直奔何旭的家。 不得不说,何旭的家和贺旭福根本不是一档次,他家住的可是货真价实的别墅,不然也不可能直接将一间屋子改成练功房。 而朱莉家自然也是住在整片别墅区里其中一幢,离他家仅隔了一幢。只是这片别墅区两幢楼之间相隔距离相当大,小区zhōng yāng还有一个人工湖。 何旭家就在整片别墅区最后一幢,从入口小路走到头可以发现,他家正处在一处分岔路口之间。 况非凡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却注意到风天进了别墅区后脸sè便有些yīn沉。 两人安步当车往里走,况非凡沉了沉,还是问了出来:“这里有问题?” 风天将挎着的提包换了个肩膀,咝咝吸着凉气,沉默片刻才道:“这里布局有毛病。” 说着,他还仰天看了看,轻轻摇摇头,道:“可惜不能从天上看一眼,我怀疑整片楼是一个大局。” 况非凡强忍着没笑,这种事听着总觉得有些悬。 风天也没在意,直到看得见何旭家时,他指了一下脚下小路分岔两边,道:“你看,他家可以说正处在一个‘剪刀口’位置,一边通向人工湖,一边是死路,到头还有一座靠着围墙的假山,这样很容易引来血光之灾。” 这话一说,况非凡也不觉得好笑了,风水知识他是一窍不通,但风天说得并不像是在危言耸听,而且显然因为工作需要,他对这方面的知识了解颇多。 “那……你是不是应该提醒他们一下,或者也给他家布个局?”况非凡提议道。 风天笑了笑:“先把眼下的麻烦事解决完再说吧。” 一进屋,何旭和朱莉两家人都在客厅里坐着,屋内愁云密布,气氛极为压抑。 风天笑嘻嘻地冲大家道:“不用愁眉苦脸的,都放松点。” 说着,他也不客气,往空着的沙发上一坐,然后便要求家长们都撤离,何旭和朱莉留下就可以。 两家人开始还犹犹豫豫不想离开,风天不禁正sè道:“你们留下不但于事无补,而且还很可能会让大家都陷入危险当中,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远远地离开,去市中心找个酒店住下,明天中午十二点再回来。” 他的语气少有的严肃认真,况非凡感觉出他话中没有丝毫回转的余地,便也跟着劝道:“放心吧,有我们……呃……风大师在,你们的孩子不会有危险的,这种事不是人多就容易解决。” 好说歹说,总算把双方家长都劝走了,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风天才长长出了口气,小声道:“他们在,yīn气更重,一个个都跟天塌下来似的。” 况非凡不免苦笑着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坐在沙发上一直沉默不语的何旭和朱莉,打岔道:“咱是不是先吃饭?” 风天一挥手:“还有事做,打电话叫外卖。” 况非凡“哦”了一声,这时候两个年轻人是指望不上了,只好自己先安排了晚饭外卖,然后问风天:“是不是还扯红绳把屋子围上?” 风天四下看了看,一撇嘴:“这么大的屋子,得扯出多少红绳,而且还不知道对付是啥,目前最好的办法是……走一步看一步。” 何着风大师也没底? 说是走一步看一步,风天还是动手做了一些准备。 从厨房找了个大瓷碗,倒满水放到沙发前的玻璃茶几上,又在里面放了人裹着磁针的银箔片。 在三双充满了好奇的目光注视下,风天只好解释道:“这个能够感应到周围是不是有灵体出现,任何一点气场变化都能够引发银箔片在水面上动。” 况非凡是无所谓,何旭和朱莉却被吓了一跳,往沙发里缩了缩,眼神不敢再往那碗上瞧。 摆好碗,风天脸上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犹豫了起来,盯着况非凡不说话,这让他后背一阵发毛。 盯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况非凡受不了风天的目光,伸手将他拉到一旁,咬牙切齿地问道:“你想干什么?” 第一百六十四章 百密一疏 风天咂巴咂巴嘴,很小心地说道:“今晚估计还得需要你出马。” “呃……”况非凡瞪圆了眼睛,风天在他的眼里和恶魔划为一个档次,不过看了一眼缩在沙发里脸sè青白的何旭和朱莉,他叹了口气,问了句:“要我干什么?” 风天没直接告诉他需要如何做,只是先从包里将那泡着念珠的瓶子拿出来,取出念珠递给况非凡。 总算能拿回自己的念珠,况非凡赶紧接过来,这才发现,即便是在水里泡了那么长时间,念珠上竟然连点水珠都没沾上。 他将念珠重新戴回到手腕上,而这时,风天却没有急着对他说需要做什么,转而开始忙活起来。 只见他先用夹杂着金丝的红绳将何旭和朱莉坐着的那张长沙发围了起来,然后再用香灰在红绳圈外撒了一圈,只是留了一个缺口,并对他俩道:“如果你俩要从沙发上起来,只能走这个缺口,知道吗?” 两人看得一脸茫然,已经只剩下点头了。 安排好何旭两人的位置,风天开始将那瓶水分装进两个带喷头的小瓶内,交给况非凡一瓶,问道:“知道怎么用吧?” 况非凡嘴角上扬,做了个笑的表情,接过瓶子揣口袋里。 风天抬眼扫了屋内一圈,然后道:“不管这次是什么东西,咱都在这客厅里解决,不要去别的地方。” 说着,招呼了况非凡一声,跟着他一起将屋内各房间所有镜子摘下,倒扣在地上。 况非凡疑惑地问他:“和镜子有什么关系?” “通过镜子召出来的鬼一般叫‘镜仙’,自然是以镜子为媒介,我猜其他几个学生死亡时身边可能都有镜子,他们招惹的鬼物就是通过镜子伤害到他们的。”风天分析道。 很快,除了练功房以外,屋内所有的镜子都被两人摘了下来。 “练功房的镜子不必动,请来了自然还要通过它送走。”风天在房门外停下脚步,探头往里看了看,然后说道。 “送……走……”况非凡一皱眉,他觉得已经害了三个学生的恶鬼只是送走就完事,是不是有些太过于仁慈了。 风天看出他的想法,笑了笑,道:“你觉得我太敷衍了事了?” 况非凡微微耸了一下肩:“你昨天还布置了那么多东西,今儿就弄了这么几样,似乎是准备打发走就完。” 风天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道:“第一,昨天那套凶宅里显然不是一个两个,自然准备得要万全一些,现在这个因为资料不足,所以我也没办法做太多布置,有些对付的鬼物类型不一样,东西也不能一样,所谓‘一物降一物’,不然我也不会准备黑狗血。” 顿了顿,他继续道:“至于我说的送走,当然不会是你想的那种简简单单地赶跑了就完事,具体情况到时你就知道了,不过……” 他故意拖长了声音,况非凡极为无奈地点点头:“明白,明白,你这一不过,我就知道,我不是诱饵就是媒介。” 风天嘿嘿一笑,给他来了个默认。 当几个人吃完了外卖送来的晚餐后,时间已经接受九点,风天将屋里所有灯都打开,整幢别墅立时灯火通明,准备工作并没有结束,何旭和朱莉依然老老实实在沙发上呆着,眼睛盯着打开的电视,脑子里不知道想些什么,失神地望着前方发呆。 风天这时也没时间管他们,拉着况非凡接着在厅里忙活,别墅里所有房间的门都被他们关上,在门口拉上红绳,撒上香灰,包括楼梯口以及大门里面。 厅里的落地窗户上也被系上了铜铃,况非凡这时才有些明白,这几种布置手段似乎是风天抓鬼时必备的。 不过,当这几样都布置完了以后,风天的目光落到了况非凡身上。 “靠……”况非凡小郁闷了一下。 就见风天拉过一张带轱辘的电脑椅,放到客厅zhōng yāng空旷的地方,在椅背上拍了拍,对况非凡道:“来,坐下吧。” 况非凡深吸了一口气,走过去坐到了上面。 没想到的是,风天竟然从包里翻出一副黑布手套递给他。 “这是干什么?”况非凡莫名其妙。 “戴在手上,要知道你那念珠太厉害,需要遮挡一下。”风天晃了晃手套。 况非凡接过来,一咧嘴,问道:“你到底要我干什么?” 风天表情有些不自然地笑了一下:“我要那鬼直接对付你,我再从旁出手……” “我……”况非凡连“靠”字都说不出来了,这活听上去似乎危险系数高了一些。 风天忙道:“你放心,不会真能对付得了你,到时你一摘手套,大多数鬼都没办法真能碰得了你……” 况非凡拉长了脸,对他道:“你说清楚点吧。” 因为何旭两人还在客厅里呆着,他俩说话一直没敢太大声,不过况非凡这时有些不满,所以声音略有提高,沙发上那两位立时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颇有些战战兢兢地望向两人。 风天耷拉下嘴角,瞪了况非凡一眼,无奈地压低声音说道:“其实,我是觉得他们招来的鬼很可能是通过镜子附到了他们身上,然后一个个再弄死,所以,我需要你在那家伙出来后,吸引它到你身边,你明白了吧。” 况非凡紧锁着眉头,沉了好半天,才吐出两个字:“弄吧。” 风天长出了一大口气,忙用掺了香灰的坟土在况非凡坐着的椅子周围撒了一圈,但在一侧留下了一个缺口。 然后他又对何旭和朱莉道:“你俩如果不上厕所什么的,就别再起来了。” 说着,他用香灰将他俩坐着的沙发周围那圈香灰上的缺口填上,这下两人的沙发便完全被香灰封闭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他掏出一个替身娃娃放到了况非凡的椅子后面地上,又在他身边用红绳围了一个圈,留下一个缺口,对他道:“如果你看到或是感觉到有东西接近你,要往你身上扑时,就可以摘下手套。” 突然,他又想起了什么,忙弄了两个铜铃系到了椅子两边的扶手上,笑咪咪地对况非凡道:“你的手最好不要放到扶手上哈。” 况非凡翻着白眼,表示无奈,但还是老老实实将手放到了大腿上,身子坐直,这下可好,这坐姿比当初上学时老师要求的还标准。 看了看表,时间已经指向十点半,风天又跑到练功房内,在那面大镜子前练芭蕾用的扶手两端系上了铜铃。 “如果你们听到铃响,就把眼睛闭上吧。”他对何旭和朱莉说道。 况非凡冲他歪了歪头,示意他靠过来,小声问道:“要他俩在这儿干什么?” “当然需要他俩,一来需要他俩的气息,二来只有在这儿才能保证他们的安全,最主要的,是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教训。”风天的表情极为严肃,语气也相当认真。 况非凡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风天检查了一下,见布置得已经差不多了,又掏出几根缠了红线的桃树枝放到茶几上,用块黑布盖上,对况非凡道:“以防万一。” 况非凡摇摇头:“我怎么觉得你玩意儿那么多,就是寒碜了点,你就不说弄把桃木剑之类的。” 风天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桃木剑原来有,后来送人了,一直没得时间再弄。” “你准备呆哪儿?”况非凡问他。 风天一指客厅一角的一个壁橱,说是壁橱,刚才他们都看过,里面宽敞得能放得下一张床。 他打开壁橱门,用毛笔蘸了点黑狗血,在门后点了一下,又弄了张椅子放里面,还拎上两瓶矿泉水,这才走进去将门关上。 屋内一下子突然静了下来,只有电视里传出剧集中人物的对话声。 况非凡觉得自己幸亏练过,体格还是比较过硬,不然就这么挺直腰坐着,一会儿就得累得腰酸背疼腿抽筋。 他不时看一眼墙壁上挂着的时钟,颇有些无聊地问了一句:“啥时能来啊?” “放心,咱一直忙活,那鬼应该是没办法接近,现在差不多了,十二点之前一定能出现。”风天的声音听上去闷闷的。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他刚说完没一分钟,隐约可闻的铜铃声音便响了起来,几乎是同时,屋内各种灯如同电压不稳似的开始不停一闪一闪。 同样,客厅内电视里正演的节目在这一刻也失去了信号,电视上出现一片雪花。 何旭和朱莉被突然发生的一切吓得立时惊叫了起来。 “冷静点儿,把眼睛闭上。”况非凡冲两人提高声音喝道。 只是单凭他这么随便喊一嗓子可没办法一下子让两人安静下来,更何况铜铃声在不断响起,开始是从练功房内,很快,客厅窗户上的铜铃也开始响了起来。 阵阵若有若无的气流在厅里不住打着旋蹿来蹿去,何旭和朱莉已然搂到一起,好在已经不再尖叫,而是将头埋在对方肩膀上,可以听到朱莉低低的抽泣声。 况非凡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稳定住心神,等待着有东西向自己扑来。 可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风天在壁橱里轻轻惊呼了一声:“糟了,疏忽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充满恐惧的哀嚎 听到风天的惊呼,况非凡不禁一愣,但紧接着便意识到要出大麻烦了,同时他也明白了风天说的疏忽是什么意思。 这时客厅里的声音突然一下子消失了,而且是什么声音都听不到,诡异得静到了极点,以至于况非凡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陷入了幻觉,忍不住叫了一声:“风天?” 马上,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有点颤抖,带点恐慌。 这会儿他发现了问题所在,除了客厅内原本电视中发出的“沙沙”声听不到了以外,何旭和朱莉之前一直惊叫声也听不到了。 电视里依然没有信号,只是满屏的雪花,但没有一点声音,而何旭和朱莉这会儿却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电视,嘴巴张大得几乎到了极限,可以看到亮晶晶的口水不受控制的从他们嘴角流出来,一滴滴流到下巴再滴落下去,看着他们的样子,仿佛是在电视里看到了什么极为震撼的东西。 况非凡忍不住也将目光移向电视,想从那几乎有满面墙壁大小的电视屏幕里面看出点什么,但开始的时候,除了满眼杂乱无章的雪花外,他根本什么都看不出来。 不料,蓦然间,就在况非凡的耳边,突然响了起来一声惨叫。 在毫无心理准备的状态下,寂静的客厅中陡然听到了那一下惨叫声,这让况非凡不觉遍体生寒,不由自主全身哆嗦了一下。 他可以分辨出那叫声可称为真正的惨叫,而且明显是由人发出来的,声音中充满了惊恐与绝望,完全可以让听到的人也不由自主感同身受。 那叫声中充斥着极为强烈的恐惧味道,像是发出叫声的人,正面临着死亡的降临,却没有任何办法逃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死亡向自己袭来,在等待着必死的结局前,无可避免地脱口而爆发出来,剩下的只有恐惧和绝望。 惨叫声拖曳得极长,尾音由高而低,但依然无法掩饰着其中给人带来的强烈共鸣。 况非凡不知道何旭和朱莉是不是也听到了同样的惨叫声,但他俩一动不动的样子显示,两人也极有可能和他的遭遇一样,因为自从听到那惨叫声响起,况非凡一时之间除了如泥塑木雕般一样,坐在椅子上发抖以外,基本上什么也做不了。 而恍惚之间,他盯着电视屏幕的眼睛里,仿佛自那满屏的雪花当中看到了一张因为痛苦而扭曲的嘴,是的,只是一张嘴,看不出是男是女,是大人还是小孩,大张的嘴,颤抖的嘴唇,仅此而已。 况非凡只觉得自己大脑一片空白,好像一下子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似乎只剩下呼吸还算自如,意识到这一点,他的呼吸也不由自主急促了起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头一声惨叫似乎余音未停,第二声又响了起来,更可怕提,这一次并不是一声,而是连续的惨叫,同样充满了极度恐惧,以及无法形容的撕心裂肺感,况非凡根本分辨不清发出叫声的是男是女,甚至这会儿他都没办法判定这一连串叫声是一个人叫,还是一群人在一起叫。 耳边不断传入的惨叫声使得他无法抑制的全身发抖,不仅如此,他甚至感到了大脑像沸腾的水一般,那种痛楚根本无法形容出来。 渐渐的,他发向惨叫声中的恐惧与绝望正传染到他身上,不但心头阵阵针扎般刺痛,全身也由颤抖而变为痉挛,而这还只是身体上的,延续到心理上的痛楚也正变本加厉地强烈起来,面对死亡的绝望情不自禁让况非凡生出一种感觉。 “让我马上死吧!” 这个念头一经冒出,便立马被无限放大,不自主开始寻找让自己死亡的方法。 但终究况非凡还是接受过各种训练,即便受到了这般强烈的影响,他的心智还是保留了一丝清明,这让他意识到,自己恐怕过不了多久便会因为响起的惨叫声而发疯,意识到这一点,他不禁竭力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 不得不说,之前的经历以及受过的训练,让况非凡在稳定心神方面超出了常人,不知过了多久,他竟然感到自己能够掌控大脑的思维,同样,他也感到自己已经满头是汗,后背上更是水淋过一般。 随即,接下来他竟然可以扭动了一下脖子,这可以说是他自听到惨叫声后的第一个动作,正因为这一下扭动,他生生将自己的目光从电视上移开了。 也由于眼神的错开,他更为骇然地发现,不远处正对着电视的沙发上,何旭和朱莉竟然开始伸出双手,相互扼住对方的脖子,双目突出,脸涨得通红,就连舌头也已经吐了出来,大有不掐死对方不甘心的趋势。 这一刻,他毫不怀疑何旭和朱莉也听到了那惨叫声,也只有那种发自内心的惨呼,才能使听到的每一个人,同样感到情绪上的共鸣,而如地狱中恶鬼的呼喊,方会引诱人没办法自我控制,却同样转而向往死亡。 况非凡想喊,喊什么都可以,他觉得自己喊出来或许勉强对抗一下那叫声,但努力了好一会儿,也只是在喉咙中挤出一阵“咯咯”的声响。 他吓了一跳,心中不由得一阵迷茫,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虽然只能发出无意识的声音,但其中却蕴含极为强烈的痛苦与绝望的成分,就算和那惨叫声没办法相提并论,但也完全让他自己震惊,冷汗冒出来的更加多了。 这主是要由于他脑海中那恢复过来的神智,让他清楚地明白一件事,现在这样子,时间拖得越长,对他自己就越为不利,看何旭和朱莉就知道,那惨叫声很快就会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到时仅有的意志力也会完全丧失,进而失去自我,下场不是变成疯子,就是选择自我了断。 一种透骨的恐惧感无法抑制的自心底生起,同之前遇到的情形不同,他甚至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玩意儿,确切的说,根本什么都还没看到,只有看不见摸不着,但却又是好似真实存在着的声音,他简直无法相信,单单声音就能让他无法支持下去。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不再看向电视的原因,虽然惨叫声还是一下又一下在耳边响起,但之前那混乱到极点的思绪却似乎渐渐平复了下来,况非凡觉得自己正慢慢恢复思考能力,或者说,能够可以自己想,因为他想到了风天。 风天在干什么? 他不知道时间已经过了多久,只知道自己整个人已经就要崩溃,全身虚脱得实在不想再支持下去。 相信沙发上的何旭和朱莉也是如此,充满了血丝的眼睛似乎就要突出来一样,甚至连他们双手的指关节都因为用力过度而失去血sè,有如死人的手一般苍白。 “他们就要死了,我也快死了,难道风天也会死?” 况非凡被阵阵无力感折磨得想放弃,他缓缓地闭上眼睛,准备接受所有可能的结局。 突然之间,“啪嚓”一声,在一下巨大的撞击声响起后,紧接着又是一下玻璃制品碎裂的声音,之后,一切都静了下来。 持续的响声骤然停止,却令况非凡忍受不住而全身剧烈地抽搐起来,不由自主在椅子上紧紧蜷成一团。 而与此同时,一泼冰冷刺骨的凉水从天而降,兜头浇了下来,由于他身子缩成一团,这水正好从头淋到脚,透骨寒的冷水让况非凡不由自主全身一激灵,随即开始一个接一个打起喷嚏,根本止都止不住,他也没功夫去想这水是从哪儿来的。 等他这一阵诡异的喷嚏终于打完了,抬头一看,才发现风天就站在椅子旁,脚边扔着一个脸盆。 不等况非凡问,风天便伸手将他拉起来,一把扯下他手上的手套。 看他脸上凝重的表情,况非凡也知道这会儿不是发问的时候,他扭头看了一眼何旭,见那两人同样全身已经湿透,人已经瘫软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不过看到不断起伏的胸口,他还是松了口气,两人总算没死。 再看电视,液晶屏幕上出现一个蜘蛛网般的裂纹,一个已经碎成几块的花瓶落在电视前面的地上。 况非凡抹了一把湿漉漉的脸,也不知道是汗还是水,总觉得鼻子里闻到股怪怪的味道。 风天这时候好像也没时间解释一切,他神情jǐng觉地不住四下打量,拉起况非凡以后,他便跑到何旭和朱莉身边,随手抓起个靠垫在朱莉脸上抹了几下,刚勉强擦干了,又掏出个盛着狗血的瓶子,打开盖直接倒在了朱莉脸上。 这下可好,真成了狗血淋头了。 这边忙完,他冲况非凡一招手。 “快,把何旭扛上,记着用你戴着念珠的手扶着他。” 只不过况非凡这时已经全身虚弱无力,就算何旭块头不大,他也实在无力一个人将他扛起,无奈之下,风天只好搭手一起,架起似乎已经没了意识的何旭,快步向练功房走了过去。 三个人刚刚迈入练功房内时,房门便像被人大力推了一把似的,在他们身后“嘭”的一声重重关上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一起拼一把 突然响起的巨大关门声,使得况非凡和风天禁不住被吓了一跳,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门口处。<ww。ienG。com> 一眼瞄过去,似乎有道白影在门口晃了一下,便消失了。 “我眼花了?”况非凡不太肯定地冒出一句。 “别管那么多,快把他放到镜子前面。”风天边说边继续往前走。 按照风天的意思,两人将何旭放到地板上,距离镜子约十几步的样子。 就在这时,屋顶上及墙壁上安装的电灯闪了两下,然后一下子便熄灭掉了。 风天这时也顾不上注意这些,放下何旭后,他伸手掏出团红线绳,迅速在何旭身边围了一圈,嘴里还嘟嘟囔囔地说道:“千算万算,算漏了一样,这下好,又要手忙脚乱了……” 刚把红线围好,一阵yīn寒的旋风便在屋内形成,打着转刮向他们。 况非凡和风天同时感到一股冻彻骨髓般的寒气扑面而来,气息还没有袭到身边,皮肤上就已经感觉到刀片割肉般的疼痛。 不等风天出手应对,况非凡已经掏出那瓶“防鬼剂”向身边连喷数下,他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出于本能,几乎没有经过大脑,不料却误打误撞起到了效果,雾状水珠喷出去后,身上刀割般的疼痛竟然消失了,连那马上就要扑到面前的寒气也似乎拐了个弯,改变了方向。 一见有效果,他不由得一喜,急忙抬手冲着风天也喷了几下,然后转身冲到门边,伸手抓住门把用力一拉,试图将房门拉开。 但不仅是房门,就连门把都纹丝不动,仿佛被焊死了一般。 “rì,门打不开,我们没办法出去了。”况非凡冲风天叫道。 风天脸上的神情也极为严肃,昏暗的房间中,他的脸sè看上去有些铁青,况非凡不由得心里一沉,看样子他们面对的似乎是个大麻烦中的大麻烦。 “快过来。”风天抬头对况非凡道。 况非凡忙跑过去,只见风天咬着后槽牙似地对他道:“把你的念珠摘下来托手上。” 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况非凡深知现在情况危急,也只有照着他说的话去做,将念珠托在手上,他疑惑地看向风天,不知道他是不是准备接过去做些什么。 万没想到,风天并没有伸手拿他的念珠,反而嘴里一动,紧接着向他况非凡手上的念珠用力啐了一口。 满满一口血水啐了况非凡一手心。 “呃……”一丝颇觉恶心的神情在况非凡的脸上一闪而过,虽说念珠沾血力量会变大,但是说一声就成,何必直接演示。 风天勉强一笑,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解释了一句:“我的血比你的血厉害得多。” 况非凡只是张张嘴,却没有说出点什么。 风天挥挥手,道:“记着,一会儿不管看到什么,就用这手砸过去。” 况非凡看了一眼手心中沾了他血水的念珠,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念珠正隐隐散发出朦胧的白sè光芒。 这时,他脑海中忽然闪过白茹曾向他讲过的念珠能力,其中有用舌尖血喷到上面以增强其效力的说法,不过喷上去的血不同,力量增强的程度也不一样。 一想到风天刚刚说的话,他心中不禁一动,看向风天的眼神也有些古怪。 风天没想到况非凡在这眨眼的时间能暇想无边,见他望向自己的眼神不太对劲,还以为他感到害怕,不禁苦笑了一声:“没办法,我的包没带进来,家伙都不在手边,看来只能靠你对付了。” 况非凡听了他的话,脸sè也不由得一变,随即也只得无奈地苦笑了一下,目光扫向屋内四周。 风天掏出自己口袋里那瓶“防鬼剂”,站在红线绳圈里何旭的身边, 说起来两人的动作还算迅速,yīn风在屋内还在打转时,他俩已然将各自分工的项目定了下来,当看似漫无目的四散的yīn风重新聚拢时,风天和况非凡已经全身戒备地等着下一轮进攻。 阵阵yīn风在屋内一角落处汇聚到一起,渐渐出现一个白sè的影子,如人形一般,却只是个轮廓,不知是不是在旋风当中的缘故,人影看上去若隐若现,仿佛随时可能会消失似的。 人影出现的角落正对着况非凡,虽然并不十分清晰,但他还是注意到,那人影头部突然露出一个黑sè的窟窿,像一张正在张开的嘴巴。 况非凡心中一凛,立时想到刚刚在客厅中听到的惨叫声。 难道那东西又要开始叫? 不能等叫声出现,况非凡一咬牙,抢步上前,握着念珠的手迅速挥起,向那人影砸了过去。 果不其然,他人越接近那白sè人影,念珠内散发出的白sè光芒越是显眼,当他的拳头向那人影砸过去的时候,攥起的拳头内那念珠发出的白光已然透过指缝shè出,肉眼完全可以看得出来。 yīn风在他拳头过来时竟然自动散开,而白sè人影似乎也感觉到冲过的人无法对付,在况非凡冲过来时,人影便开始后退,随着一声惊呼,人影居然化为一道白sè气流向旁边飞开。 况非凡本想追赶,但跑动的速度显然跟不上气流在空气游走的速度,眨眼的功夫,白影化成的气流绕开况非凡,向着风天蹿了过去。 “靠,居然冲我来了?”风天注意到了冲过来的气流,举起喷雾剂连喷向气流数下。 但气流似乎并不打算直扑过去,只是在半空中围着红线绳圈外面蹿来蹿去,其上蹿下跳的样子活像只满处乱跑的耗子。 在光线昏暗的屋内,想跟上一股在空中游走的气流还真是件困难的事情。 “站到我身边,帮我盯着点。”风天忽然对况非凡道。 况非凡皱了皱眉,练功房面积可不小,满屋跑来跑去根本不是办法,他无可奈何地“哼”了一声,只好跑回风天身边停下脚步。 但就在他刚站到风天身旁的同时,屋内的情形也一下子发生了诡异的变化,半空中游走的气流在况非凡停止追赶的时候,突然间不再围着风天转圈,而是蹿到了一旁,随即便消失在屋内,再也找不到踪迹。 练功房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风天和况非凡的喘气声。 这下让两人都不由自主愣了一下,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袭击出现,风天不禁揉了揉鼻子,皱着眉四下张望。 面对令人恐惧的事情,远比等待让人恐惧的事情出现更让人不安。 但片刻的宁静也让两人得到一丝喘息,尤其是风天,他抓紧时间翻了翻口袋,居然让他从外套里面的口袋里掏出个报纸包。 况非凡一边紧张地盯着屋内四周的情况,一边抽空看了风天一眼,只见他打开纸包,想不到里面包着的是几根不太粗的白sè蜡烛。 “靠,拼了。”风天看着蜡烛喃喃说道。 紧接着,他伸手将红线绳圈解开,出来后又再度系上,这才拿着蜡烛,在房间八个方位点起蜡烛立到地板上。 然后还在每根蜡烛周围撒上一圈香灰,这下他口袋里仅剩的半瓶香灰也用光了。 在还没有点燃第八根蜡烛时,风天扭头看向况非凡,犹豫了一下,道:“你能不能守在何旭身边?” 况非凡挑了挑眉,深吸了一口气,沉默不语地走到红线圈外面。 风天举着蜡烛盯着况非凡,一字一句道:“下面就看你自己的了,我恐怕一时半会儿帮不上什么忙。” 况非凡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也估计出不是什么好事,不过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力点了点头。 风天抓起一把香灰,塞进了自己的耳朵里,然后点燃了蜡烛。 况非凡转头四处看了看,突然发现一件事,躺在红线绳圈里的何旭,就在八根蜡烛的中心位置,这让他生出一种不安的感觉。 当第八根蜡烛亮起来的时候,况非凡不由自主心中一紧,全身的神经立时绷得紧紧的,jǐng觉地寻视着四周。 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房间里依然十分平静,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他很想问问风天,却看到他后退数步,盘腿坐到了镜子前,面对镜子闭上了眼睛。 就在况非凡紧绷的神经刚有那么一丝松懈的时候,一瞬间,一声极为凄惨的尖叫有如一把利刃般刺入他的耳膜。 况非凡被这一声乍响惊吓得差点背过气去,但尖叫声在响起一声后并没有停止,而是接二连三响了起来,比之前在客厅内的惨叫声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一声尖叫响起时,况非凡只感到全身突如其然的一阵剧痛,以至于他一时忍不住跪倒在地板上,只觉得那叫声好像能刺穿他身体内每一个细胞似的,那一瞬间他甚至想到死亡,仿佛只有死亡能让他解脱,强烈的绝望感一下子在心底被无限放大,扩散至身上每一处。 不过这种感觉好像只是一刹那,很短暂的一刹那,当他无意中抬起手捂住脑袋时,一股清凉的感觉立时涌入脑海当中,随即向全身游走开来。 当下,他的身体瞬间便放松了下来,而那种刺痛后的余波也已经消失了,不知不觉中,尖叫声仿佛越来越遥远,若有若无,根本无法再妨碍到他。 况非凡立时回过神,抬起头向四下看,寻找到尖叫声的来源。 他一下子便找到了尖叫声发出的来源处,当看到发出那种尖叫的东西时,他立时感到惊骇yù绝。 第一百六十七章 童子 况非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就在一根蜡烛旁一步之遥的地方,飘着一个人影,摇曳的烛光中,他可以看到那人影的脸,似乎可以说,那人影并不是一个人。 半空中的人影有着一张娃娃脸,却是一张残缺不全的娃娃脸,煞白的脸上,一双大瞪着的眼睛里根本没有黑sè的眼珠,而两个同样白sè的眼球从眼眶里突显出来,死死盯着一处,况非凡觉得那双眼睛好像不是在盯着自己,而是透过自己的身体盯着后面躺在地板上的何旭。 那张脸上没有鼻子没有耳朵,除了一双眼睛外就只有一张大张着的嘴,几乎是惨白的嘴唇咧得很大,隐约可见已然腐烂化脓的嘴里,只剩下半截的舌头在蠕动,同样蠕动着的还有在嘴里、舌头和牙齿上的白sè蛆虫。 况非凡可以清楚地分辨出,尖叫声中就有从那娃娃脸的嘴里发出来的,只是,如果仅看到这样一张脸,他觉得自己还不至于被吓得全身微微颤抖,令他无法相信而感到骇然的是,那娃娃脸下面的身体,竟然好像是由三个拉长变形的人扭结在一起组成的,他无法分清楚那三个人是如何纠结在一起的,因为他们的身体扭在一起根本看不出来,但他们的脑袋却都露在外面。 况非凡的视力一直不错,所以在屋内如此昏暗的烛光当中,他还是能够看出来,那三个人脑袋的xìng别,两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和一个短寸头的男人,只是看不清他们的模样,因为他们每个脑袋都是血肉模糊的样子。 更出人意料的是,组成身体的三个人居然还在不住地扭动着身子,这导致了他们的脑袋在不时的换位置,唯一相同的是,他们都在张开嘴发出尖叫,刺耳的尖叫声在四个人四张嘴中此起彼伏,若不是况非凡有念珠护身,恐怕那声音已然将他的耳膜刺穿。 只是无论身体上的三个人如何扭动,那娃娃脸依然盯着况非凡这边不动,这让他不由得生出一个念头,若不是何旭身边有红线绳围成的圈,恐怕那娃娃脸早就会扑过来。 冲上去还是不动。 这个想法在况非凡脑海中闪现出来,随即他便决定还是静观其变,至于因为手捂着脑袋的缘故,他本人还不至于被这尖叫声刺激得发疯。 可惜,也就刚刚下了这个决定,他忽然听到一个微弱的“咯咯”声,像是嘴里的上下牙齿在不住磕碰时发出的声音。 这声音夹杂在尖叫声中,还能够传入他的耳中,这让况非凡不禁颇为吃惊,倒是冲淡了那个娃娃脸给他带来的惊惧感,仔细分辨了一下,听声音应该离自己不远,他不禁将目光落到了躺在地板上的何旭。 这一看才发现,这段时间里,何旭似乎已经从之前的昏迷当中清醒过来,但因为尖叫声的影响,现在又处在半清醒半昏迷的状态,此时他就像一只对虾一般,整个身体几乎蜷缩成一团,双手抱头,那“咯咯”声就是他发出来的,虽然看不到何旭的脸,但相信他这时脸上的表情也正因巨大的痛楚而扭曲变形,这从他全身正不停地抽搐上就能看得出来。 相信正是因为感受到的痛楚过于巨大,才反而让何旭没办法做出大动作,只能像现在这样动也无法动弹,活活地忍受着。 这让况非凡一时左右为难,他知道如果再这样下去,已经半死不活的何旭肯定是要命丧在此,也就是说,他不能只是单纯守在他身边,必须尽快出手制止住那娃娃脸发出的尖叫。 “去你……大爷的……”况非凡大吼一声,身子往前一冲,挥拳砸向那娃娃脸。 娃娃脸身子微微一动,便化为风消失在蜡烛旁,yīn风乍起,吹得那根蜡烛上的火苗摇来晃去,却并没有被风带得熄灭掉,反倒是冲上前的况非凡身子带起的劲风,险些带灭了烛火。 尖叫声一时间在屋内消失。 况非凡望着差点被自己带灭的蜡烛愣了一下,虽然并不十分了解风天的手段,但看样子似乎这些蜡烛形成一个圈,令那娃娃脸无法进来。 如果灭了…… 况非凡倒吸了口凉气,身子急忙退后,尽量离蜡烛远一些。 万没想到还没过一会儿,那娃娃脸突然又出现在另一根蜡烛旁,看样子又准备尖叫,况非凡这时差不多对面前那具身体有了一定的抵抗力,他一翻眼睛,手一抬,“防鬼剂”直接喷了过去。 这一下出手算得上相当迅速,一蓬雾状水珠一点没糟蹋,完全落到了那娃娃脸身上。 幸好,没有担心中水雾浇灭蜡烛的情况发生,也幸好,那“防鬼剂”的作用的确有效。 被喷中的娃娃脸痛苦地一扭身子,再一次消失在半空中,不过况非凡注意到,这一次娃娃脸身子是一点一点消褪在半空中,并不像之前那样直接化为一阵yīn风。 有门! 瞄了一眼何旭,发现他身体似乎有些放松,看来尖叫声不出现的话,他的痛苦也在减轻。 况非凡咬了咬牙,举着“防鬼剂”等着那娃娃脸下一次出现。 但当那娃娃脸再度出现在一根蜡烛前时,还是让况非凡吓了一跳,只见那张脸上双眼眼角处居然流下了红红的鲜血,如泪一般,不仅是眼睛,嘴角处也开始慢慢渗出了鲜血,更让他汗毛倒竖的是,不断有白sè的蛆虫从嘴里涌出,那蠕动的身子实在令人作呕。 最让人受不了的是,那些蛆虫竟然从娃娃脸嘴边源源不断落到地面上,然后开始蠕动着向前爬。 太恶心了…… 况非凡禁不住咧着嘴,扑上前又是一喷。 不料,这次他出手慢了,一直坐在镜子前的风天比他先一步抛出了手中的红线绳圈。 当况非凡注意到他动手时,也同时意识到了,这次之所以风天会出手,完全是因为那娃娃脸出现的位置,是在离镜子最近的一根蜡烛旁,基本上就是正对着那镜子。 只见风天抛出红线圈,一下子正套中了娃娃脸的脖子,在绳圈收紧时,况非凡看到娃娃脸身子明显僵硬了。 与此同时,就见娃娃脸身上那三个脑袋,突然间开始拼命向前伸,张着大嘴似乎想去咬那已经收紧了的红绳。 但风天显然不会给它们机会,手腕一扯,娃娃脸便向着镜子飞了过去。 “快,用喷雾剂逼它进镜子里。”风天冲况非凡叫道。 从那不断抖动的绳子上就可以看出,娃娃脸并不想就这样回到镜子里。 况非凡不敢怠慢,连连按下喷雾剂上的按钮,甚至顾不得脚下踩到了地板上的蛆虫。 风天扯着娃娃脸,在“防鬼剂”不断地逼迫下,一点点向镜子靠近。 离镜子越近,娃娃脸抗拒得越厉害,但由于红线绳束缚着,只是不断挣扎,身上的三个脑袋也不停向红绳咬下去,只是刚碰上便像被烫了一下似的闪开,然后继续向红绳咬过去…… 就在娃娃脸眼看贴到镜子上时,风天一扯绳子,叫道:“快,用念珠砸它。” 况非凡想也没想,手中的念珠便扔了过去。 可惜,念珠并没有砸中娃娃脸的身子,只是砸到了镜子面上,然后落到了地板上。 况非凡惊讶地发现,那娃娃脸已然在被念珠砸中前钻到了镜子里面。 “靠……” 况非凡不甘心地跺了一下脚,估计那娃娃脸进到镜子里后,恐怕就可以躲过他和风天。 但风天似乎并没有准备罢手的意思,相反,他掏出仅剩的黑狗血,在娃娃脸刚刚在镜子显出身形的时候,一下子泼了过去。 顿时间,“咯嚓”一声,镜子面上被黑狗血泼中的地方如同被硬物砸中一般,出现一道裂纹,随即向四下扩散,如一张蛛网似的,而况非凡和风天都清楚地听到,镜子里面传出一声惨叫,同之前的所有叫声不同,虽然同样是充满了面对死亡时那种绝望的惨叫,却并无法让他们感到不适。 相反,况非凡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放松,那是大战之后特有的轻松感,因为他已经看到,如同一面碎裂的镜子一般,娃娃脸整个身子一下子崩碎成数块,一同碎开的,还有那组成身子的两男一女。 当他俩看着镜子内娃娃脸碎成无数块时,面前巨大的镜子也开始不断出现裂纹,随即纷纷由墙面上落到地板上。 与此同时,地板上那八根蜡烛也诡异的无风自灭,屋内一下子陷入了黑暗当中。 好一阵,况非凡喘着粗气喃喃地问了一声:“完事了?” 沉了片刻,风天长长出了口气,用放松的语气说道:“应该……完事了。” 只是这会儿显然还不是休息的时候,况非凡试了一下,整幢别墅的灯依然没有亮,不过房门已经可以拉开,他找到了屋内电闸看了看,总闸掉了。 合上闸后,别墅内终于大放光明,整个经历如同场噩梦一般,当他们看到练功房内地板上依然还残留着的蛆虫尸体时,况非凡依然觉得有些恶心。 风天找到自己的提包,从里面翻出瓶油状物倒在尸体上,一把火将尸体烧得干干净净。然后,两人将又一次陷入昏迷的何旭扛回了客厅。 这时,况非凡不禁想起来一件事,问风天:“对了,刚才在客厅,你怎么能找到水把我浇醒的?早知凉水管用应该多准备一点。” “呃……”风天愣了愣,颇有些不自然地挠了挠头,尴尬地说道:“其实,那不是普通的凉水……” “什么?加了料?香灰?”况非凡好奇地追问了一句。 风天抓抓下巴,用不太高的声音说道:“混了童子……尿……” 第一百六十八章 灵异录像 “什么?”况非凡像是没听清楚似地又追问了一句,只是,这次风天并没有回答,刚才的话况非凡明显是听到了,只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的耳朵。 “呸呸呸……”想到之前那水还流进了自己的嘴巴里,况非凡下意识啐了几口,难怪当时觉得有点怪味,恐怕虽然被水稀释了,还是没躲开自己灵敏的嗅觉。 风天并没有丝毫不好意思的样子,四肢瘫软地躺在一张沙发上。 况非凡也明白,不管如何,那水是为了救他们才浇下来的,就是里面加的料实在有些让人受不了,他疑惑地看了看风天,问道:“你身上居然还带着童子尿?那玩意儿……” 突然,他愣了一下神,然后便像发现新大陆似的伸手一指风天,颇感惊讶地叫道:“原来你还是童……” “打住……”风天勉强直起身,瞪着眼睛冲况非凡挥起拳头,提高声音喝止他继续说出口。 “哈哈哈……”况非凡似乎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似的,虽然不再说出口,但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联想到风天曾说自己的血比他况非凡的厉害,再加上这个加了料的水,不难推断出风天的情况。 这下终于轮到风天小郁闷了一下,没办法,这种事他本来是不打算说的,虽然本身没什么,但很容易就让人“鄙视”一把。 只是童子可是驱鬼行业中最稀缺的“物种”,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能随便打破这个限度的。 “笑够了没有?”风天没好气地对况非凡道。 其实况非凡很少会这么夸张地嘲笑一个人,只是风天一直以来都在“使唤”他,难得有个把柄在手,况非凡干脆半真半假地笑话他一下。 摆了摆手,况非凡慢慢恢复了正常的神情,看了看何阳和朱莉,除了模样惨点,尤其朱莉现在还满头是血,两人这会儿已经处在昏迷不醒当中。 他不放心地强打jīng神,起身又检查了一下两个人,风天看了一眼,道:“没事,他们现在只是昏睡,完美的身体防御机制,不会有生命危险的,不过jīng神上有可能受点惊吓,估计多半醒了后得让他们父母给他们找个心理医生瞧瞧。” 一提到心理医生,况非凡不由自主便想到了白茹。 只是现在形势还不允许他琢磨其他的,见那两人xìng命的确无碍,不禁长出了口气,找了两瓶矿泉水,递给风天一瓶,也找了张沙发坐下休息。 喝了半瓶水,他有些不习惯屋内的沉默气氛,忍不住开口问道:“刚才镜子里那玩意儿到底是什么?好像身子是那三个学生……太诡异了。” 风天“嗯”了一声,道:“他们几个玩的游戏,居然‘请’出来个凶魂,我也只是见过一次,凶魂的能力是专门吞噬被它害死的人的魂魄,而且不将游戏者完全吞噬掉是不会消失的,算这两个孩子命大。” 况非凡禁不住苦笑了一下:“那玩意儿的叫声真的很厉害。” 风天耸了耸肩,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的神情,道:“其实我也是疏忽了,如果不是忘了还有台电视的话,不至于被它把咱俩逼到那种境地。” “呃……”对于他的解释,况非凡也只能表示无语,好歹已经解决了,这事到现在也可以算是告一段落。 风天缓了缓神,起身将之前拦着楼梯的红线绳扯断,然后上楼找客房,看样子准备进去睡觉。 况非凡皱了皱眉:“你不管他俩了?” 他指了指沙发上的何旭和朱莉。 风天挥挥手:“放心吧,现在最好别动他们,就让他们保持这个样子,等他们能够自然醒,就完全没事了。” 况非凡想了一下,也是该给这两孩子一个教训,便耸一下肩头,索xìng跟着风天上楼找屋子睡觉,和风天呆久了,不知不觉他也染上了那种不拘小节的毛病。 两人可以说是一觉睡到了大天亮,直到况非凡睡的那间房房门被风天一脚踹开,他才勉强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站在门口举着手机晃的风天,疑惑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看来我们还得回赋天园一趟。”风天脸上的神情很难看。 这句话和他的表情都告诉况非凡,赋天园的事似乎并没有解决干净,他从床上一跃而起,拍了拍自己的脸,跟着风天走出屋。 “我已经让贺旭福直接开车过来了。”风天沉声道。 两人也不客气,随便在何旭家浴室洗漱了一番,这时,沙发上的何旭和朱莉也悠悠醒转了过来。 显然两人还没有从昨晚那令人发疯的惨叫声中解脱出来,刚一清醒便不由自主地惊声尖叫起来,风天一点也没打算温柔,一人赏了一杯凉水,这才让他们安静了下来。 因为当初要求他俩的家长中午才过来,风天只能让贺旭福上这里找他们,很快,门铃便响了起来。 况非凡过去拉开门,只见贺旭福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外,脸上神情颇显惊惧,不禁怔了一下,问道:“怎么这副样子?” “门口车不让进来,我跑进来了。”贺旭福晃了晃腋下夹着的笔记本,不住舔着干涩的嘴唇,说道。 况非凡忙将他拉进屋,看到凌乱的客厅,贺旭福不禁一愣,随即便意识是这肯定是风大师昨晚又忙了一宿,颇为敬佩地冲两人道:“两位又辛苦一夜,没好好休息一下吧。” 风天笑了笑,冲他摆摆手,也没多说什么,招手示意况非凡同他一起将何旭和朱莉分别送到卧室,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 何旭还好说,朱莉看到自己满脸是干涸的血迹,不由得又是被吓了一惊,风天也懒得多向她解释,只是让她自己收拾一下,然后几乎是用命令的语气让她到床上休息。 况非凡知道他对这两孩子没啥好感,不过的确如果不是他们一起玩游戏,也不会出这么多事,便也没劝风天。 倒是风天虽然表面上对他俩没好印象,但毕竟两人还是经历了昨晚那种场面,为了避免现在这个时候两人无法放松休息,他特意配了两杯可以辟邪的水,让他们喝下去,又找出两粒安眠药让他们吃了,看着他们上床,昏昏沉沉地睡下去,这才下楼去找贺旭福。 到了下面才发现,贺旭福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正在客厅里像只无头苍蝇似的转来转去,就算坐到沙发上也只是刚挨上沙发边便又站起来,活像是痔疮犯了一般。 “什么情况?”见他这副样子,风天走上前,开门见山地问道。 一见两人从楼上返回来,贺旭福像见到救星般伸手拉着风天坐到沙发上,然后飞快地打开笔记本电脑,一边调着程序一边用让人颇感惊悚的语气说道:“我早上去查看时,发现了可怕的情形……” 况非凡也好奇地凑过去,就听贺旭福继续道:“你们是不知道,原本我一进门,感觉还挺正常,但是等我进到主卧室时,真是把我吓了一大跳……” 风天皱着眉道:“说重点,你电话里就说得不清不楚的,现在还这么磨叽。” 贺旭福干笑了两声,见他还不断舔嘴唇,况非凡递给他一瓶水,然后道:“直接说啥事吧。” 接过水,贺旭福看着两人,特意压低声音道:“我一进门就看到,那个被三角架固定着的摄像机倒了。” “呃……”况非凡想了一下,扭头问风天:“你安的吧,没放稳?” 风天摇摇头。 贺旭福对他俩打岔很不满意,夸张地晃着两手,道:“拜托,我不还没说完嘛,我已经调出摄像机里录下的文件,还有昨天装的摄像头,你们自己看……”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起来,这让风天和况非凡也不禁正经起来。 正好这时电脑中的程序也调了出来,看贺旭福摸键盘的手一直微微颤抖,况非凡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坐到一旁,然后接手从电脑里调出昨晚的录像。 摄像头和数码摄像机都有夜视功能,他先将数码摄像机录下的文件打开。 录像中开始很正常,主卧室内床就在视野zhōng yāng,还能看到浴室一角,正好是浴室门那里。 况非凡扭头问贺旭福:“你看完了?有没有记下是什么时间?” 贺旭福咧咧嘴:“没……看完。” 无奈,只好将录像调成四倍速,终于,正好十二点时,录像中出现了异常情况。 一个白sè的小影子从浴室中飞速飘出,然后又没入一面墙壁里面。 况非凡忙将播放速度恢复正常,倒退一段时间再看一遍,果然是从关着的浴室门上先飘出一个白sè人影,个子不高,很快又隐没到旁边的墙壁当中。 再看下去,录像中又有了新情况,那白sè人影在屋内不断闪现,又不断隐没,看样子就像是在瞎逛。 可惜,没有一个清晰的画面,很快,录像画有了变化,一下子歪倒在旁边,看上去应该是有人在旁边将三角架推倒了,但画面中并没有出现是什么东西推倒的。 “这个……”况非凡还没发表自己的看法,贺旭福便伸手指着另一个文件道:“看这个,看这个……” 打开文件才发现,这是客厅屋顶一角安装的摄像头录下的一段,这个位置正好定向摄到大部分客厅。 突然间,毫无征兆的情况下,一个白sè的物体从镜头上面渐渐向下,然后遮住了整个摄像头,随即似乎有一双眼睛闪过,紧接着是一张咧开的嘴,仿佛是正在微笑,下面又是一片白sè在镜头前移动,直至从上至下在镜头边缘消失。 墙角离地面可有二米七高。 第一百六十九章 跳窗 录像中出现的只是一个白sè的人形影子,虽然客厅中那个摄像头中显现出人形脸上的眼睛和嘴,但因为看不出五官样貌,所以无法分辨白sè人影究竟长得什么样,不过这并不妨碍风天和况非凡推断出这个人影的身份。 “是那个小孩!”风天和况非凡几乎是异口同声惊呼了出来。 从人影个子高矮不难看出,这个白sè人影是个孩子,当这个念头一经冒出,两人不难回想起,当初那套凶宅中曾死过四个人,而之前却只收了三个鬼。 况非凡小声在风天耳边道:“好像,你的又一次疏忽。” 风天狠狠瞪了他一眼,不过眼前录像证明,的确是那个小孩变成了鬼在屋内游荡。 贺旭福不住用眼瞅向两人,见他俩谁也不搭理自己,不禁轻咳两声,试图让两人的注意力转向自己。 风天转过头看着他,翘起嘴角笑了笑,道:“放心,放心,这个我来解决,有点遗漏也再所难免。” 他看了一眼时间,接着道:“不过,需要等会儿,这家的事情还没有解决。” “呃……那我现在怎么办?”贺旭福问道。 风天揉揉鼻子:“随便,你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不过别回去,再在外面住一夜。” 贺旭福无奈地叹了口气,从目前情形看,也只能这样。他关上笔记本电脑,拎起来离开了何旭家的别墅。 况非凡看着他的背影,撇撇嘴,对风天道:“你应该少收点他的尾数余款了。” 何旭和朱莉两人的家长果然按照风天的要求,中午十二点准时出现在别墅大门外,听说事情已经解决,两个孩子的安全得到了保障,他们的家长自然少不了感激一番。 联想到之前贺旭福那里后续工作出现不完善的情况,风天在收了双方家长一笔可观的报酬后,又向他们建议为何旭和朱莉寻找心理咨询方面的专家,以便辅导一下两人能够从这事靠成的心理yīn影中顺利走出来。 不仅如此,他还特意提醒何旭的家长,他家的别墅所在位置有点问题,如果想求平安,最好在风水方面做一些调整。 听他这么一说,何旭的爸爸老何立时打算让风天现在就做,但被风天拒绝了。 “何先生,现在不行,经过昨晚发生的一切,这屋现在暂时不适合住人,你们最好在外面找地方住一段时间,半个月吧,然后再回来,回来之前最好找家政,在中午十二点开始,将你家从里到外用泡过米的水清扫一边,记住,每一个角落都不要落下了,然后买一只公鸡,一定要土鸡,杀鸡取血,血不要落地,盛到土制碗中,在屋内所有的门后面用毛笔蘸上一下,注意,所有门,包括家具一类的门后都要点上一下。”风天解释道。 老何急忙找出纸笔将风天的话记录下来,不时问上一句:“然后呢?接着怎么办?” 说完后,风天又掏出自己的名片递给老何,之前可是何旭听说了风天的名头找上他的,现在的雇主反倒成了何旭的老爸。 当然,风天才不管谁找的自己,谁能给钱谁就是雇主。 打发了何旭一家,风天和况非凡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主要还是风天的东西,两人离开了别墅。 本来两边家长还要留他们吃饭,但这个时候,楼上两孩子还在睡觉,屋内乱得像刚打过仗,实在不是请人吃饭的好时机,所以只是提了一句便作罢。 出门后,况非凡问风天:“我们现在就去赋天园?” 风天挠着头:“吃饭吧,我饿了。” 况非凡摇摇头,觉得他实在有够没心没肺,不料风天却道:“你也看到了,那只是个小鬼头,而且看样子只是在屋内瞎逛,我看多半不是什么厉鬼,小孩变厉鬼的属于少数,所以不必太过担心。” 他的理论是真是假,况非凡并不清楚,难免脸上神情流露出些疑惑。 风天觉得之前自己的失误已经让况非凡对他的崇拜感减少,这样有损自己的形象,为了维护自己大师的头衔,他不免在吃饭时对况非凡大讲特讲了一通关于孩童化鬼的知识。 其实一般没长大的小鬼死后虽然不甘心,但也没什么能力闹出多大的动静。而在传闻当中,一般八岁以下死亡的小孩没办法顺利投胎,即便死后进了地府也只能在奈河岸边徘徊,这也就是说,如果一个孩子长到了八岁,当然,这个八岁指的是周岁,也就标志着这孩子的魂魄与身体基本已经合一,则在身死后魂魄也能顺利进入轮回之道了。 相反,八岁以下的孩子身死后,魂魄就算留在阳间,也只是因为对生命的留恋与不舍,怨气却相对要小得多,所以就算在人间作怪,或者有人惹上,那多半被捉弄的时候多,真正被害死的几乎不存在,只是与小鬼接触后,出现小病小灾一类的,那也是因为被冲了运势,俗称走背字。 说到这个,况非凡忽然打断他口沫横飞地“演讲”,好奇地问道:“那个,据说堕胎容易招惹到怨婴,是不是?” 风天趁机向盘回锅腊肉横扫一通,然后才边嚼边继续讲解。 扼杀婴儿的生命而遭到怨恨,这并不是绝对的,不然医院也不会依然这么火,但毕竟是一条生命因为阳寿未尽被扼杀,自然会有怨气存在,而且通常会影响其父母的运势以及身体,所以才会有因为堕胎后身体多病甚至今后不能再怀孕的现象出现,这就是因果报的一种,不过这可并不是马上或是一定就会应验的,还需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万一遇到八字硬的命,这种因果报都会有一定缓解。 “等等……”况非凡又一次打断他,插嘴问道:“你说的这个不是绝对吧,比如我之前到的那小洋楼,里面明明就是一个小鬼,而且还是个很厉害的小鬼。” 风天白了他一眼,道:“首先,你那是特殊情况中的特殊情况,其次,这种小鬼最容易出现的一种情况,就是被利用,你以后有机会可以留意一下,但凡出现怨婴的情形,背后都有一双看不见的幕后黑手。” 虽然解释比较简单,但况非凡也不得不承认,风天说的还是有一定道理。 两人一直耗到饭馆午市打烊才出来,正准备干脆直接去赋天园,贺旭福又打过电话来,风天接起电话,就听到贺旭福几乎是带着哭腔大声叫道:“快来啊,出人命了。” 他的声音很大,就连旁边的况非凡都听得清清楚楚,两人对视一眼,眼神中满是疑惑不解,不知道这是唱得哪出。 但在电话里贺旭福根本连话都说不清楚,只是不断叫他们快来,风天只好挂断了电话,和况非凡一起叫了出租车直奔赋天园。 上到三楼出了电梯,两人都不由得一愣,只见电梯前楼道两边的301和302都房门大敞,大约是听到了电梯开门的声音,贺旭福居然从302室里探出头,看到是风天和况非凡,他急忙冲出来,一把拉住风天,大叫道:“快点吧,出事了。” 他一边说,一边拉着风天就往302室里走。况非凡只好跟在后面,也一同走进302室。 进屋后,况非凡和风天都不由得大吃一惊,客厅里坐着一对中年夫妇,女的正不住地抹眼泪,而男的也是一副又气又急的样子,这时两人才注意到贺旭福眼眶已经青肿,嘴角破裂,应该是被人揍了一顿。 “这是……怎么了?”风天奇怪地问道。 一看到风天,原本还坐着的那男人立时站了起来,指着风天的鼻子,暴怒道:“我就说那破房子有问题,你们折腾归折腾,倒是把它折腾好了啊,这可好,本来还没我们什么事,现在不只是没弄好,还把我们也害了……” 风天忙抬起双手连连虚按,提高声音道:“哇哦,放松,放松,谁告诉我出了什么事?” 不料,他的话音刚落,里屋突然传出“咣当”一声,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跌到了地上,屋内几个人都是一愣。 忽然,那正抹眼泪的女子一下子站起身,叫了声:“小玉……” 也不等其他人明白过来,她已经挤开那男的冲向里屋,伸手推开虚掩的房门,往里一看。 “啊……” 那女子立时掩口惊呼。 众人忙跟过去,况非凡和风天依然一头雾水,抢先几步来到门口往里看去,同样也是一惊。 只见屋内窗户大开,窗台上站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手扶着窗户,站在大开的窗户前,身子摇摇晃晃,眼看就要从那里跳下去。 况非凡几乎是下意识脱口叫了声:“不要,冷静点,有话好好说,别想不开……” 说着,他已经挤过依然呆立着的那女人身边冲入屋内,风天这时也冲了进去,两人伸长手,准备抓住那小姑娘的胳膊。 那姑娘扶着窗框,背对着房门,站在窗台上,听到况非凡的叫声后身子似乎震了一下,然后便松开了手,身子直直地向开着的窗户外面栽了下去。 第一百七十章 真的上身了? 看到那小姑娘身体直挺挺往窗外栽下去时,屋里屋内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惊叫了一声,也就在这时,况非凡先一步扑到了窗户前。 虽然他工作是法证,但身子骨可是受过真正严格的体训,爆发力相对比风天强一些,脚下一发力,身子便跃了起来,伸手抱住了小姑娘的腰部。 只是他的上半身也几乎全都探出了窗外,幸亏这时风天发现情形不对,原本抢着去拉小姑娘的手便成了拽住况非凡腰间的皮带,用力向后一扯,况非凡这才避免也跟着小姑娘一起飞出窗外的风险,但他也不得已从本来抱着小姑娘的腰变成抓住她的两只胳膊。 在风天的帮助下,两人总算是将小姑娘从窗外拉回到屋内,开始小姑娘被况非凡拉着的手还不断挣扎,等两人一起费力将她拉进屋摁倒在地板上后,她却一下子老实了下来。 两人这才松了口气,风天回头看着屋外几人,一伸手阻止住要扑过来的那对中年夫妇,不用问,他们是这小姑娘的父母。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风天皱着眉问道。 贺旭福哭丧着脸抢先开口道:“其实……都怪我,早上我走的时候大概是没关好门,刚才我说回来看看,谁知道一下电梯就看到我那房门大敞着,探头进去一看,就看到……她躺在厅里,好像是昏过去了,吓得我大叫一声,正好方先生方太太回来,听到我叫进来看,结果也跟着叫起来,说昏倒的是他们的闺女,我们……就先把她抱回这里,然后给你打的电话。” 况非凡疑惑地问道:“你们打急救电话了吗?这人昏过去应该送医院才好啊?” 贺旭福瞅了瞅身边的夫妇俩,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方先生是医生,方太太是护士,他俩先检查的,开始以为是得了什么急症昏过去的,结果……” 刚说到这里,方太太忽然忍不住哭出声来,她双手捂着嘴,闷声说了句:“她……她不是我家小玉……” 风天一翻白眼,眼看这会儿也说不清楚,他干脆摆摆手先让所有人都闭上嘴,然后看了一眼躺在地板上一动不动的小姑娘,只见这时,她睁着一对目光涣散的大眼睛,直愣愣望着天花板,嘴角好像微微上翘,表情看着似笑非笑,联想到之前她从窗户跳出去的表现,不得不说看着颇有些诡异。 他伸手将小姑娘抱起放到床上,又发现床头柜上放着的一盏台灯倒在一旁,显然刚才他们听到的“咣当”一声就是台灯倒下发出来的。 “来,几位,坐下慢慢说。”风天舒展开眉头,换上一副笑咪咪的样子冲大家说道。 为了保险,况非凡回身将窗户关上锁好,虽然并没有说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但他也明白,这小姑娘身上发生的一切,肯定和疾病无关。 不出所料,当所有人干脆在这间卧室内找位置坐下后,开始叙述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302这家住户姓方,一家三口,方先生、方太太以及女儿方莹玉,正像之前贺旭福说的,当发现方莹玉昏倒在301号房间内后,身为医生的方先生抢先检查了一下自己女儿的身体情况,但并没有检查有急病发生的状况。 依方先生的意思自然准备打急救电话,将女儿送医院,但就在这时,守在女儿身边的方太太忽然发现,方莹玉睁开了眼睛,转着眼珠打量四周。 方太太不禁又惊又喜,正要叫方先生过来,却听到方莹玉发出一阵奇怪的咯咯笑声,与她一起听到这笑声的还有不远处的贺旭福。 贺旭福听到笑声后还松了口气,以为方莹玉没什么事,但方太太却大吃了一惊,脸sè一下子变得煞白,仿佛见到鬼一般,本来她是蹲在方莹玉身边的,这时也突然一挺身就想起来,却因为动作急了一些,身子一踉跄,反而向后一倒,坐到了地上。 方先生也注意到自己太太的异样,连电话都没来得及打便又返回身,冲到太太身边寻问情况。 “小玉……不是她……笑……”方太太用力抓着她先生的胳膊说道。 这时,方莹玉又咧开嘴笑了几声,这次就连贺旭福都听出有些不对劲儿,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笑声却不像女孩的声音,更像是个……小男孩笑起来的声音。 他立时便联想到了自己屋内那个小鬼。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把他自己都吓了一大跳,但看着不时发出笑声的方莹玉,他又不得不将这想法向方家说出来,因为如果一旦真是那样,去医院自然什么用处都没有,唯一的方法只能是找风天“大师”。 他战战兢兢地将自己的想法告诉方家夫妇后,开始他们还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毕竟虽然听说这301闹鬼,但他们并没有被惹上。 不过,当他们将方莹玉抱出301回到302时,却惊讶地发现,方莹玉自从出了301后,不再发出那种笑声了,却依然一言不发,只是瞪着眼,眼皮一眨也不眨,脸上依旧保持着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 这不得不让他们又惊又怕,他这才打电话通知风天,当看着自己女儿那一动不动的样子时,方先生难免激动了一些,这才在风天进门时忍不住吼了一通。 听完他们讲的,况非凡小声对风天道:“这是……上身了?” 风天也有些不敢相信,这也太巧了,下午刚发表了一通言论说小鬼没大能耐,这就给他来点颜sè看看?这要是刚才没能及时救下方莹玉,他不敢相信后果是什么样子。 但看着床上躺着的方莹玉,明显人就是不对劲儿,再听他们的叙述,还真是碰上不该碰的了。 风天不由自主叹了口气,这事哪儿出的还得在哪儿解决。他让贺旭福盯着方莹玉,保证她一直躺在床上别动,然后在她床边的柜子上摆一碗满满的水,放上块包了磁针的银箔片,告诉贺旭福,一旦水面上的银箔片无故转动,就往她身上撒一把米,然后用柳枝沾水在她额头和四肢都洒上几滴,柳枝还是况非凡在附近找了半天才揪下一把。 吩咐完贺旭福,他又安慰方家夫妇不必着急,他们的女儿不会有xìng命危险,这才和况非凡一同来到301室。 虽然他那么说,况非凡还是注意到他眼中略带忧sè,进了301关上门,他才问道:“怎么,有问题?” 风天摇摇头:“只是担心,现在先想办法把她身上的东西赶出来吧。” 况非凡也不好继续追问,便换话题问道:“咱上这屋干什么?” “晚上把那孩子弄这儿来,在这里容易一些。”风天边说边将他那大号“百宝袋”打开。 他在主卧室zhōng yāng的位置摆下一张长靠背椅子,又在周围选好方位找好距离摆下八根蜡烛,并在房间的四个角落各钉下根大号铁钉,先用红线绳连接好三边,留下靠房门的一边没有连上。 做完这些,他看了看,然后叫上况非凡一同出房间,把大门一锁,吩咐对面302什么也不要动,便直奔附近菜市场。 转了好几个市场,最终在一个卖活鸡的农贸市场里千挑万选地找到一只买了下来,接着他又在一个卖烟酒的摊前,买了几瓶二锅头。 万没想到的是,他一出市场便给工商打了个电话,通知他们刚才那个烟酒摊卖的是假酒。 况非凡摇头叹道:“你真不嫌麻烦。” 风天“哼”了一声:“这是省事,省得去买酒jīng了,而且这种劣质假酒封着盖我都能闻出来。” “还需要什么?”况非凡决定不和他探讨假酒问题。 风天想了想,摇了摇头,忽然道:“买点吃的吧,晚上估计又没饭辙了。” 况非凡斜了他一眼:“饿一顿死不了。” 风天一撇嘴:“我说,这次出事和我没关系,明明是贺旭福没关大门才造成目前情形的。” 况非凡嘿嘿一阵冷笑:“没弄干净可是你的问题。” 一提这个,风天不禁也没词了,索xìng买了几个馒头和一些酱货,这才返回赋天园。 下电梯进了方家,风天看了看时间,然后告诉方氏夫妇,让他们动手给方莹玉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然后抱到301房里。 接着便一拉况非凡,回到301房,将屋内所有能反光的东西都遮起来,将窗户上的厚窗帘也拉严实了,就等着他们将方莹玉带过来。 不久,方先生抱着女儿走进301房,风天示意将方莹玉放到那张椅子上,这么看上去,小姑娘挺正常,但仔细看就会发现,她并只是目光呆滞,而且两只大睁的眼睛里,瞳孔涣散,有放大的趋势。 不过况非凡这时倒发现一点,只要小姑娘身边有人,似乎就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这倒为马上就要开始的“驱鬼仪式”省了不少事。 风天用一根细细的红线绳将方莹玉的脚脖子处捆了几道,起身示意让方先生和方太太以及贺旭福都去客厅呆着,不叫他们千万别进来,然后他也跟着几人出去,就留下况非凡和方莹玉在卧室里。 好一会儿,他才端着两只碗返回卧室,一看到他手上碗里盛着的东西,况非凡不由得一愣。 只见一只碗里盛得是满满的生米,而另一只碗里却是一碗腥红的鲜血。 这时,风天一咧嘴,呲着满口小白牙,yīnyīn地说道:“点蜡烛……”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由于拉着窗帘,房间内光线颇为暗淡,乍看到一嘴白惨惨的牙齿,况非凡竟然打了个冷战,险些一拳捣过去。 幸好,风天说话的时候,将碗已经先放到张桌子上,然后把房间内所有的灯都打开,顺手将房门一关,用红线连上两处墙角的铁钉,整个将房间围了起来,形成一个线圈。 况非凡掏出打火机,挨个将八根蜡烛点燃。 他点蜡烛的时候,风天已经从早就拎进来的包内翻出一根细长的硬纸圆桶,拔开盖子,从里出取出三根香,又将那碗米放到坐在椅子上的小姑娘面对着的地面上,用火将三枝香点着了,并没有用嘴,而是用手小心将香头火苗扇灭,这才一反手,将香插到了碗里的米上。 两人忙活着的时候,方莹玉就那样瘫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仿佛屋内一切都与她什么关系也没有,但风天还是注意到了,她眼睛里的瞳孔偶尔在一张一缩。 风天嘴角微微一扬,有点反应就成,他让况非凡站到方莹玉身后,伸手按住她的两个肩头,并提醒他,如果有感觉到反抗,不妨加大力量,务必不能让小姑娘身子离开椅子。 当况非凡在椅子后面站好后,风天端着盛了血的碗走过来,况非凡估计碗里的血就是那只鸡的,不禁颇感惊讶,刚才他就出去转了一圈,时间并不长,居然一点声音没听到就把那鸡宰了? 只见风天咬了咬牙,将自己的中指伸出放嘴里,运了半天的气,又拿出来,伸着中指递到况非凡面前,气得他差点挥拳揍他,不过拳头还没攥起,便听风天说道:“麻烦你,扎破它好不?” “呃……”况非凡微微一怔。 风天有些懊恼地补充道:“靠,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还真下不了决心咬破手指。” 况非凡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按风天的要求,从他包里找出根银针,用力朝他的中指扎了下去。 “嗷……”风天怪叫一声,瞪了他一眼,然后才将自己手指上的血往碗里挤了几滴。 “要不要创可贴?”况非凡嘲笑他。 风天没理会他,甩了甩被扎的手,又放嘴里嘬了几下,这才用食指蘸着碗里的血,分别在方莹玉眉心、人中、两手手心以及两脚的脚心各点了一下。 就在风天刚在她脚心上点完血点之后,况非凡明显感到小姑娘身子哆嗦了一下,风天抄起早放到一旁的那假二锅头,咬开瓶盖,往方莹玉的头顶百汇穴处倒了一下,然后又倒下鸡血,顿时,酒jīng混合着鸡血顺着方莹玉头顶流下来。 就在这时,风天掏出一小瓶香灰,往方莹玉头上一撒,然后大叫一声:“方莹玉!” 话音还未落,方莹玉突然开始吼叫起来,全身不住颤抖,况非凡双手正按着她的肩头,立时感到她正努力挣扎,仿佛是要挣脱开他的两只手,而她此时的吼叫声绝对不可能是一个十来岁小女孩应该发出来的,即便他在椅子后面,也能看到方莹玉脖颈上突起的血管,而她的小脸因为努力喊叫也已经涨得通红,再加上她脸上的点点血迹,以及扭曲的表情,就算屋内灯光大亮,也让人看得不禁胆战心寒。 而就好像是应景一般,原本屋顶上亮着的吊灯,在她发出吼叫声不久之后,便闪了两下,只听“噼啪”一声,灯光便熄灭了。 况非凡只觉得方莹玉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大,那根本不可能是一个正常小姑娘爆发出来的,他不由得用力全力按住她的双肩,而这时,方莹玉突然双手一抬,两只手一下子便攥住了况非凡的手腕处,整个身子如过电般不住大力抖动,奇怪的是,她只是上半身在颤抖,双腿却像是没有知觉似的一动不动。 况非凡估计是和那拴着她两腿的红线有关,心里不禁埋怨风天,怎么不干脆把她双手也捆上。 只是短短一会儿功夫,方莹玉的声音都因为不停拔高而变得岔音,但她依然没有打算停止,正这会儿,房门外有人开始用力砸门,况非凡猜测极有可能是方家夫妇听到了自己女儿惨叫声,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打算进来看看。 他不禁看向风天,而这会风天依然探着头,不住凑到正尖叫的方莹玉耳边,大叫着她的名字,每当她要扭过头,打算用额头撞向风天时,他都及时缩回身子闪避开。 “房门。”况非凡一边按着一边有些紧张地问了一句,他不知道这时候如果有人闯进房间,会不会对他们正做的事情有影响,又或者,人家小姑娘的父母看到现在这场面,会不会直接暴怒对他俩动手。 风天并没有答话,但是摇了摇脑袋。 况非凡这会儿已经几乎是用上了全力的力气才能控制住方莹玉身子不会从椅子上起来,而攥着他手腕的两只小手力量也越来越大,差不多已经掐进他腕子上肉里,这让他不仅感到疼痛,更觉得有些让人感到害怕。 突然间,房间内yīn风乍起,在他俩身子周围打着旋,转来转去,风过之处,蜡烛上的火苗便剧烈地晃动起来,有几次更是眼看着就要熄灭了一般,阵阵yīn风,摇曳的烛光以及如野兽般吼叫的小女孩,为房间内平添了几分无法形容的诡异恐怖气氛。 风天根本不管让人倍感刺骨般寒冷的阵阵冷风,反而更加频繁地喊着方莹玉的名字,而随着他越喊越快,况非凡惊愕地发现,小姑娘脑袋上的酒jīng与鸡血混合在一起的液体有如开始挥发似的,升腾起一股股白烟,并发出“嘶嘶”的声音。 而方莹玉原本听上去充满了愤怒的嘶吼声,现在开始变得像是濒临痛苦时才会有的惨叫,与此同时,她那一直用力挣扎的身体也转变为不住痉挛。 况非凡这时候已经满头大汗,不只是因为按住她耗费的力量过大,而且还由于那近乎掐断他手腕的小手。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可能很长,也可能只有短短几分钟,当方莹玉整个身体一阵险些让他抑制不住的剧烈抽搐过后,她忽然间停止了惨叫,双眼一翻,身体瞬间瘫软了下来,不用看况非凡也能感觉到,她昏死了过去。 随着她陷入昏迷,房间内围着他们打转的yīn风也骤然消散于空中。 况非凡暗暗松了口气,问了一句:“结束了?” 不料,风天神情严肃地摇了一下头,伸手抱起昏迷不醒的方莹玉,示意况非凡将房门打开。 拉开门,就看到一脸怒容的方先生和差不多哭得昏天黑地的方太太,估计整套房灯光突然熄灭也没能吓到外面的几个人。 一看门开了,方先生正要往里冲,就见风天抱着方莹玉跑出来,一伸手,将她交给方先生,然后不等他们问话,返回屋从包里掏出一瓶液体,回头交给站到了方先生身边的方太太,飞快地说道:“这瓶‘观音水’,回你们房里,放半浴缸温水,然后把这瓶水倒里面,把你们女儿放水里,泡上半个小时的澡,再换套干净衣服,等我们过去,快,快,快……” 他说话的速度很快,语气也很急,好像在赶时间,一说完便挥着手,像哄苍蝇一样赶他们走,贺旭福比方家早一些意识到这其中还有事情,他忙拉起方家夫妇匆匆忙忙离开了301室。 见他们一走,风天重新返回主卧室,这次并没有关房门,伸手从包里掏出一个“替身娃娃”放到了椅子上,然后对还是一头雾水的况非凡说道:“那孩子还没离开,不过能力似乎比我想像的大上那么一些,而且似乎很留恋这里,不甘心离开,所以就算从小玉身上离开,依然还在这屋里呆着。” 说着,他的目光落到了那浴室,况非凡顺着他目视的方向看过去,立时想到那个浴缸,不由得皱了皱眉。 “那现在怎么办?”况非凡问道。 “这套仪式可以用来驱魂也可以招魂,不过缺少……”他没说完,反而看向况非凡。 况非凡不禁无可奈何地点着头表示明白:“缺少我这种极yīn的媒介是吧,我就奇怪,你怎么刚才不能一起完成呢?” 风天撇撇嘴:“我那是为了孩子的安全,你虽然极yīn,但有宝贝护身,快去吧,引小孩出来,然后到椅子这里来。” 说完,他用手扇灭了两根蜡烛,接着说道:“记着,一会儿从这两根灭掉的蜡烛中间过来,进来后我再点上,你就站到椅子背后就成。” 他扔给况非凡那副黑sè的手套:“戴上,等你站到椅背后,而小孩进了蜡烛圈后就可以摘下来了。” 况非凡不放心地问道:“你这蜡烛圈管用吗?刚才都让它跑了。” 风天挠挠头:“只要没有‘yīn风过道’就成,烛火被压制到最低时,即使不灭也很难再困得住一个执着的魂魄……” 他边说边又准备出几样工具:“所以,我现在要加一些措施……” 风天还没说完,况非凡忽然觉得脸颊上一湿,抬手一抹,手上立时多了一些湿漉漉的液体,一股淡淡的腥味从指尖沾上的液体中散发出来。 第一百七十二章 你还好吗? 况非凡现在是站在房间zhōng yāng的位置,那落到脸颊上的液体只能是从房间顶上滴下来的,这会儿屋内的供电还没有恢复,抬头看看,只凭借烛光无法看清天花板上的情形。 风天注意到况非凡抬着手,不住仰头往上看,奇怪地问道:“怎么了?” “房顶上有东西。”况非凡小声道。 风天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也抬头看了一眼,意识到看不清楚,他又变魔术般从提包侧面掏出一个手电筒。 他调整手电的光柱照向况非凡感觉到滴下水的位置,这下两人都真切地看到了,就在原本白sè的天花板上,赫然出现一滩水渍,并不是简单的因为楼下渗水形成的普通水渍,与其说是滩水,不如说天花板上出现了一张由水构成的人脸。 在手电光的照shè下,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人脸显出一副极其痛苦的表情,尤为突兀,而那脸上微睁的双眼中,正不断往下滴落点点水珠,有如流下的泪水一般。 “这是……”况非凡惊讶地脱口冒出一句。 “接着点……”风天忽然将手电扔向况非凡,况非凡吓了一跳,忙伸手接住,只见风天快步奔到屋内那张床前,伸手掀开床单,往床上一躺,把床单盖在身上,这才用闷闷的声音说道:“我就不出面了,你自己搞定吧。” 况非凡不禁吃了一惊,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搞定。 正感觉手足无措的时候,滴水的情况忽然一下子又消失了,况非凡怔了怔,忙抬起手电照向天花板,正看到那滩人脸般的水渍慢慢消失在天花板上。 转而,一阵呜呜的哭泣声在屋内响了起来,况非凡忙用手电照向屋内各个角落,但哭声听上去极为飘忽,一时间无法确定是从什么地方传出来的。 幽怨的哭声持续在屋内响起,听得人浑身不舒服,况非凡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的神经紧绷绷的,不知是不是被哭声中包含的绝望与痛苦所感染,他觉得心里发堵,鼻子泛酸,颇有种也想大哭一场的感觉。 不知不觉,况非凡眼眶已然湿润了起来,一滴水珠自眼角滑落,顺着鼻翼顺到嘴边,微微有些发咸。 当他意识到这一点时,全身不由得一僵,而就在这个时候,他感到背后一凉,能感觉出有东西在靠近他的后背。 看来蜡烛熄灭了两根后,都不用他动,已经有东西接近过来了。 还不等他回头看看究竟是什么靠近自己时,脖子后面突然感到被什么压到了上面一样,两肩发沉,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人骑到了他身上一般,非常真切。 而更为无奈的是,不管是什么东西骑在他脖子上,这时都没办法看得到,他发觉得自己想转头或是扬头都很困难。 况非凡极为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他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忽然想到自己离那椅子不远,便抬腿向那边走过去。 肩头上压着的东西说轻不轻,说重也不重,他估计重量怎么也有几十斤,幸好他的负重力还算不错,虽然有些吃力,但终于走到了那张椅子靠背后面。 不知道风天是不是在椅子上做过什么手脚,当况非凡站到靠背后时,突然感觉到自己手脚一阵发冷,刺骨的寒冷令他不由自主哆嗦了一下,这时,他发现自己身子前面竟然渐渐出现了两条大腿,从两侧肩膀处搭到了胸前。 况非凡不禁一阵恐慌,双手情不自禁一把攥住椅子靠背,那是两条青白sè有些浮肿的大腿,并不是成年人的,况非凡全身一阵战栗,其实刚才他已然估计出,骑在他脖子上的极为可能是那小男孩。 如今看到出现在胸前的两条腿,他更加确认了这一事实,但脑袋就贴着两条浮肿得似乎一按就能流出尸水的大腿,实在不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况且不仅是大腿的原因,他相信这时候那小男孩已经显出身形来,虽然依然看不到,但他能感到阵阵水气,又湿又冷,就像是自己也浸泡在冷水中一般。 不仅是大腿,这会儿他还能感觉到有一双小手在他头顶上摸来摸去,他能感到冰冷得毫无生气的手掌心在顺着他头顶往下摸,一股惊恐与厌恶混杂在一起的呕吐感立时生出,他几乎就要直接吐出来。 这种感觉很强烈,以至于他越想忍下去却越是忍不住,终于,他身子一弯,张嘴干呕了几下。 而就在这个时候,脖子上的压迫感一下子却消失了,而出现在他胸前的两条大腿也不见了。 况非凡开始也顾不上这些,干呕了几下慢慢抬起身,不停地喘着粗气,下意识摸了一下额头,全都是汗水,也不知道是不是冷汗,身上更是因为一波又一波冒出的冷汗几乎湿透了,凉嗖嗖的倍觉寒冷,上下牙齿忍不住直打战。 虽然身上的压力消失,但他觉得自己双腿不住发抖,从未想到过,自己也能两腿发软,迈不开步。 他不禁用力握着椅子靠背,借着椅子的支撑才不至于坐到地上,一抬眼,正看到面前椅子上竟然坐着一个人,一个全身**的小男孩。 况非凡险些叫出声来,可以看出这就是刚才骑在他身上的孩子,因为与那两条大腿相同,他全身也是浮肿着的。 仿佛是感应到他的目光,那小男孩居然缓缓地转过头,况非凡立时看到了他的模样,虽然已经发青的小脸因为肿胀已经看不出样貌,但两只大睁着的眼睛却瞪向他,如死鱼一般向外突出着,不知为何,看到那双眼睛,况非凡的心中竟然油然生出阵阵杂乱的情绪。 恐惧、悲伤、绝望、痛苦…… 况非凡本能地感觉出,那小男孩似乎想传达什么信息,但之前的经历让他大脑一片空白,一时根本理解不出什么具体的东西,留在心头上的只是恐惧和慌乱,但奇怪的是,他还隐约感到无法说清的痛苦,这种情绪上的刺激极为强烈,几乎触及到了他每一根神经,这令他除了不顺着自己的呼吸,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还没等他缓过神来,眼角的余光又让况非凡注意到身边不远处,一个白影正在房间内缓缓移动。 又一个? 况非凡颇为骇然,忙扭头仔细一看,果然,一个白sè的人形正在向他这边靠近,只是等他看清楚那东西时,差点忍不住破口大骂。 原来那白sè人形不过是风天全身裹在床单中,正一点点靠近蜡烛圈的外围,看样子是准备去点那两根蜡烛。 要不是面前还有一个恐怖的小孩,况非凡肯定冲过去把他身上床单扯下来。 但现在,他只是盯着披了床单的风天,慢悠悠凑到那两根蜡烛前面,矮身从床单下面伸出个电子打火器,一下子将蜡烛点燃了。 烛火亮起来的时候,况非凡一下子看到那小男孩全身抖了抖,而那两只凸出的眼睛中,几乎看不出黑眼珠的眼球居然蒙上了一层水雾,黑sè的泪水一颗颗,从他的眼角缓缓流了下来,虽然根本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但况非凡还是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悲伤情绪。 他不禁发现,原本的恐惧感似乎在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阵阵难言的伤感,此刻,风天已经将两根蜡烛都点燃了。 他站起身,一把扯下身上的床单,然后冲况非凡说了声:“手套……” 况非凡听到了他的提醒,下意识抓住手套指尖,却一下子犹豫了起来,他能感觉到那小男孩极为不舍的情绪。 风天似乎觉察到况非凡情绪不太正常,再看那碗生米上插着的三根香已然烧去了一半,不禁有些着急,大叫道:“摘下手套,必须逼它进入娃娃里,快,这一家三口我会安排超度的。” 况非凡有些迷茫的眼神重新亮了起来,他一咬牙,伸手扯下了黑sè的手套,没有了手套遮挡的念珠陡然间暴涨出一团暖黄sè的光芒,明亮却不刺眼的黄光竟然将整个蜡烛圈内完全照亮了。 光亮中,况非凡看到那小男孩全身一点点开始透明起来,不一会儿竟然变得如由水组成的一般,忽然,小男孩全身一下子化为无数水珠整个散开,随即,椅子前那个替身娃娃便歪倒在地上。 念珠上散发出的光芒在娃娃倒下后便骤然消失,房间内重新昏暗了下来,况非凡再也支持不住,两腿一软,一下子跪倒在地上,若不是手还扶在椅子背上,他整个人能直接趴到地面上。 “哇哦……你没事吧。”风天小跑到况非凡身边,弯下腰问道。 “让我……缓缓……”况非凡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声。 风天耸了耸肩,回身将那个娃娃收好,然后才拉开房门,找到房子电源总闸,合上闸,顿时房间内恢复了电力供应。 感觉到灯这,况非凡终于长长出了口气,其实他之所以感到无力,主要还是jīng神方面消耗得比较大,身体并没有耗费多大的体力,一旦外界环境恢复了正常,心神方面也慢慢平复了下来,所以不久之后,他便能够慢慢站起身子,而疲惫感也逐渐开始消退。 “这边完事了,我们回那边去?”风天看况非凡已经能够站起来,便问道。 况非凡点了点头,正要走,忽然又叫住风天,问道:“这房里的凶杀案破没破?” 风天听了一愣,然后摇摇头,这方面他并不清楚。 况非凡“嗯”了一声,又问道:“你说你会安排超度,是吗?” 风天听他问的这些,不由得微微一惊,他盯着况非凡仔细看了好一会儿,皱着眉问道:“你还好吗?” 第一百七十三章 出发,了结心愿 况非凡听出风天语气中颇有担心的味道,不禁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摇了摇头:“我没事,放心吧,没被上身,只是经历刚才那些事,心里一直堵得慌,不痛快。” 风天点了点头,沉默片刻,语气有些发涩地说道:“其实,遇到这种事情,除了尽人事听天命,没有什么好的解决方法,要说你也应该明白,我可记得你说过你是干法证鉴定的。” 况非凡吁了一口气,看了看表,然后道:“先去把人家的事解决吧,其他的明天白天再研究。” 风天答应了一声,拎起包就往大门外走,但出了门却并没有急着进302,反而回头对况非凡说道:“把上衣脱了。” “呃……”况非凡愣了一下,不过这几天跟着风天经历了那么多事,他知道这家伙小手段实在不少,也懒得问太清楚,便很听话地脱下外套。 没想到风天挥挥手,说了声:“继续脱,都脱光了。” 况非凡翻翻白眼,刚想问,就看到风天把包往地上一放,也开始脱上衣。 不一会儿,两人便脱得上面就剩个背心,况非凡借着楼道灯光注意到,风天两肩和后背上赫然有大小不同的几个模模糊糊的手掌印。 风天从包里掏出一个小扫把,递给况非凡,说道:“别看我,你身上也有,用这个帮我扫一下,一会儿我帮你扫,别把方家弄脏了。” 也不知道风天那小扫把是什么做的,几下便将他身上的手印都扫没了,然后他接过扫把开始给况非凡扫,显然这手掌印和况非凡身上中的“锁魂印”不是一回事。 两人在楼道里一通折腾,302房内已然有人听到,房门被人从里面推开,贺旭福探出头来,看到两人,忙用期盼的语气问道:“怎么样?都完事了?” 风天正好这时扫完况非凡身上的手印,听贺旭福一问,不禁“嗯”了一声,示意况非凡穿上衣服,两人走进302房。 方先生和他太太已经将方莹玉收拾干净,这会儿看小姑娘已经恢复了正常,就是明显有些虚弱,说是感觉浑身没有力气,就像刚刚经历了一场大病似的。 一问之下,果然是因为见到301大门没关,又经常听说那屋闹鬼,俗话说:好奇心害死猫,闹鬼的传言让人害怕更让人觉得刺激,方莹玉虽然平时斯斯文文的,可胆子却属于蔫大,碰到这机会自然没有错过,结果中招了,好在她除了知道自己头一晕昏过去了,之后的事情一概不知,倒也免去了被吓出什么毛病。 风天检查了一下小姑娘的身体,除了虚弱没什么大碍,不过为了保险,他建议小姑娘在家休息三天,然后偷偷告诉方先生,这三天内家里所有窗户上都挂一面镜子,样式随意,镜面冲外,镜前燃三枝香,最好点足三天。 本来因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还有些惊魂不定的小姑娘,听说三天不用上学,立时脸上便露出开心的笑容,很快便把自己昏倒的事情扔到了脖子后面。 虽然方先生的神情看上去还有些不快,不过得知对面301房里已经彻底干净了,一直困扰着他们的事情得已解决,便也不再冲贺旭福保持横眉冷对的态度,并向风天表示感谢。 302这边的事情终于圆满解决,风天搂着贺旭福的脖子从方家出来,走到他那301房门前,他开始叮嘱贺旭福如何收拾他的房子。 “你现在已经随时可以入住,不过明天天亮,最好找几个人手,把你这屋里所有家具都扔了,地毯也扔掉,最好是都烧了,以免被别人弄走再沾上晦气,然后你这屋整个里里外外,都用泡过米的水仔细清扫一遍,如果不放心,就在你家客厅供张钟馗像……” 风天边说边掏出张名片,接着道:“去这张名片上的地址请,告诉老板你认识我,能给你打八折。” 听他这么一说,况非凡脑海中立时浮现出两个字:神棍。 其实,这房在贺旭福手里最多也只能留为自用,即使房子已经被清理干净,“凶宅”这个名头依然会保留住,房价绝对会比其他房子低。 但这些已经不是风天能够左右的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给贺旭福剩下的尾数上打了个折扣,还是个挺大的折扣。 虽然明知道房子已经干净了,但三个人竟然谁也没提出晚上就住这里,风天看着贺旭福,问道:“你现在住的宾馆房间退了没?” 贺旭福摇摇头,随即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为难道:“我那可是单人房。” 风天伸手一搭他肩膀:“没事,我们能凑合。” 说着,还看了况非凡一眼,一沾这种事,况非凡除了报以苦笑,基本上也懒得插话,反正对他来说,睡哪儿都是睡。 现在况非凡所关心的只有两件事,一是赋天园三号楼三门三零一房的命案,二是风天收的那三只鬼如何处置。 当晚,他便给许辉打了个电话,在这里他谁也不知道,更不可能插手当地的案件,所以只能借助许辉的能力,毕竟重案组人脉广一些。 许辉接到他的电话,一开始极为莫名其妙,不知道况非凡这是抽的哪门子风,跑别的市里找命案破,不过听了他这几天的经历,许辉便意识到,况非凡是对这件案子附上了自己的感情。 虽然这件事感觉很棘手,但许辉还是答应了下来,而且还应允了况非凡的附加请求,把那个卖给贺旭福房子的老头找出来,因为况非凡有种感觉,这老头肯定和命案有联系。 不知道风天是不是真的抠门,这一晚还真的就在贺旭福住的那间单人房里忍了一宿,直到天亮时,他才拍拍几乎一夜没睡的贺旭福,用轻松的语气对他道:“以后你可以放心了,回你家后别忘了照我说的去做。” 同贺旭福分别后,况非凡疑惑地问风天:“听你刚才的语气,难道这么‘委屈’一宿还有啥用意?” 风天笑了笑:“三个大男人挤一间房里呆一夜,他沾的阳气足够抵抗那房里残留的yīn气了。” 况非凡扁扁嘴,听着似乎还真像那么回事,但这时他更关心风天包里的那三个替身娃娃。 一说起这事,风天不禁无奈地苦笑,他边在街道旁等出租车过来边对况非凡道:“放心吧,你跟我回趟家,我收拾一下,就和你去你遇到麻烦的那小楼看看,路上就顺便把这事办了。” “坐火车?要不我先去买票?”一听风天要跟自己回去,况非凡立时来了jīng神,忙提议道。 风天摇摇头,忽然问他:“你会开车的,是吧。” 况非凡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那就好,回头开我车咱俩一起去就是了。”风天笑咪咪地说道。 况非凡吃惊地问道:“你有车?那咱这几天还天天打车?” 风天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驾照被吊了,没办法,要车只能找司机。” 跟着风天回了他家,况非凡这才发现,风天的家靠近市郊,竟然是院落式,三间大瓦房,虽然看着有年头,但房子绝对够坚固。 院子门口停着一辆车,个头不大,外面罩着块布,蒙得严严实实的,没看出是什么牌子的车。 风天说是回家收拾,也就是补充了一下这几天用掉的各种工具。 当他走出院子回身锁上大门后,这才走到那辆车前,伸手将上面的布扯了下来。 况非凡顿时傻眼,半晌,他才问了一句:“这是几代的?” “不是Q六就是Q七吧。”风天嘿嘿一笑。 说着,他将车钥匙扔给况非凡。 “恐怕还倒过几回手吧。”况非凡接过钥匙,嘟囔了一句,打开车门坐到了方向盘后。 开车找了个加油站,加满了油,况非凡问风天:“去哪儿?” “先把你的心愿了了。”风天坐在后座上,极其随意地说道。 况非凡通过后视镜斜了他一眼,这家伙还真把他当司机了,上车直接坐后面。 “怎么走啊?”他无奈地问了一句。 风天低头找了半天,也不知道从哪儿找出张地图,递给况非凡,打开一看,这才发现,那上面居然用红sè粗笔画出一条路线图。 况非凡指着红线尽头问道:“到头儿是哪儿?” 风天耸了耸肩:“那里就是咱俩的第一站,也是能够了结你心愿的地方。” 况非凡撇了撇嘴,嘀咕了一句:“神神秘秘的。” 说完,他便发动车子,按照地图标注的方向开了起来。 第一百七十四章 道观、道士、老道长 地图上红线标明的地方是个离市区一百多里地的镇子,况非凡开着车驶入镇口,减慢的车速问道:“现在去哪儿?” 风天看了看方向,扒着车前座靠背,伸手给他指方向。 当况非凡按照风天的指示开到地点时,透过车前窗,他赫然发现,前方不远处竟然有一座不太大的道观。 看着大门口不时有人进进出出,况非凡好奇地问风天:“就是这里?” 风天“嗯”了一声。 况非凡颇有些疑惑地问道:“我还以为超度都是在寺庙里进行,难道道观也能超度?” 风天笑了一下:“各有不同,我和这里的老道长是忘年之交,所以在这里你和我都可以放心。” 沉了沉,他似乎是怕况非凡还不放心,又道:“你别看这道观不大,里面的道士可是真有能耐。” 况非凡点了点头,没说话,这方面他还是相信风天的。 将车停好,况非凡跟着风天往道观大门走去。 还没进大门前,风天告诉况非凡几点注意事项,进了道观后,别提荤腥,不能问道长道士的年纪,打招呼时千万别双手合什,应该双手齐胸抱拳供手为礼,值得注意的是,一定要右掌抱右拳,另外,如果要烧香的话,一定要看好别人都是在哪里烧的。 况非凡撇撇嘴:“放心,我没那么无聊问人家的年龄,另外,我进去也不打算烧香,别忘了,我是跟着你来的。” 的确像风天说的,这间道观虽然不大,但同样秉承道教主旨,坐北朝南的布局,以子午线为中轴,进大门后,主殿设在中轴线上,两旁各一座偏殿,后面则是膳堂以及房舍,供里面的道士吃饭休息。 虽然谈不上多么宏伟,但整体古朴典雅,而且看上去建筑保养得极其上心,虽然这道观也称得上有年头了,但一点也找不出残破的地方。 观内有几个道士在忙碌着,风天也没打算搭理他们,直接带着况非凡向后面走去。 只是还没走到后院厢房,便有几个穿着蓝sè道袍的道士将他俩拦住。 风天抱了抱拳,微微一笑,说道:“我找老道长。” 几个道士听他这么一说,脸上立时换上恭敬的神情,不过况非凡能感觉得出来,他们不是对风天表示恭敬,而是向他说的“老道长”三个字表示敬意。 拦着他们的道士向两边一闪,给他俩让出一条道,风天冲他们点了一下头,便继续向后走去。 一间很普通的厢房中,况非凡终于见到了这位神秘的老道长。 说实话,之前被他们的各种表现误导,况非凡还以为这位老道长指不定得有多道骨仙风,一举一动都透出说不出的飘逸潇洒。 但第一眼看到他,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失望。 老道长和普通人一样,一脸皱纹,颌下三缕白胡须,绝对可以称得上“老”,一点没有想像中鹤发童颜的模样。身上和外面那些道士一样,穿了件蓝sè的道袍,也只能用干净来形容。 况非凡谨记不能问人家年龄的注意事项,只是向老道士抱了抱拳,应该有的尊敬自然不能遗漏。 老道长倒是一副云淡风清的样子,看到风天和况非凡,招呼一声,伸手示意他们随便坐,又招过门口一个年纪不大的道童,让他泡壶茶来。 茶上来后,老道长捻着胡子问风天:“小风,今天来有事?” 风天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边伸手打开提包,边说道:“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嘛,我来自然还是准备麻烦您老人家来着。” 说着,他从包里取出那四个罐子,放到老道长身边八仙桌上。 “这里是一家三口,再加一个外来受害者,麻烦您亲手给度一下。”风天深施一礼。 况非凡见状,同样从椅子上站起来,向老道长也抱拳深深鞠了一躬。 见两人这样子,老道长知道这事他们很认真,便点点头,道:“好吧,这事我可以办,不过先讲讲原因吧。” 风天便将凶宅的事情讲了一遍,老道长听完,缓缓舒展开刚刚一直微皱的眉头,轻轻叹了口气,道:“横死的凶魂,这样看来……明晚我便开坛。” 况非凡听老道长说要开坛,不禁好奇心大起,真想亲眼观看一下,不过一想到现在风天就可以跟自己回去,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把想法讲出来。 风天嘴角扬了扬,看他刚才先是跃跃yù试,紧接着犹豫了一下,便恢复正常表情,就知道况非凡心里是怎么想的。 想了想,他问道:“还得明晚?今天晚上不成?” 老道长忽然嘿嘿一笑,道:“开坛配合适当的时辰,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明晚时间刚刚好,另外,既然小风你来了,如果不麻烦的话,也需要你帮我办点事。” 听他这么说出这话,况非凡心中不禁一沉,看来想扯起风天马上走是不可能了,风天倒是无所谓的样子,撇撇嘴,对老道长说道:“我就知道来一趟不会简简单单完事走人,不过您了现在也有快二十个徒子徒孙了,还需要我?” 老道士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忽然又问道:“你们是不是还有别的事?” 风天看了一眼况非凡,用眼神询问了他一下,况非凡苦笑着点了点头,算是不反对帮老道长,毕竟人家可是先答应帮着超度那四个鬼。 见况非凡点头,风天对老道长耸了一下肩头,道:“有事也可以先放放,您了就说吧,啥事需要我办?” 老道长起身走到墙边摆着的一张书桌前,从桌子上拿起本线装书,转身递给风天,道:“把这本书交给一个人。” “谁啊?”风天接过书,随手翻看,这才发现里面夹着几道画好的符。 风天看到符,不由得一愣。 老道长伸手将风天打开的书合上,道:“这是给侯老先生的。” “哪个侯老先生?”风天愣了一下,疑惑地问道,随即有些恍然地张大嘴,加重语气道:“您了说的是那个侯老先生?” PS:今天出了点事,结果到现在刚写两千多点,为了十二点前更,先上传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诈尸了 镇子里姓侯的老先生并不多,而风天因为职业原因,所认识的侯老先生只有一位,只是并不常见面,所以迟疑了一下才想起来。 “他出事了?”风天收好书,看着老道长问道。 老道长微微点了一下头,说道:“今天一早他老伴来观里找我,说是老侯进了医院,不知什么原因,发现他时就在他工作单位的大门口,昏迷不醒。经过医院救治醒了过来,但高烧不退,而且不断说胡话,像是中邪了似的,据发现他的人说,他工作的地方像被洗劫了一样,我给了他老伴一张凝神静心的符,让她回去烧符化水给老侯喝了,应该能恢复神智,本来我是打算派个弟子过去看看,结果你来了,我觉得正好,你实际经验比他们强,去看看正合适,书里的符是给老侯以后防身用的。” 风天一咧嘴,但还是又问了一声:“现在他还在医院?” “应该是吧。”老道长也不太清楚。 风天冲况非凡歪了歪脑袋,又对老道长说道:“我现在就过去,好像我手机里有他的电话号码,您了不知道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老道长摇摇头:“他老伴来时都不知道具体出了什么事,应该是和他工作有关吧,毕竟不应该会有人去他那地方抢东西。” 这时况非凡已然走出厢房,回头等着风天出来,顺便欣赏一下后院的景sè。 说实在的,道观后院其实也没什么景sè可言,院内青砖铺地,院门两旁各一排木结构房屋,大概是道士们居住的地方。 忽然,他发现了一个不太对劲的地方,就是老道长呆的这间屋子就在院门旁,而正对着他房门的院子另一头,竟然有一间孤零零的砖房,四四方方,迎面看过去,居然没看到房门和窗户。 他不禁有些好奇,正想过去看看,风天却从房中走出来,冲他一挥手:“咱们走吧。” 况非凡又瞄了一眼那颇为奇怪的房子,跟着风天走出道观。 上车后,况非凡才问他:“这位侯老先生在哪儿工作?” 风天伸手指摆了摆,掏出自己的手机翻了一通,找到号拨过去,况非凡也懒得听他讲电话,摇下车窗探出头吹风。 不一会儿,就听风天提高声音道:“开车吧,还在医院呢。” 况非凡一边发动车子一边有询问的眼神看向风天,风天恍然地一拍额头,道:“对,你问侯老先生工作地方,其实就是他现在住的那间医院后面。” “呃……”况非凡愣了一下。 风天扬起嘴角,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道:“他住的那家医院是这个镇上最大的一家了,也是一家医学院附属医院,这下你猜出来了吗?” 况非凡皱起眉,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轻呼了一声:“停尸间?” 风天打了个响指,道:“宾果,答对了。” 原来,这位老侯先生今年六十三,一直以来他就是那家附属医院的勤杂工,到了退休年龄后,为了贴补家用提出“补差”,医院琢磨了半天,安排了个值夜班的看门工作,而看的门就是医院后面的停尸间大门。 医院加护病房里,风天和况非凡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老侯,原本jīng神相当矍铄的一个老头,现在看上去简直可以用“风烛残年”来形容,两眼无神,眼珠浑浊,脸上的皱纹如干瘪的桔子皮一般,神sè形如枯槁,看得人心里直发酸。 风天看到他的样子,不禁脸sè一变,忙凑到病床前仔细打量起老侯,老侯的老伴满面愁容地坐在床边,她虽然没见过风天,但听说是老道长介绍来的,即便风天看上去年纪不大,多少也放了点心。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老侯jīng神实际情况比看上去要好,当风天凑到床边他脑袋面前时,老侯好像发现了他,眨巴眨巴无神的眼睛,脑袋慢慢扭向风天。 刚开始看到他时,况非凡都怀疑他有老年痴呆,现在看到他还能动,看着风天的眼神似乎也还能认出他,只是不知道还能不能说话。 风天没说话,伸手搭到了老侯腕部,看样子像是在号脉。 况非凡不无担心地小声向他打招呼:“侯大爷,您好啊!” 老侯再一次让他们吃了一惊,他忽然一抬手,把风天放在他手腕位置的手指扒拉开,举着手挥了挥,用极沙哑的声音说了一声:“我……没事……” 病床周围几人都是一惊,连他老伴都没想到,瞪大眼睛盯着老侯,结结巴巴说道:“你……你……” 老侯闭上眼睛喘了几口气,轻声说了句:“我想喝水……” 他老伴手忙脚乱地倒了杯水,扶着他慢慢让他喝了几口,然后又扶着他躺下,脸上神sè这才忽然一变,没好气地问他:“你什么时候醒的,也不和我说一声,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老侯叹了口气,没有直接回答他老伴的问话,突然伸手抓住风天,想说什么,张张嘴又停了下来,扭头看了看屋里其余两人,对他老伴道:“我饿了,你去给我弄点吃的,不要医院的。” 老太太又埋怨了几句,然后嘟嘟囔囔离开了病房,老侯又看向况非凡,风天道:“他是跟我一起来的,自己人。” 况非凡忍住没笑出来,回身将病房门关上。 两人坐到病床前,风天这才问他:“出什么事了?您这是病了,还是……” 老侯脸sè一变,全身一震,风天和况非凡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强烈的惧意,他伸手握住风天的手腕,压低声音小声道:“停尸间昨晚诈尸了……” “呃……”风天一哆嗦,他倒不是被吓的,而是被老侯捏的手腕子一疼。 况非凡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非常古怪,他并不是不信老侯说的,如今以他的经历过的事情来看,诈尸似乎是件很小的事情,他甚至很奇怪,像老侯这么大年纪的人,又天天守着停尸间,遇到诈尸的机率应该不小,还至于被吓成这样? 事实上,风天感到也有些奇怪,他不禁问老侯:“不至于吧,您又不是没遇到过诈尸,况且,我记得您在老道长那里求到过护身符,难道……” 老侯神sè颇为恐惧地摇摇头,叹了口气,道:“如果不是有道符,我恐怕已经交待了,这么多年,我能没经历过这种事吗?只是昨晚……凶,实在是太凶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地下太平间 老侯本名侯天石,据说小孩取名带石会命硬,只可惜,命硬不硬没看出来,不太顺倒是真的,因为没什么文化,侯天石基本上就没有过正式的工作,只是不断地打零工或者是帮工,直到后来镇上建起了这间医学院附属医院急需员工,又加上他这个人平时做人老实本分,他终于有幸成为这里的勤杂工,一来二去,他的本名几乎没多少人知道,取而代之的,被人称为侯老实,或者是老侯。 既然是医学院,自然除了治病外还有教学,学院就在医院后面,而医院的太平间也自然而然建到了学院地下室里,经过家属同意的尸体,是会做为学院课程需要的标本。 而老侯一开始也没有被分配到太平间值班,只是那个职位一直没有人能长时间坚持下去,尤其是值夜班,结果老侯被硬xìng分配到了这个岗位上,一干就一直干到了现在。 这么多年夜班生活,尤其还是守在太平间门口,多少也会遇到解释不清的古怪事情,比如存放尸体的冰柜里发出敲击声一类的事情,是人恐怕都会觉得恐怖。 老侯除了老实,胆大也是一项优点,但也不可能不会害怕,幸好镇上有座道观,而老侯很早以前就与老道长相识,多多少少也了解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和一些简单的应对方法,以至于只要晚班太平间没人来时,他便会在门口燃上三枝香,这个方法很多时候都管用。 而昨晚自然也不例外,除了夜里医院出现死人时,才会三更半夜到太平间,其他时候,这里只有老侯一个人。 所谓地下室,就是医院主楼后面的学院教学楼地下一层,如果医院送尸体进太平间的话,教学楼外面有通地下的电梯和楼梯。 地下一共两层,地下二层主要是存放尸体以及偶尔教学时开放,既然地下是为了放尸体所用,可想而知,下面的温度不是普通的低,流动的冷气一阵阵从通风口冒出来。 还好这里不像电影中经常描写的那样,只有一盏昏暗的吊灯在风中微微晃动,相反,整个地下室走廊顶上安装着rì光灯,照明光线相对还算充足,只是rì光灯散发出的白sè光芒给整条走廊蒙上了一层yīn冷森然的惊悚感觉。 一天的忙碌过后,教学楼重新恢复了沉寂,八点钟,老侯和白天值班人员交接完工作后,大致巡视了一圈便回到值班室,如果是平时,旁边的医院不再来“业务”的话,他可以说就没什么工作了。 但这天不行,太平间里还有几具没有存放进冰柜的尸体,再晚一些时候他还有项任务,腾空几个太平间里的冰柜,然后把这几具放进去。 至于为什么需要再晚些时候,是担心这几具尸体的家属会来这里。 到了他这个年纪,值班时除了睡觉就是看看电视,几乎天天如此,沏上杯茶,打开电视,老侯往沙发上一窝,开始耗时间,直到,他忽然想上厕所。 从厕所回值班室的路上要经过太平间那屋,而就在经过门口的那个时候,老侯好像听到了一个奇怪的声音,很像是哼哼叽叽的声音。 老侯全身一下子僵直了,身后从头顶一直麻到脚底,虽然那声音很微弱,而且只是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但走廊除了老侯并没有别人,更没有其他能发出声音的来源,那声音只能是从旁边太平间里传出来的。 他的手不由自主搭在了太平间的门把上,突然间,他感到一阵寒意,yīn冷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平间内的冷气从门缝中透出,还是走廊内通风口吹出来的冷风,总之,那种无法形容的寒冷感觉像是从四面八方扑向他一般,更诡异的是,原本被rì光灯照得通亮的走廊内,身边不远处隐约可见翻滚涌动的气流,就像是空气因为寒冷而变得有形似的,在不断波动。 老侯不禁抬手揉了揉眼,结果搭在门把上的那只手不小心轻轻用力,太平间的门一下子被他推开了。 出乎意料,本来应该无声的弹簧门竟然发出一阵嘎吱吱的声音,就像是在推开一扇年头久远的木门一般,如啃食骨头一般摩擦刮蹭声音听上去令人牙根发酸。 “咕噜……”老侯吞下一口口水,太平间里只开着一盏rì光灯,显得有些昏暗,除了两侧一排排金属冰柜的柜门反shè着冷森森的灯光外,屋内zhōng yāng并排两列平板车,每辆车上都盖着白布,而那一张张白sè布单下,正直挺挺地摆放着一具具已然僵硬的尸体。 老侯轻轻呼了一口气,顿时,白sè的哈气自嘴间喷出,他不禁一惊,这里的温度低得有些过分了。 他不觉生出些胆战心惊的感觉,回手按下墙上的电灯开关,将屋顶上所有rì光灯全都打开,又去找控制屋内温度的调节器。 刚往里走了两步,他突然发现,最外面的一辆平板车上,原本全蒙着的白布不知什么原因上半部被掀开,露出下面尸体的两肩以及头部。 老侯不禁看了一眼尸体的头部,死者是女xìng,一张还很年轻的脸,本来清秀的面庞此时已然呈现黑sè,双颊下陷,两眼半睁半闭,好像有些不甘心似的。 看到那张脸,老侯不由自主轻轻叹了口气,这么年轻就去世,不甘心也正常,所以才没办法完全闭上吧。 他颇有些感慨地慢慢走过去,先是随手取过挂在尸体床边的报告看了一眼,这才了解到,尸体是上午就送进来的,死亡原因是车祸,肇事车辆司机撞完人驾车逃逸,应该还要调查吧,希望能找到那个凶手。 这时候,老侯已经下意识将刚才听到的声音归为幻觉,而原本心中的恐惧情绪正被渐渐生出的同情心理取代,他不自觉地走到尸体脑袋的位置,准备把白布给她盖上。 但就在他手抓住掀开的白单一角时的那一刹那间,尸体身子一侧平放的手猛然间一动,如同抽搐似的一下子搭到了老侯的手臂上…… 第一百七十七章 对视 老侯顿觉手腕上一阵冰凉,不禁骇然,本能地后退了一步,却一下子又撞上了后面一辆平板车上。 “咣”一声,平板车被撞得缓缓移动,又吓了他一跳,不过等他定下神来仔细一看,却发现面前那女尸一动不动,就仿佛刚才只是他自己的幻觉,但当他的目光落到女尸手上时,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那手已然搭到了尸体身上。 老侯脑门上顿时冒出一层白毛汗,凭心而论,人死后尸体出现抽搐的情况他经常见,科学上讲,那是人体内的神经元依然起作用。 说起来,他还见过有人在太平间突然坐起来的情形,但那次是属于送来的死者身中河豚毒素后,进入假死状态的缘故,当然,那人中了那种毒后,就算坐起来也是当时身体受到外界刺激的原因,而最后那人也没能真的复活过来。 在太平间时间长了,什么诡异的情形都能遇到,但不知道为什么,老侯就感觉面前这女尸不正常,绝对有邪门的地方。 老侯不敢再迟疑,转身冲到门口,太平间内门口旁有个储物柜,他打开其中一个柜门,从里面取出个红布包,打开里面一个古旧的铜香炉,摆到门口位置,又从柜子里拿出三根香,微微有些颤抖地点燃香,插到香炉里,这才松了口气,然后头也不回地拉开门走了出去。 三枝香不燃完不要回去,老侯谨记燃香要求,往值班室走去。 但很快他便意识到,遇到大问题了。本来出门顺着走廊走到头就是值班室,正常情况下也就分分钟的事,但这时他发现,自从出了门往值班室方向抬腿迈步起,面前的走廊仿佛一下子变得看不到尽头一般,一眼望过去,稍微远一点的地方景像模模糊糊的,好像蒙上一层雾似的,不仅如此,原本走廊三米多高的天花板,如今像是就要压下来似的,两边也变得越来越窄,四周如同要将他裹起来似的,那种压抑气闷的感觉让老侯不由自主心里慌张起来,他不由自主加快脚步,而鞋底与水泥地面摩擦发出的声音,发出连绵不绝的回音,有如一切一切在他心脏上蹭,又好像是无数看不到的人在暗中窃窃私语。 老侯禁不住抬手按住了心口上,他发现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都开始摇摇晃晃起来,仿佛身边墙壁和天花板摇摇yù坠似的,又好像自己坐在一只正处在狂风暴雨中的小舟上一般,这种头晕目眩的感觉令老侯感到一阵恶心,想吐出来的感觉令他胃口一阵阵向嗓子眼处翻腾,他忍不住张开手扶住墙壁,脚步如个喝多了的醉汉似的,跌跌撞撞借着扶住墙继续往前走,不管如何,他也得回到值班室里。 到最后,老侯几乎已经是无意识地凭本能往前走,咬着后槽牙终于撞进了值班室里。一进屋,他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全身上下都是汗水,颇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喘了一会儿粗气,他才勉强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着走到床边,手忙脚乱的在枕头下面一通翻找,总算在枕头套按扣处找到个叠成三角形的黄sè符咒。 老侯顿时眼睛一亮,像看到根救命稻草似的一把死死将符攥到了手里,这符就是老道长送给他的,据说对于辟邪方面很管用,但不到危险的时候没必要动用它,这么多年以来,老侯在最初得到这符时经常有想用的冲动,但一直没找到机会,后来渐渐快将这茬给忘了,今天的事情实在有些恐怖,他不由得想到了这符咒。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刚握住符咒不一会儿,老侯便有种心安的感觉,气也喘匀了。 但刚略微放松下来,还没等他完全回过神来时,忽然间,“呜……”一阵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像冬rì里门外的狂风,又像是悲哀的呜咽。 老侯倒抽了一口凉气,他意识到,门内燃的那三柱香似乎根本没起到作用,地下室又怎么可能会起风,门外那分明是哭声,而且很像是满含着冤屈的哭泣声。 坐在值班室床上,老侯不禁浑身冰凉,他下意识站起身,冲到门边,伸手将门锁上,然后身子颇有些无力地靠在门上,心脏这会儿已经“卟嗵卟嗵”跳成了一个。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门外的声音忽然听不到了,好像是突然一下子停止了似的。 老侯不禁一凛,这时他也没办法判断出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难道已经没事了? 犹豫了好一会儿,他忍不住又伸手打开门,飞快地探出头左右看了看,发出走廊上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看样子好像一切已经正常了。 老侯琢磨了半天,最后一跺脚,拉开门走了出去,直奔向太平间。 这一次,走廊内之前碰到的诡异情形并没有再次出现,他很顺利地便来到了太平间门前。 但是,刚走到门口,便感到丝丝冷森森的寒气自门缝中渗出来,还不等他的手握上门把,太平间的房门便无声的向内打开。 老侯看着门慢慢打开,心脏顿时差点停止跳动,他真的很想掉头就跑,但鬼迷心窍一般,两条腿就是不听使唤似的居然缓缓向里挪动起来。 白惨惨的rì光灯灯光下,门前不远处原本放在地上的香炉,已然打翻在地,抬眼看向屋内,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清冷森然氛围。 蓦然,老侯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zhōng yāng刚才停放那女尸的平板床上,白布有大部分耷拉到了地上,而上面那具女尸,已经不见了。 惊骇异常的老侯下意识在屋内扫视了一圈,只是由于心情过度紧张,根本没留意具体情况,正这时,屋内那几辆平板床忽然间缓缓移动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推动床角的轮子,老侯的目光随即向下看去。 刹那间,一个白森森的东西映入眼帘,缓缓蠕动着,竟然是那具女尸,只是此时她正以四肢着地的姿势趴在地面上,毫无血sè的皮肤在灯光下白里泛着青光,由于头发披散着,看不到她的脸。 或许是感觉到了老侯的目光,她慢慢地抬起了头,立时间,一人一尸四目对视…… 第一百七十八章 大难不死 老侯这么多年可以说死人的眼神见得多了,但现在看到那女尸的两只眼睛,一种从未有过的惊惧感油然而生,他可以说还没见过像现在这种恐怖的目光,借着头顶上的灯光,女尸的白眼球几乎已经变成了青白sè,而黑眼珠更是呈现灰sè,而且两只眼睛干巴巴的瘪进去,看不出活人眼珠的光泽。 女尸直愣愣盯着老侯,好一会儿,忽然开始向着他爬了过来,已然有些脱水的身体看上去皱巴巴的,即使当下身上没有一丝衣物,恐怕也无法引出其他想法,更何况由于被车撞过,她身体一侧的腿和手诡异地扭曲着,以至于她每爬上一两步,便会跌倒在地上,然后再支起身体,继续向老侯这边爬过来。 尸变、诈尸,这些听说过的名词一时间接二连三出现在老侯脑海当中,导致他的大脑根本在这一刻停止了思考能力,两条腿忍不住打着颤。 “于……于……” 突然,那女尸差不多变成黑sè的嘴唇微微张合着,很费力地发出音节,只是含含糊糊一时没办法听出具体想说什么词。 由于用力扯动脸部肌肉,女尸的脸上表情一下子显得颇为狰狞,呲牙咧嘴的,看上去异常恐怖,但老侯不由自主盯着她的脸,心底却忽然生出一个想法,那女尸正处在一种非常悲伤的状态当中。 “于……冤……” 终于,在女尸不断缓缓接近老侯的过程中,一个尚算能够听清的字从她的嘴里冒了出来。 “咕噜……” 老侯不自主喉咙间吞咽了一下,将满嘴的口水咽了下去。 也就在这时,女尸突然张大嘴巴,“啊……”的大叫一声,向着老侯扑了过来。 “哇啊……” 老侯这下也不由自主惊叫了起来,几乎是出于本能的条件反shè,他手一抖,将那一直握在手里的三角形符咒扔了出去。 其实,老侯根本不知道这符怎么用,当时拿到手中也只是以为能够护身,所以这时扔出去几乎只是一种下意识的动作。 如果说他这晚上撞鬼实属倒霉的话,那么现在这下扔出符咒也可以说他还有些运气,误打误撞的,那符咒发挥了它应有的作用。 三角形符正打中女尸脑门上,却像是上面抹了胶水似的,一下子粘到了上面。 “唔……嗯……” 那女尸被贴中后立时哼了一声,听上去有些痛苦似的,同样,她身子一抖便倒在了地上,开始全身抽搐,在地上使劲打着滚,与此同时,被符咒贴中的地方发出吱吱声,听着活像干锅煎肉时的响声,不仅如此,一股肉被火烧焦的糊臭味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中了招的女尸不断翻滚着的同时,还不忘了向老侯靠近,这让他很清楚地看到,那女尸的脸正以无法想像的速度飞快地老化,一道道皱纹迅速堆积到她青白sè的脸上,而这时,只见她的两只眼睛里,鲜红sècháo水般从四周向zhōng yāng聚集,不一会儿眼睛便成了血红sè,而她的双颊也开始凹陷下去,干枯的嘴唇缩进去,张成了“”型。 这会儿那符咒已经有如烧红的铁块般正向她脸上的皮肤里面钻进去。 老侯张着嘴,根本没有力气喊叫出来,人早就瘫在地上,不过这个时候他的确还算有点胆子,看到女尸发生变化,暂时无法扑向自己时,他居然鼓起勇气双手撑着地向后倒退,倒着爬行直奔太平间的屋门。 突然,那女尸咧开嘴发出令人无法容忍的尖叫声,凄厉无比,伴随着她的尖叫,屋内自里到外,两侧冷冻尸体的冷藏柜柜门上,缕缕白sè的烟雾自门缝间冒出,紧接着,本来锁着的柜门“咣当”一声自动打开,里面摆着尸体的推拉板“呼”滑了出来,露出蒙着白布的一具具尸体。 屋内一时寒气袭人,白烟汇聚得越来越多,雾气越来越浓,竟然开始在屋内翻滚着飘荡,所到之处,无论是原来冷藏柜里的,还是屋内摆着的平板床上,一块块白布被雾气带得掀起来,仿佛那雾气当中有一只无形的手一般,顿时,各种各样的死尸露了出来。 看着面前一具具满身细碎冰霜的尸体,老侯的脸比这些尸体变得还要惨白,不断退却的他这时感到自己后背贴到了一样冰冷的物体上。 略一扬头,他便看到自己已经靠在了房门上,当下,他哆哆嗦嗦抬起手,摸索着握到了门把上。 猛然间,屋内所有冰冻着的尸体约好了一般,几乎一起将头扭向老侯的方向,不知是骨关切僵硬还是由于冷冻的原因,屋里响起“咔啦咔啦”的声音,每具尸体的眼睛都在缓缓睁开,类似“嘶……哈……”的吼声从尸体微张的嘴里吐出,更让人惊骇的是,随着吼声,每具尸体居然像濒临死亡的鱼一般开始抖动起来,“咣当咣当”与身下的铁板发出撞击声响,而不断抖动着的尸体越来越多。 眼前发生的这一切让老侯一直绷紧的神经到达了极限,成为他昏倒前所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身体最终防护机能让他直接昏了过去。 讲到这里,老侯的jīng神状态又陷入那恐怖的一刻,脸上惊骇yù绝的表情让旁边的风天和况非凡深深感到他的惧意,看着他不停喘着粗气,抬手抹着脸上冒出的汗水,床边两人都有些对重新让他回忆那可怕的事情而感到歉意。 但风天还是问道:“后来怎么样了?” 老侯欠起身,喝了一口况非凡递上去的水,抹抹嘴,吁了口气道:“今天我一睁眼就发现躺在了这张病床上,一问才知道,是接我班的同事发现我的,趴在太平间门口,上半身在门外,下半身在门里,昏迷不醒,据他说,太平间里可以说是乱得无法想像,不管是柜子存着的,还是摆屋里平板床上的,几乎大半尸体都从床上掉到了地上。” “您了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况非凡拍拍他的手背,忍不住插嘴问了一句:“对了,那具女尸呢?” 老侯脸sè这会还没完全恢复过来,听他这么一问,眼神中又是闪过一阵惧意,他搓搓脸,叹着气道:“听说已经烂成一副骨头架子了,不好办啊,不好办……” 况非凡略一想,便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这事如果让死者家属知道,恐怕医院方面不好交待,搞不好还有可能闹大了。” 看了一眼风天,发现他这时已然陷入沉思当中,看着有些漠然的表情显示出,他对尸体最终如何处理解决根本没放到心上,只是眼神中偶尔闪过的一抹不安,让况非凡意识到此事极有可能和他俩挂上钩。 第一百七十九章 插手过问 风天出了半天神,直到况非凡忍不住在他眼前晃晃手,又连打了几个响指,才将他的思绪拉回到现实当中来。 “想什么呢?”况非凡疑惑地问他。 风天勉强笑了一下,颇有些刻意地淡淡说了句:“没什么。” 说着,他看看脸上依然掩饰不住惶然的老侯,尽量放缓语气故作轻松地安慰他道:“放心吧,你有老道长的符咒护身,应该不会留下啥后遗症的,不过这以后,医院的工作辞了吧,年纪大了,阳气渐衰,那种yīn气重的工作不太适合了。” 老侯点点头。 这时,病房门被人推开,老侯的老伴拎着饭盒走了进来,风天和况非凡相互对视一眼,起身告辞离开了病房。 前脚刚踏出病房,况非凡一伸手,便将风天拉到一边,压低了声音说道:“我说,这事应该再没有咱俩什么事了吧,就算遇到诈尸,尸体也都成骨头架子了,没办法兴风作浪了,我说的没错吧。” 风天斜着眼盯着他,撇撇嘴,道:“瞧你这样儿,就怕我和你回不去似的,有劲没劲啊,我答应你去看就肯定会去,但现在的问题是,这事是老道长请我帮忙的,我是不可能不帮,而且我觉得奇怪的是,为什么那女的会突然诈尸,你记得老侯说的吧,女尸曾冒出过字,好像是冤。” 况非凡不太明白:“这有什么可奇怪的?尸变而已,我也不是没见过,最多也就是这女的会不会因为怨气大才便僵尸的?” 风天摇摇头:“人死后二十四小时内的确有可能因为某些情况起尸,但没听说尸变后还向人喊冤的,含冤变鬼一般也就头七时有可能出现,你也听他讲了,那女的死于车祸。” 况非凡依然一头雾水:“难道车祸死的就尸变不了?” 风天禁不住皱起眉头,抬手挠着头皮为难道地说道:“这怎么跟你解释呢,这个一个人死后会变鬼要比尸变的机率大,而且变鬼需要的只是一个原因,留恋世间也好,横死不甘心也罢,这都是属于死者本人的问题。” 他顿了顿,看看四周,还好附近没有人经过,所以也没人留意到他们之间的对话,便接着道:“死后发生尸变,绝大多数原因和死者本人无关,而是因为一些外在原因,比如,雷电交加的天气,又或者埋在极yīn之地,还有你听说过黑猫碰过的尸体会发生尸变这种传闻吧,这就是我说的外界因素。” 况非凡点点头:“又或者像生化那种情形,倒腾出个病毒啥的,人都变丧尸。” 风天翻了个白眼,不过也没反驳他,倒是点了下头:“你说的丧尸这点可以肯定,因为都属于无意识,就是尸变后,尸体本身并没有思考能力。” 况非凡这才有些恍然,但一转念,又好奇地问了一句:“难道没有能思考的僵尸?” “呃……”风天本想鄙视一下况非凡这个棒槌,不过细一琢磨,他突然颇有深意地望着况非凡,看得况非凡身上直发毛。 “你这么一说,还真不是没可能……”风天若有所思地说道:“既然出现尸变后尸体说话,也就是说肯定这里面有特殊情况,而且还是很少见的那种。” 听到他的假设,况非凡不禁好奇心也被勾引起来。 “会不会和导致那女的死亡的车祸有关?”况非凡猜测道。 风天不置可否地耸了一下肩:“有可能,不过我想不明白,为什么。” 既然他不明白,况非凡就更不可能知道原因。 “走吧,你不也得和那老道长汇报一下。”况非凡提议道。 风天想了想,也只能这样。 两人正准备走,却看到医院走廊远处,两个jǐng察走了过来,直奔老侯住的那间病房。 风天不放心地跟了上去,推开门走了进去。 况非凡跟着也走进去,这才知道,进来的两个jǐng察是负责交通的,看到风天他们进来,两个jǐng察只是看了他们一眼,然后继续向老侯介绍他们的来意。 原来这两人来是问老侯关于那因车祸死亡的女尸情况,看来他们也知道尸体出问题的事情了,恐怕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形。 别看老侯见到风天时把昨晚事情都讲了一遍,现在面对jǐng察,他干脆来了个一问三不知,只说昨晚自己头一晕便昏倒了,恐怕这里面已经有人和老侯说过了,极有可能是医院方面的要求。 风天见里面没什么事,便拉着况非凡出去,小声问他:“你有没有办法和交jǐng方面套套交情?” 况非凡怔了一下,眉头一皱,看着他,问道:“你想干啥?” “打听打听是不是找到肇事司机了,或者问问那女的到底是怎么死的。”风天笑眯眯地说道。 况非凡苦笑道:“我怎么可能有这么大能耐,哪儿的jǐng察我都能套上关系。” 风天叹了口气,正准备离开,病房门一开,两个jǐng察走了出来,这两位在老侯那里问不出什么,只能先离开。 风天迟疑了一下,迈步凑上去,冲两个jǐng察打了个招呼。 看两人还没有离开,两个jǐng察对视了一眼,眼神中明显带着疑惑,其中一个问道:“你们两人是干什么的?” 风天刚想说什么,况非凡走过来,一扯他,然后笑了一下,道:“我们是老侯的朋友,听说他出事了,来探视一下他。” 说完,他还不露痕迹地将风天挤到一边。 另一个jǐng察想了想,问道:“你们知道这位侯老先生昨晚出了什么事吗?” 况非凡笑了一下:“医生都没检查出他身体有什么问题,对了,你们找他是想问什么事情?” 说着,他眼神望向头一个jǐng察,像是在询问他似的,那jǐng察随口道:“我们想问问他有关昨天存放在那里的一只女尸的情况……” 还没说完,旁边jǐng察伸手捅了他一下,插口打断了他的话,反问况非凡:“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况非凡微微一笑:“我们也想知道他昨晚工作时到底出了什么事啊。” 那多疑的jǐng察也不想和他们多说,扯了一下自己的同事,便离开了医院。 风天这才看着况非凡,对他把自己挤开表示一下不满。 “看嘛,你觉得你突然上去就问女尸的事,那两个jǐng察不怀疑?到时把咱俩再带走,虽说没啥事,但时间耽误不起的,得不偿失啊。”况非凡耸了耸肩,冲他一摊双手,道。 风天郁闷地长出了口气,道:“先去和道长说一声吧。” “等一下。”既然决定插手过问,况非凡叫住了正要走的风天。 第一百八十章 徇情 况非凡叫住风天,一起走进老侯的病床,从他那里要来了刚才两个jǐng察临走时给他的姓名和电话,很明显,他们希望老侯想起来时会给jǐng察打电话。 风天忽然一拍脑袋,掏出老道长交给他的那本书,放到老侯床头,道:“这是老道长让我转交给您的,收好了,里面夹着符呢。” 等电梯时,风天有些奇怪地问道:“你要给那两个jǐng察打电话?” 涉及到jǐng察方面的事情,风天一般很少接触,他虽然能够抓鬼,却只在民间活动。 况非凡摇了摇头:“既然他们过来,就说明他俩接下了这个案子,也就是说,有关车祸的所有资料都在他俩手中,如果要查,也必须找到他们,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和电话怎么成?” 风天“哦”了一声。 两人出了医院大楼,来到院中,风天扭头看了看旁边另一侧那幢大楼,况非凡看着他,问道:“是不是要去太平间看看?” 想了想,风天摇了一下头,道:“算了,既然那女尸都成骨头了,估计也看不出什么,况且,咱们现在没名没分,去了恐怕人家也不会接待咱,更不可能对咱俩说实话,这事还得落在那场车祸上。” 况非凡对他的看法表示同意,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其实本意来说,他还是希望这件事到此就应该告一段落,毕竟查车祸不是他们的工作。 回到道观,风天将老侯经历的事情向老道长讲叙了一遍,并寻问他对此事的看法。 老道长不假思索道:“导致那个女人死亡的车祸肯定不寻常,恐怕并不是普通的肇事逃逸。” 况非凡忽然有种怪怪的感觉,从一个道士嘴里冒出“肇事逃逸”这个词,让他有种不协调的感觉。 当然,这只是他自己的小想法,自然不能说出来。 但这种分析毕竟都属于猜测成份居多,所以老道长干脆也不妄加评论,这事本来主角是老侯,既然他没有了危险,事情完全可以结束。 既然分析不出个所以然,风天和老道长两人索xìng放弃了这个话题,老道长建议两人这时候先去吃点东西,然后再做打算。 只是道观这会儿早就过了吃饭时间,风天和况非凡出了道观,终于,况非凡将他一直放在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这位老道长到底什么来历?我看他好像很清闲的样子,可提到他的人都对他很相当敬佩。” 风天点点头:“当然,他可不一般。” 道观附近没有两人中意的饭馆,他俩一直逛出很长一段距离,才找到个能做荤菜的酒楼,这主要是由于风天隶属钟爱肉食的动物。 点齐了饭菜,风天这才向况非凡讲了老道长的事情。 说起这位老道长,不得不说他和当初况非凡在他那院子时在见到的那幢奇怪的房子有着莫大的关系。 本来道观一般在建造时,都非常注意利用其周围的自然环境,多数道观都依山就势,筑布局上都极力体现追求与大自然和谐统一,这和道家“王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的思想是分不开的。 但这座道观却修建在古镇当中,而建造它的原因则要追溯到七十年前,而其现在的位置,在当年则是这座古镇当中一户大宅的原址。 当年这户人家正是最得势的时候,在镇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直到突然有一天,家中一桩丑闻被撞破,这家人的老爷被告之,他三儿子的女儿和家里一个仆人私通。 事实上,真实情况却是极为烂俗的有钱人家小姐和仆人相恋,只是这种事情但当时是不允许的。 更不幸的是,得知此事的那天,正巧是镇上几户名门望族齐聚一堂的rì子,不知怎么着,私通的事被好几家知道了。 这下老爷自然是勃然大怒,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面子算是丢到家又丢回来了。 但在他的三儿子苦苦哀求之下,老爷最终做出决定,先将他那个孙女关起来,而那个所谓与她“私通”的仆人,则被当众执行了家法。 与其说是家法,不如说是动用私刑要准确一些,这仆人不仅被剜眼割舌,甚至还被“去势”,而这并不算完,这些酷刑执行完后,这家人最终还将那仆人活埋了。 而那位小姐则被关在一间空屋里,基本上也就是进了牢房一般。 原本以为事情到此可以算是了结了,谁知这以后家里就一直没平静下来,先是那位关起来的小姐整rì里不是疯疯颠颠,就是沉默不语,偶尔清醒时便会想着自杀了事,要不是他父亲派人盯着,这位小姐早就自我了断了。 大约一个月,这位小姐便已经自我折磨得不chéng rén样了。 这本来就已经够让这家的老爷心烦的了,而更诡异的事情还在后面,没过几天,家里便传出来闹鬼的情形,有其他仆人说是半夜在院子里见过那个已经死掉的仆人出现,还有人说夜里睡觉时听到有人自言自语,但起来后根本找不到说话的人。 总之,这种说法越传越多,越说越邪乎,家里人不禁议论纷纷。 有人提议要将那仆人从活埋的地方挖出来厚葬,再做场法事,以平息此事。 可是,当老爷架不住家里众人要求,总算同意把尸体挖出来的时候,人们却发现,仆人的尸体早已经不见了,而在埋人的地方附近,他们发现了几个并不清晰的脚印。 就在这个时候,家里关着那位小姐的屋子突然起火,等众人发现时屋子的火势已经根本无法扑灭。 一直等到那屋子烧得差不多,火势渐小,众人才一起扑灭了余火,之后清理火灾现场时,却找到了两具尸体,确切的说只能算是残骸,而且看样子之前两人是紧紧搂在一起的,被火烧过后,现在根本分都没办法分开。 所有人只能猜测其中一具尸体是那小姐的,而另一具虽然谁也没说,但几乎所有人都猜测是那个仆人。 没人知道这火究竟是如何起的,还有就是如果真是那仆人的话,到底是他根本没死跑来这里,还是死后来找这位小姐,但不管是哪一种,都是无法解释清的,一个被活埋了的人竟然能够出来,还找上他的心上人,上演火场徇情。 一时间,一大家子人不禁陷入了惶惶不可终rì的境地。 第一百八十一章 目击证人 如同印证了这些猜测和流言似的,这家人真的开始出问题了。 先是一夜之间,整家人上上下下饲养的小动物、小昆虫,例如猫、狗、小鸟,后院养的马匹甚至是罐里的蛐蛐等,无一例外全都死掉了,而且里里外外、大大小小死得干干净净。 不等所有人从惊骇中缓过来,家里不管是主人家的还是仆人的孩子,凡八岁以下的孩童全都病倒了,高烧不退,紧接着是八岁以上,然后便是成年人。 最后,除了这家老爷外,所有人都病倒了,遍请名医,却药石无效,唯一可以勉强算是幸运的就是,所有病倒的人当中,除了三个身体虚弱的死了以外,其他人只是由于持续发烧而无法下床行动。 而这家人当中唯一能动的老爷这时也明白,他们招惹到了可怕的东西。 不知是不是为了惩罚他,从小孩开始,陆续有人开始死亡,却只有这位老爷身体方面一点问题都没有,仿佛就是为了让他看着自己家人一个个死去似的。 这老爷也活了不少年头,虽然遇此大事,却依然让自己强自镇定了下来,想想也是,如果不是有点能力手段,他也不可能成为这一大家之主。 以最快的速度,这位老爷捐出一大笔钱,请来一位老道,并修建了现在这座道观,而观内后院中那奇怪的屋子,其实内里就是埋葬那两具尸骸的地方。 这位老道出现在镇上时,身边还带着一个小道童,也就是现在观内那位老道长。 很明显,通晓玄术的道士在观内镇下了游走在那家人中的冤魂恶鬼,而据当年那老道检查后说,出现在那家人中的恶鬼正是那仆人与小姐的怨魂。 听到这里,况非凡不禁有些惊讶地说道:“这两位道长一直在镇上呆着?” 风天点了一下头,然后又觉得不对,摇了摇头,道:“最早那位老道长自然已经不在了,所以由现在这位老道长接手,继续镇压那后院中的两缕怨魂,而最为麻烦的是,因为那间屋子的存在,老道长根本不能离开后院时间过长,听说半个时辰……也就是一个小时是极限。” “哇哦……”况非凡咧咧嘴,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不由得犹豫着问道:“那个……如果现在这位老道长……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该怎么办?” 风天顿了顿,有些不太肯定地说道:“按说应该是他的徒弟,不过……其实我也不知道具体的办法,不过老道长自有安排。” 况非凡没再说什么,但心里略有些不以为然,进道观后他见过的那些道士当中,真正踏下心来入观修行的,他一个也不敢确定。 不过正如风天说的,或者老道长自有安排,应该还轮不到他们两人cāo这份心。 听完了老道长的故事,两人这顿饭吃得也差不多了,抹抹嘴巴便准备结账走人。但出了包间,两人才发现,刚刚包间内没有窗户,根本不知道外面的情况,透过酒楼窗户向外看,这会儿已然乌云滚滚,虽然时间还是下午,但看如今外面天空,有如夜深了一般。 可惜,酒楼已经打烊,根本不打算让他俩在里面避避雨,不过万幸的是,他们提供雨伞。但刚走出门没走两步,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天空中电闪雷鸣。 两人刚举起伞,便被大风吹得向上翻了起来,两人试了试,根本没办法把伞翻回来,就这样,眨眼间,狂风夹杂着暴雨把两人从头到脚洗得干干净净。 没办法,两人干脆把伞一扔,风天眯着眼勉强看了看四周,伸手一拽况非凡,往前就走。 原来离酒楼不远处的拐角,有个不大的旅馆,幸好离得近,还能够看到外面的招牌。 等两人冲进旅馆门厅,整个人全身上下都在下着小雨,从门口走到前台,身后是长长的水渍。 “进来干什么?”况非凡抹着脸问道。 “住啊,这就叫人不留爷天留爷。”风天甩着脑袋上的水。 大概是天气原因,旅馆的生意一下子好了起来,他俩进来时,大厅里已经挤满了人,有进来躲雨的,也有干脆准备住下来的,轮到他俩要房间时,就只剩下一间。 无奈,两人也只能要了房间,好在旅馆不大,设施却挺齐全,他俩还买到了T恤、沙滩裤和拖鞋,总算能替换一下身上的湿衣服。 两人好歹洗洗,换上衣服,看外面依然风雨交加,显然这场暴雨一时半会儿还停不了,看来暂时是困在这里了。 “我去楼下买点吃的喝的。”风天建议道。 屋里呆着也没事,况非凡索xìng也跟着一起下楼。 大厅里人依然不少,正准备往前厅一侧的小卖部柜台走过去,突然,旅馆大门一下被推开,两个人夹着风卷着雨水从外面走了进来。 况非凡下意识看了一眼,从外面进来的是两个穿着雨衣的jǐng察,竟然还是熟人,不久前刚在医院有过一面之缘。 看着他们一直走到前台,和坐在后面接待客人的服务员开始交谈起来。 况非凡迟疑了一下,尽量靠近前台,想听听他们说些什么,不过风雨声与厅内嘈杂的人声令他根本没办法听清楚,隐约听到了“女人”和“车子”。 他不禁心中一动,风天这时也注意到这边的情况,拎着一个塑料袋走了过来。 况非凡伸手示意他先别过去,他俩小心地躲在一旁,注意不让前台的jǐng察注意到他们。 “什么情况?”风天小声问道。 况非凡皱着眉,同样小声回答道:“我怀疑前台那个服务员可能了解车祸的情况。” 风天抬手摸着下巴,偷眼打量着前台那边。 况非凡眯着眼睛想了想,忽然伸手抢过风天手中的塑料袋,小声对他道:“一会儿你去找那服务员打听一下,我先上楼。” 风天立时表示不同意:“为什么是我?” 况非凡用下巴点着前台那方向,道:“你看,那服务员脖子上戴着玉坠,手上还是串佛珠,明显比较迷信,正好适合你出马,过去给她看看手相,聊几句,什么都能问出来不是?” 说完,他便笑嘻嘻地偷偷摸摸闪身上楼回房。 结果他在楼上一直等了快两个小时,风天才晃晃荡荡推门进屋,不过看他脸上的表情,况非凡断定,他一定打听出了什么。 果然,风天头一句话就是:“你还真没猜错,那姐姐的确了解事情经过,而且还是半个目击证人。” “此话怎讲?”况非凡好奇地问道。 第一百八十二章 网络流言 风天听他问,也不急着回答,先从塑料袋里掏出罐啤酒,打开喝了一口,这才说道:“她认识那个死者,而且是她发现死者尸体的。” “你没打听出点其他的?”况非凡对这个答案并不太满意。 “车祸死的那个女的是个记者,不过是个网络记者,而她目前正在采访一个网上的流言……”风天边说边嘎吱嘎吱嚼着薯片。 况非凡一皱眉,先抢过罐啤酒喝了起来,然后道:“你能不能一次说完,这么一断一断的,累不累啊。” 风天挥着手,嘴里喷着薯片渣,道:“据说,加油站很快就要闹鬼了。” 况非凡听他这么一说,不禁愣了一下,问道:“什么叫很快就要?” 风天耸了耸肩:“具体的楼下那位张大姐也没说清楚,不过,按她的说法,死了的女记者,对了,她姓罗,罗晶晶,两人是上下楼的邻居,不过那个罗晶晶是个宅女,所以很少见面,见面也就是点个头,打个招呼。” 况非凡插嘴问道:“既然不是很熟,怎么罗晶晶会和她说采访的事?” 风天不满地说道:“你等我慢慢说啊,要不要你自己下去再问一遍?” “呃……”况非凡闭上嘴巴。 本来,这个旅馆前台接待员张小姐和记者罗晶晶基本属于没有交集的两个人,最多算个点头之交,不过,事情往往不会一成不变的。 有段时间,两人住的那幢楼因为附近施工不当造成整个小区停电,而且还是数天,所以因为工作需要离不开电脑网络的罗晶晶,干脆离开家,找个有网的旅馆住几天,可巧的是,她找的就是现在这间旅馆。<ww。ienG。com> 相对陌生的环境中,两个相互认识的女人不由自主会凑到了一起,虽然没有成为多么要好的朋友,但至少彼此有了更多的了解,尤其是关于罗晶晶工作,很容易成为两人之间交谈的话题。 至于提到的那个加油站很快要闹鬼,便是两人闲聊时提到了,本来这只是网上一个一直不能证明的传言,一辆幽灵车一直游走于各城市之间,不断于午夜十二点出现在加油站,没人知道开车的是什么人,加完油后交付的钱,会在转天变成冥钞。 本来这只是当个笑话看,但不知为什么,罗晶晶却对此留上心了,甚至还加入了不少论坛,时刻关注此事的发展,不断标注出幽灵车出没的城市,想借此发现其行走的路线以及规律,这也是她为什么二十四小时需要电脑网络的原因。 当然,开始小张一直以为这只是个恐怖玩笑,并没有当真的,和罗晶晶谈及幽灵车的事情也只是出于八卦好奇心。 后来家里那边电力也修好了,罗晶晶搬回家,两人之间的交情便开始淡了下来。这并不难理解,两个人除了住同一幢楼内,各自的生活根本就是两个不同的圈子。 一直到前天下午,那天正好是张小姐轮休,而她有个开出租车的男朋友,两人各自工作都较为忙乱,基本没什么时间在一起,所以张小姐便在自己休息rì的时候,同她男朋友跟车,也就是和她男友一起出车,算是多一些相聚的时间。 天擦黑的时候,她男友空下车,准备带她去吃饭,而在这之前先要去加点油,其实他是很随意地找了个加油站进去,排队等加油时,张小姐有点口渴,便去加油站的售卖部买瓶水,推门往里一走,她一眼看到站在柜台后的罗晶晶,不过此时罗晶晶身上穿的是加油站的工作制服。 张小姐很奇怪,便过去打个招呼,罗晶晶见到她,脸sè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情,不过随即便消失,因为张小姐并没有贸贸然地叫破她身份,只是过来问候一下,顺便寻问她为什么在这儿工作。 罗晶晶的原话是:“我在这儿就算是卧底吧,也就呆三五天,还不是为了幽灵车的事。” 结果,那次见面便成了张小姐最后一次看到活着的罗晶晶,再见到她的时候,则是凌晨四点半,她从她男友家出来回自己家换衣服,男友自然是亲自开车送她回家,鬼使神差一般,车子拐错了个弯,等意识时也有点晚了,那是条单行道,所以只能前开,见弯再拐。 也就是这个时候,张小姐和她的男友都看到了前面不远处一个十字路口zhōng yāng,躺着一个被撞得血肉模糊的女人。 当然,开始时张小姐并没有认出那女人是罗晶晶,只是本着见到事情帮忙的想法,和她男友下车查看一下。 虽然她男友并不太情愿这么做,但架不住张小姐不管不顾的个xìng,只得顺从地跟着一起下车,报jǐng后,过去看看被撞的人情况如何。 凑近那女子后,张小姐先是认出了她身上那加油站的工作服,继而她认出了死者正是罗晶晶。 诡异的是,他们两人在等jǐng察到达现场这段期间,整条马路上一辆车一个人都没有,举目四下望,除了冷清清,便是清冷冷,路口正中,除了她男友的那辆出租车,便是两个缩在出租车前面的两个人和不远处车灯照shè下的一具冰冷的死尸。 直到出现场的jǐng察来到这里后,张小姐和她男友这才松了口气。 只不过除了告诉jǐng察认出死者是她的邻居外,张小姐并没有把所有事都讲出来,毕竟幽灵车这种神神叨叨的东西,她莫名地感到有些害怕。 那是jǐng察第一次给她和她男友做笔录,然后便放他们离开,现场一眼就能看出,和那出租车无关。 估计想不到女死者的尸体会出问题,这才让两个jǐng察出现在旅馆,再次找张小姐寻问一下整件事情的经过。 “那她有没有向jǐng察说明幽灵车的事?”况非凡往嘴里倒着薯片渣。 风天摇摇头:“这事她嘴可严了,要不是我小吓了一下她,她都不会跟我说。” 况非凡抹着嘴角上的渣子,问道:“那这事到底和什么幽灵车有没有关系?” 风天双手一摊:“我怎么知道,不过……” 他加重语气:“你猜那女的死的地方有什么古怪吗?” 第一百八十三章 听说你是法师 况非凡打开一罐啤酒递给风天,笑道:“你就别卖关子了。” 风天接过去喝了一口,咂了咂嘴,说道:“罗晶晶工作的那个加油站就在那十字路口相临的马路上。” 况非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就是说,罗晶晶死的地方在那传言要闹鬼的加油站附近。” 风天一举手中啤酒罐:“没错,所以说,她的死极有可能和就要闹鬼有关,你觉得呢?” 况非凡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这方面你应该是专家,问我基本上用处不大。” 风天喝干了罐里的啤酒,将空罐一扔,搓着手道:“真想看看交通监控录像。” 况非凡微微皱眉,想了想,道:“恐怕那上面发现不了什么,不然今天咱俩不会在这儿再看到那两个jǐng察,应该是线索断了,他们才可能再找目击证人了解情况,以便找出有可能遗漏的地方。” 风天不禁盯着窗外大雨,叹了口气:“这会儿有车就好了,去加油站看看,或者能找出点什么。” 况非凡笑了一下,忽然好奇地问他:“你对这事怎么会这么感兴趣?按说不应该是有人找上你,给他钱,你才会出手抓抓鬼什么的,现在可没有雇主找你啊。” 风天顿了一下,摇头叹道:“你不明白,这就好像是一个好侦探遇到一件棘手的案件一样,更像是一种挑战,如果是平常的事我也就没啥想法了,可是,你想,这是有人去查网上闹鬼流言出的事,也就是说这个流言很可能不是流言,而是真事。” 况非凡失笑道:“这很罕见么?” 风天挥着手,白了他一眼,一脸不可思议地神情道:“你不明白吗?网上这种流言多得数不胜数,但几乎就没一件是真的,多么少见,而且还是幽灵车,这东西更是只听过传闻,没几个人见过。” 况非凡实在不敢相信,风天这会儿脸颊通红,两眼放光,初步估计就算现在有个漂亮美眉在他面前大跳秀腿舞,他都不会多看上一眼。 可惜,隔行如隔山,况非凡对出现什么幽灵车一点兴趣也提不起来,甚至隐隐有些担心,现在可是已经死一口子了,虽然还不知道这位“卧底”女记者的死亡是否与幽灵车有关,但毕竟是因为在调查这件事时出的事。 他犹豫了一下,又问风天:“就这些?也没多少线索可查啊。而且这事不归我们管,根本也没办法查。” 风天抓耳挠腮,好半天,终于也长长叹了口气,泄气地坐到沙发上,颇有些郁闷地说道:“也是,而且现在有jǐng方介入,所有调查没他们,咱啥也干不了,算了,不想了。” 正说着,忽然房间大门被人敲响了。 况非凡离门近,只好起身走到门边,拉开房门一看,外面站着的竟然是一楼前台那位接待员张小姐。 之前况非凡和风天水淋淋地到前台开房,张小姐也见过他,现在看到他开门,不禁微微一笑,冲他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便歪头往屋里看,一眼看到坐在沙发上的风天,忙抬手向他招了招。 虽然一句话没说,但况非凡也看出来了,这位张小姐前来拜访,肯定和刚才风天同她聊天有关,说不定现在她来,和罗晶晶的死分不开。 况非凡往旁边一让,请张小姐进屋。 一进门,张小姐便径直走到风天面前,细声软语地问道:“风先生,我还有些事想麻烦问您一下,关于刚才您说的,让我这几天注意的事情,我想问问,我男友是不是也应该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风天看了一眼况非凡,先示意张小姐坐旁边,然后想了想,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有可能的话,你们可以去镇上道观求一道符,放你男友车上,主要是怕遇到那种事,有些晦气沾身上,导致诸事不顺。” 张小姐一拍手:“可不是嘛,今天我都算错四笔账了,这以前根本没有出现过,肯定是身上沾上了晦气。” 说着,她还不由自主拍了拍肩头,下意识用双手相互搂着自己胳膊。 况非凡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沾上了什么晦气,不过遇到那种事,难免心情烦乱,再加上担心,算账算错了还真不新鲜。 这时,他看到风天两眼珠正不断乱转,不由得一惊,这家伙不定又琢磨什么主意。 果不其然,不等况非凡想出办法阻止他,风天便刻意压低声音对张小姐道:“如果你不放心的话,可以让你男友来一趟,我亲自看看,或许这样会保险一些。” “真的?”张小姐立时露出惊喜的神情,显然她内心中早有此意。 “太好了,我这就给他打电话,让他晚上过来,接我时顺便麻烦风先生给看看。” 迟疑了一下,她忽然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看风天,又看看况非凡,小声道:“不知道您二位什么时候休息,稍微晚一些会不会打扰两位……” 况非凡发誓,他注意到张小姐说这话时,眼神和脸上的表情颇有些古怪,而且听上去总觉得她似乎话里有话,好像在暗指什么,难道…… 他实在不愿再往下想,全身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战,抢先道:“没事,多晚都没事,风先生很愿意解决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张小姐没注意况非凡的异样,听他这么一说,极为高兴地离开了两人的房间。 她前脚刚走,况非凡紧跟着便问风天:“你这是又打的什么主意?说!” 风天撇了撇嘴角,颇有些不服气地反驳道:“什么叫打主意啊,我是那种人么?我可是真心为这位张小姐和她的男朋友着想,你忍心让这么一对甜蜜的情侣惹上点麻烦?” 况非凡强忍下想掐死他的念头,死盯着他不放。 “呃……好吧,好吧,其实我只是想向她男朋友打听一下那个加油站,别忘了他是出租车司机,而且这个镇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很可能熟识那个加油站的情况,搞不好还能认识两人。” 天渐渐黑了下来,因为两人上顿饭吃得晚,所以晚饭也懒得再吃,外面的雨开始小了下来,不过两人谁也没打算出去,安心等着张小姐和她男友露面。 一直到十点多,张小姐终于又一次敲响了两人的房门,这一次她身后还站着一个壮汉,个子比她高了一个头,长得虎背熊腰的,别说,一看就是那种身大力不亏,特有安全感的汉子。 一见面,那大汉便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冲风天道:“风先生是吧,你好,我叫汪海,听说你是法师?会魔法吗?” 第一百八十四章 多管闲事 汪海的话让张小姐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风天微微一愣,随即便笑着说道:“你说的是魔法师,外国货。” 汪海咧嘴一笑,神情颇有些不屑。 况非凡看得出汪海并不相信风天这个人,恐怕听张小姐一说,还以为风天是个跑江湖的骗子,看他那架势,极有可能是上门打算教训教训风天来的。 不过看他那块头,风天说不定还真不是他对手,往张小姐身边一站,立时显得她娇小玲珑,同样,风天同他一比,也看着那么弱不禁风似的。 张小姐表情颇有些尴尬,她伸手拽了拽汪海,抢步上前,一边狠狠剜了他一眼,一边对风天道:“不好意思,风先生,我朋友说话有些不着调。” 说完,她还双手合什冲风天和况非凡两人拜了拜,表现出不太好意思的样子。 风天倒是很淡定,往屋里一伸手:“来,里面坐。” 汪海看来是打定主意要和风天对着干,他一挥手:“不用了,有什么事就在外面说吧,说完了我好送我女朋友回家。” 张小姐这时不禁有些气往上冲,她伸手一掐汪海,用不高的声音对他道:“你要死啊,这么不会说话,人家好心帮咱挡灾,你不但不感激人家,还一副吃了枪药的样子,是不是想惹我生气?” 听女友这么一说,汪海立时有些蔫,身子不由自主往下一塌,刚刚理直气壮的样子消失了大半。 况非凡适时插进来,对张小姐道:“来吧,进屋说吧。” 几个人走进屋后,汪海还是隐隐一副不服不忿的样子,叉腰往张小姐身边一站,绝对是个合格的男朋友兼保镖。 风天不禁又好气又好笑,但不能发作,毕竟这回是有事要求他帮忙。 况非凡看眼前场面的确有些尴尬,不由得干脆先开口说道:“对了,汪先生,张小姐,请你们来其实是有件事想麻烦两位帮帮忙,尤其是汪先生。” 汪海翻翻白眼,撇着嘴道:“不是这位风大师要给我们驱邪吗?怎么又变成求我帮忙了?” 况非凡嘴角含笑,斜着眼上下打量着他,忽然道:“我看你四肢发达的样子,恐怕阳气挺足,没必要驱啥邪的。” 汪海一愣,没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况非凡趁他停顿的机会,说道:“其实请两位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下你们昨天凌晨发现车祸时的情形,更主要的是,我们想知道,你对之前曾加过油的那家加油站熟悉不熟悉?” 汪海一脸疑惑地问:“你们想了解这个干什么?” 况非凡一指风天,道:“不管你信不信,这位风先生真的会抓鬼,而你们目击到的车祸,以及在车祸中死的那位女士,极有可能和鬼有关。” 汪海脸上立时露出不屑的神情,看起来这个人是属于不信鬼神的那一类。 况非凡一笑,也不打算和他多讨论这个话题,转而道:“其实,抛开鬼不说,单说车祸里死的那位女士,估计你也知道她的身份了吧。” 汪海看了一眼张小姐,点了点头。 况非凡继续道:“所以,我们觉得死者,也就是罗晶晶,突然死在那个十字路口,其中有可疑的地方,而且有可能和那个加油站有关。” 汪海皱着眉看看况非凡,又看了看风天,迟疑了一下,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这种事不是应该jǐng察去查吗?你们管这闲事干什么?难道……你们是私家侦探?” 风天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张小姐已经只剩下用手捂着脸不说话,估计不是气的就是羞的。 况非凡耸了耸肩:“jǐng察只会当一次车祸去查,而忽略了加油站这个线索,至于我们的身份,其实我们都不是专业搞这个的,更不是私家侦探,不过,倒也不算是管闲事……。” 汪海当然不相信他说的,但况非凡的话还是引起他的好奇心,开车的对于车祸有种莫名的关注感,所以当他提及罗晶晶的死和加油站不无关系时,他也不由自主留意上了这个信息,只是还是纠结于风天和况非凡的身份。 况非凡边说边留意汪海的神情,觉察出他心里有些松动,便伸手掏出自己的工作证,递给汪海,道:“我们想查查,然后有什么线索自然还是要依靠jǐng方的。” 汪海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他的工作证看了看,眼睛不由得睁大了,惊讶地抬眼看着况非凡,道:“你也是jǐng察?” “算是一类的吧。”况非凡没打算和他讲解自己的工作xìng质。 果然不出所料,看到况非凡证件上的jǐng徽,汪海的态度一下子改变了不少,他将证件还给况非凡,表情古怪地看着他,问道:“你是jǐng察?那他真是法师?” 况非凡暗暗苦笑,得,看来眼前这位骨子里似乎相信jǐng察的话,显然如果他要说是,汪海多半也会相信了。 沉了沉,况非凡反问了一句:“你不相信有鬼?” 汪海表情微愕,顿了一下,点点头,又摇了摇头,道:“也不是信不信的事儿,其实,我本人不太信这玩意儿,但开车嘛,总有些需要避讳的事情,说是如果不注意会惹上不好的东西,这么多年开车,多多少少我也会尽量那么做,免得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他深深吸了口气,看看风天,然后勉强笑了一下,道:“说实在的,你说你是法师,我还真不太相信,这些年见到的那些家伙,除了神棍就是骗子,就没见过一个有真能耐的,所以我听说有人要给我和我女朋友驱邪,第一个念头就是有骗子要骗钱。” 话一出口,张小姐忍不住抬手打了他一下,一副气鼓鼓的样子瞪着他,道:“我都跟你说了,风先生给我算的时候特别灵,而且人家从头到尾也没提过钱的事,你怎么就不信呢?” 汪海明明有些不服气,但碍于女友的面子又不好发作,只好小声道:“不是不信,是你没见过那些骗子,哪个不是一开始都不提钱的。” 况非凡忙抬手打断小俩口斗嘴,道:“汪先生,能不能先告诉我们,你和那个加油站的人熟悉吗?” 汪海想了想,道:“倒是认识几个,有时和他们聊聊天,吹吹牛什么的,没什么太深的交情。” “能不能介绍我们认识一下?”况非凡又问道。 这事应该不难,汪海点点头:“行啊,这没问题,什么时候?明天?” 况非凡看了风天一眼,风天呲牙一笑:“现在如何?” 第一百八十五章 “神棍”的小手段 汪海开着自己的出租车,将几个人拉到了那间加油站不远处停下,透过车窗,几个人看着加油站,都不由愣了,加油站关门了。 “我不知道。”汪海声明道。 “你有认识人的电话吗?”况非凡抱着一丝希望问道。 汪海掏出电话翻了翻,找到一个号码打了过去。 果然,加油站不知什么原因停业两天,具体情况电话对面汪海认识的哥们儿也不知道。 “问问他,前天和罗晶晶一起的职员是谁?能不能联络到?”况非凡小声说道。 一问之下,才知道那天罗晶晶晚班,和她一起的职员转天一早便进医院了,虽然都知道那天晚上肯定出事了,却没有人具体了解情况。 汪海继续追问,得知住院的那人也是他平时比较熟的,白天去看时他还高烧不退,不断说胡话,估计这会儿还在医院吊水输液呢。 “我得看看他去。”放下电话,汪海说道:“住院那哥们儿就一个人,无亲无故。” “现在?现在快十二点了。”张小姐有些不太高兴。 也难怪,本来是说给人家小俩口驱邪避难,现在倒好,除了添麻烦没干别的。 “要不明天?”况非凡问风天,住院这人也是关键,因为晚班只有两个人,罗晶晶一死,恐怕只有他才知道那天晚上出了什么事。 不料,汪海却对他女友道:“我先送你回家,然后就去医院看看他,平时吃饭喝酒的,交情不错。” 看来这个汪海还是个挺重情的人,张小姐虽然不高兴,却也没再说什么。 风天忽然道:“我们一起去看看吧,高烧不退,可大可小的。” 汪海怔了一下,吃惊地问风天:“你还是医生?” 风天笑笑,没有回答。 汪海嘴里说的这哥们儿名叫赵洪成,凑巧的是他住的医院也是那间附属医院,不过他住的只是普通病房。 虽然医院规定有固定探视时间,但住院病房难免有陪护,所以即使是深夜,依然有人进出,因此三个人出现在医院走廊上时,并没有人阻止。 汪海知道病房号,三个人径直来到病房门前,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往里看,整间病房一共住了三个病人,而赵洪成就躺在离门最近的一张病床上。 想不到的是,这会儿看他床边竟然还吊着输液的瓶子,这个时候病房里应该熄灯的,但他的床头分控灯却还开着,大概是护士盯着输液才没有关上。 深夜不能喧哗,三个人蹑手蹑脚走进去。站在病床前,他们看了看赵洪成,也不知道他本人就瘦,还是因为高烧折磨的,双颊下陷,脸sè煞白,两腮泛着病态的cháo红,虽然闭着眼睛,但从紧锁的眉间看得出,他正难受得厉害。 病房门这时忽然被人推开,从外面走进来一个端着托盘的护士,一眼看到三个大男人站病床前,神情不禁一愕,随即脸sè一沉,冷冰冰问了一句:“你们是谁?干什么的?” 汪海忙堆起笑脸:“我是赵洪成的朋友,听说他病了,过来看看是不是需要人照顾。” 护士看看他,又看了看风天和况非凡:“你俩呢?也是他朋友?这么多人一起来照顾他?” 况非凡暗暗叹了口气,掏出证件晃了晃,小声道:“我们来了解点事。” 说着,用手指指门外。 隐约看到了证件上好像有个jǐng徽,护士有些无奈地换好赵洪成用的药,拉门走了出去。 “大半夜来了解什么事?”护士有些不耐烦地问道,她可不害怕jǐng察。 况非凡揉揉鼻子,的确,没急事谁会大半夜跑这儿来,可他并不是真jǐng察,不能太让护士较真。 “不好意思,我来看看病人情况,有没有醒过来,我们好了解一些事。” 护士摇摇头:“送来时人都昏迷了,现在烧是退了点,但神智方面应该还是迷迷糊糊的,估计一时半会儿你们了解不到什么。” 况非凡一皱眉:“烧还没退?这么烧下去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护士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现在已经上了抗生素,不过如果再不退烧的话,病人脑子的确会有危险,目前我们也在密切关注着。” 见再也问不出什么,况非凡便说道:“那我们就在这里守一阵看看吧。” “别打扰到其他病人。”护士告诫了一声,便离开了,这多半是看在那证件份上,如果是普通人,恐怕早就被赶走了。 看着护士走远,况非凡小声问风天:“看得出那人什么问题吗?有没有办法?” 风天一嘬牙花子:“估计是受惊吓过度,只是一般这种情况,医院用药也差不多能够解决,不至于两天还没好转。” 况非凡想了想,进病房找汪海要了他的出租车钥匙,出来对风天道:“走,回去取东西。” 两人开车回道观取了风天的提包,为了保险,风天不惜从老道长那里要了两道符,再返回医院时,赵洪成输的液已经暂时停止了。 溜进病房,况非凡一回身将病房门顶上,风天则走到赵洪成病床旁,伸手将床边的围帘拉严。 “你们……”汪海愣愣看着两人,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 况非凡伸食指放到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风天压低声音道:“让你见识见识我这个‘神棍’的能耐。” 说着,他从提包里掏出皮夹子,打开里面全是像用在针灸上的银针,又拿出打火机,掀开赵洪成身上盖着的被单,取一根针,用火烤一下,然后往他身上一扎。 “哎,你们……”汪海一惊,伸手看样子想阻拦,况非凡忙止住他。 “别担心,我们有分寸。” 只见风天在赵洪成头上、身上扎了几根针后,又用一根比较粗的银针在赵洪成十根手指上分别一扎,然后往外挤血。 这一切都做完,他便仔细观察赵洪成。 “呜……”大约十五分钟后,病床上的赵洪成忽然发出低低的呻吟声,似乎有醒转过来的现象。 汪海看着他做的这一切,表情都有点傻了。 但这并不算完,风天起身倒了一杯水,然后将那两道找老道长要的符化灰放入水中,晃了晃,然后给赵洪成灌了下去。 汪海看得一咧嘴,但出乎意料的是,赵洪成喝下那杯水后,很快便看到他脸上的表情一松,不久,便看着他沉沉睡了过去。 “我……靠……怎么弄的……”汪海惊讶地张大嘴巴。 第一百八十六章 夜班 很明显,汪海的惊讶含有夸张的成分,所以况非凡和风天都没有理会他,只是盯着赵洪成,仔细观察他的情况。<ww。ienG。com> 惊吓过度导致的发烧毕竟和病毒引起的高烧不同,这方面风天的经验比较充足,所以他的办法很快便令赵洪成清醒了过来。 只是由于连续两天的高烧让他的身体已经相当虚弱,所以这会儿虽然睁开眼睛,但全身根本使不上力气,动也不愿意动一下,只是错着眼珠打量床边三个人,当看到汪海时,他明显眼睛一亮,看来是认出了汪海。 见赵洪成醒转,汪海也没心情刨根问底询问风天是如何让他醒过来的,他凑到赵洪成面前不远处,小声道:“嘿,哥们儿,醒啦,要喝水不?” 笨手笨脚给赵洪成灌下半杯水,他的jīng神看上去似乎好了一些,至于脖子不住扭来扭去,不过估计也根几乎灌了他一脖子水有关。 汪海琢磨着是不是应该叫个护士过来检查一下,但风天拉住了他,小声道:“等问清楚出了什么事再说吧。” “靠,他这样能说出话来不?”汪海歪头打量着赵洪成。 不料,沉了片刻,赵洪成竟然沙哑着嗓子用微弱的声音挤出一句:“海哥……” 又缓了一阵,他终于可以比较完整地说话了,在况非凡的引导询问下,他断断续续讲叙了那晚发生的事情。 本来前天晚上夜班并没有罗晶晶,而是赵洪成和另外一个加油站职员,结果快下中班时,罗晶晶主动提出要代班。 小镇上的加油站,夜晚并没有什么业务量,所以晚班并不会多忙碌,相反,多数时还很清闲。 那晚开始也不例外,赵洪成早早坐加油站里的小卖部柜台后,趴在柜台上闭着眼睛假寐,反倒是罗晶晶似乎有心事情似的,不时向外张望,看上去很像是在等什么人来。 赵洪成问了几次,她也没正面回答,便也懒得追问。 没想到,在赵洪成的印象中,大约是过了十二点,忽然外面车灯一闪,似乎有车进入加油站要准备加油。 这时候的赵洪成已经进入半睡半醒的状态,迷迷糊糊抬起头看了一眼外面,想起来出去,却实在又懒得动。 朦胧间,他听到门口罗晶晶的声音响起:“我去吧,你接着睡。” 听到这话,赵洪成觉得自己耳边仿佛响起天籁一般,头一沉,继续找周公聊天打屁去了。 说起来,这一觉他睡得还真是舒服,直到他猛然间睁开眼,就好像是被人突然使劲推了一下似地惊醒过来。 愣了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大脑一下子便清醒了,这时他突然发现,周围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到小卖部屋里有些冷嗖嗖的,仿佛空气中有看不见的寒流在游走。 “晶晶……晶晶……”赵洪成喊了几声,却没有人回答。 他疑惑地从柜台后转出来,走到门口拉开门,探头出去提高声音又喊了几声:“罗晶晶……” 除了他自己的声音,依然无人应答。 略微迟疑了一下,他走出去东张西望,四周空荡荡,一个人影都看不到,无意中,他看到第一排车道的一个油泵前有一滩黑乎乎的液体。 赵洪成走过去仔细一看,竟然是很大一滩汽油,粗略估计足够灌小车半个油箱的量。 这让他感到很奇怪,这年头油价飞涨,谁这么浪费竟然洒了这么多,难道是罗晶晶干的? 再三确定罗晶晶不在周围,他返回小卖部,走进里间屋,那里有整个加油站的监控主机。 赵洪成坐到电脑前,调出监控录像看了起来。 这时,他想起了之前曾有车进来,是罗晶晶出去接待的,便将时间回调,找到那一段开始看起来。 他先看的是屋内的监控录像,只见罗晶晶说了一句什么后便拉门出去,隔了好一会儿才又看到她回来,然后打开柜台上的收银机,将几张钞票放了进去。 然后她便又在屋内转来转去,好像心神不定似的,不一会儿,就看到她竟然从小卖部窗台上拿起一部数码相机。 赵洪成很奇怪,他之前根本没留意过罗晶晶有将数码相机放到窗台上,不过看那样子并不像是小卖部里卖的几款,估计很可能是她自己带来的。 突然,他看到录像中的罗晶晶翻看数码相机时身子猛的一震,脸上似乎露出惊骇的神情,然后她几步冲到收银机前,打开看了一眼。 这个时候,赵洪成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显示着四个监控画面,其中两个都是屋内的,有一个还正对着收银机,所以可以清楚地看到罗晶晶脸上的神情。 他看到罗晶晶脸sè一下子变得煞白,表情惊恐地死盯着收银机里,嘴微微张开,好像惊呼了一声。 这时赵洪成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罗晶晶在屋内折腾了那么半天,动静应该不小,自己居然睡得如此死,因为在录像中,他能看到自己趴在柜台上,一动不动,简直像死猪一般。 再看罗晶晶,不仅脸sè异样,甚至全身都在微微颤抖,她抬起手伸出收银机,好像想从里面拿什么,却犹豫了一下,只是用力关上。接着,她呆呆站在那里,半晌,就看她咽了下口水,仿佛鼓足了勇气似的,突然一转身,迈步冲到门口,拉开门跑了出去。 赵洪成将监控录像再往后快进,一直到他看着录像中的自己像受了惊一样突然醒过来时,都没有再看到罗晶晶出现,虽然这时他意识事情不动劲,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令罗晶晶一去不返。 他本想出去看看收银机,但犹豫了一下,又接着将屋内几个监控摄像头的录像调出来,摄像头角度不同,不过他还是找到那个第一排车道上的录像画面。 一开始也很正常,耀眼的车前灯晃得屏幕中一片白茫茫,但车停下后录像中便清楚了,只是车型很奇怪,而且从各角度摄像头中看到车头侧面,却没看到牌照,开始他还以为是新车还没上牌,但再仔细看却还是不对劲,虽然看上去是辆黑sè轿车,但看不到标志,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车。 同样,在录像中也看不到车里坐着的人,这时,他看到罗晶晶迎了过去,车前窗摇下来一条缝,她凑上去和里面说了几句,然后从窗缝中接过钱,开始给车加油。 加够了之后,罗晶晶挂上油枪,又和车里人好像说了几句话,也不等车离开便转身往小卖部走去。 当她的身影消失在摄像头中时,车便迅速启动开走了,这时,赵洪成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他立时将录像回倒,然后刻意放慢了播放速度。 终于,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追查到底 赵洪成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录像中,那辆小车开起来时,前后车轮根本没有在转,反而像是在飘走似的。而明明刚才看着好像很新的一辆车,在他放大了画面后才发现,整个车身布满了刮蹭的痕迹,更主要的是,那车看着根本就像是用被撞瘪的破铁皮组装的,越仔细盯着看,越觉得那车像是马上就会散架一样。 诡异的画面让赵洪成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但有种说不清的原因让他的目光无法离开画面,明明心里不想看下去,但眼神依然在画面上来回搜寻。 当车就要驶出摄像头画面范围时,赵洪成看到副驾驶的车窗上突然出现一张脸,像一张人脸,但因为实在模糊,无法看得真切。 赵洪成使劲咽了口唾沫,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哆嗦着调整监控录像播放速度,想试着看清楚那张脸,可惜软件像素有限,弄了半天也没办法能够看出人脸的模样。 当画面中那小车终于离开加油站后,赵洪成看到之前车停着的位置地面上,赫然出现一滩汽油,那就是说,这辆车其实根本没有加上或是加满汽油。 其他摄像头中的录像也没有什么更有用的,赵洪成呆坐了好一会儿,忽然想到收银机,忙起身走出里间。 只是,再次返回到外面,看着柜台一侧的收银机,赵洪成莫名地感到一阵心悸,遍体生寒,虽然灯火通明,但他还是觉得整间屋里yīn森森的,令人毛骨悚然。 他鼓起勇气总算磨蹭着走到收银机前,打开了下面盛钱的抽屉往里一看,终于,他明白当时罗晶晶看着里面时为什么会有那种表情。 收银机下的抽屉里,盛放大钞的那一格中最上面赫然放着张冥钞,这东西赵洪成并不陌生,但却是第一次在收银机中看到。 如果是平时,他肯定会认为这是一个恶作剧,一个拙劣的玩笑,但现在,在看过那监控录像后,他却不得不产生另一种猜测。 本能的,赵洪成扭头四下张望,一种身边有人的感觉不由自主从心底冒出来。 就在这时,毫无征兆的,屋内所有照明的灯光突然间一下子完全熄灭了。 “啊……” 赵洪成心里终于承受不住这种突如其来的压力,失声惊叫起来。 几乎在他的惊叫声刚落,一阵“啪啪啪”的声音响了起来,这声响令赵洪成差点又尖叫起来,随即他意识到,是有人在外面正拍打小卖部的房门。 虽然屋内所有灯光都熄灭而陷入黑暗中,但加油站外面的灯以及不处路灯依然亮着,所以屋门的情形透过玻璃还是能够看得很清。 赵洪成的目光落到了房门,由于站着的角度原因,他只是从一侧看到有个人影正在拍门,但看不清是谁。 难道是罗晶晶?有可能,他也考虑过罗晶晶出去的原因,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她发现自己收的钱是冥钞,所以才出去找那辆车。 但前提是,这一切的发生都属于人为的,而并非是无法解释的现象。 或许,这真的只是一场人为的恶作剧? 赵洪成不断自我安慰着,往门口走了几步,想看清门外是谁在拍打。 忽然人影一闪,他发现门口的人影好像消失了,正纳闷,猛然间,“啪”一声,一个人整个上半身趴到了大门玻璃上。 透过玻璃,赵洪成借着外面的光亮清清楚楚地看到,趴在门玻璃上的是一个女人,一个面容狰狞的女人,青白sè的脸上,眼口鼻都有血液渗出,尤其是张着的嘴,腥红的鲜血正从她嘴角涌出,大睁而无神的两眼让赵洪成一下子看出,正在拍门的根本不是一个活人。 “啊……” 赵洪成惊恐地大叫起来,掉头往里间跑去,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进里间,反手将门关上,不由自主靠在门上急促的连连喘气,刚刚看到的实在有些震撼,那张脸不断浮现在他眼前,想忘都没办法忘掉。 还不等他缓过神来,一阵yīn凉的冷风突然自他身边掠过,紧接着,他惊恐地看到就在面前不远处,一个人影正浮现出来。 这让依然处在惊魂未定中的赵洪成心理承受能力达到了极限,腿一软便不由自主向一旁瘫坐了下去,而由于里间面积不大,他这一跌,脑袋正好撞到了旁边墙壁上,然后他就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不知是被撞的原因还是身体那完美的防御机制,赵洪成这时候“幸福”地昏了过去。 直到天亮,早班的职员来了才发现他,躺在里屋昏迷不醒,之后自然是将他送到医院救治,但自他昏迷后加油站情况如何,这就不是他知道的了。 赵洪成总算把他知道的都讲完了,况非凡和风天先一步离开病房,而汪海则叫来了护士检查一下赵洪成的身体状况。 走廊上,风天问况非凡:“既然他从监控里看到了一切,是不是jǐng方也应该了解到这里面的异常情况?” 况非凡想了想,道:“有可能,不过,就算知道恐怕他们也不可能找上你。” 风天摸着下巴思索着:“那就是说,罗晶晶在加油站看到了幽灵车,然后追了出去,却在离加油站不远的路口上遇上了车祸,极有可能残魂还回过加油站一趟,吓晕了赵洪成,而她的尸体送到了太平间,又诈尸吓到了老侯。” 况非凡耸了一下肩:“应该是这样的。” 风天双手一摊:“那就是说,没我们啥事了,这事看来到现在就算完结了,剩下的就看jǐng察的能耐了,去查肇事车辆。” 况非凡笑了笑,脸上却显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忽然,他问风天:“幽灵车既然叫幽灵车,是不是就应该是无形的,有没有可能害人?” 风天怔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怕罗晶晶不是被普通车撞到的?” 况非凡点了点头。 风天想了想,有些无奈地道:“我还真没遇到过幽灵车撞死人的事情,所以……不知道。” 况非凡转身走到病房门口,推开门叫出汪海,将他拉到了一旁,问道:“你和你女友发现罗晶晶时,在现场有没有留意到尸体旁地面上有刹车时的轮胎印痕?” “呃……”汪海挠挠头:“这你可问倒我了,我也不是jǐng察,可没有勘查现场的能耐。” 况非凡当然知道,但还是不想放弃,鼓励他:“能不能仔细回想一下,想想在尸体身边有没有明显的黑sè轮胎印,短距离呈直线状的那种。” 汪海拧着眉头,仔细想了好一阵,这才犹犹豫豫地说道:“别说,好像还真有,但不能肯定。” 况非凡拍了一下他肩头,招招手:“受累,车钥匙再给我一下。” 汪海递给他,问:“你们要去哪儿?” “车祸现场。”况非凡很认真地说道:“我想追查下去。” 第一百八十八章 夜闯加油站 风天正好走过来,听况非凡这么说,脸上不禁露出惊奇的神情,瞪大眼睛问道:“咦?你这回怎么转xìng了,之前没见你这么积极过,你不是总惦着赶紧离开镇子么?” 况非凡斜了他一眼,表情严肃地说道:“我最恨肇事逃逸的事情发生了,不管是人还是鬼。” 意识到这是况非凡的心结,风天不再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好吧,怎么查?” “跟我去趟加油站。”况非凡看上去早就想好了。 汪海插了一句:“可是,加油站刚才看着已经关门了。” 况非凡只是笑笑,并不打算解释这个问题。 他和风天两人到了停车场,刚拉开车门坐到车上,就见汪海从后面颠颠跑了过来,伸手一拉车门也坐到了后面。 “你这是……”况非凡看了他一眼。 汪海欠身往前凑近两人,道:“我的好奇心其实也不小,好不容易见到回真‘神棍’,自然想亲眼见证一下。” 虽然他的某些认知今晚得到了改观,但“神棍”这个光环一时半会儿恐怕是无法从风天头上摘下去的。 不过汪海能来倒也对况非凡没有多大影响,反而会有所帮助。 况非凡开车,依照汪海的指点先来到那个车祸现场,虽然镇上车流并不像大城市那样容易拥堵,但经过差不多两天的时间,原本现场的那些痕迹早就消失不见了,不过这会儿因为时间过晚的原因,这个十字路口看上去的确相当冷清,除了他们这辆出租车,再没看到任何车辆或者人影。 停好车,况非凡他们从车上下来,汪海向他形容了之前罗晶晶尸体的位置,况非凡凭借学过的勘查鉴定知识,很快判断出罗晶晶出事的当时,位置正处在这个十字路口正zhōng yāng,然后被一辆根本没注意到的车子撞飞摔到一旁,而且极有可能是从身后撞的。 不过这只是他的猜测,并没有什么可靠的证据。看完地面,他又四下张望,果然,横向和纵向路口各有一处安装了监控。 难道jǐng方并没有注意监控录像?还是另有原因? 况非凡皱着眉头琢磨了半天,这才招手让一直闲站在旁边的两人上车,三人开车又直奔不远处相邻路口旁的那间加油站。 很快,他将车停到了加油站对面路边,三人下了车,闲逛一般走进加油站。 看了一眼里面铁将军把门的小卖部,况非凡又隔着窗户往里看了看,黑漆漆隐约能看到些轮廓。 况非凡四下张望了一番,这才小声对风天道:“把风。” “呃……”风天干咳了两声,道:“连个鬼影都没有,你压低嗓门干什么,反而更吓人。” 汪海一听两人对话就知道这里面有问题,索xìng往旁边挪了几步,摆出一副和那两人毫无关系的样子。 其实正像风天说的,不知道这里是不是因为偏僻,加油站周围一个人影都看不到,冷清得近乎荒凉。 不过看得出,加油站关门前还是收拾了一下,至少赵洪成形容的那滩油渍已经看不太出来了,而且估计油泵也都放空了。 况非凡从裤子后面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皮夹子,里面是全套开锁工具,三下五除二便将小卖部大门的锁头弄开了。 “要不你在车里等吧。”况非凡对汪海说道。 汪海挠挠头,略一迟疑便坚决地说道:“不了,一起进去看看,反正咱们不是作贼去。” 推开门,三个人颇有些鬼祟地闪了进去。 况非凡反手将门关上,对汪海道:“你在门口盯着点,看有没有人会靠近这里。” 风天笑了笑:“这鬼地方,估计不会有人来,不过你进来准备干什么?” 这时候三个人也基本上适应了屋内的黑暗,看了看屋里的情形,虽然货物并没有收起来,但收银机已经空了,估计那冥钞也早就被处理掉了,随处可见匆匆收拾过的痕迹,看样子关门前走得很匆忙。 稍稍犹豫了一下,况非凡还是转头对汪海道:“海哥,能不能麻烦你再给你哥们儿打个电话?” “干什么?”汪海反问道。 “帮我问问他,加油站关门的原因,最好问一下他们到底了解了什么。”况非凡觉得还是问清楚比较好。 汪海“哦”了一声,掏出手机,他其实也想知道加油站里的职员到底知不知道赵洪成的碰到的事情。 外面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况非凡的眼神落到了里间屋,虽然被称作“小卖部”,但除了外面卖货的大厅外,还有好几间小屋,不过监控室并不难找。 同样打开监控室锁着的门,况非凡下意识的轻手轻脚走了进去。 “帮我找找电闸好不?”他回头对风天说道。 屋内通了电后,他试了一下才发现,电脑里除了系统还以用外,所有存储文件的硬盘分区全都不能读取,看样子是硬盘出了问题,这个发现让况非凡顿觉有些头疼。 正在这时,汪海的电话也打完了,一了解才知道,加油站负责人除了发现收银机里的冥钞、赵洪成昏迷以及罗晶晶死亡外,并不知道那晚到底出了什么事,因为所有监控文件都不见了,怀疑是因为夜间突然断电造成电脑硬盘损坏。 风天在一旁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不禁有些遗憾地说道:“完了,看来咱是看不到幽灵车出没的录像了。” 况非凡开始也认为是这样,同样也觉得失望,但他毕竟专业是电子鉴定方面,很快他就发现,这里用的监控程序除了在本地电脑存储录像外,还会将三天内的录像文件压缩上传到一个网络硬盘备份。 “哈,这么新cháo的功能看来这里居然没有发现。”况非凡不无得意地说道。 其实也难怪,加油站毕竟不是什么高科技公司,在这里工作的人真正懂电脑的几乎没有,能开关机,用电脑打个字,上网打开网页就已经是高手了,谁还注意监控文件存储的方式。 “还好是三天,要是一天还真悬。”况非凡边说边将网络上的文件下载到电脑中。 风天听说还有监控录像,也不免有些兴致地拉了把椅子坐到况非凡身边,盯着他解压文件。 汪海属于电脑盲,但并不妨碍他看“恐怖片”,知道有东西看,他早就将把风的事扔到一边,同样找了个位置坐好。 三个人六只眼睛紧紧盯着电脑上的进度条。 正当所有文件解压结束的时候,外面大门忽然传来一阵响动,随着大门一开,一个人影出现在大门口处。 第一百八十九章 合作 听到外面的响动,里间屋的三个人立时一惊,好在有外面的货架挡着,进来人没办法一览无余,况非凡起身轻轻将里间门掩上,只留了一道小缝向外张望,同时向风天和汪海打手势,让他们不要出声。 蓦然,屋内亮起刺眼的手电光,光柱四下晃动,进来的这个人显然是有所准备。 况非凡他们三个几乎已经屏住了呼吸,虽然进来的只是一个人,而他们有三个,从数量上来说肯定是他们占便宜,但不管如何,这都是非法闯入,本来就有些心虚,再被人撞上,自然而然,能躲开是最好的。 可惜,事与愿违,举着手电的人影在外面转了一圈,东瞧瞧西看看,紧接着手电光一转,便照向里面,而且一眼便看到了监控室屋门留出的缝隙。 这下可好,不用再查其他的几间办公室、储藏室和厕所了,只是看到屋门虚掩,来人显然也是愣了一下,举着手电照了半天,然后才小心翼翼地迈步向监控室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从口袋里掏什么东西。 难道来人有枪? 这个念头在况非凡大脑中一闪而过,他可不敢冒这个险,就算来人没枪,掏出把刀来,对他们也是一种威胁,至少增大了受伤的可能xìng。 这些想法只是出现在瞬间,没等那人掏出什么,况非凡已经拉开门冲了出去,他们三个人当中,风天是神棍,汪海虽然四肢发达,但人家可没受过专业训练,自然只有他抢先出手。 举着手电的那人倒是早有准备,虽然从里屋冲出一个人这事有点突然,但他还是摆好了防御架势,当况非凡一拳递过来时,他已经放弃从口袋里掏东西,而是举臂相迎,另一只拿着手电的手则直接用手电当武器砸向况非凡。 况非凡忙暂时放弃进攻,转而两手直接抓向那人拿着手电的那只手腕部,他打算先将对方的手电抢下来再说。 就这样,两人一来一往扭打了起来,格挡间,那人的手电被况非凡打落到了地上,手电光在空中转了几圈,落到地上。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站在监控室门口的风天眼尖,一眼看出进来那人的样子,不禁一愣,突然大喊一声:“不要再打了,都是自己人……自己人……” 况非凡和那人同时身形一顿,而这时,汪海听了风天的建议,已经贴着墙边小跑到外面电灯开关前,一下子打开了屋内的rì光灯。 刹那间亮起的灯光下,况非凡和那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说了声:“是你?” 新进来的这人竟然是在医院里见到的那个比较多疑的jǐng察,况非凡隐约记得,他的名字叫纪平。 不过,显然这位纪jǐng官并不知道况非凡的名字,只是用手指不断点着他,除了说“是你”外,没再憋出一个字来。 一扭头,他又看到风天和汪海,神情一凛,冷着脸对他们三人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难道准备偷窃?” 说着,他一伸手掏出口袋里的手机,况非凡这才意识到,刚才他大概也是掏手机,交jǐng还是不可能配枪的。 况非凡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了一句:“你这是打算给谁打电话?” “报jǐng。”纪平说着,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一对三他也自认为比较困难。 况非凡苦笑着,摆摆手,对他道:“纪平jǐng官是吧,我们没打算偷东西,不用这样吧。” 这时纪平的手指已经按下了手机上的两个键,正准备按下最后一个键时,况非凡忽然道:“我们来是为了查撞死罗晶晶的凶手。” 话一说完,就见纪平身子一震,手指停在了第三个按键上居然没按下去。 况非凡挠挠脸,道:“我估计你来这里也是为了查什么吧,其实大家一场误会哈,都是为了查案。” 纪平犹豫着没往下按,只是语气不善地说道:“你们知道罗晶晶?怎么知道的?而且,查案是jǐng方的事,你们不应该插手,除非……” 况非凡一皱眉:“打住,别说除非,除非什么?难道你打算怀疑我们?你可以说我们多管闲事,但没必要把我们当嫌疑人。” 纪平沉吟片刻,撇撇嘴:“放心,我才没怀疑你们,只是你们大半夜闯进加油站,这本身就已经犯法了。” 况非凡做了个手势,示意他放松些,然后掏出自己的证件,这次他的证件是不可能唬得住一个jǐng察,不过能让他了解他的工作xìng质至少还沾点边。 “司法鉴定?”纪平皱起眉自言自语道,看样子他和况非凡他们的芥蒂一时半会解除不了,说白了就是双方都看对方不顺眼。 况非凡心中忽然一动,不禁问道:“对了,纪jǐng官这会儿来,恐怕也属于非正式的吧,闹出去其实大家谁也没好处,反而会便宜了凶手。” 这话还中戳中了纪平的要害,他沉着脸拧着眉,好半天终于将证件还给况非凡,说道:“我可以不追究你们,但还是劝你们尽快离开这里吧。” 况非凡收起证件,很随意地说了句:“你不想知道我们查到了什么吗?” 纪平稍一迟疑,问道:“你们查到了什么?” 况非凡两手一摊:“不是吧,都到这地步了,咱们是不是应该放下成见,都开诚布公一些,信息应该共享才能找出真相嘛。” 纪平这次犹豫了好一会儿,显然是衡量一下个中利弊,这才道:“好吧,你先说。” 这次不仅是况非凡,连风天和汪海都用白眼球看他,这位纪jǐng官似乎实在有些讨厌。 懒得和他说,况非凡索xìng示意纪平跟着,带他进了监控室。他注意到纪平进屋时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神情,嘴角下意识撇了撇。 况非凡并不点破,几个人各找张椅子坐下后,他才对纪平道:“我觉得我们先来的,所以应该你先说才对。” 纪平沉了沉,用手在空中划了几个圈,道:“这屋你们查也没用,尤其是电脑,我们已经查过了,因为断电,电脑硬盘都坏了。” 况非凡并没有接他的话茬,反而问道:“我奇怪,你怎么变成自己跑来查案了?看来你们也知道罗晶晶在这里工作,没从这里的负责人嘴里了解到点什么?还有,知道不知道这里有个员工在罗晶晶出事那天也进医院了?” 纪平一愣,不由自主道:“看来……你的确知道不少事……” 第一百九十章 妥协 纪平听况非凡说的话,开始没反应过来,下意识觉得他的确了解不少内情,但纪平的脑子也不慢,很快便想到了,轻轻哼了一声,道:“看来那位侯老先生并不是患上了短暂xìng失忆症吧。” 况非凡扬了扬眉,忽然笑了一下,道:“别这么说,我们也做了一番调查,最主要的,恐怕是我们上心了。” 这话一出口,纪平还真的一下子沉默不语了,事实上,况非凡说的大概对了一半,只是这其中情况比较复杂,纪平没办法明说出来。 况非凡看他不说话,干脆又给他了一个台阶:“不好意思,有些过了,至少你会半夜来这里调查,足证明你很看重这件案子。” 纪平底气有些不足地道:“其实,我们都很认真,只是最近手上案子比较多,不过,我没打算放弃调查。” 说着,他还瞪了况非凡一眼。 况非凡耸了一下肩,换了一个角度问道:“不知道纪jǐng官有没有询问加油站的负责人?” “当然,罗晶晶毕竟是加油站的员工,我自然首先了解受害人的工作情况,不过听他说罗晶晶刚来不久,而且属于临时工xìng质,所以负责人对她的平时生活并不了解。”纪平终于开始说出他调查出的情况来。 况非凡忍不住问道:“你知道她来加油站之前是干什么的吗?” 纪平想也不想:“据我调查出来的她之前是个记者,但属于杂志电子版的记者,我在她家找到了她的名片,上面的头衔是网络记者,而且她的电脑因为设有密码,我们还没得到调查许可翻查她的电脑。至于她为什么会来加油站上班,我还真不太清楚,而加油站负责人似乎知道些什么,却一直躲闪着不愿意明说,我正调查罗晶晶是不是有男朋友。” 况非凡一愣:“她男朋友?你怀疑什么?” 纪平顿了一下,还是说道:“这只是我的猜测,罗晶晶明明在加油站值班,却大半夜出现在相邻路口处,极有可能是有她极为熟悉的人将她从加油站中叫出去,女的可能xìng自然没有男的高,而一个男的有将她叫出去,自然是她男朋友的可能xìng最高。” 况非凡强绷紧脸,不让自己的表情将自己内心正暗自发笑的样子露出来,其实说起来,纪平的这种猜测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他不禁开始担心,如何才能将他们了解到的情况向纪平讲清楚。 想了一下,他问纪平:“你没了解一下那个昏过去的职员?” 纪平点了一下头,又摇了摇,说道:“当然了解了,我甚至还怀疑罗晶晶出事和他有关,但当我们前天下午去医院时,才了解到,他因为高烧而昏迷,没办法第一时间了解,昨天去时他依然没醒过来,所以只能继续等。” 说完,他看上去相当郁闷地叹了口气,忽然又道:“每当我们去了解情况时,我能感觉出我问的那些人肯定有事隐瞒,但因为没有证据支持,又没办法更深入地询问了解。” 况非凡摆摆手,有些纳闷地问道:“等一下,你们在罗晶晶出事的现场勘查时,就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收集到的证物呢?还有那些监控摄像头拍到的你没看看?” 纪平脸sè微变,表情一时间变得极不自然,他微微侧过头,不去看况非凡的眼睛,淡淡地说了句:“没查到什么对案子有帮助的证物。” 况非凡知道他说的应该不属实,不过倒是能够理解他心里所想的,恐怕是在监控里看到了什么无法理解的情形,一时间不能接受。 不由自主,况非凡竟然追问了一句:“你究竟看没看监控录像,是录像坏了看不了还是看到了不愿意相信?” 立时,纪平脸sè一沉,两眼一下子盯住况非凡,眼神中流露出一股jǐng觉之情,显然况非凡的话让他感到不舒服,有那么一刻,他的目光甚至有种正看着一个嫌疑犯的感觉在内。 况非凡并没有退缩,相反,迎着那两道冷冰冰的目光与他对视。 好一会儿,纪平神情一缓,沉声问道:“你们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说着,他开始来来回回打量屋内几人,那看人的眼神活像正打量着犯人似的。 汪海似乎不太愿意正视他,风天并不怕,立时回瞪向他。 况非凡干咳两声,将纪平的目光唤回到自己身上,这才道:“没错,我还真了解一些,不过,我可没看过案发现场路口的监控录像,毕竟那玩意儿只有你们jǐng方能调出来。” 看到纪平的眼神似乎并不太相信自己,况非凡深吸了口气,道:“这样吧,你给我们看看路口的监控摄像,我给你看这间加油站那天晚上的监控,你觉得怎么样?” 纪平死盯着况非凡好一阵,强忍着没爆出粗口来,看着他眼珠都快要瞪出来的样子,况非凡叹了口气,道:“别误会,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这件事不是像看上去那样简单,这么说吧,你看过录像,不管你在里面看到了什么,又或者是录像出了问题什么都没看到,真实情况是,这场车祸都极有可能不是一般人所为的,只有让我们看了,才可以真正确定,也才有可能向你解释清楚这件事。” 这一通长篇理论终于把纪平说蒙了,他一时无语,只是有些茫然地坐在那儿发呆,不过这下屋内的气氛反而缓和了下来,刚刚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令屋里仿佛充满了一点就着的火药似的。 况非凡盯着纪平的表情,看得出他心里已经有所松动,现在就等他妥协。 果然,沉默了好半天,纪平终于呼了口气,一拍自己的大腿,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张放在盒里的光盘,晃了晃,道:“我一直觉得奇怪,所以私下让监控中心刻了一张给我,想研究研究到底是什么问题,可惜,一直没搞明白。” 说着,他将光盘递向况非凡。 况非凡刚要接,纪平又缩回手,紧张地问道:“你说让我看加油站的监控,在哪儿呢?” “别着急啊,先看完你的,我自然会把录像调出来给你看的。”况非凡欠身迅速一伸手,一下将那张光盘夺了过来。 第一百九十一章 车祸 纪平稍微反应慢了一点,手中的光盘便被况非凡伸手抓了过去。他不禁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怒容。 但况非凡根本不等他发作,便将光盘拿出来,弹开电脑上的光驱便放了进去。 只是,一张DVD里的视频文件的确可以让人看得眼花缭乱,他不免换上一副笑脸,扭头问纪平:“纪IR,哪个文件是啊?” 已经成了事实,纪平只有强按下怒火,气哼哼伸手点了点屏幕上的文件。 况非凡打开了那个视频文件,夜间拍摄的录像画面sè调多多少少都有些绿莹莹的,看着就有些恐怖片的感觉。 纪平看了一下画面上的时间,说了一句:“往后跳一段时间吧。” 按他说的况非凡调整了一下时间。 “停,就是这里,你们注意看吧。”纪平提醒了一声。 这时,风天和汪海也已经好奇地凑了过来。 录像画面中,那个十字路口倒是看得很清楚,很突兀的,画面上方一侧路边,跑出来一个人影,看方向应该是从加油站那边过来的。 况非凡将那人影放大,立时看出那是一个女人,虽然看不太清她的表情,但能看出因为跑得太急,她正气喘吁吁的四下张望,像是在搜寻什么。 不用问,这个女人就是罗晶晶,况非凡能感觉出她紧张不安的情绪。 但奇怪的是,从开始到现在,画面中只出现了罗晶晶一个人,按当时的情况看,那辆幽灵车应该在她之前先在马路上出现,但况非凡却根本没有看到一辆车的影子。 其实整件事对况非凡来说,最奇怪的还不是那辆幽灵车有没有出现,而是他一直怀疑罗晶晶的车祸与那幽灵车无关,因为根据从赵洪成了解到的情况看,那辆诡异的车要比罗晶晶先一步离开加油站,而且启动的速度相当快,也就是说罗晶晶从加油站跑出去后,不管她奔跑的速度有多快,正常情况下,也不可能比那辆车快,自然也就应该追不上那辆车,而且那车在她前面,除非掉头,否则又怎么可能将罗晶晶撞死。 所以况非凡一直怀疑撞死罗晶晶的是别的车子,而且有可能和鬼无关,但是,很快,他这个想法被从录像中看到的情形改变了。 只见,原本站在路边的罗晶晶好像犹豫了一下,然后抬腿迈上人行横道线,看样子想到马路这边查看一下,不过从她行走的速度上看,有可能这时候罗晶晶也已经放弃了继续追赶那车,大概是她也意识到自己的速度不可能有车子快。 忽然,就在罗晶晶走到路zhōng yāng时,她一下子停住了脚步,开始东张西望,看样子好像是发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突然间,她全身一震,转眼间,她开始显出惊慌的样子,仿佛是看到了可怕的东西。 慌乱很容易让人无法辨清眼前的情况,她开始不由自主往路口中间跑去,眼看着她刚跑到中心地带时,猛然间,毫无一点征兆,罗晶晶的身子一下子飞了起来,虽然录像并没有声音收集,但况非凡依然好像可以听到她发出了惨呼。 这时,不仅是况非凡,他身后的风天和汪海都情不自禁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一时间,“咝咝”声在屋里响起,显然几个人不只是吸一口气就能让情绪平稳下来。 况非凡并没有问出口,其实不用问他也知道,其他人和他一样,都只是看到录像中罗晶晶刹那间从地面上飞了起来,而从她那极不自然的姿势看,很像是被一辆正疾速行驶的车子撞得飞起来似的,但是,从她飞起到重重跌到一旁,他们在画面中根本没看到一辆车出现。 换句话说,罗晶晶应该是被一辆看不见的车撞死的。 和况非凡一样,风天与汪海同样呆呆地盯着画面中一动不动躺在地上的罗晶晶,好一会儿,他们也坐在椅子上一动也没有动。 这里面只有纪平知道画面中的内容,不过他也没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扫视着众人。 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况非凡才动作有些机械地抬手将录像后倒了一段,又一次仔细看着罗晶晶被撞得飞起来那段,这次,在他看到罗晶晶跌落到地面时,又一次向回倒,然后开始一帧一帧看起来,在看到罗晶晶身体刚刚飞起的那一刻,他极不甘心地停住画面,一点点放大。 这时,一旁的纪平忽然开口道:“不用研究了,我已经找过技术,仔细研究过这段录像,原录像也没有被动过手脚,而且和以前那种录像带不同,这其中并不存在由于速度过快而拍摄不到的因素。 况非凡明白他的意思,人的肉眼看画面,只能看到一帧二十四格,再多就看不到了,除非拆开画面内容仔细分析每一格,但现在听纪平这么说,他知道这段录像中应该不存在这种问题。 难道真有一辆看不见的车在现场出没? 况非凡忍不住问纪平:“你们到现场后,在勘查现场时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纪平摇摇头:“说起来,看上去很像是车祸现场,但没有轮胎痕迹,没有车辆残留的碎片,可以这么说,除了一具看上去像是被车撞过的尸体,根本没有证据能证明有车出现过。” 果然如此。 况非凡回头问风天:“你怎么看?” 不等他回答,纪平用指敲了敲桌子,提醒道:“你说的录像呢?是不是应该放出来看看?” 况非凡忙重新将不久前下载到电脑中的录像调出来,按顺序调出文件查看摄像头的方位,选出小卖部屋内的画面开始播放。 纪平随口问了一句:“分区不是坏了吗?我们的技术说根本无法恢复。” 况非凡耸耸肩:“估计你们技术没玩过太多监控软件。” 纪平被堵得有些气闷,只好继续郁结地看着屏幕上的画面。 其实况非凡他们只是听过赵洪成讲述监控录像里的内容,这会儿也是第一次看,虽然是倍速播放,但看着画面中赵洪成睡觉,以及罗晶晶看似怪异的举动,他们依然感觉有些无聊,毕竟这不如刚才看到罗晶晶出事时的情形让人感觉震撼。 但是,当他们看到收银机里出现冥钞时,还是惊讶了一下,尤其是纪平,这次换他发出倒吸凉气的声音来。 很快,他们看完了这段录像,纪平刚想说什么,况非凡一摆手,又调出加油站车道上的录像,示意他继续看。 正当几个人看到录像画面中车灯一亮时,突然,外间屋一道亮光骤然一闪,屋内几个人差不多同时一愣,刚刚那道闪过的光,很像是车前灯透过外屋玻璃在墙壁上滑过似的。 一个念头在几个人脑海中不约而同浮现出来,三更半夜,竟然会有车驶入这间正黑灯瞎火的加油站车道上。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一切为了死者 外面亮光忽然一闪,引起了屋内几个人的注意,坐在电脑前的况非凡首先反应过来,跃身而起,率先几步便冲到了屋门口,而纪平则紧随其后也跟了上去。 但当他俩冲到外间屋,目光穿过玻璃窗向外望去时,却发现屋子外面车道上根本没有车辆驶过的迹象。 况非凡一愣,下意识看了旁边的纪平一眼,正巧他也望过来,眼神中同样有些迷惑。 “不可能是别的,应该就是车灯照进来。”况非凡开口道。 纪平不由自主点了点头:“除非我和你都看错了,不然……”后面他也不知道如何接下去,他还没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风天这时候凑到况非凡的身边,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况非凡挑了挑眉毛,问他:“你没想法?刚才肯定不是咱们一起眼花吧,明明就是有车灯晃过,显然是有车进加油站,可现在什么都没有。” 说着,他一指窗外。 “会不会是外面马路上的车灯灯光啊?”汪海插了一句嘴,不过他再仔细看了看,不禁闭上了嘴巴,马路与小卖部的距离可不算近,不可能那里的车灯会照到小卖部屋内墙壁上。 纪平快步走到大门前,伸手拉开门,迈步出去四下查看,甚至还跑到车道上检查了一番。 况非凡并没有跟出去,他知道纪平在怀疑什么,但从加油站车辆进口到出口的距离来看,不可能有车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驶进又驶出。 果然,纪平回屋后冲几个人摇了摇头,显然是一无所获。 “先别考虑这个,看录像去。”况非凡冲里屋歪了歪头。 纪平点了点头。 几个人重新返回那间监控室,从头到尾将加油站内值得注意的那几段监控录像看了一遍,尤其是那车加油后驶离加油站时那段,况非凡将录像放大了又放大,但屋内所有人都没看出那辆到底是什么牌子外,只是,这倒是可以证明,整件事内充满了灵异的成分在其中。 况非凡注意到纪平在看完录像后,不由自主抹了抹流到脸颊上的汗水,表情极为古怪,估计他之前是属于不相信这种事情,至于现在,恐怕就不好说了。 “有什么看法吗?”况非凡问纪平。 纪平一惊,他一直还沉浸在看到的那些画面当中,被况非凡这么一问,这才反应过来,他抬手揉了揉脸颊,有些疲惫地说道:“这么说,罗晶晶的死不是普通的车祸,而是被这辆古怪的车撞死的?这算什么?鬼车?” 况非凡笑了一下:“或者叫幽灵车……” 话还没说完,他忽然心中一动,似乎有个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但一时间他又没能捕捉到。 正在这时,风天忽然开口道:“把那辆车的画面再调出来一下。” 况非凡忙按他的要求将画面调出来,风天凑近屏幕歪着头仔细观察着,况非凡并没有瞪着屏幕,反而一直瞅着风天,显然他的要求表示他已经有所发现。 纪平注意到风天的举动,也不禁用期望的眼神注视着他,从他看过了那段路口的监控录像后,他就有种感觉,这件车祸案子并不是普通的那种肇事后逃逸,但队里的人都认为是录像时出了毛病,就算看到了也以为是摄像头坏了,这让他有些郁闷,而当他得知这件案子在查无所获后有变成悬案的可能时,他终于坐不住了。 开始遇到况非凡时,纪平并不希望他参与到调查案件当中,毕竟那段录像属于无法公开的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免得有人拿这种东西乱传说事,到最后容易闹得满城风雨,人心惶惶,但很快他便发现,不管是况非凡还是风天,肯定比他对这种解释不清的事情了解得多,所以他才决定将那录像交出来给他们看。 纪平万没想到,这些人手上的资料和了解的情况比他本人调查出来的多得多,有那么短短一刹那,他甚至产生出一种挫败感。 奇怪的是,现在他却已经改变了想法,希望况非凡他们能够帮自己把这件案子破了,不管鬼也好,幽灵也好,至少要有个了断。 这时,风天忽然抬腿踢了况非凡坐着的椅子腿几下,道:“起来,我坐,我要上网查查。” “呃……”况非凡本想问风天想查什么,准备帮忙,但看风天那样子,两眼放光,显然是有了什么想法。 他耸了一下肩,从椅子上站起来。 风天顺势挤开他,往上一坐,然后开始“噼哩叭啦”打起电脑来。 一时间,屋内除了键盘声,没有一人开口说话。 半晌,况非凡忽然扭头问纪平:“为什么对这案子上心了?” 纪平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开口道:“为了死者,因为罗晶晶没有家属,连远方亲戚都找不到一个,她的死没能得到足够的重视,时间越长,破案的机会越低,我不希望一个孤单的人在死后依然无人问津。” 况非凡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忽然,刚还在和电脑键盘较劲的风天,一回头,冲着纪平问道:“对了,你能不能查查,前天这附近的住宅小区里,有没有人正办白事的,要那种场面比较大的白事。” 纪平一愣,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反问道:“这和车祸有什么关系?” 风天沉吟片刻,摇摇头,道:“现在还不能说,因为有些事情还没有理顺,我还需要查证一些东西,对了,那个死者罗晶晶是不是应该有什么私人物品在你们jǐng方手里?” 纪平点点头。 “有没有办法把她用的电脑拿出来?”风天问道。 况非凡忙干咳了两声,他能感觉出,纪平是那种公事公办的jǐng察,这种私下把证物拿出来的事,显然不是他风格。 出乎他的意料,纪平只是想了想,便点了一下头:“我明天可以借着调查的时候拿出来。” 风天满意的“嗯”了一声,拍拍手,道:“好啦,那现在大家该干什么都干什么吧,天亮后再说,纪jǐng官明天拿到电脑可以找我们去,反正我们住的旅馆你也知道。” 看他没明白,况非凡忙将他们住的旅馆告诉纪平。 纪平表情一怔:“看来你们也找到那个目击证人了。” 况非凡笑了笑,有意无意地瞄了一眼汪海,却并没有向纪平解释清楚。 纪平忽然脸sè一变,盯着况非凡,问道:“太平间里发生的事情,是不是你们也知道?” 况非凡点点头。 纪平伸手抓住他的手腕,疾声问道:“告诉我,罗晶晶的尸体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医院解释是因为沾上了腐蚀xìng的化学制剂,这个借口真的很烂。” 况非凡手腕一翻便从他的手中挣脱开,沉声道:“放松点,一会儿路上告诉你,你开车来的?” 不等纪平回答,他又转头问风天:“咱回旅馆?” 风天想也不想地说道:“不,现在去医院。” 第一百九十三章 另有隐情 况非凡表情一窒,随即声音不由自主拔高地说道:“你打算还找赵洪成?拜托,看看现在几点了,你这会儿还打算溜进医院?” 风天揉了揉鼻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就去问一个问题,几分钟的事,你这么惊讶干什么。” 汪海这时忽然凑过来,小声道:“反正我也要回医院,要不我帮你们问,然后打电话告诉你们。” 风天想了想,觉得这个提议还不错,纪平知道赵洪成这时已经醒过来了,但他的口供不过就是看了录像,反正那录像自己也看了,没必要再去找他,所以也就放弃了去医院,和况非凡说了一声,便先一步离开了加油站,他还有一项重要的任务,明天去拿罗晶晶的笔记本电脑。 汪海一直将况非凡和风天送回旅馆,这才开车返回医院,风天提醒他,到了那里一定要让赵洪成打电话过来。 一直回到房间,况非凡终于忍不住将憋在心里的问题问了出来。 “老实交待吧,你有什么想法了?这都打的什么主意?又是问问题,又是要电脑的。”况非凡审犯人般地盯着风天问道。 风天早就估计到他得有此一问,对他这副模样见怪不怪,不过依然神神秘秘地说道:“这么着急干什么,反正到时你就知道了,主要现在我只有一个想法,根本没有证据能证明这一点,所以说也没办法说清楚,只有等我把自己猜测的证实了,再说出来也不迟嘛。” 顿了顿,他翻出水扔给况非凡一瓶,自己拿了一瓶喝,刚才来来回回一通折腾,的确渴得够呛,半瓶水下肚后,他才又道:“对了,你能不能通过罗晶晶的电脑查出她都掌握了什么信息?” 况非凡没明白:“什么意思?你问得太笼统了。” 风天“哦”了一声,顺了顺思路,问道:“我也说不出来,比如,你能不能查出罗晶晶那个幽灵车的消息来源。” 况非凡想了想,道:“你这个问题最好的答案应该是问当事人,不过既然罗晶晶已经不在了,剩下的只有试试查电脑里有没有她的邮件,既然她是网络杂志的记者,邮箱肯定应该有,不过,也有可能是从网上的论坛一类的地方找到的消息来源。” 风天摇摇头:“不可能,我刚才就上网查了,网上虽然有很多关于幽灵车的流言,但没有一条和罗晶晶见到的那种车有共同点,也就是说,她见到的幽灵车,并不是普遍常见的那一类。” 况非凡不禁有些疑惑地道:“难道她还遇到另类的幽灵车了?这和中大奖没什么区别吧,不知道是她幸运还是不幸,不过,等有了电脑,我倒是可以查查她浏览过的网页,看看那些有没有什么线索吧……” 话没说完,况非凡忽的恍然道:“原来你要她的电脑就是为了这个啊……看来这些你早想到了?” 风天这时反倒有些沮丧地说道:“看来我还是了解的不多,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自己挺有点能耐的,虽然不说很骄傲吧,但不得不说,我心里还是认为自己算是厉害的,现在看来,我还是自大了,跟井底蛙没什么区别。” 况非凡失笑几声,风天恼火地瞪了他几眼,也不由得苦笑了起来。 “没想到,风大师也有自怨自艾的时候,真应该照下来留念,恐怕没多少人见过这种场面吧。”况非凡继续落井下石道。 风天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少幸灾乐祸,你别忘了,你现在可是有求于我,不说尊敬一点吧,怎么也得给我留点面子吧。” 况非凡打了个哈哈:“少来,佩服归佩服,我可没打算假模假式地尊敬你,况且你也没少白使唤我。” 风天夸张地叹了口气,但还是忍不住笑了一下,对于况非凡,他通过这几天只感觉到一样,这人骨子里很讲义气。 其实这么多年以来,风天基本都是一个人行动,很少有搭档,可以说,况非凡是第一个和他一起捉鬼的,他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上,一开始,他只是为了给况非凡点下马威,才让他参与到那次赋天园驱鬼当中的,也正是通过那一次,他才发现,况非凡虽然只是个普通人,但对于应付鬼,他却有自己一套办法,而且某些方面来说,很成功。 只是,就目前而言,风天是不可能把自己对况非凡的看法说出来的,风大师的面子还是属于第一位。 看出来风天不打算多讨论幽灵车的事,况非凡也不想再追问下去,短短一天多,诈尸、冥钞加油、被看不到的车子撞死,这些事哪一件说出来都够让人担惊受怕的,虽然不是亲身经历,但只是听说,他已经有如感同身受一般,正因为他自己也经历过不少这类事件,所以,他才会同意和风天一起留下来,尽量解决这种事情,根据他得到的经验教训来看,这种事情不尽快解决的话,还会有更多人遇到。 没过多长时间,风天的手机便响了起来,他接起来后打开了免提,将手机放到茶几上,以便让况非凡也听到。 手机中,汪海刻意将声音压低,极为小声地道:“嗨,我已经到了,赵洪成现在挺好,不过睡着了。” 风天沉吟了一下,道:“能叫醒吗?” “我试试……”汪海说着,然后就听到手机里隐约传出他的声音:“老赵,睡着了吗?老赵……醒醒……” 不一会儿,手机里又传出一个人梦呓般的喃喃声,又过了一会儿,他们听到赵洪成模模糊糊的声音:“干啥,还让不让人睡了……谁加油?” 况非凡摇摇头,他本人就很不喜欢在熟睡中被人推醒,打断别人睡觉其实是一件很不人道的事情。 不过风天肯定没这种认同,他俩听着手机里折腾了一阵后,终于,赵洪成迷迷糊糊的声音响了起来:“是风大师啊,你好,有什么事吗?” 风天丝毫没有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把你叫醒了,我只是想知道一件事,你是不是在那天之前,已经知道了罗晶晶在加油站上班的意图?” 他的话问完后,电话那边一下子陷入了沉默之中,好半天,赵洪成语气有些古怪地说道:“这个……知道……一点……” 其实风天刚才的问题,之前况非凡也曾怀疑过,不过他并没有问,因为不管赵洪成开始知道还是不知道,这件事当中他只是受害者,并不是嫌疑犯,所以这个问题并不是十分重要,只是没想到风天会因为这个问题专门再去了解,他实在无法猜出风天到底想到了什么。 “关于这个问题,我们并有打算深究,但请你一定要说实话,是不是完全了解罗晶晶在加油站工作的原因?”风天有些不依不饶地继续问道。 又沉默了一阵,赵洪成终于下决心说了实话:“知道,罗晶晶曾和我讲过,她来加油站工作前是个记者,正在追查幽灵车的故事,而且据她说那并非灵异故事,而是真实发生的,已经有很多加油站都遇到了,我开始并不信,其实就是当故事听,据她说,除了用冥钞加油和加的油最后根本就是遗留在加油站地面上以外,并没有xìng命危险,而她也只是为了确定是不是有这种事发生。但当我……当我看到收银机时的冥钞时,我一下子就想到了她给我讲的,而且……而且我看到她血肉模糊的脸出现在门外……我……我就想,真实情况恐怕不像她说的那样简单,然后我就……” 不用他说,所有人都知道,他说的然后,就是他最终昏了过去,大概在小卖部那冰凉的地面上躺上几个小时,谁都得来次高烧。 这个问题问完,风天也没有其他想问的,随口劝了几句,让赵洪成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好好休养后,他便挂断了电话。 一时间,况非凡和风天两人谁也没说话,风天只是两眼愣愣地望着前方出神,看他一脸茫然的样子,况非凡决定放弃追问他的念头,直接蹦到床上睡觉。 短短眯了几个小时,天刚亮时,况非凡便醒了过来,睁开看了看屋里,这才有些惊讶地发现,风天依然坐在沙发上,摆出一副沉思者的样子,闭着眼睛陷入深思的境界。 况非凡不觉一惊,看来眼下的事情要比想像的还严重,不然风天也不可能这副样子,显然,他一直坐在沙发上,正努力理清思路。 从床上下来后,况非凡正准备劝风天睡会儿,忽然,一阵微弱的“呼呼”声传入他的耳中,随即,他便意识到自己刚刚猜错了。 沙发上的风天,此时正发出阵阵微弱而均匀的鼾声。 果然是大师,如此坐姿竟然也能睡着了,单凭这份功力普通人也难望其项背。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听上去仿佛有三、四个人正靠近门口,当脚步声消失后,“咚咚咚”房门被敲响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百分百确定 况非凡一愣,听门外的脚步声不止一人,如果是纪平来的话,鉴于他去拿罗晶晶的电脑,应该只会是他一个人过来,难道他失手被人发现了? 敲门声惊动了风天,他不由自主的一激灵,抬起头,迷惑的四下看了看,这才回过神来,疑惑地看着况非凡。 “外面不止一个人。”况非凡下意识小声说道。 风天揉了揉眼睛,咂咂嘴道:“不会有事,开门吧。” 况非凡快步走到门口,通过门镜看了一眼,这才放下心来,将门拉开。 房门外,除了腋下夹着电脑的纪平外,汪海和她女友小张也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看他们脸上的神情,况非凡不禁暗自苦笑,看来又多了两个“好奇宝宝”。 侧身让他们进来,况非凡顿时觉得房间一下子显然拥挤起来,浑身散发着刚睡醒的风天这会儿一边往洗手间走,一边道:“你们先坐会儿,我洗脸漱口去。” 纪平坐到沙发上,将手上拿着的笔记本电脑递给况非凡,道:“这是从罗晶晶在加油站的储物柜里找到的,有密码保护,我们那边懂点电脑的不会弄,技术又没时间,所以……” 况非凡接过电脑放茶几上,拉了张椅子坐前面,对于电子方面他还是有一套的,尤其只是破解个登录密码,可以说只是小菜一碟,风天洗漱完毕从洗手间里出来时,罗晶晶的电脑已经被况非凡搞定了。 汪海和小张只是抱着好奇解惑的心态一起过来,所以除了竖起耳朵听,这时也根本插不上话,干脆坐在床上一会看看风天,一会儿看看况非凡。 况非凡看风天从洗手间出来,起身对他说了句:“你玩吧。” 然后,他也跑里面洗脸漱口去了。 风天一一翻看罗晶晶电脑里的文件,终于找到了她开始写的一部分关于幽灵车的文章,但只是一个开头,并没有涉及到任何实质xìng内容,不过里面倒是描写了各地出现幽灵车的情形,好像这辆车正顺着一条特定的路线行驶,每到一个地方便会在深更半夜出现在城市里的加油站,几乎是每晚一间,加油交钱,然后飞快的离开,而钱会在不久后变成冥钞,至于那辆车,则会逛遍城里每一间加油站后离开当地,转而向下一处驶去。 至于车辆的型号,根据撞见的人描述,基本上是没有人能认出来,而且外型各种各样,几乎没有相同的。 风天皱着眉看完她写的文章,不禁陷入沉思,脸sè变得凝重起来,直到况非凡从洗手间里出来,用凉水洗完脸后,他终于jīng神了起来。 一眼看到风天,况非凡不禁问了一句:“查出来了?有什么线索吗?” 风天沉默片刻,摇了摇头,看着他,说道:“帮我查查她的邮箱,我要知道她是从什么地方知道这信息的。” 况非凡坐下后,从电脑里调出网页历史信息,找到了罗晶晶的邮箱,三下五除二破解了她的邮箱密码后,登录了进去。 通过邮箱内的信件可以看出,罗晶晶rì常生活中除了为电子杂志工作外,基本上没有什么私人活动,信件也都是有关杂志文章的,但况非凡还是找到了一封看似奇怪的邮件,发件人和收件人都是同一个邮箱,罗晶晶本人的。 打开这封信后,他不禁惊讶地注意到,这信的开头称呼,竟然是“罗晶晶小姐,你好”。而整封信里的内容,完全是以另一个人的口吻向罗晶晶叙述事情,至于讲述的,则正是那幽灵车的故事。 况非凡又检查了一遍其他邮件内容,与幽灵车有关的只有这一封信,他下意识满是疑惑地摇了摇头。 看了一眼风天,况非凡敏锐地注意到,他嘴边轻扬,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显然他已经有了想法。 他干咳了一声,直接问风天:“怎么着,有什么可以肯定的了?” 风天嘴边笑容消失,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道:“再看看她经常浏览的网页,有没有提过同样情形的幽灵车事件?” 况非凡一撇嘴,瞪了他一眼,回头继续搜寻电脑里的内容,但从罗晶晶经常上的网页来看,并没有一个网站提到了和她所描述的情形相同的信息。 风天轻轻吁了口气,点点头:“百分之七十的把握了。” “什么意思?”况非凡还没问出口,一旁的纪平早就忍不住脱口问道。 风天依然没有直言,又问况非凡:“收件人和发件人是同一个的话,代表什么意思?” 况非凡差点让他问得气乐了,不禁没好气地说道:“这还不简单,自己给自己发信呗,你问的问题实在太弱智了。” 风天耸了一下肩:“这只是其中一种情况,但你没注意到奇怪的地方吗?” 说着,他指了指发件和收件的rì期,况非凡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这两个rì期相差了一天,也就是说罗晶晶给自己邮箱发了封信,然后在隔了一天后,邮箱才接受到这封邮件。 “网络延迟。”况非凡说道。 风天点头道:“是,不过这种情况多发生在不是用同一台电脑发送的。” 况非凡无奈地翻了翻白眼:“你知道还问?” 风天摇着头:“当然不是,我只是说多数情况,但现在看来,这件事正好属于少数情况,而且是极少极少的一种。” 纪平又忍不住插嘴道:“我说两位,能不能一次把话说清楚,我们听得一头雾水。”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床边的汪海和小张也连连点着头表示赞同。 风天咳嗽了几声,颇有些尴尬地说道:“其实……我只是一直表示自己并不能完全确定此事,所以才不说明,以免说多错多,到时弄个大乌龙就不好玩了。” 况非凡已经被他的态度折磨得无可奈何,不由得有气无力地说道:“少废话了,到底你怎么着才能百分百肯定。” 风天清了清嗓子,竖起食指:“还需要确定一件事,不过不在这里。” 屋里没有一个人开口接他的话,只是瞪着他看,直看得风天觉得全身发毛。 “好吧,我们现在走,去加油站附近逛逛,应该会有发现。”风天看众人都要抓狂了,连忙用妥协的语气说道。 由于纪平来时开了队里的jǐng车,所以几个人干脆就坐到他车里,一起向加油站驶去。 眼看着快到加油站时,风天却并没有再让纪天往那个方向开,反而让他开着车在附近各个住宅小区转圈。 不仅是纪平,就连况非凡也很快发现,风天每看到一家办白事的住户,便会让车停下来,然后探出头张望一阵。 正当他们的疑惑马上就要达到顶点时,在一处小区大门口不远处,风天突然指着不远处一家说道:“看,那辆车你们熟悉不?” 第一百九十五章 疑点 顺着风天指的方向,车内其余人的目光望了过去。 一幢住宅楼前,搭着一个简易的棚子,有几个人或站着聊天,或无聊地蹲在旁边抽烟,惟有一点,他们身上都披麻戴孝,这又是一家正办丧事的,一户楼门旁分别摆了两排花蓝花圈,而在棚前还摆了不少纸扎人、纸马甚至是纸扎的别墅、汽车等。 开始况非凡他们只是留意停在楼前的各种车辆,寻找到自己印象中熟悉的车子,但很快他们发现,都是大众车型,没什么熟悉不熟悉。 忽然间,他们听到纪平倒吸了一口凉气,看意思他好像是发现了什么,几个人从看向前面转而看着车内的纪平。 纪平的确是发现了什么,他眼睛瞪得大大的,脸上的表情充满了骇然,不由自主地张大了嘴巴,结结巴巴吐出几个字:“难道……难道是那辆……” 再顺着他盯着的方向看过去,这次,除了汪海的女友小张还没意识过来,其他人都注意到了一样东西。 那同样是一辆车,涂成黑sè的小轿车,外型看着和监控录像中相差无几,但唯一让人无法相信的是,那是一辆纸扎成的车子。 必须承认一点,这家人门口摆着的那些纸人纸马,手工的确有一套。 就连况非凡都有些不敢相信看到的,他无法想像一辆纸扎的车会动起来,而且深更半夜会到加油站去加油。 如果真是那辆纸车,难道它还能化为透明的车子,然后撞死罗晶晶? 况非凡禁不住缓缓扭过头,盯着风天,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车内除了风天,几乎其余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骇然的表情,小张明白了他的意思后,更是不相信地捂住嘴巴,忍着没让自己惊叫出来。 风天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你们这么惊讶干什么?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说着,他冲纪平道:“如果你有胆子过去查查的话,估计能从那纸车上发现一两滴汽油,不信你可以试试。” 纪平这时已然从刚见到时情不自禁的震惊中缓过神来,他只是略微迟疑了片刻,便一推车门钻了出去,迈步向那家走了过去。 幸好那辆纸车摆的位置还算靠边,纪平在车前驻足仔细观察了一阵后,没等他的举动引起那家人的注意时,他已经转身离开了那里。 回到车里,纪平手扶着方向盘,一言不发,所有人都盯着他,等他说出是不是看到了纸车上残留着汽油。 好半天,纪平只是点了点头,脸sè这会儿相当难看。 看到他确定了,况非凡还算镇定,汪海和小张却不由自主惊呼了一声。 一时间车内谁也没说话,沉默了好一阵,倒是小张忽然先开口道:“是不是应该和那家人说一声啊,他们还不知道自己家的纸车闹鬼呢。” 风天看着外面,摆摆手:“没事,看意思今天他们应该去火葬场了,那车一烧也就没事了。” 虽然听他这么一说,众人稍显安心,但想到罗晶晶终究是被一辆纸车撞死,心中多多少少都有些异样的感觉,尤其是小张,越想越难过,忍不住靠在汪海肩头抽泣起来。 纪平一拍方向盘,情绪颇为失落地道:“真心觉得冤得慌。” 他的话让况非凡心中一动,想到老侯曾在太平间听到罗晶晶诈尸后吐出一个“冤”字,难道她指的就是这回事? 风天叹了口气:“有些事该放手时就放手,执着地去追求什么幽灵车,以至于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全,这已然预示了结局中的因。” 况非凡皱着眉,依然觉得这其中不应该是这样简单,他转头看着风天,不禁问道:“你查那件邮件和网页什么的,就是为了确定这个?” 他指了指纸车那个方向。 风天点点头:“张小姐说罗晶晶是从网上得到这个消息,但网页上没有这类的流言,反而只是在她的邮箱中有一封自己发给自己的邮件,显然,她已经被某些外力影响得魔障了,整个幽灵车的事情都是她臆想出来的,却无形中应和了纸车出现,结果惨遭横祸。” 纪平沉声问了句:“这……就完了?” 风天轻轻呼了口气:“是啊,应该是告一段落了,你……可以结案了。” 纪平不再多说什么,伸手启动车子,飞快地驶离了小区。 按照风天的要求,纪平将车停到了道观前,然后他再送汪海和小张回旅馆,而他则回队里想办法了结罗晶晶的案子。 当风天和况非凡看着车子离开道观,况非凡忽然开口问道:“说吧,这事其实没有完,是不是?” 风天微微一惊,随即笑了一下,道:“看来你还有想法?” 况非凡沉吟片刻,说道:“我只是猜一下,不过你的态度已经证明了我的猜测,而且,我不相信加油站录像里能看到那车,却在交通监控录像中看不到。” 风天怔了一下:“就凭这一点?” 况非凡盯着他,道:“有时,一个疑点就够了。” 风天回身盯着不远处的道观,忽然轻声道:“我没告诉他们,只是因为这里面的麻烦不仅仅是罗晶晶,她只是一个受了影响的受害人而已。” 况非凡看着他的样子,莫名一惊:“难道这事和你讲的老道长的事有关?” 风天全身一震,表情一时间流露出若有所思的样子,半晌,他才点了点头:“很有可能,老道长守了这么多年,还是没能化解其中的冤孽。” 说着,他迈步向道观走去,边走边说道:“等见到老道长后,我一并解释吧。” 两人走进道观,径直奔向后面厢房,刚到后院门口,就看到老道长站在他房间门口,神情仿佛正等着他们到来似的。 三个人进屋各自坐下,风天先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向老道长讲了一遍,之前老道长的脸sè就有些异样,当听他讲完后,他的表情一下子绷紧了,看样子他也从风天讲的事情中了解到了其中的严重xìng。 况非凡依然不明白个中因由,但他还是很有耐xìng地听完了所有事,直到两位一个讲一个听结束后,又沉默了好半天,他才开口问风天:“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风天看向老道长,见他微微颌首,这才说道:“纸扎车的事我并没有骗你们,的确是那个玩意儿作怪,只不过纸扎车其实是受了罗晶晶的影响,这一切发生的根本还是在罗晶晶身上,一股可怕的外力将罗晶晶想像中的东西幻化成了现实……” 不由自主,风天和老道长的目光同时透过屋门,望向院子对面那幢奇怪的小屋。 第一百九十六章 化不掉的怨念 况非凡注意到了风天和老道长下意识的动作,也看了一眼那幢小屋,之前风天的言行举止已经暗示出,幽灵车的事另有隐情,而且他也猜出和道观里老道长的事情有关,只是还不太清楚究竟是什么事。 现在听风天说有什么外力,他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观内镇着的那幽魂就是你说的外力?可为什么?不是在一直镇着吗?” 老道长不易觉察的轻轻叹了口气。 风天起身走到门口,看了看院内四下的情形,然后回身对况非凡道:“还记得我讲的那个大户人家的事情吗?” 况非凡点点头。 风天坐到他身边不远处,声音似乎刻意压低了一些道:“其实,那整件事还有个最终的结局并没有讲给你听。” 对于他这种神神秘秘的表现,况非凡只是轻轻一笑,陈年旧事中的隐情其实早就不再算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惟一值得关心的是,这些事是否会影响到现在的人和事,不过看他的意思,自己不知道的结局就是幽灵车的由来。 他看了看风天,又看了看老道长,见两人的脸sè都并不好看,便说道:“不管是什么,如果还没有结束的话,我们就一起想办法了结吧。” 风天深吸了一口气,冲老道长点点头,然后说道:“恐怕是没有结束。” 况非凡不禁苦笑了一下,就知道没这么简单,罗晶晶的死看起来极有可能只是个开始。 这时,老道长又一次轻轻叹了口气,忽然开口道:“这件事的因由恐怕是我们所有人都过于一厢情愿了,其实,当年的事情已经预示出,单凭着我们镇住幽魂,并不是一件可行的事情。” 况非凡一下子有些明白了风天的意思,转头问他:“是不是到最后,你们讲的那户人家也没能逃脱幽魂的报复?” 风天点了一下头:“是的,虽然他们花钱修健了道观,但还是接二连三的死去,最可怕的是,好像幽魂知道他们正要对付自己,所以加快了速度,而且就算是有人逃出镇子,都没能躲开。” 况非凡不禁一愣:“那也就是说,建了这道观其实并没有用?” 刚说完,他便意识到这话有些冒犯老道长,不免颇为歉意地看了一眼老道长,而老道长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并没有在意他的话。 风天摇了摇头:“当然也不是,最终整座宅子内所有杂役仆人等全部幸免,没有一人因这事死去,只有与那老主人有血亲的家人遭到了毒手,但家中的老主人却活了下来,没人知道是幽魂特意放过了他,还是因为幽魂被镇压住后没能得手。” 不知为什么,况非凡心中倾向第一种说法,留下老主人孤零零活着,相信对这位老人的打击更大。 但按风天的说法,当这家人相继死去后,事情便渐渐平息了下来,只是那整座宅院因为没有人烟便荒芜了下来,遭受打击的老主人就住到了道观中,由当年的老道长照料起居饮食,直到他去世后,那座已经破败的宅院最终被镇上人决定推倒了。 至于道观依然保留了下来,甚至慢慢香火旺盛,究其原因,一是镇上普通百姓民风淳朴,骨子内认为正是因为道观的存在,才保得全镇所有人并没有受到幽魂的sāo扰,二来越来越多人感到自己平静安宁的生活似乎都有道观的保佑,所以幽魂的事情逐渐淡出了镇上人的视线中,知道内中隐情的人几乎没有几个。 况非凡疑惑大增地问道:“既然你说幽魂已然报了仇,为什么现在又认为是它作怪?” 问题刚一提出,他们便听到老道长不由自主长叹了一声:“恐怕是我们并没有化解掉它们百年的怨念。” “它们?”况非凡下意识问了一句,随即他便明白了过来,“它们”指的是那对火场徇情的“情侣”。 风天犹豫了一下,道:“其实,这个它们也不太确切,道观中当初镇压的幽魂,已然没办法分清究竟是那仆人还是那位小姐,我在得知此事后,更倾向于两人的怨念已经合二为一,就像是在火灾中发现的那一对尸体一样。” 况非凡回想了一下他曾讲过的,问道:“你之前讲的,那仆人好像是被活埋后又爬了出来,有没有确定到底是他没死,还是死后又变异了?” 这个问题风天并没有回答,老道长代替他说道:“恐怕当年我师傅也没能查明白,不过,很大的可能那仆人是死后变成了僵尸。” “哇哦,变成僵尸还会再找那位小姐,然后一起徇情,这也算恐怖爱情小说了。”况非凡轻声嘟囔了一句。 风天撇撇嘴:“可惜,这两位没能化成蝴蝶来个千古奇谈,反而结合成一缕充满了怨恨的幽魂。”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我们知道了开头,却没能猜中结局?”况非凡忽然冒出这么个念头,但他并没有说出来。 屋内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良久,况非凡打破了这种沉默的氛围,开口又问道:“还有些事不太明白,你们为什么认定幽灵车这事和幽魂有关?而且它为什么找上罗晶晶?” 风天想了想,解释道:“除了幽魂,我想不出还有什么能出现在镇上作怪,至于原因嘛,虽然没有什么确实的证据,但我相信自己的猜测分析也不会差太多,首先一点,你知道加油站以前是什么地方吗?” 况非凡觉得现在玩这种猜谜游戏并不是时候,便白了他一眼。 风天只好自问自答:“加油站就是当年那片宅院的其中一处,而且和幽魂关系相当大。” 况非凡一惊,不由自主道:“难道就是那时候着火的地方?” 风天强忍住没说出“宾果,加十分”这类话,只是点头嗯了一声。 “有没有第二?”况非凡追问了一句,单凭地点,证据有些不充足。 风天稍稍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第二有些薄弱,而且我还没来得及查证,但我相信肯定有关。” 况非凡瞪着他:“麻烦你就别卖关子了。” 风天以问代答道:“你知道当年那座宅子的主人姓什么吗?” 况非凡愣了一下,随即惊讶地盯着他反问道:“你别告诉我,那家人姓罗……” 第一百九十七章 做个了结 况非凡不相信地摇摇头:“你不是说,那户人家都死了吗?” 他看着风天,这种事除非有确实的根据,不然只凭小道消息和猜测,那只能算是瞎编,以前破案件时,往往这种编出来的情节,很容易将案子引入歧途,所以身为法证,绝不能因为一点风闻的事情捕风捉影。 同样,他现在也不太相信风天所说的,他并不太相信巧合。 风天看出他的不信任,若有所思地看向老道长。 沉默了片刻,老道长忽然开口道:“当年的事情有很多并不足为外人道,不过,小风的猜测我相信很有可能,原因无他,我曾经见过师傅在一天夜里接待了一个奇怪的女子,而当时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个女子怀中抱着一个襁褓,后来我曾回忆过,那个女子很像是罗家一个佣人,大约是和师傅去他家时见过。而当时我偷听到师傅和她说起的一些事,虽然那时候自己并没有在意,但后来罗家人相继出事后再回想起时,突然明白了,那位与仆人一起徇情的大小姐,曾生下一个孩子,而女佣抱着孩子来找师傅时,正是罗家开始遭到报复的时候,那女佣曾求师傅救救怀中孩子,言语中暗示出那孩子与大小姐有关,想来极有可能是那大小姐生下孩子后交给了这位女拥抚养。” 想不到这里面还有如此狗血的一段故事,况非凡心中不由得感叹了一下,不过,看来这故事的结局似乎有些差强人意。 他看着老道长,忍不住问道:“这么说,最终,罗家人还是没能逃出被报复的命运?而且,是否真能确定罗晶晶就是罗家的后人么?” 风天这时候忽然插嘴反问了他一句:“还记得你身上那印记吗?” 况非凡一愣,不由得疑惑地看向风天。 而当风天提到印记时,就连老道长的脸上也闪过一丝愕然的神情,不由自主睁大眼睛看了一眼风天,又看了看况非凡。 风天冲老道长点了点头:“没错,况非凡身上也同样出现了‘锁魂印’,和当年罗家上下身上出现的印记属于同一类。” 老道长双眉微皱,冲况非凡道:“不知可方便让我看一眼吗?” 这时候况非凡已经明白了,显然当年罗家在遭到报复时,身上也出现了“锁魂印”,这也就明了了,为什么就算离家逃走也免不了一死,不用问,他们的“锁魂印”就是幽魂给加上的。 但罗晶晶身上也会同样出现“锁魂印”吗?按她的年纪绝不可能是当年那个孩子,只能说,如果那孩子没死的话,他的后代可能会是罗晶晶,难道“锁魂印”竟然还会延续到下一代? 这个念头一生,况非凡心里不由得一沉,这岂不是说明,自己如果想传宗接代的话,很可能会带给下一代危险? 老道长不知道短时间内况非凡竟然都想到了他下一代,看他脸上yīn晴不定,还以为他不愿意给别人看身上的“锁魂印”,不禁看向风天。 风天也没明白况非凡在想什么,不过他早就想告诉况非凡关于“锁魂印”也曾出现在罗家的事,只是这时候突然说出来,他心里还真有些担心况非凡会胡思乱想。 一时瞎想了半天的况非凡,忽然感到屋内沉默了下来,一时间的安静让他把自己拉回到现实,这才发现老道长和风天正都看向自己。 他莫名地耸了下肩,一边掀衣服一边问道:“可现在没办法知道罗晶晶身上有没有印记,不知道医院太平间有没有验尸记录。” 老道长看到他背后那个手印,不由得一皱眉,显然他身上的印记比当年罗家的要严重,想不到中了“锁魂印”的况非凡居然能活到现在也没什么事。 风天听他一问,知道他没什么事,一撇嘴,道:“开玩笑,用得着那玩意?你昨天睡觉时,我可是上网仔细寻找了一下罗晶晶写的文章,终于被我找到了一篇关于胎记和纹身的文章,其中曾提到作者身上有一块胎记,形状像一团火焰,我相信那就是‘锁魂印’。” 况非凡注意到老道长已经“欣赏”完他背后的那个手印,便整理好衣服,重新坐下,他看出老道长有问题想问自己,但眼下还不是讨论他的时候,关于罗晶晶他还有一肚子问题想问出来呢。 至于,关于她是如何死的,就是一大疑点。 而对于这个问题,风天的解释是,罗晶晶是死于一场车祸幻觉,在她的眼中,她以为自己被一辆疾驰的车撞个正着,所以才会出现录像中见到的那个场面。 同样,加油站看到的那一幕,正是因为罗晶晶不断希望幽灵车出现,才有了纸扎车出现加油的事情发生,其实,那都是按照罗晶晶想像中的场景幻化出来的,就如同依照剧本演出来的一场戏差不多。 但整件事却是罗晶晶按照别人的剧本一步步走向死亡,先是被影响而认为有幽灵车,提起她的兴趣后,又在加油站出现她认为的事情,以至于她追出去后,再让她成为一场看不见的车祸中的受害人,而正因为如此,不甘心的她会在太平间出现诈尸现象。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指向当年那被镇下的幽魂。 虽然这时已经确定幕后的凶手是谁,但一想到这么多年居然都没能化解,就算再迟钝的人也能感觉出这件事得有多棘手。 况非凡皱皱眉:“现在罗晶晶已经不在了,是不是就是说,罗家已经再无后人,难道这样那幽魂都没办法平息下来?” 老道长摇头轻叹道:“不是如此简单的事情,这么多年,师傅和我一直不断努力,但感觉到的,仍然是滔天的怨恨,显然,我失败了。” 风天看到老道长神情黯然,不禁劝道:“其实,这些年来,镇上一直平安无事,这未尝不是您的功劳。” 这种劝尉的话对老道长用处并不大,他只是苦笑了一下,事实上,现在讨论这些用处并不大,既然已经这样了,剩下的只有想办法解决。 “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况非凡直截了当地问道:“有没有办法把幽魂解决掉?” 老道长没说话。 风天起身走到老道长身边,道:“当年,您师傅和您没能解决,不管是因为什么,都不需要再想,如今您和我,再加上况非凡,我们三人一起将这件事了结掉吧。”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一查究竟 做个了结,这话说着容易,但真要做起来,却和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样。 首先,况非凡这时候才知道,没有人真正了解那间没有门窗的屋子里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据老道长讲,那是当年他师傅安排兴建起来的,而那时他的年纪并不大,对镇魂的仪式根本不了解,而后面他学习各种玄法道术时,发现自己所学的内容中并没有和面前这种镇魂方式相同甚至是相似的。 这些年来,他有时看着那间屋也会心生疑惑,但一直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所以他也就没有去深究这其中的详细情形。 不过,记忆中,当年盖这间屋是以镇魂仪式为中心,在四面依次建起墙壁,然后上面封顶而成。 不留门窗,显然就是为了不让人进入其中,但现在看来,如果真想进入屋内一看究竟的话,并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从屋顶下去就可以。 这方法是风天和况非凡一起想出来的,看到那屋顶上的瓦片,他俩不由自主抓着下巴笑起来,禁不住开始讨论起当初看的各种武侠小说,其中情节不乏描写夜探宅院,穿着夜行衣的侠客或者小偷,经常会蹿到屋顶上,一片片揭开瓦,弄出一个洞钻到屋内,这招如果记得没错的话,应该叫“天鹅下蛋”。 但他们想的办法却遭到老道长的否决,因为不知道里面具体情形,有没有危险谁也说不好,贸贸然下到里面,会不会危害到生命又或者会不会对镇压幽魂有影响,这都是未知的。 虽然老道长担心的有道理,但不想办法弄清楚屋内的情形,便无法了解当年镇压幽魂到底是使用了哪种方法。 况非凡隔着老远围着那屋子转了两圈,又踮着脚看了看屋顶,忽然道:“你说镇上交通大队里,有没有便携摄像头一类的玩意儿呢?” 风天听他这么一说,不禁犹豫了,按况非凡的想法,不管人家有没有,都必须惊动他们,他的初衷可是并不希望太多人参与到这件事当中。 可是,事情的发展很快便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就在这时,一个道士快步走进后院,告诉老道长,外面有人想要见他,还有想问问这道观中是不是有风天先生和况非凡先生逗留。 风天随口冒出一句:“来者何人?” 那道士一愣,风天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闭上嘴巴闪到一边。 老道长同样询问了一遍,道士回答:“他叫纪平。” 况非凡看了风天一眼,两人随即露出苦笑,看来纪jǐng官极可能并没有完全接受风天之前对他们讲的。 果不其然,当纪平来到后院见到老道长以及风天和况非凡时,抛出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对风天那时的解释表示怀疑。 风天双手一摊:“这个问题一会儿再说,你来不是只为了质问我吧?” 纪平“哼”了一声,随即又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副yù言又止的神情,看着好像身患难言之隐的样子。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其实,我送完汪海他们并没有回队,而是去了之前看到的那家办白事的小区里,想再看看那辆纸扎车,结果到了之后正好看到那家人来车往火葬场去,于是我也开车跟了上去。” 况非凡扬了扬眉毛:“你跟着一起去火葬场?干什么?怕诈尸?” 纪平摇摇头:“当然不是,我是想看着那辆纸扎车被烧掉,不然总觉得不放心。” 况非凡点点头:“哦,那烧没烧?” 纪平皱着眉,好像不太相信自己似的说道:“大概……烧了。” “但是……”况非凡接了一句。 纪平苦笑了一下:“我没真正看见,总觉得当时好像有一阵jīng神恍惚了一下,其他的花蓝花圈以及纸扎人什么的都可以肯定他们家烧了,就是那辆车,看着在旁边放着,一转眼便不见了,不过当时烧得东西也多,我离着又不算近,所以不太肯定。” 况非凡摇摇头:“看来你是觉得有可能那车不仅没被烧,而且还不见了。” 纪平盯着他和风天,好像希望他们能帮他肯定一下。 风天也不禁有些奇怪:“难道这事还没完?” 况非凡看风天若有所思的样子,干脆将纪平拉到一边,问道:“你们队里有没有那种小个的针孔摄像头一类的,可以伸到屋里查看的那种。” 纪平jǐng觉地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况非凡言简意赅地指着那间怪屋道:“看到没,那里面关着一个鬼,我要用摄像头检查一下里面的情况。” 纪平开始听他这么说,还以为是开玩笑,但看到他一脸严肃的样子,不禁一愣:“你说真的?” “废话,这会儿谁有心情开玩笑。”况非凡没好气地说道。 纪平拉着脸想了一会儿,道:“队里没那玩意儿,不过我倒是有地方能弄来,你什么时候要?” “当然是越快越好,早查完早想办法解决。”况非凡急不可耐地说道。 纪平无可奈何地耸了下肩:“好吧,我现在去,一两个小时后回来。” 他走后,况非凡忍不住问风天:“那纸扎车的事,你怎么看?” 风天摇摇头:“毫无头绪,想不出来,不过我倒不太担心,再怎么变化,它也是辆纸车,不会撞死人的。” 况非凡心念数转,忽然道:“如果它只是出现吓人呢?” “呃……”风天不得不承认,这种情况有可能会出现,而且如果让人碰上了,也是件麻烦事。 由于纪平的出现,况非凡一直没注意老道长的情况,这时发现他并不在院内,便问风天他的去向。 “老道长去查当年的笔记去了。”风天告诉他。 况非凡有种感觉,就算查大概也不会查出什么内情来,看着那间屋,他心情愈发显得沉重起来,隐约间,他感到当年镇压幽魂极有可能其中有不为人知的情况发生。 老道长的屋门关上,显然不想让他们打扰,两人干脆坐在院子里,背靠着一棵树,盯着不远处那间屋子,各怀心事地胡思乱想着。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俩忽然听到一阵物体摩擦地面发出的声响,回头一看,就见老道长正从屋内拖出一个木头箱子,看那箱子的样式应该有些年头了。 两人忙过去帮忙,况非凡不由自主脱口冒出一句疑问:“不会吧,这里面都是当年的笔记?” 老道长摇摇头:“笔记已经看完了,没有什么详细的记录,这箱子是当年师傅用的一些法器,我找出来看看有什么现在可以用的。” 况非凡还没见过真正的法器,不过没等他和风天满足一下刚生出来的好奇心,纪平背着个包走了进来。 这让他们暂时放弃了查看箱子里的东西,转而准备先向那奇怪的屋子下手。 第一百九十九章 阵 纪平果然有些手段,他从手中拎着包里掏出针孔式摄像头以及监控器,这种电子仪器严格说属于管制类,但看他那样子,肯定是从非官方途径拿到的。 老道长显然并不会用这种电子产品,经年累月宅在后院厢房里,现在他能保持没有和社会脱节已经是很厉害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真见到一个又会上网又会玩网游的道长,恐怕大多数人还真得掂量掂量他那道士的身份到底是真是假。 纪平、况非凡和风天三人争论了半天,终于还是况非凡仗着自己电子鉴定员的身份,一举取得上房使用针孔摄像头的权利。 但当他们靠近那间封闭的房屋时,不由自主的,三人都觉得全身有种不对劲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影响着他们的情绪,一阵阵不安与紧张袭上心头。 纪平忽然想起了什么,拉着其余两人出了道观,之前他在外面找到了一架木头梯子,现在正好连同他俩一起将梯子扛进道观。 将梯子架到那间房坡顶处,况非凡顺着梯子爬了上去,有了这架梯子正好解决了他一个大问题,原本他就并不打算上房顶,这会儿正好就站在梯子上,就近揭开一块瓦片。 况非凡取下几块房瓦后,一个并不太大的窟窿出现在屋顶上,而就在这时,还不等况非凡将针孔摄像头放进窟窿里面,一团寒气自那窟窿中冒了出来,刹那间,况非凡有种异样的感觉。 并不是那团寒气的原因,站在梯子上的他,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屋子里似乎充斥着无尽的怨恨,而这种莫名的怨恨情绪正顺着那窟窿向外散发,有如被感染了一般,况非凡发现那怨念正如汹涌的波涛般扑入心中。 况非凡不由得全身一震,突如其来的情绪变化令他险些从梯子上面摔下去,他实在无法形容这种充满了怨念的恨意,就好像原本聚集在屋内的情绪正好借由他揭开的那个窟窿宣泄出来,那种强烈的感觉仿佛有形一般,在他身体周围波动。 这时,梯子下面的风天和纪平注意到况非凡异样的举动,不免担心地提高声音问道:“你怎么了?没事吧?是不是看到什么?” 况非凡稳了稳心神,虽然那冲涌而出的怨念如此真实强烈,但还不至于对他造成什么实质xìng的伤害。 冲下面摆了摆手,况非凡将手中的摄像头塞进了窟窿中,另一端已然接上了延长线,接收器就在纪平手中,他对着纪平竖起大拇指表示搞定,然后迅速顺着梯子回到了地面。 而这会儿纪平正调整着手中接收器屏幕上出现的画面角度,三人的脑袋凑到一起,六只眼睛紧紧盯着接收器上不大的屏幕。 一开始,画面里一片漆黑,屋子里并没有灯,而从那个窟窿透入的光线实在太有限,纪平打开了摄像头上镜头周围的LED灯。 总算借着那青白sè的光线,屋子里的影像影影绰绰呈现在屏幕上,但令人失望的是,根本没有什么值得一看的东西,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纪平继续往里放着手中的延长线,让摄像头尽量向下垂靠近地面位置,终于,摄像头中出现了物体。 一开始看得不太清楚,几个人不禁瞪大眼睛,拼命想看清楚,而当摄像头越来越向下靠近,而镜头中的影像也随着越来越清晰时,三个人都不约而同倒吸了口凉气,眼神中满是不相信自己看到的。 画面中,他们分明看到在房屋内地面正zhōng yāng的位置,赫然出现一口井,但却是一口几乎被填满了泥土的井,而当摄像头继续向下,视线中,井的四周灰sè水泥地面上,写满了黑sè的符文。 更为诡异的是,与道家经常使用到的八卦不同,写下黑sè符文的方式是按九个不同位置向外辐shè,有长有短,每一串符文尽头摆放着一个青sè的小圆碟,初看上去很像是饭馆的那种醋碟,但随即他们便意识到,那小碟子的材质很像的铜制的。 纪平小心地cāo作着摄像头接近其中一个小圆碟,立时看到画面内出现的小碟里似乎有一层凝固的油脂。 再拉远了摄像头,他们发现,除了这些,屋内再没有其他的东西。 也就是说,整间屋内除了一口被填满了土的井以及九个圆形铜碟子,什么都没有,难道所谓的镇魂就靠这九个碟子? 纪平忍不住脱口而出问道:“这都是什么玩意儿?” 其实就连风天也不清楚这是什么,阵法?玄术?总之他没见过。 况非凡转头看向厢房内还在翻书的老道长,冲其余两人递上一个询问的眼神。 风天点了一下头,迈步走向老道长。 当他向老道长描述了在镜头内见到的情形后,老道长脸sè大变,像是得知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似的,只见他一挺身站了起来,飞快地冲到况非凡和纪平面前。 看到他的异样,况非凡忙伸手扶住老道长,立时发现他全身正微微颤抖,让开位置,他示意老道长看接收器上的屏幕,而纪平则cāo纵着摄像头,向他展示那井以及符文和碟子。 再三确认了画面中的影像,老道长脸上不由得出现惊恐的神情,无法控制着倒退了好几步,若不是况非凡和风天两人扶稳了他,恐怕老道长就得坐在地上。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老道长哆嗦着喃喃重复道,显然他不愿相信自己看到的。 风天和况非凡对视一眼,几乎是架起老道长回到厢房,扶着他坐到椅子上,倒了杯茶强迫着让他喝下去。 半晌,老道长终于慢慢平稳了下来,他抬眼看着况非凡和风天,长长叹了口气,但神情依然满是不解。 “您了还好吧。”风天从未见过老道长如此失态,不禁担心地问道。 老道长摇了摇头,颇为茫然地说道:“不知道,我不知道……” 况非凡忍不住直接问道:“道长,是不是那屋内的东西您认识?是不是什么阵法一类的?” 老道长沉默良久,点了点头:“是的,那是一个阵,但我想不到会出现在那屋里。” 况非凡疑惑地问道:“那是不是当年您师傅布下的阵?为了镇幽魂用的?” 风天这时似乎有些明白,不禁问道:“老道长,那阵叫什么?” 又是一阵沉默,好一会儿,老道长深深吸了口气,一字一句道:“九转抑魂阵。” 第二百章 杀人的邪阵 九转抑魂阵,初听到这个名字,况非凡一下子联想到了评书里经常写到的什么“八门金锁阵”、“十面埋伏阵”之类的故事情节。 不过,显然这个阵与那些全无一点关系,屋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老道长的身上。 只是这会儿老道长几乎无视所有人的存在,他整个人看上去已经完全陷入了沉思当中,正努力从自己的大脑中寻找答案。 风天和况非凡还好些,纪平则越来越开始不耐烦起来,几次想开口,但都被其他两人的眼神压了下去。 终于,他再也忍不住,小声说道:“干脆我们进那屋子里面仔细看一下,反正从屋顶上下去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其实他这个提议况非凡也曾想过,只是没提出来而已,现在被纪平抢先说出口,他也不由自主看向风天,想看看风天有没有其他意见。 不等风天发表意见,一直没说话的老道长突然开口道:“不行,千万不能进那间屋里。” 冷不丁听到他的声音响起,反令屋里的几个人吓了一跳,再看向老道长,发现他似乎已经从回忆里返回到现实当中来了,只不过脸上的神情看着并不太好,而且jīng神状态也显得有些萎靡。 “为什么?”纪平问道。 老道长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一样,依次看了看几个人,这才道:“因为看起来,我们都得死。” 这没头没尾的话反而把大家说愣了。 没等众人追问,老道长继续说道:“这个九转抑魂阵其实并不属于道家的阵法,甚至可以说,这个阵算是一种邪术,因为它的作用表面上看来似乎是镇魂,但据说其用处却是为了移魂。” 纪平浮躁的心情导致了他这时忍不住插了一句:“移魂?什么叫移魂?” “很简单,就是把一个人的魂魄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只不过这个阵的作用是,将阵中所镇住的魂魄转移到特定的人身上。”老道长这时已经渐渐恢复了理智,脸sè也开始恢复正常。 但他的描述还是让屋里的人听得一惊,事实上,主要还是他所说的这个阵的用法,听上去实在有些虚幻。 况非凡有些不相信地问道:“道长的意思,那屋中所设的阵法其实是为了让镇压着的幽魂转移到别人身上?到谁身上?怎么转?为什么会这样?” 这一连串发问让老道长不禁苦笑了一下,沉了沉,他一一解答道:“看上去是这样,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当年师傅明明说是那屋内镇压着作怪的幽魂,我一直谨尊他老人家的嘱托,逢特定的rì子都会开坛办法事,以期化解幽魂怨气,万也想不到,那屋内竟然会是这个阵,难道师傅他……” 一提到师傅,老道长再也说不下去了,虽然他没有继续往下说,但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听到那九转抑魂阵的用法,不用说也知道,当年老道长的师傅说的并不是实话,所谓的镇压幽魂似乎只是一个幌子,只是,难道他真正的用意竟然是让屋内阵中的幽魂转移到别人身上? 一时间,诸多疑问依然萦绕在所有人心头,而且似乎越来越多,反而一下子不知道该问哪个。 相互看了看,况非凡先开口问道:“对了,老道长您刚才不让我们进入到那屋里,我想知道,那里是不是有什么危险?另外,您刚才说我们都得死?这……是什么意思?” 只听老道长长叹了一口气,沉声道:“九转抑魂,为什么说它是邪术,原因就在那个九转上,移魂的条件就是需要九个人的命,以这个九个人的魂魄为媒介,阵中的魂魄才能转移到特定人身上。” 果然听着挺邪门。 一旁的风天皱着眉,喃喃自语了半天,忽然提高声音道:“不会吧,九个人,也就是说从罗晶晶开始,这个阵已经起作用了?” 老道长似乎早就想到了,听到风天的话,他只是点了点头:“不仅是罗晶晶,其后牵扯进来的所有人都算在内。” 纪平忍不住问道:“我也在里面?” 风天脸sè有些yīn沉,显然心情这时极为不爽,他没好气地道:“当然,咱算一下就知道了,罗晶晶,老侯,汪海,张小姐,赵洪成,我,你,况非凡,还有老道长,正好九个人,问题是,最终阵里的幽魂会移到谁身上。” 老道长这时样子似乎还很正常,好像已经看开了整件事对他的影响,接着风天的话,他说道:“转移的目标就在这九个人当中,至于是谁,应该和阵中咒文有关,只不过所有关于这个阵的东西我都只是听说的,对于如何cāo作这个阵我并不了解。” 况非凡若有所思地说道:“如果说那阵中所镇压的幽魂是当年那个仆人和那位小姐,难道现在阵法启动,最终的目标就是让他们转移到别人身上?” 老道长点了点头:“似乎只有这种可能。” 况非凡一脸疑惑地轻轻摇摇头:“问题是,为什么,而且这其中最早出事的是罗晶晶,按说她可是罗家的人,而且还可能是那小姐孩子的后代,难道为了移魂连血脉都不管了?” 这个问题似乎并没有人能解答出来,老道长之前所查的记录当中也没有任何与之有关的内容。 倒是风天忽然说道:“除非,我们猜错了,罗晶晶不是罗家的后人。” 几个人一愣,况非凡心中一动,脑海中模模糊糊想到了一件事,他转头对纪平道:“对了,上次你在加油站做了笔录在吗?” “干什么?”纪平反问了一句。 况非凡挥挥手:“在不在也无所谓,你还记得内容吗?加油站除了罗晶晶是姓罗外,还有没有姓罗的?” 纪平想了想,摇了摇头:“好像没了。” 况非凡不禁失望地哦了一声,随即又不甘心地继续问道:“那加油站的负责人姓什么?” 纪平回忆了一下:“应该姓陆吧,怎么了?你觉得他和这事有什么关系?” 况非凡点了点头:“可能吧,之前曾有那么一闪念,现在越来越觉得有蹊跷,你没忘吧,加油站在出事后关门关得那么急,如果按其他人说的,加油站应该没有人知道罗晶晶在那里工作的目的,而唯一知道的赵洪成当晚也昏迷了,可是他们出事后,负责人就把加油站关了,是不是有些可疑?” 如果是平时,纪平肯定对这种说法表示怀疑,疑点证据不充分,但现在这种情况下,他抛弃了证据不足的想法,而是顺着况非凡的思路继续思考下去,不由自主点了点头。 “你的意思是,这个陆经理根本就知道罗晶晶的事情,而且还顺其自然让她在加油站呆着,也就是说,他有可能了解这其中的事情。” 况非凡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纪平一咬牙:“好,我现在再找他,当面直接问清楚。” 况非凡摆摆手,示意他先别急着去,他转头又问老道长:“关于这个阵,是不是还有什么咱们应该注意的?” 老道长愣了一下,一时没明白他问的是什么意思。 况非凡忙道:“我是说,这个阵到底是准备用什么手段弄死咱几个?” 看着况非凡问问题时一副并不在意的样子,老道长不禁有些动容,没想到况非凡竟然能如此不把生死放心头。事实上,倒不是况非凡不怕死,只是这段时间的经历让他逐渐形成一种越是麻烦在前越努力放松的应对方式,不过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罢了。 “什么手段我也不知道,不过据说每死一人,阵法中那铜碟上就会燃起一团火焰,而那碟中的油脂,其实是尸油。” 况非凡不禁一咧嘴,联想到刚才看到的监控器里的情形,他不由得全身一阵发毛,其他人也不由自主缩了缩身子,一副不自在的样子。 纪平有些奇怪:“刚才在监控上好像没看到有火苗一类的啊?按说罗晶晶如果是其中一个的话,她死了不是应该出现一团火苗子?” “据说,阵中燃起的火焰,人的眼睛是看不到的,只有接触上才能感觉到,但如果你碰上的话,哪怕只是轻轻挨一点,无形之火也能将你化为灰烬,从而成为阵中又一团火焰。”不知是不是错觉,老道长说话的声音听上去有些yīn森森的。 纪平不禁打了个激灵,难怪刚才他不让所有人进屋里,如果真有一团看不到的火焰在屋内,万一哪位不小心碰上,岂不是正中了这邪门阵法的杀人机关? “靠,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纪平不禁极为郁闷地脱口而出道。 风天不太确定地问老道长:“有没有什么办法把这个九转抑魂阵破了?” 老道长摇摇头:“不知道,没听说过破阵的方法。” 况非凡迟疑地问道:“看现在的情形,似乎除了罗晶晶以外,咱几个还没遇到什么威胁到生命的事情,难道这阵法的杀人手段属于钝刀子割肉,慢慢来?” 这次,不等老道长回答,风天倒是似乎想到了什么,接着他的后面开口道:“如果猜得没错的话,我想咱现在没事全因为正住医院的老侯和赵洪成,或者说是因为老侯,因为他用符咒破坏了罗晶晶的尸体。” 况非凡不太明白,而老道长却不禁点了点头:“有可能,或许老侯那无心的举动,反而利用了符咒造成阵法反噬,只不过,我相信那并不能破坏阵法启动。” 他的话音未落,风天和况非凡身上的手机几乎一前一后响了起来,以至于两人差不多同时掏出电话,看着各自手机上的来电显,他俩一惊,不约而同对视一眼。 “侯婶。”风天皱着眉,不无担心地道。 “汪海。”况非凡同样目光颇显忧虑地说道。 第二百零一章 分头救人 况非凡和风天忙接通了电话。 两通电话都反映了差不多的事情,老侯和赵洪成失踪了。 如果只是普通离开病房呼吸一下空气的话,他们是不可能打电话过来的。 挂断电话后,风天脸上的表情极不好看。 而旁边的老道长虽然并没有听清楚电话的内容,但也知道了大概意思,不由自主喃喃道:“开始了……” “什么意思?”况非凡不禁问了一句。 “根据传闻中提到的,九转抑魂阵启动后,必须吸收完媒介的魂魄后才会继续攻击下一个目标,而且似乎是以递增的方式进行。”老道长尽量组织语言说道。 况非凡愣了一下,疑惑地看了看老道长。 老道长稍微迟疑片刻,还是说道:“眼下,必须尽力阻止这个阵继续杀人,小风,你们必须找到失踪的人,尽可能地救下他们。” 风天不放心地看了一眼那间屋子。 老道长似乎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神情肃然地道:“放心吧,这里我还能应付,我会尽全力控制此阵散发出的力量。” 风天也知道这时候情形特殊,再没有破阵的好办法之前,只有尽可能设法不再出现有人死掉的情况。 他看了况非凡一眼,又看了看纪平。 “去医院。”他对况非凡说道。 况非凡点点头。 纪平插嘴道:“我和你们一起去。” 况非凡想了一下,摇了摇头:“不,我觉得你还是现在去找到那个加油站负责人比较好,找到他,带到这里来,尽你能力查出来他都知道些什么。” 纪平沉默片刻,点头答应了一声。 况非凡和风天快步向道观大门走去,下意识的,况非凡在走到后院门口处时,回头看了一眼老道长。 风天留意到他的举动,不禁催促了一句:“快走吧,还不知道医院现在什么情况呢。” 坐上风天的车,况非凡依然一副不放心的样子,只是,他并不是担心道观的安危。 风天看着纪平开着他自己的车离开,这才启动车子,驶上大道。 车内出现异样的沉默,好一会儿,风天忽然开口道:“你是不是有什么疑问?” 况非凡并没有立即回应,只是盯着窗外,沉吟片刻,他才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说呢?” 风天一皱眉:“什么意思?” 况非凡忽然摆了摆手,道:“没什么,只是有些心烦。” 风天深吸了一口气,还是问出心中的疑问:“你刚才在院门口时,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对劲,老实说,你是不是怀疑老道长有问题?” 况非凡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你觉得呢?” 风天脸sè一沉,用力摇了摇头:“不会,我认识他的时间很长,不管这事其中有多少隐情,我相信都和老道长无关,就算是被骗,也是他被他的师傅骗了。” 不得不承认,况非凡的确对老道长生出几分疑心,不过这种怀疑感觉比证据多,不管是不是自己多疑,他都不想在这个时候只因为感觉而和风天发生矛盾。 于是,他不置可否地耸了一下肩,用无所谓的语气道:“真相需要慢慢查,眼下还是研究怎么把人救出来的好。” 风天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他开着车径直驶入医院地下停车场,上面的停车场早就没有位置了。 他俩乘电梯先来到医院大厅,停车场的电梯不通住院部,所以必须在大厅转乘其他电梯。 况非凡想了想,对风天道:“我们兵分两路吧,你去找老侯的下落,我去找汪海,不管如何,先让汪海他们离开医院,我再去找赵洪成。” 风天考虑了一会儿,也觉得这样效率能快一些,只是分开的话,对于况非凡来说,危险系数显然会提升不少。 这个况非凡早考虑到了,不过他并不想总躲在别人后面,有时该搏的时候必须搏,而现在正需要这样。 如果老侯和赵洪成还呆在重症病房的话,其实找他们还是很容易的,可惜,因为病情好转,他们已经各自转入普通病房,而由于住院病人相对较多,所以他们所住的病房相隔可并不算近,而且还不在一层楼上。 况非凡从电梯上下来,而风天则继续往上。 出了电梯,赵洪成的病房在走廊尽头,不过正如汪海说的,他不在病房中,所以况非凡一下电梯便在走廊椅子上看到了汪海。 看到况非凡出现,汪海从椅子上站起身迎向他。 之前电话中并没有细说,因此况非凡看到汪海后便直接问道:“怎么好端端的,赵洪成会失踪?” “他去厕所,很平常,但半天没回来,而且厕所也没有他,就这么不见了,我差不多找了一圈。”汪海无奈地说道。 况非凡问了一下时间,这才发现,赵洪成失踪的时间正是他们将那间屋的房顶破开个洞后不久。 由于一时半会儿无法向汪海解释清楚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况非凡只好先让汪海离开医院,路上不要多耽搁,接上他女友后直接去道观里。 汪海本还想留下一起寻找赵洪成,但被况非凡否决了,有些时候人多并没有太大用处,而且汪海不仅要顾着自己的安危,还有他的女友。 况非凡的话很有道理,汪海也不再多说什么,迅速离开了医院。 同汪海找人的方法不一样,况非凡第一件事便是去了医院的保安室,相对普通人,他身上揣着的证件能让他在大多数时候得到一些便宜。 只是找了半天监控中录下的内容,唯一的发现就是,赵洪成从厕所出来后便进了楼梯间,而楼梯间却并没有安装监控摄像头,因此,没办法确切了解到赵洪成的去向,不过可以肯定一点,就是自从他进了楼梯间后,就再也没有在医院走廊中出现。 而同样,在监控录像中,况非凡还找到了老侯的身影,也是从病房中出来,然后走进了楼梯间,之后再也没有自录像中找到他。 况非凡迅速将这一发现短信通知给风天,接着,他便根据监控录像中显示的,来到赵洪成进入的那个楼梯间门前。 当没有头绪时,就按照受害人行进的路线走一遍。这是破案的方法之一。 只不过,很快况非凡便意识到,自己似乎也陷入了麻烦当中。 其实整间医院并不只有这一处楼梯,但只有他现在进入的这处楼梯内相对比较狭窄,而且安装在楼梯间的声控灯似乎并不灵敏,或者已经坏掉了,况非凡进入门后,不管是拍手还是跺脚,都没能让墙壁上的照明灯亮起来。 昏暗的楼梯间内,顺着楼梯井无论是往上看还是朝下瞧,都是黑乎乎一片。 况非凡不得不从裤子后面的口袋里掏出个强光手电,心里不禁暗自庆幸了一下,只是不知道是电力问题还是心理作用,手电shè出的光线有种异样的惨淡感觉。 而自从身后楼梯间的弹簧门关上后,他便觉得好像到了另一个世界似的,同医院走廊中那种安静不同,这里却是一种死一般的寂静,可如果仔细倾听的话,空气中依然回荡着各种各样的声音,似有还无,一声一声此起彼伏,有像牙齿磨动的声音,也有像惨叫声、尖笑声,以及急促粗重的喘息声。 有时越不想注意,却越能吸引全部注意力,而手电光在墙壁上晃动造成的光影效果,更给视线中看到的平添了几分诡异,这使得况非凡心中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甚至有种准备抽身离开的想法。 本来他进来就只是为了跟着赵洪成的脚步,借此检查一下是否有什么值得注意的线索,这只能算得上不是办法的办法,进来之前,他也没期望着能发现什么,唯一想到过的,就是不知能不能在楼梯间里遇到什么人,比如偷偷吸烟的病人,或许可以询问出一些情况。 但现在看来,这根本不太可能,这处楼梯恐怕除了他不会再有人出现,毕竟楼梯不只是这一处,而既然有的选,谁也不会特意爬一处没灯的楼梯。 这时候,况非凡已经准备转过身拉门出去,回到医院走廊当中,但就在一回身的刹那间,手电光划过通向上面的楼梯,而他似乎看到光线在一道黑影上面掠过。 一个人影。 况非凡随即又用手电照了过去,果然,正看到一个人影从楼梯护栏上缩回上半身,虽然只是一晃而过,但他还是看到,那人影的脸部,即便不能百分百肯定,至少他认为那人就是赵洪成。 只不过看赵洪成的样子以及举动,很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似的,况非凡注意到了充满惊恐的神情。 “赵洪成?”况非凡试着喊了一声。 上面并没有人回答,但他听到了“蹬蹬蹬”爬楼梯的声音,很急促,像是正往楼上跑。 虽然有些无奈,但况非凡依然举着手电跟着往上爬起来,他有意加快速度,希望能赶上赵洪成。 或许是赵洪成大病初愈的原因,体力不如况非凡强,虽然两人开始相隔了约有一层楼梯,但在况非凡几乎是两三阶台阶一迈的速度下,很快便缩短了他俩之间的距离。 差不多可以看到前面的人影,况非凡虽然不至于气喘连连,但呼吸也有些急促,他边继续跑边抬起手电照向前方,从背影上看,那人高矮胖瘦和赵洪成差不多一样。 看来已经可以肯定那就是赵洪成,况非凡不由得提高声音喊道:“赵洪成,你给我站住,我是况非凡,之前来看过你,还记不记得,你倒是给我站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提到自己名字的原因,前面的赵洪成身子明显窒了窒,下意识一扭头,而在手电光的照shè下,况非凡这回终于看清了他的脸,他不由自主大惊失sè。 第二百零二章 跃入黑夜的身影 在手电光的照shè下,出现在况非凡视线中的,是一张毫无血sè、几乎已不chéng rén样的脸庞,不久前,虽然还在生病当中,但赵洪成至少不会像现在这副模样,颧骨突起,双颊下陷,俨然已如骷髅般只剩下副皮包骨,凹陷下去的一对黑sè眼窝中,看不到黑眼球,只是两只惨白的眼珠,似乎在不停转动,鼻子也已经消失不见,看上去像是因为腐烂而形成黑洞,同样,嘴唇也腐烂得没剩下多少,只能看到糜烂的牙龈和沾着血丝的牙齿。 但就是这样一张脸,却依然能显露出惊恐的神情,面对着况非凡,就仿佛正在盯着可怕的魔鬼一般,似乎对他自己变成这副恐怖的样子毫无觉察似的。 大约是他的身体也发生了变化,身上的病号服现在看上去肥大得像布口袋一般,套在他身上,以至于他回身往楼上跑时衣服飘荡起来,看着他就像是飘浮着似的。 况非凡乍看到这副样子,禁不住吓得全身一颤,不由自主停下脚步,而赵洪成在惊恐地看了他一眼后,却还继续往上接着爬,速度之快的确超出常人,不一会儿便消失在手电光能够照shè的范围之内。 虽然只是看了一眼,但那张脸似乎还依然浮现在况非凡面前,他勉强握住手电筒,尽力没有脱手掉落到地上,可微微抖动的手电光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生出的惊恐,而四周的的黑暗更是令这种恐惧感逐渐放大,如同无数小虫子在慢慢蚕食体内的勇气。 有那么一瞬间,况非凡甚至生出掉头落跑的念头,细小的汗珠正从他额头鼻尖以及手心上冒出来。 不过况非凡只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腿也继续跟了上去,他必须确定赵洪成现在到底是活人还是已经出事了,他只是有那么一种感觉,别看刚才见到了那样一张脸,但赵洪成并没有死。 接下来,况非凡发现事情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料,之前似乎还能跟得上前面赵洪成的速度,但现在却发现,无论他怎么加快速度往上爬,手电光却再无法照到他的身影,只是不断响起的脚步声,显示出前面的人仍然没有停下脚步。 黑暗的楼道很容易让人生出压抑感,飘忽的手电光并没有让他多出安全感,反而让他觉得自己正向着象征着死亡的黄泉路前进。 况非凡很想赶上前面的赵洪成,但内心中却又有一丝害怕,生怕手电光所照出的地方,突然看到那旷荡的病号服以及那鬼魅一般的脸。 就这样,当他追赶着的脚步转过面前一段楼梯后,突然发现前面居然没路了,在他眼前出现一道关着的铁门。 况非凡愣了一下,随即他意识到原来已经到了顶楼,而这道铁门应该是通往楼顶的,他用手电照了一下,发现铁门上的插销已经被人拉开,而原本挂在上面的铁锁头,竟然被扯断了扔到地上。 这个发现让况非凡忍不住吃了一惊,那大号铁锁头如果没有合适工具的话,想弄开相当困难,更不用说还是直接被拉断,而看样子还是刚断掉的,也就是说,拉断锁头的就是前面的赵洪成。 况非凡不禁深吸了一口气,伸手试探xìng地推了一下铁门,正如想像中的,铁门很容易便被推开了一道缝,顿时,一道冷风顺着缝隙吹到身上,他下意识哆嗦了一下。 但这时况非凡能感觉出,那吹进来的应该是自然风,他咬了咬牙,推开门冲了出去。 面前一个人影也没有看到,不知从什么地方散发出的灯光隐约照亮周围,但也只是局部一些地方,况非凡四处张望,很快,他看到在目光所及之处,一侧楼顶护栏边,有个人影正举着双手在空中乱挥乱舞,手舞足蹈好像正搞什么邪恶仪式似的。 但随即他便意识自己猜错了,那人影只是在毫无意义的晃动着手,看上去就像是正和什么搏斗一般,只是他的对象却只是一团空气。 况非凡顿了一下,举着手电小心翼翼向人影靠过去,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他能够看到那还不知疲倦的人影正是赵洪成,而不chéng rén样的脸上,露出来的牙齿大张着,好像在狂呼乱叫,但况非凡并没有听到一点声音从他嘴里发出。 虽然无声,但从他的样子上,况非凡依然能感受到那是充满绝望的叫声,而他那无法用言语形容出的各种举动,在况非凡看来,就是正和他看不到的东西争斗。 就在况非凡眼看着就要接近赵洪成时,形势陡然一变,只见赵洪成突然停住身形,一扭头看向况非凡。 这举动让况非凡下意识停下了脚步,随即,他便眼看着赵洪成转身跃过护栏,身子一下子便消失在夜sè当中,隐约能看到,那宽大的病号服就像一只巨大的蝙蝠似的,飞舞在空中,但眨眼间便失去了踪影。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况非凡根本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赵洪成已然跃了出去,等他抢步扑过去,也只看到了落下去的一点身影。 况非凡失神地望着下面,良久,忍不住一拳重重砸到了身前护栏上,虽然明知凭自己的速度就算刚才不停顿一下,他也无法拦下赵洪成,但眼看着他出事,心中依然沉甸甸,只觉得嗓子眼像堵上了什么东西似的,就连呼吸也开始无法顺畅。 他不由自主地开始大口大口喘起粗气,一种颓然的感觉袭上心头,他依然保持着趴在护栏上的姿势,眼睛漠然地看着护栏外漆黑的夜sè,目光中,如墨般的夜sè竟然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正吸收吞噬着他的视线,令他无法错开眼神,甚至根本动一下脑袋也不可能。 渐渐的,他的身子开始一点点向护栏外探去,况非凡刚意识到不对劲,心中便忽然生出一种万念俱灰的感觉,脑海中似乎有个声音正告诉他,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事情,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的,不如现在干脆做个了结。 这时候的况非凡,两眼的眼神全然没有了往rì的神采,木然的望着夜sè中翻腾的旋涡,半个身子已然探出了护栏,只是潜意识中的一点点神智在阻止着他直接翻过护栏跳下去。 但就在这时,手腕上突然像被火燎了一下似的,一阵剧痛瞬间自手腕传入大脑,也正是这样强烈的痛感让况非凡一下子惊醒过来,大脑刹那间恢复了意识,而重新恢复了思考能力的况非凡,立时发现自己如今的处境,也感觉到了自己还在护栏里面的双脚这会儿也差不多离开了地面,再用一点力就可以翻出护栏。 他慌忙双手一用力,将探出去的身子缩了回来,本能地倒退了几步,跪坐在楼顶地面上,可以说是劫后余生的他,除了连连喘息,再也使不出一点力气。 而正当况非凡惊魂未定地坐在楼顶上时,风天则与他不同,他这时的位置却并没有在医院楼内。 同况非凡自电梯分开后,风天便直奔老侯的病房。 病房内除了老侯的老伴在以外,并无其他人,询问了半天也没问出什么线索,风天当时并没有想到去查监控,这和他的rì常习惯有关。 正准备出病房找其他人询问一下,况非凡的电话便打过来了,这让风天不禁一喜,与况非凡差不多,他也准备进楼梯间去查看一下里面的情况。 但就在风天准备推门进去的时候,走廊一侧正好过来的两个护士,而她俩之间对话中的只言片语吸引了风天的注意力。 “刚才我好像看到老侯过去。”其中一个说道。 “哪个老侯?”另一个问。 “就是看死人那个。” “哎,原来那个是他啊,好像是去上班去吧。” 风天并没有上前询问,只是听到两人对话,他便猜到她们应该是看到老侯正前往教学楼方向,只是,他今天根本不可能上班。 想到这个,他立刻放弃了进楼梯间的念头,一转身奔向电梯,直接下到一楼,快步往教学楼的方向小跑了过去。 他不知道老侯是什么时候过去的,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去教学楼,依他现在的身体情况,太平间那边也不会有事找上他,而且那地方也不是溜弯闲逛的场所。 来到教学楼外,大门已经上锁,他转到通往楼下的电梯口,也没多想便按下电梯按钮。 “叮”一声,电梯门在他面前缓缓打开,白得发青的顶灯将电梯里照得通亮,却让人对着这空荡荡的电梯厢不由自主生出一种孤寂的感觉。 风天不觉笑了一下,想不出自己为什么会突然产生这种情绪。 但当他一走进电梯中时,便发现这感觉不是凭空感叹,而是这电梯中的确有问题,整个电梯空间萦绕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气。 他本想出去,只是不等他迈步离开,电梯门已经关上了,与打开时不同,本来速度应该相当缓慢的金属门,“咣”的一声合上了。 这让风天不禁有些后怕,刚才若是退得快一些,恐怕自己就得被这两扇厚重的电梯门夹上,看关上时那情形,力道相当不小,大概很容易就能把自己夹chéng rén形饼干。 更不可思议的是,他还没有按楼层按钮时,电梯晃动了一下,便开始缓缓向下移动。 风天不禁一凛,神经立时绷紧起来,与此同时,电梯顶上的灯闪了两下便无声地熄灭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风天心中也不由得一惊,但他并没有失去分寸,只是伸手从口袋里掏出那驱鬼喷剂。 可随即他便发现,手中的喷剂似乎并没有用武之地,电梯里并没有任何异样情况,不对劲的是,本来往下降一层应该用不了太长时间,可直到现在,电梯依然还在往下降,看移动的速度以及时间,早应该过了地下一层,可电梯并没有这下来的意思。 这电梯究竟通向什么地方,风天不免有些担心起来。 第二百零三章 我一直在等你 风天静静地站在陷入黑暗里的电梯厢中间位置,而他面前电梯门旁边的楼层按钮面板上,显示楼层的指示灯正不断依次狂闪,虽然现在他并没有拎着那个工具包,但他身上还是装了不少家伙,只是呆在这个金属箱子里,他暂时还不知道该对什么地方下手,后背虽然并没有贴着电梯厢壁,但还是能感到一阵阵发凉,好像不时有一股股的yīn风掠过身后。 虽说他经历过不少这类情形,但一个人闷在黑漆漆的电梯中,难免也有些紧张,风天下意识咽了口唾沫,也就在这时,原本还是匀速下降的电梯突然像失重一般加速向下落去,风天一惊,本能地稳住身体,一伸手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塑料瓶,单手将上面的塞子拨开,向空中撒了出去。 顿时,电梯内响起一声颇为凄厉的女人尖叫,听声音应该是从门口的控制面板中传出来,虽然是女声,但显然是电子合成的。 风天轻轻呼了口气,看来刚才这一下有了效果,不出所料,电梯上下抖动了一下,猛然停了下来,由于停止的有些突然,令风天身形不由得踉跄了一下,差点坐在地上,他急忙后退两步,靠到了电梯后壁上。 蓦然,他感到脖子后面一凉一紧,一双冷若寒冰的手极为突兀地放到了他脖子后面,凭感觉那手接下来就要掐住他的脖子。 风天不敢怠慢,手中还没丢掉的塑料瓶向后一甩,瓶中液体直接洒到了身后那双手上,一股颇有些刺鼻的味道立时弥漫在周围,耳中传入“吱吱”的声音,好像生肉扔到烧热的油锅当中一般,那双冰冷冷的手一下子便消失了。 这时,风天才松了口气,忍不住皱了皱鼻子,那液体的味道的确不太好闻。 “看来最近上火了。”他不禁小声嘀咕了一句。 虽然电梯已经停了下来,但门并没有打开,他还是被关在里面。 风天皱着眉,晃了晃手中小瓶,里面基本上已经没剩下多少,看来这工具的用处已经不大了。 他站直身子,抬腿向电梯门踹了一脚。 本来他这一下并没有什么意义,万没想到,“咚”一声响后,电梯门竟然“叮”一声,缓缓向两侧打开。 朦胧的光线刹那间透过门缝shè了进来,相对电梯内的黑暗,外面的能见度要好许多,远处隐约有亮灯的地方,虽然还不知道门外是什么地方,但可以肯定不会是无尽的黑暗。 门还没有完全打开的时候,风天突然看到门外似乎有个白sè的人影一晃,下意识,他以为那人影是老侯,但这时电梯门打开的缝隙并不能让一个人挤出去,他只能耐下心等着,可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这门开启的时间似乎比正常情况下要慢上许多。 当门缝终于可以容一个人过去时,风天急忙抬腿迈向门外,没想到冲到电梯门口才发现,一道铁栅栏门拦在门外,封死了出去的通道,透过门上的铁栅栏门可以看到,后面是一条幽长的通道,但看样式根本不应该是教学楼原本应有的建筑。 “这是什么鬼地方?”风天情不自禁脱口冒出一句。 以前他可来过老侯工作的地方,却从未见过现在这样的通道。 正准备扒头再仔细看看外面的情况,突然间,一张脸从旁边探出来,紧贴在铁栅栏上,差点就和他来了个面对面的亲密接触。 这下可吓了风天一跳,条件反shè下,他身子向后一缩,倒退了好几步,躲开那铁栅栏门,这才看出来,那是一张已经老得看不出年纪的脸,皱纹一层叠着一层,根本分不出是男的还是女的,脑袋上的头发基本上掉得差不多,只剩下几缕稀疏的头发散落脑后,顶上已经全秃了,塌鼻瘪嘴,看样子嘴里的牙齿也不存在了。 因为是从门旁探出头来,那脸并不是正对着电梯里面的风天,而是歪着头,好像在打量他似的,一双灰sè浑浊的小眼睛眨也不眨地瞪向他,但风天却觉得这双眼睛中隐含着jīng光,仿佛正用眼神告诉他什么一样。 但没等风天有所反应,那张脸突然又缩了回去,风天不禁冲到门边,斜着眼尽量向外张望,却并没看到附近有人出现。 心中正惊讶不已,门后通道内的情形忽然又发生了变化,通道顶端,一盏盏间隔距离差不多的老旧吊灯由远及近相继亮了起来,老旧的灯罩以及里面布满灰尘的灯泡令那灯光并不算多么明亮,不过依然可以将通道内的情形照亮了。 这时风天才发现,门后那条通道一眼无法望到尽头,而通道两侧,一扇扇满是铁锈的大门紧紧关闭着,无法得知那些门后都是什么。 风天突然有种感觉,面前的景像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似的,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还没等他回想起什么时候见过类似情形时,通道内响起“咣当”一声,紧接着一阵令人牙根发酸的“吱呀”声在空气中回荡,其中一扇大门缓缓向外打开。 随即,风天又听到一阵微弱的“吱扭吱扭”声响,就只见一辆四轮平板推车自那门里慢悠悠滑出来,很快,他发现那车完全从门里出来后,车后面竟然无人推动,或者说是正由一个看不见的人在推着那车出来。 平板车出来后便缓缓拐了个弯,继续向电梯这个方面移动,车上盖着一块满是污渍的白布,可以清楚地看出,那布下面隆起一个人形。 可以说这平板推车对于风天来说,并不陌生,停尸间一类的地方经常可以见过。 他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一切,越来越熟悉的感觉让他心中一片混乱,以至于根本无法想出任何应对之策。 不一会儿,那车便靠近了电梯外那铁栅栏门后,却依然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直到“咣”一声,那车撞上了铁栅栏后才不得不停住,风天看到,车上白布下的人形经由这一撞,晃动了一下,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原因,那白布居然从靠近铁栅栏门的一侧垂下一角,紧跟着便开始慢慢向下滑落。 当这一角完全滑下去后,便露出一双没有穿鞋的人脚,从青白sè的肤sè上可以看出,那肯定不会是一双活人的脚。 随着白布继续滑落到地上,盖在下面的人终于完全露了出来,那是一个仰面朝天的男人。 风天禁不住瞪大了眼睛,直愣愣盯着那躺着的男人,很容易可以分辨出,那男人已然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只是,在看清他的样貌后,风天还是不禁骇然。 他不由自主倒退了两步,与此同时,那男尸忽然轻轻抖动了一下,微微抬起脑袋,那张熟悉得再不能熟悉的脸上,赫然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张开青黑sè的嘴唇,缓缓吐出一句话。 “你来了,知道吗?我一直在等你……” 第二百零四章 幻觉与真实 当风天看到门后那男尸的容貌时,便已然惊骇得说不出话来,这时又眼看着那明明已经成为尸体的男子忽然对他开口说话,更是顿觉大脑有如被抽空了一般,思维一片空白。 他死死盯着那男尸的脸,这张脸对他来说实在太过熟悉,每天经过镜子时都会看到这副容貌,况且他相当了解自己的身体情况,可以完全肯定的说,那躺在平板推车上的男尸,就是自己,或者说,是一具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尸体。 风天觉得自己就好像被人当胸打了一拳,呼吸顿时一窒,这时他愈发肯定,眼前发生的一切,他曾经见过,这感觉越来越强烈。 因为他脑海中已然闪出之后将会发生的事情,门外的那个“自己”接下来很快将会抬起手,用自己的双手掐住自己的脖子。 果不其然,就在他的记忆闪现这些情形时,外面那同自己一模一样的男尸已然缓缓直挺挺坐了起来,而原本搭在身体两侧的双手,这会儿也正如他预料的一般,僵硬地抬起,张开双手,慢慢放到了脖颈上。 随着男尸用上力道的加大,风天只觉得自己的脖子也好像被扼住一般,呼吸立时开始困难起来。 这一刻,他忽然生出一种感觉,门外的那男尸才是自己,而现在这个站在电梯中的身体,其实不过是他幻想中的情形。 随着他感到脖子上被掐住的力量越来越大,而呼吸也更为艰难,眼前的情形开始变得模糊起来,甚至有些扭曲变形。 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缺氧产生了强烈的窒息感,但是,正是这种无法呼吸的情形反而救了风天一命,这感觉居然打破了刚才那种无法思考的情况,也就在这时,风天拼尽最后一点力量,将嘴里含着的满满一口混合了舌尖血的口水喷了出去。 不得不说,他那因为一直保持着童子身的血液实在是件宝贝,即使当下的风天因为脖颈被制全身无力而且准头全无,那啐出去的血水还是透过铁栅栏门飞出去,只不过是一部分唾沫星子,沾到了那男尸身上后,也对其造成了伤害。 如同被溅到强酸一般,那男尸沾上口水的地方立时发生了反应,皮肤开始起泡溃烂,随即,腐烂的部位向四周扩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尸体全身蔓延。 男尸的身体开始痛苦地扭动,掐着自己脖子的双手终于不自主地松开,全身剧烈地抖动,脑袋用力向后仰,张大嘴巴,从喉咙中发出嘶吼,听上去有如受到重创的野兽一般。 与此同时,风天只觉得自己脖颈处一松,不由自主用力开始吸气,空气立时涌入肺中,只是虽然窒息感消失,但他同时也感受到全身如火烧般的疼痛,只不过这种疼痛对风天来说,还是能够忍受得住。 更值得庆幸的是,疼痛让风天的头脑恢复了思考能力,只是对于发生的这一切,他依然没有一个肯定的答案。 虽说当今这个年代,克隆技术已经广为流传,但风天绝不相信现在看到的,和那种科学技术有关,这一切更有可能是自己的幻觉。 但相对于幻觉,风天看到的、听到的、闻到的以及感觉到的又太过于真实,而如果是幻觉,那一口血水就完全可以破除这一切,可显然,铁门与男尸依旧存在。 到底是不是幻觉? 风天不禁疑虑重重,渐渐的,由于幻觉这个词不断在脑海中重复闪现,他的记忆中终于闪过一道亮光。 他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了,很久很久以前,他曾经经历过一段长时间的连续噩梦,而梦境每一次都相同,在梦中,他就是这样隔着一道门看到自己躺在一辆推车上,从停尸间中被推出来…… 这时候,风天才意识到自己经历这些的部分原因,某种从未见过的力量,将自己心中所恐惧的事情,转化成了现实。 这是幻觉,却也不是幻觉,恐怕这一切都与那九转抑魂阵有关。 找到了成因,风天禁不住长出了口气,即便眼前这一切和普通幻觉不同,但想要破除似乎还有些手段。 风天咬咬牙,一横心张嘴咬破了左手手指,用沾满血的手指在右手掌心上画下一道曲了拐弯的符文,这是风天惟一会用一种血符,最简单却最有效。 嘬了嘬咬破的手指,他用那画了符的手掌一下子拍到了电梯门旁控制面板上的关门钮。 当下,风天仿佛看到那控制面板里面有红光闪了几下,毫无任何预兆,电梯门发出轻微的“刷刷”声,缓缓合拢起来。 紧接着,电梯一阵晃动,缓缓开始移动。 只是,让风天感到意外的是,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失去了某些感官能力,虽然电梯在动,他却无法分辨出到底是向上还是下降。 不过这次同之前情形不一样,电梯很快便在轻微晃动了一下后,停下了。 “叮”一声,电梯门再次缓缓开启。 说实话,这时候的风天,心情的确有些紧张,经历了刚才那一幕,他突然有种分不清现实与幻觉的感觉。 但当灯光透过开启的电梯门shè入里面时,风天算是勉强松了一口气,至于shè进来的灯光看着很正常。 当电梯门完全开启后,出现在风天面前的,是他记忆中熟悉的走廊,那是通往地下太平间的走廊。 风天从没有像今天这样,看着眼前这条走廊却感觉如此亲切。 他毫不犹豫地飞速冲出电梯,经过电梯门的一刹那,他不禁心中一紧,生怕那门会快速大力关上。 还好到现在为止,一切还算正常。 脚踩上走廊地面时,他才踏实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依然黑着灯的电梯,他发誓至少一段时间内不再乘坐电梯上下楼,一会儿回去也宁可爬楼梯。 看了看走廊内的情形,似乎并没有异常情况,风天快步向老侯平rì呆的值班室走去。 按正常情况,老侯这几天住院,太平间应该还会安排人手值夜班,但当风天推开值班室房门后发现,屋内空无一人,没有老侯,也没有替他值班的人,只是房门并没有上锁,不知是无意还是出了什么问题。 正疑惑间,忽然,门外走廊内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一声惊呼。 风天微微一怔,随即转身冲出值班室大门,虽然只是短短一声,但他还是能够分辨出,那声音的位置,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从不远处太平间的方向传过来的。 当面前出现太平间大门时,风天一眼看到大门半开半掩,而就在门口处,赫然露出一个人的上半身。 是老侯。 第二百零五章 雾朦朦 风天一抬头便看到了不远处的老侯,却不由得愣了一下,脚步下意识顿了顿。 只见前面目光所及处的太平间门口处,老侯的上半身探出门口,两手死死扒在门框处,而他脸上的表情极为惊恐,一双眼睛瞪得又圆又大,嘴半张着,似乎正想呼叫,但因为某些原因无法发出声来。 风天心下大为惊讶,看老侯此时的情形,似乎正被门内什么东西用力往里拉扯,而他也努力挣扎着与其抗衡。 当下,风天忙加快脚步,遗憾的是,还不等他赶到太平间门前,老侯扣着门框的手一滑,身子猛然缩进了门内,太平间的大门在他身影消失后,“嘭”一声关上了。 风天冲到门边,望着关上的房门,禁不住有些懊悔地抬腿踢了大门一脚。 太平间的大门纹丝未动,风天稳了稳神,仔细听了听,门里听不到任何响动,也不知道情况如何。 他伸手推了推门,如预料的一样,那门根本无法推动,而且手心接触到门上时,他能够感觉出这门异常的寒冷,有如摸到寒冰上一般。 风天咬了咬牙,再次咬破手指画下血符,抬手用力向门上拍了过去。 血符的确起了作用,只不过这次和刚才不尽相同,虽然门在他用力推动下缓缓打开,但就好像里面有股力量正抵在门上一样,风天几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勉强将门顶开一个能容他进去的缝隙。 眼下没有多少时间细想,风天一闪身,从门缝中挤了进去。 他整个身子刚一闪进屋内,房门便被大力又一次关上,他下意识看了一眼旁边,并没有什么东西,显然那阻挡在门后的力量是无形的。 也就在这时,他意识到屋内的温度低得不可思议,好像到了冰窖似的,整个房间弥漫着淡淡的白sè雾气,寒意使得他全身不由自主微微哆嗦起来,鸡皮疙瘩一层接着一层,他忍不住缩起身子,四下打量了一番。 这才发现,太平间两侧存放尸体的冷藏柜几乎有一半柜门大敞,里面放尸体的金属平板伸出大半,上面并没有尸体。 风天不禁环视屋内各个角落,他不知道这些柜子里之前有没有存放着尸体,会不会现在跑出来藏在某个地方。 不得不说,他也是受了近段时间流行的各类丧尸题材影片的影响。 还好,除了这些大开的冷藏柜外,屋里空无一物,没有尸体,不过奇怪的是,也没有老侯。 这不得不让风天的目光落到了那些紧闭着的冷藏柜上,如果说这屋内还有可以藏人地方的话,那只有这些柜子里可以了。 他只好双手抱着两肩,缩着脖子,哆哩哆嗦地迈步往里面走去。 忽然间,他发现门边靠墙角的角落处,摆放着一个储物柜,透过上面已经结了霜花的玻璃,他看到柜子里有一样熟悉的物品,一个香炉。 风天急忙转身跑过去,曲肘将玻璃打碎,从里面将香炉取出来,正好看到旁边放着一把香。 他用颤抖的手翻出打火机,点着三枝香,插到放到地上的香炉中。 虽然这样做的用处有限,能够抑制的也只是普通尸变,不过有还是总比没有强。 做完这些,他才直起身继续走向一侧的冷藏柜,虽然他并不想承认,但看到那些敞着门的柜子,他心里极不舒服,看着那被拉出大半的平板,不由自主会生出一种好像正邀请他躺上去的感觉。 他不知道这种荒诞的念头是从哪来的,可一旦冒出来,便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风天下意识躲开那些伸出来的金属平板,走到离他最近的一个冷柜前,抬起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握住柜门上的把手,用力将柜门拉开。 顿时,一团浓重的白sè雾气自门内涌出,他连忙迅速向后退了两步,如烟般的雾气消散后,他看到柜子里平板上放着一具盖了一半白布的尸体,露在外面的身体上结了一层细碎的冰晶。 虽然风天不能百分百肯定,但像这样已经冻成冰棍的尸体,尸变的可能xìng应该降至了最低,几乎可以说是不可能。 看清楚里面的并不是老侯,风天这才用力将柜门关上,伸手又拉开下面的一个柜子。 一连打开几个关着门的冰柜,里面都没有看到老侯,这不禁让风天有些怀疑自己的猜测,难道老侯并没有被关到柜子里? 正准备拉开这一侧柜子里最后一个关着门的冰柜时,突然,身后响起“咣”一声,声音虽然并不大,但由于太过突然,风天禁不住被吓了一跳,迅速回身查看,除了依然弥漫在空中的薄雾,身后并出现其他东西。 他皱着眉回想了一下,刚才那一声响,听上去似乎很像是有东西砸在金属柜门上发出来的,似乎有些发闷。 风天转过身,仔细打量着对面那些冰柜,除了一部分打开柜门的冰柜外,并没看出有什么异常。 他皱了皱眉,琢磨着是走过去查看一下,还是回身继续打看查看身后那关着门的柜子。 最终,他做了一个之后心中颇有些后悔的决定,回过身弯腰准备打开那最后一个柜门,就在他刚将手握住柜门上把手时,蓦然,一声听上去闷闷的却相当撕心裂肺的惨叫在屋内响了起来。 风天被吓得几乎跳起来,就在这一刻,他只觉得那声惨叫中仿佛集中了世界上全部的痛苦与绝望,这令他的心陡然一紧,直接漏了一拍。 可以肯定,那声音是从身后传过来的,风天一转身便冲了过去,发疯一般打开一个个关着门的冰柜。 虽然单凭那声惨叫,他不能确定是不是老侯,但除了老侯,他想不出还会有谁能在这屋内发出叫声,可惜,他无法准确判断出声音是从哪个柜子里发出来的,这让他不禁后悔刚才没有直接过来查看。 只不过越慌越乱,好几次握住把手都没能拉开柜门,风天禁不住破口大骂,也说不清是骂自己笨还是骂给他添乱的那未知对手。 猛的,他发现身边隔着一排的一个冰柜似乎有些不对劲,忙扭头看了一眼,立时发现,那冰柜的门并没有完全关上,顺着几乎看不到的门缝中,正有一缕缕黑烟散发出来,这时仔细看过去,那黑烟在淡淡的白雾中格外显眼。 风天不禁心中一沉,迈步冲过去,一伸手将那柜门拉开往里一看,不由自主倒吸了一口凉气。 随着柜门打开,一篷如烟般黑sè雾气从里面冒了出来。 第二百零六章 烈焰焚身 风天从冰柜前向旁一闪身,同时吃惊地发现,从柜门内冒出来的黑sè雾气,如有实质一般,竟然冲向半空,将弥漫在屋内的白sè薄雾逼开。 眨眼间,黑雾不再冒出,由于心中担心老侯,风天探身向冰柜内望了过去,里面果然放着一个人,当他看清楚那人的模样,心里不由得往下一沉,那躺着的人正是老侯,只是现在看上去整个人毫无生气,早已经断气多时。 虽然不能肯定老侯是什么时间死的,但按道理他应该不会死去太长时间,如果刚才听到的响去是他发出的话,也不过数分钟而已,可看他身体僵硬的样子,好像死了一段时间似的。 风天迟疑了一下,伸手将柜子里的金属平板拉出来,平躺在上面的老侯瞪着一双无神的眼睛,表情狰狞,仿佛在临死那一刻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般,只是他僵硬的身体笔直仰天平躺,好像在死时并没有挣扎反抗过。 更为诡异的是,老侯的双手放在胸部,冻得泛青的双手竟然捧着一个黑sè的骷髅头骨,这让风天心下大为诧异,虽说那头骨已经皮肉无全,但他还是能够分辨出,之所以上面呈黑颜sè,并不是因为后涂上的,而是由于经过道术中符咒之火烧炼导致的,也就是说,这头骨很可能属于罗晶晶,当初老侯曾说过,他将一直保存在手中的符咒扔到了尸变后的罗晶晶脸上。 只是那符咒导致罗晶晶尸体化为骷髅,为什么头骨会出现在老侯手上,其他部分的骨头又在什么地方? 风天正满心疑惑,面前忽然刮过一阵森冷的yīn风,将雾气吹乱,风正好掠过老侯手中的头骨,眼看着那黑sè头骨被风吹散,化为一片黑sè粉尘,随风飘向空中。 这让风天不由自主大惊,急忙后退远远躲开那冰柜附近,他不能肯定头骨化成的灰尘如果沾到身上后是否有什么危险。 就在头骨消失的同时,老侯那张扭曲僵硬的脸上,突然自眼耳口鼻开始向外流出血水,殷红的鲜血这时格外醒目刺眼,呛人的血腥味一下子散发出来。 风天心知不妙,只是还不等他有所反应,随着那血水止不住的淌出,已然在老侯头部形成一条条鲜血的河流,老侯整个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如同一具失去了水份和弹xìng的干尸一般,那圆睁的双眼先是尤为突出,有如鼓出的金鱼眼,继而好像在不断膨胀,猛然间,“啪啪”两声,眼睛便爆裂开来,黑sè腥臭的液体四下迸溅。 而那红sè血液流到尸体下面平板上后,又沿着平板边缘向下直流向地面,竟然在平滑的地面上汇聚成一道小河,如同拥有生命似的,向前继续流淌延伸,蜿蜒曲折,好像一条正游走的血蛇,而流向的位置正是风天这时站着的地方。 风天下意识想向旁边退开,可这时,他感到身后正有什么东西向自己接近,jǐng觉一生,他急忙扭头一看,果然,不远处他正准备过去的位置,一个黑sè人影正飘浮在空中,那人影竟然是由黑雾聚拢而成,确切的说,应该是一个人形被身上散发出的黑sè烟雾裹在其中,由于黑雾过于浓重,无法看清那人的样子。 不过风天总觉得那人形像是一个女人,他心中不禁一动,难道是罗晶晶的残魂? 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过,眼下可不是分析研究的时候,风天相信那黑烟绝对不简单,恐怕自己如果碰上的话,小命玩完的可能xìng无限大。 前有血河,后有黑烟,好在太平间本身面积不算小,行动速度的话,不难供他闪避的空间。 可很快他就发现,那血河像是拥有智慧一般,就如同他以前开工驱鬼时,经常要用红绳圈住空间一样,那血河正不断改变方向,目的却不是逼向他,反而有要将他圈住的趋势。 伴随着蠕动的血sè河流,那黑雾聚成的人形也在空中向他扑来,张牙舞爪的架势让风天不得不尽量躲开他。 更令风天郁闷的是,就算用手中的“驱鬼喷剂”喷向那黑雾,也只能勉强阻挡一下,喷shè出去的水珠接触到黑雾便消失了,其作用也只是让黑雾由浓变淡一些,但程度完全不足以消灭掉那黑雾人形。 虽然并不想承认,但风天心里这会儿的确感到有些紧张,他并不是缺乏这种危险关头的应变能力,只不过以往有所行动时,他都是习惯先一步掌握环境有利位置,布置下各种应对手段,所以他更像是下好圈套等猎物进来,而不是像现在,成了一个正被逼钻进圈套的目标。 眼下情形不禁让风天心中怒火顿生,他咬牙切齿地冲那黑雾人形伸出一根中指,又不由自主回头看了看身后情形,寻找下一步往哪个位置退比较有利。 忽然,他一眼看到门边那三枝不知何时已经熄灭的香,眼中顿时一亮,一转身冲向那插着香的香炉,俯身捧起香炉。 香炉里装了约有一少半香灰,下面则是细沙,印象中他记得这个香炉,而那里面的细沙应该是掺了“观音水”,驱邪效果应该算中上水平。 风天恶狠狠地笑了几声,这对他来说实属少见的表情,手举着香炉,他迎向那黑雾人形,眼看着距离差不多,他一抖手,香炉中香灰混着细沙直接洒了过去。 果不其然,一阵粉尘飞扬中,披头盖脸洒了那黑雾人影一头一身,立时间,那人影就像被硫酸泼中了一般,灰沙完全将黑雾湮灭,隐约可见雾中的确藏着一个人形,只是当灰沙落到人形身上时,一团团青雾腾空而起,伴随着“滋滋”腐蚀的声音,依然看不出雾中人形的样子,不过那并不重要,被灰尘盖住的人影,痛苦地扭动身形,抬手不住做出抓扯脸和身子的动作。 风天仿佛能听到人形发出凄惨痛苦的叫声,只是他并不在意,反倒是心中一松,泛起一丝冷酷的笑容。 而洒落到地面上的灰沙也有效阻挡住血河继续向前流淌,很快,风天脸sè又沉了下来,灰沙只是挡住血河流动的趋势,却无法完全令其消失,另一方向,那人影并没有被灰沙制伏,看样子依然痛苦不堪,可黑sè烟雾正逐渐自身上再次冒出来。 看到这种情形,风天也感到有些束手无策,显然这和他平时见到的那些鬼魂不同,很可能都是九转抑魂阵的产物。 风天有些为难,心念数转,终于下决心彻底了结这一切,只是一旦做了,想不惊动外面的人可能xìng几乎为零。 咬了咬牙,风天深吸一口气,将手伸入衣服内里口袋,掏出五根手指粗并不太长的柱状物,那是他自制的燃烧弹,之所以敢放在口袋里,是因为这燃烧弹虽是自制,却很稳定,平时不会出问题。 同样,因为是自制的,威力和正常燃烧弹自然不同,效果当然也不可能一样,使用了的后果危险系数颇高。 或者说,他手中的东西只是表面上叫作燃烧弹。 风天拿出一根,将其余的夹在腋下,两手握住燃烧弹两端,轻轻一折,掰开一个裂口,扔到不远处地下,只见从折口处流出浓稠的的液体。 他如法炮制将另一根也折开一个口子扔到了地上,这才趁着黑雾人形和血河都没再靠前的时机,快步跑到太平间门口,在手心上画出一道血符,拍到门上,弄开原本被施了某种禁制的屋门。 风天用身子顶着门,将其余三根燃烧弹上裹着的一圈纸扯开,剔出“导火索”,只是这“导火索”并不是用火苗点燃,而是需要纯阳血,也称童子血。 自然,这其中又以童子舌尖血为最纯,风天不得不又一次咬破舌尖,挤出血啐到了上面。 方式不同,但效果一样,沾上了血的导火索立时青烟冒起,发出“嘶嘶”燃烧声。不过风天制作时早就计算好了,点着也不会立刻爆炸燃烧。 三根燃烧弹全部如法点燃后,他开始计算时间,直到差不多时,他才抖手甩了出去,燃烧弹被高高扔向空中,翻滚旋转划着一个个圆圈,风天这时顾不得欣赏他自制的作品,闪身从门缝挤了出去,刚刚他可以拼了吃nǎi的力气才顶住门,堪堪没让房门将他夹得无法动弹。 重新回到走廊上,他连气都来不及喘匀便飞奔向楼梯间门口,伸手拉开门冲了进去,反手将楼梯间的门从这边锁上,然后三步并做两步迈上通往教学楼外大院的楼梯。 此时此刻,太平间内,那三根飞在空中的燃烧弹还没等落到地上时便轰然炸开,和炸药不太一样,那燃烧弹在炸开后变化作无数飞舞的火团,小小的却数不清的火团向四下溅shè,即使碰到两侧的冰柜上或者是地面上,火焰也没有熄灭,反而燃烧着向四周扩散。 不一会儿,整个太平间便笼罩在一片火海当中,烈焰毫不留情地将那黑雾人形以及地面上的血河吞噬掉,一同被燃烧殆尽的还有老侯的尸体。 火焰并没有如此轻易便会熄灭,消防jǐng铃在火焰刚燃起时便刺耳地响了起来,整层自动洒水装置也启动,只可惜对于太平间内的火焰并没有什么作用,只有燃烧弹内的液体随火焰燃尽才能完全熄灭。 风天急匆匆跑上楼梯,推开面前大门,清凉的风刹那间扑面吹来,他这时才总算松了口气。那颗紧绷的心现在终于可以放下。 迈步踩到院中地面上,风天回身将楼梯间门关上,将旁边的垃圾箱推过来顶上,能挡一时是一时,这就是他为什么一开始不想用燃烧弹的原因,这种地方不适合用那种大杀器。 不远处已经有往这边赶来的人影,风天不禁希望来的只是些看热闹的人,不过他并不打算再停留,之前洒香灰时也令他整个人灰头土脸,如果有人看到他现在的样子,恐怕直接报jǐng的可能xìng比较大。 风天闪身顺楼边向看着僻静的地方走过去,刚想打电话找况非凡,突然感到身后有异样,刚想转身,一只冰冷有如死人一般的手便搭到了他的肩头。 第二百零七章 小张的心愿 风天电话都没掏出来,便感到一只冷冰冰的手搭到了自己的肩上,不禁心中一惊,毫无温度的感觉让他一时联想到冰冷的死尸,老话说肩头被搭不能回头,不然两肩及头上的三股阳火会因此熄灭,当即,他肩头一沉,身形前探,脚下一用力,便蹿向前,随后转身喷出手上刚掏出来的“驱鬼喷剂”。 “靠,你干嘛?”身后传来况非凡愕然的声音。 风天这才发现,刚刚在身后伸手搭他肩的居然是况非凡。 “怎么是你?”风天同样有些惊讶。 “我出来找你,正看到你鬼鬼祟祟地往这边走,当然跟过来了,怎么了,好像有jǐng铃响?”况非凡伸手抹着脸上被喷到的水珠,问道。 风天看了看有段距离的教学楼前,见已经有些人聚焦在那里观望,不过看不到有人打算冲进去,这才放下心来,随即又有些奇怪地说了句:“怎么才这么点人?” “什么?”况非凡跟随他的目光向后看了看,心中一动,不禁问道:“这jǐng铃响和你有关?” 风天示意他继续跟自己一起往前走,边走边向他讲了自己遇到的事情。 当得知老侯也没能救下后,况非凡脸上神情不由得黯然,风天虽然意识到他那边可能有变故,不过并不了解详细的情况,相信也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但正因为如此,更需要讲出来让旁人分担一下,不然憋在心里很可能更不舒服。 “你那边……”风天盯着况非凡的脸,问道。 况非凡不由自主叹了口气,将自己追赶赵洪成以及差点被影响得也跳下楼的经过讲给风天听。 当他终于在楼顶缓过气来时,意识到自己刚刚一定是受到什么的影响,便勉强爬起身,跌跌撞撞跑回医院当中,想到风天也不知如何,更对下面该如何办想不出什么办法,只有赶紧寻找风天的下落。 不过电话打不通,医院各处能转的地方都转了,也没找到风天的踪迹,这时他才想到旁边的教学楼,忙下楼来到大院,准备往教学楼那边看看,而此时,已经有不少人发现赵洪成的尸体,有人跳楼的事情在医院内也传开了。 显然,跳楼这种事要比jǐng铃响更吸引人一些,所以刚才只有一部分人出现在教学楼前,大多数还留在发现赵洪成尸体的现场周围。 没能救下赵洪成和老侯,两人都不觉有些沮丧,一种挫败感油然而生,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事先对那九转抑魂阵了解不深。 两人找到医院旁门,从那里出去回到街上,这才出了口气,况非凡还好些,风天这时灰头土脸的,让人看到很可能生疑,碰上jǐng觉心高的,还有可能报jǐng也说不定。 他俩边往停车的地方走,边研究眼下的情况,老侯的事只能如此,在侯婶那边也只能什么都不说,最终的可能是算为失踪人口,至于赵洪成的事情,因为他属于孤家寡人,某种程度上说也没什么后顾之忧。 目前更为紧要的事情就是汪海和他女友的安全,但况非凡之前就给他们打过电话,通了却一直没有人接听,这种情形让两人都有些担心。 “再打个试试。”坐上车后,风天对况非凡道。 况非凡掏出电话又拨了过去,出乎意料,这次响了两声后便接通了,里面传来汪海有些慵懒的声音:“谁啊?” “你们在哪儿?”况非凡直截了当地问道。 汪海明显一愣,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是况非凡的声音,随口说了句:“在家,有事?” 况非凡一惊:“我不是和你们说,让你们去道观?” 就听电话中传出一阵杂乱的声音,也不知道他在折腾什么,好一会儿,就听汪海颇为慌乱的声音:“不好意思,我……我一忙给忘了。” 况非凡差点气疯了,举着电话无意义地挥了挥,深吸了口气,让自己不要冲动,然后才咬牙切齿的继续道:“你们等我,我和风天马上接你们去。” 说完就要挂电话,旁边风天一直留心在听,这时忙道:“等等,问地址。” 况非凡也是被折腾的昏头了,听他这么一说,想到根本还不知道汪海的地址,忙松开就要按下挂断键的手指,问清了汪海现在的位置,倍感身心疲惫地将电话挂断。 他也没心情去打听汪海为什么没听话去道观,事实上,他幸亏没有打听这个问题,不然如果知道了原因,恐怕况非凡就得暴走不可。 汪海没有及时赶往道观的原因很简单,他刚才一直和女友小张在床上。 说实话,这也并不能怪汪海,本来他在医院时发现赵洪成失踪,通知完况非凡,然后等他们赶到医院后,听况非凡告诉他要带着女友去道观,他也准备就这么办,只是一回到家发现女友正坐沙发上抹眼泪,自然而然,他首要任务是哄女友开心。 小张全名张晓惠,她之所以哭的原因也不过是由于这段时间经历过于可怕,一个人呆着难免心绪低落才会这样,更为主要的还有一点,下个月她和汪海就准备结婚,这决定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而且她内心最大的愿望是想要个宝宝,所以两人这段时间一直想怀孕,为此,她和汪海一直计算rì子,找好时间先把这个心愿了结了,哪怕结婚前就怀上了也无所谓。 恰巧的是,这几天正是最佳时段,可突然遇到这种诡异恐怖的事情,她和汪海自然没心情再想这样,但今天她一个人呆在屋内,本来就低迷的情绪一下子被放大了,掉眼泪自然再所难免。 汪海见到这情形,当然只好坐旁边开始哄她,结果也不知道是张晓惠这样还是女人都这样,越哄哭得越厉害,把汪海几乎折磨得一个脑袋两个大,又不能发火闹脾气,没办法,汪海自以为自己一个吊丝,能找到这么一个在他眼中贤良淑德的女友,疼还来不及呢,怎能让她受委屈。 而当他听张晓惠抽抽答答说出自己哭泣的理由,心中一紧,脑袋顿觉得更大了,没想到自己女友在当前这种情形下,居然还能埋怨他最近一直没主动亲热一下。 可不得不说,这个理由也算得上正当,说起来今天是张晓惠计算的rì子里最后一天,如果过了今天,想怀孕的机率就会减小,而那个目标对张晓惠来说又是最大的。 望着自己女友梨花带雨的委屈模样,汪海大脑一热,顿时把况非凡交待的事情扔到爪哇国去了,脑海中唯一想到的事情就是,不能让女友失望,当前最重要的就是满足女友的心愿。 这念头一经冒出,便不可抑制,汪海站起身,一伸手将张晓惠抱了起来,在她的惊呼声中直奔卧室,还没等张晓惠回过神来,便已经将她放到床上,紧接着,他三下五除二将身上衣服一扒,嘿嘿一笑,也扑上床来。 张晓惠这才明白他要干什么,不禁又好气又好笑,死命捶了他两下,不过倒也没有反对,汪海熟练地解开她的衣服,伸手扯过被,顿时将无限chūn光罩在其中。 汪海卖了半天的力气活,弄了一身汗,好在张晓惠这会儿也顾不得再哭泣了,这让他放下心来,腻乎了两句,他居然迷迷糊糊睡觉了。 直到被况非凡的电话吵醒,这还是张晓惠先听到的,不过他之前几次电话两人谁也没听到。 听到况非凡在电话中提及去道观的事情,汪海这才想起来,慌忙起身找衣服,张晓惠不由得一愣。 等他挂上电话,张晓惠问道:“什么事?” 汪海一边穿一边对她道:“我把正事忘了,快,你也起来,穿衣服,一起跟我去道观。” 张晓惠一皱眉,不明白他说的真正意思。 汪海匆匆解释了一下医院里发生的事情后,张晓惠也是一惊,忙跟着起来穿衣整理床铺,这是她的习惯。 差不多收拾利索,汪海和她一起回到房厅,他有些担心地说:“一会儿他们来接咱俩,你可别说咱是为什么没能及时去啊。” 张晓惠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都怨你。” 汪海一下子气结,缓了口气,他才撇撇嘴道:“也不知道谁先起的头。” “你……”张晓惠狠狠瞪向他,汪海忙又赔起笑脸连声道歉。 张晓惠气哼哼斜了他一眼,转身就走,汪海忙问了一句:“一会儿他们就来了,你要干什么?” “去厕所不行啊?”张晓惠赌气道。 汪海只好干笑两声,明智地闭上嘴巴。 张晓惠去厕所并不是为了方便,她的目的就是想验验刚刚那番**是否有成功的机会,但进去才发现检验的工具已经都用完了,还没有买新的,不觉有些失望,便随意地走到水盆前,准备洗洗手就出去。 就在这时,厕所内顶上亮着的灯泡突然闪了一下,紧接着连闪了几下,不过并没有熄灭。 楼房年头久了很可能有电压电流不稳的情况,她倒也没在意,只是提高声音冲着门道:“大海,有时间检查一下咱家电好不?” “哦……”外面汪海显然也注意到灯光闪烁的情况,答应了一声。 张晓惠回头打开水龙头,不料,水龙头并没有想像中那样流下水来,只听到水管里“咕噜咕噜”几声,听着很像是停止供水时发出的声响,随即,一滴滴黑sè的水珠从水龙头中滴落到下面水盆中,似乎稳稳有一股腐臭的气味。 看到这种情形,张晓惠不由得一皱眉,抬头刚想再冲汪海喊一嗓子,让他进来看看水管,突然,在她抬头的一刹那,就看到迎面墙壁上挂着镜子当中,映出她身后不远的地方,赫然站着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衣女子。 张晓惠不禁惊恐地尖叫一声,下意识的回头一看,却发现身后并没有什么人影。 但这并没有让她放下心来,反而保持着扭头的姿势不敢动弹,因为就在她刚才回头的那一刻,眼角余光扫视到,厕所里面墙角前,似乎有个人面朝墙站在那里,只不过,她并不敢肯定是不是错觉,也正因为如此,她本心不敢再扭头看过去。 不由自主,张晓惠的心情已然紧张到了极点,耳中可以听到自己心脏如鼓点般卟嗵卟嗵直跳,那种不敢去确定的感觉让她产生窒息感,紧张得甚至就要昏过去了。 与此同时,在客厅的汪海也听到她的叫声,不由得被吓了一大跳,想也不想,急忙向厕所冲了过去,一伸手将门拉开。 万万没想到的是,当他刚拉开门,就看到张晓惠正好从里面往外走,一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你怎么了?为什么叫?”汪海急忙问道。 张晓惠看了看他,忽然嫣然一笑:“怎么了?我没事啊?” 第二百零八章 出乎意料的主动 汪海并不知道厕所里发生的事情,不过那声充满了惊惧的尖叫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他可以肯定那声音是张晓惠发出的,可如今看到她出厕所里走出来,安然无恙,虽然心中奇怪,但也只是上下打量了一下,便没有再理会。 “不会是看到小强了吧,刚才我可真听到你尖叫了。”汪海开了句玩笑,脸上做出夸张地害怕表情。 张晓惠嗔怒地瞪了他一眼,步履轻飘飘的从汪海面前擦身而过,有那么一瞬间,汪海觉得自己可能出现眼花的现象,因为他看到如夜间绿幽幽的狼眼一般,在张晓惠眼中也有莹莹绿光一闪而过。 汪海下意识抬手揉了揉眼,再抬头看张晓惠,似乎一切依然正常。 他不禁有些自嘲了耸了耸肩,难道刚才太累了的原因?他转身随手将还敞开的厕所门关上,这可是当初张晓惠特别告诫的,厕所门不能不关,否则天cháo一反味会令屋内气味难闻。 “嘿,你没关门。”他可找到机会能够嘲笑一下张晓惠了。 但一转回身,却发现客厅中失去了张晓惠的身影,汪海愣了一下,四下看了看,这才发现眨眼时间,她已经无声无息走到了客厅一侧的窗户旁,似乎正欣赏窗外的夜sè。 只是,说实话,今晚的夜sè并没有什么可欣赏的,天空星星几乎一颗都看不到,月亮也被大片乌云挡到了后面,除了黑漆漆一片,能看到的就只有远处点点灯光。 汪海扁了扁嘴,不知道张晓惠又在想什么,他只好凑上前,看了看窗外,目光所及的远方,不知是什么地方是不是有活动,绰绰约约映到天空一片绿sè光幕,只不过那光的颜sè让汪海极不舒服,惨绿惨绿的,让人不禁联想到一些鬼片中经常会出现的光影效果。 “看什么呢?”汪海随口问了一句,抬手想搭到张晓惠的肩头,想像中,两人相拥站在窗前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 当他的手接触到张晓惠肩膀时,手指明显感到她微微颤抖了一下,而指尖传过来一阵冰凉的寒意,仿佛他不是在搂住一个人,而是一个冰雕。 “你很冷么?”汪海歪头看向张晓惠,却发现她有些木呆呆看着窗外,并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你看,外面很清静。”忽然,张晓惠开口说道,只是声音听上去好像从远方传过来,让人感觉飘忽不定。 汪海探头看了一眼,小区里以及能看到了街道上,明亮的街灯让周围并不显得有多么黑暗,可正像她说的,外面差不多看不到什么人影经过,那空旷的感觉看久了让人不知不觉会生出一种孤寂的感觉。 蓦然,不知从小区内什么地方传出一阵阵狗叫,开始一声两声,渐渐形成稀稀拉拉一片,那叫声极不寻常,听着倒像是电视节目介绍的那生活在旷野上的狼发出的嚎叫,凄厉而悠长,让人听得毛骨悚然,而且汪海感觉那叫声好像正逐渐靠近他家楼下似的。 这感觉让他极不舒服,可身边的张晓惠似乎对这些无动于衷,依然盯着窗外,如果这时汪海仔细看看她的话,会注意到她的目光中一片茫然,根本找不到焦点,可惜汪海并没有留心,他受了外面的黑暗影响,只觉得遍体生寒,后背一阵阵冷嗖嗖的。 他刚想建议张晓惠离开窗户回客厅坐下,就在这时,屋内刚刚还正常的灯光突然又一次闪烁的数下,而汪海在这背后光线明与暗交替的数秒钟内,惊诧地看到就在眼前被漫天黑暗笼罩时,面前窗户玻璃上映出来三个人影,其中两个是他和张晓惠,在他俩身后竟然还有一个人影站在离他们身体不远的地方。 这让汪海不由得大惊,急忙猛一回头,这时候屋内灯光重又恢复了正常,而在他身后及客厅各处,一目了然,空无一人。 他不由自主抽手回身向前走了几步,四下打量,并没有搜寻到任何异样。 接二连三的错觉让汪海忍不住用力吞下一口唾沫,心中颇有些紧张地回头准备拉张晓惠坐下,可再转身,张晓惠居然已经面对着他,微微歪着头盯着他看,汪海不觉有些发傻,不知道是屋内灯光的原因还是窗外黑夜的衬托下,张晓惠的面庞散发出一种说不出的吸引力,夜sè的黑暗将她的肌肤衬得异常白皙,即便是她并不是非常漂亮的样貌,此刻也遮不住这种动人的魅力,而她微微轻扬的嘴角,双手相握搭在身前的小女人姿态,无一不让她流露出从未有过的媚惑。 这也难怪汪海会看得呆住了,自与她相识至今,他就没见过她身上散发出如此可称妖艳的风情。可怜的汪海不由得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难道她又有了什么想法?不过这副样子的确有种让人想一口吃下去的念头。 而接下来,张晓惠的举动更让他有种大脑阵阵发晕的感觉,她双手盖在腰间动了动,裤子便滑落了下去,露出一双雪白修长的大腿,仿佛有意无意间,轻轻地并拢又微微张开,再配合若隐若现的玲珑身材,以及轻颤的腰肢,散发出一种堪称致命的诱惑味道。 这一切发生的时间极短,而显然张晓惠并不打算就这样完事,看出汪海有蠢蠢yù动的意思,她一抬手,纤细的手指便落到了上衣扣子上,指尖轻挑,衣服一下子便敞开,大片诱人的chūnsè落到了汪海眼中。 不知为何,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张晓惠,此时在汪海眼中,却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而且是杀伤力极大的那种,仅仅几下,他便感到口干舌燥,嗓子冒烟,已经做好扑上去的准备。 但不等他动手,张晓惠已然抢先一步,整个人扑了过来,直接扑到了他怀中,自然而然,两人相互搂在一起,汪海因为她动作太过突然,而不由自主向后踉跄了几步,勉强抱着她倒在长沙发上。 又是张晓惠主动凑上嘴巴,紧紧贴在汪海嘴上,双手双腿如八爪鱼般将他缠得死死的,甚至让他有种窒息感,温香软玉在怀间,汪海当然也努力回应,只是有那么一瞬间,他内心中一点理智提醒他,张晓惠似乎有些不对劲。 这么长时间交往,汪海太了解她了,可以说她根本不是一个过于主动的女人,而今晚,就好像自己搂着的并不是张晓惠,而是另外一个女人似的。 不过这种感觉很快便淹灭在身体的冲动中,直到两人共同达到高峰,身体重新瘫软了下来,汪海才长长吁了口气,正打算说几句贴心话,忽然间,他发现张晓惠的头这时正贴在自己一侧耳边,一个有些冰冷的声音就这样传入耳中:“宝宝就要出来了……” 汪海脸sè在这一刻变得煞白,并不是因为她说的话,而是他可以肯定,刚刚在耳边响的话语绝不是张晓惠说的,那是个极为陌生的声音。 他不禁侧了一下脸,垂下眼睛看了看怀中人的脸,紧紧贴在身边的那张脸可以说还是张晓惠,只是,在他眼中,那根本不是一张正常人的脸庞,整张脸不知什么原因被映成惨绿sè,她翻着一双差不多只能看到眼白的眼睛盯着他,嘴边泛起一个邪邪的笑容。 汪海就像被人在数九寒天从头到脚泼下桶冰水一般,全身一哆嗦,本来刚冒出点儿头的想法这会儿一下子也没了,本能反应地抽出手,根本不知道是如何从沙发上跌到了地上,不过倒是硬生生从张晓惠身边躲开了。 汪海坐在地板上,双手撑着地面,欠起身,惊恐地瞪大眼睛,盯着横躺在沙发上的张晓惠,面对这种未知的恐惧,就算身体五大三粗,一身腱子肉也没有什么太大作用。 只见张晓惠慢慢坐直身子,一脸娇嗔地看着汪海,只不过看她脸上那副表情极为僵硬,就像是雕刻出来似的,而她一丝不挂的身子虽然依然异常诱人,这时却也无法再让汪海起什么念头了。 “宝宝,我的宝宝……”张晓惠轻轻吐出这几个字,但在这可以说是chūnsè撩人的房间内,她的声音听上去却yīn森无比,寒气逼人,话中语气让整间屋的温度几近降到了冰点。 汪海根本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眼前自己的女友一下子变得鬼气森森,让他不禁无法适从,所以一切举动只是出于本能,他下意识用手撑着向后挪了几步,尽量想离沙发远一些。 可他的这番举动似乎惹恼了张晓惠,她一歪头,冷冷地看向汪海,只过了短短几分钟,再看现在的张晓惠,脸白似纸,唇红如血,看着越来越没有活人模样,而那副yīn森的表情让人看一眼都会不寒而栗,更何况她说出来的话,让汪海心中的惊恐愈加强烈到无法承受的地步。 “你不想要我的宝宝吗?我们的宝宝……”她歪着头,黑眼珠上翻,基本上只用眼白看着汪海。 终于,汪海忍无可忍,近乎失控地喊出来:“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没想到,张晓惠根本没有理会他的问题,只是语气冰冷的自顾自说道:“我就知道,你不想要宝宝,你不想要……” 她垂下头,似乎在打量自己的腹部,手慢慢摸向那里,与此同时,就看到她的小腹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隆了起来,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正有什么东西在不住蠕动,因为动作超乎想像的强烈,能够看到她的肚脐处,皮肤因为内里活动的东西正鼓起一个个突起,看着很像那东西随时可能从里面钻出来一样。 汪海很想爬起身逃离此地,可恐惧受他全身发软,大脑几乎一片空白,基本上已经丧失了思考的能力,除了浑身不住微微颤抖外,他已然惊慌失措,不知该干什么。 显然,这一切不可能轻易结束,张晓惠yīn沉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双手抚摸着已经如足月孕妇的肚子一般大小的腹部,突然间,她抬起手,曲起手指向肚子上面划了下去…… 第二百零九章 寄生 汪海整个人像是被钉住一般,呆呆地看着沙发上的张晓惠,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被吓傻了。 事实上也差不多,汪海这时想动也动不了,感觉自己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大脑也好像丧失了思考的能力,但看着张晓惠眼下的举动,他心中突然涌出一个疑问,她是不是要剖开自己肚子里,从里面把宝宝取出来? 又或者像异形里那样,有东西从她肚子里钻出来? 这些想法很凌乱,只是还没等汪海的想法成形,便听到张晓惠突然极为痛苦的惨叫一声,坐在沙发上的身体陡然如过电般,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再看她脸上,表情大概是因为过于痛苦而扭曲变形,牙关紧咬,白sè的泡沫涌出嘴角。 汪海惊骇莫名,但那个毕竟是他的女友,在这一刻,这层关系竟然战胜了之前那经历带来的恐惧,依然瘫坐在地上的他,双手一撑,掉转过身子,居然由坐着变成趴着。 “小惠……”他下意识大叫一声,手脚并用,向张晓惠爬了过去,这时他发现一件事,自己之所以不能顺利站起来,和下面的裤子没提上极可能有关,除了条裤衩,他的裤子已经滑到了脚面上,露着两条毛茸茸的大腿。 不过事出仓促,他这会儿顾不上提裤子,就这样用四肢撑着向张晓惠爬过去。 他万万预料不到的是,就在即将靠近张晓惠的身体前时,突然间,一点前兆也没有,张晓惠那圆滚滚的肚子表面上,突然冲出一只曲着手指,仅剩皮包骨般的白垩sè手掌,整个手掌直指向天空,而那呈爪状的五根手指却冲向汪海。 不过那并不只是一只断掌,手掌下面还连着胳膊,不过依然隐在张晓惠的肚子里,并没有完全钻出来。<ww。ienG。com> 陡然看到这样一只手,汪海的神经一时没能承受住,不由自主恐惧的尖叫了一声,又尖又细的声音活像个正看恐怖片的女人经常发出来的叫声。 但事情并没有完,随着那只鬼爪一般的手出现,紧接着便能眼看着整个手臂自张晓惠肚子里越露出来越多,仿佛正用力向外伸展。 当那手臂差不多完全伸出来时,忽然一下子向旁边一放,手掌便撑在了沙发面上,而此时张晓惠还没有从全身痉挛中恢复过来,惨叫直到现在仍然不绝于耳。 汪海看到那手出现时,便已然丧失了刚刚生起的勇气,再也不想接近张晓惠,竟然手脚并用,倒退着向后爬着,唯一的念头就是远离张晓惠,只是手脚发软,半天也没能挪上一步。 而就在那手按到沙发上时,接着便看到肩膀露了出来,随即是脖子和被浓密的黑sè长发遮挡住的脑袋,因此完全看不到脸庞,只是看样子可知是个女人。 很快,她的另一侧肩膀与手臂也从张晓惠肚中钻了出来,忽然,这女人停止了继续向外钻出,缓缓将被长发遮挡住的脑袋转向趴在地上的汪海,好像发现了他的存在似的,只听一阵咯咯的厉笑声响了起来,如指甲划过黑板一般令人牙根发酸的笑声极为刺耳,让人不由得头皮阵阵发麻。 汪海实在忍不住,头一低,双手使劲捂住脑袋两侧,期望不再让那声音钻入自己的耳中,自然,后退的动作也停止了。 痛苦的惨叫与凄厉的笑声在屋内不断回响,混在一起格外让人听着揪心裂肺,汪海此时已然出现失神的状态,全身大汗淋漓,如同从水里刚捞上来似的,不断涌入耳内的声音实在让人发狂,他开始重重捶打自己的脑袋,无意识地开始不断嘶吼,希望能抵挡那可怕的合声。 就在他趴在地上的身体快要缩成一团时,那女人也渐渐自张晓惠肚子里钻出来,只不过出来的只有上半身,看上去很像是寄生在她肚子上一样。 随着她的身体露出的越来越多,张晓惠发出的惨叫声似乎有渐缓的趋势,声音也逐渐低了下来,如果汪海这时能够抬头看的话,会发现张晓惠虽然经历长时间的痛苦,如念竟然没有昏死过去,只是显然全身已经无力,手脚除了微微颤抖外,根本没办法有什么动作。 那女人并没有打算停止,不一会儿,她完全从张晓惠的肚子里钻了出来,站到她旁边,只是能够看到她的脚并没有踩在地上,而是悬在地面上方,飘在空中,而她的身上则罩着一件血迹斑斑的白sè袍子,如果仔细看的话,能够看到她那遮在脸前的长发上还沾着细碎的肉块,在她后面的张晓惠虽然此时视线有些模糊,却依然能够看到那点点血肉。 只是她这时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无暇考虑那是不是自她肚子时在带出来的。 而这时候,汪海感到自己似乎恢复了部分意识,他能感觉到屋内情形发生了变化。 沉了沉,他小心翼翼松开手,胆战心惊地抬起头看了看,却惊恐地发现那沙发前的白袍女人,确切的说,是看到了那双白惨惨的双脚浮在空中。 仿佛是感觉到汪海的目光,那脚的主人缓缓向前移动,正逐渐向汪海面前靠近。 看到这种情形,汪海全身一震,心脏一下子便又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得根本不知道如何应对。 正觉手足无措时,那白袍女人已然飘到了汪海面前,四肢着地的他恰好看到那双悬在空中的脚堪堪离自己的脑袋只有数寸,他甚至能感到那女人身上散发出的阵阵寒气。 实在想不到她移动的速度会如此快,汪海惊恐得差点失声尖叫,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寒气袭人的感觉让他恢复了意识,汪海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一股力气,一缩身子,居然又向后退了数步。 可因为事发突然,他掉头向后时并没有注意身后情况,“咚”一声响,他顿觉头顶一阵剧痛,抬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已经爬到了窗户下墙边,刚刚的疼痛就是脑袋一下狠狠撞到了墙上造成的。 不过也正因如此,他一抬手扒住窗沿,居然借力站了起来,甚至顺手将裤子也提了起来。 他正想转头看看情况,突然,身后一阵寒气逼来,他不由得身子一僵,借着面前黑夜映衬的窗户玻璃,他看到自己身后,那白袍女人已然飘了过来。 汪海甚至还来不及害怕,四周忽然yīn风乍起,森然yīn冷的风打着旋,将那女子面前长发吹起,而下面露出的那副样子,让汪海不由得张大嘴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他发现自己不知什么原因失声了。 不用回头,通过玻璃他就能看到身后发生的一切,吹起的长发下,那白袍女人的脸上居然没有脸,或者说,如一个鸡蛋壳一般,光秃秃的,眼耳口鼻一样也没有。 这副样子让汪海不禁顿觉一阵反胃作呕,全身阵阵发麻,整个身子起了一片鸡皮疙瘩,此时他觉得恶心多过恐怖。 蓦然间,阵阵yīn风中,那女人忽然轻仰脑袋,那五官全无的脸上突然咧开一道口子,活像一张大嘴似的,可以看到里面上下各一排细小尖锐的牙齿,灯光映shè下,惨白sè闪着寒光,她张着这可怕的大嘴向汪海扑了过来。 第二百一十章 天降救兵 从那白袍女子飘至身后到她张嘴咬过来,不过眨眼功夫,汪海根本来不及反应,便感到后肩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那女子一口重重的向汪海后肩部咬了下去,顺带一扯,“嘶”一声,硬生生连带着衣服撕咬下一块血淋淋的皮肉。 “啊……”汪海疼得大叫一声,根本没时间细想,身体本能的向前一扑。 刚才欣赏夜sè时,张晓惠曾将窗户推开,这时却成了汪海通向死亡的入口,要知道这可是顶楼,而且近段时间大部分用户都在窗外安装了护栏,但他却觉得装上那东西看着很像监狱,结果他和张晓惠都认为不装没什么问题,谁料如今可以说后悔也来不及了。 汪海只觉身子往前一冲,便从大敞的窗口向外栽了下去,他下意识伸手乱抓,可惜他一只抓向的位置是前方,除了空气什么也不可能抓住。 幸好另一只刚刚在身侧垂着,如今身体已然大半冲到了窗外,那只手本能就近一抓一使劲,倒是扒住了窗沿,刚觉得有了借力的地方,还没完全使上力气,突然,后面一股大力传过来,那女子竟然在咬下他的肉后,一伸手抱住他半抬起的双腿,咧开嘴向他的大腿咬了下去。 汪海感觉到大腿传来异样的感觉,像是被什么箍住似的,力道还不小,而身后唯一可能抱住他的,恐怕只有那可怕的白袍女子,他本能反应的如一条案板上的活鱼般乱抖,而且还使上了几乎全身所有力气。 这一用力还真让汪海将他的大腿从那女子双手中挣脱开,但同样,因为力气过大,仅剩在窗内的下半身也折了出去。 此时汪海脑中什么念头也没有,可以说是一片空白,而他整个人也几乎完全掉出窗外,本来扒着窗沿的手臂因为身体在外的姿势原因,再无法扣得住那本就不宽的窗沿。 眼看情形已然无法挽回,可以肯定汪海最终就是从窗户掉下去,结局必死无疑。 就在这时,突然从窗户垂下一条绳子,就在绳子垂落的同时,一个人影已然顺势自顶上滑下,而这垂下的绳索上滑落的人影,从时间上来说,要比汪海完全掉出窗外早上那么一点,但也正是这一点,可以说救了汪海一命。 人影一手扣住绳子,另一只手向旁伸出,身子一荡,借力向窗户晃了过去,而这时汪海正好身子完全从窗内翻出来,扣着窗沿的手也松开,徒劳的向上挥了挥,看着仿佛是正向这世间告别似的。 那绳上的人影正好荡过来,伸出手一把便抓住了汪海那张开的手,在他身形正荡到大开的窗前时,双腿突然朝着窗户里面冲了过去,动作极为轻盈的从那窗户蹿入汪海家中,而抓着汪海的手一时也没松开,待脚一沾地,他腰部用力向下一坠,硬生生一个千斤坠稳住身形,并令汪海那只手重新扒住了窗沿。 紧跟着,那人影将抓着绳索的手松开,同时探身抓住汪海的胳膊,全身向后较劲。 在鬼门关转了几转,半只脚踏了进去的汪海,这时算是被人从里面拉出来,他整个人几乎已经吓傻了。 但钻进屋内的那人并没停手,他一转头,冲着还在窗户旁边的那个白袍女子,一口舌尖血喷了过去,两手同时用力,差不多将汪海拉进窗户大半个身子,这才松开一只手,一抖一缩,将手腕上戴着的一串念珠褪到手心中,一转身,背朝窗户面冲内,左手握着念珠便直接砸中那白袍女子的脑袋。 此时汪海已然借着那人另一只没松开的手费力爬回屋内,无力地趴在地上,勉强抬头看了一眼救下他的人,当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楚下来时,他这才看清那人,不由得轻声叫了句:“况非凡……” 那从绳上滑落并成功救下汪海,平安钻进他家的人,正是况非凡,也正因为是他,才有可能在这种情形下救回汪海,毕竟他本身受过严格的体能训练,才能够应付这种近乎动作特技的举动。 当他手握着念珠砸中那白袍女人的脑袋时,顿时感到手上接触到的地方温度陡然升高,差点被烫得忍不住挪开手,用力咬住牙才保持着按上。 幸亏他坚持了下来,顿时,在他按着的部位,开始不断有青烟自手旁腾起,仿佛铁板烧似的,伴随着“咝咝”声响,越听越像正用油煎着块生肉一般。 眼看着那白袍女人在烟雾腾腾中剧烈颤抖着,张着那可怕的大嘴,似乎正发出阵阵吼叫,不过况非凡却根本听不到,他只是勉强稳住手臂,保持着按在那白袍女人脑袋上不动,他甚至能感觉到那接触的地方正如冒着泡的烂泥一般涌动。 腾腾烟雾越冒越浓,不多时竟然只能看到烟气弥漫,都看不到那白袍女人的存在,只能况非凡还凭手中的触感得知她依然存在,就这样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感到那女人似乎正溶化般越来越小,最终消散不见了,当烟雾渐渐散尽后,况非凡发现那女人原来飘浮着的位置上多了一滩腥臭的液体。 直到这时,况非凡才真正得空看向汪海,见他此时虽然已经能坐起来,不过jīng神上显然受了不小的刺激,看上去浑浑噩噩的,不仅萎靡甚至还有些呆滞。 不过能够看出汪海并无生命危险,他又看了一眼厅里沙发上躺着张晓惠,虽然有一定的距离,但能感觉出她还有生气。 况非凡并不知道他出现之前屋内发生了什么,但看到两人都衣衫不整,尤其是倒卧在沙发上的张晓惠,几乎衣不遮体,显然两人之间发生过互动。 他不太放心地走到沙发上,很小心地看了看张晓惠,身上倒是没看出有什么外伤,但呼吸显得微弱而紊乱,看着出气多进气少,况非凡不禁大为担心。 猛然间,他心中一动,手上念珠擦拭了一下,小心地放到张晓惠额头。 这一举动似乎的确有效,渐渐的,他注意到张晓惠的呼吸有趋于平稳的苗头,这才不禁松了口气,转过身,过去将还没回过神来的汪海扯起来也放到沙发上。 眼见两人都好像没有了生命危险,况非凡总算可以放下一半心来,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转身想找口水。 就在这时,原本双目紧闭的张晓惠突然睁开了眼睛,直愣愣地盯着背转过身的况非凡,手一点点抬起来,缓缓欠身向着他抓了过去。 第二百一十一章 实物化 况非凡这时恰好背对着沙发,根本没看到张晓惠睁开眼睛,更没有察觉到她的手正尽力伸向自己,就在张晓惠的手指尖眼看碰触到他的后背时,况非凡忽然往前走了一步,正好躲开了她伸过来的手,这一出乎意料的举动令张晓惠不由自主低呼一声。 虽然声音极为微弱,但况非凡还是听到了,扭头一眼看到张晓惠平伸的手臂,眼神不禁一寒,随即发现,她并不是想对自己不利,却是想jǐng告他,因为就在沙发背后面,悬空飘浮着一团黑sè的雾气,正向刚刚被他扔到沙发上的汪海头上缓缓飘过去。 而汪海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似的,依然呆呆望着前方,眼神明显迷离空洞,仿佛失魂落魄一般。 况非凡这才意识,自刚才他将汪海拉回来,他在叫出自己名字后似乎就这副样子,之前因为留意到他呼吸还算正常,所以并没太在意他jīng神状况,现在看来,他好像问题还不小。 如今风天不在,只能靠他自己解决这些诡异的情况,而他能够与之对抗的,除了念珠,就是在进来之前风天曾给他的一些工具。 现在他只希望那团黑sè雾气并不是厉害的东西,因为之前为了进来全身轻装,根本没装多少工具。 况非凡从裤子口袋里掏出那瓶“驱鬼喷剂”,直接拧开盖,小半瓶干脆就这么洒向那团黑雾。 幸好他这次还真博对了,瓶内水果然能够克制那黑sè雾气,泼出去的水珠落到雾气内,顿时只见黑sè雾气一阵剧烈地翻滚,眼看着原本浓黑的颜sè逐渐变淡,厚重的雾气也开始稀薄下来。 总算在雾气没到达汪海身边时便消散了,这让况非凡不禁吁了口气,这才走到张晓惠身边,俯身问她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一些。 这会儿张晓惠看上去还很虚弱,不过神智显然已经清醒了许多,听况非凡问她,便轻轻点了点头。 况非凡轻声告诉她先好好休息一下,见她看着应该没什么问题,伸手将他的念珠拿回来,一转身,将汪海放倒,把念珠放到他额前,期望他也能够借助念珠的灵力缓过来。 总算没白忙活,安置好后他又检查了一下屋内情况,似乎在那黑sè雾气消散后,再没什么异常情况发生,而张晓惠明显趋于恢复正常,甚至在把念珠放到汪海额头上没多久后,他也突然发出几声微弱的呻吟,看样子这时他的神智才算恢复过来。 况非凡又找了些水给张晓惠勉强灌了一些,小心地将她扶起来坐好,等汪海也清醒过来,眼神中弱于能看到神采后,扯起他也重又扶着坐到沙发上,一颗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抹了一把汗,他终于欣慰地笑了,在眼看着赵洪成丢掉xìng命后,这回总算赶得急救下两人的小命。 汪海喝了些水,jīng神看上去好多了,醒转过来后,他要比张晓惠恢复得快,毕竟他虽然消耗的体力也不算少,但平时他的体格锻炼得挺好,五大三粗在这方面还是比较占便宜的。 只是他肩头的伤口有些麻烦,而之前况非凡一直没得空处理,如今已然被血染湿了后背大片衣服,问过张晓惠才在他家一个柜子里找到个家用医药箱,尽量将伤口包扎了一下,但还需要尽快弄到抗生素以及破伤风针。 伤口的疼痛让汪海的神智迅速恢复过来,他这时才算得上真正清醒了过来,而张晓惠也恢复得差不多,只不过体力还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缓过来的。 “谢谢……”汪海现在才能正式感谢一下况非凡。 张晓惠努力向他笑了一下,因为全身觉得无力,她实在连话也懒得再说。 一想到自己也算大胆,竟然不顾后果的从屋顶顺绳子下来,况非凡这会儿才有些后怕,倒是没客气,冲汪海和张晓惠点了点头。 汪海只是惊吓过度,经过这段时间恢复,缓过来不少,便问况非凡是怎么想到用那种办法进来,另外风天怎么没有出现。 看他们这时也没办法起身一起去道观,况非凡只得任由他们尽快调整,借这机会也讲了他和风天在打过电话后的经过。 其实说起来并不复杂,当他们赶到汪海家时,发现大门紧闭,那金属防盗门显然不是随便就能弄开的,再找锁匠恐怕到时进屋也晚了,到时连黄花菜都得凉了。 最后还是况非凡想到这个办法,从屋顶挂绳子爬下去,而这个也只有他能做到,风天自认凭他那身板够呛。 他们在车后备箱找到绳子,况非凡出马,而风天则离开去找纪平,那是因为他们也曾给纪平打过电话,却一直无人接听,这让他俩都颇为担心,想到那阵的诡异,只有兵分两路,尽可能赶过去看看那边的情况。 决定后,况非凡直奔汪海所住的楼顶,而风天则开车去找纪平,因为不知道他确切位置,只有前往当初他说的那加油站负责人所住地址查看。 说起来况非凡这个决定还真没错,他那时也不知道屋内情况,更不知道汪海会被逼得从窗户掉下去,纯粹误打误撞,却正好救下他。 汪海听了他讲述的,不禁大感侥幸,又一番连声道谢。 况非凡摆摆手,让他保留体力,尽快缓过来好离开他家,但汪海这一清醒过来,自然是满心疑问,忍不住想问清前因后果以及为什么会经历那恐怖的情形,而关于这事,张晓惠也很想知道其中原因,不免也费力的插嘴表示想了解一下。 关于这方面,况非凡和风天之前曾在车上探讨过一通,当下他问了问汪海和张晓惠在屋内所做的事,以及所经历的一切,当他从张晓惠那得知她曾在厕所中见到的情形,心中便对整件事有了个大致的轮廓。 其实说起来,这事追根究底还是要说那九转抑魂阵的厉害,依照他和风天分析的结果,那阵最大的能力就是将人所想的恐怖事物转化为所见的现实,甚至是化为实物,而包括他和风天在内,几个人所经历的一切似乎正是受到这能力的影响。 正如他在医院楼梯间内看到的赵洪成,极可能他并不是那副模样,完全是因为受到阵法影响,但最终他无法确定的是,是赵洪成被他心中所恐惧的事物影响变成了那样,还是只是他所见到的是那样,而现实中赵洪成依然还是正常人的模样。 当然,他也没办法知道赵洪成见到了什么,以至于被吓得从楼上跳下去。 这些只能是猜测,就像风天经历的那种场面,而说到汪海和张晓惠他们所经历的,应该是从张晓惠开始,恐怕自一开始她便被无形的影响了思维,才会用眼泪攻势缠着汪海进行“互动”,甚至是有可能将她内心害怕的白衣女鬼转化为实物。 相信那阵法并不是万能的,所以挖掘人内心恐惧的东西也不可能面面俱到,只能是选择其中一样。 而且他和风天还怀疑那阵法对人的影响也因人而异,况非凡极度怀疑当初见到赵洪成时,极有可能那阵只是影响了自己的视觉,让他以为看到赵洪成的脸变成那副恐怖模样,而其后在楼顶时,也是那阵搅乱了他的思考能力,才会被其影响有了一同跳下楼的念头出现。 同样,风天也是如此,他在电梯里经历的情形,正是缘于他的一个噩梦,只不过那梦给他的影响颇深,这才会见到他本人躺在放死尸的床上。不过他俩都能及时觉察到问题所在而最终解决。 可对于汪海与张晓惠这两个普通人,想摆脱那阵的影响就相对困难一些,或者说如果不是况非凡能够赶到的话,他俩也会像赵洪成与老侯一样,最终的结局将难逃一死。 因为显然那阵已经将张晓惠害怕的事物转化成了实物,这还是张晓惠在听了况非凡分析后想到的,因为不久前曾看过一部恐怖电影,而那白袍女人的形象正是电影中的女鬼,这形象曾让她害怕了很长一段时间。 况非凡琢磨恐怕正因为他俩是普通人,那阵对他们施放的影响能力增强了不少,因为借着他们恐惧的事物转化为实物后,竟然连况非凡进屋后都能见过,不过也正由于他只是见到却没听到那女子的声音,才让他认为很大可能不是一个真正的女鬼,因为那白袍女人很可能是九转抑魂阵借张晓惠所想的变化出来,并不能完全影响到他。 当然,这些终究只是一些猜测和推断,不过况非凡觉得这种可能xìng很大,大概最终答案与这些推论相差不应该太大。 汪海和张晓惠听他解释一番后,不由得脸上都流露出惊惧的表情,即便汪海曾见过录像,那也只是看过,说不好听的,就像看恐怖片一样,但真正让他们经历一场,还真不一定能承受得住。 好在现在xìng命无碍,就等着恢复些体力好尽快离开这里。 况非凡让他们继续休息,自己则伸手掏出电话给风天打过去,想汇报一下这边的事情,但电话接通后良久,却一直无人接听。 第二百一十二章 夜色中的蝴蝶 电话响了好一阵儿,那边风天也没有接听,况非凡心中一紧,知道他那边肯定又遇到了麻烦,但偷眼看了看汪海和张晓惠,还是决定没把眼下的情况说出来,他们现在状态并不好,没必要再给他们增添更多的心理负担。 他将电话放回口袋,汪海疑惑地问了一句,他只是摇摇头,随口说了句:“没什么事,电话没电了。” 又休息了好一会儿,看汪海似乎缓过点劲儿来,况非凡建议不如趁现在离开此地赶往道观,希望能够最终了结此事。 他和汪海一边一个,架起还相当虚弱的张晓惠,慢慢离开了汪海的家。 之后的行程还是比较顺利,况非凡开着汪海的出租车,将他们无惊无险地拉到了道观,况非凡下车后才发现,道观大门紧闭,四周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好不容易叫开门,开门的竟然是老道长,看样子他一直呆在门口,似乎是等着风天他们回来。 进了道观,况非凡从老道长的口中得知,他已然找了个借口将观内其他道士都打发走了,并和那些道士说,如果三天后这里没什么异常情况发生的话,他们还可以再回来。 只不过,老道长并不相信一切还会正常,阵法启动后,一切都不是他们能够完全控制得住的了,惟有尽力而为。 看着老道长倍显苍老的脸庞,况非凡心下颇为沉重,不知道自己刚刚曾怀疑他是否正确。 而事实是即便他对老道长暗生疑心,眼下的情况也不由得他继续与老道长合作,而且汪海他们也只有安置到这里才会比外面安全些。 有一搭无一搭的说话间,他们来到了后院,况非凡大为惊讶地发现,里面那间内藏九转抑魂阵的房屋外,已然被一圈挂着铜铃的红绳子围住,而在正对着那间屋前的院内,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摆放着香炉以及各种各样法器,大多数他都叫不出名字,桌角一边一处燃着两根白sè蜡烛,跳动的火焰在微风中乱舞。 看起来阵仗似乎不小,况非凡对此虽然并不了解,不过看这架势,老道长这是准备全力应对,不像是隐藏了什么对他们不利的想法。 当他和老道长将汪海与张晓惠安置在厢房内后,他将老道长拉出房门,小声把他和风天经历的事情以及目前风天不回电话的情况说了一遍,并表示现在要立即赶过去查看一下,或者可以接应到他。 老道长沉吟片刻,也只是无奈地点点头,只有将人尽量聚集在一起,才有可能保护他们的安全。 当然,这方法并不完美,都凑到一起还有另一种可能xìng,就是被一网打尽。 不过现在不是多虑的时候,因为就算不聚到一起,依现在发生的事情看,那阵法也完全有可能一个一个将他们干掉。 相信那间屋内的阵法中已然有三团火焰被点燃了。 看了一眼屋内汪海他们,况非凡转身向外走去,手中握着电话,生怕风天打过来他没及时接听。 事实上,况非凡并不是特别担心风天,他之所以想赶过去,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不知道他现在还能干什么,他不想呆在道观内,与其对着他心有所疑的老道长,他宁可和风天在一起面对那种种诡异的事情。 但他相信汪海他们目前呆在道观内应该是安全的,如果老道长有问题,他是不可能在这时候对他们下手的。 当然,如果没问题的话,那老道长自然会全力保护他们的安全。 况非凡也曾详细询问过那加油站负责人的地址,说起来,这人的家离加油站并不算太远,他停下车,透过车窗向外四下打量了一番,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他推开车门钻出去,又给风天打了个电话,依然是接通无人听的状态,刚想挂断电话,忽然,耳尖的他隐约听到附近似乎有音乐声响起。 他下意识挂断电话,随即,那音乐声便也消失了。况非凡心中一凛,忙再次拨通了风天的电话号码。 果不其然,当他竖起耳朵仔细倾听周围声音时,那音乐声再度响了起来,如果没记错的话,那音乐声正是风天设置的电话铃声。 况非凡急忙举着手机,仔细小心地寻着声音朝响起的地方走过去。 转过住宅小区围墙外拐角,不远处路边花坛内,阵阵音乐声正是从那里传出来。 况非凡快步走过去,在一片装饰灌木丛中,一个手机不住震来震去,在土地上来回抖动。 他不由得一惊,忙伸手将电话拾起来,翻看了一下,上面的未接电话都是自己打的,里面也没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但为什么风天的电话会被丢在花坛中,这下况非凡开始担心起来,貌似以前没见过风天会丢东西,难道他遇到了什么无法应对的麻烦? 他抬头四下张望,想寻找到任何一点有关风天的线索,但四下静悄悄,夜sè笼罩下,周围一点声音也没有,这时,况非凡才觉得他现在呆的地方有些不对劲,竟然一点声响都没有,就好像附近除了他以外,没有一个活物似的,不管是鸟鸣或者虫叫,都没有。 再看旁边那片住宅小区内,所有楼全都黑着灯,这才什么时候,根本不可能一户人家都不开灯,这里哪是什么住人的小区,简直就是一片毫无生气的死亡之地。 就在这时,似乎一股冷冰冰的雾气自花坛内缓缓向外弥漫开来,贴着况非凡露在外面的皮肤表面向周围延伸,渐渐将他紧紧包裹在yīn冷的感觉当中。 况非凡只觉得全身上下极不舒服,下意识扭了扭身子,蓦然一回头,发现不知何时,有一只紫sè的蝴蝶正悬在他一旁不远处半空中,忽闪着翅膀好像盯着他看一般。 他不由得一愣,先不说这只蝴蝶出现得多么突然,单凭它悬停在半空中朝向自己,就让人觉得颇为诡异,毕竟没人喜欢被一只蝴蝶盯着看。 仿佛是注意到况非凡望过来的眼神,那蝴蝶突然拍打着翅膀,在空中转了两圈,居然慢悠悠开始向马路对面飞去。 看着那紫蝶不紧不慢的在空中飞舞,况非凡忽然有种感觉,这是要自己跟着它走,似乎是准备给自己带路。 夜凉如水,在空无一人的道边花坛旁,居然出现一只带路的蝴蝶,而且看它全身隐隐散发出淡紫sè的光晕,无一不给人诡异的感觉,只能说,这肯定不是一只真正意义上的蝴蝶,而是一只妖蝶。 第二百一十三章 太变态了 况非凡小心地跟在那紫sè蝴蝶后面,穿过马路,沿着对面的街道走到路口处,一拐弯发现前面的蝴蝶不见了,而面前不远处便能看到一片黑黝黝的人工湖,湖对面则是镇上新盖的一座算得上相当豪华的剧场,只是名字让他觉得不太顺耳,转转大剧院。 他之前并不知道这里会有座剧院,还有眼前面积很大的湖,不过看到那在夜sè中依然显然的剧院名字,他也就了解到,不久之前曾一度流行起“二人转”,以至于各种打着演出这种剧目的剧场应运而生。 看起来这座剧院正是那时兴建起来的,只不过规模却这样巨大,有些出人意料,更想不到设计兴建剧院的人会在前面挖了个湖。 一眼望去,湖边种植着垂柳,而他前面是一个花砖铺就的小广场,靠近湖边则建了个不大的码头,看来很可能白天这里还有游览船供游客乘船游湖。 相信如果是白天,晴空万里,微风拂来,水面波光粼粼,清澈的湖水倒映岸边风中扬柳,应该说肯定别有一番诗情画意。 可惜,现在月隐人稀,暗夜迷雾,湖面上似乎升腾起大片水汽,雾朦朦让人看不清水中及对岸的切实情况。 况非凡转头四下扫视,却再也看不到那只蝴蝶,不禁疑心顿生,难道是自己眼花还是出现了幻觉,想到这里,他不由自主伸手捏了捏腕上那串念珠。 正准备离开这里,打算继续去那负责人住的地址检查一下时,突然间,就听到湖水中“啵呲”一声响,仿佛有什么东西从水中冒出来。 况非凡一愣,顺声望了过去,只是黑乎乎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他心中忽然一动,难道是风天?是不是他掉到湖里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向前走了几步,打算靠近点湖边看清楚些,刚走到小广场zhōng yāng,便看到前面不远处离湖不远处,摆着两个做为装饰的雕像,如今正流行铜像,这里也不例外,一坐是小孩在看书,另一座是小孩和小狗玩耍,而就在那小孩看书的铜像后面,有个黑影在晃动。 能动自然是活物,况非凡生怕是自己眼花,抬手揉了揉眼再看过去,果然是个黑影在晃,但并不是在雕像后,刚才由于雕像挡着,的确没看清楚,现在再看才发现,那黑影根本是在雕像后面的湖水靠岸的水面上,应该是漂浮在水表面,随着微微起伏的波浪一上一下。 原本看到那黑影浮在水面上时,况非凡曾一度以为那是个人的脑袋,但如今看清楚才发现,那是一个全身似乎长着黑毛而双眼通红的怪物。 当况非凡的眼神与那怪物对视上时,他明显感到那东西也正冷冷地盯着自己,好像充满了怨恨似的。 他被自己看到的东西吓了一跳,这是鬼还是怪物? 不等他有所反应,那怪物忽然一晃身便消失在湖面上,只剩下在夜风中层层起伏的湖水,一阵微风掠过身上,况非凡只觉后背凉嗖嗖的,这才意识到刚刚与那怪物对视一眼,身上便冒出不少冷汗。 这让他有种怀疑,那黑乎乎的怪物极可能不是幻觉,如果是自己的幻觉,不应该能从那血红的眼睛中感受到充满死亡的眼神。 冷不丁,他突然一拍自己后脑勺,暗骂一声笨,伸手从口袋中掏出小个的强光手电,平时随身携带的工具,这会儿居然给忘了。 况非凡打开手电,又往湖边靠近了些,用手电照向湖面,看到光线下的湖水水面呈现黑sè,一点看不出清澈的样子,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准备直接走到湖岸边看看情况。 但当他经过那两座雕像时,无意中用手电照了照那与小孩戏耍的小狗,不觉脸sè一变,就在刚刚那一照下,借着白sè强光,他竟然看到小狗铜像的头顶上,出现一个小小的手掌印,他急忙凑过去仔细看了看,那下凹的手掌印虽然并不算深,却是硬生生拍上的,绝不可能是哪位无聊的雕塑师傅顺手雕刻出来的。 况非凡全身的神经立时紧绷了起来,能够直接在铜像上拍出手印,这得需要多么大的力气,相信如果以这力道拍他身上,肯定是拍哪儿哪儿烂。 他急忙又用手电照了一下湖面,相信拍出这手印的主人极可能就是刚刚看到的那红眼黑影,问题是那东西会不会随时出现在身后。 这时,况非凡不觉感到自己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如果说风天真的在这里出事,那有可能就和刚刚出现的红眼黑影有关,而看着眼下这种情况,那东西似乎相当厉害,自己这一百多斤还真不一定是那不知名怪物的对手。 正犹豫间,他下意识拿着手电在那手印上照来照去,想从上面再看出点什么,猛的,他心中一动,看来看去,他终于发现那手印有些古怪,虽然看大小很像是个小孩,甚至是半大婴儿的手掌,看着这手印,他不由得想到自己身上那“锁魂印”标记。 这会儿他却否定了自己的看法,因为仔细一看能够看出,虽然那很像个手印,也是五个指头分开,但除了大拇指比其他四个指头短一些外,剩下那四个指头居然长短一样,而如果是人手的话,那应该有长有短才对。 这并不是人类的手掌印……但这又会是什么? 况非凡再用手电仔细照了一圈附近各处,发现了更多的这种手印出现在雕像身上不同位置,看大小似乎都差不多,应该是同一个怪物留下的。 这些发现让况非凡心里惊疑不定,隐隐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却一时又捕捉不到这个飘忽不定的记忆碎片。 心中忽然一闪念,他想到了一个大概能够解释疑问的办法,一伸手掏出手机,他给汪海打了过去。 办法很简单,借汪海的手机找老道长问一下这个人工湖的情况。 果然,老道长一听他提到人工湖发现的情况,声音立时大为紧张地追问了一句:“你确定看到的怪物模样?” 况非凡仔细回想了一下,确定道:“没错,就是那个样子,浮在水面上。” 老道长沉默片刻,才道:“那是水猴子。” 况非凡脑海中顿时如划过一道闪电般,关于水猴子的记忆立时浮现出来。 水猴子,一般是民间的称呼,也可称为水鬼,甚至不同国家有不同的名字,总的来说水猴子就是淹死的小孩化为的怨灵,据说这东西长得像人又像猴,生活在水中,一旦发现有滞留在岸边附近的人,便会使用各种方法骗人靠近水边,然后抓住人的脚拽下水,有说法水猴子的力气极大,被抓住的人根本没办法挣脱。 据一些资料记载,关于河童一类的传说,其实最早起源于中国黄河流域上游,不过当时人们称为“水虎”或是“河伯”,况非凡之所以了解到这些,其实还是缘于当年上学时学的西门豹破除河伯娶亲那段课文,而这传说一来二去流传到外面,便被传成了河童。 只不过,不管是河童或是水猴子,这些家伙在水里就是最恐怖最危险的凶灵恶鬼,看到水猴子的人都将会被勾走成为另一个水中替死鬼。 显然老道长也深知其中利害,不无担心地问道:“你找到风天了?难道他被水猴子抓了?你们怎么会到哪儿去?” 对于这些问题,况非凡也不知道如何回答,难道要在电话中告诉他,自己是被一只妖异的蝴蝶带到这儿的? 如今他更无法肯定,那蝴蝶是否和风天有关,还是单纯只是水猴子幻化出来吸引他到水边的。 一想到自己离水边不远,况非凡下意识向后退了几步,随口反问道:“先不说这些,有什么办法能对付水猴子?” 老道长想也不想道:“有是有,但那里不行。” “什么意思?”况非凡疑惑地问道。 “本来如果能够逼它上岸,离开水,水猴子就什么能力都会消失,任由人处置。但那个人工湖里的却不一样。”老道长语气斩钉截铁地说道。 “为什么?”况非凡心中一沉,不禁问道。 “因为那里的水猴子不但不怕离开水,而且能够冲到岸上拽人下去,只要是看到水猴子的人,早晚会被拖下水。”老道长语气匆匆地说道:“你快离开那里,回道观吧,在这里还能保险一些。” 况非凡听他这么说,吃惊不小,随即,他不由自主又向后退,忽然意识到一件事,不禁边退边问道:“等一下,老道长,你知道这人工湖里有水猴子?” 老道长叹了口气:“这也只是听闻,但说的人言之凿凿,因为我无法离开道观太长时间,也只是短时间内去查了一下,的确有东西在湖水中,据说是在那人工湖挖成不久后便有了这类传闻,我也曾安排弟子去做法事,但每年还是有不少人淹死在那湖里。可惜的是,虽然这个可怕的传闻流传甚广,却依然有人会去那里。” 况非凡觉得不太对劲,便又问道:“既然不少人知道,为什么还会来这里?” 老道长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大多数人只是听说过,没有真正见到过水猴子,而据听说,只有到了月圆之夜,水猴子才会自湖中上岸,但那里的水猴子十分记仇,除了在那时见到谁就会将谁拽里水里淹死外,凡是以前曾见到过它们的,在月圆那天便会上门将人拖走。” 况非凡愣了一下,脱口而出道:“靠,这是水鬼啊,还是变态杀手啊,这也太……变态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下不下水是个问题 虽然老道长心里也同意况非凡的说法,但他并没有准备附和他,只是催促道:“如果你没有在那里见到风天的话,就快回来吧,别在那里呆下去了,实在太危险。” “这剧院是什么时候建成的?”况非凡并没打算现在离开,继续问道。 “前年吧。”老道长回忆道。 况非凡不禁有些奇怪地又问道:“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水猴子这一类东西并不是一天一两形成的,普通淹死过人的水域内并不一定都会出现水猴子的,为什么这里才挖成不过两年,就会出现这种东西,而且还是变异的?” 老道长发出几声无奈的苦笑,道:“这方面我也不太清楚,也就是最近一两年,镇上才开始出现类似怪事,不仅多了人工湖内的水猴子,还有新建的居民楼就开始有闹鬼的传闻流传出来,我在这里这么多年都没有近段时间听到的怪事多,可惜,我只能守在观内。” 况非凡撇了撇嘴,心里觉得老道长这人内在xìng格实在和表面那种道骨仙风差异太大,虽说他的确镇守在后院盯着那设了阵法的怪屋子,但也没见有多大成效,这不也出事了?张口闭口把盯着那屋子当作借口,却任由镇上不断出事,恐怕这修道修得也并不多么高深。 只是他想归想,并没有在电话里说出来,沉吟片刻,他没有打算现在就走,似乎有种感觉,风天很可能就在这附近,甚至和这湖内水猴子大有关系。 事实上这并不是瞎猜,纪平是来找那个加油站姓陆的负责人,风天是来寻找纪平,而在那人的家附近却有这么一个闹鬼的人工湖,恰巧这三个人又全都失踪了似的,最主要是他能找到这个湖,竟是由一只蝴蝶带的路,这之间肯定有些联系,只不过目前还不知道罢了。 况非凡的目光又一次落到了那雾气弥漫的湖面上,就在这时,他眼睛不由得一下子瞪圆了,他看到湖水中突然有一点光亮晃动,随即,一个光点冒出水面,渐渐,他看清楚,那光点在钻出水面后越来越大,不一会儿变形成一个光团,颜sè虽然很淡,却比那淡淡的雾气要明亮,而在那光团中,赫然又是一只翩翩起舞的小蝴蝶。 虽然这次出现的蝴蝶并不是紫sè的,但况非凡潜意识里觉得这只同之前给他带路的那只是一类。 对于这未知的东西,况非凡心不由得一提,神情紧张地盯着那水面上的蝴蝶,已经可以肯定,那绝不会是一个活物,不可能有蝴蝶能散发着光芒自水中飞出。 就在他的注视下,眼看着那蝴蝶扇动着翅膀缓慢却径直向着况非凡飞了过来。这一发现不禁让他jǐng觉起来,将戴着念珠的那只手横在胸前,摆出戒备的姿势。 但他并没有打算掉头跑开的想法,看样子这蝴蝶是奔着自己过来的,这东西似乎比水猴子危险系数要小得多,如果有可能,他希望能从这只蝴蝶身上找出一些有关风天的线索,他十分希望这蝴蝶是风天施展手段变出来的,只不过这最多是怀疑,没办法肯定。 事实上,他这个怀疑很快竟然得到了证实,随着那蝴蝶越飞越近,就看到它在离自己身体不远处停到了空中,只是一上一下地飞舞,偶尔盘旋一圈,却并不靠前,看它闪缩的样子很像是害怕况非凡手上的念珠一般。 况非凡犹豫了一下,慢慢将手背到后面,果然,那蝴蝶又一次向他靠近了一段距离,并从空中降低,这不禁让他有些疑惑,低头看了看,忽然发现,那蝴蝶很像是冲着他垂在身侧的那只手靠近。 他不禁一愣,抬起手,手里这会儿还握着风天的手机,当他的手抬起时,只看到那蝴蝶一下子飞到了手机上方空中,一圈一圈飞舞不止。 正诡异间,况非凡又看到那飞舞的蝴蝶也不知转了多少圈,忽然停下来,慢悠悠开始向不远处湖面上飞去。 况非凡虽然对此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但看着能做出如此举动的蝴蝶,恐怕很大可能是那个身上总揣着零碎的风天搞出来的。 他不觉紧盯着那蝴蝶,一直走到离湖水不远处的地方,下意识停住脚步,看着那蝴蝶一直飞到湖上离中间最深处不远的空中,然后义无反顾地扎入湖水里不见了。 什么意思?难道风天在湖水里? 猛然间,况非凡心中转念一想,脸上不由得yīn晴不定,如果那蝴蝶不是风天弄出来的,而是水猴子施展出来的幻想呢?是不是想把他骗下水去? 说实话,这个可能也不是没有,传说中可是提到过,水猴子将人骗到水边的方法各种各样,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难保这蝴蝶不是它或它们用来吸引人下水的手段。 这个想法在况非凡心中越来越变得强烈,他不无担心地用手电往远处湖面上晃来晃动,期望能看到一点风天在水中的蛛丝马迹,至少那会比一只飞来飞去的蝴蝶要真实,虽然是强光手电,但光柱在雾气中也无法照出太远,光亮越向前越发散,好似被雾气吞噬掉一般,仅能看到呈现出一种墨绿sè的湖面,向外散发出yīn霾诡异的恐怖气息。 大概是盯着湖面时间太长了一些,况非凡心里忽然生出一种畏惧的感觉,总觉得下一秒会有只红眼睛的水猴子从里面蹦出扑过来。 蓦然,在水面一动,这令他吓了不由自主向后倒退了两步,好在手电一直没离开水面,紧接着他便看到自水下只是浮出一个不大的白sè物体,由于离岸边有些远,况非凡一时无法看清那究竟是什么东西,不过看那东西的样子似乎很眼熟。 幸好随着水面微微随风波动,那东西也正慢慢顺流势向岸边靠过来,渐渐,借助仅有的手电光亮,在那东西靠近了岸边时,他终于看清楚,漂过来的竟然是一个小瓶子,而且是他相当熟悉的瓶子,因为他身上就有一瓶,口袋里的“驱鬼喷剂”。 况非凡心中一惊,立时意识到,那很大可能是风天身上的,只是,为什么会在水里漂着?看着那瓶子在水面上一起一伏,他的心却是往下一沉。 真是风天在水下的话,这么长时间,普通人恐怕早溺毙了,除非他是超人,又或者有什么厉害的手段。 至少,况非凡自认为自己在水中大概只能坚持五分钟左右,而眼下情况是,先不说风天找纪平离现在有多长时间,就算他赶到这里,找到他的手机后到现在,几个五分钟都有了,据说普通人在水下最长的憋气时间为七分钟左右,而国外那些个魔术大师是好像有一个曾呆了十七分钟,所以除非风天能和那家伙一样,否则现在大概已经成了“死漂”了。 说实话,就远近关系来看,况非凡这会儿关注风天要比纪平和那姓罗的负责人多得多,这段时间的交情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还担负着跟自己回去一同对付鬼楼的任务。 所以不管如何,就算只是可能,况非凡也决定要下水亲自查看一下,不查清楚总是像在心头坠着一块大石似的,没办法安下心来。 就在况非凡刚解开上衣,开始下水前的准备时,突然间,耳中听到四周颇为寂静的黑夜中,似乎隐隐响起脚步声,听上去步履匆匆而且由远及近,好像正向这里赶过来。 响声听上去是从身后传来,况非凡全身一紧,本能地回过头,想看看是从哪个方向传过来的脚步声,声音方向还没分辨出,他便看到一团颇为刺眼的亮光自后面另一个方向一闪而出。 亮光闪现时,况非凡已然关上手电,一闪身蹲到离近的一座雕像旁,他能看出那是一个拿着手电的人从那边路口转出来,看样子很像是往他这里过来,但如此诡异的环境中突然有个人莫名其妙出现,不让人起疑心都不可能。 如果只是路人经过的话,相信只会顺路边走过去,但况非凡眼看着,那拿着手电的人影正一步一步向他所呆着的湖边小广场走来,耀眼的手电光让他无法看清楚那人的模样,只知道他的目的地就是身后不远那人工湖。 PS:补昨天,十二点以前争取再来一更。 第二百一十五章 水下 况非凡蹲在雕像旁,见正好是那读书小孩的雕像,便尽可能将身形躲在后面,探头死死盯着那向这边走过来的人影,看他脚步急促,好像赶时间似的,就是不知道往这里来的到底有什么目的。 看着他越来越接近,眼看就要走到小广场边时,况非凡心中不由得一阵阵发紧,调动起全身jǐng惕xìng,他不禁后悔来时没拿件称手的家伙,哪怕拎个扳手也可以,这段时间经常见鬼,都忘了对手还有可能是人。 身上就还剩点“驱鬼水”,估计喷人身上连衣服都湿不了。不过,况非凡还是慢慢掏出那瓶喷剂,他主要是琢磨万一过来的这人要是个鬼变化成的,那喷剂也就可以派上用场了,如果不是的话,那就只能动拳头了。 只见那人晃着手电越走越近,甚至有几次手电光就滑过况非凡藏身的雕像前,但那人像是没发现他似的,依然快步往前赶,依稀看出来是个男人,但因为视觉角度还是有问题,没办法看清模样。 况非凡几次想冲出去,但心中犹豫着又没动地方,虽然来人的目的地显然就是这里,却并没有显露出敌意,贸然出手会不会太过鲁莽。 很快,他发现那人已经差不多就要靠近自己所藏的雕像旁,再不出手,被他发觉后面有人,极可能反而失了先机。 心中下了决定,况非凡猛然一起身,从雕像后冲出来,打开手电对准了来人的脑袋,嘴里大喝一声:“站住,是谁?” 话一出口,随着他的手电光打到那人脸上,他一下子看清了来人的脸,立时惊诧地脱口叫出来人名字:“纪平!” 但随即他发现,纪平虽然被自己的手电直接照到脸上,甚至是打到眼睛上,但纪平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反应,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好像根本没看到况非凡似的,木呆呆直视前方,脚下步伐像上了发条似的,极迅速继续往前走,无视况非凡的手电,甚至仿佛就没看到况非凡,目视前方地擦着况非凡身边走了过去。 这时况非凡发真切地注意到,纪平拿着的手电似乎就是摆样子,手电光并没有照向他前方路面,只是随着他的脚步在手中无意识地晃来晃去。 望着一脸呆滞神情的纪平就这样与他自己擦身而过,况非凡心中一下子反应过来,纪平肯定是不对劲,极有可能“中招”了。 他下意识用目光紧跟着纪平的身子,想看他到底准备去哪,不料,很快便发现,纪平前行的方向似乎正是人工湖边上,看他的举动如果再不停下脚步的话,很快他便会径直走进湖里。 “我靠,不会吧。”况非凡大吃一惊,急忙抬腿紧跟了上去,一伸手便抓住了纪平握着手电的那只胳膊,用力一扯,居然一下没能扯动,纪平向前走的身子根本没能阻住,万没想到他的力气会如此巨大,反而带得况非凡向前走了几步。 当手握住纪平胳膊时,况非凡刹那间发现有些不太对劲,只感觉自己的手好像握住坚硬的石头似的,手中握住的手臂根本没有常人肌肉应有的柔软感,就算是那些健美先生肉疙瘩一样的肌肉也能感觉出来,但现在握在手中的,就像是毫无生命力的硬石块。 况非凡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就是:现在抓住的纪平根本不是人。 稍一迟疑,况非凡便反应过来,向前紧赶了几步,与纪平并肩而行,手电往口袋里一插,手一翻,将刚刚塞进袖口的那瓶喷鬼水取出来,这一招还是他和一个变小魔术的大学同学学的,原本目的是为了变点小魔术追女生,结果现在倒是用上了,刚才抓纪平手臂时,手上的强光电筒习惯xìng倒到另一只手上,而原本那手上的喷鬼剂便随手塞入袖中。 如今重新拿到喷鬼剂,他拨开上面盖子,冲着纪平脸上喷了好几下,直到瓶中液体再也无法喷出来。 当水珠喷到纪平脸上时,他那木然的表情明显窒了窒,原本茫然的眼神好像重新恢复了神采,眼中瞳孔骤然一缩,随即扩张到常人大小。 只不过,取而代之的是,纪平神情一愣,一眼扫到身边有人,接着便发现是况非凡,不禁奇怪地说了句:“况非凡,是你,你怎么……” 可两人都没有注意眼前情况,尤其是况非凡,当他看到纪平神智好像清醒过来时,心里不禁一松,脚下却一直没有停下步子,也没有留意到纪平并没有完全恢复,他虽然思维已经恢复,身体的动作可并没能够停止下来,仿佛是他身体的动作与大脑控制完全脱节,以至于前行的步伐没能及时被控制住,依然向前迈步。 等他俩差不多同时意识到问题时,纪平的一条腿已然迈出湖岸边缘,根本就是不受控制地跌入湖中,而抓着他手臂的况非凡同样被他带得跌出岸边。 当况非凡意识到他们已经到岸边,而纪平身子向水中栽下去时,他并不是不想松手,只是那一刻他感到自己抓着纪平胳膊的手就像是冻僵了一般,大脑明明想着松开,手却抓得死死的,再加上纪平身形前冲的力道奇大无比,他根本无法与其抗衡。 就这样,根本一点下水准备都没有的况非凡,被纪平带着掉入湖中,而出人意料的是,这个人工湖当初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挖掘得相当深,就连岸边都有一人多深,两人一掉下去便没了顶,况非凡只是在从岸边跌出至落入水面这之间匆匆吸了口气,紧接着是“嗵哗啦”随着水花溅起的声音,他和纪平便扎进了冰冷的湖水中。 况非凡本能地屏住呼吸,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自己居然会被纪平扯了下来,与此同时,他发现自己的手根本就失去了知觉,无法控制,依然抓着前面纪平的手臂,而纪平却如同一块石头,正向湖底沉下去,看不到他有一点动作,就像是纪平的灵魂被困到一具动弹不得的躯体中一般。 他不禁拼了命想让自己先松开手,不是他不想救纪平,但水中的浮力好像对纪平一点作用也没起,他就似块大石垂直向水底沉没,如果照此情形发展,他也得被沉下去的纪平拉到湖底,最终的结局恐怕就是两人都得成为淹死鬼,加入到水猴子的行列中。 一想到水猴子,况非凡一惊,难道这又是水猴子搞得鬼? 那么如果真是这样,前面的纪平到底是不是纪平? 本来下水的准备就不算充分,如今心中再一惊慌,况非凡恐惧感顿生,一直努力蹬划水的一只胳膊及两腿,这下动作也有些不太协调,肺内的空气仿佛一下子被抽空了,呼吸刹那间变得困难无比。 这下他不禁更感害怕,况非凡深知,在水中最忌恐慌,不然只会加剧溺毙的可能xìng,但随着窒息感愈加强烈,他只觉得胸膛就像要炸开一样,必须要换气。 陡然间,他心中闪过一个念头,相信这也是无奈之举,他咬紧牙关,费尽全身力气将另一只手伸向前,握到了自己的手上。 空着的那只手腕上念珠似乎散发出热量,温度逐渐升高,由开始能够忍受的热度逐渐变得火烫,燎人的痛感让况非凡全身剧烈地一颤,那握着纪平的手竟然因此而松开。 如绝处逢生一般,况非凡用力向水面上浮去,很快,他只觉头部一松,脑袋一下子钻出了水面。 除了大口呼吸着cháo湿的空气,每一口吸入的空气都让肺部感到一阵刺痛,但他根本不管不顾,努力让自己以极快的速度调整好呼吸,况非凡定了定神,这次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放松一直紧绷的神经,动作无比沉稳地钻入水中。 他一边向水下游,一边小心地掏出手电打开,稳下心神后,他感觉自己开始恢复正常,这时他发现,之前看湖面好像是墨绿sè一般,但潜下来后,水下并不算十分黑暗,可视度应该属于正常范围,再加上手电在水下也能够照亮身边一定的范围,感受着手臂露在外的肌肤被寒冷的水刺激得毛孔发紧,他的神经竟然在这一刻开始放松下来。 虽然湖水寒冷无比,但对于经常冬泳的况非凡来说,并不算什么,只是一眼望向前,有些混浊的水里,并没有看到刚刚下沉的纪平。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位置应该没错,纪平就是自这里沉下去的,但似乎就要到达水底,却依然没看到纪平的身影。 难道…… 他不敢想下去,一返身回到水面,又换了一口气,然后一猛子扎下去,开始顺着这个位置向前游了过去,边游边感受着水流的方向。 蓦然,前方不远处似乎有东西在微微晃动,但只是前后左右摇晃,他努力仔细往前瞧,那个物体下面有一条黑sè的影子,像是一根绳子系在物体上面,牵扯着没能让物体上浮,只是在湖水中缓慢地摇来荡去。 坏浮标还是垃圾?他看准方向,朝着那里游了过去,随着距离缩短以及手电的光线照过去,他终于可以看出来,那是一个人,一个看上去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的男人。 第二百一十六章 好多水猴子 突然在湖底看到一个死人,就算是况非凡也被吓了一跳,一开始没看清死尸的模样,他还以为会是纪平或者是风天,等再靠近一些才发现,是个陌生人,一身衬衫西裤,只不过整个人被黑绿sè的水草一圈一圈紧紧缠绕起来,仿佛是被枷锁锁在水底一样。 死尸的脸以及露在外面的皮肤因为泡在水里的原因惨白胀起,只有一双死不瞑目的双眼圆睁着,从况非凡这个角度看过去,好像眼睛里一片漆黑,被他的肌肤衬托得尤为明显。 况非凡见自己并不认识这具死尸,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随即又隐隐生出一些负疚感,毕竟这也是个可怜的家伙。 他正准备小心地避开挡在前面的死尸,不料,不知是不是他四肢滑水引发了水流地波动,眼看着那尸体原本垂在身侧的双手,慢慢的向上抬了起来,一直平举到胸前,五指微微张开,就像是要抱住况非凡似的,手指上的指甲像是涂了颜料一般呈现黑sè。 况非凡不由得停了下来,盯着那死尸,说实话,刚刚那抬起手臂的举动实在太自然了,不像是一具死尸能够做出来的。 他万也想不到,正因为下意识停下不再往前游,身后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不等他回头查看,腰间便感到有东西正紧贴上来,紧接着,他发现自己没办法移动身体,低头一看,竟然不知什么时候,数根水草自下面伸上来,正一圈一圈缠向他的身体,就像前面不远处那具死尸一般。 况非凡不禁大骇,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被水草缠住后,仿佛就失去了控制权似的,能感觉到身体在水草的牵扯下随着水流飘来荡去,却没有办法使出力气从中挣脱出来,他似乎已经被这些水草束缚起来,甚至那束在身上的水草正一点点用力,想将他肺里存的空气慢慢挤出来。 他可不希望自己如此悲惨地死在这里,尤其对面还有一个榜样,况非凡拼了命让自己冷静下来感觉一下,忽然他的确感觉到了一件事,身体虽然因为水草缠住而无法动弹,但他还有一只能动的手臂,那戴着念珠的手臂,果然,多半是念珠的原因让手臂没有丧失知觉。 况非凡尽量让自己身体保持平衡,慢慢移动那只胳膊靠向腰间,水草现在就像无数根皮带缠在那里,手一摸上去,他便觉得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手上摸到的水草实在和那些观赏鱼缸中的小水草一点也不一样,就算现在在水里也能感到那水草冷冰冰、粘乎乎,甚至还滑腻腻,摸着就让人恶心。 不过,显然这些水草虽然有一种可以让人丧失控制身体的能力,但并不是多么结实,至少况非凡的手握住一根后用力一扯,水草一下子便被扯断了,这让他心下大定,手上加速,很快,身上的水草越来越少,而他也能感到自己的身又恢复了知觉,不一会儿,他终于从水草中挣脱了出来,身子一翻,便准备浮上水面。 就在这时,他突然间看到对面那具尸体剧烈地摇晃起来,这实在出乎他的意料,这个人工湖里应该不是一潭死水,刚刚他就看到有鱼群偶尔在水里游过,不过这毕竟是个人工湖,不可能有什么暗流涌动,那尸体现在如此大幅度摆动,原因无非要不是闹鬼诈尸,要不就是有什么巨大的物体在他身后。 水猴子?又或是什么其他大型怪兽? 况非凡不禁佩服了一下自己,在这种情况下想法居然还能这么多,他不由自主向后退开,眼睛一直没离开那具尸体,生怕有什么东西从它后面冒出来,可事实却更加让人想不到,只见那死尸一阵晃动后,从尸体头部后面猛的一下又探出一个脑袋,他看得很清楚,是个人脑袋,而且还很熟悉,正是刚刚沉下去不见了的纪平。 本来看清那人后,况非凡心中不禁一喜,正准备游过去,可接下来的发生的事情却让他不得不停下身子,甚至摆出随时准备逃开的架势。 只见刚刚只露出头的纪平,这会儿身子也从尸体后面探出大半,可看样子他并不是准备从尸体后游开,反而双臂忽然一探,两手一下子便抱住了那死尸的脑袋,竟然像拔萝卜一样开始往怀里拽那个脑袋,看纪平脸上的表情,仿佛正使出吃nǎi的力气,咬牙切齿,极为狰狞。 况非凡仿佛听到了“嘎吧”一声响,眼睁睁看到纪平竟然生生将那尸体的脑袋拽了下来,甚至能看到他手中的人头脖颈处撕扯下的皮肉在水中微晃,似乎还有一节骨头也被他一起扯出来。 这场面实在有些让人无法想像,难道纪平疯了?况非凡根本想不出他为什么会这么做,这时纪平却好像是得到了一件心爱之物似的,抱着那人头,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 说实话,况非凡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可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依然有种反胃的感觉,他现在惟一的念头就是,尽快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湖,这个湖实在是一个邪恶之地。 况非凡正准备转身离开,忽然发现在纪平不远处下面水中yīn影处,一串串气泡冒了出来,紧接着,一个黑影自那看不清的yīn影处突然冲出来,其身形颇为矫健,在水中的动作也相当灵活,看着那个黑影很快便游到纪平背后,一伸手从后面揽住他的腰部,身子一翻,随即贴到纪平背后,另一只手中好像握着什么东西,一下子扎到纪平脖子后面部位。 眨眼间,纪平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身子便陡然一震,手一松,抱着人头便离开,在水里翻滚着往下面落去。 谁也没打算关心那个人头,况非凡看到纪平头一歪,似乎是失去了知觉,整个人软软地由那后面人影搂着腰,缓缓向水面上浮去。 况非凡刚打处凑近点看看,就看到那人影一转方向,一边向上浮一边向他靠过来,这会儿他终于认出来,纪平背后的人影正是风天,而且看他脸上的神情,好像很焦急的样子。 不等况非凡凑过去,风天空着的那只手忽然不住往下面比划手势,况非凡意识到他想表达什么,不禁往他们下面看了看,这下他的脸sè也变了,就只见水底深处看不清的地方,正有无数不大的黑影浮上来,隐约能看到黑影头部一双双血红的眼睛。 水猴子! 还是数量众多的水猴子群。 别的不说,冲这数量,就能把他们三人淹没了,估计恐怕连渣都剩不下。 况非凡只觉自己的大脑出现短暂空白,估计这时拼了命往水面上冲,或许还能抢在那些东西前面钻出水面,可风天这时还抱着丧失意识的纪平,万也不可能及时浮上去。 而在水里也不可能说话,况非凡只得游向风天,看到他靠过来,风天露出无奈的神情,手势也不做了,反而伸向他腰后,摸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口袋。 当况非凡加速游到风天身边时,风天直接一伸手,将那个口袋递向他。 况非凡疑惑地接过口袋,看得出是个充满了气体的密封口袋,他立时意识到了,这是个自制的水下简易气囊。 抬头再看风天,就看到他一边晃着自己空着的那只手,然后指向下面。 晃手,下面,晃手…… 况非凡一皱眉,显然风天这些动作是对他说的,晃手,难道是指他手腕上的念珠?指下面,不会是让他下去拦住那些水猴子吧。 第二百一十七章 风中的哀嚎 况非凡看着风天不断做手势,不禁迟疑了一下,脸上显出疑惑的神情,水下自然无法张嘴询问,他只能用在水中稳住身子,一只手指指自己,又指了指下面,瞪大眼睛看向风天。 果然,风天冲他用力点了点头,然后两腿一蹬,向前水面浮了上去。 况非凡心中不由得一哆嗦,下面可以说是黑压压一片闪着红眼睛的水猴子,自己单枪匹马下去迎敌,只怕被那些家伙随便一冲,不死也得伤。 但看了看风天以及他夹着的纪平,他这才把手上握着的简易气囊凑到面前,手扎住口扯开封条,对着口用力换了两口气,然后闭上眼把心一横,一翻身向下游了过去,而这时,那成群结队的水猴子也差不多冲过来,正好和况非凡来了把面对面。 面对着冲在前面的数只水猴子,近在咫尺的距离让况非凡这次看得相当真切,这时他才真正认同这些水中的怪物被冠以水猴子此名实在是很贴切,它们的体型大小不太相同,最大的约有五六岁儿童个头般大小,而小的不过如初生婴儿一般,全身上下满是黑毛,而且它们的毛发完全如钢针般直竖了起来,活像只处于jǐng觉状态的刺猬,它们的脸也确实有几分猴子的模样,只是两只眼睛血红血红的,看不到里面有瞳仁。 但它们的眼睛如今看来并不是最可怕的,因为在它们的嘴角两边,长长的獠牙伸出唇外,再加上脸上肌肉向外鼓着,有如满脸横肉似的,任谁看到都不由自主会感到胆战心寒。在它们的下身后面,长长的黑sè尾巴在水中摆来摆去,而尾巴的末端竟然生出一个满是倒刺的手掌,看到这个,况非凡立时明白过来,湖岸边小广场内雕像身上的手掌印痕迹,正是由它们的尾巴造成的。 现如今,面前数不清的水猴子,抬起头仰着脸,用血红的眼睛死盯着况非凡,这场面足够让绝大多数人肝胆yù裂的,况非凡此时的感觉也差不多,大脑好像差不多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只有仅存的一点心智让他忍住,没有掉头就逃。 况非凡直愣愣注视着前方,要知道,满眼望去是刺目的红sè,即便眼下正身处冰冷的湖水中,但面对如此众多可怕的怪物,内心中生出的深深恐惧感让他自心底往外感到透骨的寒冷,不由得悚然动容。 只是如今显然事已如此,结局似乎已经注定了,剩下的只是徒劳的僵持,等待着那些可怕的怪物冲过来,可似乎潜意识中,况非凡并不甘心束手待毙,基本上没经过大脑思考,他不由自主双手曲爪放到身前,准备尽可能先逮一个最早冲过来的家伙,就算掐不死也不能让它好过了。 但接下来形势的发展却出乎了他的意料,就在况非凡将手伸向前时,突然发现,手腕上的念珠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散发出柔和的淡黄sè光芒,而且黄光眼看着一下明一下暗,笼罩的范围慢慢向外扩大,如闪烁的灯光般在吞吐间竟然将周围水域照得越来越亮。 刚刚还满心惊恐的况非凡猛然留意到,差不多所有面前不远处的水猴子其实之前便已经停住前冲的趋势,身体呆在原地,一双双鲜红的眼睛似乎都紧盯着他手腕上的念珠。 这是他万也没想到的,难道这念珠的能力竟然会如此巨大?又或者,这念珠会不会正巧是水猴子的克星? 他并没有真正的答案,却也因为此时此刻双方形势突然转变为对峙局面,让他从不久之前本以为必死无疑的心境中解脱出来,大脑在这一刻重新恢复了运转,随即他便意识到,应该借此大胆一试。 这个想法一经冒出,况非凡立时便将其转化为行动,他身子一动,慢慢摆动双腿,缓缓向前游出很短一段距离,他觉得如果因为他的逼近,水猴子能够向后退缩的话,那他就完全可以在与它们僵持一段时间后,再凭借念珠脱离眼下这种危险的境地。 不过,实际情况似乎和他想像的不太一样,当况非凡向前靠近那些水怪一点时,靠前停留在原位置的水猴子们并没有后退。 他不由得心中一沉,看来手上的念珠并不能完全压制住这些怪物。 正束手无策之际,忽然间,他注意到一直不断向外扩散的黄光边缘,正逐渐触及到离他最近的几只水猴子,而在黄光的映照下,他发现那几只水猴子的身体渐渐开始发生变化,本来满是黑sè毛发的身体,颜sè居然渐渐开始淡了下来,转眼间,他发现并不是单纯的变sè,而是它们的身体正随着黄光接近而变得透明,很快,身体便如幻影一般消失在水中。 况非凡不禁一愣,正这时,他又发现,在前面几只水猴子就这样消失不见之际,后面的水猴子脸上竟然好像露出恐慌的神情,当又有几只在黄光接近后身体开始变得透明,最终消失不见后,已经有掉头向后退回去的一部分出现。 随着大批水猴子接连掉头向下沉去,况非凡发现它们当中依然不断有消失不见的情况发生,很快,他注意到透明消失的几乎都是小群体,而每每有一群不见后,空出的地方肯定会有一只并没有消失。 终于,他借此推断出,刚刚出现的大群水猴子中,极可能只是为数不多的几只,之所以一眼望去数不清,只不过是因为大多数都是幻化出的影子,大概这是水猴子天生的能力。 相信开始溃逃的只是一两只,但退缩是很容易传染的毛病,不一会儿,他面前已然一只也不剩了。 想不到不久之前形势还凶险至极,转而却就此解决了,不得不说能够脱险,侥幸的因素占了绝大部分。 况非凡愣了好一会儿,直到发觉再不浮上去的话,就算自己没被水猴子拉走,也得因为再也憋不住这口气而淹死。 向着水面游去的时候,他几乎是划两下便一回头,完全是情不自禁,况非凡生怕后面冒出条水猴子那长了只小手的尾巴,将自己卷回到水底中。总算在他从水里冒出头后,也没有出现去而复返的水猴子。 当况非凡勉强游到湖边爬回岸上后,便全身无力地瘫倒在地上,心中依然惊魂未定,一直长时间的憋气,现在终于感受到空气的存在,他除了大口大口往肺里拼命吸气,实在不知道还能干什么。 他不知道自己在水下呆了多长时间,很可能时间并不太长,只不过当时处在那局面中,早就丧失了时间观念。 这会儿爬上来,况非凡对风天的不满刹那间强烈起来,他趴在地上,心里不禁琢磨着,老子为了掩护你舍身面对猴群,差点就牺牲了,如今上来也不见他在水边接应一下,难道他就这么肯定自己会死下面? 眼下虽说有种脱力的感觉,但想查看风天情况的念头在心里占了上风,他费力地抬起头左右看了看,这才发现,起风了。 风好像正在逐渐变大,刚才趴地上喘气时还没感觉,现在抬起头才感到,风吹到脸上的劲很大,身后湖面也开始由于风起浪涌而发出骇人的声音。 四周好像一个人影都没有,这让况非凡那颗本来就没踏实下去的心,再一次慌乱起来,想到现在身子还呆在水边,实在是件危险的事情,便拼了力爬起来,手脚并用差不多是带滚带爬往前行,尽可能离湖边越远越好。 只是本来身上力气消耗的就多,这会儿又是顶着风往前走,结果没一会儿便又撑不下去了,便干脆坐在地上调整呼吸。 等好不容易略缓过神来,他忽然听到耳边响起的风声中,似乎隐约夹杂着嚎叫,况非凡急忙屏气凝神仔细听,果然是叫声,但实在不能肯定是不是人类的声音,因为听着也可能是流浪狗在哀嚎,只是那声音中充满了痛苦,越听下去越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况非凡沉了沉气,尽量稳住心神,但那挥之不去的不安感自心底钻出,让他不由自主想去查看一下。 他勉强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努力分辨声音响起的方位,寻声向那里走了过去。 如果耳朵没听错的话,那声音应该是从小广场对面一片住宅小区内传出来的,而小区入区离他这边只隔了一条大马路。 当况非凡走进小区大门内时,已经完全可以肯定,声音正是自这里传出的,一旦跨进大门就能看到,声音的来源是正对着大门不远处一个小花园中的凉亭内。 虽然凭借小区内并不十分明亮的路灯无法看得太清楚,但还是依稀能够看到亭子里的情形,况非凡吃惊地发现,就在亭子中间,一个人影正举着鞭子狠狠抽打着另一个似乎吊起来的人影,一声声痛苦的哀嚎正是那被吊起的人影发出来的。 第二百一十八章 一起抽 况非凡虽然自我感觉体力不支,但看到眼前有人被吊起拷问,自然无法视而不见,本能地大喊一声:“住手。” 事实上,他之所以决定出头,还有一点原因就是心中实在颇为郁闷,亭子里被吊起的人叫声极为凄惨,可如此偌大一片住宅小区内,竟然没有人出面查看过问一下,就这样任由那人被拷打,哪怕有人打个电话报个jǐng什么的也好,可现在看看周围的楼房,没有一家开灯的,整片小区除了路灯还亮着,仿佛空无一人似的。 况非凡之前曾想看看这会儿是什么时间,可身上两部手机在落水后都不亮了,如今手机盛行,很少有人再戴手表,他就属于其中一个,毕竟没人经常揣着手机跳水里。 只是他并没有意识到,一个住宅小区没有一幢楼有窗户亮着灯,这现象根本就不正常,即便是在夜深人静时,但这也不能怪他,刚刚经历过水下那番对峙后,jīng神和身体几乎经受了双重折磨,任谁的头脑也没法完全清醒,更何况他一进小区就看到有人被吊起挨打,整个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这上面来,自然没过多去想其他的。 随着他大吼一声,脚下发力向着亭子奔了过去,看样子亭子里那人也听到他的喊声,似乎扭头看了他一眼,但手下居然并没停止抽打被吊起的那人,反而更加卖力似的,以至于听上去那挨打的惨叫声都岔音了。 况非凡不禁大怒,怎么说他也是个大活人,虽说不算人高马大,但也不至于这么没有震慑力,这都表现出要插手了,亭子里那人竟然似乎无视他一样,不仅没停手,还抽得更欢了。 气得况非凡胸口一阵憋气,两眼几乎冒出火来,之前差点把小命丢的就够让人不爽,如今又遇到这种事,叠加到一起的感觉让他只觉一肚子怒气无处发泄,正好现在碰到这事,干脆就把火气都撒到亭子里那人身上。 况非凡已经做好了冲进亭子先揪住那实施拷打的家伙暴揍一顿,可就在他冲到花园小门,眼看迈上凉亭前的石阶上时,大概是一直听着他的脚步声,忽然亭子里正背对着他就没停下抽打的那人侧过头,语气焦急地说道:“况非凡,快帮我一起抽他。” 这话一出口,虽然说的时候语速很快,但还是清清楚楚地传入况非凡耳中,他不由得一愣,声音并不陌生,而那人侧过脸后,他更是看清那人模样,立时硬生生刹住马上就要冲到那人面前的脚步,举着早就准备好挥出去的拳头也停在半空,语气大为惊讶地脱口叫出:“纪平,怎么是你?” 不过,况非凡随即便回想起不久之前纪平拉着他一同掉下湖时的表现,以及在湖底他那诡异的举动,jǐng觉之心又起,虽然拳头没捣出去,但也没有放下,只是全身戒备地问道:“你在干什么?” 说着,他斜眼看了看吊在凉亭中间梁上的那人,眼睛立时瞪大了,万没想到那人竟然是风天,他急忙抢步上前就要拦下纪平,嘴里怒道:“你神经了,抽风天干什么?” 见况非凡一拳捣出,纪平迅速往旁边一闪身,不过即便这样都没停下手上动作,他也意识到了刚赶来的况非凡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忙大叫道:“等等,不要动他,他被恶灵附体了,我这是为了赶恶灵出来。” 况非凡听了不禁一皱眉,满心疑惑地看了看纪平,要知道目前纪平这人的可信度基本为零,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停下来没有继续出手,目光不由自主落到被吊起来的风天,这才发现,由于风天是头朝下被倒吊在梁上,此时一张脸早就憋得通红,但还是让况非凡留意到不对劲的地方,虽然那凄惨刺耳的叫声依然从他嘴里发出来,可是两只眼睛却异常清明,并不像以前见到被恶鬼上身的人,眼神呆滞的样子。 他不由得对恶灵附体到风天身上这个说法更为怀疑,正准备再与纪平对质,忽然看到风天正勉强努力把头往胸口抬,他还以为风天这是向他求救,刚要打算不管纪平如何说,也要将风天放下来时,忽然心中念头一转,猛的意识到了风天这个动作其实是点头,只不过因为被倒吊起来,才让他以为是在不住抬头。 难道风天的神智是清醒的? 为了证明这点,况非凡盯着风天,大声问道:“纪平说的是真的?” 风天又一次惨叫着做出那所谓点头的动作。 况非凡不太放心地又问他:“纪平不是疯了?” 这次风天头部开始左右摇了起来。 况非凡这时才确认了纪平刚才的说法,看来风天的确有问题,不过看他这样子,似乎就算被恶灵附身上了,他还是很清醒,只是这惨叫声实在有些怪,这时况非凡心神稳定下来后,之前被怒火冲昏的头脑才算是冷静了下来,再看眼前情形,才算是注意到风天的古怪,从他的眼神以及脸上表情看,那不住口的惨叫声就像不是他本人发出来似的。 既然肯定了纪平没有问题,况非凡扭头看向他,疑惑地询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我在水底时你有事他可看着没事啊。” 纪平听到他发问,并没有停下手上的“工作”,况非凡对此表示奇怪,虽然相信这是为了驱除风天身上的恶灵,不过玩了命往死里抽这种办法,也不知道是不是风天告诉他的,又或者纪平自己知道的“土方子”? 好在他手上不停,嘴是能够说话的,刚刚他也明白况非凡有些不太相信自己,所以并没有做过多解释,幸好风天能够证明,现在见对自己的误会消除了,他这才开口道:“你能不能帮我一起抽他?咱边忙边说。” 说着,他用眼神示意况非凡往旁边凉亭柱子之间的长木上看。 况非凡只得走过去,这才看到一处长木上放着好几条绳子,但等走到近前才发现,那根本不是普通绳索,而是用几条长柳枝拧在一起编成的,看样子很像是刚编成不久。 “就用这个抽?”况非凡这会儿心中疑问重重,刚才听到那凄惨无比的叫声,他还怀疑过发出这种惨叫的人指不定被什么家伙抽身呢,疼得能叫成那样,最次也得是皮鞭沾盐水,结果现在看到的,居然是这种简易至极的柳条编绳。 他犹豫着拿起一条,走到被倒吊着的风天身前,看看他,又看看手中的柳条绳,问道:“就这么抽?有没有什么注意事项?” 纪平摇摇头,看样子是有些累,喘息听着有些急促,他抹了一把汗,手上依然没停,道:“就是往身上抽,劲不用太大,注意别抽断了,编得有些太急,不结实,断了就换一根,另外就是停顿的时间不能太长。” 况非凡耸了一下肩,举起手中柳条,学着纪平的样子朝风天身上抽打起来,沉默片刻,他又问道:“现在告诉我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对了,你们这么折腾,就不怕这小区里有人听到报jǐng什么的?” 纪平白了他一眼,反问道:“你没注意到?这是刚建好的,现在房价这么高,这种新建的小区说是销售一空,实际上买房的百分之九十多是一些炒房团的,很少是有个人入住,所以就算有人买下来,看到还没多少人入住进来,也不会现在搬到小区里,所以这片楼根本就空无一人。” 况非凡这时才留心到,外面不远处的楼房的确一看就是刚建好不久的,只是黑灯瞎火里看上去新楼也像是鬼楼一样。 不过这倒解释了刚才自己心中的疑问,不是没人出头,而是根本就没有人。 况非凡刚想问一下,这么抽打下去,得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成功,可问题还没出口,突然间,被倒吊的风天身体毫无征兆地开始剧烈扭动起来,与此同时,刚才他发出的还是惨叫声,现在竟然变成了嘶吼,他可以肯定,那声音绝不可能是风天能够发出来的,因为那吼声虽然不大,却能直接刺激到他的耳膜,耳中竟然开始隐隐作痛。 第二百一十九章 又遭突变 或者可以这么说,从风天嘴里发出的声音,只是一种声调并不算高却悠长的嘶叫,但很快,况非凡和纪平都发现他们的视线开始越来越模糊,眼前的景像开始摇摇晃晃,同时,耳朵里嗡嗡声响成一片,两人不由得有些惊慌,为什么会这样?是风天的方法不管用,还是出了其他问题? 可况非凡这时没办法集中jīng神思考,甚至感到自己的耳朵都没有办法听到任何声音,就算是呼吸和心跳声都听不到,纪平差不多也同样如此,两人身子东倒西歪地晃来晃去,只觉得身边一切正不停旋转。 纪平已经全身剧烈颤抖着倒在地上,整个人处在痉挛的状态中,而况非凡的情况似乎还好一些,但也是大脑一片昏昏沉沉的感觉,只是手腕上的念珠这时忽然开始变得越来越烫,让他最深层的意识还保持住一丝清明,他就凭借这一丝神智,用力咬向舌尖,顿时间,强烈的疼痛与满嘴咸腥味让况非凡不由得一哆嗦。 不过这一咬的确起了作用,眼中模糊的景物正逐渐清晰,而大脑昏沉沉的感觉也开始消退,再加上手腕上火烧火燎的疼感抵消了体内正莫名生出的麻木。况非凡不等自己完全清醒过来,便急忙查看亭内情况,一眼看向风天,这才发现此时风天倒吊着的身体如过电般扭动不止,脸上则正撅着嘴发出嘶叫声,可他的两只眼睛却用力睁得大大的,眼神中充满了说不出的恐慌,这情形似乎以前从未在他身上见到过的,难道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风天,这……”况非凡刚吐出这几个字,却马上又闭上嘴巴,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声音不知什么原因,沙哑得就算拼了命也只能发现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 而这时,他也留意到,风天瞪圆的眼睛并不是望向自己,他的目光是朝向凉亭外某处,况非凡心中一动,忙顺着他的视线方向看过去,立时,脸上不禁也显露出惊惧的神情,只见就在距离亭子外并不算太远的地方,一个人正直挺挺站在那里,在昏暗的路灯照shè下,可以看出那是一个女子,只不过她身上的衣服很奇怪,应该是一件旗袍。 由于周围的能见度并不是太好,所以看不清那女子真切的样子,而更为奇怪的是,看上去那女子露在旗袍外的肌肤似乎呈现一种黑sè,并且好像瘦得只剩下皮包骨。 况非凡忍不住将视线移到她脸上,可她的脸被长长的头发遮挡住,恍恍惚惚中,好像能看到她隐藏在黑sè长发下的一双惨白sè眼睛。 随着头脑渐渐清醒过来,况非凡同时注意到,让他们抓狂的嘶叫声并不只是风天一人发出的,那无法形容的声音中,似乎混合着另一个嘶哑得好似从嗓子眼里硬挤出来的尖叫,而这个声音的来源,正是那亭外的女人。 事到如今,什么柳条已经用处不大了,况非凡咬着牙,挺身踉跄着来到风天身旁,转到他背后伸手费了半天力气,总算将风天倒绑在后面的手上绳子结扯开,紧接着摘下手腕上的念珠,将嘴里残留的血啐到上面,说了句对不起,手一伸,沾着血水的念珠便塞入了风天还撅成圆形的嘴巴里。 刹那间,风天的眼神由惊恐转为了绝望,脸上的肌肉极为痛苦地扭曲起来,不过况非凡已经没办法注意到这些,失去了念珠他就像失去了最后一道保护他的屏障,就算因为念珠塞入风天嘴中导致他不再嘶吼,也并不能减轻困扰着他们的那种声音,原来那女人的声音才是最厉害的,尖厉的嘶鸣自那女人站着的方向传入亭中,大脑传来的阵阵刺痛让况非凡痛苦地蹲下了身子,眼泪竟然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实在无法想像,在况非凡的记忆中,就算小时候极怕打针的他也没有在针头前哭泣,此时此地,却因为听到这可怕的声音而哭起来。 当然,这会儿他无暇去思考这些,他只希望这声音赶快消失,他很想起身冲到那女人身前捂上她的嘴,或者掐死她都行。 因为痛苦,况非凡不由自主双手死死抱住脑袋,而手上的指甲正不断陷进皮肤以及肌肉中,他发现,这种疼痛好像减缓了声音带来的痛苦,也正因为这样,刚刚在心头掠过的念头开始无限放大,想掐死那女人的想法正如cháo水般向全身蔓延。 就在况非凡依然蹲在地上时,一直倒地不起的纪平,此时竟然慢慢爬了起来,脸上一副木然的神情,如木雕泥塑一般,而他的身体在站直后,突然扑向了风天。 万没想到,就在纪平眼看着冲到风天身边时,蹲着的况非凡却猛然松开抱着脑袋的手,身子暴起,饿虎般蹿到了纪平眼前,一点犹豫也没有,伸出手直接掐住了纪平的脖子,那一刻,他并不知道自己是掐在纪平的脖子上,只以为掐着的是那穿旗袍的女人,而在他心中,惟一的想法就是让那女人在眼前消失,这个想法山火一般燃遍他的全身,令他身上散发着暴虐的气息。 而就在况非凡的手刚碰到纪平脖颈间时,纪平也出人意料的敏捷,一转身冲向况非凡,双手一抬,同样向着况非凡的脖子掐了过去。 就这样,两人几乎是同时间互相扼住了对方的脖子,而且一点也不留情面,一上手便是用尽全力,仿佛一对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双方都下了死手。 这一切都落到了一直被倒吊着的风天眼中,说实话,他这时也有些后悔,但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后悔药能买的,幸好况非凡将他双手解开,他这时顾不得吐出嘴里的念珠,腰部一用力,上半身向腿部折过去,一手抓住捆着双脚的绳子,这种近乎杂技的动作让他极为难受,但眼下情况紧急,不成功便成仁,正符合现在的真实写照。 值得庆幸的是,纪平并没有学习过打绳结的艺术,虽然也很费力,但总算是解开了绳扣,风天终于得以摆脱了被倒吊着的境地。 脚一踏上地面,他就觉得天旋地转,脑充血的时间实在有些长,任谁也吃不消,而踩到地面上的两脚也像踩棉花上似的,风天双腿不受控制地瘫坐到了地面上。 他真想就此躺下不动,但身边不远处传来阵阵夹杂着喘息的低吼声提醒他,那儿还有两个男人正努力致对方于死地,而索绕在凉亭内的尖叫声同时告诉他,外面还站着一个旗袍女,这一切正是她搞出来的。 “想不到,到头来还得我老人家一个人解决问题。”风天心里嘀咕着,双手撑地,干脆爬着靠近凉亭一角柱下,那里放着一个并不大的手提包,这个包是他jīng简后的工具包,嘴里那串念珠他并没有拿出来,虽然可以说相当恶心,但不得不说,这是最好的办法,即便不能将藏在他体内的残魂驱赶出去,念珠里蕴含的灵力也能够有效地抑制住它,不会让自己失去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当然,之所以念珠没能起到太大作用,完全是因为况非凡的舌尖血纯度不够,风天不愿意多想,这种事想深了实在有些恶心。 当务之急,自然是先将况非凡和纪平分开,这个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有些困难,那两位可是受过专业的体能训练,他最多只是偶尔健健身,如果论靠拳头打架,恐怕风天两个绑一起也不够那两位其中任何一人一只手的。 有时蛮力解决不了的,只能依靠脑子,就算是脑充血了,也还是能够想出办法的,风天从那工具包里掏出一个长长的黑sè大号强光手电,握在手中沉甸甸的感觉让他立时有了种安全感。 回头看了一眼,风天不禁一咧嘴,这会儿看样子纪平站了上风,他已经将况非凡压在了身上,双手死死掐在况非凡脖子上,而下面的况非凡也不甘示弱,掐着纪平脖子的两手手指也差不多陷入肉里。 两人的脸都因为窒息而涨得通红,看上去极为吓人,事实上,如果不是两人之前因为各自经历的事情而搞得身体疲惫、四肢虚弱的话,这会儿生死应该已经见分晓了。 不过如果不能够及时制止的话,恐怕也快了,风天相信凭自己的力气绝对扳不开他们的手,只有先找件趁手的家伙,他勉强从地上爬起来,拎着手电走过去,双手反握住手电举起,准备挥动手电向纪平脑袋砸过去。 不料,手刚刚抬起,风天只觉体内一股莫名的力道涌动,在身体里如翻江倒海一般,这种难受的感觉让他实在忍不住,身子一弓,用手捂着腹部猫下腰。 与此同时,原本站在亭外的那个旗袍女身影骤然消失,眨眼间,竟然出现在凉亭石阶上,而他却根本没有觉察到一般,一副束手待毙的样子,任由那旗袍女慢慢向他靠近。 第二百二十章 刨根问底 如果这时况非凡清醒的话,看到那正靠近风天的旗袍女,肯定会明白为什么之前看到她露在外面的肌肤是黑sè的,原因其实一目了然,她那旗袍内是一具经火烧过后的焦黑躯体,皮肉尽消,只剩下被烧得黑乎乎的骨头,难怪刚才看上去她瘦得几乎皮包骨。 就是不知道为何会有满头长发,以及那长长的黑发挡住的脸会是副什么样子,或许也只剩下焦炭一般仅残存一点黑sè皮肉的头骨,但偶尔从长发间露出的白sè眼珠,却表明她的双眼似乎依然存在。 不管她究竟是一副什么样子,这时已然缓缓靠近了风天,眼看她就要无声无息贴到风天身后,而微微抬起的双手向着风天的腰部接近,看那架势似乎要用手搂住风天似的。 目前凉亭的三个人看上去根本没有觉察到旗袍女的出现,两人正忙着致对方于死地,另一个本来还有些还手能力,现在也弓着身子,好像正闹肚子疼一样,丝毫看不出有应对的办法。 没想到,就在那旗袍女的双手眼看就要触及到风天身上时,风天突然保持着猫腰的姿势向前冲了两步,身体猛然间挺直,一拧身张嘴冲那旗袍女喷出满满一口混了舌尖血的口水,也不知道他这一口到底含了多长时间,喷之前两腮都鼓起来了。 从刚才风天突然感到体内生出异样感觉起,他便意识到这是外面那旗袍女的手段,只是距离相对有些远,就算赶过去也不一定能及时阻止她,他相信自己体内力道乱蹿的现象,和之前被导入体内的残魂有关,只是略一思索,他便决定采取示敌以弱的方法,将旗袍女引进亭内。 虽然他并不能确定这个旗袍女的真实身份,但也猜出几分,之前从纪平身上引导入自己体内的残魂和这旗袍女肯定有关,以至于他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她必会接近自己用以加强他身体里的残魂力量,以便致他于死地。 只是他猫下腰并不完全是装样子,刚刚身体里突然爆发的力道令他差一点就没能抑制住,还是多亏了一直还塞在嘴里的念珠,让他没有第一时间倒下去。 而他弓着身子就是为了从腿间注意身后,果然如他所料到的,那旗袍女真的来到了他的身后,从悬浮在离地三寸空中的双腿上足证明,旗袍女是一个曾被火烧过的女鬼。 说实话,风天实在不想看到那双没剩下什么的双腿,可惜了一件旗袍,竟然套在这样一个女鬼身上,在他借助念珠抑制住体内那突然发作的力道后,他便悄悄从嘴里取出念珠,并咬破了舌尖,只不过时间上没掐算好,结果不一会儿便攒了满满一嘴混和了血的口水,可他又不能吐,因此忍得很辛苦。 如今终于把嘴里东西啐出去了,他顿觉得腮帮子又酸又胀,禁不住抬手揉了揉,那旗袍女鬼被他啐了一脸混和了纯阳血的口水后,立时身子急速向后仰去,之前那尖厉的叫声立时换成了疼痛难忍时发出的惨叫,同时抬起如枯骨般焦黑的双手,一下子捂到脸上,风天那一口几乎是满脸开花,以至于现在再看那女鬼的脸,就算用手捂上也顺着指间腾起缕缕青烟,就算是被口水稀释的纯阳血,对于鬼怪来说也不亚于浓硫酸。 只不过单凭这么一口血水,是不可能致这女鬼于死地,最多是受一些颇为严重的皮肉伤,让她一段时间内失去祸害他们的能力。 那旗袍女鬼真的有如受了严重的伤一样,捂住脸一晃身便从亭内失去了身影,再出现时已然是在通往小区大门的路上。 从旗袍女鬼现身亭内到风天一口唾沫把她啐跑,不过一分钟左右,风天马上扭头一看旁边,发现纪平还骑在况非凡身上,只是失去了旗袍女鬼声音的控制,两人互掐着的手似乎松了些,但由于并没有清醒,所以用上的力道依然没完全消除,那手看着还是几乎陷入脖子上的肉内,看得风天也感觉自己脖子上一紧,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他知道再不动手,两人就就算清醒过来,身体也会受损,他比划了一下,抄起手电照着两人胳膊肘附近神经敲了下去,他敲的地方在人身体的大腿上也有,俗称“麻经儿”,两人手臂一软,一下子力道全消,风天就势用力一撞,将本来骑在况非凡身上的纪平顶到了旁边地上。 这时再看两人,每人脖子上都被掐出深深一道手印,扼着脖子的力道一消,况非凡和纪平都不由自主“咝咝”用力吸气,抬手轻捂在脖子上,翻着白眼,一副死里逃生的样子,一时间谁也没法说出话来。 不过看样子两人的神智应该都恢复了过来,风天不禁松了口气,一屁股也坐到地上,将手电放在一边,盘腿在地上坐好,将况非凡那串念珠用手托着贴到小腹处,随着感到从念珠上涌出一股暖流钻入体内,他不禁放松身体,任由那暖流在体内游走,渐渐的,自他全身皮肤上的毛孔中,似乎有烟雾冒出,汇聚到一起后形成浓重如墨的黑sè雾气,就像是在他身上披上层黑sè的盔甲,久而不散。 风天虽然知道体内的残魂厉害,却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番情形,也不禁暗暗咋舌,若不是况非凡及时出现并且将念珠交给他,还真没办法这样顺利的将残魂从体内驱除,单凭之前那样用柳条抽,还指不定得抽打到猴年马月去呢。 残魂形成的黑雾终究抵挡不住念珠中蕴含的强大灵力,最终的下场也只能是烟消云散,说实话,这念珠在风天手上发挥出的力量要比放况非凡手上强太多,其中蕴含的灵力足以让风天心底深处爱不释手,但在驱除掉滞留在体内的残魂后,他还是起身将念珠戴回到况非凡的手腕上。 他知道,也正是因为这念珠中的灵力如此强大,才能接连保护况非凡逃离一次又一次鬼门关,虽然况非凡只能在差不多濒临到死亡的那一刻时,才能真正激活念珠内的灵力,从而起到关键时刻保护他的作用,不过看样子也足够了。 “某种程度上说,你真的很幸运。”风天又看了几眼那串念珠,小声嘀咕着,那一脸馋相就差伸出手擦口水了。 眼下虽然幕后捣乱的旗袍女鬼被啐跑了,但并不表明处境就安全了,而且很多问题还没有解决,必须尽快离开此地。 还好经过一段时间,况非凡和纪平总算是缓过劲儿来,一想到刚刚经历过的,两人都脑后发凉,心里那叫一个后怕。 几个人没时间探讨聚到一起之前各自的经历,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上车回道观。 风天拎起自己那工具包,说了声:“都坐我的车回去。” 其余两人也没意见,凭他们现在的体力,走路都懒得走,而且风天的车上还有他一切应用工具。 他们恨不得风天能把车开面前,但显然这个提议被风天一票否决,开玩笑,这里月黑风高,谁知道那女鬼还会不会再次出现,又或者她还有没有什么帮手,风天如果离开,就况非凡和纪平如今的状态,恐怕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就得挂了。 总算是一步一步挪到了风天的车前,风天坐上去打开车门,剩下两人差不多是爬上去的,小车颤抖着终于上路了。 在车上,几个人才大致相互询问了一下各自遇到的情况。 纪平的经历算起来最简单,他压根就没找到那个姓陆的负责人,到他家发现大门紧锁,打电话也没人接听,他又觉得不能白跑一趟,便索xìng蹲人家门口,打算来个守株待兔,结果兔子没等到,自己却累得坐在那人家门口,靠着墙睡着了,而随后醒过来时,正是况非凡在人工湖边拉着他那会儿,等他跌入湖内,一遇到水,神智又立马迷糊了起来,根本不知道自己还把一个死尸脑袋揪了下来。 当他在岸边醒转过来时,发现身边蹲着风天,还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风天便告诉他,有鬼附到了他身上,看样子很厉害,惟一最快最简单的做法只能将他身上的鬼导入风天体内,然后再设法驱除。 风天这时插嘴解释,当时情况紧急,的确那样最快最简单,那时他在水下暂时弄晕了纪平,上岸后将他弄醒后勉强压制下他体内控制着他行为举止的鬼魂,他能感觉到那鬼能力颇为强大,凭他当时的手段也只能压制很短的时间,然后纪平还得被控制住,况且对于这种力量强大的鬼魂,想从体内驱除必须经过一些颇复杂的手段,除非诱导鬼魂换一个寄主,所以风天才选择做为寄主。 当然,他并不只是单纯将纪平体内鬼魂引导入自己的体内,在之前他在身上也设下了一些禁制,所以鬼魂进入他体内后,并不能控制住他。 风天本以为这办法尚算可行,毕竟他满以为能够随时压制住进入体内的鬼魂,没想到,当他施手段将纪平体内鬼魂转移过来后才发现,那并不是什么鬼魂,而只是个残魂,更不愿相信的是,虽然只是残魂,却比任何一个鬼魂能力还要强大,就算之前身上设了禁制,他都险些没能压制住它。 万般无奈,他也没办法再顾水下的况非凡,只能采取紧急措施,和纪平一起从岸边的柳树上扯下柳条,拧成柳条鞭,又找到那小区内凉亭,倒吊起他,开始用柳条鞭抽。 况非凡也曾听说过用柳条打鬼一说,不过对细节并不太了解,而风天说起这个来似乎对于细节也是一带而过,言语中支支吾吾,似乎有什么事没说清楚。 这反而勾起了况非凡的好奇心,忍不住犯了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毛病。 纪平见他再三追问,索xìng把嘴一闭,直盯着前面开车的风天,惹得况非凡扒在车前座靠背上,探着头开始审风天。 终于,风天干咳了几声,语气无奈地说道:“为什么你非得揪着制作柳条鞭的细节不放呢?要知道,不是什么都得刨根问底的,有时这没什么好处……唉,好吧,我说了你可不能暴走啊?” 第二百二十一章 风天的无奈 况非凡听风天这么说,心中不觉一翻个,很显然他话里已经打下了埋伏,不过人有时就这样,越与真相隔着一层纸,越想捅破了了解清楚,他点点头表示同意。 风天犹犹豫豫地说道:“事实上,柳枝具有驱邪避鬼的说法很早就有,俗话说,柳条打鬼,越打越小,说的是用柳条打鬼,打一下鬼就矮三寸,不过我倒还真没用柳条枝打过实实在在的鬼,都是驱除附身鬼时偶尔会用,因为这方法耗费时间长,而且受各种环境影响,以及柳枝本身是不是纯净。” “纯净?”况非凡插嘴问道。 风天手扶着方向盘,耸了一下肩头,道:“是啊,是不是有虫子咬了,会不会其中含有化学肥料或者杀虫剂,要知道以前可不是用化肥也不会喷洒杀虫剂的,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手上没桃木剑一类的法器,现在的桃树做剑,屁用没有。” 听到风天的抱怨,况非凡不禁笑了一下,让他继续讲。 风天轻轻叹了口气,接着道:“好在那湖边的柳树还好一些,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用几根柳条拧在一起,另外在上面洒了点强化剂。” 况非凡一皱眉,对风天嘴里时不时冒出各种奇怪的名词表示不满,忍不住道:“麻烦说人话,强化剂又是什么?你的血?” 风天清了清嗓子,不由自主小声道:“当然不是,不过就是些童子尿……” 况非凡禁不住瞪大了眼睛,盯着风天看了好一会儿,又回头看向纪平,发现纪平正翻着白眼歪头看向车窗外,好像正欣赏车外风景似的。 好一会儿,况非凡神情忽然一松,把身子往车后座上一靠,淡淡地说道:“就这个,没别的了?” 风天愣了一下,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况非凡,发现他似乎并没有什么过激反应,心里不觉有些奇怪,难道他已经适应他的这些小手段了? 事实上,况非凡也的确有些适应了,什么纯阳血、童子尿,这些东西经常出现在风天使用的手段当中,上次在别墅对付镜鬼也曾接触到,这次也不过如此。 只是,虽然他语气听上去云淡风轻的,手还是不由自主在衣服上擦了擦。 风天见况非凡对此没有表现出强烈的反感,不觉吁了口气,但一抬眼注意到他无意识的举动时,忙让他安心:“放心,其实就是在柳条鞭前面洒了一些,你手握的地方应该不会沾上,你以为在当时那种紧张的环境里,我还能有多少尿,能洒点就不错了。” 的确,当时他也只是硬挤出一些来,有时不是想有就能有,说起来,风天对之后事情发展的走向并没有预料到,而如今想起来当初采取的措施,他心中不禁颇为郁闷。 整件事可以说很多都出乎他的意料,首先是他从纪平体内转移到自己身上的残魂,能力邪门的厉害,相信这残魂和后来出现的旗袍女鬼不仅有关,甚至极可能就是受她控制的,不然不可能在他体内时,不但控制住他身体,以至于竟然能够让他不受控制地发出叫声,并和那旗袍女鬼的叫声形成共鸣,迷乱了况非凡和纪平的神智,就连他都差点也毁那女鬼手里。 而关于风天为什么会在湖底,手机又为什么被况非凡捡到,经过其实也不算太复杂。 风天并不是不知道那剧院前的人工湖里有水猴子出没,只是他也没有亲眼见过,所以按地址去找纪平时,人不但没找到,还让他发现了离那姓陆的家不远处,居然是传闻中闹鬼的人工湖。 他当时也以为找不到纪平踪迹的原因很可能和那湖有关,只是他还没决定是不是去湖边查看一下时,突然看到不远处对面几个黑影一闪而过,虽然没看得太清,但视线中那黑影身材矮小,速度奇快无比,他只是觉得很可疑,所以下意识决定跟上去查查,据他估计,当时他正好是站在那个路边花坛前,为了能够追上去,他便打算秀一下自己的身手,踩着花坛跃过去,冲过马路向着黑影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大概也就是那时,手机从裤子口袋里掉到了花坛里。 而他那时并不知道,顺着黑影的方向转过去,这才真正见识到了那传闻中的人工湖,同时也见到了刚刚那几个黑影,它们就呆在湖边,仿佛觉察到了风天的出现,转过身一齐看向他,风天终于看清楚它们的样子,一身黑毛,血红的两只眼睛,正是传说中的水猴子。 同时,他也看到了,就在那几个水猴子身体前面的地上,竟然趴着个一动不动的男人,只是不等他看清那人到底是谁,几个黑毛水猴子突然伸出手用力一推,将那人一下子推入湖中,紧接着,它们也接二连三没入湖内,从头至尾似乎根本无视风天的存在。 风天并不知道那个被推进湖里的男人是不是纪平,或者是那姓陆的加油站负责人,不由自主拼命回想刚刚惊鸿一瞥时,那男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可越回想越觉得那人是纪平,稍稍犹豫了一会儿,他便决定还是下湖里亲自查探一下。 他从手上拎着的那个简易工具包里翻出几样必需工具,其中就有几个简易密封气囊,然后把包找了个地方藏起来,准备工作就绪后,他才将气囊挂在腰间皮带上,跃入湖里。 只是潜入湖水中没多久,他便后悔了,因为他不仅并到了刚才那被推到水里的男人,更发现那根本就是一个死人,而正有几只黑乎乎的水猴子围在那死人身边,手舞足蹈,动作看上去似乎还很有规律似的,像是正在举行什么庆祝仪式。 不过他发现那男人并不是纪平,所以在看到他已经死了后,便觉得干脆回去算了,这里是水猴子的天下,在水里谁也没办法干得过它们。 结果风天刚准备浮向水面,没想到突然发现,在他上方以及前后左右,都有水猴子正向他这边靠近,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他的存在,而看架势已经封住了他浮出水面的路线,万般无奈的情况下,风天只好选择继续下潜,凭借着简易气囊,小心地隐身在湖底大丛的水草中。 说实话,这个决定其实很糟,在湖底,他发现了好几具尸骸。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比较幸运,好像那些水猴子并没有发现他,全都聚集在那尸体前,看样子活像正在开派对似的。 它们不走,他也不敢走,只能在水底隐忍着。可事态的发展看上去越来越严重,那些水猴子似乎根本没有打算离开的想法,甚至好像越玩越起劲,一个个跟吃了蓝sè小药丸似的嗨过头了。 风天想来想去,只好做出向外求救的打算,这会儿他也已经发现自己手机丢了,不过因此不怒反喜,虽然他并没有百分之百的信心,况非凡会来这里找他,但他还是施展出一个小手段,用各种生物在湖内死去时产生的游离于水中无意识的残灵,凝结成一个小光球,这个小小的法术本是用来寻找丢失物品的,而他的手机自然早就被他设成了目标物之一,他琢磨着最好是况非凡捡到他的手机,那样发现这个法术形成的光球时,肯定会有所行动,如果够聪明的话,一定能追着光球找到他。 不过事实上况非凡的反应还真和他当时希望的差不多,而风天希望是况非凡出现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想到了况非凡手腕上戴的那念珠,人骨念珠中的灵力,正是这些怨魂化作的水猴子的命中克星。 只不过这些事况非凡那时并不知道,但就算他知道自己的念珠能克制水猴子,当初在水下见到黑压压一片时,也不可能仗着念珠冲上去,单是那场面带给人的心理压力,就够让人jīng神崩溃的。 风天也不知道自己在水下呆了多长时间,带着的几个气囊眼看就要用光了,而小法术一个又一个悄悄施放出去,也不见有什么变化。 直到突然间,他看到那些水猴子猛的一哄而散,事发有些突然,他不禁愣了一下神,也不知道是派对结束,还是有人来,又或是其他原因。 他正琢磨眼下是不是个游回水面的好机会,谁知还没等他开始考虑,却注意到那些水猴子并不是真正散离这片水域,反而是各自隐藏了起来,仿佛是埋伏起来,正准备要对谁下手似的。 这情形让他顿时生出大事不妙的念头,就好像印证他这个念头一样,不一会儿他便看到了举止诡异无比的纪平,惊讶之余,他一眼又看到了况非凡的身影也出现在湖中,当时一下留意的事情有些多,他甚至没注意到况非凡正是跟着自己放出的“寻物球”下水的。 相比况非凡的出现,他还是比较留意纪平诡异的举动,就在他发现纪平伸手似乎正准备将那尸体的脑袋弄下来时,更让人心惊的事情发生了。 风天蓦然看到,在他身边不远处水草丛中,一下子亮起无数双红如鲜血般的眼睛。 第二百二十二章 拦路 就算风天经常面对鬼怪,乍见到离自己身边不远处,满眼都是一对对血红sè的眼珠子,隐藏在yīn影中,反而格外刺眼,不禁全身汗毛倒竖,顿觉一阵心惊肉跳。 好在风天只是惊慌,还没有达到“失措”的地步,他摸了一下腰间的挂着的气囊,大概计算了一下,又掏出一根很小的针管,那是专为一些中邪的人准备的,扎上就能让他们短时间内丧失行动力。准备好后,他便从隐藏的水草丛中蹿了出去,冲着纪平身后就游了过去。 剩下的事情况非凡也都清楚,不过他依然没忘记心怀不满地报怨一下风天,什么也不说清楚,当时就直接让他去挡下那么一大群水猴子。 风天干笑了两声,说实话,他对况非凡那时在水下什么情况都不了解,居然能够二话不说直接挡下去的这种表现,实在钦佩不已,要知道,他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手势能不能让况非凡明白,可即便那样,况非凡依然迎向那群风天都不敢面对的水猴子,也就是说,他当时已经抱了必死的心。 但从实际情况上说,况非凡其实并没有风天想像中那么伟大,当时况非凡根本也没想那么多,而且他对风天做的手势也猜出个一二来,况且在那种情况下,如果那一大群水猴子冲上来的话,况非凡也不可能拦得下太长时间,到时就算风天先一步上浮出水面,也不可能逃得过去。 说到这里,况非凡忽然想起一个最大的问题,他转头问纪平:“那水下的尸体会不会就是姓陆的加油站负责人?” 纪平一愣:“我不太清楚,长的什么模样?” 原来纪平在水下经历的所有事情他根本没有记忆,显然那时他的一切行为举止都是附在身上的残魂控制着的。 “有他的照片什么的吗?”况非凡皱眉问道。 纪平想了想:“要不去趟队里?那儿有他的档案,我可以想办法弄出现看一眼。” 况非凡和风天一研究,觉得这样最好,毕竟那尸体在水里泡得脸都走样了,只凭语言形容还真没办法把特征详细描述出来。 风天一转方向盘,拐入前面岔道路口,按纪平提供的路线,从这条道出去再拐,一直开下去就能到他们交通队。 况非凡问风天有没有什么看法,毕竟他们各自经历的汇集到一起,对于他这个专业人士来说,是不是能够分析出来些什么有用的线索。 风天苦笑了一下,之前他们一直处在紧张危险的处境中,根本没时间把事情理顺,不过正如况非凡说的,车里人的经历凑到一起,或许真能分析出点什么。 他皱着眉,大脑急速转动,只是他越琢磨越觉得这里少了一个环节,就是那所谓加油站负责人,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之前就觉得这人有问题,不过并不能肯定,如今看来,车内三人都是因为找他才着了道的,貌似此人的嫌疑已经达到百分之六七十左右了。 只是还没等风天说出自己初步的看法时,忽然间,车前窗外的一些东西吸引到他的注意力,他忙抬起一只手摆了摆,示意况非凡先别说话,然后指了指车窗,想让他一起往外看。 就在这时,后面纪平忽然幽幽说了句:“外面起风了。” 事实上,车外不仅是刮风,而且还起雾了,淡淡的白雾自车后两侧向前弥漫开来,颇有将整辆车笼罩起来的趋势,就在这朦胧的雾sè中,隐隐夹杂着呜呜的风声,如从遥远的地方传过来的怒吼声一般。 风天脸sè一变,脱口道:“不对劲,我们好像中埋伏了。” 况非凡迅速查看了一下车外周围的情况,这才发现,拐入的这条道两侧居然都是高耸的围墙,没看到有任何建筑物,也不知道墙后面是什么地方。 不过这时候道路两旁的情况显然已经不是最主要的,因为就在车子前面大灯照shè到的地方,赫然一个人影出现在道路中间,正好挡住车子前进的方向,随着车越来越靠近那个人影,况非凡不由得大惊失sè。 道路中间出现的人影似乎只是一个小孩,看身高似乎也就是十岁左右的样子,但很明显那并不是一个活人,甚至根本没办法看出他的样子,因为他的脑袋不知什么原因胀得很大,足有普通人脑袋一个半大,而且脸上的皮肤已然呈现出可怕的紫黑sè,以至于根本看不出他的五官,看样子他死时经受了无法想像的痛苦,虽然看不出样子,不过那张脸扭曲得异常狰狞,令人只看上一眼便能留下深深的印象。 而他的身体虽然佝偻着,却与脑袋一样也胀得鼓鼓的,身上残存的衣服已经快被这具身体撑破了,看到他,况非凡不禁在回忆中浮现出当初曾见过的注水猪肉的样子,实在是真的差不多。 突然见到这么一具死况凄惨恐怖的死尸,而且还是一具站在道路上的死尸,况非凡下意识侧过头不想再看第二眼,只觉胃里一阵翻腾,他不由自主抬手捂住嘴巴。 风天却没有扭头,他看到时也没有什么心理准备,感受和况非凡没什么两样,不知道如果是一个法医见到这么一具尸会有什么感受,反正他是从未习惯过,而风天的第一反应是一脚踩下了刹车。 随着惯xìng晃了晃身子,风天无意中发现,就在那孩子后面,似乎还隐藏着不少人影,由于两侧雾气弥漫,而路边的街灯不知什么时候也已经熄灭了,以至于除了他开的这辆车前车灯那点光线外,周围却是黑漆漆一片,仔细看的话还能够看到景物的轮廓。 就在这个时候,借着车前大灯的光线,风天看到那个孩子的尸体似乎晃荡着向前迈出一步,虽然他动作幅度并不太大,但就算是向前一步,都能看到他的身体胀起的皮肤蛹动一般颤抖,活像是一块吸满水颤巍巍的海绵。 与此同时,从灯光照shè不到的黑暗中,更多人影陆续出现在他们视线当中,风天忽然在其中看到了熟悉的身影,随即压低了声音惊呼:“竟然是他们。” 第二百二十三章 无尽黑暗 况非凡同样也透过车前窗看到车灯光延伸尽头之处,除了那形象恐怖的小孩外,影影绰绰又出现不少人影,很快,他便借着在雾气中变得昏暗的车前大灯光线看到,那出现的人影只能说是一具一具缓缓向前移动的尸体,各种恐怖的形象看上去就像是恐怖电影里常见的丧尸,令人看着遍体生寒,只是,听风天说话的意思,他好像还认识这些会动的尸体,他不禁问道:“你认识他们?” 风天知道况非凡误会了他的意思,忙道:“不是,只是这些尸体刚刚我在水底时,曾看到过其中几具,没想到会在这里又见到他们出现。” 况非凡深吸了口气,强压下车外那恐怖的场面带来的惊惧感,喃喃说了句:“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风天咬了咬牙,摇摇头道:“不清楚,看样子他们是想拦下咱们的车,可我不觉得这又能有什么用。” 说着,他双手不由自主紧紧握住方向盘,看样子想直接开车冲过去。 况非凡也觉得这是个办法,虽然面对着一帮会动的尸体,但现在他们在车里,他也不信这些个快烂掉的躯壳能对抗得过钢铁家伙。 但很快,他俩又发现以那孩子为首,这些行尸向前走了一段距离后便停了下来,只是静静地站在车前,实在看不出他们下一步打算做什么。 “靠,要不冲过去,这得等到什么时候。”况非凡眯起眼,咬牙切齿地说道。 风天皱着眉,看样子还有些犹豫。 “你担心什么?”况非凡问道。 风天咂咂嘴,嘬着牙花子道:“要知道,如果真拿车撞的话,那些血啊肉的会沾到车上的,很不好洗的……” 况非凡差点气乐了,他没好气地道:“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担心这个?” 风天撇撇嘴,露出一副你知道什么的样子,道:“如果沾一车血肉,万一回头一会儿遇到个jǐng察,看到车身上有血,再盘查一通,这不给自己找麻烦嘛。” 况非凡冲他翻了个白眼:“怕什么,咱车上不有个现成的交jǐng嘛,回头他可以替咱解释,对吧?” 说到这里,他忽然意识到,说起来,从刚才开始,纪平就一直沉默不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还是被眼前的情形吓出了个好歹来?况非凡边担心地琢磨着,边回头看向纪平。 就在他头还没有完全转向纪平时,忽然听到车门一响,等他的目光落到身旁座位上时,这才发现,后面的车门被纪平伸手推开,而他的半个身子已然探了出去。 “你要干什么?”况非凡一惊,急忙回过身,伸出手抓向纪平,想将他拽回车内,此时此刻万不可从车里出去,要知道现在还有个铁家伙包在外面,能够保护他们一时,如果出去了,那可成了要和行尸面对面,况非凡可不觉得用血肉之躯对抗这些行尸是个好主意。 风天这时也注意到纪平的举动,也大叫道:“别出去啊……” 但况非凡刚才多半个身子探到车前座上,如今再回身想拉纪平,还是晚了一步,手还没抓到纪平的衣角,他已经从车里钻了出去,并回手将车门重重关上。 “嘿,纪平,你这是打算要干什么?不会是准备独自对抗那些家伙吧,别犯傻了。”况非凡探身扑到车门前,隔着车窗大叫,并准备伸手去开车门。 不料,他开了两下才发现,纪平出去后,这车门居然没办法再打开了,他不由得一惊。 就在这时,纪平已经走到风天坐的位置旁,伸手捣鼓了一下,同样,正准备开车门的风天马上发现,他也打不开车门了。 他忙伸手摇下车窗玻璃,冲纪平叫道:“你疯了,这是要干什么?” 况非凡回身准备打开他这边的车门,但手摸上去才发现,他旁边的车门里面开锁的把手不知什么时候被扳断了,而纪平这时候已经转到了车子另一边,同样将车门从外面锁死。 这时,他才慢吞吞地透过车窗对里面两人道:“他们是来接我的。” 他说话的语气很平缓,声调也并不高,但在风天和况非凡听来,不亚于如同在耳边响起一声炸雷。 “你什么意思?”况非凡边摇车窗边大声问道。 纪平皱了皱眉,一边向后退了几步,一边伸出一根食指摇了摇,心平气和地说道:“我劝你们最好不要有出来的打算,要知道,外面很危险的,呆在车里还安全一些。” 不得不说,他的话听上去还是很有道理的,况非凡和风天差不多将车窗摇下一半后,不由自主停下了手,但依然不停追问纪平到底有什么居心。 纪平见他们放弃了从车里出来的打算,似乎放心地舒了口气,歪头看看他们,又回头看了看身后不远处那些站着的行尸,神情有些为难地说道:“其实我还真懒得和你们解释,或者这么说,我们其实很后悔把你俩也卷进来,主要是你俩有些太难对付了,能耐不小还有那么厉害的法宝,这实在很讨厌,所以只好把你们留在这里,过了今晚,一切都结束后,如果你俩还能活着,再说吧。” 说完,他一转身,向着那些行尸站立的位置走过去,眼看着与他们擦身而过,身影渐渐隐没在车灯照不到的黑影中,而随即他的踪迹消失后,那些行尸也在那孩子的带领下重新隐没于黑暗中,从始至终,他们并没有打算对车里的风天和况非凡做些什么。 只是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一下之间,况非凡和风天都没能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两人愣愣地透过车窗盯着外面漆黑的夜sè,一时间谁也没说一句话。 但不久后,他俩便发现,就在周围的黑暗当中,似乎隐藏了一些不为所知的东西,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好像随时可能会冲出来似的。 这时两人才注意到,就在纪平消失后,周围的景sè也发生了变化,除了身处车中,能够看到车灯shè出的光线,但正因有这两道光线,他们才发现,光亮的外面是无边无际的黑暗,除了漆黑,他们什么也看不到。 之前两旁的边道以及高耸的围墙,同样被黑暗所替代,仿佛是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一切都被黑暗吞噬掉似的,只剩下被车灯照shè的前方有那么一片空间是灰蒙蒙的。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还是刚才那条道路吗? 这两个问题是况非凡和风天当下不清楚的,可以说两人也没料到纪平刚刚异常的行为,更想不到他们会处在这么一个无法形容的环境当中,透过车窗,四周除了黑暗还是黑暗,以至于他们甚至无法分辨车子是不是在平地上,还是悬浮在黑暗的半空中。 “我们……是不是应该开车往前……”况非凡有些茫然地建议道。 风天以前也从未经历过如此诡异的情形,他也有些不知所措,他四下打量着周围,犹豫不决的正准备将车子开起来,却看到车窗外的灯光眼瞅着慢慢暗了下去,最终完全熄灭掉。 他试着再发动车子,但费了半天劲,车子引擎连哼都没哼一声,这让他不禁气恼地用力拍打了一下方向盘。 见到这种情形,况非凡不禁叹了口气,显然这不是车子没油或者是电池没电了那么简单。他伸手摸了摸,从口袋里翻出习惯随身携带的那个打火机,“啪”一下打着了,微弱的火光此时此刻却让人不禁生出安心的感觉。 跳动的火苗勉强照亮车里局部空间,风天扭过身,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况非凡,道:“抱歉,我也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况非凡苦笑了一声,事实上发生的这一切和风天并没有关系,但他的话却让况非凡心中一动,他并不肯定地将心中想的问了出来:“你之前是不是没把附在纪平身上的鬼清干净?” 风天张了张嘴,但又闭上,他仔细回想了好一会儿,然后摇头道:“应该不会,只是他刚才的表现让我也不明白怎么会那样,所以我都没办法百分百肯定。” 如果按况非凡所说的,那实际情况就可以说很简单了,可惜,两人只是靠猜是猜不出真相的。 况非凡也是属于没话找话,不然他也不知道身处这种环境中,两人能够干什么。 风天倒是被他的话引得脑海中一闪,急急忙忙说道:“快,想想办法把后备箱里我的工具包拿出来,总这么呆在车里也不是个办法。” 况非凡将手上的打火机递给风天,转头看了看,问道:“办法到不是没有,就是你会不会同意?” 风天愣了一下:“什么办法?” “我得把你的后座靠背拆了。”况非凡用手摸着座椅靠背说道。 风天的脸上不禁露出心疼的表情来。 但还不等他有所决定,眼角的余光突然注意到,车窗外那一片黑暗当中,竟然冒出一只只绿莹莹的眼睛,正一眨一眨地注视着他们。 PS:这章补昨天,十二点前争取再发一章。 第二百二十四章 生与死的选择 风天眼角余光注意到车窗外出现无数眼睛,心中立时大惊,忙扭头仔细望过去,顿时惊骇不已。 况非凡看到他表情不对,不免也扭头看过去,同样看到一只只冒着绿光的眼睛,惊诧之余,他留意到那并不能说是一双双眼睛,其实隐约间能看到那眼睛后面的一张张惨白的脸庞,正是因为眼中闪烁的绿光才将黑暗中白sè的脸庞映照出来。 更让他们不愿相信的是,那一张张惨白的脸竟然都是画出来的,风天和况非凡这会儿也都认出来,外面那些白森森的脸并不是人脸,而都是用纸糊出来的面孔,在散发着惨绿光芒笼罩中,大致能看出鼻子、嘴巴以及两侧脸颊的红晕,都是用笔画出来的。 但就是这样的脸,隐藏的绿光中却看上去栩栩如生,他俩竟然从这二维平面的脸上看出贪婪与凶狠,就像是已经准备好随时扑过来似的。 风天和况非凡两人瞪大眼睛盯着车窗外,蓦然,况非凡也不等风天同意,一回身,抄起之前在座位下找到的一把锯,对准座位靠背划了下去。 而这时候的风天也顾不得心疼了,只是在眼下这种紧张的时刻,他看到况非凡手上的家伙,居然脑海中还冒出一个念头:“他怎么会想到翻座位下面?” 他带着那锯,其实是以前一直准备到时候寻棵能用的桃树,弄两根枝叉,结果树一直没找到,锯就扔车上了,想不到这会儿居然让况非凡给找到了。 事实上,他俩之所以还能反应过来,还是托了两人一起被困的福,可以说,如果是一个人的话,面临车外那种绝对黑暗的环境下,不用之长时间jīng神便有可能直接崩溃,而两人在一起,相互在心理上有依托,再加上,他俩一个是专业人士,另一个心理承受能力相当强大,眼见着外面突然出现一张张诡异的脸,他俩虽然惊慌,但还不至于失措。 但很快,他们便发现,外面四周浮现在空中的纸脸好像正向车子靠近,况非凡只觉得冷汗自额头冒出,但座位靠背上也只是刚豁出一道口子,他抹了一把汗,把手塞去出摸向后备箱。 风天也急忙伸手将前后车窗关上,期望能挡一下,只不过他心里清楚,车窗并不一定能管多大用处,之所以这样做,完全是心理上的作用。 探身把后面的窗户锁上后,他也不禁抹着脸上冒出来的汗,焦急地问道:“还没拿出来?” 况非凡翻着白眼,没好气地道:“要不你来,还不是不好往外拽。” 嘴里虽然说着,但他总算费力将那大个提包从靠背划出的口子里拽了出来。 风天努力把车前座靠背放低,让车内空间尽量大一些,和况非凡一起将包拉过来,打开包埋头翻找能用的工具。 就在他找工具的同时,外面的情形已经发生了变化,随着车两侧自黑暗中冒出的绿眼纸脸逐渐接近他们,眼中闪出的绿光已然令它们脸下的身影显露出现,除了能看到那画上的诡异的脸外,脑袋下面是一身破破烂烂的布袍,手脚都没办法能够看出来,但一双荧光一般的眼睛凶光毕露。 “找到了……”风天忽然叫道。 说着,他从包里掏出一个金属罐,看上去活像是一罐杀虫剂。 况非凡凑过去仔细一看,鼻子差点没气歪了,原来风天拿出来的只不过是一罐用来灌打火机的气。 “这……”他刚想问。 风天摆摆手,举着那罐开始拼命晃,况非凡不禁叫道:“小心你另一手上的打火机。” 但风天并没有理会,晃了一阵后将罐递给况非凡,将打火机合上也交给他,这才说道:“一会儿如果出去,就用这个开路……” 他边说边又翻出罗盘,摆到旁边座位上研究起来,况非凡这才发现,就算现在不点着打火机,车里同样能看个大概,外面惨绿的光芒已然给车里蒙上层yīn森的绿纱。 “出去?”况非凡想到刚刚风天话中的意思,不禁疑惑地问了一句。 风天深吸了一口气,但依然抑制不住自己咚咚急速跳动的心脏,声音有些发颤地说道:“是,必须得从车里出去,车子现在死火动不了了,而咱们根本不是在正常的阳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现在咱俩连人带车被扯进了一个鬼域里。” 他说话的这会儿,车外已经有纸人贴了上来,不过看样子它们并没有办法进入车子,所以只是围着车打转,车内顿时响起“沙沙”的摩擦声,那是纸人下面的破布蹭过车身发出的声音。 况非凡听着这声音,不禁头皮阵阵发麻,身上一层一层鸡皮疙瘩,结果风天的话他一时没太留意,只听到个“鬼域”一词,下意识奇怪地“嗯”了一声。 风天也留意到响起的声音,心中也是一惊,他还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从车里冲出去,不过从罗盘上看,如果不能冲出去及时找到出路的话,将会永远困死在这片空间当中。 但他不知道如何能对况非凡讲清楚,只好道:“你就当这里是另一个空间,而且这个空间里都是藏在黑暗中的怪物,所以我们必须下车找到回去的路。” 这个解释况非凡倒是听明白了,而且也听清楚了必须下车找路,不禁也倒吸了口凉气,下意识说道:“出去?那不是找死?” 风天抬眼看了看车外,如今车子四周已经被这些飘荡在半空的纸人围成一圈,差不多已经看不到后面的情况,一双双冒着绿光的眼睛探照灯般向车内扫来扫去,也不知道这些家伙能不能透过玻璃上贴的单反膜看到里面的情况。 “只能想办法出去找路,不然就是等死,你觉得哪个选择好?”风天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的。 况非凡相信他说的不会有错,咬着嘴唇用力点了点头,问道:“怎么冲?” 两人来回打量着车窗外,显然这时候外面已经没有空间可供他们出去,不过一想到四个车门根本都打不开,他俩也不禁顿生出一种束手无策的感觉。 观察了一阵,况非凡忽然发现些情况,围在车外转来转去的这些纸人,似乎并不能随意完全飘浮起来,在车前头围着的纸人也只是飘在两边和车头,并不能飘到引擎盖上。 “砸玻璃,从前面出去。”况非凡声音压得极低地提议道,他也不知道这群纸人会不会听懂他们的话。 风天想了想,觉得这个办法似乎有可能成功,他们又商量了一些逃出去后的注意事项,然后又找到那简易的背包,风天挑了一些有可能用得上的家伙塞里面,挎到了肩膀上。 况非凡看准备得差不多,这才用一根长绳子的两端,分别在他俩腰部缠上系好,两人相互看了看,风天拎起从前面储物格里找出的一把扳手,用力砸到了车前窗的玻璃上面,紧接着抬起两腿,用脚将贴着膜的玻璃踹了下去,况非凡随即一探身钻了出去,动作灵活地用手一撑,半蹲在车前面的引擎盖上,一回手,风天立时将那罐早拔上盖的气瓶递到他手上。 况非凡这才发现,手上的气瓶似乎经过改装,有个挺长的喷嘴,上面有往下按的压力钮,看来这是早就准备好喷火用的。 这一系列动作不过是短短瞬间发生的事情,但那些纸人显然已经觉察到了有人出来,“忽”的向前探身凑近况非凡,就听到一阵好似把纸揉成一团发出的声音,半跪在引擎盖上的况非凡立时看到,身边几个刚还晃晃荡荡的纸人,这时候已经弓身向前探过头,那明明是纸糊的脑袋,竟然能够拉长变形,而在它原本应该是嘴的地方,眼看成咧成一个巨大的黑洞,看那洞的大小足可以容纳下他的脑袋。 况非凡不敢怠慢,一手拿瓶,另一手中打火机在身上一擦,对着那几个正凑过来的纸人头喷出瓶内气体,与此同时,另一只手上的打火机也跟着凑了过去。 瞬间,一股火焰向前疾shè而出,向着离他最近的一个纸人脑袋喷了过去。 不料,由于他姿势一时没有掌握好,火焰径直冲入纸人大张着的嘴中,有如石沉大海一般,火焰在shè入黑洞一般的嘴里后,竟然直接被黑暗吞噬掉,没起到半点作用。 大惊失sè之下,况非凡不甘心地急忙调整角度,依然保持着持续燃烧的火焰被他往下一带,立时燎向那纸人脑袋下面的破布袍。 这次总算找对了地方,布袍上立时燃起一团跳动的火焰,并瞬间向四下蔓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扩散到了纸人全身,甚至是头部,没有任何意外,纸人转眼间便被燃起的火焰吞没得干干净净。 这一成功不禁让况非凡大喜过望,没想到这些纸人看似诡异无比,却如此好对付,他不敢有所停留,举着气瓶又对准了下一个目标。 围在车子周围打转的纸人虽然一眼数不清楚,但动作似乎并不灵活,就像是只能随风飘舞似的,并不能完全控制它们本身一举一动,这导致了扑过来的几个为首纸人很快便被况非凡手上的气瓶烧光了,而其他还在车门旁晃荡的纸人并不能及时填补到空位上。 趁此机会,况非凡几步冲到车头最前面引擎盖边缘,却猛的一下子停住了脚步,犹豫着不敢继续向前。 只是这么短暂的停顿,两旁的纸人又渐渐向前靠拢,而这个时候风天刚刚钻出来,一见况非凡身体似乎僵直了似的,心下大惊,脸sè顿时变得比那纸人脸上的颜sè还白上几分。 第二百二十五章 交集于阴阳两界 风天从车窗中钻出,脚刚踩到引擎盖上,一眼便看到况非凡呆站在前面,似乎正直愣愣盯着下面,身子却一动不动,他前面本来已经空出一块空间,可就在他愣神的功夫,两旁又聚上来不少纸人。 “怎么了?”风天大叫一声,问道。 听到他的声音,况非凡这才回过头,一脸犹豫不决的神情,问道:“你确定跳下去是平地?” 风天几步跑过去,看了看,这才明白他的意思,虽然四周被映染成一片惨绿sè,而借着这点绿光勉强能看清身边的情形,但也仅是身边一部分,包括两人相互之间以及下面的车子,再向外的空间中依然还是一片无尽的黑暗,以至于站在引擎盖上从车头位置往下看,好像车子正悬浮在黑暗的半空中。 “跳吧,管不了这么多了。”风天提高声音,周围明明无风,但那些纸人身上的破布袍却飘来荡去,发出猎猎声响,只有高声说话才能盖下这扰人的杂声。 况非凡一抬手,又一股火焰喷出,将刚凑过来的几个纸人烧成灰烬,这才把心一横,迈脚从车头边跳了下去。 事实上风天也不知道四周的黑暗到底是虚空还是实地,为了以防万一,他甚至一把抓住腰间的绳子,恐怕况非凡这一跳,却是跃入漆黑一片的虚无中。 还好,况非凡直接落到了车子前面,看来虽然周围黑暗得看不见任何东西,至少脚下还是实地。 说实话,他们其实还得庆幸一件事,就是不管这鬼域到底是什么,空气依然还可以供人呼吸。 虽然接二连三有纸人在况非凡手中的气瓶下化为灰烬,但显然这些东西并不知道恐惧为何物,随着况非凡从车上跳下来,它们也改变了方向,从一直围着车子转成向着站在车头的况非凡飘过去。 风天见纸人正逐渐改变攻击目标,心中也是一凛,忙紧跟后面也跳下车,这个时候想分辨方向是没什么可能xìng,惟一能做的就是打通一条逃生出路。 况非凡回头看到风天也下来了,知道现在才是关键时刻,两人根本也来不及商量,出于本能反应,直接向车头方向纸人没围上来的空隙奔去。 他俩凭借着腰间相互系着的绳索,认准一个方向便跑下去,反正一眼望过去,前面是黑漆漆一片,也不知道东西南北,而在他俩身后,则是一连串眼冒绿光的纸人飘荡着追赶上来。 就在这时,况非凡忽然脚步一缓,头也不回地对风天道:“你在前面带路,我断后。” 风天二话没说,发力奔到况非凡前面。 况非凡猛一回身,手上的气瓶又一次喷出一道烈焰,一并将两个离他们最近的纸人点燃,随即加快脚步远离了两个正被火焰吞噬的纸人。 其实,这会儿况非凡和风天都发现了一个问题,别看这群纸人样子诡异,但要说厉害程度,只可以算得上一般,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难对付。 而他俩卯足劲儿迈开双腿狂奔起来的速度,根本不是这群晃晃荡荡的纸人所能跟得上的,不一会儿,一对对泛着绿光的眼睛被他俩甩到了后面。 可接下来的问题又来了,他们重新陷入了无边的黑暗当中,不仅是看不清四周的景像,就连两人只要相隔一臂之远的距离,便已无法看清对方的五官相貌,如果不是有腰间绳索相连,大概不一会儿便能够走散。 况非凡之前身上带着的手电早在湖底便丢失了,幸好风天包里准备了一个,总算不用依靠气瓶里的可燃气体照亮,相对来说,况非凡觉得他手上的这个气瓶是目前最好的防身武器。 强光手电shè出的亮白sè光芒,总算将四周黑暗撕开一道口子,但也只能勉强将他俩周围一部分地方照亮,亮光外面还是什么也看不到。 “现在怎么办?”况非凡边问边留意四周,这时已经没办法分辨方向,更不知道那些纸人是不是还是会从身后的位置追赶上来。 风天其实也不知道出去的路,况且关于“鬼域”一说,他也只是听闻,从未真正见识过,这里是不是“鬼域”,也只是他的一种猜测。 况非凡不太明白什么叫“鬼域”,之前对这个名词也没上心,那时关心的主要是如何逃出车子里面。 如今两人除了脚下踩着的,其余可以说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上面都摸不着天,与其瞎撞,倒不如从传闻中找出点蛛丝蚂迹。 风天皱着眉摇了摇头,他对况非凡的这个提议并没有什么把握,那毕竟只是传闻,不过他想听也没什么可隐瞒的,所谓的“鬼域”据说是处在yīn阳两界之间,属于单独一个空间,游走在“鬼域”中的都是凶鬼恶灵,可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因为就算有人能够进入“鬼域”,那他除了变成“鬼域”中的一员外,似乎并没有第二条路。 况非凡翻了翻白眼,的确这个传闻不靠谱,如果真的有人进了“鬼域”就出不去,那谁能将这个传闻流传开,又怎么可能找得到逃出生天的出口? 风天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可眼睁着这里就是一个黑暗的空间,而且也从未见过那些眼冒绿光的纸人,所以他才会想起这个传闻。 况非凡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光亮,想起前段时间曾和白茹经历过的一件事,不禁问道:“会不会我们是在yīn阳路上?” 风天迟疑了一下,摇摇头:“不,这不是yīn阳路,但不管是什么,肯定会有一处或者几处yīn阳相交的地方,那就是能够逃出去的出口,我们需要找的就是这个。” 况非凡姑且相信地点头表示同意,风天一手举着手电,另一手掏出罗盘,按他的理论,只要是yīn阳相交的地方,不管是点还是面,都应该会散发出与周围不一样的能量信息。 为了证明他这个理论,风天托着罗盘四下转了一圈,想看看能不能从罗盘上看出哪个方向有不同寻常之处。 况非凡则思考着另一件事,他们之所以会被困在这里,根本原因就是纪平,如果不是他,风天也不可能开车转弯,但有个问题他想不通,如果不是想了解那加油站姓陆的负责人的情况,也不可能会提起去纪平工作的大队,更不可能拐入那个路口。 也就是说,如果当时他们并不准备再追问那负责人情况的话,会不会现在的情况将大不相同。 就在况非凡还没想通这事时,忽然间,四周黑暗之处,隐约响起一阵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在爬动,很快,他便觉得空气中有股腐烂肉类的臭味飘入鼻子里面。 还没等况非凡出声提醒,猛的听到不远处风天大叫了一声:“妈呀,不好……” 第二百二十六章 恶鬼饿鬼 况非凡本来刚闻到一股腐臭味正纳闷时,忽然听到风天大叫了一声,心中顿时惊诧不已,要知道他还没听到过风天也会惊呼“妈呀”,像他这种老鸟,还会像菜鸟一样大惊小怪? 由于之前两人是背对背,这会儿听到他的惊叫,况非凡忙转过身,随口问道:“出了什么事?” 不料,他身子刚一转过来,正好风天也向他这个方向退过来,两人顿时撞到了一起,幸好况非凡下盘有点功夫,只被撞得向后退了一步便稳住脚跟,用手扶住风天,惊疑地问道:“怎么了?没见过你这么惊慌过……” 风天的确一副被吓到的样子,他一边环顾四周,用手电来回乱照,一边小声道:“这些声音,这味道,还有我看到的……这个……” 况非凡顺着他的手电光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由自主脱口叫道:“这是什么东西……” 就在手电光照到的地方,正看到一个向他们爬过来的人,或者说,只是半个人,一个只有上半身的人,身上所能看到的皮肤都呈现青黑sè,只不过看上去破破烂烂,不知道是不是由于经常爬动的原因,很多地方的皮肤都不见了,露出下面分不清是什么的一堆。 而让人惊恐的并不是这人的身体,而是他的脑袋,如果那还可以称得上是脑袋的话,由于这人爬动时一直是努力伸长了脖子仰着脸,所以看得很清楚,他头顶上根本没剩下什么头发,稀疏这有一缕那儿有几根,而整张脸上几乎已经没有什么肉,多数地方露出下面的骨头表面,而其余残存的也都只是一些腐烂的皮肉,一对眼珠早已经不见了,只剩下黑洞洞的两个窟窿,鼻子也烂得只剩下一部分,但两人都看得清清楚楚,那人正扇动没剩下什么的鼻翼努力嗅着空气。 就算那人的脑袋没剩下什么肌肉,还是能看出他贪婪的神情,而他用两手交替向前爬动的速度也相当快,眼看着越来越向他们靠近,况非凡看到一些白sè的蛆虫正在他脸上以及身上爬来爬去,有些从鼻孔中爬出来的刚到他嘴边,便被他张嘴吞下去。 “这是什么玩意儿?”况非凡一阵反胃,不禁又重复地问了一句。 风天神情明显惊惧异常,他这会儿不由自主压低了声音道:“这是……饿鬼……” “恶鬼?有多凶恶?是恶心吧”况非凡觉得这个名字并不恰当,应该叫恶心鬼。 风天一边拉着况非凡往旁边慢慢退,一边摇头道:“不是凶恶的恶,是饥饿的饿,对于这种鬼的描述有很多,但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这类鬼对于食物方向基本上是什么都吃,甚至是相互吞噬,而且他们和蝗虫一样,都是成群结队出没,所以……” 后面的话风天并没有说下去,其实根本也不需要再说明,随着周围那种“悉索”的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密集,空气中的腐臭味也愈发浓重起来,不用风天过多解释,况非凡也明白,这是成群的饿鬼正向他们逼近。 他也不等风天想解决的办法,一举手上的气瓶,向着那个靠近的半截饿鬼喷出一道火焰,火蛇刹那间裹住那饿鬼的脑袋,甚至能听到残存的皮肉被火焰燎烤发出“吱吱”的声响,一股特有的焦臭气味混杂着腐肉的味道,冲得人脑仁发疼。 随即他便发现,就算头上冒着火苗的饿鬼,也没有停止向前爬的趋势,显然这玩意儿并不怕火烧。 不过很快况非凡便相信,用火烧还是能够管用的,虽然爬向他们的饿鬼并不在意大火在身上肆虐,但他的身体却承受不住高温烈焰的烘烤,不一会儿,那只有上半身的饿鬼便在火焰中化为一段焦炭。 可怕的是,就算像是块炭一样的饿鬼,胳膊和脑袋同样还能勉强动弹,但没多久便因为被火烧得又干又脆而碎成了一块一块的。 紧接着,况非凡又决定放弃继续使用气瓶,转而将气瓶揣到口袋中,身体摆出时刻准备好跑路的架势,就在第一个饿鬼烧成渣渣后,借助风天一直乱晃的手电光,况非凡和他都看到,自四面八方的黑暗中,已然出现无数同刚才那家伙差不多样子的同类, 只是那惊鸿一瞥,他们便发现了不少样子的饿鬼,有同样也只剩上半身在地面向前爬的;也有虽然正用腿走,可两条腿一条腐烂不堪,另一条则早就只剩下腿骨的;还有差不多整具身子都只剩下了骨头,却仍然坚持不懈连滚带爬也奔向他们的。 其中最让况非凡印象深刻的是,有一个饿鬼齐肩以下只剩下左半边身子,居然只靠在地上滚动也要赶过来,这些家伙身上明显都是被撕咬过的痕迹,看来真像风天说的那样,他们相互间都是另一方的食物。 还有一点引起了况非凡的注意,看他们的样子,很可能这些饿鬼并不具备视力,看得出多数饿鬼如狗在寻找猎物时一样,靠嗅觉寻找气味来追踪他们所处的方向。 看着这些家伙,况非凡实在觉得自己恶心多过恐惧,而数量如此众多的饿鬼,根本不可能是凭一罐气瓶搞得定的,就算是一满瓶气,对于这些隐于黑暗中的饿鬼来说,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风天也放弃和这些饿鬼正面交锋的想法,蚁多咬死象,这个道理他还是明白的,更何况这么短时间内,他还真找不到什么有效的方法对付这些饿鬼,除非,两人手上都配有火焰喷shè器。 “冲吧。”况非凡咬紧牙关,小声道。 事实上,他俩根本也不用压低声音说话,但处在这种环境下,几乎属于下意识的行为。而这也是最麻烦的处境,声音可以压低,但这些饿鬼是闻着他们的气味找过来的,恐怕这会儿就算往身上倒整瓶的古龙香水也没什么用处。 风天刚才一直留意罗盘上的指针,但显示的并不明确,所以他也只能猜测,终于,就在有几个饿鬼眼看凑到他们近前,大概手臂再伸长一点就能碰到他俩时,风天勉强计算出一个方向,一扯腰上的绳子,小声道:“猫腰,放低身子走,硬闯。” 况非凡一愣:“硬……闯?用……拳头?” 他虽然并不像一部分人那样有洁癖,可想到用拳头直接和这些腐肉接触,那并不是一般的恶心,更何况,这些饿鬼用拳头就能摆平? 第二百二十七章 伤 风天并没有回答况非凡的问题,他将罗盘收好,瞅准一个方向俯下身,脚下发力冲了过去。 在他手电光的照shè范围中,能看到他俩前面无数人影晃动,站立的居多,况非凡这才知道风天为什么要低下身,大部分站立的人影几乎都张着一双黑乎乎的手抓向他们,如果站着的话,肯定会直接面对面。 但这并不表示他们不和这些饿鬼群亲密接触,至少风天带头,硬生生从这些向他俩靠过来的饿鬼身下方挤过去,身子与腐肉擦过,鼻中尽是令人作呕的恶臭,不一会儿,两人都觉得脑袋里面生疼,眼前一阵阵发花,泪水不由自主充满了眼眶。 当然,并不是他们惊吓过度忍不住要哭,实在是被那气味薰得够呛,自然而然产生的生理反应。 不过风天和况非凡也没让那些饿鬼好过,从饿鬼群中挤过的时候,遇到那些差不多烂得只剩大腿骨的饿鬼,基本上都会被他俩踹断或者砸折,以至于站立不稳轰然倒地,由于饿鬼数量挺多,又都挤在一起,一个倒下产生的连锁反应很可能带着好几个一起倒下,无形中反而减轻了他俩的压力。 但也有几次很不凑巧,摔倒的饿鬼正好朝着他俩前进的方向压下来,它们并没有疼痛的感觉,惟一的兴趣就是两个大活人,又恰巧倒下的方向是他们所呆的位置,对它们来说简直就是天赐良机,如果不是况非凡和风天两人反应灵活,肯定会被它们大张着的嘴巴咬上一口。 而相对于这些站立的饿鬼,其实对他们威胁最大的却是那些缺胳膊少腿在地面上靠残肢爬来爬去的饿鬼,它们就像是隐藏在黑暗中的黑sè耗子,一不留神就可能蹿到两人的脚下,更可怕的是,它们并没有抓住两人再吃的打算,而是一旦接触到,直接就伸脖子上嘴咬,尤其是再遇到一两个爬行快的。 只是还好饿鬼似乎没有视觉,但同样,显然它们的听觉和嗅觉极为灵敏,如果不是风天手上有个手电,两人还真不一定能躲得开这些四面八方聚拢过来的饿鬼。 饿鬼群越聚似乎数量越多,也不知道周围黑暗中隐藏了多少只饿鬼,但这样一样,优势和劣势也开始体现出来。 劣势就是如此数量众多的饿鬼在前,他俩似乎根本没办法完全从中钻出去,无论什么时候,两人的前后左右都围满了张牙舞爪的饿鬼。 不过优势也算明显,两人动作都挺灵活,弯着腰在下面钻来钻去,以至于身边的饿鬼每次抓向他们的动作都慢上半拍,而且随着两人不断推倒站立不稳的饿鬼后,不少趴在地上的饿鬼在抓不到他们时,已经开始互相嘶咬起来,偶尔借着手电的光亮看到一眼,也只能看到几只饿鬼砸在一起,你咬我一口,我啃他一下的,乱成一团。 “还真是鸡多不下蛋,鬼多一起乱。”况非凡啐了一口,小声嘀咕了一句。 只是那种情形毕竟还是少数,更多饿鬼还是咧着嘴,露出烂糟糟残缺不全的牙齿,寻找着两人的方向,一副找到了美食正流口水的样了,看它们执着的样子,况非凡觉得他和风天就是两只正被围捕的兔子。 也正因为如此,两人谁也没打算放弃,不管前面在手电光光线范围中出现多少饿鬼,他们还是努力左躲右闪,生生自这些家伙中挤出一条出路。 这时两人也没时间去体会自己处在什么心情当中,恐惧与恶心已然被麻木所代替,满眼都是恐怖的饿鬼,也早就失去了视觉中的冲击,只剩下机械的绕来绕去,疯狂地冲开一层又一层鬼群。 可以说,无边无际的黑暗反而成了最佳逃生场所,如果两人这时身处一个有边界的局部空间,恐怕早就被这些密密麻麻的饿鬼群堵在角落。 也不知道这样过了多长时间,渐渐的,面前出现的饿鬼数量有减少的趋势,不再是黑压压挤在一起,开始能看到稀稀落落的空隙。 不过这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一件多么好的事情,数量少了,动作上却更灵活了,有几次他俩堪堪能躲开抓过来的爪子。 况非凡不无担心地喊道:“如果不行,你找家伙把我先弄死吧,我可不想成为食物。” 他并不是随便一说,一想到自己很可能会被这些狰狞的饿鬼抓住、扯碎,然后被无数张嘴嘶咬成一块块,那种画面只能让他感到无路可逃的绝望。 风天手脚一直没停,嘴里骂骂咧咧地道:“我还想你先弄死我呢,不过,更不幸的我还没告诉你,我已经没方向感了。” 不知道是不是说话分了神,猛然间,风天感到向前的身形一滞,似乎身旁有力量扯住他似的,一回头,正看到一个勉强像个女人的饿鬼,用枯骨一般的两手揪住了他那挎包上的背带。 就这么一停顿的时间,另一个一直在地上爬的饿鬼也扑了过来,双手一抓,正好扼住风天的脚脖子,立时,风天只觉有如钢钳一般的力量让他再也无法向前移动。 那揪着背包带的女饿鬼还好些,可掐住的脚脖子的那个饿鬼,已然借机抬起头,张开嘴巴向着风天小腿咬了下去。 风天大骇,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只脚当头踩了下来,厚鞋底将那饿鬼的脑袋直接踩到了地上,随着力道加大,竟然“啪”一声。 这碎裂的声音在风天听来,只觉得心里不由自主一紧,万没想到况非凡还真下得去脚。 只是这个刚解决,另一个女饿鬼还没完事,揪着背带的手一直没松,整个身子也已经凑向近前,和那些饿鬼不太一样,这个女的似乎一边接近一边歪着头陶醉似的正用力嗅着风天的味道。 况非凡没功夫分析女饿鬼想干什么,他一伸手,冲风天叫道:“手电。” 风天一抬手扔给他,况非凡双手接住,在手上一掉头,用力一挥,手电后端大力砸向那女饿鬼的脑袋。 “咔嚓”一声,那饿鬼的脑袋被他这一挥,像个高尔夫球似的打了出去,在空中翻了两个滚,掉到了黑暗中。 顿时,黑暗中传来一阵杂乱无章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是那脑袋砸中了其他饿鬼后,正被它们争抢着。 但就在况非凡好奇地直起身听了听那边的动静时,抓着风天挎包背带的那饿鬼,虽然没了脑袋,并不表示它就彻底死绝了,相反,失去嗅觉寻找方向,它变得开始抓狂,松开其中一只抓着带子的鬼爪,疯狂地向四周乱挥乱舞,似乎是期望能够抓住背包的人,或者是把它脑袋打掉的人。 况非凡意识到身边恶风掠过,下意识做出反应,可还是晚了一点,那鬼爪如同九yīn白骨爪一般,猛然划向他,只有单凭风声本能后退一步闪避,虽然没有被那爪子挠结实,可况非凡还是觉得腰间一侧突然凉了一下,感觉像被尖锐的冰块扎了一下,手电照着伸手一摸,手掌上全是鲜血,这时他才感到自己腰部是疼得火烧火燎一般。 万没想到那饿鬼尖细的手指,竟然能够将他腰部连衣服带皮肉划开一道口子,虽然深浅不知,但眼看着血流如注。 况非凡不禁闷哼了一声,捂着腰间跪坐到了地上。 第二百二十八章 绝对黑暗 风天看到况非凡捂着受伤的腰部坐下,知道伤势很可能不轻,不由得大惊,可也正在这时,那饿鬼乱挥的爪子已然向他抓了过来,虽然他已经尽量向前探着身躲避那爪子,可看样子这样下去早晚他也得中招。 情况紧急,况非凡强忍着伤疼,将手电从地上滚向风天,知道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风天一低头,从挥舞着的鬼爪下探过身,抓住还亮着的手电,回手用尽全力砸向那饿鬼芦柴棒一样的胳膊。 歪打正着,那饿鬼别看爪子厉害,胳膊却如看上去一样脆弱,“咯嚓”一声响,骨头竟然让风天直接砸断了。 但那抓着带子的爪子可并没有松开,情急之下,风天也顾不得许多,他暗骂了一声笨,肩头一塌,将挎包背带从身上摘下来,起身举起手电对着那饿鬼一通乱砸,直到那家伙基本上全身骨断筋折,想动也动不了。 这时,况非凡坐在地上依然不敢停下身,勉强挪动身子,用脚踹开又一个想靠近他的饿鬼,风天见此情形,急忙停下手上正忙的事情,回身冲到况非凡身边,大力赶开几个靠过来的饿鬼,但他马上发现,情况对他们越来越不利,饿鬼群开始重新聚拢,向他们靠近,也不知道是不是况非凡身上的血腥味引发了饿鬼的嗅觉反应。 蓦然,风天脑海中忽然划过一道闪光般的亮光,但他知道现在况非凡比较要紧,他先是飞快地将他拉到一旁,扔给他一块毛巾,让他先堵上,还需要等会儿才能帮他处理伤口。 紧接着,就见风天从他的挎包里翻出个不大的塑料瓶,将里面的液体半瓶洒自己身上,剩下半瓶全洒到了况非凡身上。 都不用提鼻子闻,况非凡已经嗅到阵阵恶臭味钻入鼻子里,差点就吐了,强忍下就要翻腾出来的感觉,他哆嗦着报怨道:“我都已经受伤了,你还虐待我。” 显然风天也不习惯这气味,脸上五官都挤到了一起,但他还是说道:“没办法,忍忍吧,我这不是为了混淆饿鬼的嗅觉嘛。” 紧接着,他居然一把抢过况非凡捂伤口的毛巾,又掏出另一块扔给他,然后将沾满了血的毛巾扯成若干块,团成球状向黑暗里天女散花般扔了出去。 一块毛巾扔完了,他又示意况非凡将手里的也给他。 这时,况非凡也明白他是在做什么,虽然不知道这样管不管用,但一想到这小子居然在用自己的血吸引饿鬼,实在只能用无语来形容他的心情了。 不一会儿,两人发现,这个万般无奈下想出来的办法似乎见效了,他俩甚至借着手电光静静地看到一个正在地上爬的饿鬼从他们身前就这么径直爬过去,根本无视两人的存在。 风天这才俯身从挎包里翻出一个急救箱,整瓶的云南白药喷剂全给况非凡的伤口喷上了,然后找出止血敷贴,这比绷带可管用得多,也方便得多。 “怎么样?”风天小声问道。 况非凡这会儿脸sè煞白,疼痛令他脸上的肌肉一抽一抽的,他一边看风天忙活,一边强打jīng神死撑道:“小意思,和蚊子叮的差不多……” 虽然这么说,但他心里可非常后怕,要是退得再慢一点,恐怕就得把肠子勾出来。 不过眼下就算受了伤也不可能有时间和地方容他养伤,就算继续前进遇到的凶险没完没了,他们也得走,这是坚持,也是赌博,往前走可能有生还希望,呆在一个地方,除了等死,就没有其他的结局。 况非凡倒还不知道被腰上的伤击垮,毕竟他体格还算不错,而他骨子里的xìng格属于越挫越勇,就算到了最后一刻也不放弃。当然,如果他不是拥有这种心态的话,早在鬼楼里便有可能已经挂了。 虽然周围还有饿鬼出没,但散落在各处的浸血毛巾以及两人身上的恶臭,的确有效地隐匿地他俩的踪迹,风天也不再继续从鬼群中挤出道路,而是和况非凡小心的一步一步前行,如果遇到有饿鬼拦路,尽可能闪避开,不与他们相互接触,以免暴露他们这两个真正的猎物。 也不知道这样走了多长时间,从成群结队到三三两两,终于饿鬼再也看不到了,直到这时,况非凡才小声问风天,身上的恶臭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风天并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掏出罗盘重新定位,发现他们的确已经偏离了之前定好的方向,调整了方位,他想伸手扶况非凡,但况非凡摇头说不需要,于是,他这才干笑了两声,告诉况非凡,那液体本来是为了驱赶狗一类野兽时用的,至于成份可以放心,里面绝对没有任何对人体有伤害的物质,不过具体有什么最好还是不用知道。 气得况非凡连声数落他:“你又不是丐帮,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干什么,还天天带身上,和你工作有关系吗?再说,狗算是野兽?” 风天冷笑:“狗不算野兽吗?碰上咬人的狗你觉得应该管它们叫什么?再说,我的工作需要我什么地方都得去,所以什么都需要准备齐,不然到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哭都没地方哭去。” 两人一边小声打着嘴仗一边前行,事实上,他们的神经一直长时间处于高度紧张的态状中,而且身处未知的险境,如果再不找点方法放松一下,很快就得崩溃,所以自然而然,他俩借着斗嘴来提醒各自大脑,他们现在还活着。 走着走着,忽然况非凡闭上嘴,伸手示意风天停下脚步,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自己背后总有yīn风掠过,犹如芒刺在背似的,而且脖子后面冷嗖嗖的,好像有人不时向那里吹气。 他将这感觉告诉风天,让他用手电照一圈看看,没想到,风天刚举着手电回身,还没来得及仔细查看,手电光突然由亮变暗,然后苟延残喘地闪了两下,便熄灭了。 瞬间,两人陷入了真正的黑暗当中,这一刻他们才知道,什么叫绝对黑暗,那是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 这一刻,风天和况非凡下意识惊呼一声,就算胆量再大,人的内心深处,依然无法忽略对黑暗的恐慌和畏惧,这无关男女,也无关胆量,是人的一种本xìng,往大方向说,就算这个宇宙的核心也是一片无垠而深邃的黑暗,而就目前而言,周围的黑暗中隐藏了太多他们无从得知的东西,谁又知道这死一般的寂静黑暗当中,究竟还会出现什么可怕的东西。 不过惊叫过后,两人又差不多同时干巴巴地咳嗽几声,用来掩饰刚才由于惊惶而失态的叫声。 “放心……手电……没电了。”风天颇有些自嘲的说道。 他摸着黑在包里找到供电的方形电池,换好重新打开手电照向况非凡刚才所呆的那个方向。 但这一照过去,风天脸上的神情立时有如泥塑般凝固了,眼神中充满了惊恐和不相信。 第二百二十九章 在黑暗中现形 况非凡此时正一手捂在腰间伤处坐在地上,手电突然间灭掉让他吓了一大跳,但听说是没电了,刚松了口气,绷紧的神经还没等完全松弛下来,风天那边的手电光便重新亮了起来,他不由自主一抬头看了风天一眼,猛的一下看到他那惊吓过度的表情,不禁心下也是大骇。 他注意到手电光这时正照在自己身上,显然风天那表情就是看到自己才显露出来的,联想到之前他感觉身后有yīn风不断掠过,看样子自己身后真的有什么,而且极有可能相当可怕,不然风天也不会这副表情。 况非凡当时并没有太多时间思考,自己坐在地上,身上还带着伤,想起身再跑,又恐怕无法及时逃脱,他索xìng身子一歪,直接倒在地上,就地向着风天呆的位置翻滚了过去。 直到差不多快滚到风天身前时,他才停下身回头看向自己刚才坐着的地方,这一看也不禁全身一颤,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在自己刚刚坐着的那地方,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正站在那里,目光冷冷地盯着他和风天这个方向。 他可以肯定那人就是自己,甚至可以肯定那绝不是镜中照出来的人影,镜中人影和真人可是左右相反,况且如今他本人可是躺在地上,而那人却依然站在那里,看他脸上那冷漠的表情,如果硬要形容的话,那是人死后上了妆的模样。 虽然以前也曾有过类似情形,但不知为什么,看到那个和自己从头到脚毫无区别的模样,他心里突然有种感觉,那个人就是自己,可随即他又不禁疑惑起来,如果那人是自己,那自己是什么? 一时间,况非凡惊疑不定,也不知道这会儿自己都想了什么,谁知道那是不是恶鬼幻化出来的,想到此,他正要爬起来,却只觉一阵头晕眼花,刚欠起身便又重新倒下,只好用胳膊肘撑着上半身坐起,小声问风天:“那是什么?” 等了一会儿,却没听到风天回答自己的问题,况非凡扭头看了一眼风天,这一看不要紧,只见到风天依然保持举着手电照向那边身影的姿势,但在他身后,一个和风天一模一样的人正举着一只手电向身后坐着的风天脑袋砸下来。 况非凡大惊失sè,急忙伸长胳膊,一把抓住风天握着手电前伸的胳膊,用力朝前一带,迫使他上半身前探,脑袋自然而然也向前一伸,正好堪堪躲开了横着砸向他的手电。 没想到,风天被他救下来后,不但没有想像中向他表示一下感谢,相反,他竟然脸sè一变,用力甩动胳膊,使劲从他的手中挣脱开,手在地上一撑站起身,举着手电四下乱晃。 况非凡不禁一愣,风天的反应让他不觉有些莫名其妙,他一头雾水地看着风天,禁不住问道:“嘿,风天,你犯什么神经?” 但风天连理都没理他,依然四下搜寻着什么,大概是由于过度紧张,他的动作略显僵硬,看着就像全身骨关切生锈了似的。 况非凡觉察他不太对劲儿,只好费了大力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想去拉风天,但随即又犹豫了,不料,手还没碰到风天身子,刚刚举手电砸人的另一个风天忽然又一次举起手电,这次是向着他的脑袋挥了过来。 他不禁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完全忽略了另一个风天出现这个情况,可眼下不容他多想,眼见向他挥来的手电带起yīn风将至,他只能忍着腰部疼痛,身子向下一蹲,躲开那铁棒一般的手电。 一击躲开后,他刚准备反击,却看到那那和风天一模一样的人,有如一股浓烟凝聚的雾气般,渐渐融化散开,眼看着扭曲拉长变形,不一会儿便消失在空中。 与此同时,他下意识看到那个和自己一样的人影,却发现那人也正逐渐消失在空气当中。 虽然这两个人影消失,但依然解释不了风天刚才的举动,他回头看向风天,不料,正看到风天掉转手上握着的手电,看样子似乎要往自己脸上照。 风天手上的是强光手电,直接照到人的眼睛上,绝对能够造成暴盲,所以看到他打算用手电照向脸,况非凡一惊,急忙劈手去抢夺手电,一手握住手电前面,令手电光没有直接照到风天眼睛上,而是shè向上方。 不过正因为如此,由于手电shè出的光亮靠近风天的脸,况非凡一眼看到他脸上不太对劲的地方,那就是他的眼睛。 或者说是他一双眼睛周围,看上去模模糊糊,似乎有一层雾气遮挡在他眼睛那里,他不禁仔细看了两眼,越仔细看越有种感觉,那并不是层雾气,更像是一双手,一双近乎透明的手。 但他也只是多看两眼,在他抓住手电时,风天身体不禁一僵,很快他开始用力向回扯被况非凡抓住的手电。 虽然肯定风天出了问题,况非凡却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如果所料不错,那就是有一双手蒙住了风天的眼睛,可那是谁,又如何破解,他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 风天握着手电越扯用力越大,况非凡不禁一阵犹豫,手不由自主一松,风天顺势一把抢回了手电。 不料,他向回抢的力量稍大了一些,身体不禁向后一个踉跄,手上一不留神碰到了开关键,当下手电便被他不小心关上了。 顿时,两人再一次陷入绝对黑暗当中,好在这次况非凡没有下意识惊叫,而是一伸手摸向裤子后面口袋里的那罐气瓶。 刚掏出气瓶与打火机,况非凡却并没有第一时间点燃,因为这次陷入绝对黑暗后,他忽然发现一些之前并没有注意的事情,在黑暗中,竟然能看到隐约有东西晃动。 之所以能够在绝对黑暗中看见影像,只能说在况非凡看来,这些晃动的东西比浓墨一般的黑暗颜sè浅。 这是他看到那些东西后能够想到的最好解释,不过,这并不是最主要的,他盯着那些东西时间仔细看,渐渐的,他从那些东西的形状轮廓上分辨出一些。 他掩饰不住自己心中的惊骇,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内心深处并不愿相信自己辨识出的,因为如此真是那样的话,那些出现在黑暗中的东西,就是很多人类的残肢。 第二百三十章 被遗忘的角落 黑暗中,况非凡只觉得自己睁大了眼睛,他希望是自己眼花,但渐渐的,那些轮廓愈发显得清楚,在绝对黑暗中,这些残肢形状呈现一种灰sè,反而很容易看出来。 他甚至看到不远处一双手背朝前,手指相对的手,而只是一双手,一双齐腕而断的手,在附近还有一些连着小臂的手、大腿、小腿、脚掌,还有几个残缺不全的脑袋。 凭腰间的绳索,他感觉那手的位置似乎就在风天脸部,也就是说,那双手正好蒙住风天的眼睛,难道这就是风天视而不见的原因? 不仅如此,他还留意到,在他身边同样环绕着一些残肢断臂,但看起来,这些残肢举动闪缩,一副想靠前又不敢靠前的样子,不像风天附近的那些,正不断尝试拉扯他的胳膊和大腿。 况非凡不由自主活动了一下手腕,难道这手腕上的念珠有关? 他略一思索,一伸手按下了气瓶上的压力钮,同时打着了打火机。 果然,在炽热的桔黄sè火焰下,他看到了风天依旧有些茫然的表情,以及只举着却不打亮的手电,却再也看不到那些半空中以及地上的断肢。 看来光线下这些残肢是显示不出来的,况非凡借着明亮的火焰,瞅准风天手中手电的位置,凑过去伸手使劲抢下手电,按下上面的开关。 白得有些发青的光柱将两人附近照亮,况非凡突然发现,只是短短一会儿时间,风天变得有如一具蜡像般,虽然很像人,却失去了人的生气,不只脸上表情一成不变,连刚刚举手电的姿势都没有任何变化。 况非凡一惊,心念一转,关上了手电,不出所料,风天身体周围聚满了各种各样的断肢,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显然正是这些东西让风天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况非凡下意识伸手抓向一只胳膊,不过看样子那只胳膊很怕他抓过来的手,还不等他靠近,那胳膊一晃,迅速闪出数米远。 他发现由于自己凑近了风天身边,原本众多残肢已然有部分像躲天敌似的闪到远处,他心中一动,手一抬,抓向那双蒙着风天眼睛的断手。 仓促间,他在黑暗中也没能确定是不是抓住那双断手,不过却感到手指碰到了寒冷似冰的皮肤,他下意识抓了一下。 “啊哦……你慢点,会瞎的。”耳边响起风天的叫声。 况非凡急忙打开手电一看,如果再不小心点的话,他的大拇指还真可能会碰到风天的眼珠。手电一亮,风天似乎也恢复了正常,一抬手打开况非凡还在他脸上的手,一手护着眼睛,一手揉着脸,问道:“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况非凡奇怪地看看他,这才将他在黑暗中看到无数断肢在身边的情形告诉他,看风天好像什么也不记得的样子,他又和他提起之前曾见到出现与他俩一模一样的人影,甚至那个和风天长得一样的人影竟然还举着个手电砸向他。 风天一皱眉,实在不敢相信自己会出现短暂xìng失忆,况非凡无奈,干脆一关手电,在黑暗中提醒他仔细看看周围。 良久,处在黑暗中的风天喃喃吐出两个字:“我……靠……” 风天接触这行二十多年,却从未像今天这样,见到数量如此众多的残魂,虽然他不记得刚刚自己出了什么问题,但按况非凡形容的,自己刚才是被“鬼遮眼”了,而失忆会不会是受数量庞大的残魂影响所致,这只能是猜测有这个可能xìng。 不过这些残魂的确很怕况非凡手上的念珠,万般无奈之下,风天只好背靠在况非凡身后,风天小声道:“如果能出去,这里面的事最好跟谁也不要提,尤其是现在这副样子。” 况非凡一翻白眼:“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和你背靠背的。” 风天点点头:“很好,我还打算过段时间金盆洗手,找个妹纸谈谈恋爱结结婚,如果被误传成我和你在一起背背,恐怕……” 况非凡咬牙切齿打断他,道:“闭嘴,总之,这事烂肚子里也不能说。” 就这样,两人背靠着背,况非凡在前,手电开一会儿关一下,伸手驱赶靠过来的各种残肢,风天则背靠在他身后,不断指示行进方向,调整他们前行的路线,两人将捆在腰部的绳子长度缩短,免得因为突发情况失去联系。 走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况非凡忽然问了一句:“我们到底有没有可能出去?” 风天顿了一下,道:“怎么,想放弃了?” 况非凡没接话茬,只是继续闷头前行。 风天沉吟片刻,忽然道:“其实,我正想是不是刚才我想错了。” 况非凡半晌无话,好一会儿,才道:“你说这个是打算安慰我啊,还是真有什么想法?” 风天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你一大老爷们,我才懒得安慰你,别忘了,我和你可是在一起,我可还没打算死。” “呃……”况非凡干张了张嘴,没找到适合的话,只好咂巴咂巴嘴,问道:“好吧,你现在想到什么了?” 风天若有所思道:“我也是刚刚忽然灵光一闪想起来,也忘了是从什么地方看到的,传说在黄泉路外有一个地方,全名叫‘被遗忘的角落’,意思就是所有不在yīn阳两界的东西都会出现在这个‘角落’之中,我刚看到那么多的残肢,才忽然想到这个传闻的。” “‘被遗忘的角落’?”况非凡不由自主重复了一句。 风天咽了口唾沫,继续道:“是,你看,之前出现的纸人,一般都是葬礼上用的,再有那些饿鬼,如果那些不是饿鬼呢?我是说,我没见过饿鬼是什么样的,所以只是凭他们的举动才猜测那些是饿鬼,可如果不是,只是普通腐烂的行尸,还有那些残魂,如果只是单纯由残肢形成的,这些都属于不能进入yīn间,又没办法长期徘徊于阳间,最终结局,似乎只有进入这个所谓的‘被遗忘的角落’中。” 况非凡奇怪地问:“什么让你想起这个的?” 风天耸了一下肩头,道:“咱俩呗,你受了伤,流了血,我才意识到,咱俩可是大活人进入这个空间的,一般有血有肉的活人是不可能进入yīn间,而‘鬼域’这个说法,也针对的是人的魂魄,咱俩却是血肉之躯被扯入这个空间,也就是说,这个空间允许活人进入,能够以这种形态进入的,似乎只有那传闻中的‘角落’才有可能。” 况非凡淡淡地“哦”了一声,对此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兴趣,只问道:“那这个传闻中,如果进去了,有没有办法出去呢?” 风天犹豫了一下,道:“有一个办法,但危险系数有点高。” 况非凡随口问道:“什么办法?” “毁掉这个‘角落’。”风天顿了一下,慢慢吐出这一句。 第二百三十一章 有鬼在身后 听风天说要毁掉“角落”,况非凡下意识停住脚步,本来两人背靠背并没有完全贴上,这下由于后面的风天不知道,结果继续后退直接撞上了况非凡,撞得他往前跌出两步,不禁一回身,两人差点搂到了一起。 幸好关于“毁掉”这个话题没让他俩想得太多,刚才还有些漠不关心的况非凡,这时脸上却流露出震惊的神情。 风天看着他:“你这么吃惊干什么?” 况非凡疑惑地盯着风天:“你刚才还说不想死,是吧?” 风天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吐出来,这才道:“你听说过置之死地而后生吧,我曾经闲着无聊研究过这个关于‘被遗忘的角落’,虽然说是传闻,但极有可能真有这么个地方,而且并不是一个,‘角落’可以说无处不在,这个地方就是专门容纳拥有了魂魄却无法由黄泉进入yīn间的东西。” 况非凡关了一下手电,见周围已经看不到残肢出现,索xìng打开手电后坐到了地上,又指了指旁边,示意风天也坐下,然后道:“讲讲吧,反正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风天愣了一下,但还是盘腿坐了下来,问他:“讲什么?” 况非凡双手一摊:“什么叫拥有魂魄但没办法进yīn间的东西?” 风天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会儿想了解这些东西,但还是顺了他的意思,他能觉出况非凡目前情绪有些不对劲。 说起来,风天的这些猜测也是根据他俩之前的经历想到的,开始他们只顾着逃命,也没考虑太多,但随着不断碰到种种危险,风天开始在心里琢磨,显然,开始出现的纸人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杀伤力,看似数量众多,再细想想,似乎完全就是靠数量和样子,目的是为了让他们从车里出来,最终逃入这无尽的黑暗当中。 说起来,用于葬礼的纸人,与最早的殉葬不无关系,早期殉葬品可都是活人活物,活人殉葬能够追溯到奴隶社会,后来人们意识到这种行为太过于残酷才逐渐开始废除,其过程也是相当漫长的,但据记载,代替活人的殉葬俑,应该是用茅草扎成的草人,曾记载孔子称其为“束草为人形”的“刍灵”,后来还有用木偶人陪葬,秦始皇的兵马俑也算其中之一。 直到北宋,殡葬时烧纸俑纸马才开始流行起来,从那时起,纸扎渐渐成了丧葬习俗艺术的主要类型之一,逐渐形成一个专门行业。 与此同时,纸人也成了巫术、符咒、兆验以及占卜等仪式中的主要用具之一,各种招魂、拘魂、礼魂、送魂中都要借助纸人,所以说纸扎人也被称为最易沾惹魂魄的物品之一。 在丧葬中,纸人是要分各种类型的,根据《古明器图录》中记载,“介士”为主人守卫,“奄竖”成为主人的“随侍”,而“侏儒”则可以为主人“作剧”。 从某种角度上说,纸人是被殉葬的主人忠实的陪伴。 风天曾经遇到过一件事,那时他刚入这行没多久,对好多该注意和避忌的事情还不太了解,有一天他帮他师父去一家扎纸铺取货,到了那儿才发现那家似乎接了笔大生意,铺子里面甚至是外面门口摆了不少纸人纸马,甚至是纸房子。 当时他并没在意,在门口和老板说明来意,老板上他等会儿,他去后面拿货,当时为了省事,他便先将钱交给老板,然后就等在门口。 那会儿他还年轻,也不知是不是出于好奇心,反正鬼使神差的,他站在一个纸扎的丫环前面,歪头打量那个丫环,随口说了句:“要不你给我当丫环去吧。” 万没想到,说完这句话没多久,他似乎听到耳内传入一个细若蚊叫的声音:“好……” 突然响起个声音,把风天吓了一跳,猛地回头四下查看,不料动作稍大了一些,胳膊肘一下子将那纸扎丫环撞倒在地,顿时纸糊的脸上便破了一大块。 这一变故让风天立时忘了刚才声音的事情,忙回身将纸人扶起来,但脸上那块破的地方却不知道怎么办。 正这时,身边突然闪出一个黑影,风天一扭头,见旁边站着一个黑衣黑裤的老婆婆,满脸皱纹,两个差不多深陷眼窝内的眼睛亮闪闪地盯着他,因为没牙而瘪进去的嘴巴含糊不清地说道:“年轻人,这么不小心,弄坏了人家不要怎么办?” 风天估计这老太太应该是铺子主人的长辈,自然也不能得罪,更何况的确是弄坏了人家的东西,便说道:“对不起,我赔您钱吧。” 老太太似乎并不太想要钱,但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好,便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风天。 风天一掏口袋,这才发现钱刚才都给了铺子男主人取货,只好讪讪一笑,对老太太说:“真不好意思,我就带了货款,现在身上没钱了,要不,回头我给您把钱送过来,成不?” 老太太瘪瘪的嘴巴动了动,也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掉头快步进入铺子里。 风天正惊讶老太太走路速度实在够快,铺主人拿着他要的东西这时出来了,顺手递给他,说了句“慢走”,便继续回里面赶工。 风天本来还和他和说弄坏纸人的事情,但看主人似乎并没注意,又加上和老太太已经说明回头送钱来,所以也就没说出口,只是回去了。 回去之后,因为又正赶上师父交待的事情又多又乱,一样一样做完后,他便把纸扎铺的事忘到了脖子后面。 大约过了一个星期后的一天,从一早起来,风天就觉得不太对劲,总感觉全身紧绷绷的,心里七上八下,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但一时又想不出会有什么事情,正巧前天他师父又出门,以至于他连个询问的人也没有。 这还不说,那天活儿还不少,他一连处理完两件事情后,已经是傍晚时分,当时他是在一家写字楼里的客户公司出来,虽然楼层并不高,但他还是图省事坐电梯下楼。 随着面前电梯门打开,里面并没有其他人,风天也没注意到什么异常,迈步进去,转身随手按下一楼按钮,看着两扇电梯门在眼前缓缓合上。 就在这时,他下意识扭了扭脖子,原想是活动一下筋骨,却不料眼角余光一下扫到,就在一侧电梯角落,赫然有一女子面对墙背朝前站在那里。 但当他回头看过去时,角落却空荡荡并没有人站在那里,而如果他记忆中没错的话,刚刚那一瞥之间,不管是那女子面对的金属墙壁还是背对的那一侧,都看不到女人映出来的身影。 风天意识到,他身后有鬼。 第二百三十二章 熟人 在电梯里,风天眼角的余光扫到一女子就在身后角落,身影却没有映照在电梯厢壁上,心中立时意识到那是一个女鬼。 那时的风天并不像现在这样,随身带着工具齐全的提包,不过一般应付鬼魂的家伙还是有的,当下他慢慢掏出一个罐,一扭身,将里面的香灰洒向那个角落处,但并不像想像中女鬼受伤现形,相反,电梯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电梯也没有任何异常,依然缓缓下降到一楼,他在电梯门打开前又仔细查看了一下,似乎那女鬼只是过路鬼,并没打算对他做什么,也不准备在电梯里逗留。 但风天出了电梯后,心里依然觉得像有什么事放不下似的,可这种事出现在写字楼内,又没有人打算雇他解决这个问题,那时他可没现在这样喜欢多管闲事。 只不过,他那时并不知道,这女鬼并不是他认为的闲事。 风天回到家时,外面天已经渐黑,他上到三楼自己住的那层,楼道灯并没有点亮,他试了一下开关,似乎是灯泡坏了。 心里报怨了一句,他伸手从口袋里掏出大门钥匙。那时他家有两道门,外面一扇老式铁栏杆防盗门,里面是原本的木质房门。 风天掏出钥匙正准备插向防盗门的锁孔,一抬头,借着楼道窗户透入的自然光,他吃惊地看到,就在防盗门与屋子大门之间,赫然站着一个有些模糊的白的人影。 虽然光线并不充足,但他还是能够看出,那的确是一个人影站里两门之间,看不出模样长相,却能看出人形轮廓。 他相信并不是自己眼花,但防盗门和大门之间是绝不可能容纳下一个人站立,他愣愣地盯着那人影约有一分钟,才想到去拿家伙,可低头找香灰罐,再一抬头,人影却已经消失不见。 但那人影的样子依然驻留在大脑中的记忆里,那轮廓似乎真的很像一个女人的身形,风天这会儿可有些心慌,联想到刚才在那写字楼的电梯里看到女鬼,他不禁开始担心是不是自己被脏东西缠上了。 人影虽然已经不见了,但他将钥匙插入锁孔时,手还是禁不住有些颤抖,好一会儿才将防盗门打开。 打开里面的屋门,他一时竟不敢抬腿走进去,犹豫了一下,他索xìng向屋内洒了一通香灰,这才走进家门。 屋内并没有什么不正常的感觉,他关上门,又做了一些基本的防护措施,这才弄了口吃的,好歹当作晚饭,吃完后便早早躺下休息。 大约是一整天忙活的,躺下不一会儿他便睡着了。 直到午夜十二点左右的时候,风天忽然被一阵诡异的“哗啦哗啦”声惊醒了。 闭着眼睛,他听了听,觉得那声响很像是正抖动纸张发出的声音。风天睁开眼,卧室黑乎乎的,他正准备伸手开灯,突然间,他身旁搭过来一只手臂,一只冰凉光滑的手轻轻摸到他的脸颊,与此同时,一个软乎乎的身体靠在他身上,能感觉出那是一个女人的身体。 但这对风天来说,是根本不可能的,睡觉之间他可没什么艳遇。他不由得大惊,手一伸,摸到另一边床头柜上的台灯上,拉下灯绳,昏黄的灯光下,他看到一个女人就躺在他身边。 他一眼看到那女人白得刺眼的脸以及鲜红的嘴唇,只是她一侧脸颊上有一块下凹的伤疤,而当风天注意到她身上半敞的蓝布袄时,立刻明白了为什么刚刚会在心中生出一种眼熟的感觉。 这根本不是女人,这是那个曾被自己弄坏的纸扎人,风天不禁大叫了一声,伸手猛的将她推了出去。 女子翻滚着从身边跌到床下,就在这时,台灯上的灯泡突然忽明忽暗闪烁起来,并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就在这一闪一闪的灯光中,那女人从地上慢慢爬了起来,同刚才相比,这会儿看上去她已然露出纸扎人的样子,除了脸上五官看着像画上去的一样外,脸颊上曾被风天弄破的地方又裂开了,破口的地方能看到纸片抖动,而她则慢慢抬起手,努力想将那破口边上的纸抚平。 风天实在不敢相信会出这种事,要知道,不仅他床边挂着红绳系着的古钱,卧室内还供着据师父说是开了光的佛像,按道理他屋里可是鬼魂的禁地。 正这时,那纸人忽然冲他咧嘴笑了一下,一手扶着床边站了起来,看样子竟然还打算上床靠向他。 风天床边并没有任何能够对付鬼怪的家伙,本来一个纸扎人,按说直接用手就能撕碎,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纸人缓缓爬上床的样子,他却提不起一点勇气准备用手对付她,反而惊慌地抬腿从床另一边滑到地上,趁着那纸人爬到了床上时,飞快地绕过床冲向卧室房门。 想不到他用手抓住卧室门上的把手,拧住用力推了一下,门却根本无法打开,就像是外面被什么东西顶上了似的。 风天大骇,又试了几次,依然无法打开,再一回头,却看到纸人在这短短不到一分钟里,竟然已经不在床上,而到了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正一摇一晃向他走过来,鲜红似血的嘴唇微微上扬,脸颊破口旁的纸随着她前行而轻轻抖动,看得风天不觉心惊肉跳。 只能说当时的风天还属于刚出道不久,对于这种情况应对能力经验相当不足,而且心理承受能力更是不合格。 但这些也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当时他怎么想也想不出来,就是害怕得无法反抗,只知道徒劳去用力推卧室的房门。 身后那纸人的嘴里忽然发出“咯咯”一阵笑声,此时她已经快到风天身后,眼看着一抬手就能碰到风天的身子。 风天脸sè大变,不由自主发出一声惊叫,但这时他忽然想到一个方法,正打算用牙咬破舌尖,不料,身子一直顶着的卧室屋门忽然被推开了,这下实在有些突然,以至于他一个踉跄冲出了卧室,差一点就摔到卧室外的地面上。 好在他用手扶了一下地,才不至于趴到地上,正想直起身,一抬眼,却骇然发现,一双腿恰好出现在他视线当中,挡在了他的面前。 第二百三十三章 无意中惹上的麻烦 风天手扶着地板,一抬眼,看到竟然有双腿出现在面前,心下大惊之余,他觉得这双腿似乎见过,或者应该说,这双腿上穿的裤子曾经见过,那是条黑得发亮的绸裤。 他抬起头仔细一看,果然,面前站着的,是那纸扎铺内曾出现的老太太,卧室外的厅里并也没开灯,但他却能很清楚地看到老太太白如纸sè的脸,一双陷入层层皱纹的眼睛中,黑sè的瞳仁好似闪着光芒一般。 “您……”风天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时看到这老太太出现,再联想到卧室内出现的纸扎人,他立时意识到,肯定是这老太太捣的鬼,心中不禁勃然大怒,就算自己忘了赔钱,也不至于cāo纵纸人上门吓人。 可面对这已然看不出年纪的老太太,风天本心又无法冲她发火,是破口大骂,还是举拳就打?都不合适,可不说点什么又难泄心中之火。 正天人交战时,老太太忽然含含糊糊地说道:“小伙子,说话不算数,会有麻烦的。” 就在她说话的时候,那纸人已经从卧室内晃晃荡荡出来了,仍然不依不饶地朝风天走了过来。 风天不觉一咬牙,也不管老太太,一眼瞅向他扔在厅里沙发上的背包,正准备冲过去,从包里找家伙对付那纸人,忽然,老太太含糊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小子,你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听到这句话,风天不由得一愣,脑海中立时浮现出那天的情形,同时也回忆起他的确不经间间对着那纸人说过一句话。 “要不你给我当丫环去吧……” 难道就是因为这句话,纸人当真了?可纸人为什么能听懂人话?那还不是鬼是什么? 风天脸上不禁流露出惊诧的表情,他望向那老太太,一时有些失神,就连恐惧都忘记了。 老太太盯着风天,好一会儿,忽然“咯咯咯”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在昏暗的厅里格外刺耳,扎得风天耳膜生疼。 蓦然,他回过神来意识到,这笑声同之前那纸人发出的笑声竟然极为相似,他不由自主后退了几步,脱口问道:“你是什么人?” 老太太笑声戛然而止,她又含糊地说了一句:“看你是有口无心,又是故人的徒弟,今次不再扰你,希望你以为好自为之,别因为失言而惹祸上身,另外,承诺了就要办,不然后悔就来不及了。” 她说这番话的时候,那纸人已经不再走向风天,反而好似飘一般移向屋子大门口,风天这才发现,明明之前锁好的大门,这时却是大敞四开,能看到外面漆黑一片的楼道。 纸人飘出大门后便隐没黑暗当中,老太太对风天说完话,同样也迅速奔着大门而去。 风天也不知是不是不甘心,又大声追问了一句:“你到底是什么人?” 背朝她已经到了大门口的老太太,听他这么问停下身,在风天惊骇的目光中,脑袋缓缓转向背后,冷冷地说了句:“我不是人。” 随着话音,她便消失在门外黑暗之中,只剩下屋内满头冷汗的风天,他这时才意识到,从头到尾,他都没注意到老太太有脚。 呆呆站了好半天,风天才真正恢复清醒,此时他身上的背心后面已经被汗水完全浸湿,被从大门口吹进的小风一刮,冷嗖嗖直寒彻骨髓。 他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过去将大门关好锁死,抱着自己装工具的背包坐在沙发上,就这样呆了一宿,天刚蒙蒙亮时,他便胡乱套了件衣服,背上包直奔那间纸扎铺,一是还钱,还是问问那老板到底知不知道这么个老太太。 纸扎铺属于前店后厂,而老板一家就住铺子里面,他砸开门,老板睡眼朦胧地见到他,不禁吃了一惊,也难怪,一夜没睡外加心理受到颇大的刺激,风天此时小脸煞白,两眼无神,黑眼圈相当明显,像鬼多过像人。 风天一看到老板,先把钱递了上去,但心里实在有太多问题想问,一时竟然不知道从何说起。 纸扎铺老板知道他有事,便将他让进屋内,示意他坐下,又给他倒了杯水,以便让他缓缓神。 不料,风天刚坐下,一抬眼,立时又触电般从凳子上蹦了起来,指着斜对面墙上挂着的一张黑白照,结结巴巴问道:“这……这……这是谁?” 墙上镜框中黑白照里的人正是昨晚出现在他家的老太太,看风天那见鬼的样子,纸扎铺老板不明所以,忙解释道:“那是我nǎinǎi,不久前刚刚过世。” 风天听罢,重重坐回凳子上,他昨晚其实已经隐隐意识到,那老太太出现并不是打算害他,而是教他一些基本的做人原则。 他缓了缓神,将几天前弄坏了纸人的事情以及昨晚发生的一切都告诉纸扎铺的老板,显然老板对这类事情见怪不怪,也明白了风天为什么会这副鬼样子,他告诉风天,那天摆在门口的纸扎人本就是打算烧给他nǎinǎi的,当时他接了别人的工作,铺子里都是需要交给客人的,所以给nǎinǎi烧的纸人纸马便摆放在门口,没想到会让风天给弄坏了,后来他也发现有个坏了的纸人,但并不知道风天曾在外面见过他nǎinǎi,还答应要赔偿,所以他只是将那纸人丢掉又重新扎了一个,万没想到丢了的纸人会惹出这么大麻烦。 想来,和风天当时那无心之语有关,只是没想到他nǎinǎi会为了个纸人出现,不过风天也只能无奈地接受这一事实,说实话,这也是他自找的,如果不是他随口乱说,接下来又答应赔钱却没做到,恐怕这一切也不至于发生。 其后,风天将这事告诉了从外地回来的师父,没想到他师父不但郑重告诫他,以后必须按老太太和他说的话办事,还罚他去纸扎铺帮工一个月。 后来,他师父才找了个时机告诉他,那纸扎铺的老太太生前就是著名通灵师,曾帮了风天的师父不少忙,老太太以前最讨厌的两种人,一是对死人不敬,二是说话不算数,想不到风天无意中全犯了。 也就是那一次,风天知道了“被遗忘的角落”这个传说,说的就是纸扎人沾了魂魄后,其宿命虽然仍是被陪葬烧掉,那之后,却并不是同陪葬的主人一起进入yīn间,其附在上面的魂魄只能以纸人的形态游离在“角落”之内。 风天讲完自己的经历后,又对况非凡说道:“所以我才猜测那些纸人就是这一类形态,之所以叫‘被遗忘的角落’这个名字,其实说的是存在这个空间里的东西都是被人们忘记、忽略和不在意的。” 况非凡不禁失神地望着黑暗中,也不知道想什么,半晌,喃喃问了一句:“那咱们见到的那些饿鬼是什么?还有那些残肢呢?” 风天摇摇头:“那些不是饿鬼,只是那些所谓在人间蒸发的人,尸体从未找到过,甚至连他们本人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死的,这些人的魂魄无法进入轮回,渐渐的,便会迷失而找不到可去之处,最终只能落入‘角落’中。” 说到这里,他轻轻叹了口气,继续道:“至于那些残肢,也差不多,甚至只是一些留有一丝残魂的断肢。” “什么?”况非凡追问了一句。 第二百三十四章 阴风透骨 风天解释,通常都说人体内有三魂七魄,如果一个人因为某些原因,部分肢体与身体脱离,有可能会带走很小一部分魂魄,这就是他说的留有残魂的断肢。有些时候,有的人截肢后还能感觉到已经失去的肢体,就是因为那上面有自己魂魄残留。 当然,并不是完全这样,但有这种情况存在,而这些肢体最终也将流入“角落”中,成为游离在空中的断肢魂。 况非凡又问他,刚才他说这类角落并不是一个,是什么意思。 风天告诉他,这是他师父说的,如果按时下流行的科学xìng说法,空间是重叠的,yīn间与阳间就是两个不同的空间,凡是容纳这些被人遗忘或者忽略的物体的空间就是“角落”。 况非凡点了点头,说道:“那就是说,我们要打破这个空间?” 风天看他说得很平淡,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了?刚才你的情绪就有些奇怪,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况非凡摇了摇头:“没有,只是有些累,突然觉得心里有种莫名的无奈感,觉得空落落的。” 风天想了想:“是不是在黑暗里呆久了,你心理上的承受能力到极限了?” 况非凡想笑却笑不出来,他稳了稳自己的情绪,深吸了一口气,道:“不知道,不过应该没到极限,我还是可以应付眼前麻烦的。” 为了冲淡他带起来的沉闷,他问风天:“对了,刚才看到有两个和咱俩一模一样的人出现,那会是什么?” 风天吸了口凉气,道:“我也一直再想,刚才就是突然看到你身后又有一个和你一样的人影出现,我才吃了一惊,随即便感到眼睛被蒙上了,甚至身子都开始不听使唤,说起来,要不是你那时出手,我这亏可真就吃大了。” 况非凡这时才将一直隐隐担心的事情说出来:“我觉得从进来后,就刚才对付那些残肢时念珠才管些用,其他时候好像失灵了一样。” 风天皱了皱眉,道:“有可能,恐怕这和咱俩是身体直接进来有关,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刚才咱所看到的一切,其实都只是无数魂魄以自认为的形态直接影响到咱俩的脑部活动,让咱们以为自己看到了那一切。” 况非凡歪头看了看风天,觉得他这会儿很像讲台上的老师,摇了摇头,况非凡决定不再纠结这些东西,正想问问风天如何将这个空间破坏,忽然间,只觉身边骤然掠过一阵yīn风。 风天也同样感觉到情况不对,随着yīn风突起,就连手上的手电光都暗了下来。 两人急忙站起身,本想着背靠背以应对接下来的突发情况,但况非凡还不等转身,突然感到有只冷似寒冰的手搭在自己肩头,立时体内感到恶寒直侵入四肢百骸,全身汗毛立时全都直竖起来,止不住从心底深处感到颤栗。 况非凡大惊,来不及通知风天,头也不回抢步向前,直撞上面前不远处的风天,索xìng伸手一带他,继续向前冲出约十几米远,这才抓住风天握着手电的手腕,冲自己刚刚站的位置照过去。 虽然不过十几米,手电光竟然无法将那地方照亮,但绝对不是手电本身的问题,恍恍惚惚好像手电shè出的光线中有雾气萦绕,导致光线不聚而散。 即便如此,他和风天还是能够看到,就在刚才况非凡呆着的位置,一个和况非凡一模一样的人正站在那里,在有些朦胧的手电光中,那人的身体周围似乎裹着一层灰蒙蒙的雾气,不一会儿,就看雾气越来越浓,而那人影则渐渐隐入雾气中,身形顿时随着雾气向上拉长扭曲,接着便消失不见了。 “靠,这是什么?”况非凡惊疑地问道。 风天吞下一口口水,摇摇头:“不知道,或者是什么能变幻的鬼魂?” 况非凡斜了他一眼:“有这种东西么?” 风天耸了耸肩:“问题是我也不知道‘角落’里都有什么东西存在,再说了,林子大了什么鸟没有,你见过多少鬼?” “靠,真是活见鬼了。”况非凡恨恨地嘀咕了一句。 忽然间,风天皱起眉轻轻摇了一下头,若有所思道:“不对,或许也不是鬼魂的问题,说不好,那可能就是你。” “麻烦你说人话好不好?那里又没有镜子,难不成我还能分身?”况非凡觉得有些糊涂。 风天只好解释道:“你有没有看到那人影身上的雾气?我怀疑有可能咱周围有什么东西,能够影响人的魂魄,或者就是刚才刮起的yīn风,将人的魂魄从体内吸引出来,刚才不是看到一转眼就没影了吗?那人影就是你被吸出的一部分魂魄,你不是说你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我猜刚才你已经被什么东西吸走了部分魂魄,才会让你觉得有少了些什么的感觉。” 况非凡仔细琢磨了一下,觉得风天说的似乎有那么点道理,但这下倒担心起来了,不禁问道:“我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风天犹豫了一下:“应该没事吧,估计如果刚才你站着不动的话会,但你不是逃出来了,所以只是被吸走很少一部分,也就那么一点点,连残魂都算不上,所以影响会有,但生命不至于有危险。” 况非凡下意识看了看四周,但那阵yīn风似乎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这会儿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不过随即他又意识到似乎并不是像风天说的那样简单,刚才除了yīn风,他明明清楚地感觉有只手就搭在肩头,如果只是自己魂魄被吸走,那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况且,之前那两个一样的人影不仅出现,甚至和风天一样的那人影还要用手电砸他,那应该不会只是单纯吸走的部分魂魄能做出来的。 他的这个疑问让风天也开始担心起来,也就是说,那yīn风中极有可能还有其他东西存在,不过眼下yīn风已经消失,如今能够做的,就是尽快想办法将这个空间破坏掉。 “必须先找到车。”风天吸了口气,说道。 第二百三十五章 雾 况非凡想不到风天这时候还想找他那辆“八手QQ”,不禁打击他道:“你那车刚才就已经熄火不动了,现在咱还打算开着那车冲出‘遗忘角落’吗?我可觉得你那车动不了还真不是里面哪儿有毛病,不然我还可能修两下。” 风天根本无视他话里对自己那车的贬意,很认真地解释道:“我需要那车,是需要车里的汽油。” 听了这话,况非凡不禁吸了口凉气,正经八百问道:“你要搞爆炸?” 风天点点头,盯着况非凡,一字一句问道:“你怕不怕?” 沉了沉,况非凡轻轻摇了一下头,道:“如果你觉得这是咱们出去的最好办法,就干吧,只是,单凭那小车爆炸的威力,能将这个空间破坏掉?” 风天撇撇嘴:“当然不可能,还得经过加工。不过首先,还是得先找到它。” 找车这事在况非凡看来可不太容易,身处看似无边无际的绝对黑暗当中,想找一辆已经逃离一段时间的小“QQ”,光靠一个手电的光亮,比登天感觉还难。 可风天并不担心,他不无得意地说道:“难道你忘了我是怎么让你找到我在水下的?” 况非凡立时想起那只妖异的紫sè蝴蝶来,不过据风天说,他那属于很小的一种法术,事实上只是一个光团,但由于是用游离在空中无自主意识的残魂凝聚而成,可能会影响一些人脑部活动,近而让他将光团看成其他潜意识里最喜欢的东西。 况非凡实在不敢相信,自己潜意识里会喜欢蝴蝶,他都从来没抓过一只蝴蝶。 风天当然不知道况非凡正胡思乱想,他颇有些炫耀似的又一将施展那个“寻物术”,他将手电交给况非凡,自己从抱里掏出几个瓶子,里面又是粉末又是液体,然后和一起成糊状,和擦护手霜似的抹手上,挥着双手在空中舞来舞去,之后双手合什轻轻摩擦了一阵,手指曲起虚握拳,然后慢慢张开。 况非凡不觉惊讶不已,就看到在风天张开的双手中,一个淡淡的光团缓缓自他手心飘起,他不得不承认,风天露的这一小手很不错。 风天一边盯着光团一边解释:“第一次用这个找车,之前没准备,我其他东西都早就配制成药膏一样的,用时挤手上就成。” 但况非凡这时却没理会他的解释,他万万没想到,这次在那光团中,又见到了同样一只紫sè蝴蝶,这让他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应该郁闷,听他这么说,就连风天都觉得有些奇怪,忍不住道:“这是不是什么心理问题?我记得你女朋友就是心理医生吧,要不你回头咨询一下她?” 对此,况非凡的回答只有一个字:“滚。” 为了以防万一,风天又在两人身上洒了不少散发着恶臭的液体,虽然难以忍受,但总好过回去找车时再遇到那些腐尸群,就算那些家伙不是饿鬼,但看它们对待两人的方式,绝对是当他俩是食物一样。 至于如果再遇到纸人群的话,那说不得只好继续用火烧了,气瓶里还有大半罐气体,也不知道够不够用,而风天身边也只带了这么一瓶。 况非凡针对风天的“百宝袋”发表看法:“你绝对绝对不能带着你的工具包上飞机,肯定机场都进不去。” 风天很同意他这个说法,不过他很少出门,就算去外地也只会开车,其他交通工具一概不坐,况且,那气瓶在他看来,根本不是什么“大杀器”。 边jǐng觉地跟着飘浮在空中的光团走,两人边研究目前的情况,除了见到的几种鬼怪外,似乎还有一个至今没正式露面的东西,至少况非凡是这么认为,不然不可能那两个和他们一模一样的人影袭击两人,其后面肯定有什么东西在cāo纵他们出手。 风天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可他也不知道这个“角落”里,各种鬼怪是如何分布的,是不是都有各自地盘,还是它们会相互乱蹿。 不过,他们很快就发现,两人现在呆的这个空间似乎很大,至少走了好一会儿,并没有和之前预料的那样,遇到曾袭击他们的腐尸群,或者它们不见了,但更大的可能是,这次走的路线和之前不是同一条,那也就表示,每一种他们遇到的鬼怪,都可能有自己的聚集地盘。 “当然,也有可能它们都睡觉了。”风天为了让气氛轻松一些,开玩笑地说道。 但背对着他,一直走在前面的况非凡并没有笑,突然间,他猛然转过身,伸手将风天一把拉到身后,手电光直shè向他们后面的黑暗中。 “出了什么事?”风天吃惊地问道。 况非凡一边四下搜索一边小声道:“我听到有脚步声。” 风天刚才只顾着分析猜测目前情形,的确没留意周围动静,听况非凡这么一说,不由得也紧张起来,一起四下寻找,但两人看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可疑的情况。 “你会不会听错了?”风天小声问道。 况非凡这会儿也不敢肯定了,要知道,一直以来,两人因为之前种种经历,jīng神压力已经相当大了,差不多就快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难免会有疑心生暗鬼的情况出现,但本着小心无大碍的想法,就算是错了,也比真遇到危险要好。 可就在这个时候,况非凡手上的电手光突然一暗,虽然并没有完全熄灭,但光线变得极为昏暗,根本都已经无法看清五六步远距离的情况。 风天一惊,提醒道:“看,手电光像是被雾气遮住了。” 况非凡仔细一看,果不其然,空气中似乎正不断出现涌动的雾气,而正是这些雾气一点点在吞噬着手电shè出去的光线。 望着正逐渐消失的光亮,况非凡只觉头皮一阵阵发麻,不禁咽了口唾沫,问道:“这是鬼,还是什么其他玩意儿?” 风天回头看了一眼,一拉况非凡:“别怪是什么,这雾现在是在咱们身后,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跑。” 况非凡盯着那似乎正翻滚着向他们罩过来的雾气,知道风天说得没错,两人也不再一前一后,掉头就向着光团飘浮的方向跑起来,诡异的是,手电照在他们前进的方向时,光线并没有丝毫减弱。 两人却谁也没觉得庆幸,这会儿他们宁可是手电出了毛病,不然,只能说明在他们身后,正有一团能够吞噬光线的雾气跟着他们,随时有可能也将他们吞噬进去。 第二百三十六章 浓雾的克星 况非凡和风天生怕后面的雾气追上来,拼了命撒开两腿往前跑,开始况非凡还觉得那飘浮在空中向前移动的光团太快,这会儿又不禁觉得那玩意儿实在飞得太慢了点,不一会儿,两人已经跑到光团下面。 “你的小法术没咱俩快啊。”况非凡提高声音说道。 风天也很无奈,显然那寻找车子的小光团速度是不受他控制的。 “你这么多宝贝,就没有能用的吗?”况非凡看出风天也没办法,又问道。 “有时间让我找吗?这倒霉地方要时间没时间,要地方没地方,天时地利都不适合我发挥。”风天气愤地说道。 “呃……” 忽然,风天边跑边小心地问了一句:“你说咱俩是不是想多了?万一那雾气只是阻止了光线传播,并不会对咱俩造成伤害呢?” 况非凡愣了一下,随即说道:“就算没害也不能进去,没光亮咱俩不是更死定了?” 风天不禁干笑了几声,心里有些疑惑,是不是进来后自己智力降低了。 借助手电的光亮,两人跑起来倒不担心前面会出现什么其他鬼怪,至少那些看上去有形有质的东西,要比后面这无形无质的雾气容易下手,而这时,他们也放弃继续跟着寻物光团,风天的意思是,反正那光团可以继续制造出来,先躲开雾气再说。 事实上,两人只是闷头向前跑,也没时间更没勇气回头查看一下,飘在半空中的光团已经被他俩落到了后面,不知道是不是被那雾气吞噬掉了。 现在他们唯一担心的是,雾气并不只是从后面出现,如果是四面八方都有雾气,到时真不知道还有没有办法逃离这个“鬼地方”。<ww。ienG。com> 但人的体力毕竟有限,况非凡还好一些,风天虽然也锻炼,可那最多只能算是健身,比起当初况非凡受过的体训来说,相差的自然不是一星半点。 跑了一段时间后,风天就觉得自己的身体承受能力就快要到达极限,肺仿佛快要爆炸了一般,浑身也如虚脱了似的,两腿开始发软,前面还在撒腿跑的况非凡背影,在他看来也模糊不清。 他极为无奈地费力抬手碰了一下况非凡,接着便直接瘫跪在地上,除了不断喘气,几乎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显然,对于风天来说,他已经准备放弃了,就算被雾气整个吞下去,他也不打算再跑了。 况非凡感觉到风天碰了他一下,一回头,见他跪在地上,手扶着大腿,一副就快倒不上气来的样子。 其实他也并不好受,转头想拉风天起来,不过伸手拉了几下,发现自己也几乎没什么力气了,想来拉着风天一起跑的可能xìng基本上不存在了。 也只能是在这不得已的情况下,况非凡才举起手电向后照了一下,显然,追在身后的雾气并没有消失,不过却离他们有点距离,手电光照shè最远处才隐隐有消散的趋势,不过依那光线消弱的速度来看,过不了多久,雾气就会到达他们这里。 况非凡看了看风天的情况,又看了看远处,牙根紧咬,不知道是不是面临危险关头,之前失落沮丧的情绪已然烟消云散,转而被莫名的恼火所代替,自从进入空间到现在,两人可以说还算幸运,也可以说是倒霉透顶,时时需要担惊受怕,一举一动都让人心惊肉跳,如今与其闭目待死,倒不如放手一搏。 但况非凡也并没因为情绪影响而冲动得直接冲上去,赤手空拳和雾气搏斗,或者一头扎进雾气里,再试试念珠管不管用。 他下意识左右看了看,想找个家伙,却一眼看到风天肩上的挎包,便一伸手,将挎包从他身上扯下来。 这时候风天才管不了况非凡想干什么,他只想一头躺在地上缓缓神。 况非凡单腿跪地,将手电放到地上,开始翻查风天包里的东西,但以他了解,包里的瓶瓶罐罐一样他也不认识,再看风天,那口气显然还没有喘匀。 雾气、风天、挎包,况非凡在这三样之间看来看去,最后索xìng一伸手,随便掏出一个瓶子,看了一眼里面,盛的是粉末,举着瓶子迎向雾气走了几步,估算了一下距离,一甩手将瓶子扔过了去。 瓶盖他刚才拧下去了,这时敞了口的瓶子在空中翻滚数圈,没入雾气当中,隐约的手电光线中,能看到雾气边缘不断翻滚,但瓶子扔进去后,没看到雾气有什么变化。 况非凡折回身,又顺手掏出几个瓶子,也不管是什么,拧开盖就继续朝雾气里扔。 十几瓶扔了出去后,一点效果也看不出来,况非凡不禁有些急躁,恨不得将整个包扔过去,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能够阻止雾气蔓延。 正这时,风天拼了命扑过来,一把抓住况非凡的手,费力挤出一句话:“求求你,别扔了,里面有不少很费劲才配出来的。” 况非凡感到极度泄气,看手里还握着一个瓶子,便松开抓包的手,挣脱风天抓着他手腕的那只手,站起身向前几步,将这最后一个瓶子扔了过去。 隐约听到瓶子落地后发出“啪”一声,况非凡本没希望能有什么效果,不料,视线中,雾气在瓶子扔进去后不久,居然自里向外出现剧烈翻滚。 况非凡一愣,难道起作用了?他急忙回过身冲风天叫道:“快,那瓶子里是什么?” 风天虽然没看到雾气的变化,但听况非凡说话语气急促,意识到肯定有事发生,可他刚才并没注意到况非凡另一只手拿的到底是什么瓶子,不免也急可可大叫道:“我不知道你扔的是什么啊?什么样子的?” “呃,椭圆的,里面是液体,上下一样粗,一手能握过来,像塑料的,有点软,但好像扔地上还碎了……”况非凡努力回想着那瓶子的样子,描述道。 “你……确定?”风天有些吃惊。 况非凡回头看了他一眼,犹豫着点了点头。 风天咬咬牙,从包里翻了翻,找出个和他描述一样的瓶子,一伸手递过去,道:“就剩这一瓶了,如果管用,我们只能努力赶紧再造。” 况非凡也没细问,接过来转身向着雾气靠前几步,算了算距离,弄开盖将里面液体泼了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看到那液体在空中洒向雾气后,眼看着液体接触到雾气,似乎雾气的边缘因为液体靠近而迅速后缩,当液体泼入雾气当中的时候,雾气禁不住一阵居然翻滚涌动。 他不知道自己眼睛花没花,总觉得接触到液体后,浓重的雾气有减淡的趋势。 不管是不是有作用,况非凡决定搏这一把,他跑回风天身边,一把拉起他,问道:“那液体是什么?怎么配制?” 风天眨巴眨巴眼,舔舔嘴唇,这才道:“不用配制,就看你有没有。” “没时间废话,那是什么?” “尿……” 第二百三十七章 弱点 况非凡自己都很惊讶,居然并没有对风天说出的这个答案感到吃惊,这小子包里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古怪,而且隔三岔五就会用些这类一般人无法接受的东西。 不过,他倒是想到另一件事,便问风天:“是用你的还是我的?一般来说,应该你的最管用吧。” 风天并没搭理他的问话,只是翻找包里的东西,从底下掏出一个矿泉水瓶子塞给况非凡,道:“快,用这个,赶紧。” 就算情形如此紧急,况非凡还是忍不住举着瓶子问他:“你包里怎么会有空的矿泉水瓶子?” 风天头也不抬地说道:“之前喝完随手放包里的,本打算顺便卖了,结果一直放包里忘了。” 说着,他又找出一个大点的塑料罐,将里面的粉末倒了,这才起身,冲况非凡道:“快点,时间不多了,有就赶紧。” 接下来的问题相对就简单多了,两人各自拼了命挤出来些,泼向后面的雾气当中,事实证明,的确有效,接触到尿液的雾气在光线下剧烈翻滚着,虽然并没有完全消失,但看上去已经不再向前移动,只是停在原地。 况非凡和风天惊骇地发现,这似乎看不到边缘的雾气当中,一张模糊的人脸若隐若现,但毕竟放眼望去也只是大团大团雾气,所以两人无法肯定,但风天总觉得那张人脸有些熟悉。 但站在这里研究雾里到底什么情况并不是适合的时候,看雾气不再向前追赶,两人匆匆收拾了一下,继续向前逃去。 当风天再一次支撑不住的时候,两人这才停下脚步,四周连个能靠的地方也没有,无奈,他俩再次坐了下来。 “不……不对劲,你听到的是脚步声,怎么会出现雾气?”风天喘了半天气,这才问道。 况非凡苦笑:“我怎么可能知道。我还奇怪,雾气怎么居然会怕……尿。” 风天闭上眼想了想:“有些鬼怪的确怕污秽的东西,包括尿或者粪便一类的。” 况非凡挥挥手:“拜托,别说这么恶心的事情。” 风天撇撇嘴:“你又不是娘们儿,还怕这个,刚才咱俩干的也不是多么干净的事。” 况非凡举手投降:“K,说正事,而且休息会儿,后面还有更麻烦的事要解决呢。” 风天让况非凡举着手电照亮,自己翻了一下包里的东西,清点一番后,他宣布,后面如果不马上找到小车的话,两人手上对付鬼怪的东西,基本上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况非凡建议:“下次包里最好装点吃的东西,以备应急之需。” 风天忍不住一笑:“如果你觉得吃的和……那个什么放一起,你还能咽下去的话,我就准备。” “呃……”况非凡瞪他:“得了,别说这些没营养的话了,下面怎么办,你是不是继续施展那个小法术?” 风天再次施展出“寻物术”,两人跟着光团继续走,况非凡盯着光团看了半天,心里决定如果能出去,一定问问白茹,为什么自己又看到紫sè的蝴蝶。 有了上次的教训,这回两人都竖起耳朵,毕竟手电只能照shè一个方向,而且范围有限,如果刚才不是况非凡感觉有异,回身照一下的话,恐怕两人都得被那雾气悄无声息吞噬掉,会不会死放一边,陷入没有光亮的黑暗出不去,恐怕还不如直接死了干脆。 两人默默向前走着,直到蓦然间,远处点点绿光亮起。 “靠,是不是那些纸人?”况非凡一眼看到,脱口而出道。 不过显然,这些纸人是最容易对付的,而且黑暗中,它们的眼睛完全暴露了它们的位置。但不知道为什么,况非凡心中那不安的情绪又一次不由自主生出来。 光团依然缓缓向前飘去,看来风天的车就在附近,两人这时不禁停下脚步,为了以防万一,又准备了两罐对付那雾气的家伙,况非凡取出气瓶准备好,风天背好包,拿着手电,两人觉得差不多了,这才继续跟上了光团。 果然,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后,四下开始隐隐出现飘浮在半空中的纸人,不断有纸张抖动的声音传入耳中。 况非凡举起气瓶,接连点了数个靠过来的纸人,两人开始加快脚步,风天不由自主催促光团飞行的速度快一些。 越往前,纸人聚焦的越多,况非凡不断喷shè出火焰,尽量快速打通前行的道路,风天则紧紧盯着空中的光团,防止两人失去目标。 但有些燃烧着的纸人并不会立时丧失活动能力,继续向他们扑来,这下两人不禁颇感头疼,手慌脚乱地左躲右闪,有几次差点波及到他们自己身上。 总算,只不过燎伤了几处,两人终于远远看到了那辆像要散了架的“八手QQ”。 “现在怎么办?”况非凡这时已经尽量节省气瓶里的可燃气体,只是和风天尽可能穿插于纸人之间。 风天刚从两纸人下面爬过去,还没站起身,听况非凡问他,便答道:“很简单,我要用这辆车做一个大大的炸弹。” 况非凡听了他的话,不禁被吓了一大跳,忙抢前几步拉住风天,道:“你疯啦,这里没一点能掩护咱的地方,就这么炸,破不破得坏空间还两说,咱俩可肯定得被炸飞了。” 风天咬牙切齿道:“你还有别的办法么?我只想到这个,至少怎么躲,只能听天由命,尽可能做个简易掩体吧。” 况非凡皱皱眉,忽觉身后异响,忙一回头,正看到一个纸人张着大嘴扑过来,由于离得太近无法再使用气瓶,他下意识一抬手,手指直接插向那纸人冒着绿光的眼睛。 “噗”一声,况非凡这一下正戳中纸人眼睛部位,顿时,他只觉得手指仿佛插入了盛满了冰块的桶里,寒冷刺骨,但绿光随着他捅破了纸人的眼睛后消失了。 一阵“卟啦啦”的声音响起,况非凡眼看着那纸人身体抖动了一通后,仿佛没电了的玩具熊似的,整个瘫软了下去。 风天兴奋地大叫一声:“你找到它们的弱点了。” 说着,他也挥起一拳捣向离他最近的一个纸人眼部,“嘭”一声响,风天忍不住痛叫一声,他感到自己的手如同捣在一块铁板上似的,而那纸人只是晃了晃,咧开嘴向着风天咬了过来。 第二百三十八章 法事 夜凉如水,无月有风,天空yīn云密布,连一点星光都见不到,偶尔一阵小风掠过露在外面的肌肤,立时控制不住会起一层鸡皮疙瘩。 纪平迈步缓缓走进道观,大门并没有上锁,但后院院门却紧紧闭上。 他犹豫了一下,抬手敲了敲门,本来面对这薄薄的木门,抬脚一踹便开,但他还不想惊动任何人。 不多时,门分左右,汪海两手互相搓着胳膊出现在门里面。 见到外面是纪平,汪海有些惊讶地说道:“怎么是你?他们俩呢?说是找你去了。” 纪平不动声sè地迈步从他身边挤过去,随口道:“没看到他们,应该是走岔了吧。” 汪海皱了皱眉,又问道:“你就一个人回来?不是说去找那个姓陆的加油站负责人,找到了吗?” 纪平头也不回地道:“失踪了,很可能已经出事了,老道长在吗?” 汪海跟在他身后,说道:“正准备一个什么作法仪式。” 不用汪海太多解释,纪平已经看到后院和之前大不一样了,原本空旷的院中摆放着一张长桌,上铺画了符咒的黄布,桌上摆着不少东西,纪平看了一眼,挺普通,玉如意、天蓬尺、镇坛木、法剑等若干法器,桌两边点着两枝婴儿臂粗细的蜡烛,可以看出,每根蜡烛上都有金sè的符咒,显然不是一般物品。 院里弥漫着一种若有若无的香味,纪平闻着有些头疼,分不清是什么香味,有点像檀香,也不知道是不是蜡烛点燃后散发出来的。 不过很快他便发现,那是另一边张晓惠手中燃着的三枝香散发出来的味道,那香大约小指粗细,足有一臂长,这让纪平有些吃惊,看起来老道长手上有不少颇为厉害的道具。 但纪平也不太担心这些,俗话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某种程度上说,道士就和jǐng察一样,只有在事发后才能进入工作状态,这就造成了多数情况下处于被动状态,只能解决,无法预防,更无法知道对手有什么能耐以及能力的大小。 这会纪平并不打算做什么,反正只要在适当的时候出手,今晚就能顺利度过,这时候更需要让他们相信自己。 汪海紧走几步,按下一个简易开关,顿时,院内大亮,估计这里有汪海的功劳,整个院子半空中拉了好几根电线,上面的灯泡一下子都被点亮了起来,后院中完全可以用灯火通明来形容。 这下纪平又发现了一个情况,那间布了“九转抑魂阵”的怪屋四周,已然铺满了一层糯米,而老道长正将一缸糯米从厢房中摆出来。 纪平忙走过去帮他一起搬出来放到长桌旁边,老道长喘了口气,这才询问其他人的情况,纪平就照着刚才说的又对老道长说了一遍。 听说风天和况非凡失去了联络,老道长不由得一皱眉,脸上显出担忧的神情,纪平劝他放心,那两人可是很厉害,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的。 老道长也是无奈地点点头,道:“如今情况有些麻烦,我们先开始,尽量将阵法散发出的能力镇下去。” “怎么弄?”纪平问道。 老道长一指长桌:“以我为主,你和汪海在我两边,小张在后,本来如果风天他们在的话,还可以布阵,现在只能勉力一试,虽然小张是女人,但我用燃香将天生yīn气盖住,可挡一时。” 纪平挑了挑眉,没想到张晓惠手上的三枝香居然还有如此功效,看来老道长这些年也弄了不少存货在手。 老道长所谓的施法事实上并不需要纪平和汪海动手,更用不上张晓惠,只是他们三人做为护法一职而已。 不过显然布置还没有完,老道长又在地上布下用蜡烛摆出的八卦,取火一一点燃,他并不是普通打火机点蜡烛,而是取自厢房中的一盏长明灯内火种,据说这是从正午时分的阳光下取得的火源。 而老道长准备做的法事也并非大场面仪式,只是他换上七星冠,身披九宫八卦法衣,足上登云履,让汪海和纪平在他身后三尺地分两边站好,手执上有宝盖的幢幡,而张晓惠则站在七尺外同他一条线的位置,四人如菱形一般站立,正对那间无门无窗的屋子。 这时那长桌上也已然完全摆好,事实上,那长桌在仪式中称为醮坛,不过老道长只择其一,仅供他本人施法而设,所以只摆了他需要的物品,两烛台间又摆上一个香炉,旁边是香筒及花瓶,其后燃香、插花、点灯,这之后摆上一碗无根水和供奉果。 本来应该还有各类打击乐器,但因为人数,老道长并没有用到这些,依然只是那几样法器。 纪平依然不动声sè,只是冷眼旁观,他对这类仪式并不太了解,但他了解老道长将要迎接的对手,只凭这些东西就想将那“九转抑魂阵”以及阵中的东西压制住,可能xìng并不算大。 他抬头看了看天,之前浓厚的乌云似乎正逐渐稀薄,想来时间也差不多了,如今万事基本俱备,只欠他这个东风加一把。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举着香的张晓惠,心中暗暗有了想法,觉得这个弱点可以加以利用。 正这时,老道长抢先开始施法,他一伸手抄起桃木斩妖剑,另一只手曲指一弹,立时间,一颗裹着黄纸的石子激shè而出,直击向那间屋子一角。 纪平心中陡然一惊,两眼圆睁,双目中瞳孔骤然一缩,他这才注意到,那屋面对他们的两处檐角竟然各挂着一个小小的铜钟,因为之前并没在留意那房屋的情况,而且那钟的颜sè几乎与屋檐差不多,光线不足的情况下,基本已混为一sè,所以他刚刚并没有看到。 如今看到挂着两个,想来应该是屋檐四角应该都各挂一个铜钟,虽然纪平并不知道这钟有什么用处,但看老道长出手极为干净利落,显然这是早有准备,起手这一招到底有什么用,会不会对房子里的东西造成伤害,他还是隐隐有些担心。 石子撞到铜钟,“当”一声脆响后,撞钟的声音竟然并没有停止,反而连绵不绝,更让人吃惊的是,一钟响起,另一角钟声居然也跟着似被撞响般发出“当当”的声音,紧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四角铜钟在一个被敲响后,好像被传染了一样,都开始响了起来。 当四个钟完全响起时,老道长开始口中念念有词,手中法剑跟着在空中画出一个又一个看不懂的符号,看似如乱画一般,但细看之下可以发现,是有一种规律可言,而且每一个用剑画出的符咒在空中淡淡成形,有如雾气凝结而成,一道道向那房屋飞了过去。 如果风天在的话,肯定会高呼:“隔空画符。” 当然,这并不是什么特别高深的能力,但如今的法师能够施展这一手的实在并不太多,而老道长这一道道打出去的符咒,都属于“镇”字诀,用意就是想将已经启动的“九转抑魂阵”压制下去,而铜钟、糯米以及蜡烛摆成的八卦,都是防止房子里的阵法散发出的力量冲出后院,那样的话很容易会影响到镇上其他普通的人。 就在第一道符咒打出没入房屋的墙壁里时,自屋顶那个揭去瓦片的洞中,一股深灰sè浓烟急速冒出,但看上去那又不是普通的烟雾,并没有像烟一样冒出来后继续向空中上升,反而一转个如有形般趴在屋顶上,顺着屋顶向下延伸,活像一条看不到尾巴的长蛇一般,顺着房屋墙壁一直滑落到地面。 但地上都是糯米,灰烟就像见到了克星似的,只在墙壁下的地面左转右蹿,却无法找到通过糯米包围圈的通道。 纪平脸上的脸肉不由自主跳动了几下,他正琢磨是不是这时出手,如蛇一般的灰烟突然停止蹿动,紧接着,竟然似要噬人一样,雾气最前面那部分盘旋着抬起离开地面,就像一条蓄势待发的蛇头,不过却并没有凌空扑过来的打算,而只是不断向上扬。 与此同时,自那屋顶洞中涌出一团暗青sè的烟雾,径直飘向灰烟,并与之交汇在一起,如麻花般缠绕在一起,盘旋上升,两股烟雾交织在一起,竟如有形般带起一阵风,一团不大的旋风逐渐形成,居然有越来越大的势头,不仅铺洒在地面的糯米渐渐被风刮散,就连屋角的钟声都被隐隐响起的呜呜风声盖得无法听清。 老道长脸上一凛,手上法剑画出的符咒立时改变,口中喝道:“小张,镇魂铃。” 随着话音一出,张晓惠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哦”了一声,手忙脚乱地从腰后摘下一个铜铃,执柄胡乱摇了起来。 伴随铜铃声响,就看到老道长边舞动法剑边踏着奇怪的步法绕过长桌,一个个隐约呈现红sè的符咒在空中晃动的剑尖下形成,向着那团旋风飞去。 众人眼看着符咒没入风中,那两股已然纠缠一起的烟雾在符咒击中后动作顿时一滞,随着符咒一个个击中,旋风无法继续扩大,看样子很快就可以减弱。 汪海一直瞪大眼睛看着老道长一举一动,刚刚还一脸紧张不安的神情,如今见似乎他有赢面,不禁长长出了口气,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 纪平却眉头紧皱,他冷眼瞅了瞅张晓惠,心中一闪念,突然“哎哟”大叫一声,脚下猛然一个踉跄,跌跌撞撞向着张晓惠直冲了过去。 第二百三十九章 事发突然 纪平突然撞向张晓惠,事情的确出人意料,张晓惠自然根本无法防备,“哎呀”一声,被他撞了个正,一下子跌倒在地,手中香也断了,铜铃脱手扔了出去。 汪海听到张晓惠的叫声,下意识一回头,正看到纪平和她两人都趴在地上,他想也没想便转身跑过去,打算将张晓惠扶起来。 但他没想到,这一离开,四人阵法立时完全失效,老道长甚至都没来得及了解后面发生的事情,便陡然感到压力激增,就在张晓惠倒地后香断铃扔的同时,对面那蛇状灰烟骤然膨胀,原本糯米圈内的旋风也迅速猛烈起来,越来越大,地面上的糯米被风吹得四下散开,而老道长打出去的一道道符似乎再也无法抑制住灰烟带起的狂风。 不仅如此,随着灰烟暴涨,院内半空中电线上的灯泡也开始不断闪烁,布成八卦状的蜡烛在风中疯狂摇曳,火苗被吹得几乎与地面平行,不知是不是蜡烛经过特制,大风中跳动的火苗本应轻易便会被吹灭,但此刻却挣扎着勉强燃烧。 老道长将法剑指向蜡烛,虚空晃动,画出一道符咒,剑尖再度一挑,向着那灰烟甩了过去。 刚刚向前蹿出的灰烟,便被这一道符咒重新逼退。 这时,老道长才顾得回头问了一句:“出了什么事?” 汪海已然扶起张晓惠,有些不满地看了一眼也爬起来的纪平,解释道:“不知道什么原因,纪平把晓惠撞倒了。” 纪平低头边掸土边含糊着说道:“好像有股力量撞了我一下,没站稳。” 匆忙间,老道长也没办法详细了解真实情况,只得一咬牙,手中法剑不停,嘴里道:“汪海,洒米,晓惠,进厢房躲起来,纪平,继续持幢幡。” 他边说边退回长桌后,纪平无奈,回身拾起刚才拿在手中的幡,继续举着,斜眼盯着老道长的一举一动。 汪海看着张晓惠跑进厢房,这才快步跑到长桌旁,搬起那小缸糯米,大手伸进去抓起一把,迎着风洒了过去。 隐隐发出呼啸声的旋风自然轻而易举将洒过来的米吹了回去,汪海咬了咬牙,往前凑了几步,又抓起一把米洒了过去。 老道长一皱眉:“汪海,退后,不要太靠近。” 正说着,凌空上升的灰烟突然向着院中空地直线倒下,本看着有形无质的灰烟,却似有千钧之力一般,砸到地面上轰然声响,众人只觉脚下一阵剧烈摇晃,身形几乎无法站稳,耳中只听得一阵隆隆声音,好像局部地震了似的。<ww。ienG。com> 汪海更是被灰烟砸在地面上带起的气流掀翻在地,只觉肋条和手肘一阵剧痛,米缸砰然落地,摔了个粉碎。 老道长大惊,二话不说,手腕一抖,剑靠背后,另一手在桌上一抹,揭开一块一直盖着的黄布,下面赫然露出五面各sè小旗,他抄起一面蓝sè小旗,嘴里念叨了几句,一甩手将小旗扔了出去。 那小旗看上去应该质地是锦布,蓝sè旗面上用朱砂画着看不懂的符咒,整个旗子不过chéng rén巴掌大小,想将这样一面小旗扔进呜呜咆哮的旋风中,就连人高马大的汪海恐怕都做不到,老道长虽说看着有些道骨仙风的样子,可瘦胳膊瘦腿的,大概最多也就扔出去几米。 纪平心里刚冒出这个想法,却看到那小旗如shè出去的利箭一般,挂着“嗖”的破空风声,眨眼间径直飞到灰烟前面不远处,钉到了地面中。 也不知道是不是眼花,刚从地上爬起来的汪海歪头打量那面小旗,好像小旗散发出若隐若现的蓝sè光晕,而那灰烟似乎很怕旗上的光晕,猛的向后一缩。 老道长却不等灰烟有所反应,第二面黄sè小旗已然又甩了出去,钉在灰烟所处位置的左侧,紧接着,第三面绿sè小旗再度shè出,钉到了灰烟右侧。 顿时,三面小旗,三团各sè光晕,将灰烟三个方面挡住,使它暂时无法向前。 老道长执起最后两面小旗,分别将小旗shè出,这次他居然选择的是那房屋的墙壁。 纪平这才发现,当这两面小旗shè中墙壁时,五面小旗的位置完全封住了灰烟前行的路线,联在一起看的话,就像是灰烟前半截进入了一个口袋,除了缩回房顶,前左右都无法突破。 但那墙壁上的两面小旗,却又好似半腰将灰烟封住一般,虽然灰烟依然不断扭动,但旋风却逐渐减弱下去。 汪海眯起眼,表情凶狠地伸手从地上拢起一把糯米,兜头向着灰烟扔了过去。 一把米这次大半洒中了灰烟。 “吼……” 万没想到灰烟中竟然在被米洒上后发出声响,听着极像怒吼,与此同时,翻腾的烟雾中似乎一张狰狞的人脸突兀现出,眨眼间便又消散无影,看着依然还是滚动不止的雾气。 但那张雾气中的脸还是让汪海吓了一跳,下意识倒退了两步,小声问老道长:“道长,您……看见了吗?” 老道长一直注意着雾气的动向,虽然院中光线只剩下风中闪烁的蜡烛,但还是看得一清二楚,况且那饱含怒意的吼声院里人也都听到了。 之前老道长与那股灰烟连番交手,汪海心中原本的恐惧之心已然渐渐消退,只觉得鬼怪也不过如此,但刚刚那雾气凝聚成诡异的人脸,多少还是让他感到悚然,全身上下的汗毛都不由自主竖了起来,能问出这句话也算他胆量上有了些许进步。 老道长神情凝重地盯着乱蹿的灰烟,转头对汪海道:“你也执幡贴后面,小心会有反扑。” 说着,他手中法剑朝前一指,虚空几道符咒画出再次打向灰烟。 就在符咒还没碰到灰烟的时候,院内忽然明显一亮,众人下意识抬头一看,空中原本密布的乌云,忽然局部有一片区域的乌云不知何时悄然散开,一轮圆月出现在半空中。 月光照亮了部分后院,也将那无窗无门的房屋笼罩其中,但几个人抬头望去,却发现此时出现的圆月,虽然又大又圆,仿佛伸手就能摸到一样,但亮而不明,就像是蒙了一层纱似的,而且在月亮周围,有一圈若隐若现的暗红sè光晕,看上去极为诡异。 汪海常年开出租,也了解一些有关气象的说法,俗话说:月晕生风,但那说的是毛月亮,虽然月亮周围同样会有一圈毛绒绒的光晕,却绝不可能是暗红sè,如同风干了的血液颜sè一般。 老道长看着那轮圆月,脸sè不禁一变,脱口而出:“血月……” “血月现,诸邪生。” 这只是传闻,不料今rì却出现在众人面前,而老道长话音未落,院内光线已然发现变化,光亮明显呈现出暗红sè,刚刚施放出的那五面小旗散发出的光晕,在血sè月光下几乎根本看不出来了,本已困住的灰烟这时像得到了解放,转眼间,一股灰烟分散成好几股,冲破了小旗无形的屏障,向着四面八方辐shè蹿出,大有准备占据整个后院的趋势。 几乎在同一时间,那团与灰烟纠缠在一起的暗青sè烟雾突然与之分开,飘浮在半空中,如同一双冷冷旁观的眼睛,注视着院内众人动向。 老道长神情显现出说不清的惊诧,法剑在空中一挥,画出一道鱼骨似的符咒,却不是打向院中烟雾,而是直shè之前甩出的第一面小旗。 接连五道符咒,分shè至五面小旗之上,顿时,小旗散发出的光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暴涨,隐有脱离小旗飞起的架势。 老道长不断画出一道道符咒,打向那五面小旗,以增强小旗的能力。 但就在这时,惊变乍现,一直顶着风执幡站立的纪平,突然扔掉手中幢幡,俯下身冲向老道长。 事发太过突然,这一下将毫无准备的老道长直接撞得踉跄数步,不过老道长应该是练过,这一撞将没摔倒,脚下发力勉强稳住了身形。 可纪平也并不只是意在将老道长撞翻在地,他撞完老道长后,速度不减,直奔地上插着小旗的地方,一抬脚,将最先那面小蓝旗踢飞出去。 “你……”老道长一惊。 汪海被纪平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先是一愣,随即大叫:“纪平,你疯了?” 说着便要冲上前制止他继续踢向下一面小旗,却见纪平一回身,伸手从腰后抽出把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向汪海,嘴里喝道:“别动。” 一见到枪,汪海不由自主倒吸了口凉气,本能地停下脚步,瞪大眼睛盯着纪平,依然不甘心地问道:“纪平,你想干什么?” 纪平眼一眯,并没搭理汪海的问话,枪点了点他,又点了点老道长,道:“道长,我知道你有本事,不过再快也快不过子弹,所以……悠着点,别逞强,退后点儿。” 老道长脸sè极为难看,但纪平说的是事实,他也只得无可奈何地后退了两步。 纪平转身又将另两面小旗踢飞,令老道长和汪海惊讶的是,纪平所经过的地方,灰烟像认识他似的,所走之处主动绕开,也不知道纪平有什么法子,狂乱的旋风中,他居然行走自如,而他也不在意身边的灰烟,反倒是紧紧盯着老道长和汪海,生怕他们有什么想法冲过来。 当他准备去破坏墙壁上插着的小旗时,纪平忽然对老道长道:“道长,把你手上的剑给了,我看着眼晕。” 破坏了小旗后,纪平又保持戒备姿态将还在风中燃烧的蜡烛踢翻,这才举着枪慢悠悠走回到长桌附近,与老道长和汪海拉开一定距离。 “为什么?”老道长这时开口问了一句。 纪平撇撇嘴:“事实上,你们没必要知道。” 正说话这时间,忽然一旁传来低低一声惊呼,纪平一斜眼,正看到不远处厢房门内,张晓惠身影一闪,也就在这时,一直飘浮在空中的那团暗青灰雾气,居然开始向前飘动。 纪平扬了扬嘴角,提高声音道:“张晓惠,你最好出来吧,不然我可要一枪打死你的心上人了。” 说着,他扬起手,枪口对准了汪海的脑袋。 第二百三十九章 乱斗 纪平抬起手,枪口直指汪海的脑袋,这让躲在厢房内的张晓惠心中紧张万分,院中的情形让她由心底感到害怕,可再看那指着自己未婚夫头部黑洞洞的枪口,她又由衷担心汪海的安危。终于,她轻呼一声:“不要……”,犹豫着抬腿向房门口小步走去。 与此同时,那团正缓缓向房门飘动的青灰sè雾气,也逐渐与张晓惠拉近了距离,看架势颇有准备吞噬张晓惠的意思。 汪海脸上露出焦急的神情,两眼闪烁着怒火,他真的很想扑向纪平,可这时候的老道长却有意无意挡在汪海身上,虽然表情也看上去又急又气,却用极低极低的声音对汪海说了声:“稍安勿躁。” 汪海还没明白老道长说这话的意思,就在这时,突然纪平全身一凛,却未来得及有所反应,耳边陡然响起急促的破空之声,“嗖……”一声,紧接着便是手腕被什么硬物大力击中,顿觉一阵剧痛,枪口当时便垂了下来。 纪平脸sè一变,眼神一错,才发现打在自己手腕上的竟然是一颗如鹌鹑蛋大小般的石子,石子上的棱角已然将手腕划破,眨眼间便鲜血淋漓,而由于击中的力道极大,他这会儿觉得手腕如同断了一般疼痛,下意识,他用另一只手捂住手腕,抬头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shè出这颗石子。 还没等他找寻出偷袭他的人,身后又有异响,惊风大作,头还没回过去查看,一道黑影便自他身后冲出,一只手横掌如刀砸中他那受伤手中的枪,原本就因为疼痛握得不稳的枪随即被打落到地上。 纪平惊怒交集,一闪身躲开另一只击向自己面门的拳头,定睛一看,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况非凡?” 他的声音在夜sè中颇为乍耳,不远处的汪海听他这么一叫,本能地瞧了过去,即便眼前情形如此危急,他还是被出现在纪平身边的人吓了一跳,借着院内如今仅有的光线,他看到那人全身衣服破破烂烂,布满了数不清的大洞小洞,爆炸式的头发差不多根根直竖,脸上已然看不出本来的肤sè,一块黑一块灰,如果不是还能看清一对依然炯炯有神的眼睛,肯定无法相信那是一个活人,而这人正是之前被困在不明之地的况非凡。 此时况非凡见纪平躲开自己的拳头,身子一伏,伸手抓住了掉落在地上的枪,手腕一翻便握在自己手中,倒退了两步,一抬手,想用枪指向纪平。 不料虽落下风的纪平却也不简单,不等况非凡手抬手,一挺身,抬脚直踢向况非凡,脸上咬牙切齿,凶相毕露。 可也就在他脚刚刚抬起,没完全发力踢出之际,尖锐的破空之声再度响起,一颗石子又一次准确地shè中纪平的脚脖子,又是一阵剧痛,纪平闷哼一声,收回腿向着shè出石子的方向望去。 后院墙头,一身同样狼狈的风天正骑坐在墙上,一个显然力道颇强的弹弓正瞄准纪平所站的位置,后端皮筋拉得笔直,紧盯着纪平下一步的举动。 这一系列变故不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纪平两眼一眯,还没想出下一步的对策,院内那数股浓密的灰烟似乎觉察到情形有异,平地原本打着转的旋风眨眼间速度加剧,呜呜的风吼瞬间在院中响起,旋转着四下游走,而行进目标却直逼向举着枪的况非凡与依然持剑而立的老道长。 况非凡眉梢一扬,并没有看向朝他逼来的旋风,只是盯着纪平,嘴里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别动。” 坐在墙头的风天见此情景,眼瞄着纪平,提高声音jǐng示道:“老道长,注意保护况非凡。” 其实不用他开口,老道长见到风乍起时便已然提剑平指,急速在空中画出两道符咒,打向正冲着况非凡刮去的旋风,同时伸脚尖在地面上画出一个圈,用力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喷到了圈边。 似乎鲜血起到了一定作用,飞速向着老道长扑来的旋风陡然停止,转了个方向,如有意识般向旁边游走,看样子打算绕到一旁,再袭向老道长。 风天皱了皱眉,他见况非凡似乎已经制住纪平,想了一下,翻身自墙上跳入院中,将手中弹弓插入腰后,伸手自挎在身后的袋子里掏出一个瓶子,边向况非凡站的地方靠近,边拧开瓶盖朝四下泼出瓶中液体。 对于瓶子里的东西,况非凡可非常清楚,下意识皱了皱鼻子。 对面,纪平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很快他便闻到弥漫在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臊味,顿时明白了那到底是什么,心中不由得一沉。 就像是遇到克星一般,院中四下游走的旋风遇到风天泼出的液体,有如见到猫到老鼠一般,急速改变了风向,陡然向旁避开,可围绕在老道长身前的旋风看样子仍不依不饶,换了个方向后依然打算朝老道长扑过去。 不仅如此,不远处那团青灰sè的雾气,似乎有意识一般,发现院中各人的情形有自顾不暇的趋势,竟然趁机继续飘向张晓惠,不住蛹动的雾气张牙舞爪,颇有誓要追上张晓惠的架势。 这个时候,最数汪海心里焦急万分,原本看着老道长等人与数不清的怪风周旋,自己却无能为力,只有躲在老道长身后,自己已经因为帮不上什么而纠结,这下,眼角的余光一下又见到张晓惠那儿情形也变得极为堪忧,他心里更是如利剑穿心般一痛,不由得大吼一声,身子一挺,就要冲向张晓惠那边。 事实上,他根本都没想过,就算他扑过去,也没什么好办法阻止雾气飘向张晓惠,直觉里,他就是想过去,哪怕只能挡在张晓惠身前。 他这一声吼,声音的确不小,立时引起了院内众人的注意,老道长一回头,便看到汪海的举动,不觉一惊,想伸手拦,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只得手腕一回,手中剑空划一道符咒,打向那团青灰sè雾气,很可惜,仓促之间,那符咒竟然如shè歪的利箭,擦着雾气飞到了别处。 但他这一变招,却令一直围在他身边的旋风失去了阻挡的障碍,顿时间,本来还是一团一团的小旋风,刹那间扭动着汇聚到一起,暴涨成几道小股龙卷风,呼啸着狰狞的向着老道长扑了过去。 而不只是老道长身前的旋风如此,就连一直在院中游走不定的数团旋风,也在此刻开始汇聚,目标直朝向举着枪的况非凡,显然将他当作了下一个目标。 可以看出,那一道道看似并不算大的龙卷风,其中却蕴含着无法想像的威力,老道长只是后退得慢了一步,龙卷风边缘已然从身手臂处扫过,如被锋利的刀刃划过一般,衣袖上马上出现几道边缘平滑的裂口。 这一变故让一旁的风天和况非凡俱是一惊,风天抬手向旁一摸,从包里又掏出一个塑料瓶,之前手中那瓶子里的液体,已经让他洒得只剩下一点底,他手一抬,那个盛了多半瓶液体的塑料瓶便飞了出去,扔向老道长所站的方位。 只是瓶子刚一出手,风天便懊恼的大叫了一声,原因很简单,瓶子是扔出去了,只可惜扔之前他忘了将瓶盖拧开,虽然不过是普通的矿泉水瓶子,但不打开盖,瓶子就算砸到地上也不会炸开。 就在这时,眼尖的况非凡一反手,手指一紧,一连三声枪响,虽然况非凡的工作是法证,但他也是受过训练的,各方面技能出类拔萃,shè穿一个空中的塑料瓶易如反掌。 随着枪响,塑料瓶在落入那几道龙卷风中之前便被枪口shè出的子弹击穿,里面的液体四下飞溅。 第二百四十一章 念珠断了 可还没来得及看清老道长那边的情形,况非凡这边又出了变故,对面的纪平在他挥手开枪的时候,眼中便闪过一丝寒意,身形一晃,整个人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况非凡用力撞了过去,好似一颗出膛的炮弹。 这一下的确有些突然,没等况非凡回过手,纪平蓄力冲过来的身体已经到了面前,两个立刻滚地葫芦一般重重倒在地上,纪平抓紧时机一伸手,死死扼住了况非凡持着的那只手,以免他将枪口对准自己。 说时迟那时快,正当他俩在地上翻滚扭打之时,另一侧汪海也冲到了张晓惠面前,来不及表达什么,他将张晓惠往自己身后方向一扯,整个人一转身,面对着那半空中正加快速度飘动的青灰sè雾气,双手张开,大字形直面那团雾气,那一刻,汪海看上去颇有些大义凛然的样子。 刚准备冲向况非凡那里的风天,一眼见到汪海的举动,心下一紧,再看老道长那里,之前扑向老道长的龙卷风被那瓶中液体砸中后势头已然开始减小,可又有数道院中的龙卷风向着老道长逼了过去。 正和纪平撕打在一起的况非凡一歪头,正巧看到发生的一切,一错眼珠看了眼风天,扯脖子喊了一声:“去帮汪海。” 他的想法很简单,和他滚打在一起的纪平毕竟还是个人类,凭他的体力和能耐,对付纪平问题并不大,而那边却是如妖一般的怪风,那是风天的强项,所以他才来了这么一嗓子。 风天只是犹豫了一下,便急步向着老道长那边冲了过去,回手往包里一摸,脸sè不由得一沉,从刚才到现在,包里对付龙卷风的液体已然被用光了,很多杂七杂八的道具在他们从困境中逃出来后也没剩下多少,如今想再对付这诡异的龙卷风,恐怕只剩下一样东西。 风天脑子里想着,脚下却没有停,另一只手一扬甩,将那瓶仅剩下一点底的液体泼向汪海面前的那团青灰sè雾气。 这时,被纪平撞翻在地的况非凡,抽空抬腿用膝盖将纪平顶开,但手中的枪也撒手甩到了一旁,被顶到一边的纪平,忍着疼挺身扑向地上的枪,被况非凡抬身一回手,拉住双腿用力向后一拽,暂时阻住了纪平拿到枪的结果,然后一个“饿虎扑食”压到了纪平后背上。 纪平还想挣扎,只是终究不敌勤学苦练过擒拿格斗术的况非凡,也就这时候,况非凡眼角的余光发现风天正将身上的挎包摘下扔到一旁,看那包瘪瘪的样子,显然里面已经空了,这让他不由得心中一紧,抬头扫了一眼院里情形,正看到老道长一边用剑划符抵挡一道道龙卷风,一边迈着奇怪的步伐向汪海靠近,只是汪海离他的距离还有一段,实在无法第一时间赶在那团雾气飘到近前赶过去,另一方面,风天也正向那里赶去,同样,由于距离原因,根本不可能及时赶到。 况非凡不由自主心中一紧,凭直觉,他感到那青灰sè雾气如果将汪海笼罩,极可能会对他造成无法想像的伤害。 就在况非凡失神的一刹那,他身下的纪平却并没打算束手就擒,感觉到况非凡动作突然停顿,他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凶狠的目光,手腕一挣一抓一扣,四指直扣向况非凡左手的脉门。 觉察到身边有异,况非凡急忙收心,正注意到纪平四指已然触及到手腕表皮,眼看发力就能扣住脉门,一旦被制住,手臂定然无力。 不过况非凡可也不是吃素的,左手手腕一沉一收一滑,一下便避开抓来的四指,另一只手化掌为刀,直劈纪平后脖颈侧大动脉,他力道控制得十分到位,如果劈中,肯定会陷入昏迷。 只是况非凡右手还没碰到纪平后脖颈时,便觉得左手腕一紧,下意识瞄了一眼,本以为是手腕被扣住,却发现是手腕上戴着的那串念珠被纪平手指勾住,紧接着,还没等况非凡有所反应,纪平手指加力,竟然生生将那串念珠扯断,顿时间,一颗颗念珠散落到了地上。 人骨念珠虽然能够抗鬼,却挡不住普通人用力拉扯,这是谁也没有想到的事情,却在这时发生了。 况非凡脸sè一变,那可是白茹送的,多少次都是靠这串念珠避过了生命危险,那一刻,一个念头划过心头,完了,念珠落到地上肯定得摔碎了。 就是这一愣神的功夫,纪平在下面趁势用力将况非凡掀翻在地,几乎连滚带爬向前扑出几步,伸手便想继续将不远处地上的枪捡起来。 被甩在一旁的况非凡心下懊悔,身在地上打了个滚,一抬腿正踹到纪平腰上,将他踹得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又一次暂时拦下他捡枪的意图。 这一切发生不过是眨眼之间,院中情形却又一次发生了变化,况非凡还没从地上爬起来,耳边突然响起尖啸般的风声,本能地抬眼一看,立时两只眼睛便瞪圆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身旁不远处,几道肉眼可见其形的龙卷风,歪歪扭扭正向自己靠近,转而,他都已经能够感觉到气流打着旋扫过面颊,连绵不绝,刮得隐隐生疼。 况非凡本能意识到这旋风不一般,但来不及躲避,旋风便已然贴着地面刮到身前,无奈之下,他只有抱头缩身,护住前面要害,希望几道旋风从身上刮过去。 事情的发展往往会与人希望的情况相反,况非凡都没感觉到旋风靠近,一阵让人无法忍受的剧痛便自后背传来,游走到他身后的旋风竟然在裹住他后不再继续游走,旋风形成的气流如无数碎刀片般,生生刮着他的后背,身上本来就破破烂烂的衣服不过瞬间便消失在风中,况非凡只觉后背有如被无数细碎的刀片划过一般,深入骨髓一般的痛楚让他实在忍不住,大叫一声后,他便失去了知觉。 并不是况非凡无法忍受疼痛,而是旋风在他后背造成的疼痛,仿佛直达体内最深处一般,那不只是身体皮肉上的疼痛,简直就是直接伤害到他的灵魂一般,多亏人体完美的保护机制让他晕厥了过去。 从念珠被扯断散落掉地上到况非凡昏过去,不过短短的一两分钟,风天直到听见况非凡饱含痛苦的惨叫声才发现他的情况,不由得一惊,原本冲向汪海的身形立时一转,飞身直扑向况非凡的方位。 只是,他所奔向的目标却并非倒地昏迷的况非凡,反而朝着那一地散落的念珠冲了过去。奔跑间,他一反手抽出插在腰后的弹弓,边跑边搭上弹丸,拉直皮筋,随即,弹丸发出破空之声直shè向正yù拾枪的纪平左侧太阳穴。 虽然院内四起旋风好似认识纪平一般,但凡他出现的地方,旋风必然改道向另一侧,这便得纪平是院子里唯一不怕旋风的人,可这并不表示他能够无视风天手中弹弓shè出的弹丸,显然,那弹丸无法对付旋风,同样,旋风也拦不下破空疾飞的弹丸,与空气摩擦发出的尖啸声预示着,那弹丸如果打中纪平,尤其还是太阳穴,那他的结果不死也得残。 第二百四十二章 回来了? 况非凡是因为疼痛昏过去的,同样,又是因为一阵阵疼痛醒了过来,只不过,醒过来的他却一时间无法确定自己出了什么事,只觉得自己半边身子被一波一波痛楚侵袭,仔细感觉了一下,才意识到,好似被一阵阵yīn冷刺骨的寒风吹过身体。 他慢慢睁开眼睛,淡黄sè的墙壁渐渐映入眼帘,错眼神看了看,这才发现,一侧不远处的窗户前,窗帘在阵阵风中凌乱地飘舞,冷风似乎是透过窗户一**吹过来,虽然身上盖着不太厚的被子,但风掠过身体时,还是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被风吹着的半边身体透入骨子里般的寒冷,还处在混乱的思绪中赫然闪过四个字:yīn风彻骨。 随即,他又疑惑地想起,这儿到底是哪儿? 他想动,却发觉全身如脱力一般,勉强转动头部,打量了一下身处的房间,简单的摆设、单人床以及淡黄sè的墙壁,让他生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多番经历让况非凡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大叫“有人吗?”一类的话,而是强迫令自己冷静下来,在脑海中苦苦追寻着那熟悉的感觉,猛然,他想了起来,不禁心底苦笑了一声,这不是许辉住的别墅里他被分配的那间屋么?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又惊又喜,但马上,又一个更大的疑问袭上心头,这让他心中刚生出的喜悦劲立时间烟消云散,他怎么会到这里? 随着这个疑问出现,更多的疑惑涌了出来,这会儿,即便脑袋依然是沉甸甸的感觉,他还是回忆起之前不少片断,也回想起和风天在那道观后院中的一些情形,曾有一个念头闪过脑海,难道是风天将他送了回来? 或许只有这个可能xìng才比较合理,只是,如今人呢? 从睁开眼到现在,他总有一种什么地方不对劲儿的感觉,却一直没能想清楚到底哪儿有问题,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又环顾了一下房间各处,他运了运气,缓缓坐了起来,蓦然,他不由自主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不对劲儿的地方,是窗户。 从另一侧窗户那边吹过来的阵阵冷风以及舞动的窗帘,由于他的身体自床上坐直才得以看清,窗户竟然是关着的。 此时,况非凡更加清楚地感觉到,阵阵冷风是打着旋环绕在屋内,淡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白sè雾气弥漫在整间屋子里,仔细看的话,可以看到雾气在风中流动的情形,一**,一股股,在充斥着寒意的屋中,若有若无。 不由自主,况非凡缓缓地吸了口气,又慢慢吐出,他在努力让自己的身体恢复力量,太多的疑问反而令他明白,眼下正处在诡异莫名的情形中,只有尽力先搞清状况,才能够找到对策。 他感觉了一下,发现手脚基本活动自如,这才抬手将被掀开,虽然之前他已经意识到身上除了件短裤外什么都没穿,可这个时候也没办法管这些,更何况刚刚扫视了一下四周,并没有自己的衣服,这会儿再看床边,连鞋都看不到一只。 他光着脚踩到地板上,冷冰冰的,虽然不像是踩在冰块上也差不多。 站起身,他这才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身体,隐约记得自己是因为被旋风刮过后背痛昏的,但扭头看了看,自己后背并没有任何异样,别说外伤,就连红肿都没有一丝。 可随即他心中却是一沉,他发现自己手腕上那串念珠,不见了,唯有一圈淡红sè的勒痕提醒他,曾经那串念珠的存在。 况非凡咬了咬牙,虽然他已然意识到,失去了念珠就等于失去了能够保护自己的力量,但他同样明白,就算自己缩在床上,该来的也肯定会跑不了。 他只是想了想,便径直朝着紧闭的房门走了过去,只要能打开那扇门,便会对自己如今所处的环境多一分了解。 只可惜,很多事计划得挺好,实施起来却会是另外一种情形。 当他拧下门把往回拉时,房门却纹丝没动,那门仿佛被焊死了一般。这一变故让况非凡脸sè不由自主一变,下意识松开手,在拉动房门把手之前,就算他意识到房内情形诡异,但心中他一直认为,这里既然是许辉的别墅,有白茹和顾异坐镇,总不会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 但眼下情况却似乎并非他所愿,况非凡眯着眼看了看房门,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有些紧张地伸手又一次握住门把,犹豫了一下,心一横压下门把再次一拉。 房门出乎意料被他拉开,门外,是别墅二楼的走廊。 站在门口,况非凡愣愣地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瞅瞅房门,瞧瞧外面,一时间他只觉大脑一片空白,他实在想不出刚刚为什么没能拉开房门。 但只是愣神的功夫,他整个人的注意力却被外面的情形吸引了过去,完全忘记房门拉不开的事情。 房间外别墅的情形有些奇怪,光线暗淡,甚至有些黑暗,刚才在床上时,透过窗户的光线让人感觉外面是白天,可现在再看,却像是夜晚没开灯的情形。 他却没有回头,事实上也并没有回头的必要,这会儿他不用扭头看便能感觉到,身后屋内的光线不知何时也暗淡了下来,似乎就是在他拉开房门的时候,或者说,就在他拉开房门的时候,天突然黑了。 虽说况非凡心里已然早有应对诡异事情的准备,可意识到这一系列情形发生后,他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他知道,他这时真的害怕了,到目前为止,他还没办法理清眼下的状况,大脑只是一团混乱,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更不知道曾发生了什么,对情况的未知是最大的恐惧之源。 而更为诡异的是,通过眼前不远处走廊栏杆的有限空间,况非凡能够清晰地看出,那照亮别墅内的光线只是一楼客厅内点燃的几根蜡烛。 蜡烛是白sè的,烛光似乎在风中摇曳,令别墅内忽明忽暗,使得厅内各种家具摆设产生的影子在光线中变形抖动不止。 这种视觉效果让他觉得极不舒服,一颗心不由自主提了起来。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砰”一声,声音听上去好像是有人不小心撞到了什么地方似的,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况非凡全身一抖,却也让他心中一动,这别墅内除了他还有别人。 想到这儿,他忙两步冲到面前走廊栏杆前,扶着栏杆探身往下看。 他探了小半个身子,低头扫了下面厅内一眼,正看到厅里摆着的双人皮沙发靠背后有个人影一闪而过,却因为蜡烛光线不能够照亮全部地方,只能看出是个人,却没办法看清楚那人到底是谁。 出于本能,况非凡往前又探出点身,打算冲下面喊一声:“是谁在下面。” 可也就是刚张开嘴,没等声音喊出来,他却一下子僵住了,因为突然间,他感觉到后脖子凉了一下,仿佛有人在他身后轻轻吹了一口气似的,也就是这口气,让他生生几乎失去了任何再行动的能力。 可动作的停止却无法阻止他的心里活动,况非凡甚至生出一个念头,下一秒,后面会有一股大力将他从楼下推下去。 这个想法并不是凭空生出,因为他知道后面应该有人,就算不用回头,他眼角的余光也发现了,有个人影正站在他背后,几乎是紧贴在他身后。 他身子一动不动,目光下意识尽量向后扫视,却发现了一样他熟悉的东西,衣角,风衣的衣角。 身后的人影难道是顾异? 况非凡印象中,衣角的样式正是顾异一直穿身上没脱过的那件。 这个发现却让况非凡的疑惑更为强烈,顾异为什么会出现在他身后,又为什么又冲他吹气?从发觉后面有人到他心中想法重重,不过只是短短几秒钟,随即,况非凡便做出应对决定,不管后面到底是不是顾异,他双臂用力,身子一挺,仰头狠狠撞向后面。 第二百四十二章 离魂梦杀 况非凡这一头撞向的位置,正应该是背后人面门,但让人失望的是,他的脑袋撞空了,明明刚刚还看到背后那人的衣角,这会儿后面却空无一人,若不是两手还抓着栏杆,恐怕这一撞的力道非让他直碰到后面墙上。 可还没等他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陡然间,还握着栏杆的双手手腕一下子被人抓住,一股向下坠的力道顿时扯得况非凡两手脱离了栏杆,身子向前猛冲过去,这一变故令他不由得大惊,几乎是出于本能反应,他下意识抬脚伸出栏杆用力勾住,但抓住手腕的力道其大,还是扯得他大半个身子不由自主探出栏杆,这还是幸亏他反应不差,不但及时用脚勾住栏杆,再加上调整全身力量于腰部和双腿,全力下沉身体,这才堪堪抗住向前扯他的力道。 况非凡这时候也顾不得思考背后有人无人,一边发力对抗想将他扯出二楼的力量,一边抬眼看向自己前面,虽然光亮有限,但他还是一下子看清楚了前面栏杆外的情况,而这一看,更令他心里猛然一颤,以至于心跳仿佛都停顿了一下,全身更是似被电击般的震了震,下意识惊叫了一声。 只见扯着他双腕的赫然是一个人的双手,而那个人况非凡实在是太熟悉了,就算看不清那人的脸,他也可以肯定,那个想将他从二楼扯出去的正是何少卿。 此时,何少卿整个身子悬在半空,两只手铁钳般攥着况非凡的手腕,看样子准备全力要将况非凡从二楼栏杆后扯出来,但奇怪的是,况非凡能感觉到向前扯他的力道很大,却看不出何少卿身体用力,只是依靠拉扯他手腕的力量一动不动悬垂在空中。 况非凡的大脑被这一连串变故惊扰得失去了思考能力,只是全身努力保持着与其抗衡的后坠力道,但他心底深知,如今正要拉他掉下楼的何少卿并不是自己认识的何少卿,可他还是不由自主冲口而出道:“何少,你他妈还没疯够啊。” 不知是不是他的话刺激到了对方,原本一直低垂着头的何少卿在听到他的吼声后,居然缓缓地扬起了头。 况非凡不禁大骇,借助昏暗的烛光,他看到了何少卿的那张脸,那不是他所认识的何少卿,或者说,虽然样貌还是何少卿,但那嘴角狰狞的笑容以及yīn冷无比的目光,实在让况非凡无法相信那就是从小混在一起的何少。 而手腕传来的一阵阵剧痛,也让况非凡无暇做出任何反应,那双有如钢铁般坚硬的手捏得腕骨“咔吧咔吧”直响,好像骨头随时会断裂似的,疼痛让况非凡根本想不出任何应对的办法,唯有咬紧牙关,拼了命用脚勾住栏杆,身体后坠来抵消前扯的力量。 何少卿感觉到况非凡拼死的反抗,yīn冷的双目不断闪动着恶毒的光芒,脸sè在烛光中反shè出一种诡异yīn森的青sè,况非凡似乎听到一声饱含不甘和愤怒的哼声,顿时,前扯的力量突然加大,令况非凡上半身被带得几乎完全探了出来,原本勾着栏杆的脚也险些被扯得离开,惊得他忍不住惊叫一声。 这一刻,况非凡莫名地生出一种疲惫感,一股倦怠无力的感觉自心底深处缓缓涌出,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放弃抵抗,让何少卿将他拉下楼算了。 也就一闪念间,他的身体再度被拉出二楼栏杆,眼看着就要掉下楼去,身前不远处,何少卿露出yīn渗渗的笑容。 正因为看到这副笑脸,没来由,一股怒火从心中燃起,这让况非凡极为不甘心地大吼了一声,几乎是与此同时,他突然感到一双手臂自身后搂在他的腰间,随即,一股极大的力量向后拉扯他。 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竟然将况非凡自思维混乱的状态中唤了回来,马上,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这会儿没时间研究后面是什么情况,但他能感觉到,那力量正帮他脱离何少卿的“魔爪”。 果然,随着新力量的加入,况非凡探出的身子开始一点点向后回缩,他也开始拼尽全力将自己的双手向回缩,忽然,一声听着颇为恼火的冷哼传入耳中,不过眨眼时间,拉扯他的何少卿居然毫无征兆的凭空消失了。 这一变化实在令人猝不及防,失去了被向前拉扯力量的况非凡在后面力道的作用下,重重向后摔了出去,脑袋撞到了后面墙壁上,大脑顿时一片空白,眼前一切立时黑了下来。 而况非凡又一次恢复了意识后,他慢慢睁开眼,发现自己居然趴在一张床上,侧目环顾四周,心中猛然一动,他看出自己此时身处一间只有一张床的房间里,正确的说,那不是一张床,而应该叫榻。 不对劲,况非凡疑惑大盛,只是这一次,只略一回忆,之前发生的事情便如过电影般在脑海中一幕一幕闪过,就连在别墅里同何少卿的拉锯战也清晰地出现在记忆中。 “哟,你醒了?”屋内忽然响起一个人的声音。 况非凡勉强支起身侧头看了一眼,不禁惊奇地问道:“风天?是你?” 随即,他赶忙问出自己的疑惑:“我这是在哪儿?” 他能回想起别墅,也同样回忆起在道观后院经历的一切,可这些却更让他思绪乱作一团,这会儿他也不知道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幻。 风天不禁有些迷惑:“你在道观里啊?昨晚被邪风袭击后你便幸福的昏过去了,这不都睡了一晚上连多半天了,害得我和老道长对付完邪风再救治你……” 不等风天诉完苦,况非凡便开口打断他话头,道:“你没发现我有不正常的地方?”说着,他费力地抬起一只手,手腕处赫然一处紫得发黑的瘀痕。 风天这下不禁脸sè大变,几步冲到况非凡身边,俯身仔细查看他手腕上的伤痕,吃惊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昨天……你到底……” 不用他问出来,况非凡便动了动手掌,示意他不必问,然后道:“我好像是受伤昏迷后做了个梦似的。” 接着将自己曾身处别墅中,并遭到何少卿袭击的情形告诉了风天。 他尽量讲得详细一些,以至于伤后身体还有些虚弱,不得不中途停下小小休息片刻,而这会儿,他也能够感觉到后背一阵阵疼痛,好在风天和老道长不知道用了什么药,这种疼痛况非凡还是能够忍耐。 风天皱着眉,听得很仔细,并没有打断他的叙述,直到他讲完,风天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解释道:“显然,你陷入了‘离魂梦杀术’,可是……” 他说了一半又停下了话头。 况非凡正调整趴着的姿势,见他不说,忙追问了一句:“可是什么?” 风天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解释道:“是这样,依你讲述里遇到的情况,我百分之九十可以肯定是‘离魂梦杀术’,可问题是,这是一种邪术,却必须是由会这种邪术的人类施展出来,也就是说,你进入这个梦,并不是因为遇到了鬼,而是有人对你施展了邪术。” 况非凡一愣,语气有些迟疑地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中招了不是因为鬼,而是人,一个会什么邪术的人对我下手?这怎么可能?我可是在那里面见到了何少卿,难道会是他干的?要不,是纪平?对了,你和老道长搞定纪平了吗?” 短时间内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况非凡有种不知道应该先了解什么的混乱。 风天想了想:“这个……你遇到的问题暂时算是个谜,应该和你朋友何少卿无关,和纪平也没什么关系。不如我先给你讲讲你昏了后都发生了什么吧。” 说着,他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珠子放到况非凡面前:“还是多亏了你的念珠,我们才算是在昨晚和纪平交手中完胜了。” 况非凡低头一看,不禁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第二百四十三章 配合 风天放到况非凡面前的那把念珠,每一颗都能用肉眼看出黑sè渗透在内。 “这……怎么变sè了?” 风天并没有多少歉意地道歉:“抱歉,没办法,已经被邪气侵占了,不过你放心,我会想办法帮你把它重新净化,然后再替你串好,只是最近这段时间,没办法靠它保护你了。” 况非凡苦笑了一声:“太好了,没念珠保护,身上还是‘锁魂印’,这又遇到会邪术的人拿我当目标,真不知道我这是得罪谁了。” 抱怨归抱怨,他还是颇为无奈地让风天继续讲昨晚后来到底如何。 事实上,那时况非凡因为鬼旋风刮到后背,被伤得痛晕过去时,也正是念珠断裂的时候,风天发现这情况还算及时,第一时间冲了过去,并朝着纪平用弹弓shè出一颗弹丸。 但纪平还是发现并躲开了,却也没能拦下风天趁机去拾那些掉落在地的念珠,当下,风天飞快捡起几颗念珠,一口咬破舌尖,朝手上念珠喷了一口舌尖血,抖手飞shè几团已然汇聚成相当规模的鬼旋风,当然,他也并没有忘记将其中一颗shè向正在况非凡后背肆虐的那团鬼旋风。 沾着舌尖血的念珠正如风天预料的那样,绝对是鬼旋风的克星,每一团被念珠击中的鬼旋风转眼间便消弥在空气中,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老道长正好看到发生的一切,惊讶地睁大眼睛,紧接着,他想到了什么,手中持剑继续抵挡四面八方的鬼旋风,嘴里喝道:“风天,你这样除不了根,取八颗配合我用蜡烛摆成的灵火阵。” 风天心里苦笑,shè出念珠时他也明白,这样子虽然能对抗一时,但鬼旋风只是之前那股灰烟的攻击手段,而对付那从怪屋内冒出来的灰烟,问题是,原本一股灰烟此时分散成几股如蛇般四处游走的灰烟,如果把灰烟当作一条九头蛇的话,那只有必须找到它的“七寸”才能将其制伏。 这事说着容易,真做出来可有些麻烦,虽然几股灰烟一直在院内贴地盘旋,可风天还是留意到,总有一股颜sè略深的灰烟隐藏在离怪屋不远处yīn暗处,似乎在紧盯着院内的情形,由于不少旋风在四处游荡,想冲到那怪屋前的可能xìng还真是微乎其微。 见此情形,风天不禁暗暗嘬了嘬牙花子,貌似这还真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目前看来,老道长提及配合蜡烛摆成的灵火阵,这个要求也不容易,却倒也不是完全不能做到。 之前纪平只是将后院内所有小旗踢飞,摆成八卦的蜡烛他并没来得及破坏,灵火阵,全名八卦灵火阵,听着挺厉害,但显然,老道长还是低估了被困在怪屋那东西的能力,这个八卦灵火阵无法对灰烟造成强大的伤害,甚至连困住都不太容易,可如果配上人骨念珠内的灵力以及舌尖血这至阳至刚的驱鬼“宝贝”,那灵火阵的威力恐怕不只会翻上几倍那么简单。 这一连串想法不过是心念数闪,可也就是这么一闪神的时间,风天感觉到身后恶风骤起,向着自己袭来,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道冲向他,眼看着就能将他推倒在地。 虽说风天并不像况非凡受过什么专业体能以及对抗的训练,但他还算是身手灵活,和宅男不同,风天看上去有些文质彬彬,实际上,他隔三差五也健个身跑个步,更何况他的工作同样是时时与危险打交道,这会儿脑子没反应过来,可身体本能却让他在力道没扑中他时,低头身体一弓,一个侧滚翻躲开了后面偷袭他的纪平。 也正是这一反应,让风天得到一点可贵的反击时间,他人还没从地上爬起来,手便将刚刚套腕部的弹弓握住掉个了头,弹弓前面握手的柄部冲前,手指在柄上一捏,手柄前端便弹出一个钢制尖刺,随即,他用力向后挥了过去。 这是生死关头,风天再也不考虑这一下会不会伤到人,说实话,隐隐闪着寒光的尖刺,划开人身体上的皮肤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纪平还真没料到风天有这么一手,他一下没将风天从后面扑倒,身体还没站直,眼睛便注意到风天并没有从地上爬起来,觉得这是一个继续攻击的好时候,他认为风天应该还没有回过神,便身子一跃,准备直接压到风天身上。 纪平这第二击的速度不可谓不快,但还是略晚于风天准备的反击,等他注意到眼前有寒光闪过,意识到不对劲儿时,风天中手弹弓手柄上的尖刺已然横划了过来。 这也是风天潜意识里手下留情,再加上和人对抗的经验缺乏,如果他由划改刺的话,这一下绝对能刺中纪平。 毕竟横划这个动作中有个时间空档,纪平及时注意到,虽然身体将至,但他还是努力将身子后弓,拼力吸气收腹。 尖刺擦着纪平的腹部划过,风天借着后挥的力量向旁边一滚,手一撑自地上爬了起来。 纪平只觉得腹部一凉,然后便是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尖刺不仅划破了他的衣服,也划开了他腹部的皮肤,鲜血立时涌了出来。 纪平脸sè一白,下意识用手住腹部伤口,流出的鲜血立时染满了他的手掌,他毫无意义地怪吼了一声,并不打算再顾及伤口,反而抬头恶狠狠地看着风天,咬牙切齿的准备再次攻击风天。 风天不禁心中一沉,这要是让纪平缠斗上,自己不但生命有威协,后院里其他人脱离危险的机会又少了几分。 纪平这会儿索xìng松开手,猛然发力,直扑风天,但他的两手已经做好防御准备,不管风天到时用手中尖刺是划还是刺,他都有信心能够化解。 眼见他就要扑中风天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突然从一侧奔了过来,硬生生撞到了纪平身上,这一撞力量其大,巨大的冲击力让纪平和黑影都失去了身体重心,相撞后又再度分开,各自跌倒在地,却又顺势一滚,扶地站起了身形。 风天不由得一愣,脱口道:“汪海?” 汪海直起身,看也没看风天,只是啐了口唾沫,道:“你快去按老道长说的做,我来对付这个白眼狼,老子怎么也练过几天散打。” 风天偷眼看了一下老道长那边,发现他已然护住张晓惠,正和那团青sè雾气绕斗。 纪平此时已然有些抓狂,之前明明已经控制住后院的情形,这才多一会儿,形势居然急转直下,明明况非凡都昏倒在地,他这边的情况反而越来越落下风。 听汪海说练过散扫,纪平怒极反笑,几乎是吼道:“你要找死,我成全了你。” 说完,他身子一纵,一拳直击汪海面门。 汪海说是练过,事实上他的能力也就比那些街头打架强点有限,只是他占了一点便宜,就是这个时候的纪平不仅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更由于身体不断失血令他反应比正常时迟钝了一些。 见拳头迎面而来,汪海本想侧身躲过,再来个鞭腿什么的,结果身子歪向一边时腿一抬,另一条支撑他的腿却突然一软,结果是径直摔倒在地。 这一变招实在出乎了汪海和纪平两人的预料,汪海是大惊失sè,纪平则狂喜地狞笑,冲到了汪海身边,一抬脚就想用力去踩汪海肚子。 正这时,旁边的风天忽然大叫一声:“汪海,蹬他肚子。” 汪海听到这一句,才发现自己摔在地上的姿势实在有点学问,忙是腰部一用力,抬腿蹬了过去。 这一脚结结实实踹中了纪平的腹部,这可真是伤上加伤,纪平只觉得一阵剧痛自腹部传遍了全身,疼得他忍不住惨叫一声,踉跄着后退数步,捂着肚子蹲了下去。 第二百四十四章 失去联络 汪海实在想不到自己这一下居然能够反败为胜,简直可以说摔的太有水平了,借着蹬出那一脚的力道,他向后一滚,手按在地上用力一撑,站了起来。 这一下让汪海信心陡然膨胀起来,之前说的大义凛然,可事实上他心里也没底,更何况一直以来,他都没能表现一下自己,对着鬼旋风,他可以说是徒有一身肉,却一点用也没有,但现在看来,能够一个回合便让纪平直不起身,他觉得自己有实力和纪平较量一下。 况且,纪平再厉害也是个人,一个普通人,对着人,汪海可不像对着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鬼怪没胆子。 事实上,他已经完全忽略了自己刚刚为何会腿软而摔倒在地,其原因也很简单,那是因为旁边的风天灵机一动,用手中一颗念珠拼力打中了汪海膝盖弯处,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风天看着两人交手的情况,一瞬间脑海中闪过反击的办法,这才出手将汪海打倒,以便他能够对着纪平的伤口下手,加重纪平的伤势。 虽然这一下有些冒险,可当时情况紧张,生死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情,加之他还对汪海有那么些许的不放心,这才兵行险着,好在结局还是暂时皆大欢喜。 本着“趁你病要你命”的原则,汪海提气暴喝一声,迈步向上,抬腿一个侧踹朝着纪平的头部踢了过去。 风天见纪平短时间看似已经失去了战斗力,忙转身形弓身又捡了几颗念珠,飞奔向只剩豆大火苗的蜡烛前。 虽然八卦灵火阵无法困住灰烟及鬼旋风,但灰烟也无法直接破掉阵势,以至于蜡烛在狂风中依然顽强地燃烧着,当风天以最快的速度避过一股股鬼旋风,将手上的念珠放到布成每一卦的蜡烛中间时,让人无法想像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原本丁豆大的蜡烛火苗像被注入了强大活力般,陡然暴涨成欢快跳动的火焰,与此同时,每一颗念珠在摇曳的烛火下迸shè出肉眼清晰可见的白sè光芒。 更为不可思议的是,白sè光芒竟然开始凝聚出无数手指粗的条状光线,看上去就像一个个手电筒shè出的光柱,如同拥有了生命般开始向上扭动,在每一组蜡烛上空盘旋,似乎正贪婪地吸收到蜡烛散发出的光亮,与此同时,白sè蛇形光线开始变成淡淡的金黄sè,如一条条舞动的金蛇,漂亮得让人无法形容。 不过眨眼间,一条条金蛇箭一般自蜡烛上空飞shè向四面八方,由近及远,飞蹿向一股股鬼旋风,很快,院中每团鬼旋风都被一道或几道金黄sè的光线围住,眼看着光线在旋风外盘绕,就有如被束缚住似的,被缠住的鬼旋风竟然无法在游走半步,不仅如此,光线在飞速旋转,围绕的半径也越来越向里缩小,光线就像是一根越勒越紧的绳子,不一会儿,鬼旋风发出“噗”一声,便被光线生生勒得消散在空中。 况非凡不知道风天的描述有几分夸张的成分在内,不过想想金光斗旋风,的确是生平难得一见的场面,只可惜当时自己昏倒在地,无缘得见,不由得懊恼地叹了口气。 而接下来的事情就相对简单了,据风天讲,鬼旋风一消失,胜利的天秤立时倒向风天他们这边,纪平虽然受伤,但显然汪海并不真是他的对手,虽然打不过,但还是找了个时机逃出了道观。 至于那隐藏在yīn影中的灰烟源头,则在金光形成时便无声无息地顺着怪屋顶部大洞撤回到里面。 而值得一提的是,那团青sè雾气虽然同样逃走,却在临走时被老道长打中了一道符咒,如果将其比作生命的话,那就是被老道长这道符咒打成了重伤。 况非凡听完不禁有些失望地道:“这么说,其实昨天晚上并没有完全解决这件事啊。” 一直坐床边的风天调整了一下姿势,颇为不满地反驳道:“何着你忘了从一开始咱就被人设计,直到昨晚才全靠我们通力合作,这才反败为胜,这难道不算是一个大大的胜利吗?” 不得不承认,风天说得对,不用明说,况非凡也知道,这件事中自遇到纪平开始,他们就被这个人给设计了,虽然还不知道纪平在这件事里究竟扮演了什么角sè,但可以肯定,他和那怪屋内的东西是一拨的,即使不是主谋,也是帮凶,甚至是二把手,这从鬼旋风根本不袭击他和他能够和水猴子和平共处就不难看出。 况非凡无奈地点点头,对风天的说法表示同意,他问了一句:“下面我们该怎么办?” 这事风天已经考虑了很久,听他一问,下意识回道:“逮住纪平,然后破阵,找出那灰烟的真身到底是什么。” 况非凡眯着眼睛琢磨了一下,才问:“有啥实际想法不?你这属于大方向吧。” 不等风天回答,屋外忽然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搞定一件了,纪平给逮到了。” 说着,从外面冲进来一个大汉。 况非凡看了一眼,原来是汪海,看他脸上的汗水和外套上一片片水印,似乎出了不少汗,看样子没见的这段时间里他还挺忙。 但他的话还是相当有吸引力,以至于风天和况非凡都没想和他打个招呼,直接就问道:“你说什么?逮到纪平了?” 汪海也没注意两人的态度,颇有些兴奋地点头道:“是啊。” 况非凡好奇地盯着他:“你逮到的?” 汪海一愣,随即道:“当然不是。” 说完,还有些懊恼地摇了摇头。 风天长出了口气,无奈地道:“麻烦你解释清楚好不好。” 汪海挠了挠头,没等继续说,在他身后又走进一步,看到蓝sè的道袍,况非凡就知道进来的是老道长,因为他已经意识到,现在呆的屋子正是老道长平rì休息的那间屋。 老道长一进来,便抬手拍了拍汪海的肩头,道:“你休息一下,还是我来解释吧。” 汪海耸了一下肩,闪到一边,他还真不知道一下子从什么地方讲起。 事情其实并不复杂,显然昨晚纪平虽然逃离了道观,但腹部的伤口引起失血过多,让他几乎没能逃出多远便眼前发黑,几乎就要晕倒过去。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怕死,在晕倒之前,他借助路边的电话亭打了急救电话,很快,便有救护车将他送到了医院。 可他万也没想到的是,刚在医院处理完身上的伤口,便有几个jǐng察找到了他,甚至没容他多说便对他进行了监控,其实根本不用他多说,不久之前,jǐng方在原加油站姓陆的负责人家中发现了尸体,而现场种种迹象都指明,纪平就是凶手,在没有更进一步的实际证据前,他们便做出对纪平进行监控的决定。 而好巧不巧,纪平受伤进了医院,由于其身份令医院必须对jǐng局通报,这才将jǐng察引到了医院并抓个正着。 至于这些事情,却是汪海动用了全镇的出租车司机正好打听出来的。 “必须当面和纪平对质。”这是况非凡听完老道长的话后脱口而出道。 “有jǐng察,不容易。”风天皱着眉。 况非凡咬了咬牙,竟然在没人相助的情况下翻身坐了起来,他一伸手,对风天道:“给我电话,我给许辉打一个,正好也和白茹联系一下。” 风天一耸肩:“不好意思,咱俩的电话都找不到了。” 况非凡一愣,随即恍然,显然不知什么时候,他们的手机丢了,这一情况倒让他不觉一紧,失去了电话,那也就意味着如果白茹联络他,他却根本不知道,这让他有些不祥的预感。 汪海这时掏出电话递给他,道:“先用我的吧。” 连拨了几个号码,况非凡不禁失神地放下电话,眼神颇有些茫然地看了看风天,声音微显飘乎地说了句:“他们的电话都打不通……” 第二百四十五章 情况不明 不管是许辉还是白茹,他们的电话都是无法接通,况非凡不太甘心的又连拨了几次,结果还是一样,最后,他连许辉别墅的座机都打了,电话倒是通了,可响了几分钟,无人应答。 况非凡不由得开始紧张起来,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下地,风天好心阻止,劝他别担心,汪海和老道长对况非凡的朋友不熟,也不知道该劝点什么才好。 “不行,我得想办法联络上他们。”越听劝,况非凡越是开始担心起来。 风天知道他主要担心的白茹,心下也没什么好办法,只好问了一句:“顾异的电话你打了没有?” 况非凡一拍额头:“真笨。” 找出顾异的电话,况非凡急忙拨了过去,令人惊喜的是,接通了没多久,那边真的有人接通了电话。 “嘿,是顾异吗……”况非凡忙问了一句。 “你好,我是蒋涛,你是凡哥?”没想到接电话的居然是蒋涛,他显然是从来电显上了解到打电话的人。 “蒋涛?顾异呢?其他人呢?”况非凡没头没脑地急问道。 “呃……”蒋涛被他这一连串追问弄得有些茫然,沉了片刻,他才组织好语言,解释道:“顾大哥的手机在我手里,据说他和茹姐去追查一些事,而许jǐng官则在调查何哥的下落。” 听完蒋涛的解释,况非凡才对白茹那边的情况大概有了了解,据蒋涛说,本来那边一切还算正常,这也是为什么顾异没让蒋涛一直跟在身边的原因,反正一段时间里他也用不上车,他便让蒋涛继续他的出租车工作。 可突然有一天,顾异找上蒋涛,将自己的手机交给他,和他说许辉别墅那边出了点问题,一直守着的何少卿再度失踪,而且这次据查并没有回到那鬼楼,也就是说,何少卿又一次下落不明,不过他们倒是有了一些关于鬼楼的线索,所以他们必须去调查这线索,至于何少卿的下落,则由许辉出面调查。 可惜,对于他们查到了什么鬼楼的线索,蒋涛是一问三不知,而为什么许辉找不到,原因倒是很简单,因为许辉换号了。 况非凡问清了许辉的电话,马上挂断电话重给许辉打了过去。 电话接通后,况非凡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下一小半,电话中,许辉对何少卿失踪表示了歉意,况非凡问了一下何少卿失踪的时间,巧合的是,他失踪的时间是一天前,也就是说,这事发生没多久,而据他说,白茹在事情发生后曾找了个时间给况非凡打过电话,可他的电话却一直通了没人接,估计白茹打电话的时候也正是况非凡电话不见了的时候。 况非凡又问了一下有关鬼楼的线索,结果被告之,就连许辉也不是很清楚,知道的一点就是线索中包括了鬼楼的历史,正是因为情况紧急,所以顾异和白茹亲自去调查。 这下况非凡的情绪不免又郁闷又无奈,他并没和许辉讲自己所有的经历,只是说现在遇到点麻烦,希望许辉能想办法让他和正被jǐng方扣留的纪平见个面。 许辉表示会想办法,让他听信,并问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因为何少卿失踪实在有些找不到头绪,他目前只能安排了jǐng力密切监视鬼楼外围,防止何少卿返回鬼楼,并四下发出协查通报,如今的何少卿基本已经等同于头号通缉犯。 不用许辉说,况非凡也知道,茫茫人海去查一个人的下落,其实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尤其如果这个人想隐藏踪迹的话。 电话是用的免提,所以况非凡从许辉那里知道的情况,屋内其他人也都听得很清,这里只有风天和老道长对此事有所了解,汪海是一头雾水,不过他也是个很简单的人,知道这是况非凡他们的事情,和自己无关,所以他也并不打算深入了解。 暂时挂断了电话,况非凡少有的颇显无措看了看风天,风天知道他正处在“当局者迷”的境况,只好劝道:“别太担心,顾异和白茹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他们联手至少能保证不受什么鬼怪伤害,相信他们有自己的原因,至于何少卿,我想,即便是真有外来的魂魄想占据他的身体,也不是一件太容易的事情,就算是鬼上身,那个上了身的鬼也没办法真正吞噬主魂魄,只要人活着,咱们总有办法能够应付的。” “那……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况非凡这会儿是真没什么好主意了。 风天仔细琢磨了一下,道:“我们尽快解决手上的事情,然后先赶回去,找何少卿的下落,至于你女朋友那边,我想只能等。” 犹豫良久,况非凡紧皱着眉说出一件事来:“我一直有个怀疑,我做的那个怪梦里,好像救了我的,是白茹。” 风天听完愣了一下。 况非凡解释道:“我是指你说的我中了什么‘梦杀术’。” 风天挥挥手,表示明白他这个意思。 况非凡又道:“虽然我没看到救我的到底是谁,但恍惚间,我记得我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到现在,我越想越觉得是白茹。” 他俩的对话其他人一直没想过插嘴,但听到况非凡提及“梦杀术”,一旁的老道长忽然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们说‘梦杀术’?” 风天只好简要地向老道长讲了况非凡在昏迷中的经历,然后回头又安慰况非凡:“就算是白茹救了你也不算什么,她不是已经有线索了吗?或者她已经从中知道了一些,又或者她知道有人要害你,所以会出现,这倒是让我有了个想法,那个打算害你而且会邪术的人,极有可能和鬼楼有关。看起来,鬼楼可不是只是闹鬼这么简单的。” 事到如今,况非凡除了长长叹口气,都不知道自己还能说出什么想法来,他觉得自己的大脑前所未有的混乱,不禁心乱如麻地坐到床边,只有静等许辉的电话打回来。 屋内一片寂静,气氛立时显得有些紧张。 好一会儿,汪海的手机很突兀地响了起来,某种程度上,这倒是缓解了屋里愈发尴尬的气氛。 汪海下意识松了口气,可老道长却还保持着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似乎从刚才得知况非凡的经历后,他就一直在思考着什么。 只响了一声,况非凡便飞快接通一直握在手里的手机,冲口道:“喂……” 许辉通知他,他已经设法和当地jǐng局负责人取得了联系,当然并没有说实话,只是说况非凡认识纪平,他将以jǐng方身份和纪平见面,并协助jǐng方了解姓陆的加油站负责人死亡真相,这多亏况非凡拥有法证身份。 况非凡感谢一番后,还是忍不住将可能有神秘人牵扯到鬼楼事件中讲给了许辉听,沉默片刻,许辉苦笑了一声,道:“这里还真复杂。” 事实上,除了复杂,他们一时真没办法形容当下的情况,很多情况目前并不明了,而有人利用邪术参与其中,也只是他们的猜测。 许辉想了想,道:“我也只能尽量留意鬼楼周围有没有可疑的人出现,其余的恐怕还得靠你朋友出手。” 况非凡只是“嗯”了一声。 许辉意识到况非凡这会儿恐怕正担心白茹,便劝他,白茹和顾异走时并没有什么异常情况,不必太担心,而一旦他得知白茹和顾异的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他。 况非凡知道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挂了电话,他看向风天,问道:“现在呢?我们去医院?” 风天点点头。 看大家似乎都没事了,汪海这时才开口道:“我开车送你们去。” 风天转头想和老道长说一声,却发现老道长似乎正陷入一种失神的状态,不觉吓了一跳,忙凑过去问道:“老道长,你还好吧?” 第二百四十六章 对付纪平 风天一直唤了几声,老道长这才从出神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他看了看风天,又瞅了瞅况非凡,脸上露出歉意的神情,勉强笑了一下,道:“没事,刚刚想一些事,可能走神了,我需要理清点头绪。” 风天微微皱了一下眉,问了一句:“和纪平有关?” 老道长摇摇头:“不是不是,有关纪平这档事,我考虑了一下,初步有些关于破阵的想法,但我觉得还是需要你们和纪平见一见,最好能了解出关因后果,这对破阵以后有帮助。” 风天“哦”了一声,摆摆手,示意况非凡和汪海一起走。 直到上了汪海的车,况非凡才忍不住看着风天,道:“老道长有点奇怪。” 风天无奈地耸了一下肩:“他不说,我们总不能撬开他的嘴巴吧,还是先想想怎么对付纪平吧。” 况非凡长吐了口气:“我是法证,不是警察,虽然学会一点审讯技能,但从未实践过,更加不专业。” 风天咂咂嘴,摇了摇头:“你说你当初怎么没好好学学呢?对了,你没学过催眠什么的?” 况非凡差点把鼻子气歪了,瞪了风天一眼,眼珠一转,反问道:“对了,你个大‘神棍’,就没什么让人说实话的符?我听说有种让人说实话的蛊,你没学学?” 风天扁了扁嘴,这回合斗嘴,他暂时认栽。 事实上他俩目前心里都有些沉重,对于一会儿和纪平见面问话,他们一点底都没有,原因很简单,纪平可是警察中的一员,一般反侦讯的能力还是有的,更主要的是,这件事里他扮演的角色实在很诡异,种种迹象表明,他与鬼为伍,几乎和鬼就是一伙的,而与他同行的鬼却极有可能和老道长的道观里镇守的鬼魂有关,可到底有什么关系,如果纪平不说,恐怕光靠猜是很难猜出来的。 实际情况的确正如他们担心的那样,到了医院后,守在门口的两名警察很容易便放风天和况非凡进去,只不过一进病房,况非凡便明白为什么警察会那么容易放过他们了。 纪平半躺在床上,闭着眼,身上盖着的白被单几乎将半张脸蒙住,看来警方在纪平身上并没什么进展,如果不是因为凶案现场证据实在充分,恐怕这种监控早就已经撤了。 话又说回来,就算是证据充分,不久以后,如果没进展,也同样会撤。 当然,这些也都是况非个人猜测。 看两名警察退出病房门口,风天忽然小声问道:“对了,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况非凡看他神神秘秘的,不免有些好奇。 风天沉了沉,才问出来:“你证件怎么会带身上?据说请假不是应该上交证件吗?这算不算违法?不会连累我吧?” 况非凡翻了翻白眼,气得摇摇头,但还是解释道:“我虽然请假,不过请假时属于病人身份,所以没来得及交证件,而现在呢,我们上头有许辉罩着,只要纪平没事,就算没结果,你也不会有事,ok?” 风天耸了耸肩,又转头望向纪平,眯着眼仔细打量了一下,声音不大不小地道:“你说,他是睡着了,还是昏迷,又或者是装着玩呢?” 况非凡嘴角忽然不易觉察地扬了扬,似乎笑了一下,正这时,口袋里传出一阵“嗡嗡”声,他看了看风天,从口袋中掏出早就转成震动的手机,这可是他刚刚在来医院的路上刚刚买的,在汪海的车上时还特意将号码给了许辉,并凭记忆给白茹发了条短信,希望她能在适当的时候收到。 风天将目光从纪平身上收回来,问况非凡:“谁的电话?” “汪海。”况非凡说着,顺手将免提打开。 “什么事?” “凡哥,天哥,刚刚我收到老道长的信息,说已经找到了破阵的办法,还说有办法对付里面镇着的东西,你们那边成不成已经无所谓了。” 况非凡轻轻笑了几声:“我就知道老道长牛叉了,再呆会儿我们就回去。” 说完,他挂了电话,对风天道:“行了,你开工吧。” 风天从身侧的挎包里掏出几个瓶子,还有几张符,在病房内各角忙乎了一通后,下意识拍拍手上根本没有的土,说了声:“搞定。” 况非凡不太放心:“保险吗?” 风天斜了床上躺着的纪平一眼,语气轻松地道:“放心,这家伙身上伤不轻,半死不活的,再加上昨天那边咱又重创了罩着他的鬼魂,就算今天我们不加这些工具,一时半会儿他也不可能被救走。” 况非凡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沉默片刻,他声音忽然有些低沉地道:“看来古话说的不错,邪到底胜不了正。” 风天没说话。 蓦然,屋内没来由地响起一声冷笑,声音听着有些闷闷的。 况非凡眉毛一挑,看了一眼风天,两人的目光一起落到了病床上。 一直闭着眼睛的纪平,不知什么时候已然睁开眼,冷冷地看着况非凡,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况非凡还是从他冷得不能再冷的眼神中看到一丝怨毒。 见纪平盯着自己,况非凡的目光反而迎了上去,直视着纪平的眼睛,两人就这样四目相对,似乎谁也不打算开口。 一旁的风天心中一紧,少有的闭上嘴,看样子也不准备打破这诡异的眼神对峙。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突然,纪平眼神闪缩了一下,眼珠一错,竟然避开了况非凡的眼睛。 “你们……死定了。”纪平隔着被闷闷地说了一句。 声音虽然不大,但况非凡和风天还是听得很清楚。 况非凡淡淡回了一句:“这话早就有鬼和我提过,不过到现在我还活的好好的。” 纪平哼了一声。 况非凡撇了撇嘴,继续道:“我很奇怪,你现在有没有能力杀得了我呢?” 不知是不是况非凡那种目空一切的淡然语气刺激到了纪平,他眼神一凛,一抬手,一下将蒙着脸的被单拉开,梗着脖子,道:“你知道什么,弄死你们,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之所以不一下弄死你们,那只是因为情况需要而已。” 况非凡忽然笑了笑,居然没有追问下去,反而一伸手,从病房一侧拉过张椅子坐下,这才开口道:“其实,抛开这些屁事,说实话,我还真有点怀念前几天和你一起办事的所有经历。” 纪平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愕然,他看着况非凡,好半天,才冷笑了一声:“你神经病啊。” 况非凡耸了一下肩:“我不是神经病,而且我能确定,你也不是神经病,所以你想用精神问题打脱凶杀,还是想想怎么和警方解释姓罗的死亡现场里有你的指纹吧。” 纪平轻蔑地一撇嘴角,基本都懒得回答况非凡这个问题。 况非凡并不失望,反而呵呵一笑:“如果我判断没错,你之所以不在乎,恐怕是因为你真的不在乎吧。” 这句话简直就是废话中的废话,却反而让纪平的眼神又一次闪烁了一下,突然间,他问了一句:“你们来到底想干什么?” 况非凡双手一摊:“你猜不到?” 纪平哼了一声:“你们想问我问题?” 况非凡摇摇头,答非所问道:“你没看到刚刚风天在忙什么啊,我们是担心你在这里会危害到外面两警察的安全。” “果然是爱管闲事的家伙。”纪平轻轻嘟囔了一句。 况非凡翘起二郎腿,夸张地叹了口气:“是啊,不是多管闲事,我们也不可能碰上你,不是吗?” 纪平表情变得有些狰狞:“没错,你们真的很讨厌。” 说完,他忽然凶恶地笑了一声:“不过,你们跑不了的。” 况非凡放下腿,站起身,指了一下早就坐到角落椅子上的风天,道:“我们没打算跑,因为有他,我们不仅不跑,还会面对,而且还会活得好好的。” 说完,他招招手:“走吧,风天,我们这位纪先生是不会了解咱俩有多厉害的,他也想像不到。” 还没走到门口,病床上的纪平突然开口说了句:“等等。” 第二百四十七章 解释 况非凡停下身形,并没有急着转回身,这造型在风天看来有些做作,让他差点失笑出声,可纪平似乎并没有留意到他们的的反应,他虽然盯着门口方向,但目光似乎并没有聚焦到况非凡身上。 沉吟片刻,纪平又一次开口道:“我有件事一直没想明白,你们能不能解释一下?” 况非凡缓缓回转身,问道:“什么事?” 纪平眯起眼:“告诉我,你们真的活着从‘鬼域’里逃出来了?” 况非凡愣了一下,意识到纪平嘴里提及的“鬼域”,正是风天所说的那“被遗忘的角落”。他耸了下肩,扬了扬嘴角,道:“没错,不仅活着逃出来,而且还在关键时候赶到了道观,成功阻止了你那小小的计划。” 纪平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听上去似乎有些不服气,但况非凡还是从他眼里看到滑过一丝惊异。 “不信?”况非凡问了一句。 其实这已经不存在信与不信的问题,此时此刻,况非凡和风天已然是活生生站在纪平的病房中。 不过紧接着,况非凡说了句:“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语气中尽含反问的意思。 沉默好一会儿,纪平忽然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只是不太明白,你们怎么可能逃出来。” 况非凡眉头微皱,疑惑地往风天的位置看了一眼,他只不太清楚为什么纪平会纠结这个问题。 猛然间,风天眼睛一亮,有些恍然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也进过那里?” 当然,他这话问的对象是纪平。 有那么一瞬间,况非凡和风天从纪平脸上看到一丝极为复杂的表情,那是一种混杂了恐惧、不甘与愤恨。 “告诉我你们怎么能全身而退,我就告诉你们我的故事。”纪平有些咬牙切齿地道。 况非凡心里不禁又惊又喜,但表面上,他还是尽量不动声色,有那么一刻,他觉得自己可能失败了,却没想到成功来得还挺容易。 大体上这一切都是况非凡和风天在来之前商量好的,从进入病房门的那一刻起,况非凡所说所做的,都是按他心里刻意安排好的顺序进行的,风天只是尽量配合了一下。 在来时,他俩就觉得虽然况非凡没实际进行过审讯,但至少还有点这方面的知识,按风天的意思,就是怎么问都听他的。 况非凡也没什么好办法,只好走一步算一步,进门后风天提出的问题,也是两人早就商量好的,原因就是观察纪平的反应。 而况非凡一直在暗中密切注视着纪平,幸好,他的确注意到在风天问问题后,纪平的确有显露出好奇的反应。 况非凡觉得,只要还有好奇心就好办,这之后他的一言一行,便都围绕着引出纪平的好奇心以及无视纪平的威胁并不断打压他昨晚的所作所为。 的确,在况非凡刺激下,纪平终于开口了,唯一想不到的是,纪平会对他们为什么能从“被遗忘的角落”里全身而退感兴趣。 况非凡点了点头,重新回到椅子上。 事实上,正如况非凡之前所说的,要不是因为风天,在那“角落”里,他俩还真不一定能逃得出来。 从进入那个“角落”起,风天的各种手段使他俩一次又一次逃脱了各种危险,更不用说,他那神奇的寻物术。 听况非凡不断吹捧,风天难得少有的谦虚了几句,并提到,如果不是况非凡每次都很走运地找到对付危险的方法,只靠他一个人是不可能成功的。 这还真是不能否认,尤其是况非凡无意中找到了对付纸人的弱点,并成功在一个纸人嘴下将风天救了出来。 了解到眼睛是纸人的弱点后,两人拼了命从纸人群中杀出一条血路,凭借着风天的寻物术,他们在黑暗中最终找到了那辆八手的“qq”。 只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本来那车就看上去一副要散架的样子,这会儿在况非凡看来,那车要比刚进来这鬼地方时还要破破烂烂,简直就像是只要一碰就得散成零件似的。 而这个时候,四面八方的黑暗中,一个个如鬼魅般的纸人自其中飘浮出,向着况非凡和风天扑了过来,那些纸人虽然会动,却就只知道攻击人,尤其是活人。 望着越来越近的人影,况非凡急赤白脸地叫道:“快点,车都找到了。” 风天转头瞄了一圈,禁不住有些毛骨耸然,不仅是出现的纸人,黑暗中,影影绰绰似乎隐藏了数不清的黑影,说起来,好汉难敌四手这话是真没错,就算他俩都了解纸人的弱点,可如此众多的纸人围上来的话,将他俩撕碎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况非凡看着风天脑袋只顾着转来转去,气得大叫:“看什么看,快点啊……” 风天不敢也没时间反驳,只有迈步奔向他那辆小车,冲到车子副驾驶门前,伸手拉开车门,一边拽开储物格门,一边大喊:“你先顶住,掩护我……” 况非凡一翻白眼,但也是万般无奈地摆出防御的架势,可刚刚风天还说要引爆汽车,这会儿却拼了命在翻储物格,不禁又气又急地问了句:“你瞎找什么?都快挂了,死了,有啥值钱的都没用了。” 风天从储物格里扯出一团东西,拿在手上抖了抖,居然是长长一条毛巾,他并没理会况非凡,转身又跑向车后,顺手拧开油箱口上的盖,手忙脚乱地将毛巾塞入油箱口。 这个时候,况非凡发现已然有纸人就快接近他们,他慢慢退到车边,守在离风天不远的地方,目前不是靠蛮力直接对抗的好时机,相反,保护好风天的安危最重要。 风天七手八脚塞好毛巾,一抬头,才发现才这一会儿时间,有两个最接近的纸人被况非凡抬手动腿间干掉了。 正这时,风天忽觉背后有异,不等回头,旁边的况非凡已然飞身上前,挡在风天身后,一个直击正中纸人眼睛。 “快点!”他头也不回喝了句。 风天在自己身上一通乱摸,不由得喃喃说了句:“打火机呢?” “靠!” 况非凡恨不得回头扁风天一顿。 “快,找到了。”风天终于从口袋里摸出个打火机,刚要点,突然又大叫一声:“不行……” 况非凡被他搞得一惊一乍,气得大骂:“你他妈能不能快点儿……” 说着,他又是一拳干掉了一个,但手臂却让那纸人临挂掉前划出一道口子。 风天咬牙切齿道:“我这不是突然想到咱两的安全嘛……快,护着我去后备厢……” 说着,他扑向车后。 况非凡只好且战且退,尽可能不让纸人扑到他们近前。 风天用力掀开后备箱的盖子,况非凡瞄了一眼,只见风天用力扯出一块黑糊糊的东西,就听他大叫一声:“快,抓住一角,一会儿我点着了就把咱俩裹上。” 第二百四十八章 答案 况非凡一拳干掉一个纸人,一回头,这才发现风天从车后备箱里拿出的居然是一条耐火毯,真没想到风天车子里的装备还真全得不像话。 两人协力扯出耐火毯,况非凡见风天又要准备点火,心中忽然一动,突然大叫了一声:“等等。” 风天举着打火机愣了一下,况非凡忙道:“车子爆炸,只是毯子防不住。” 边说,他边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这时附近几个纸人接连被他干掉,而从四面八方围过来的纸人离车子还有一点距离,与其迎头而上,还不如趁机找活路。 风天的车子最大的好处就是破,拆任何东西都很方便,至少车子后面的车座并没费太大力气便让况非凡一个人生生掰了下来。 而风天则在况非凡拆座车,发现了一个惊喜,他居然在车前座下面找到了好久未见的一把弹弓和一兜子弹,也正因为如此,他担当起保护况非凡安全的任务来,一把弹弓远射近扎,顺利干掉几个飘过来的纸人,利用这空档,况非凡将车前面两个单座也拆了下来。 就这样,况非凡用倒扣在地上的车座和一张耐火毯,搭出个简陋的防护,并伸手从风天手里将打火机扣出来,抢步冲到车后面,点燃了已经浸透汽油的毛巾。 风天记得很清楚,之前自己的车子刚加满油不久,不禁暗自庆幸了一下,更何况他车子后备箱里其实还放了不少易燃易爆物品,当然,这些他可没和况非凡说。 其后的事情如果说起来那是很简单的,车子被火引燃后没多久便发生了爆炸,如地震了一般,大地一阵剧烈地颤抖,而冲天的烈焰有如一双红色的大手,将四周幕布般的黑暗撕扯成两半,紧接着,好像黑色就像是玻璃被砸碎似的出现龟裂的缝隙,一块块、一片片,却不是掉落,而是消散在空中。 “角落”在这一刻完全崩溃塌陷,空间的崩溃让风天和况非凡一瞬间产生无法形容的眩晕,说不出的难受让他俩出现短暂的昏迷,而再度清醒过来时,两人查看了一下四周环境,才发现他们其实并没有离开原来那条道路,经历了那么多危险,说起来竟然是原地踏步。 没办法,接下来况非凡做了生平最大的一个决定,偷了一辆住宅小区楼下的山地摩托车,驮着风天朝道观飞弛而去。 不过正是这个决定让他俩能够在危险关头及时赶到,破坏了纪平预谋很久的计划。 况非凡叙述完他和风天的经历后,纪平脸上少有的划过一丝惊愕神情,虽然稍纵即逝,但还是没逃过况非凡的眼睛。 事实上,当时况非凡他们能够逃出“角落”并非像他讲述那样简单,况非凡也清楚,单凭一辆车的爆炸威力,绝不可能造成当时那种巨大的破坏,只不过他在逃离“角落”后并没有追问风天,能够侥幸离开那个鬼地方已经是不幸中之大幸,再去寻求过程,这不是况非凡的性格。 之所以并没有向纪平介绍太多,完全是况非凡使用的心理手段,给纪平一个错觉,甚至可能说是心理压力。 当看到纪平脸上的表情,况非凡知道,自己使出的手段似乎有成效了。 虽然纪平心底似乎还是不太相信况非凡的话,但联想起那时他们赶到观内后院时一身破破烂烂的样子,就算况非凡所说的话可信度不是十成,恐怕也有七八成之多。 沉默良久,纪平突然长长吐出一口气,脸上露出苦笑的样子,轻轻摇了摇头,喃喃说了句:“真不知道是你们运气好,还是我不走运。” 况非凡并没有接他的话茬,好在纪平也并不是发问,不过正像他之所答应的那样,又沉了片刻,他还真把自己的一切都讲了出来。 纪平抬起头,直视况非凡,缓缓问道:“你们想不想知道那故事后面的部分?” 况非凡和风天对望一眼,显然,纪平口中所提到的“故事”,极有可能指的就是老道长曾提到的那段往事。 但他俩是万万没想到的,是纪平的身份。 之前老道长曾讲过,罗家有一女佣深夜抱着一个小孩找过老道长的师父,纪平竟然就是那孩子的后代。 “这就是我的命,更是一个诅咒。”纪平声音低缓地说道,但眼神中却充斥着怨毒。 据纪平讲,他自记事起只知道自己是个孤儿,一切都得靠自己努力,不知道是不是这原因,他做任何事都拼尽全力,甚至某些时候使用一些不为人知的手段,总之,凭借这股狠劲,他居然混入了警队,他做人掩饰得很好,几乎没有人能够了解他的另一面,可就在他二十五岁生日那天,他吃完饭回家途中,莫名其妙的就那么进入了他口中称作的“鬼域”。 和况非凡与风天不同,他进去后便被那里出现的各种鬼怪吓得差点崩溃,那可不仅是颠覆了以前的认知。 他甚至都没见过其他可怕的东西,单是那些纸人就吓得他达到疯狂边缘,而就在这时,一个人出现了,那人自称是他的父亲,也就是罗家那仆人和小姐生下的孩子,他告诉纪平,他是是在四十岁时进入这片鬼域,进入之前刚有了纪平,但进入后就再也没出去过。而当他将所有一切告诉纪平后,他将会彻底消失在鬼域中,如果纪平答应一些事情,就能从鬼域出去,否则和他一样,困在鬼域再也无法出去,直到彻底消失。 这个时候纪平才知道,他父亲的父亲竟然还有那样一段故事,也正如老道长所料,他父亲的父亲,也就是那个罗家仆人,本来就是姓纪,在罗家杀了那仆人后,他真变成了僵尸,而且还是一具拥有以前所有记忆的僵尸,直得一提的是,他的确是去找了罗家小姐,可罗家小姐所住的屋着火,却不是小姐准备和他殉情,而是他自作主张硬要和她自杀殉情,当进罗家小姐已然悄悄生下了他的孩子,本来仆人还打算连孩子一起烧,幸亏罗家小姐苦苦哀求,仆人才答应放过孩子,算是为自己留个后,却没想到那仆人已然有了一些打算。 仆人的能力是如何得到的,他并没有告诉纪平的父亲,但纪平从他父亲那里知道,“鬼域”正是他的能力之一,也是他的安排之一,可当仆人知道了他的孩子有了后代,便将他召唤入“鬼域”当中,那时他便想让他孩子做一些事,万万没想到,纪平的父亲却没有同意,反而自愿呆在“鬼域”中,这才有了纪平二十五岁进入“鬼域”这事发生。 “为什么?”纪平不禁问他父亲。 原来那仆人最终的打算是,要让他和罗家小姐在若干年后重生,而他所做的一切就是保持魂魄能够永存,但想重生必须有人帮忙,这才保留了自己的后代并在适当的时候召唤后代,以帮他和罗家小姐得到重生。 可纪平的父亲却没有答应,就算是被迫永远呆在“鬼域”里,他也不准备出去帮仆人和罗家小姐重生。 “很难吗?”纪平不明白为什么他父亲会有选择留在这个鬼地方。 难也不难,纪平的父亲告诉他,只要找到九个人就能帮助仆人和罗家小姐重生。 当然,这九个人并不是随便去找,而是特殊选择出来的。 纪平还是不明白,但这个疑问很快得到了答案,那就是最终这九个人必须做为祭品死掉,而其中两个,一男一女,将会成为仆人和罗家小姐的容器。 第二百四十九章 关系 至此,道观后院所镇压的东西总算是清楚了,况非凡和风天比较满意,但还有几个疑点不得而知,只是讲到这里,纪平显露出一副累极了的样子,不知道是激动还是愤怒,满脸通红,不住喘着粗气。 况非凡微微皱了皱眉,沉声问了句:“要不要休息一下?” 纪平闭上眼缓了好一会儿,这才摇了一下头:“不用,既然我答应告诉你,我自然会说完。” 关于纪平的一切,他的父亲是从那仆人口中了解到的,每隔一段时间,那仆人便会进入鬼域一次,只不过,他并没有向纪平的父亲说太多,所以纪平也只是知道,他的母亲在生下他之后便丢下他,可没多久,他的母亲便因不明原因猝死,这也是纪平成为孤儿的原因。 不用多说,这次将纪平召入“鬼域”,显然是那仆人准备放弃纪平的父亲,转而打算让纪平帮忙。 想不到会是这种情况,纪平不禁有些为难,可没等他做出决定,一阵阴风袭来,原本站在他面前如裹在雾气的父亲,竟然如被风吹散一般消失在风中。 等阴风过后,一团由青灰色雾气凝结而成的人形便出现在纪平面前不远处。 一个森冷的声音凭空响起:“你是我孙子。” 这不是一个问句,甚至像是一个命令,不由得纪平下意识脱口叫了声:“爷爷!” 其后的事情说起来很简单,以纪平的性格,几乎不用太费力,他便同意了帮仆人和罗家小姐重生。 帮就能活,不帮,就像纪平的父亲那样,魂飞魄散。 以纪平的个性,没什么好犹豫的,他和父亲根本不熟悉,没什么感情,而生存则是他做人的首选,所以想也没想便选择了前者。 至于纪平的任务,则需要找到任务目标,接近他,以便仆人能够下手便成。而罗晶晶便是第一首要目标。 不过因为仆人被镇压中,所以没办法将罗晶晶的资料完全告诉纪平,只有模样能够直接印入纪平脑子里,这方面纪平倒不担心,他的身份最大的便利就是查人,所以费了些时日便找到了这第一目标究竟是何人。 其他的都是依靠仆人的能力来完成,正如之前分析的那样,仆人的能力其中就有将一个人内心深处最恐惧的东西实物化。 况非凡和风天想不到之所以经历种种危险,却是因为纪平当初怕死想活造成的,可这其中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那就是为什么怪屋内会出现“九转抑魂阵”,当初老道长的师傅又为什么会布下那个阵来镇压仆人和罗家小姐的魂魄。 其实这个问题纪平也并不是十分清楚,因为当初他并不了解什么九转抑魂阵,对阵法更是一窍不通,可仆人的魂魄在讲述经历时,曾提到过,仆人在与罗家小姐双双烧死在火里,其实就是仆人设计好的,而其后他的魂魄更是影响了罗家老主人请来的道长,令其原本打算设下“九转抑魂阵”却阴差阳错布成了“九转还魂阵”,为的就是待时机成熟时,仆人和小姐的魂魄能够成功重生。 听他这么说,风天不禁露出恍然的神情,原来怪屋内的阵法并不是真正的“抑魂阵”,反而是“还魂阵”,不过风天很奇怪,他想不通为何当初老道长的师傅会将阵法搞错,按纪平所说是受了仆人的影响,可风天日常工作便是经常接触鬼神,更是因此常与人打交道,也算得上阅人无数,看纪平说话时的闪烁样,他便有百分之七八十可以肯定,纪平并没有说实话。 微微皱了下眉,风天看了一眼况非凡,发现他歪头盯着纪平,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知道他在主导这次询问,风天聪明的没有插话,他不想破坏已然上了轨道的问话。 事实上况非凡虽然不明白阵法这类事情,但他也有感觉,在那个阵法被“掉包”的事情上,纪平并没有说出真相,只不过这事对当下并没有太大的影响,他更想知道另一些事。 “为什么加油站负责人被杀现场会有你留下的痕迹?” 纪平叹了口气:“这事之前,我可是从未杀过人,而他必须得死……” 杀那人对纪平来说,是不得以的事情,正如他讲述的那样,在“鬼域”当中仆人给他的任务是找到阵法需要的祭品,而祭品则是阵法自主选择出来的,罗晶晶是第一个,也是阵法正式启动的“钥匙”。 阵法要求,第一个祭品需要媒介引路,这样就需要纪平出面,设法将媒介放到罗晶晶能够接触到的地方,最好是随身而带。 依仆人所说,只要媒介接触到罗晶晶,第一个祭品准备好,阵法只要启动,接下来便是阵法运作,则不再用纪平插手便可在所有祭品上标记“锁魂印”。 “媒介?是什么?”这个风天比较好奇,况非凡也想知道。 “骨头,一块烧焦的骨头。” 况非凡眉间形成个“川”字,疑惑地问:“这和加油站负责人有什么关系?” 纪平苦笑:“罗晶晶死时,那骨头并没有找到,却到了那负责人手上,这家伙神经病,罗晶晶在加油站工作时,把一些东西放在自己私人柜子里,那骨头就在里面,和罗晶晶有关灵异的稿子放在一起,结果让那个负责人拿走了,只不过他是出于好奇心而已。” 说着,纪平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果然是好奇害死猫……” “骨头是你给罗晶晶的?” 纪平耸了一下肩:“一块骨头,一个有关‘鬼车’的故事。” 况非凡咬了咬牙,冷冷道:“一个引她进入死亡的陷井。” 纪平脸上的肌肉跳了几跳,半晌,只是撇了撇嘴角,似笑非笑地点了一下头。 “为了拿回骨头才杀了那负责人?”况非凡追问道。 纪平呼了口气:“本来只是去找,谁知道撞上他,无奈才杀了他,只可惜刚完事风天就到了,没办法,只好想方设法引他去不远处湖边,但也令我没办法及时处理好杀人的现场。” 风天点点头,原来当时让他们几个分头找人,就是为了去那负责人家里找骨头。 况非凡想了想,又问:“为什么要把我们引入‘鬼域’?不是需要我们成为阵法的‘祭品’吗?那个什么还魂阵最终成形后会怎么样?” 纪平犹豫了一下:“引你们进‘鬼域’是我想出来的,可惜在湖里没能杀了你们,但不杀你们又不行,因为昨天正是阵法最强的时刻,所以你们必须得死。” 况非凡嗤笑一声:“甭问,那个女鬼就是罗家小姐喽,看来她能力不小,还能控制湖里的水猴子。” 纪平“嗯”了一声:“很简单,那镇着他们尸骨的井,下面和人工湖通着。” 况非凡和风天不由自主点了点头,这句话还是比较重要的,至少让他们明白了为什么人工湖会有那么多水猴子出没,显然,那仆人的手段还真是不少。 但况非凡随即想到了一个问题,不禁转头问风天:“那个人工湖不是死水?” 风天也有些疑惑,只好看向纪平,纪平撇撇嘴:“那个人工湖里的水和运河通的。” “哦。” 虽然该了解的况非凡他们都知道的差不多,但问到现在,最终那个问题还是浮出了水面,凭况非凡的直觉,从仆人被罗家杀死到这一切都非巧合所致,甚至可以说,这些都极有可能是仆人早就策划出来的,之所以有这个想法,并不是况非凡瞎猜,试想,既然仆人准备重生,那不可能只是突冒奇想便实施出来,肯定会有一个计划,而在这计划当中,最大的环节便是罗家请来的道长以及所盖的道观。 “纪平,老道长的师父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况非凡冷冷地问了一句。 第二百五十章 破阵前的准备 听况非凡突然这么一问,纪平不由自主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盯着况非凡,但很快,他便垂下眼帘,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没什么关系,我不知道。” 况非凡笑了一下:“如果你不知道,那刚刚你会先回答我你不知道,而不是没什么关系。” 沉了沉,他又继续道:“他和你那个仆人爷爷有血缘关系吧。” 纪平骇然张大了嘴巴:“你……你知道?” 况非凡心中一喜,显然自己蒙中了,不过表面上,他很随意的一摊双手:“这有什么难的。” 的确,他只是想到其中最有可能的一猜测,却真是“瞎猫碰上了死老鼠”。 但想不到的还是有,至少当况非凡和风天从医院病房出来,他俩还是忍不住露出不敢相信的神情。 纪平的爷爷竟然是老道长师父的私生子。 而仆人准备重生,则是在他刚和罗家小姐搞在一起时便策划好的,他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自己和小姐在一起,早晚会让罗家知道,至于他所拥有的能力,则正是从老道长师父那里学到的。 “老道长在其中……”况非凡不无疑惑地问风天。 风天嘬着牙花子想了想:“应该不知道吧,不然他昨晚何必拼命救下汪海他们。” 况非凡点点头:“那就是说,从头到尾他也不知道这些事。” 风天表示同意:“老道长的师父从阵法上就骗了他,恐怕当初他已经在无意中被定为阵法的祭品了,而且还需要一个人守着阵法,某种程度上说,恐怕再没有自己徒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守着阵法保险了。” 况非凡没说话,两人闷闷地出了医院。 纪平必须留在医院,而且他也认可了这个决定,事实上他不得不认可,他的身上也被下了锁魂印,还是最直接的一种,走之前他曾给况非凡和风天看过,在他的后背,竟然有一张人脸般的印记,据他说,昨天任务失败,他便注定会死,而在医院病房,极有可能会靠风天布下的符咒暂时逃过死劫,当然,这也多亏况非凡牺牲了他那串念珠,将仆人的魂魄击成重伤,不然恐怕还是会追杀纪平到病房的。而纪平若想不死的话,还需要况非凡他们完全消灭道观中“镇压”的魂魄。 相对于交换的条件,纪平答应向警方承认自己是加油站负责人命案的凶手,这一点几乎是无奈之举,罗晶晶、老侯以及洪成的死,虽说间接是由他造成的,可苦无实质证据,甚至连警方都只能将那些人的死归于意外。 可风天并不甘心,他正努力在想替那些人昭雪的办法。 这方面况非凡还没深入思考,他的心思都放在如何解决道观里的东西。 按风天所说,解决也很简单,找到尸骨,毁掉尸骨,魂魄失去能够依靠的本体,自会烟散云散。 这多亏了况非凡从纪平口中套出的答案,九转还魂阵和九转抑魂阵听着似乎一样,解决起来可完全不同,如果在不知情时,极有可能弄巧成拙,如今,解决起来倒不是什么难题。 “老道长师父的事,咱是说还是不说?”况非凡问风天,毕竟风天和老道长很熟。 风天想了想,摇了摇头:“这事……瞒下吧,毕竟他……年纪高了……” 况非凡点头同意。 总之,当下的情况就是怪屋内除了一口井,还有一个阵,一阵不管是叫九转抑魂,还是九转还魂的阵,只不过况非凡奇怪一点,老道长说九转抑魂阵也是用于移魂的邪术,和什么九转还魂到底有什么区别。 这方面风天也不清楚,不过单从字面上看,抑似乎还有抑制的作用,但还魂就是结结实实的还魂。 有些问题是纪平也不清楚的,而有些问题则是况非凡刻意没有问纪平,就像是如今的老道长到底有没有参与到当初设阵的事情当中。 现在看来,张晓惠应该是阵法最终锁定的还魂目标,恐怕是准备将罗家小姐的魂魄转移到她身上,毕竟他们几个中就剩一个女的,但纪平的爷爷会打算找上谁,目前好像还不清楚。 风天故作轻松地耸了一下肩:“甭问,肯定会选我。” 况非凡愣了一下:“为什么?” 风天指了指自己鼻子:“这些人,我大概算最帅的了。” 说这话时他们已经回到了道观厢房中,包括汪海和张晓惠在内,所有人集齐屋中。况非凡估计他这么说也是为了冲淡一直萦绕在众人心头的压抑情绪。 他笑了一下,干咳几声:“别自恋了,你不觉得我比你帅多了。” 汪海嘿嘿一笑,晃了晃肩膀,没心没肺地道:“我可比你俩壮得多。” 张晓惠打了他一下,这种事可没什么可比性,屋内人多,尤其老道长和风天都是有能耐的人,至于况非凡怎么也算得上救命恩人,所以她的心情虽然还处在惊惧状态当中,却能够勉强保持情绪平稳。 隐瞒了与老道长师父的一切,况非凡和风天交纪平所说的事情大致讲给老道长他们听了后,老道长也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至于他怀没怀疑自己的师父,况非凡他们并不知道。 这会儿他们也不管老道长是怎么想的,唯一剩下的就是如何将那个阵法破了。 这方面老道长还有些经验,首先灭掉那看不见的火焰,这需要三种血,黑狗、白公鸡和人血,这三样必须精纯,尤其是人血,得是纯阳体。 当然,首选就是风天。 其次是时间,并不是正午十二点为最佳,这需要老道长掐算,并不用况非凡他们操心。 最后,就是老道长开坛作法加以辅助。 况非凡这才知道,原来并不是老道长和那个怪屋里的东西斗法,而是需要他和风天亲自进入那间没门没窗户的屋子,甚至需要进入那口井当中。 “可是井被填死了。”况非凡撇嘴。 风天并没回答他这个问题,却偷眼留意老道长,自从回来到现在,老道长虽然也在听他们的分析,偶尔点头答话,可一直显得心不在焉,看样子满腹心事。 “老道长,您怎么看?”风天试探地问了一句。 “哦……可以……”老道长根本没听到况非凡的问题。 风天转头看了看况非凡,歪嘴苦笑着耸了一下肩。 况非凡心里叹了口气,看向汪海,忽然问:“老汪,你们饿不饿?” 汪海眨眨眼,不知道他怎么冒出这么一句,不过还是道:“还行……” 他话还没说完,坐在旁边的张晓惠不轻不重一拍他:“我饿了,带我出去吃点东西。” 说着,拉起他,和几个人告了个辞,便离开了厢房。 汪海没明白可张晓惠聪明,她看出老道长和风天他们之间有事要谈,而她和汪海虽然牵扯在这次事件中,但毕竟他们对此事没什么帮助,反而需要受他们保护,一切问题还是需要他们三人想办法,既然没办法提出建议,不如离开,更何况,她也能看出来,这里似乎有她和汪海不方便听的事情。 两人出了厢房后,况非凡起身将门关上,风天这才开口问老道长:“您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半晌,老道长深吸了口气,抬眼看了看风天,又看看况非凡,一字一句问道:“你们到底瞒了我什么?” “呃……” 风天摇头苦笑,看来有些事想瞒是瞒不住的。 况非凡也很无奈,他也明白,他能猜到的事情,老道长也不可能猜不到。 “对不起……”风天诚恳地对老道长道。 第二百五十一章 七点半以后 风天和况非凡垂头丧气地走出厢房,刚将老道长师父的事情讲出来后,老道长便将他们请出了房间。 “让他静静吧。”况非凡低声道。 风天点点头,没说话。 两人在后门附近找了棵树一靠,不时盯着房门愣神。 没老道长的帮助,别打算去对付那井里镇着的俩鬼魂。 正发呆,况非凡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把两人都吓了一大跳。 况非凡急忙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居然是个陌生的号码,他接通电话,没等他开口,电话那头一个焦急的声音传了出来:“非凡,是我……” “白茹?”况非凡又惊又喜,一时居然有些磕磕巴巴,道:“你……你在哪儿?” “我刚从港岛回来。” “港岛?你怎么去哪儿了?”况非凡愣了一下。 白茹并没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先别说这个,我们找到了易少卿,但为了救他,顾异受了伤,我……需要你……们回来……” 挂断电话,况非凡脸色铁青,惘然地看着风天。 风天的表情也不太好看,刚刚他同样听得清清楚楚,心中顿时翻了个个,还没电话挂断,他便意识到,况非凡肯定要走。 当况非凡看向他时,风天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这里交给我吧。” “可是……她需要我们……”况非凡皱眉看着他。 “明天下午,最迟后天上午,我就离开找你们几个去。”风天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反正你离开这里也正好,说起来九个目标少你一个,那阵肯定也成不了。” 况非凡疑惑地盯着风天看了好一会儿,强迫自己相信风天说的。 收拾了一下,况非凡准备离开道观,老道长还没出来,风天让他不用担心,反而回去的路有可能危险重重。 况非凡苦涩地笑了笑,他早就明白,可如今这事态正好处于一个矛盾状况中,早在他准备回去找白茹时便已然想到,他是那个九转还魂阵的目标,想离开这里,那阵中的鬼魂会没能力盯着他? 可他却不能不回去,就算风天不能跟着一起回去,他听到白茹的声音,也不可能呆在道观,更没办法安心和风天一起对付那个杀人的阵。 转头走时,风天一下又叫住况非凡,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串佛珠,递给况非凡,道:“这个你先用着,虽然没你老婆给你的念珠厉害,可还能有点用,帮你挡个煞什么的。” 况非凡歪头瞅了瞅风天手中那黑不溜秋的佛珠,看不出是什么材质,上面也没什么装饰花样,很朴素很简陋,甚至可以说是丑陋。 风天随意抖了两下,没好气地道:“怎么着,是不信还是咋的?” 这会儿况非凡可没敢说实话,现在是非常时期,没时间逗嘴玩儿。 “一定要小心,晚上七点半以后最好别再赶路了。”风天告诫他。 “呃……” 看着况非凡离开道观,风天叹了口气,转身来到厢房门前,运了运气,提高声音道:“老道长,有事商量。” 好一会儿,厢房门缓缓打开…… 况非凡走出道观,这里没有任何可以直通家的车,幸好还认识一个汪海,他不敢让汪海一起走,但可以让他帮忙找辆车,他甚至不敢找个司机。 可话说回来,况非凡真的觉得自己好累,身心疲惫至极,这两天就没好好休息一下,但没办法,他真不敢,他手上戴着念珠,还能挡挡,别人可不一定有。 况非凡觉得自己目前就是个倒霉鬼,啥时候都有可能遇到鬼,万一有别人在自己身边,被自己带得也遇到鬼,那他罪过可就大了。 汪海还真上心,费力巴力的真给他找了辆车,和车主谈好价,况非凡咬了咬牙,钻进车里。 为了能坚持到家,他索性买了几打“红牛”和咖啡,开车前先喝了几罐,汪海探头看着况非凡,提醒他:“少喝点儿,小心没地方上厕所。” 虽然风天对况非凡说过,尽量别在晚上七点半以后赶路,可况非凡脑子里忘不了之前白茹的电话,那可是白茹,印象中,她就没对自己提过要求,这会儿的况非凡压根就没想过自己的人身安全。 如果连夜赶路,明天中午之前就可能顺利见到白茹,很可惜,车开了没多久,他还是应了那句俗话:“屋漏偏逢连阴雨”。 天开始淅淅沥沥下起了毛毛细雨,不一会儿,细雨变成了中雨,中雨很快又变成了大雨,况非凡苦笑着透过车窗看了看天,这还没到晚上,天已经黑得好似锅底。 显然,老天爷是没打算让况非凡顺顺利利回到家。 但况非凡连犹豫也没犹豫一下,打开大灯,脚踩油门继续往前赶路,为了尽早见到白茹,他是真拼了自己这条命。 之前他已经查看过地图,回家有两条路,大路沿山修建,绕半个圈,小路在两山之间,是直路,能省两个小时。 开到岔路口时,况非凡犹豫了一下,外面雨还没停,他考虑了一下,还是选择了大路。 但此时况非凡并不知道,不管他选择大路还是小路,危险依然无处不在。 他将车停在路边,又打开一罐咖啡几口喝了下去,望着车窗外,隐隐听到低吼的风声,路面上除了他的车,似乎连个鬼影都看不到,只有风夹杂着雨冲刷在车窗上,发出让人心烦意乱的响声。 不知是不是错觉,坐在车里他感到一阵阵透骨的寒冷,他紧了紧衣服,活动了一下脖子,全身都像是被无数细针轻扎般刺痛。 下意识的,他用手托着脖子扭了扭,一转头,他蓦然睁大了眼睛,恍然间,他的目光扫过后视镜时,看到一张苍白扭曲的人脸贴在自己车后窗外。 顿时间,他只觉遍身寒凉,耳中甚至仿佛听到车外风雨声中隐约夹杂着哀嚎声。 “靠……”况非凡死命咽了口唾沫,刚刚只是一瞥,这会儿想再仔细看眼后视镜,心里却犹豫不决,他发现自己竟然不敢再去看后视镜。 会不会是错觉? 狠了狠心,况非凡转头望向后视镜,短短几分钟,他居然听到自己颈骨发出僵硬的格格声,透过后视镜,除了雨水什么也没有。 没有人。 但况非凡心里并没有一点轻松感,车前电子表上显示,时间已是七点四十分。 又一次让风天这家伙说中了。 就像是应证了况非凡的想法,一声幽幽的叹息声居然在耳边清晰地响起。 他下意识抬眼四下看了看,借着道路两旁路灯灯光,车前不远处路边一棵树下,居然站着个红衣女人。 波浪般披肩长发遮着脸庞两侧,勉强能看到煞白的脸,红得发紫的嘴唇微微上翘,好似在笑,看不出年纪,一手垂在身旁,另一只手居然正缓缓冲他摇晃,看意思就像是正招呼他过去找她一样。 况非凡心里打了突,不由自主攥紧了拳头,这是见鬼了。 虽然目前还不是深更半夜,可很明显,外面下着雨,却看不出那红衣女人身上衣服有半点淋湿,更何况风雨中,她那头发和衣服还是垂着。 在况非凡眼中,那女人的笑容阴狠无比,这不是女人,简直就是索命的无常。 更为让况非凡想不到的是,他的身体一下子就不听使唤了,一伸手打开了车门,竟然步履僵硬的向着那女人蹭了过去。 最让况非凡郁闷的是,他明明意识到自己正走向那女人,应该是女鬼,可就是没办法摆脱这种控制,女鬼晃着的那只手就像在招魂。 眼看着就要走到那女鬼面前,况非凡不禁又气又急又无奈,似乎唯一能控制的就是一双眼睛,他只有四下乱瞅,想找找有什么能对付鬼的。 等他眼神下垂到自己搭拉在身体两边的胳膊时,差点就把自己鼻子气歪了,自己手腕上还戴着风天那串念珠呢,但到现在为止,那玩意儿一点作用似乎也没起。 望着越来越近的况非凡,那女鬼的笑意似乎更浓了。 说起来,不怕鬼哭,就怕鬼笑,况非凡身体是不听使唤,嘴不能出声,就剩瞎琢磨了,这会儿正大骂风天给的东西不灵。 也就在况非凡马上要走到女鬼近前时,手上那串黑了叭叽的念珠骤然紧缩,这下实在突然,简直是要把他手腕勒断了一般,这让况非凡条件反射大叫了一声,居然没能忍住。 不过这剧痛一下让他恢复了过来,身体立时能控制自如,他想也没想,抬起戴着念珠的那只手冲女鬼挥了过去。 长这么大,况非凡就没和女的动过手,结果万事都有第一次,虽然不是女人,但毕竟是个女的。 不知是不是那念珠的功效,这一巴掌挥过去,况非凡就觉得自己手好像拍到一滩烂泥上一般,可就这一耳光,那红衣女鬼竟被打飞了,随即凭空消失了。 况非凡咬牙切齿地甩着手腕,那一嘴巴子的感觉很让人恶心,可手腕上的疼痛却还是没消失,又缓了一会儿,他算是回过神来了,不免有些后怕,这是自己又在死亡边缘转了一圈,他总结了一下,看来风天这念珠的确没白茹那串厉害,似乎得靠近了才管用,最主要的是,好像还得对鬼直接动手。 况非凡长长吐了口气,望了望四下,似乎除了冷风斜雨,周围没什么其他东西了。 可就在他转身准备回车时,四周的感觉一下子变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走入真相 况非凡能够感觉到周围的变化,那就是静,静得出奇,只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风声、雨声,甚至连自己的呼吸声都无法听到,只能看见一缕缕白色的寒气自口中随着呼吸吐出来。 虽然明知这其中有鬼作怪,但丧失听觉令他还是不由自主从心底生出一股惧意,他的心紧张得颤抖不止,能感觉到心跳得就差从嗓子眼里蹿出来。 不仅如此,就算是听不到声音,他还是能见到四周不远处重重人影若隐若现,似乎正有向他靠近的趋势。 他知道,那些不是人影。 况非凡努力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叫出来,心头一点理智告诉他,这时候就算叫破喉咙也于事无补,反而会因为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会加快让自己崩溃。 他很想跑回车里,可事实上,那车就在离自己十几米远的地方,他却一步也动不了,不是他不想动,而是他觉得自己像被施了定身法似的,根本没办法动一步。 一道道人影缓缓向着况非凡靠近,他使劲深呼吸,拼了命让自己冷静下来,用处似乎不大,下意识攥了攥拳,手心滑滑的,全是汗,却意外发现,自己恢复了对手的控制。 既然能动了,那就不能坐以待毙,况非凡做好了以命相搏的准备。 万没想到的是,就在鬼影眼看就要来到他身边时,异变再起,四面八方靠近自己的鬼影有如退潮般飞速向后倒退,这一刻,况非凡就像正看一部向后倒的电影一般。 转眼间,况非凡发现自己能动了。 随即他便感到如潮般的疲倦向全身袭来,连指头动一下的力气仿佛都没有了,一阵阵眩晕感让他控制不住倒向地面,如果不是努力撑了一下,他恐怕会摔得更狠。 不是况非凡体力大不如前,而是这几天得不到良好休息,让他的体力早就透支得一干二净。 冷风和细雨打在他的脸上身上,寒气刺骨,让他不得不努力支撑着向车爬了过去。 好不容易钻进车内,瘫坐到驾驶座上,斜眼看了看后视镜,却看到一张比纸还白的脸,看上去比鬼还像鬼。 经历这一切,况非凡意识到自己再无法开车,嘴角泛起一丝不易觉察的苦笑,他彻底昏了过去。 万也没想到的是,当况非凡从昏迷中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坐在一辆行驶的车内,而且还是宽大的副驾驶座上,显然不是之前他开的那辆车。 况非凡心中一惊,转头一看,正好看到一张胡子拉碴的脸转向他。 “蒋……涛?”况非凡硬吐出来两个字。 一脸沧桑的蒋涛咧嘴一笑:“醒啦?” 说着,他一只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从座下掏出一罐饮料递给况非凡。 浑身酸软的况非凡费力抬手接过饮料,眯着眼打量了一下车内,不禁一愣,能看得出自己正坐在一辆陆地巡洋舰,而且还是辆改装了进排气的车,能看到排气管高高支在车顶上。 一问才知道,原来蒋涛是特意出来迎他的,这车也是许辉找一哥们儿借的,至于怎么找到况非凡,许辉那里有他的手机,再加上三角定位和gps导航,只要手机有信号,找到他并不算是一件难事。 “再睡会儿吧,到了我叫你。”蒋涛看况非凡喝完饮料后劝他。 这时候的况非凡脸色还是苍白得没一点儿血色,虽然补充了些水分,可全身力道依然几乎全无,只得听话地闭上眼睛。 迷迷糊糊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再睁开眼才发现,蒋涛已经把车开到了许涛别墅门口。 况非凡使劲搓了搓脸,让自己努力恢复正常状态,不用蒋涛多说,他也知道白茹正在别墅里等他,如果不是顾异需要白茹看着,她早就出来找况非凡了。 目前还不知道白茹和顾异他们到底出了什么事,他也想早一点了解现在的情况。 推开门,见到日思夜想的白茹,况非凡竟然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呆呆看着脸色同样憔悴的白茹,他只是冲过去,一伸手抱住了她。 良久,还是白茹先一步反应过来,轻轻拍了拍况非凡的肩头。 “吃饭了吗?” 况非凡意识到自己失态,讪笑着放开白茹,傻兮兮地挠挠头,吐出两个字:“还没。” 见到白茹,况非凡的智商明显下降了一百多。 “你脸色好差,先休息一下,我帮你准备一点。”白茹笑着看他。 “好。”况非凡虽然简单地回答,却没动地。 白茹无奈地摇摇头,小声道:“你不放手,我怎么去做。” 说着,她的眼神向下移,况非凡这才发现刚刚放开白茹,却一直握着她的手没松开。 “对了,易少卿怎么样?顾异现在好没好?”况非凡终于恢复正常,开始寻问其他人的情况。 白茹告诉他,易少卿的确已经没事了,可现在正处于深度睡眠当中恢复体力和精神,估计还得需要一到两天时间才会醒过来。 至于顾异的情况,目前白茹暂时用“阴血符”控制住了他体内的魂魄和阳气,保护住他的小命,只等风天回来做最后一件事。 “你不能做?”况非凡好奇地问她。 白茹无奈地笑了笑:“我没学过他那些小手段。” 况非凡点点头,的确,风天那些手段虽然看似简单,但相当烦琐,似乎不同情况,手段的组合方式也不一样。 “我能看看他们吗?”况非凡问白茹。 白茹点了一下头。 易少卿看上去睡得很熟,顾异倒是很清醒,只是一动不动平躺在床上,双手搭在腹部,看到况非凡还冲他打了个招呼,扬了扬眉:“没办法,我只能这样,现在还不能随便乱动,连床都下不了。” 况非凡这才发现,在床铺四脚各点了一枝蜡烛,问了一下才知道,原来顾异利用一种异术将易少卿体内的毒素和作乱的残魂导入自己身体里,为了防止进入体内的残魂捣乱,阴血符保护了顾异本人的魂魄和自身阳气,现在这四枝蜡烛却是为了不让残魂从顾异身体里逃跑。 “怕逃跑?”况非凡不明白。 “问白茹吧,我必须平心静气。”顾异轻轻摆摆手。 况非凡满心疑问,连澡也不洗了,直奔厨房。 白茹一边熬粥一边耐心地向况非凡解释,之前她和顾异这一趟港岛没白去,小楼的事情大部分已经搞清楚了,他们找到了当年设计并建造小楼的建筑师后代,那个建筑师是外国人,而且世代都投入设计建筑这行,所有设计建造过的建筑都有存档,并不费事就找到了那幢小楼的所有者。 “是谁?”况非凡不禁插问了一句。 “以前那幢小楼的主人姓宋。”白茹若有所思地回答他。 况非凡看出白茹心里有事,皱了皱眉:“有什么问题?” 白茹的目光自熬粥的锅上移到况非凡脸上,沉吟片刻,道:“我和顾异曾做了一次分析,还记得咱们在学校的经历吗?” 况非凡点点头,突然好像大悟,“哦”了一声,随即又有些疑惑地道:“难道和那里有关?” 当初在学校和鬼打过交道后,况非凡先一步离开了那里,而白茹和顾异的经历都是她之后讲给他听的,现在又一次听白茹提起,他意识到,那事和这事有关,只是有什么关系,他并不知道。 “记得那座铜像吗?”白茹问道。 况非凡点点头:“姓苏商人的爸爸。” “我看过建筑档案里的留存照片,而那铜像的脸和小楼主人的模样一模一样。”白茹一字一句道。 况非凡眯着眼想了想:“姓苏,姓宋,那个老郝?” 白茹“嗯”了一声:“老郝被人收买,为了骗孩子玩探险游戏进入教学楼,以供下水道里的行尸进餐,只可惜他并不了解这其中的缘由。” 况非凡回忆了一下:“当初你们猜测,下水道里的行尸就是那姓苏……哦,不,姓宋的父亲,小孩子除了被当作食物外,还被用作移魂,只是不清楚为什么要那么做。” 白茹轻轻呼了口气:“这次我们去港岛,一切都弄明白了。” 她关上火,给况非凡盛了碗粥,看他一边喝才一边讲叙起来。 在港岛,那姓宋的一家到港后生活只算是一般,后来还有走向下坡路的趋势,但就在二十年前,宋家老人去世后,家里的生意居然开始好转,而且几乎每笔生意都获利丰厚,甚至有几次看着已经要赔钱的生意,最后都峰回路转再次获利,时至今日资产已然无法计算。 白茹和顾异仔细调查了以后得知,这一代宋家一共两个儿子,只有一个二儿子在掌握家里的生意,而另一个儿子却在他父亲去世后不久失踪了。 顾异远远观察了一下那个二儿子,发现他身边有南洋异人跟随,他家也隐隐有黑气笼罩,那个二儿子虽然生意兴隆,可身体却并不太好,脸青嘴白,看上去就像随时会死,但也只局限于气色,行为举止倒是一切正常,甚至夜夜笙歌。 至于生意,更出乎常人想像,他只是随便将钱投入一项生意,不久以后,那生意便能获得丰厚的利润。 所以两人分析,这些生意有问题,和那学校发生的事情有关,查了大量资料以后,他们发现南洋的确有种异术,能够利用家里先人的尸体作法,令后代的生活发生改变,钱权都能得到。只不过这种异术牺牲的却是先人死后的安宁。 “这和那小楼有什么关系吗?”况非凡喝完粥,舔了舔嘴,问道。 白茹叹了口气:“这一切,都在我和顾异找到了宋家大儿子下落后才知道的。” 最终章 听说他们找到了宋家大儿子,况非凡不禁惊叹了一句:“你俩可真厉害。” 也难怪他会感叹,短短几天,白茹和顾异竟然查出这么多事,也不知道两人怎么利用时间的。 他心疼地问了一句:“这几天很累吧。” 白茹笑了一下:“还行,都能挺得住,虽然我和顾异可以说是脚不沾地,基本都没睡觉,但能查到真相,真的很开心。” 况非凡没想到,白茹居然是在青山精神病院找到了宋家大儿子,更不可思议的是,宋家大儿子根本没有精神病。 “他是装的。”白茹向况非凡解释道。 这宋家大儿子不仅是装病,而且一装便是二十年。事实上,他也不得不装病,或者说他本人也是百病缠身,这一切都和那所学校发生的事情有关。 况非凡歪头想了想,恍然道:“他和老二不和?” 白茹点点头:“当我们见到他时,据他说,他不满弟弟的做法,却又没办法阻止,这才出此下策,若不是他藏身精神病院,借着手中仅有的一点人脉保住性命的话,恐怕早就遭到他弟弟的毒手。” 但实际情况是却并不像宋家大儿子所说那样,他和弟弟这哥俩儿一开始可是为了自身的富贵,都同意用自己的父亲作法,很可惜,那南洋邪术施展出来的结果并不能尽如人意,哥俩儿要想以后富贵是不可能的,只能留下一个,这下可好了,为了富贵兄弟俩只有撸胳膊挽袖子各施手段开始斗法,最终结局,弟弟获得了胜利,哥哥很不幸,只能勉强保住小命,却不得不隐姓埋名躲了起来,青山是他躲得最久的一个地方。 况非凡失笑道:“被你们这么容易找到,看来这宋家大儿子躲在青山精神病院也不是什么保险的地方。” 白茹笑了笑:“因为我们有帮手,我的朋友,鼎鼎大名的除魔马家就在港岛。” 这还真是个如雷费耳的传奇名字,况非凡不由得脱口惊呼:“真有马家。” 白茹得意地点了一下头:“当然,虽然没有小说影视里那么神奇,可马家却是实实在在存在我们当中的。” 得知白茹和顾异两人是为了当年家人居屋的事情,宋家大儿子最终还是将实情讲了出来。 说起来,宋家这对父子实在是没一个好东西,儿子想借老爸得富贵,这个老爸当年却也不是什么好“鸟儿”。 当然,那个时代好人有钱的不多,宋家老爹正好就不是一个好人,发财的方式不择手段不说,本人也毛病多多,最大的嗜好就是色,花钱找女人没意思后,就开始不花钱找女人,导致他飘在外面的儿女多多,多的他也不知道谁是,而且这老家伙很绝,凡是飘外面的孩子他一个也没打算认。 在他两个儿子之前,他还有个女儿,当初是他正妻生的,很漂亮,正妻生下女儿后不久便去世了,到底是不是因为这老家伙风流成性导致的,谁也不知道,不过估计有这原因在内。 整件事情的经过宋家大儿子其实也并不清楚,宋家这个女儿,也就是他的姐姐,他根本也不了解,记忆当中,这个姐姐虽然住在家里,却深居简出,很少露面,身边只有一个贴身佣人伺候她的饮食起居,而这位宋家大儿子骨子里也并不在意他的这位姐姐,很小的时候他便学会了吃喝玩乐,天天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也管不了那么多。 但在记忆中,他却一直忘不了三个片断,一是曾经在一个深夜,他看到自己的老爹从姐姐住的房间中出来,门关上的一刹那,他清楚地听到房间内有女人轻微的哭泣声。 之后,这种情况他又恰巧碰上了几次,只不过他内心中除了自己,并不打算关心任何人,而没多久,他老爹又给他添了个弟弟,这让大儿子心里感到了一丝危机,多个儿子,那就是多了个分家产的人。 大约一年多后,因为大环境因素,宋家准备移居港岛。大户人家移居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产业转为金钱需要一个过程,但这期间,宋家大儿子突然发现,家里多了几个装修师傅,由他老爹亲自指挥,开始整修阁楼,而让他奇怪的是,原本就不常露面的姐姐,如今更看不见了,连她身边的拥人也好像失踪了似的。 就在家里冻阁楼完工后没多久,诡异的事情便发生了,一天深夜,宋家大儿子在外玩美了回到家中,醉眼朦胧地看到客厅里有个女人站在沙发旁边,一动不动。 这家伙喝的不少,又加上天生随他老爹,见到女人自然不打算放过,虽然没打算动强,却也忍不住准备上前搭个话、沾沾便宜,可人还没到跟前,那女人却身形一闪,消失在黑暗的角落中。 宋家大儿子倒是没有醉糊涂,感到不对劲,第一时间找到电灯开关,打开客厅灯仔细一看,除了家具,并没有女子在客厅里,可刚刚明明记得她消失的地方是墙角,并没有门通向其它地方。 虽然怪异,但他也只是将这件事归为自己醉酒出现幻觉。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可就没这么简单了,这之后没几天,家里人便开始不断在深夜听到有女人的哭泣声,甚至其中还夹杂着婴儿的啼哭声。 家中拥人排查了个遍,也没发现有带孩子的女人,大儿子还发现老爹将姐姐的房门反锁上,并在门上贴了好几张画了符文的黄纸。 不过似乎他老爹做的一切并没什么用处,因为就算是将门封上,哭声依然会在深夜响起,更为甚者,自从贴了黄纸后,不但没起作用,家里所有人反而开始接二连三出现倒霉的事情,凭空摔个跤,胳膊腿就断了,老爹更是隔三岔五鼻青脸肿出现在大家面前。 这日子显然是没法过了,在他老爹请了一个“神人”过府一叙后,便连夜安排大家匆匆搬离了那幢小楼。 后面的事情不言而喻,小楼的鬼日渐成熟,慢慢开始出来游荡,不分人,只凭怨念复仇,好巧不巧,最终况非凡和易少卿进去,虽然破了本体,却也将那鬼婴放了出来。 宋家的事情在港岛自有马家人出手,相信凭马家的手段,不会轻易放过宋家的,毕竟这一家子就没个好人。 目前最主要的就是小楼,一旦鬼婴成熟能够自由离开小楼,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就等风天回来,顾异之所以将残魂引入自己体内,就是为了将自己变成一个“指南针”,凭借那缕残魂锁定小楼内鬼婴的藏身之处,这些还需要借助风天的“小手段”。 在况非凡吃了饭又睡了一觉后,易少卿终于清醒了过来,得知自己这段时间一直浑浑噩噩地度过,他气得咬牙切齿,瞪着眼决定去小楼也算他一份,这得洗刷耻辱,要不以后没脸见别人了。 况非凡这会儿反而淡定了下来,毕竟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剩下的就是处理问题,只要好好处理就成,一切看结果。 没多久风天也赶了过来,道观的事情也圆满解决,况非凡这才知道,自己当初之所以能够顺利回来,多亏了风天和老道长及时拖住了井内怨魂,才没能让怨魂对自己发动攻击,不然凭当时他的状况,能顺利回市里还不知道能不能成。 风天的“小手段”还真不少,倒腾一通后顾异便可以起床自由活动了,况非凡总觉得风天和顾异两人不对付,果不其然,原来两人是因为各自对鬼的态度,顾异骨子里习惯是鬼就得除掉,而风天则认为能渡就渡。 这种事没办法说清楚,只不过现在对小楼内的鬼婴,两人却出奇的全都认为应该彻底除掉,虽然听上去有些残忍,却是没办法的事情,以目前鬼婴的状态,根本已经不属于能够超渡的范围之内。 是夜,五人趋车直奔小楼,至日出时,小楼突然起火,待消防车赶到,小楼已然被火烧塌成为一片瓦砾,在调查火灾原因时,有路人声称入夜曾见五人进入小楼外院中,却一直没见出来,翻遍废墟却未见有尸体。 不久以后,曾经的小楼已然被夷为平地,又过了一段时间,一幢二十四屋的商住两用楼拔地而起。 自此,没人再记得这里曾经是一幢小楼,而五人的失踪虽说成为一桩悬案,却也在很多人当中成为一段传奇的历史。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宝书网(baoshu2.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