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宝书网(xbaoshu.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 年少不知愁滋味 ------------ 第一章 地处西南腹地的连绵山脉中,有一个小村庄叫莲花村。 莲花村村口有一条大河经过,当地人称之为莲花河,因为这条大河在夏天的时候,岸边会开满荷花,荷花谢后有莲子,冬季更会挖到很多莲藕。 莲花河河面很宽,靠近水面的边沿地带,是一片开得正旺的荷花。 成片成片的绿色荷叶中,夹杂着很多鲜艳的荷花。 阵阵清风吹过,摇曳多姿。 河里有很多水草,鱼虾,最重要的是河边还有很多漂亮的石头和贝壳。 这里是村里孩子们的乐园。 此时,夕阳的余光照在河面上,在河面留下一层淡淡的金色。 一群年纪不大的孩子正在岸边追逐玩耍,欢笑声在莲花河上回荡。 一个五六的小女孩儿,穿着一身粉色的麻布衣裙。胖乎乎的小手托着腮帮子静静的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大大的眼睛直愣愣的望着莲花河面,面色沉静,像个大人一般,不知道在沉思着什么。 小女孩儿想的太入神,连周遭的孩子都跑光了还不知道。 直到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连秀,天都快黑了,你怎么还在这儿?还不快回家去?小心河里的怪物跑出来,一口将你吃了。” 说话的是一名中年男子,一身短襟打扮,正提着一个包裹,从水面的一艘小船上下来,跟在男子身后的还有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 看到小男孩儿,连秀撇撇嘴,“叔叔,你们回来了。啊,太阳都下山了,我该回家了。” 说完,就将身边的几个好看的小石头全部装进自己衣衫的小兜里,将一个装着鱼虾的布袋子拧在手中,甩着两个小辫子,正准备往村子里去。 “连秀,你又偷偷跑到村口来玩,回去我要告诉你爹娘。”小男孩见连秀不搭理他,对着她的背影赶紧说道。 连秀猛的一回头,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直直的看着小男孩,漆黑的瞳仁里像是有一阵火焰在跳跃,“连树。” 连秀还想说点什么,但是眼神一下子飘到他身边的男子身上,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气嘟嘟的走了。 男子揉揉小男孩的头,将手中的包裹一提,无奈的说道:“走吧,回家。你娘和梅儿还在家等着我们呢。” 连秀觉着嘴巴,气嘟嘟的走在回家的小路上。 莲花河在村口,而连秀家在莲花村的最深处,背靠着绵延的大山。 连秀迈着小短腿,一边走,嘴边一边嘟囔:“连树,讨厌鬼,以后再也不跟你玩了……” 快要到家时,连秀已经闻到自己家中飘来的阵阵饭香,隐隐约约的还听到自己的父亲在院子里对着奶奶唠叨着什么,什么连秀不像女孩子啊,肯定又跑到村口去玩了。 连秀都已经习惯了,深吸一口气,不自觉的揉揉自己的屁股,想着今天晚上父亲会打她几鞭子。 正当她想的入神的时候,脚下突然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随后就结结实实的摔了个狗吃屎。 双手一阵刺痛,下巴还磕了一下,一阵麻木,瞬间眼泪花儿就出来了。 连秀趴在地上好一会儿,等手上的刺痛稍微轻一点,才慢腾腾爬起来。 可是,布袋子里的鱼虾却散落一地。为了待会儿能少挨几鞭子,连秀只能努力的瞪大自己的眼珠子,在比较昏暗的地上去寻找那些小鱼虾。 突然,眼前出现两个长长的黑咕隆咚的东西。 手摸上去,还有些温热,摸了半天,瞧了半天,才发现,原来是一个人躺在地上,而刚刚害她摔倒的就是他那双跟她一样长的腿。 那个人就那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空气中似乎还飘着淡淡的血腥味。 用手探了探他的鼻子,还有气儿。 连秀坐在地上,双手托着下巴,有些发愁。 在连秀的认知里,一个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要不就是喝醉了的酒鬼,倒在路边睡着了;要不就是一个突然得了什么疾病的人。 闻了闻他身上也没有什么酒味儿,那就是一个得了什么疾病的人。 总不能让他就这样躺在我家院子门口吧,要是死了,该怎么办啊。 连秀沉思半天,最后决定把他藏起来。 可是这么大的一个人,连秀想要搬动她,太难了。 最后,连秀几乎是花光所有的力气,才将那人拖到旁边一个暂时不用的地窖里。 地窖里还有一些枯草,虽然是夏季,夜里地窖里还是有些冷。 连秀只能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他身上。 可是外套太小,只能勉强盖住他的上半身,连秀只能用地窖里的枯草,把他严严实实的遮起来。 连秀刚刚走出地窖,还没有喘口气,就听到父亲在院子门口的叫喊声:“连秀,我早就听到声音了,你还不回来还在外面干什么,再不回来,今天晚上就别吃饭了。” 连秀赶紧跑回家,晚饭已经端上桌,奶奶低声哄着弟弟连石吃饭。 连石一看见连秀,赶紧将手上的碗放下,跑到她身前,奶声奶气的说:“姐姐,石头,姐姐,石头。” 连秀看着眼前这个粉粉嫩嫩小脸蛋,眼睛里漾出笑意,赶紧摸出衣襟里的石头放在弟弟小小的手上:“给。” 母亲走过来一把抱起连石,放在奶奶旁边:“石头啊,赶紧吃饭啊,吃完饭后再玩。”又对连秀说:“连秀,赶紧去洗手吃饭了。” 连秀转身就往灶房而去,洗手的时候才发现,两只手的手掌都磨破了,伤口蘸了水,疼的她呲牙咧嘴。 连秀不敢吭声,皱着脸将手上的泥沙洗干净,刚刚进门的时候,她已经看到了奶奶对我的暗示:乖一点。 回到饭桌,连秀格外乖巧,默默的端起自己的饭碗,安静的吃饭,平时还有些挑食的她,今天也很听话。母亲帮忙夹什么菜,她就吃什么菜。 饭后,还主动的帮母亲收拾灶台。 直到看见父亲进屋睡觉后,连秀才怕怕的拍着自己的小胸口,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今天终于不用挨鞭子了。 临睡前,母亲来到屋里,仔细的帮忙清理连秀下巴上的伤口,她温柔的手法让连秀感觉不到疼痛,“回来的时候,是不是在家门口摔倒了?” “娘,你怎么知道的?”连秀盯着母亲那双跟自己很像的大眼睛。 “你爹说,他听到了声响,以为你已经回来了,结果等了你半天你都没有进门。吃饭的时候,我看你拿筷子有些不正常,你爹也瞧见了你下巴上的伤口。” 连秀笑眯眯的看着母亲:“所以爹今天晚上大发慈悲,免了我的一顿鞭子?” 母亲点了点头。 “嗯,就在院子门口,被小树枝绊倒了,以后不会了,我已经把小树枝捡走了,扔到了很远的地方。”连秀夸张一挥手,表示真的很远。 母亲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呀,女孩子家家的,别整天出去到处疯,都快成野丫头了。” 连秀眯着眼睛,双手抱着母亲的胳膊,“可是我在家真的很无聊嘛,石头还小,他又不能陪我玩。而且,我每次回来他都跟我要小石头,一般的小石头他还嫌弃,只要漂亮的小石头,只有村口的河边才有漂亮的小石头嘛。” “那你也应该早点回来,天黑了,看不见路,很容易摔跤。还有啊,去村口玩,只能在离河比较远的地方的玩,千万不能下河,知道吗?河里有吃人的怪物,要是哪天被怪物吃了,你就永远也回不来了,就见不到爹娘了,知道吗?” “真得有吃人的怪物吗?” 对此,连秀是不信的。 总觉的那是大人们骗小孩子的谎言,她在那河边玩耍的时间也不短了,可是从来没有见过大人们口中所说的怪物。 “娘,那怪物长什么样啊?” 母亲摸摸她的头,用手指替她梳理那一头乱发,很久以后才缓缓说道:“很吓人的样子。” 连秀眯着眼睛,头轻轻靠在母亲的怀里,母亲的手指在头皮上滑过的感觉很舒服,让她有些昏昏欲睡,她低声呢喃:“知道了,娘,你放心,我以后尽量少去村口玩,就算去我也远远的看着,绝不下水……” 连母看着她已经睡过去的样子:“早点睡吧。” ------------ 第二章 第二日,连秀偷偷从家里拿了一个窝窝头,趁着爹娘都外出干活的空档,去了地窖看昨天晚上那个被她拖到地窖去的人。 地窖中,光线比较阴暗。 那个人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昨晚她走时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他的胸口还在微微的一起一伏,应该还没有死。 他的右手臂上有好些长长的伤口,伤口周围全是血。 已经干涸的血迹,在有些昏暗的地窖里有些吓人,现在想想她昨晚居然拖着这样的一个人,就有些后怕。 连秀坐在他身边,就着光亮,仔细瞧他。 他穿着一件白衣,质地很好,具体有多好,她不知道,是她没有见过的料子,只知道摸起来很软,很滑,很舒服。 不过,白衣不怎么白了,衣服上有很多脏东西,除了血迹,还有应该是昨天晚上被他在地上拖而沾染上的地上的灰。 这个人除了手臂上有好几条长长的伤口,浑身上下大大小小的伤口也不少。 看着这些伤口,连秀浑身一个激灵。想着要是这些伤口都在她身上,那不得疼死,难怪这个人那么久都不醒来。 连秀是一个好动的孩子,磕磕碰碰,经常会受伤。 想着母亲平时是怎么给自己清理伤口的? 连秀想来会儿,又回到家里弄来一些清水,找来几块不用的破布,像母亲平时给她清理伤口那样,仔仔细细的替他清理伤口。有的地方还用布条小心翼翼的包起来。 请原谅她的手艺,最后他被包成了一个粽子,虽然有点难看,也只能这样了。 从那之后,连秀每天都会抽时间去看他,并用竹子给他喂点水。 五天过去了,那人依旧没有醒来。 有时候连秀也在想,这个人是不是会就这样一直睡下去,可是他这样什么都不吃的话,总有一天会饿死的吧。 不过就算是饿死,她也无能为力。 她不会医术,更没有能力去为他请大夫。 这时候,她就特别希望自己会医术,像村外的大夫那样,可以给人冶伤。 连秀叹口气,那无异于异想天开。 又过了好几天,那人还是没有醒。 连秀想,或许该去给他找个地方把他埋了,他可不能死在她家的地窖里。 连秀家院子的后面就是绵延的大山,偶尔她会跟着爹爹去后山捡些野菜或者野果子,但是也不敢走的太远,也不敢到大山深处去。 听说后大山的深处有好多凶猛的野兽,就算连秀母亲偶尔去后山采些草药,都会与人结伴而行,不会走的太远。 连秀找了好久,才找到一个看起来比较好的地方。 至少连秀是这么认为的。 站在那里可以看见整个村子,还可以看见村口。而且这里平时来的人比较少,比较偏僻。把他埋在这,应该没有人会知道。可是要怎么把那么一个人弄上山来,是一个很大的问题,连秀坐在石头上,头发都抓掉好多根,两条眉毛都快结到一起,都没有想到一个很好的办法。 算了,到时候就直接跟父亲说,父亲会有办法的。 连秀刚从林子里出来,就碰到在山里采野菜的连树和他妹妹连梅。 连树一副见鬼的表情,眼睛紧盯着连秀,眉毛紧紧拧在一起,“连秀?你在这里做什么?你……一个人吗?” “要你管。”连秀扔一颗也过在嘴里,准备从他身边直接走过去。 连树却一把拉住了她,“站住。” 连秀差点被拉的一个踉跄,稳住身子就朝连树吼道:“干什么?” 连树没有一点愧疚之意,反而厉声道:“说,你在这里干什么?你要是不说的话,我就告诉你爹,说你又一个人偷偷的跑到后山里玩。” 连树比她大一两岁,又是男孩子,个子比她高一截,力气也她大。连秀挣扎了好久都没有挣脱他抓住自己胳膊的手,只能狠狠的瞪着他道:“你可以跟连梅来这里采野菜,我就不可以吗?别忘了,连梅才三岁,你这样把她带到这里来,你爹知道了,你也会被揍。” 也许是连秀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凶,也许是听到要被爹打,连梅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见妹妹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连树也顾不上抓着连秀不放手,赶紧去安慰连梅,可连梅却越哭越大声。 她这样哭,万一引来大人就不好了。 连秀气呼呼的看着眼前的这两兄妹,最后只能吓唬她:“连梅,你哭,你使劲哭,待会儿要是把山里的大熊引来,看见你长的比较可爱,而且还爱哭,就把你拖回它洞里去吃了。我跟你哥哥可是比你大,腿比你长,跑得比你快,大熊肯定追不上我们的。” 这一招最有效了,小孩子哭闹的时候,大人不就最喜欢用大山深处的野兽来吓唬小孩子嘛。 果然,连梅只能用胖嘟嘟的小手捂着自己的嘴巴,眼泪珠子在眼睛里滚了又滚,却不敢哭出声来。 连秀连忙从兜里掏出一个刚刚采的野果递给她:“连梅真乖,来,姐姐给你一个野果子,很甜的,别哭了,啊。” 有了前面的恐吓,又有后面的野果,连梅果然不哭了。 连树却又缠了过来:“连秀,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 “你没看见吗?我来这里当然是采野果子啊,我不是已经给你妹妹一个了吗?” 连树看起来还是不信,“真的?” “那是。” “你要是敢骗我……” “怎样?还跟我爹告状啊?”说完之后,指了指正在吃野果的连梅,挑挑眉毛。 连树只能瞪着眼睛看着她。 连秀朝他做了一个鬼脸,转身就拉着连梅往山下走。 刚走了几步,连秀就看见连梅的小背篼里装着几颗嫩绿的草药,这种草药她认得。 母亲也会采,有时候得了风寒,母亲就会用它熬水给她喝,再睡一觉就好了。 连秀眨巴眨巴眼睛,就跟后面的连树说:“连树,过几天,我可能需要你帮我一个忙,但是你不可以告诉任何人,只能你一个人知道,可以吗?” 连树笑眯眯的凑上来:“帮什么忙啊?这么神秘?”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到时候我回来你家找你的,你就说帮还是不帮?” 连树:“要帮忙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帮了你之后,你怎么谢我啊?” 就知道这个家伙没有那么好心,不过要是他不帮忙的话,她就只能告诉父亲了,可是她不想让父亲知道地窖里那个不死不活的人。 连秀只能妥协:“谢你可以,你妹妹背篼里的那种草药,二十颗,帮不帮?” 连树看了看连梅的小背篼,伸出三根短短的手指:“三十颗。” “成交,但是,你要记住,不可以告诉任何人,要不然,你肯定会被山里的大熊吃掉,要不就是下辈子变成一头猪。” “好,我等你。” 解决了一个难题之后,只觉得心情很好。 接连着两天,连秀都没有去地窖,直到第三天中午,趁着爹娘去赶集,连秀才有机会去地窖看看那位被他捡回来的人死了没有。 连秀刚进地窖,就被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个睡了好多天的人居然醒了。 他坐在地上,背靠着身后的石壁,之前给他包扎伤口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已经被全部拆掉了,盖在他身上的小外套,被他拿在手上翻来覆去的看,之前放在那里的窝窝头,静静的躺在不远处。 见到连秀的小身影,他的目光唰的一下就飘过来。 ------------ 第三章 连秀盯着他看好久,才慢吞吞从地上爬起来。 慢慢走到他跟前,“你醒啦?你都睡了好多天了,你饿不饿啊?你一直都没有醒,我还以为你要死了呢。” “是你……救了我?”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不过感觉很好听。 “我把你从路边拖到了这里,这里是我家附近的一个地窖。你口渴吗?要喝水吗?” 还没有等他回答,连秀就一溜烟的跑回了家。 连秀的心里有些小小的雀跃,至于为什么,她不知道,也不懂。 连秀记得自己以前生病的时候,母亲总是回弄一些清淡的吃食给她,说是吃那个好得快。 连秀偷偷的拿了给弟弟石头准备的米糊,还拿了一个中午剩下的窝窝头,用竹筒装了一些温水,又偷偷去了地窖。 这一次,那人换了一个姿势。只见他双腿盘坐着,两只手翘着手指头放在在膝盖上,闭着眼睛。连秀歪着脑袋看着他,他那个姿势让她想到了曾经外祖母家那边见过的一个泥菩萨。 也许是听到了她的脚步声,他睁开眼睛看着连秀,“怎么了?” 连秀这才回过神来,抱着手里的东西,跑到他身前,一股脑的全部放在他跟前。 一边放一边解释着:“虽然我每天都会给你喂点水,但是你睡了好多天,肯定又渴又饿,我给你拿了些温水,你先喝点。这里还有一些吃食,你先将就着吃些,等你有了力气,我再带你去后山里采些野果子,后山的野果子可甜了。” 见眼前这个小姑娘做事有模有样,嘴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不由得伸手摸摸她的头,“小丫头,你多大了?” 连秀感觉他的手摸着自己的脑袋上,像母亲的手一样温暖,连秀抬头看着他:“我已经五岁了,哥哥,你多大了?” 这时她才发现,他的眼睛好亮,跟弟弟石头的眼睛一样。他的睫毛好长,跟自己的一样。 见小姑娘一直盯着自己的脸看,他问:“怎么了?” “你的眼睛好亮,像天上的星星一样,我弟弟也有这样一双眼睛。” 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连秀乖巧的回答:“我叫连秀,秀是秀丽的秀,哥哥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他微微笑了一下:“你可以叫我苏哥哥。” 他的笑容很好看,像莲花河里的花,那时候连秀还找不到适合的词语来形容。 连秀又问:“你可以写给我看吗?” 他随便找来一根树枝在地上一笔一画的写了一个“苏”字。 连秀照着他的字,在旁边也歪歪扭扭的写了几个同样的字。 在连秀写字的同时,他把她带来的水和食物都吃了。他吃东西的速度比较慢,不过看起来很好看,而且吃东西的时候一点声音都没有。 见他吃完了,连秀赶紧把竹筒和碗筷收拾起来,这些是要带回家的,“苏哥哥,你是从哪里来的?你为什么会受伤啊?还有那么多的伤口?你是遇到坏人了么?”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看着我说:“你一下子问我这么多问题,我回答哪一个好呢。你先告诉哥哥,这里是哪里?” 连秀老老实实的回答:“这里是莲花村。” “莲花村?” “对啊,哦,我们这个镇子叫做盘垭镇。不过,离这里还有好远呢,我都没有去过。苏哥哥,你是镇上的人吗?” 苏哥哥摇摇头,“你是姓连吗?” “对啊,我写给你看。”说着就在地上歪歪扭扭的写了一个“连”字。 “以后,你就叫我连苏哥哥吧?” “连苏哥哥?”连秀在嘴巴里叫了好几遍,最后摇摇头拒绝了:“不要,感觉好像在叫连树,我可讨厌他了。他老是找我麻烦,还经常跟我爹告我的状,我还是叫你苏哥哥吧。” 就这样,苏哥哥就地窖里暂时“住”了下来。 连秀每天都从家里给他带些吃食和水过去,偶尔也会去山里采些野果分给他,毕竟人小,也采不了多少。不过苏哥哥也从来都没有说什么,连秀很喜欢跟他在一起说话,他会给她讲一些小故事,还会教她写字,连秀现在已经会写家人的名字和苏哥哥的名字了。 这天傍晚,连秀和往常一样,去地窖里看他。却发现他已经不在了,地窖里的稻草被堆得整整齐齐,连秀从家里拿来的给他取暖的小棉被也叠的整整齐齐,放在一旁。 他走了? 不说一声就走了? 望着空空如也的地窖,连秀有些生气,又有些伤心。 最后,只能抱着小棉被失落的回家。 站在院子门口,连秀听到院内有人说话的声音。 连秀伸着自己的小脑袋,目光探寻的望往院子里看去。 只见院子里站着一位蓝衣男子。 那种蓝色,像夏日的天空一样,蓝的干净,透亮。 连秀的视线望过去的时候,蓝衣男子正在向自己的祖母鞠躬行礼。 随后,转身朝门外走来。 连秀这才看见他的样子。 这人长的真好看,像一幅画一样。 连秀还是第一次见到长的这么好看的人,那长相跟地窖里的那位苏哥哥不相上下。只是他的眉宇之间好像有一股淡淡的忧愁,看着让人无端的难受。 连秀就那样歪着脑袋,直直的看着蓝衣男子。 蓝衣男子在转身的一瞬间就发现了躲在门后面的连秀,那一双充满灵气的大眼睛此时正聚精会神的盯着自己看。 蓝衣男子对连秀微微一颔首,径直从连秀身边走过。 连秀好像闻到了一阵特别好闻的味道,像是松子,又不像是松子,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知道蓝衣男子的身影消失在连秀的视线中,连秀才跑进院子里,“祖母,刚刚那个人是谁啊?” 祖母整理着弟弟石头的衣衫,“不认识,就一个问路的。” 问路? 连秀拧着眉毛想好一会儿,什么也想不出来。 很快,连秀就将此事抛之脑后。 天快黑了,祖母带着弟弟和母亲在灶房里边说话,边做饭。 父亲还没有归家,连秀一个人坐在院子门口的石墩上,呆呆的望着村口。 手上的伤口已经好了,下巴上的伤口,母亲说只能看见一些淡淡的红痕,再过一些日子,就会全部消失不见,就会变得跟以前一样了。 正当连秀发呆的时候,连树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他一把拉起连秀,就朝院外跑去,跑了好远的路才停下来。 连秀气喘吁吁地问:“连树,你干什么?” 连树拍了拍胸口,随后弯着腰喘气,皱着眉头问:“连秀我还想问你干什么呢?你那天不是说有事情要找我帮忙吗?我已经在家里等你好几天了,你都不来找我,到底还要不要要帮忙?” 原来是这事。 自从苏哥哥醒来之后,连秀就把这件事情给彻底忘记了。 连秀翻了翻白眼:“你说这事啊,不用了。” 连树看起来有些着急:“为什么?” 想着当初找他帮忙就是因为怕苏哥哥死了,现如今苏哥哥都已经醒了,而且还不招呼就走了,虽然说他是大人,自己只是一个小屁孩儿,完全可以不用理会的那种,连秀有些不耐烦,“不用了就是不用了,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啊?” 连树也有些急了,朝她吼道:“你当初可是答应我三十颗药草的。” 这人还真是有些不讲道理,连秀也吼回去:“我是答应了你三十颗药草,可那是在你帮我之后,我现在不需要你的帮忙了,那三十颗药草就不作数了呀。” 连树道:“是你不需要我的帮助,不是我不帮你,错不在我,所以你还是欠我药草,既然我没有帮到你,你就只需要给我一半的药草就可以了。” 连秀有些发懵,这人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喂,连树,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不讲道理了,你都没有帮我,我还得给你药草,你这是哪门子的理了?” 连树梗着脖子,大声道:“我不管,反正你就是欠我十五颗药草。而且,我今天就要,现在就要。” “你?你……你不讲理!”说完,连树就要转身准备回家去。 “连秀!你站住!”连树大声叫着,就跑上来抓她。 见状,连秀就快速往家跑。 可惜,她腿短,跑了几步就被连树给抓住了。 “连树,你放开我,要不然我就叫我娘了,我娘见你欺负我,肯定会跟你爹说的,你爹会打你的。”说着就准备敞嗓子喊了,却被连树快速的捂住了嘴巴。 “呜,呜,呜……” “连秀,连秀,你别叫,你不叫我就放开你。” 可是我不听,连树平日里老是喜欢跟她作对,他才没有那么好心呢。 连秀还是一边挣扎一边嘴里“呜呜”的叫着。 “连秀,其实我……我……其实是因为我娘生病了,我家里的药草用完了,我才想找你要草药的。”连树说着话的时候带着哭腔,“你别叫了,不叫了我就放开你。” 连秀一愣,这才点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再叫。 ------------ 第四章 待连树放开她,她才问道:“你娘生病了?” 连树低着头,“嗯!” “那……那怎么办啊?你等等,我回去看看我家还有没有?”说完就一溜烟跑回家,在母亲经常放草药的地方翻找。 母亲见连秀在家里放草药的地方东翻西翻,连忙过来问:“秀儿,你在找什么?” 连秀一边翻找,一边说:“娘,家里还有草药吗?就是平时我生病来娘你熬给我喝的那种。连树的娘生病了。” 母亲赶紧过来拉住连秀:“你这孩子,你都不知道她生的是什么病,你就……” 跟上来的连树眼泪鼻子一起流:“琴姨!” 母亲问:“连树,你爹呢?你爹不在家吗?” 连树带着哭腔:“我爹去舅舅家了,还没有回来。” 母亲垂下眼脸想想,才道:“这样,连秀和你一起,赶紧去隔壁村找王大夫,让他来给你娘看看,我去你家帮你看着你母亲,还有你妹妹。你们两个,路上小心点,快去快回。” “连树,快走啊。”说完我就率先跑了出去。 莲花村离隔壁村不近,要从村口绕过去,不过这条路还比较好走。 摸着黑,连秀和连树二人跌跌撞撞的终于到了王大夫家,可是却被人告知王大夫不在家。 连秀很焦急,“怎么办啊?连树?” 连树跑的也是气喘吁吁。 “回去。我上山去找药。”说完又一溜烟的跑了。 “喂!连树!等等我。”这个连树,天已经黑下来了,怎么上山去找,要找也要有大人跟着一起啊。 不得已,连树只能跟着连树一起往家里跑去。 快到连树家,远远的二人就看见连秀母亲在从连树家出来,手里还牵着一个小孩子,那是连梅。 “娘!” 母亲看连秀跑的差点摔倒,忙走过来,一把搂住她:“别跑了,没事的,只是简单的风寒,没事的。” “娘!” 连树脚下不停,直接冲进屋里去。 越过母亲的肩头,连秀模模糊糊的看见有两个人影在从连树家出来,一个是连秀爹,另外一个好像有点面熟,连秀问道:“娘,那是谁啊?” “回去问你爹就知道了。” 回到家,连秀才知道,那人是苏哥哥,原来是苏哥哥和自己爹一起回家的时候,听娘说了连树家的事,过去看了看,还顺便做了一次大夫,帮连树的母亲看了看病,还给了些药。 连秀不知道苏哥哥跟自家爹娘怎么说的,爹娘都对这个突然出现在家里的陌生人并没有任何的疑惑。 不过,连秀想问,最后还是放弃了。 那些都不是她关心的,她关心的是,这位苏哥哥准备什么时候离开。 看样子,他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苏哥哥比较清瘦,不过个子还蛮高,比连秀父亲还稍微高那么一点,穿着父亲的衣服,总感觉短了那么一截。不过,连秀发现他力气还蛮大,也很勤快,经常帮着父亲干活,有了他,母亲每天都有时间在连秀面前唠叨她的女红了。 一天,趁着爹娘不在家,连秀悄悄跑到苏哥哥面前,“苏哥哥,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开啊?” 苏哥哥挑眉看着连秀清秀的笑脸,在连秀水灵灵的大眼睛里还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怎么?连秀不喜欢我呆在你家?还是说连秀希望我离开?” 连秀将头摇的像个拨浪鼓,“才没有呢。只是……” 只是什么,连秀自己也说不清楚。 苏哥哥一个指头弹在连秀白皙的额头上:“小丫头,你每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怎么?怕我把你家吃穷了?放心,我会打猎,也会采野果,不会让你饿肚子。如果我要离开的话,我肯定会让你知道的。” 有了苏哥哥的保证,连秀就开心了很多,家里多了一个人干活,父母亲就不会叫着连秀干活了,虽然连秀平时也很少干活,也干不了什么力气活。 就这样,苏哥哥就在连秀家住了下来,连秀爹娘还在旁边新搭了两间木屋,一间给苏哥哥住,一间用来堆放杂物。 自从苏哥哥住在连秀家后,家里的干柴越来越多,偶尔还会有一些野味来改善生活,就连连树都经常带着他妹妹连梅都来连秀家蹭饭吃。 对此,连秀很是怨念,可是有爹娘在上面压着,连秀也只能以视而不见的态度来对待连树。 不过,时间一长,连梅倒是喜欢粘着连秀,偶尔还可以帮忙照顾下年纪更小的连石。 对于连秀家突然多出来陌生人,村子里的人虽然好奇,但是也没有说什么闲话。谁家没有个落魄的远房亲戚、朋友什么的,再加上苏哥哥为人友善,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微微的笑意,时间长了,也就把他当作村里自己人了。 刚开始的那一年,连秀很自豪自己救了苏哥哥,因为他住自己家,给连秀带来很多好处。 连秀可以少干活,就有更多的时间和小伙伴们玩耍,父亲也没有以前那么累,偶尔有时间还可以给连秀和连石讲几个小故事,虽然那些故事简单到不能再简单,无非就是谁家的小孩子不听话,又出了什么事情,连秀和弟弟要引以为戒等等。 连秀也喜欢跟在苏哥哥身后跑,变成苏哥哥的小尾巴。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连秀就不怎么喜欢跟苏哥哥呆在一起。 她宁愿在小伙伴家里多玩一会儿,或者是躲到后山的树林去数蚂蚁睡觉,也不愿回家看见苏哥哥那一张脸,即使那张脸很好看,即使那张脸总是带着淡淡的笑意。 为什么? 连秀自己也不知道。 有一天,连秀终于知道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父母亲跟苏哥哥说了什么,还是因为看连秀一个小丫头,整天疯的跟个男孩子似的,苏哥哥实在看不过去了,于是从某一天的早晨开始,连秀就被迫跟着苏哥哥开始学习识字。 最开始的时候,连秀还是很开心的。 连秀还记得她刚刚认识苏哥哥那会儿,他就教她认识了好几个字,连秀学习的也很认真,很快就学会了,虽然写得很丑,但是也还凑合,勉强能看。 虽然连秀家里没有穷的揭不开锅,有了苏哥哥,家里的日子也比以前好过很多,但是也没有到可以买纸张来写字的地步。 家里的纸张都是鬼节的时候,买来烧给死人用的。 所以,连秀学习的时候,只能用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时间长了,就觉得无趣又乏味。 更何况,别人都在外面玩,连秀却要蹲地上写字,渐渐的就失去了耐心,心思也就慢慢的淡下来。 可是,如果她写不完苏哥哥规定的数量,他就不让她出去玩,还拿眼睛瞪她。 以前,连秀总是觉得苏哥哥的眼睛很亮,像天上的星星。 现在,连秀觉得那就是夜里的夜猫眼睛,亮的有些吓人,一直看着她,她觉得浑身发毛。 偶尔听到连秀的小声嘀咕和抱怨,苏哥哥依旧只是淡淡的一笑,再摸摸她的头,表示安慰。 但,写字的任务还是必须要完成的。 渐渐的,或许是连秀的反抗和逃避有了效果,苏哥哥不再像之前那样逼着她认字了。 落的一身轻松,就跑去找连树玩,去了好几次,连树都不在家。 连树娘说跑出去玩了,可是又找不到连树,只能一个人要么跑到村口去和其他小伙伴疯玩,要么就是跑到后山去采些野菜和野果。 天气渐渐寒冷,小伙伴们都很少去村口玩了,后山的野菜和野果也少的可怜,偶尔跑过的几只野兔子。 而连秀人小腿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兔子从她自己面前跑过去。 一次偶然的机会,连秀发现连树竟然在家的后院,铺了好大的一块沙土。 开始,连秀问连树,是用来干什么的,他还支支吾吾的不肯说,后来连秀悄悄问连梅,才知道原来连树经常偷偷的跑去自己家,让苏哥哥教他认字。 苏哥哥还帮他做了好几个漂亮的弹弓,甚至帮连梅做了一只草编的蜻蜓。 看见连梅给连秀展示她新得到的草蜻蜓时,那一脸的傲娇,气的连秀心肝一抽一抽的疼。 而连树还跟连秀炫耀,说他最近又认识了好多好多的字,不但认识,写出来的字还被苏哥哥夸赞说写得很好。 一时间,连秀感觉一股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也下不去。 一边气愤连树居然瞒着自己让苏哥哥教他识字,还学的比她好;一方面又气愤苏哥哥偏心,还偏心外人。 在连秀小小的心灵里,苏哥哥是自己人,而连树…… 是外人。 连秀在外逗留了好久,才黑着小脸,从外面慢悠悠的回家。 一边走,她一边在想。 到底要怎么找苏哥哥理论。 苏哥哥是不是不喜欢自己了? 就因为自己的偷懒,不愿意好好习字? ------------ 第五章 苏哥哥正在用枯草编织一个什么小玩意儿:“想学习认字?” 连秀点点头,大声道:“嗯。” 苏哥哥:“你不是不学嘛?我逼着你学,你都不学,现在怎么又想学习了?” 连秀被说的一噎:“我……你都教连树了,你也要教我。” 苏哥哥:“可是我教你,你不学啊?连树可比你认真多了,每天都是缠着我学。” 连秀扭着手指头:“我现在要学了,你教我。” 苏哥哥:“现在想学了,可是我不想教了。” 听到这话,连秀气急了:“为什么?” 苏哥哥打好最后一个结,一个可爱的青虫里出现在他掌心,他放在掌心里瞧了瞧,好像很满意的样子:“你现在想学,我却不想教,没有为什么,就跟你当初不想学一样,就是不想,就这么简单。懂了吗?” 见他起身要准备离开,连秀立即上前抓住他的衣角:“那你要怎么才肯教我?” 他侧头看着连秀,半边眉毛挑起:“真的想学?” 连秀很肯定的点点头,“想。” “很苦的。” “我不怕!” “不能再出去野了!” “没关系,学习完了,我可以在家里野。” 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连秀以为他是答应了,可是他后面的一句话直接让连秀愣在了原地:“我还是不想教。”说完转身又要走。 连秀急了,“苏哥哥,苏哥哥”,扯着他的衣角不松手,还坐在他脚上,使劲挤出几滴眼泪:“苏哥哥,我求求你了,你就教我吧。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好不好?你就答应吧。” “我说什么你都听?” “听,就算你让我晚上不吃饭,我也听。”为了表示自己的决心,连休还举起自己脏兮兮的右手,“我发誓。” 苏哥哥笑了,将手中的那个草虫递给她,“那好,走,跟我上山,我带你去打猎。” 于是,连秀就这样又成了苏哥哥的小跟班。 日积月累,小跟班变成小奴仆,再变成小学徒,渐渐的就成了苏哥哥的小尾巴。后来,弟弟连石成了第二个尾巴。 就这样过了十年,连秀已经是一个大姑娘了,还是会习惯性的跟在苏哥哥身后,可苏哥哥却不再像以前那样让她粘着他了,就连弟弟连石也被他以各种理由赶走。 ----- “连秀姐姐,连秀姐姐……” 正当连秀躲在草垛里睡觉睡的正香的时候,就被咋咋呼呼的叫声的吵醒了。 扒开脸上挡光的树叶,就见连梅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一脸的焦急。 连秀眯着眼睛,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连梅,怎么啦?被野狗追啦?” 如今,连梅也长成了一个大姑娘,细眉杏眼,白皙的皮肤因为奔跑微微泛红,像一个水蜜桃,很想让人上去咬一口。这么想着,连秀就直接上手,在连梅的脸上捏了一把。 连梅眨巴着眼睛:“不是的,是连石,连石他……连秀姐姐,连石跟我哥,在后山跟人打起来了。” 连秀很讶异:“跟谁啊?” 连石的脾气很温和,就跟连苏一样,一般情况,他是不会跟人计较的,平时连跟别人吵架都不会,更别说与人打架了。 就算是连树那个暴脾气,在连石面前都燃不起来,而连树,虽然说脾气是直了些,不过这些年在连苏的教导下,也不像小时候那么不讲理,如今这两人却在后山跟别人打架。 连梅摇摇头,一脸茫然:“不认识,从来没有见过。不过,他们都穿的很好的样子,每个人手里还提着剑呢。” 啥?提着剑? 莲花村虽然不是穷乡僻壤,离盘垭镇也不远。在盘垭镇上,虽然也会碰到一些提着剑的剑客,不过都是路过,还从没有听说有剑客会出现在莲花村这样的地方。 连秀拉着连梅就跑:“走,快带我去看看。” 很快,连秀和连梅就到了事发地点,在远处连秀就听见了几个陌生的声音,说些“红狐”,“赔偿”,“想的美”之类的话,却听不到连石和连树的声音。 连秀快步走了过去,只见连树和连石都人推倒在地,俩人的身上有好多脚印,头发也有些凌乱,脸上还依稀可见有些乌青。 而在他们周围则站着四个年轻的公子,年纪看起来不大,也就十八九岁。长的都很清秀,清秀中还带着些许傲慢。 每人都是一身窄袖青袍,衣衫的衣襟处都有一些繁复的纹理,人人手中都拿着一把长剑,每把剑的纹理相近,又有细微的差别。其中三人背后还背着羽箭筒,另外一人,则双臂环胸,抱着剑站在另外一边。 连秀和连梅立即上前将连树和连石扶起来,连秀问道:“连石,怎么回事?” 连石抹抹自己下巴,“没什么,他们说他们在追一只雪狐,雪狐跑到这片林子了,问我们瞧见没有,听说我们没有瞧见,就冤枉我们,说是我们把雪狐藏起来了。就动手推我和连树哥,连树哥跟他们理论,他们就……可是,姐,我们真的没有见着什么雪狐啊。” 连秀这才瞧见连石的下巴上有些微血迹,连秀帮着连石拍了拍身上的草屑,问那几位青衣公子:“请问几位是?” 其中一位公子有些不耐烦:“你谁啊?” 连秀道:“我是连秀,这位是我弟弟,这位是我的朋友连树,你们动手打了我弟弟和我朋友,难道我不应该问问你们是谁吗?” 那位公子又道:“我们打他们怎么了?难道不是他们把雪狐藏起来了吗?我们追那只雪狐已经三天了,眼看着就要抓到了,雪狐跑到这里来就失去了踪迹,不是他们藏起来了,难道还能遁地不成?” 连秀有些哭笑不得:“你们追不到雪狐,还追了三天都没有追到,那是你们没有本事,反倒怪我们把他藏起来了,这是什么道理?你还没有说你们是谁呢?你们哪里来的,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们?” 那位抱着剑的公子昂着头,轻蔑的道:“就你们这穷乡僻壤,要是平时,求我来我也不来呢?我告诉你,我们可是茶亭赵氏,要是不想再被打,就赶紧将雪狐交出来。” 连树呲了一声:“连名字都不敢说的人,还好意思在这里嘚瑟!以为就你们会打架……”连石忙拉住他,对他摇摇头。 先前说话的那位公子:“你……哼,告你们,这位……”说着指了指那位抱着剑的公子,继续说道:“是茶亭赵氏的二公子,赵甯。赵氏,那可是镇守茶亭的仙门世家,仙门世家懂吗?” 连秀几人面面相觑,仙门世家? 赵甯:“跟这些乡巴佬说那么多干什么,他们不交出来,就直接打死。” 连秀当前一步:“既然是仙门世家子弟,就应该斩妖除魔,如今为了一只不知所谓的雪狐,就要对我们这些乡野村民喊打喊杀,恐怕有失身份吧,要是传出去,你觉得……” 赵甯勾着嘴角,眼里全是傲慢:“哟?看不出来,你一个小小的乡野丫头,竟然还敢威胁我?” 连秀丝毫不怕的扬了一下眼睛:“威胁不敢,我只是实话实说。” 赵甯拿着剑指着练秀几人:“要知道,就算是我现在杀了你们,也没有人会知道的。再说,就算是传出去了,我们可以说是你们是在混乱之中被雪狐害死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连秀淡淡一笑:“是吗?那不妨试试。” 瞧见连秀那淡定的模样,赵甯反而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以前他就听父亲说起过,在一些偏远的小地方,住着一些游仙散人,这些人虽然很少在外行走,但是他们的修为万不可小觑。 看这几人一点都不害怕的样子,难道…… 赵甯内心挣扎了一番,道:“也罢,暂且相信你们说的话,不过,要是被我知道你们骗了我,私自把雪狐藏了起来,没有你们好果子吃。哼,走……” 说罢,就带着了其余三人离开了。 ------------ 第六章 等那几人走远了,连秀这才眯着眼睛盯着连石和连树:“你们真的没有看见所谓的雪狐?” 连石和连树面面相觑,最后在连秀注视下,败下阵来,连石低着头说:“最开始,我们也不知道那是雪狐,只是看它长得很像一只狐狸,浑身白毛,而且还受了伤,我们就想着逮着来玩玩。我们刚刚把它抓住,那几个人就追过来了,问我们有没有瞧见什么雪狐,我们才知道那是雪狐。以前,听连苏哥哥说过,雪狐的血是一味灵药,我跟连树哥哥就想着……所以,我们就把雪狐藏起来了。” 连秀就知道会是这样,依连树的性子,他没有做过的事情,是绝对不允许别人冤枉的。别人要是敢动手打一下,就算没有赢的胜算,也会打回来,一点亏都不肯吃。而今天,他却任由别人拳打脚踢。 连秀想了想,既然都已经藏了,暂时也就只能这样了,希望那几位别找回来就好,不过就算是找回来,也不怕,大不了就打一架好了。 对于与仙门世家的弟子打架,连秀心里其实还是蛮期待的,这些年跟着连苏学习修仙,虽然连苏说还不错,但是对于自己的修为到底算什么水平,连秀还很好奇的。相信,连树和连石的想法跟她也差不了多少。 只是,这些年一直没有机会。 一来,他们跟连苏起过誓,修仙这件事,只能他们几个人知道,不可以让外人知晓,更不可以欺负外人;另一方面,莲花村这些年一直风平浪静,没有出现任何邪祟,连邪祟长什么样,他们都没有见过。 更别说,和邪祟打架了。他们只能把一身修为用在平时的打猎啊,在山林里与动物赛跑啊,与鸟儿比高之类的。 之前,他们瞒着家里人去过大山深处,也只是与几只野兽搏斗过,回来以后就被连苏惩罚,连苏一个月没有跟他们说话。 那也是几人第一次见温和的连苏那么生气,之后对他们的训练比以前苦了千倍,万倍,让他们每天都叫苦不迭,哪里还有时间和心思去想别的。 连苏心情好的时候,也会亲自与他们过过招,可惜,从来都没有赢过,还会被连苏痛揍一顿。 从此,就再也不敢违背连苏的意思,只能乖乖听话。 当天回到家里,连秀就将下午在后山发生的事跟连苏说了,连苏久久没有说话。 连秀紧紧盯着他的脸,快要在他脸上盯出一个窟窿的时候,才见连苏微微一勾唇:“无妨,如果他们再次找来,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连秀小心翼翼的问到:“那万一……” 连苏一看连秀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呀!不过,要注意,打不赢就跑,也不能伤害其他无辜的人。” 得到连苏的回复,连秀连忙点头,跟小鸡啄米似的,嘴边的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住,就连连石都隐隐的有些激动。 这么些年,终于有机会试试自己的身手了。 过了好几天,都没有见到有人上门找麻烦,连秀甚至还带着雪狐在村里遛弯儿,也不见有人前来。 渐渐的就把雪狐的事儿给抛到了脑后,生活又恢复了平静。 可是不到半个月,另外一个麻烦却找上门来,而且这个麻烦对于连秀来说,是连苏也不能帮忙解决的大麻烦。 那就是媒婆上门来说亲,有人看上了连秀。 虽然说连秀看起来有些跳脱,相对于其他女孩子,性子比较野。但是连秀身量修长,长相在村里也是数一数二的清丽,家庭条件不算太差,据说还识字,也聪阴伶俐。 之前也不是没有人上门来说亲,可是连秀都以各种理由拒绝了。 父母亲看连秀比较抗拒,也就任由她去了。 可是几次拒绝之后,就有闲话在村里悄悄的流传,说连秀不愿意嫁人是因为家里住着那位连苏公子。 虽然连秀的母亲很清楚那些闲话都是之前来说亲的媒婆,因为赚不到她家的媒婆钱,就到处散播的谣言。即使大家都不相信,可时间久了,就会损害连秀的名声,以后想要寻个好婆家,就难了。 连秀的父母亲寻思着要赶快给女儿找个婆家,恰好这次上门来说亲的这一家,各方面条件都不错。 连秀的父母也托人打听了对方的情况,根据打听来的情况,对方是县里的一个读书人,家庭条件自是比自家好很多。就是对方的人品,提起来,周围的邻居也是赞美的。 连秀的父母看看自己的女儿,再看看对方,一相比较之下,实在没有挑剔的地方,于是就答应了下来。 可是,此事连秀就不干了。 连秀找连苏帮忙,刚开始的时候,连苏还安慰她,几次之后,连苏就直接避而不见。 连秀几次抗议都无效之后,心里便萌生了一个想法。 以前,连秀听连苏给他们讲过一些故事,就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特别是那些仙门中人驱邪除祟,很是有趣。而自己从小就跟着连苏学习,习的一身修为,却找不到用武之地,为此,连秀还苦恼了很长一段时间。 前几天遇见了自称是茶亭赵氏的几个弟子之后,隐藏在心里的那颗种子,又有开始发芽的迹象。可那时候还犹豫不决,她有些放心不下家中的亲人。 现在,要逼她成亲,连秀觉得一万个不愿意,况且,成亲之后,要想出去,就更加没有机会了。连秀认为不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总觉得有什么缺憾。现在,正好有了一个好的借口,一个可以出去看世界的借口。 于是,就这样,连秀留下书信一封,带上自己这些年存下的私房钱,瞒着众人离家出走了。 ------------ 第一卷 连家有女初长成 ------------ 第七章 被掳 秋高气爽,万里无云。 连秀一人,在热闹的街上缓缓而行。 在离家之前,连秀去过的最远的地方就是盘垭镇,见过最好的酒楼店铺就是盘垭镇上的那些小商铺。 再瞧瞧眼前,宽阔热闹的街道,形形色色熙熙攘攘的行人,有很多自己没有见过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连秀置身其中,无比后悔自己没有早点离家,正当连秀为自己的决定小小的得意之际,就听见有人在耳边低语,不知道在说什么,还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哭泣声。 连秀睁开眼睛,神智模糊,浑浑噩噩,不知道身在何处。 她挣扎着坐起身来,手摸到一个温热的物事,感觉有一只手立即扶住了自己:“姑娘,你醒了?” 连秀摇摇头,让自己更清醒些,这才发现视线所及之处一片昏暗。 旁边还有一位女子,正关切的看着自己:“你感觉怎么样?” 连秀扯了一下嘴角:“还好。” 神思清阴一些后,便能清楚的看见周围的状况。 这是一个比较幽暗的房间,房里有淡淡的香味,那是从窗子旁边的一个小矮几上的小香炉发出来。 连秀所处的位置,在门的不远处,身旁靠着一位与自己年纪差多的姑娘,还有几位姑娘蜷缩在不远处的角落里,有一人正在低低的哭着。 连秀轻声问身旁的那位姑娘:“我们这是在哪里啊?” 那位姑娘道:“好像是在一处客栈。” 连秀皱眉:“客栈?我们这是?” 那位姑娘问道:“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连秀有些疑惑:“我该记得什么吗?” 随即她就想起,之前,自己在一个小摊位吃了一碗面,当时她还在心里高兴,小摊位的一碗面,那么划算,吃起来味道也不错,吃着吃着就…… 就没有知觉了? 就莫名其妙的来到了这个地方? 连秀在心里嘀咕,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绑架? 自己是被什么迷药个迷晕了? 连秀一拍自己的额头,都怪自己粗心大意,高兴的忘了形,忘记了有一个词叫人心险恶。 连秀又问:“那我们这是要被带到哪里去?” 那位姑娘悄悄在她耳边说:“我模模糊糊的听见她们说,好像是茶亭。” 连秀:“茶亭?去茶亭干什么?” 那位姑娘低下头:“还能干什么?要不就是卖给别人做奴婢,要不就是卖给别人做小妾,长的好一些就卖到青楼妓馆什么的。” 连秀凑上去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那位姑娘道:“我听别人说的,我们村里就有好几位姑娘是被这样弄走的。” 沉默之间,就听见有开锁的声音,随后就有一个强壮的男子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包馒头:“嚷嚷什么啊?都给我安分一点。到了地方,要是运气好,被贵人挑中,从此你们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还吼个什么劲啊?”说着就将手里的馒头一把扔在地上,转身走了出去,顺带还将门关的震天响。 连秀琢磨着,目前也不知道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即是自己一个人可以闯出去,这里的这些无辜的女孩子又该怎么办,只有等自己恢复一点,再去探探情况了。 到半夜的时候,就有人进来,在每个人的头上套了一个黑色的布袋子,绑着双手就带了出去,上了马车。 马车摇摇晃晃,快到中午时分,马车经过一个很热闹的地方,很快又到了一个很安静的地方。 下了马车,就被带到了一个安静的房间。 不一会,就进来一位打扮得很妖娆的女人走了进来,随着她的身影,还有一阵刺鼻的香味,那位女子的身后,还跟着两位丫鬟模样的女子,每人手上都捧着一叠衣服。 连秀皱皱鼻子。 那位女子在众人之间看了一圈,感觉好像是对每个都很满意的样子,笑着说:“嗯,都很不错,给他们收拾一下,待会儿就送过去吧。” 那两位丫鬟:“是,丽娘。” 连秀:“你要把我们送到哪里去?” 丽娘看着连秀,用手抬着连秀的下巴左右看了看,像是在看一件商品:“小模样生的倒是不错,当然是送到一个你们梦寐以求的地方,从此就可以享受荣华富贵的地方。” 说着,就扭着腰出去了。 连秀看着她的背影,眯着眼睛,陷入沉思。 这一路走来,连秀都感觉到在四周有一些高手跟着,而且还是修为不低的高手。 按理说,这些被强行撸来的女子,无非就是被卖出去当奴仆或者是卖入青楼妓馆,这些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有几个身强力壮的男子,加上他们还给这些女子吃了迷药,这些女子无论如何也跑不掉的。 为什么还要派一些灵力修为都不低的人在暗中保护呢?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秘密呢? 想到这些,连秀隐隐的有些激动,看来有好玩儿的事情要发生了。 傍晚时分,连秀等人就被带进了一个很漂亮的宅子。 宅子里空无一人,很安静,只能听见他们这一行人的脚步声。 进了宅子之后,两位一组,被分到了不同的房间,连秀和之前那位扶她一把的姑娘分到了一起。 进入房间后,押送她们过来的人,只是简单了吩咐了一句:“好好呆着,别惹事,否则有你们好果子吃。” 房间很干净,布置的很豪华,有好多东西都是自己没有见过的。 家具装饰都很精美,连秀就像是一个好奇宝宝,看看这个,摸摸那个,一些小摆件还会拿在手上仔细把玩。 与她在一起的那位姑娘见她这个模样,不由的问道:“你都不害怕吗?” 连秀毫不在意的道:“有什么好怕的?害怕有用吗?你害怕,我们就可以出去吗?对了,我叫连秀,你叫什么?” 那位女子道:“我叫霜菊,霜花的那个霜。” 霜菊,也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姑娘,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皮肤白皙,一抿嘴,脸颊上还有一个小小的酒窝。 连秀又问:“你家是哪里的?” 霜菊道:“盘垭镇那边的一个村子里,连秀,你说她们把我们带到这里来,究竟想干什么?” 连秀摇摇头:“不知道,不过,我想很快就会知道了,总不可能真的像她们说那样,让我们吃香的喝辣的吧。” “吃饭了。”有人开锁推开门,进来一位粉色衣裙的姑娘,手里提着一个食盒。那姑娘长相清丽,可是目光呆滞,面无表情,一张脸苍白的没有任何血色。她动作僵硬的将食盒放在桌子上,就转身离去,很快就有人关门上锁。 霜菊用手在连秀面前晃了晃:“连秀,你在看什么?” 连秀摇摇头:“没什么。” 心里却在想,那位姑娘的情形好生奇怪,可是她又不知道具体哪里奇怪。 今晚的饭食很丰富,色香味俱全,看着很有食欲。可连秀和霜菊二人只是盯着饭食,俩人都谁都没有动筷子。 夜深人静,霜菊实在抵不住,睡着了,即使睡着了,眉头也微微皱着。 连秀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认真思索这几日发生的事,连想着以前连苏讲的那些故事,渐渐的有了一些眉目,她需要找寻时机去验证自己的猜测。 ------------ 第八章 赵氏灭门 夜半时分,连秀翻身而起,撬开窗户,一个燕子掠身,就掠了出去。整个宅子,很安静,也很幽暗。只有回廊处有几盏灯,偶尔夜风袭来,微弱的灯光在夜色中摇摇晃晃,平添几分幽深恐怖。 连秀在整个宅子里溜了一圈,这里更像是一个偏院,奇怪的是院子没有人把守,这与白日里的情形完全不同。 正当连秀疑惑之际,又一阵夜风袭来,风里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跟着这股血腥味,连秀来到到了一处更大的宅子,这座宅子离之前的那座宅子有好一段距离,外表看起来更加豪气,宅子上方,悬着两个大大的“赵府”二字。 此时府门紧闭,阵阵阴寒之气从里溢出,血腥味更加浓郁,看看天上那半遮面的月亮,连秀就觉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顺着墙根,连秀翻身进了宅子,而入眼的一幕,却让连秀惊出一身冷汗。 只见满院的残肢断臂腹内器脏,到处都是血迹,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凌乱不堪。 每个人的脸上,都有深深的惊恐,像是死前最后一刻经历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连秀在院子里转悠,所到之处无一活物,就连马厩里的马,狗棚里的狗,都已经咽气。 在宅子里绕来绕去,连秀发现自己居然在这宅子里迷路了,各处回廊相差无二,左右景致无差。 连秀纵身飞向屋顶,站在最高处观察着这一座宅子。忽然,在不远的回廊处,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黑影。 连秀一个纵深,快速上前,一把将那个黑影抓在手中。 “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对方大声尖叫,手脚并用的乱挥。 连秀放开那人,那人吓的一下就坐在地上。 连秀问:“喂?你是谁啊?这大半夜的你鬼鬼祟祟的在这里干什么?” 那人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原来是一个年轻的公子,他偷偷看了看连秀,好一会儿才战战兢兢的道:“你又是谁啊?” 连秀低头看他:“我是闻到了血腥味,找到这里来的。你呢?” 那人诺诺的道:“我是这里的家仆。” 连秀:“家仆?这宅子里的道人都死了,连后面的马和狗都死了,为什么你还活着?难道说这些人是你杀的?” 那人赶紧摆手:“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真的不是我杀的。” 连秀低声威胁道:“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人不是你杀的?要是传出去了,你觉得你还能说的清楚么?还会有人相信你么?” 说完,就将那人提溜起来,几个跃身,离开了这座宅子。 到了空旷之地,才将那人放下。 连秀威胁道:“说还是不说?” 那人点头如捣蒜:“说,说,我说。” 原来此人名叫陈子羡,是一名书生,已经定亲,只是在月余之前,未婚妻却突然消失。 陈子羡多方打听,猜测也许他的未婚妻是被然抓到茶亭来了。 茶亭赵氏是驻守当地的一个仙门世家,现世之人对于修仙之人,多有畏惧和崇敬。加之,因为赵氏在此驻守,多年来,并无妖物鬼怪出现,当地的人对于赵氏都存有感激之情。 但是赵氏家主是一个纵情音色之人,不知道从何时开始,竟然私下派人在茶亭周边拐骗一些姿色上乘的女子,或是用一些卑劣的手段带走行走在乡野的女子。 人们虽然怀疑赵氏,却苦于没有证据。 陈子羡为了找到自己的未婚妻,孤身来了茶亭。他以杂役的身份混入赵氏住宅,并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今日晚间,他本意离开赵氏,到别处寻找。都走了一段路,突然想起,之前他听赵氏家主身边的侍从提起过一个地方,叫“西荷院”,他想自己还没有去那个西荷院看看,说不定可以在那里找到线索,于是就返回赵氏主宅。 可是当他在此进入主宅之时,就发现主宅里发生了惨案,他只能找一个地方躲起来,待平静过后再去寻找。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连秀也不能说什么,问道:“你可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灭赵氏全家?” 赵子羡看起来精神还有些恍惚,他摇摇头:“不知道,他们都蒙着面,看不清楚脸。” “他们?对方有几个人?” “我只看见两个,看身形应该是两个男人。不过,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如果坊间传闻是真的,那这赵氏之人就该杀。” 连秀:“对啊,你也说了那只是传闻,也许不是真的呢?” 陈子羡疑惑的看着连秀:“任何传闻都不会空穴来风。你怎么替他们说话?难道你是赵家的人?” 连秀否认:“不是,不是,我不是赵氏的人。我是……我是被他们撸来的,我也是受害者。” 陈子羡却有些激动:“你骗人,你有功夫,你怎么会被撸来?就算他们抓了你,你也完全有能力逃跑啊?” 连秀撇撇嘴,“我说陈公子,你怎么就认为我有能力逃跑呢?再说了,你怎么就不认为,他们抓我,我将计就计,过来一探究竟呢?” 陈子羡动动嘴唇,却什么也没说。 眼看着天就要亮了,连秀对陈子羡道:“这样,赵氏主宅对面向东不远处有一座小院子,昨天被抓来的姑娘们都关在那座院子里,你去那里找找,看有没有你的未婚妻。我呢,再返回赵氏主宅去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你说那个什么西荷院,要是没有的话,也许就要到别的地方去找了。” 陈子羡:“为什么我们要分开行动?不行,我要跟着你,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不是赵氏的人?” 连秀指着他的鼻子:“你……你爱信不信?” 她才不愿意跟这人啰嗦呢,她要尽快回到主宅去看看,是否能够找到陈子羡口中的西荷院,她也很想知道坊间的传闻到底是不是真的? 再一次回到赵氏主宅,连秀突然想起,之前在莲花村后山,追赶雪狐的那几个年轻公子,他们就自报家门说的茶亭赵氏,难道就是这一家子? 看赵甯和几位家仆的气势,再加上陈子羡口中所说的那些,难道是仇杀? 现下连休没有心思去想那些,她只想找到陈子羡口中的西荷院,或许还能解救一些被抓来的女子。 在赵氏主宅前前后后找了几圈,也没有任何发现。 失望之间,入眼处是一处横梁,横梁上雕画着一些精美的图案,突然一只蜻蜓映入眼帘,脑海中灵光一闪,连秀一拍自己的脑门,怎么把灵蝶给忘记了。 捏一个口诀,几只彩色灵蝶就四散飞去。 陈子羡见连秀释放出灵蝶,惊呼:“你也是修仙之人?” 连秀笑笑:“不敢不敢,我只是跟别人学过几招。等着吧,一会儿就有消息了。” ------------ 第九章 崖底 顺着灵蝶的指示,连秀和陈子羡找到了隐蔽在花园一角一个亭子下的地下入口。 顺着入口进去,是一条长长的甬道。甬道潮湿阴冷,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在甬道的尽头,竟然是一面石墙。石墙上有繁复的纹路,还有结界。连休尝试了几次,才找到法门,破开结界。 石墙缓缓打开,后面竟然是一座悬崖,悬崖深不见底,朝阳刚刚划过地平线,清晰可见悬崖下方云海滚滚。 望着眼前这白茫茫的一片,连秀只能苦笑,看来要知道这西荷院的秘密,还的花上一些功夫。 陈子羡望着眼前的景象,再看看连秀,只能失望而归。 ………… 镇守茶亭的仙门世家赵氏一夜被灭门,赵氏偏院发现数名从各地撸来的女子。 这个消息犹如长了翅膀一般,一天时间就传入江湖各个角落。 于是赵氏被灭门的原因,众说纷纭,对于赵氏的恶行口诛笔伐。 有人说是因为赵氏近年来残害无数无辜女子,被女子家人上门报复。 有人说是因为赵氏这些年斩妖除魔,被妖魔鬼怪吞噬。 连秀坐在茶馆里的一个角落里,静静地喝茶,听着周围的人谈论赵氏的灭门,好不容易有一些茶余饭后的谈资,各位茶友也好似想象力丰富的出奇,串起来都可以成为一个话本子了,就像茶楼说书先生说的那些。 连秀饶有兴趣的听着。 陈子羡坐在她对面,情绪有些低落。 连秀看着他:“怎么了?没有找到你的未婚妻,很难过?” 陈子羡喝了一口茶:“不是。我只是有些想不通。” “想不通?什么想不通?” 陈子羡低声问道:“到底是多大的仇恨,要灭人全家,那可是几十条人命啊。赵氏家主为人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赵氏里还是有好人的,他们要杀,为什么不杀坏人,连好人也要一起杀?” 连秀眨眨眼,深吸一口气:“那请问陈公子,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啊?你怎么知道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你认为的那些好人是不是在干着杀人越货的事呢?” 陈子羡若有所思:“你说的好像也有道理……连姑娘,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连秀想了想:“我还是想去那个悬崖下面看看,也许会找到你说的那个西荷院也不一定。” 陈子羡连忙道:“那我也要去。” 连秀拒绝道:“不行,我都不知道那下面是什么,万一……” 陈子羡打断她:“连姑娘,你不用担心我,我绝不会成为你的累赘。如果你不带我去,我自己也会想办法下去的。” “威胁我啊?”可她还真的被威胁了,总不能就眼睁睁的看着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白白去送死吧。 待陈子羡折腾一番,二人再次来到那个悬崖处。用陈子羡准备的绳索,二人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到了悬崖底下,悬崖底下是一排整整齐齐的平房,每间屋子里都整整齐齐的躺着几个死人。不过奇怪的是,这些死人都是年轻的女子。而其中有一名女子还是之前在便院里见过的那位前来送饭的女子。 之前连秀就觉得那位女子看起来甚是怪异,现在再次打量,却也什么都看不出来。 直到最后一件房屋时,连秀竟然发现了活人的气息。 连秀小心翼翼的走上前,通过窗户朝里看,屋里空无一人,不过桌上却放着一个还冒着烟的茶碗。 连秀疑惑之际,陈子羡却一下就推开了房间门,直接走了进去。 也许这几天见惯了死状各异的尸体,陈子羡的胆子都大了好些。 连秀刚想阻止,却见进屋的陈子羡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扔了出来,紧跟着从屋里出来的是一位浑身是血的男子。 男子看起来受了重伤,他对陈子羡的这一击仿佛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可他仍是强撑着举起手中的剑,朝陈子羡刺去。眼见着已经昏迷的陈子羡就要被他一剑刺死,连秀只能随手捡起手边的一根木棍,抵住对方的剑。 几个来回之后,对方就不敌连秀的攻击,被连秀制服。 连秀这才看清楚,面前这个满身血气的男子竟然是之前在莲花村遇见过的那位找赵甯,“是你!” 赵甯强压着胸腔里的血气,“原来是你!你到底是什么人?难道就因为一只雪狐,你就要对我们赶尽杀绝吗?” 连秀一懵:“什么?不是,你以为是我杀了你的家人?是我要灭你全家?你跟我无缘无愁的,我干嘛要对你下手?再说,我还没有杀过人呢,你可别冤枉我。” 赵甯追问:“那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连秀一挑眉:“茶亭赵氏一夜被灭门,天下人人皆知,至于我是怎么找到这里的,那就要问问你了。你们抓那么多年轻姑娘到底是要干什么?还有,之前见到的那位行动僵硬面无表情的姑娘,你们对她到底做了什么?” 赵甯道:“我劝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不该你知道的,就不要多问,否则,后果不是你能承担的,还不快滚。” 连秀捏着手中的木棍,围着赵甯转了一圈:“哟,我好怕啊,不过,就你现在这样,这样……” 赵甯抹了抹嘴角的血迹:“那你想怎么样?” “我只想知道,你们把那些女孩子抓来,到底是想干什么?” 赵甯却并不回答。 连秀:“好吧,既然你不愿意说,那就只好我自己去找答案了。”说完,就朝屋子里走去,她已经感觉到屋子里的邪气越来越重,怨气已经溢到屋外来了。 刚到门口,被赵甯拦住,即使是被连秀打趴下,还是要执意拦住去路,连秀愈发觉得屋里的人有古怪。最后,连秀只能将赵甯捆起来。 在屋子的最里面,一位中年男子好像是正在练什么邪术,周围是无数的干尸。男子坐在一个圆形的阵法里,正在试图冲破什么。而连秀的闯入打断了他的修炼。 男子抬起头,目光森冷的看着连秀,那双眼睛,泛着嗜血的红光,他的嘴角不断的涌出鲜血,那血红的刺眼,红的妖异。 之间男子嘴边撤出一个怪异的笑容,随后连秀就感觉的一股强大的力量将自己朝他的方向拉过去,而中年男子突然站起来,双手扭出一个奇怪的姿势,瞬间,就和连秀换个位置。 连秀只感觉耳边有无数人的哀嚎,无数人的尖叫,任凭她怎么努力,都无法摆脱那些魔音。因为魔音的干扰,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集中念力,只能任由那些尖叫在耳边咆哮。右手掌心撕裂般的疼痛,好像有什么东西不断的涌入掌心。 渐渐的,连秀坠入无边无尽的黑暗。 ------------ 第十章 血玉镯 连秀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屋子里,陈子羡坐在不远处正在打盹儿。听到连秀起身的响动,立即上前来:“连姑娘,你醒了?” 连秀问道:“我们这是在哪儿?” 陈子羡怯生生的说:“还在崖底。” “啊?” 陈子羡显得很不好意思:“我上不去,更没有办法带你上去,而且还有一位公子在门外守着。” 也对,这么高的悬崖,陈子羡能上得去才怪。 连秀记得自己在昏迷之前,手掌心疼的厉害,此时摊开看,才发现右手的掌心处有一块红色东西,红的妖异,样子看起来像是一朵花,嵌在在掌心的纹路里,不疼也不痒。 也许是听到屋里有动静,陈甯慢悠悠的走进来:“醒了?比我预想的还要快嘛,我以为你至少还的睡上一天才会醒。看来我父亲的选择没有错。” 连秀惊的从床上站起来:“你父亲?”接而想到之前见到的那位让自己昏迷的中年男子,“赵氏家主?他对我做了什么?” 赵甯一勾唇,嘴角是满满的的无奈和嘲讽:“你觉得呢?是你的突然出现让他走火入魔,原本他可以活着的,都是你,就是因为你,他才不得不做出那样的决定。” 连秀:“我?虽然我不知道你父亲到底在练什么功法,但是一定是什么邪术,你们害了那么多无辜的女子,那屋里还有一地的干尸。人在做天在看,他报应不爽那都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我。” 赵甯激动的盯着连秀:“咎由自取?怎么?你也自诩自己是正道人士嘛?打着正道仁义的旗帜,谁知道你在背后有没有干些见不得人的事,你有什么资格评判别人?”说着,视线在连秀身上转了一圈,继续道:“不过,你看看自己的掌心,是不是有什么不一样?” 原本站在一边的陈子羡突然抬起连秀的手,他也看见了连秀掌心的那个血色花纹:“你?你们对连姑娘做了什么?” 赵甯却没有发话,而是席地而坐,在自己的周围画了一个奇怪的阵法,随后从怀里掏出一个镯子,毫不留情的用一把匕首插向自己的胸口,将心头血滴在那块镯子上,只见原本碧绿通透的镯子,像一个很久没有吃到食物的怪物,不断的吸着赵甯的心头血。 连秀见此异状,想着之前赵甯的父亲也是这样一些奇怪的举动之后,自己的掌心就多了一个血色的花纹,而现在赵甯又在做一些奇怪的举动,难道赵甯跟他父亲一样,又要使什么歪心思。连秀拉着陈子羡快速的退出屋外,尽量远离这个疯子。 一会儿,一阵刺眼的光芒伴随着一阵凌厉的余波,朝他们的方向奔袭而来。连秀只感觉有个什么东西,像一条甩不开的蛇,缓缓缠绕在自己的右手手腕上。 是那个镯子,镯子已经变成了血红色,镯子里面还有微黑的液体在缓缓流动。 这时赵甯的声音从屋里传来:“连秀,无论你有多么讨厌我们赵氏,无论你对我们赵氏的行为有多么的厌恶和恶心,你都不得不为我们赵氏报仇,用凶手的灵魂来祭奠赵氏那些死去的亡魂,否则…………哈哈……”伴随着他最后的放声大笑,那一排的房屋都轰然倒塌。 连秀望着眼前漫天飞舞的灰尘,紧握着自己的右手,隐隐的担忧浮上心头。 陈子羡也担心的看着连秀的右手:“连姑娘,他们给你弄上这么两个东西,肯定不怀好意,现在该怎么办?” 连秀叹口气,“还能怎么办?凉拌。” 陈子羡:“那……” “好了,在这里也没有找到你的未婚妻,看来是凶多吉少了,你节哀吧!这个未婚妻没有了,你还可以重新再找一个。” 闻言陈子羡点点头,又问:“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连秀真想给他一巴掌:“什么怎么办?先上去再说吧。” 再一次回到集市,看看俩人,灰头土脸,找了一个客栈,简单的洗去一身的灰尘和晦气,连秀和陈子羡二人又坐在客栈的大堂里吃饭。 这几天,来回奔波,又惊心动魄,陈子羡看起来还惊魂未定,吃饭都是挑挑拣拣。 连秀倒是觉得新鲜又刺激。虽然不手上多了那么两个东西,不过总的来说,出来这一趟总算让她有点收获。 “连姑娘,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要去寻找凶手,可是我们一点线索都没有,怎么找啊?” 连秀摇摇头:“不知道,不过不是我们,而是我自己。你呢,就赶紧回家去让家里人给你重新找个媳妇儿吧。” 陈子羡:“那可不行,我要跟你一起去找凶手,当初要不是我偏要去下面看看,你也不会……” 连秀瞧瞧他脑袋:“喂,我说,我是个独立的人,我有自己的思想和判断,我要做什么事情,还用不着你来操心。至于这个东西,它长在我身上,又没有长在你身上,你操什么心啊。再说了,你会法术嘛?你会打架吗?你……” 连秀还要继续说,却被陈子羡打断了:“我有钱,你受伤了我还可以照顾你。” 连秀有些高不阴白这人脑子里在想啥:“你有钱了不起啊,我没钱,大不了我露宿,大不了我去给别人帮工。话说回来,你一个读书人,看你家境也不错,干嘛偏要跟着我在外野呢?” 陈子羡振振有词:“俗话说的好,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就是想去各处游历,见识见识。” 连秀撇撇嘴:“你出来找未婚妻只是个幌子吧,你就是想离家出走。” 陈子羡梗着脖子:“我没有,我是真的出来寻她的,我也会一直找下去。而且,我觉得我这次出来,学到的东西比我读几年的书都多,所以我一定……” 连秀好奇的问:“那你干嘛非的跟着我啊,你也可以自己一个人上路啊。” 陈子羡耳朵有些发红,微微低着头,小声说:“我……我……我一个人路上无聊,而且我也不知道去哪里,而且,你还可以保护我,我觉得跟着你,去寻找凶手,肯定比我随便四处走走要有意思的多。” 连秀冷笑,这理由,她还能说什么,只能摆摆手:“随便你,不过,以后吃饭喝茶住宿,你全包。”说完,就径直上楼去了。 ------------ 第十一章 夜半遇鬼 陈子羡为了让连秀不要扔下他独自跑路,一大早就起来安顿好马车,打听好消息,在楼下等着连秀了。 陈子羡见连秀慢悠悠的下楼来,赶紧癫癫的爬过去:“连姑娘,你起来了,我们今天去浮城吧!” 连秀好奇的看着他:“为什么?为什么要去浮城?” 陈子羡献宝似的将自己打听来的消息告知连秀:“我已经打听过了,浮城那边很繁华,过往商客繁多,是整个西蜀的消息汇聚之地,到那里我们可以打听到很多消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可以碰到一些出门游历的仙门弟子,至少我们要先弄清楚那是个什么东西,才能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吧,对吧,连姑娘。” 于是,连秀和陈子羡匆匆吃过早饭后,就赶往浮城。 浮城位于茶亭西北,约两百里路程。陈子羡第一次驾马车,技术差劲,对路也不熟悉,癫的连秀浑身不舒服,而且还错过了可以借宿的客栈。 夜幕降临之时,只能在山间野外找一个地方稍做停留,天亮再赶路。 连秀坐在一块石头边,看着陈子羡忙忙碌碌的捡柴生火,不由得问道:“我说陈公子,你都有钱置马车,为何不雇一个车夫呢?” 陈子羡羞愧的说:“我以为我可以的,我以前也赶过马车,只是好久没有赶了,有点生疏而已,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找到方法了。你看,傍晚的时候,不就好了很多吗?” 连秀无奈的笑笑:“是吗?那你说,我们错过了休沐的客栈,只能在这山里过夜,要是半夜的时候遇到什么精怪的话,那该怎么办呀?” 陈子羡拉了拉身上的袍子,小心的四处看看,悄悄的超朝连秀这边挪了挪位置:“不会吧,连姑娘,你可别吓我,我不惊吓的。” 看着他的囧样,心底的那些无奈都消失不见,连秀抿嘴笑起来,还越笑越开心。 陈子羡尴尬的咳了几声:“连姑娘,你笑什么?” 连秀直摇头:“没什么,没什么……” “连姑娘,我还没有问过你,你说你是将计就计被赵家人带到茶亭的,那你的家人呢?虽说你也有仙法傍身,但是……”也许是陈子羡害怕自己说出来的话,抹了连秀的面子,话说一半后面的就咽了回去。 连秀用手拨弄拨弄火堆:“其实我是偷偷从家里跑出来的,我这个年纪,家里老是有人上门来说亲,可是我又不想嫁。我跟你一样,有一颗躁动的灵魂,不想局限在一个小地方,想到外面的世界看看,你不是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嘛,说不定,在这个过程中还会遇到我的意中人呢。” 陈子羡挑挑眉,没有说话。 俩人简单吃点东西,聊着聊着就睡着了。 已经入秋,山间的夜晚更是寒凉,连秀没有睡多久,就醒来。 背靠着树干,望着漆黑的天空,天空没有月亮,只有点点星光,连秀突然有些想家了,也不知道家里的人知道自己离家出走会怎么样,也不知道一向温和待人的连苏哥哥,会不会有那么一点点担心自己。 小时候,连秀对连苏的来历不是没有好奇过,只是每次都被连苏转移了话题。如今,再回头想想,她能确定,连苏一定是哪个仙门世家子弟,再不济也是一方游侠。 正当连秀陷入沉思之时,忽然感觉一阵不寻常的风袭来,风吹得面前的火堆摇摇晃晃,火星四溅。有什么东西在慢慢靠近,连秀闭着眼睛,静静等待它的来临。 也许是这阵风来的太突兀,或者是本就睡的睡的不踏实,原本睡着的陈子羡突然一个激灵,看着连秀的身后,嘴巴微微张着,瞳孔越来越大,却一个字也说出来,那惊讶的表情让连秀对身后来的东西更加好奇。 稍倾,连秀几感觉好像有一只手在轻轻拉扯自己的衣袖,连秀迅速就地一滚,带着七分灵力的一掌迅速出击,却像是击在了棉花上。连秀才看清楚,那是一个半透明的,上半身像一个人,下半身却是一颗行走的树,只是此时它正飘在半空中。 连秀以前只是听说过这世间有恶灵精怪,自己却没有真正见过。眼前这个到底是鬼还是未修成人形的妖啊。 陈子羡哆哆嗦嗦的爬起来,躲在马车后面,战战兢兢的道:“连姑娘,这是什么啊?是鬼吗?我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鬼啊!他会不会吃人啊?万一把我们吃了怎么办啊?你快把他赶走啊……” 连秀喝道:“闭嘴。”慢慢捡起一个正在燃烧的木棍,紧紧握在手中。 看来有机会,自己还是得去找一个剑之类的武器,就算是一把匕首也行啊,要不然每次都是一根木枝木棍,那些恶灵精怪见了自己都不害怕。 说道这个,连秀实在无力吐槽。 连苏教他们修为之时,怕他们忍不住跟人打架闹事,每次都是随手一根树枝或者是一根木棍,搞得现在他们都已经习惯性的遇到什么情况就去直接抓顺手的木棍了。 那物什见连秀抓着一根木棍,胆子就大了起来,快速的朝连秀袭来。 连秀有灵力加持,手中的木棍挥的是虎虎生威。渐渐的连秀就发现,对方一直在防守,根本就没有进攻,而自己屡屡进攻,屡屡失败。连秀不由得讶异,这什么玩意儿,也太精了吧。 不过,因为是第一次正儿八经的与人—还不能称之为人—打架,连秀觉得还挺过瘾。 可时间一久,连秀就觉得自己体力不支了。没多久,就落了下乘,被那物什逼得连连后退。 眼看着那物什就要将自己的手抓向连秀连休的心脏部位,不远处就有一道白色人影疾驰而来,手中的利剑正对着那物什的腰部,那物什急急后退,还是被利剑的剑芒追上,被拦腰斩断。 霎时一阵恶臭,那物什上半身逐渐消失,下半身的切口处不断冒出粘稠的东西,原来是一个树墩。 紧接着又有一个白色的人影疾驰而来:“笠泽!” 前后来的两位都是年轻公子,身着一样的白衣。 笠泽将剑收回鞘中走到连秀面前:“姑娘,你没事吧。” 连秀摇头表示无碍,将躲藏在马车后面的陈子羡给扶来过来,才对笠泽行礼:“连秀多谢公子相救。”这礼行的文不文武不武的,连秀依稀看见笠泽嘴边的笑意。 后面过来的那位公子道:“这深更半夜的,你们俩在深山老林干什么?难道不知道这种深山老林里最是容易出现精怪了吗?” 笠泽:“澄轩!” 连秀道:“我们是错过了休沐的客栈,才不得已在这深山老林里过夜的。再说了,你们不也深更半夜跑到这深山老林里来了吗?怎么。你们能来我们就不能来啊?” “深山老林”四个字被她咬的极重。 澄轩道:“我们那是来夜猎的。我们听说这里有精怪出入,经常伤人,我们故意选在这个时候来的,你们跟我们比吗?”说完还自傲的挑挑眉。 笠泽:“澄轩。连秀姑娘,你别介意,他就是这样,心直口快,想到什么说什么,但是他没有恶意的。”这位叫笠泽的公子看起来谦和有礼,说话也是温温柔柔。 连秀也就懒得再跟那人计较:“笠泽公子,这个到底是什么呀?我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原谅她词语匮乏,实在是…… 澄轩抢话道:“还能是什么,就是一个死树墩,看这里清气充沛,经年累月,死树墩也修炼成怪了,再加上偶尔有像你们这的人经过,他再吸一些人的灵识,渐渐的就成你看到的这样了。” 连秀所有所思的点点头。 ------------ 第十二章 恶阻与符咒 几人再次坐下来,重新燃起火堆一起等待天阴。 连秀打量着笠泽和澄轩,二人都是俊俏公子,均为一袭窄袖宽袍白衣,白衣的衣摆还绣着精致的图案,俩人都有佩剑。不由得问道:“两位公子,你们都是玄门修士吗?” 笠泽微笑道:“嗯,我和澄轩都是天邕苏氏子弟,我看连姑娘灵力醇厚,不知道连姑娘师承何处?” 连秀抿嘴一笑:“我啊,没有什么门派,也不是什么世家,我就一乡野丫头,我的灵力嘛,就是我的一位大哥哥教的。” 笠泽看了澄轩一眼,又问道:“不知道连姑娘口中的大哥哥是?” 连秀道:“连苏。我们都叫他连苏哥哥。不过说来羞愧,他也只教我们修炼灵力,其他的嘛,就马马虎虎。” 陈子羡这时问道:“笠泽公子,你说你们是天邕苏氏子弟,可是那个玄门四大家的苏氏?” 连秀惊讶的看着陈子羡:“你知道?怎么知道的。” 陈子羡喃喃:“我是读书人,我饱读诗书,我……” 澄轩急急拉着连秀,激动的问:“怎么?你连天邕苏氏都不知道?” 连秀呐呐的扯回自己的袖子:“我应该知道么?怎么,我不知道有错吗?” 笠泽不赞同的看了澄轩一眼:“澄轩!天下之大,江湖之远,连姑娘并非玄门中人,不知道天邕也不奇怪。”虽然他语气温和,不快不慢,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不过在连秀听来,怎么那么不顺耳么,是暗示她孤陋寡闻么? 连秀也只能认了,谁让自己知道的确实少来呢。 避免以后在外行走再出今天这样的洋相,连秀决定到了浮城一定要去浮城最大的酒楼呆上几天,据说那种地方都有好些说书人。 笠泽见连秀不说话,只好转移话题:“连姑娘,你们这是要去往何处?” 连秀也无心再应对他,只是懒懒的答道:“浮城。” 陈子羡接话:“是啊,我们去浮城,不知道二位仙师去何处?” 笠泽微微一笑:“我们也去浮城。” 陈子羡:“真的吗?那我们可以同行啊,要是有二位仙师在,我就不用担心路上会遇到什么妖魔鬼怪来。” 看不出来这个陈子羡脑瓜子转的挺快嘛,先前还是公子,这会儿就是仙师了。连秀挑挑眉,没说什么径直上了马车去休息了。 天亮后几人一道上路,到了浮城就分道扬镳。 之后,连秀特意找了个人流量最多的客栈,哪儿都不去,天天坐在客栈听那说书先生,唾沫横飞的讲述一些奇门轶事,几天下来,对整个修仙界有了基本的了解。 当世修仙界,以邙山琅玕为首,也是最大的一个修仙门派,门下弟子众多,自从建派以来,出现过诸多有名的弟子。 排在第二位的就是天邕苏氏,这天邕苏氏与桃雍不同,是第一个以家族传承的修仙世家。当然,天邕苏氏也收外门弟子,除了家传绝学,其余的灵力功法学识,都会倾囊相授。外门弟子中,人品修炼出众的弟子也有机会进入内庭,与家族弟子一样学习。 与天邕不相上下的是另外一个修仙世家萧氏。萧氏前任家主掌家时,萧氏只能算是上流的玄门世家,还没有如今的繁盛光景。十几年前,萧氏家主病故,由萧氏独子萧菀青继任家主。萧菀青年轻有为,修为精湛,做事果断很辣,使得萧氏在十几年的时间里,快速壮大,隐隐有赶超天邕苏氏之势。 之后就是琉掖宴氏,宴氏家主宴稽,也是一位足智多谋之人。 其余的玄门世家,基本都是依附于这一大门派两大家族,而之前被灭门的茶亭赵氏就在萧氏的管辖地界。听闻赵氏被灭门,萧氏已经派出弟子前往茶亭调查事故原委。 连秀打量这自己手心的那个血色花纹,看来要加快步伐,要是被萧氏的人先找到凶手,届时自己要解除手上的这个东西就很困难了。 可是连秀又很迷茫,不知道该去找谁,她忽然有些后悔,之前怎么没有问问笠泽和澄轩,看他们知否知道,就算他们不知道,届时还可以请求他们帮忙,他们认识的人多,总比自己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乱撞好的多。 决定之后,连秀打算出门碰碰运气,前几天才与笠泽他们在浮城告别,说不定他们还没有离开,给陈子羡留了一封信就出门了。 浮城很大,也很繁华,浮城的街道都比茶亭那边要宽很多,街边摆摊的商贩也很多。连秀在城里转了几圈,都没有看见笠泽他们的身影。 走的久了,就在护城河边的一个小小茶摊上,坐下来喝口茶。 茶还没有喝上,就过来一个身穿黑色道袍的道人,那道人一手拿着浮幡,一手拿着一叠符纸:“姑娘,符纸要吗?” 连秀沉默了半响才道:“你这符纸是干什么用的?” 那黑袍道人立即道:“姑娘需要什么样的符纸?驱鬼辟邪?还是姻缘顺遂?” 连秀一脸深沉:“你猜我需要什么样的?” 黑袍道人将她上下打量一番,道:“那我需要知道姑娘的生辰八字呢,不过我看姑娘,天圆地阔是个好面相,将来一定会荣华富贵,平安一生。” 连秀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哟,还会看相呢。那你给我看看我的手相,看你能不能看出个什么来呀。”随即就将自己的右手伸了出去,将掌心的血色花纹展现在那道人眼前。 黑袍道人看见她掌心的纹路,先是神色一滞,言中惊疑不定,嘴边却笑着说:“姑娘,你这……你这个阴阴就是……就是?” 连秀追问:“就是什么呀?” 黑袍道人抿抿嘴,像是下了好大的决心似的:“你这就是恶诅!” 连秀横了他一眼,将他手中的符咒抢过来,一张张的翻看,顺便问道:“恶诅是什么?你的这些符咒可能解?” 黑袍道人道:“恶阻就是被人在你身上下的一种比较邪恶比较缺德的诅咒,你要按照它的命令行事,否则的话……” “否则就怎样?” “就会……哎呀反正是会死。” “那么严重啊?” “是啊,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我这里呢有一种符咒可以帮你解决这个难题。” “真的?” “那是当然。”黑袍道人说完就在那一堆纸符里扒拉出一张交到连秀手上:“那,就这一张,冶病驱邪,一步到位。” 连秀眼睛转了转,却突然转了话题:“对了道长,那你这符咒比那些仙师的符咒还管用吗?” 道长愤慨的说:“那是肯定的,我告诉你,就今天,有几位仙师要去城东除祟,都是在我这里买的符咒,因为我的符咒比他们自己画的更管用。” 连秀假装怀疑的问道:“真的?就连仙师画的都没有你这个管用,你可别框我。” 道人:“你这小姑娘,我告诉你我在这儿这多年了,我们做生意那是要讲究诚信的,我的……” 卖茶的小二忽然走上来,将茶壶嘭的一声放在桌上子,对连秀道:“姑娘你别听他的,他就是胡吹的,专骗你们这种外地人,就他说的几位仙师要去除祟的事情我都知道,就是因为在他这里的买的符咒不管用,人家才花了好大的力气请来了天邕的仙师过来除祟。” 道人被小二拆穿,脸色讪讪,“小姑娘,虽然没有那么厉害,但是总归是管用的,要不要买几张?” 连秀将他晾在一边,又从怀里拿出一小块银子放在小二面前:“小二,那你告诉我,是今天晚上除祟吗?在哪里除祟?” 小二兴奋的赶紧将银子陧在手心:“顺着那条路,一直走,出了城以后,再走个五六里,那里有一个小镇,镇上宅子最大的那户人家便是。” 终于得到了一点有用的消息,走之前还是在道人那里买了两张所谓的最厉害的符咒,匆匆朝城东外的镇子上赶去。 ------------ 第十三章 高府“异客” 紧赶慢赶,连秀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那个小镇,找到了镇子上最大的宅子。 此时宅门紧闭,门前挂着两个大大的灯笼,依稀可见门匾上那两个大字:“高府”。 连秀从侧面找个地方翻了进去,院子里黑灯瞎火,安静的只剩连秀自己的呼吸。 连秀心下疑惑,不是说有仙师在这里除祟吗?难道自己来晚了,他们已经结束了? 连秀望望天,这天才没黑多久啊,这么快他们就完事了? 不会吧! 还是说还没有开始! 连秀溜进院子里四处打量,渐渐的她才阴白是怎么回事。 原来除祟的人都集中在东苑,估计有七八个仙师。 这些人都穿着白衣,看起来与之前见过的笠泽和澄轩的衣服都差不多。 这些人站在不同的位置上,每人手中都举着一把剑,像是等待着随时出手攻击一样。 院子各处都贴上了符咒,这些符咒的尾巴在夜风中翩翩起舞,那感觉甚是骇人。 连秀也看见了笠泽和澄轩,那两人站的位置比其他人要高,更醒目一些。连秀心下欢喜,终于找到这两人了。 澄轩喝到:“谁在那里?出来。” 连秀突然听到澄轩的惊叫声,小心翼翼的看向四周,是不是邪祟出现了? 澄轩又道:“不是叫你们不要道东苑来吗?还不快走!”说着澄轩就提着剑朝连秀而来。 连秀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刚刚澄轩是叫自己啊,连秀赶紧举着双手笑着打招呼:“嗨,澄轩公子!” 笠泽也飞身落在连秀面前,他也显得很惊讶:“连秀姑娘?怎么是你?” 澄轩皱着鼻子,瞪着连秀,语气极其不友善:“你怎么会在这里?” 连秀打断别人做事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说:“那个,那个我是专门来找你们的,我听说你们在这里除祟,我就赶过来了。” 澄轩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这里马上就要抓邪灵了,你有什么事情,之后再说吧,赶紧走。” 笠泽朝澄轩摇摇头:“澄轩,你别跟连姑娘这么说话。连姑娘,要不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有什么事等我们这边忙完了我们再谈。” 还是有礼貌的人更招人喜欢,连秀朝澄轩做了个鬼脸,再跟笠泽笑笑:“好啊,不过,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忙的。我总不能就在旁边干看着吧。” 澄轩撅着嘴巴道:“还是一边呆着去吧,别添乱。” 笠泽则递给连秀一个旗子:“也好,连姑娘,你去那儿帮忙守着吧。”指了指一个回廊转角的位置,也不知道究竟是何意,不过,既然对方答应了自己帮忙,连秀朝澄轩耸耸鼻子,就拿着笠泽递过来的旗子走到了既定的位置,学他们的姿势站好。 澄轩欲追上来说什么,被笠泽拉住了:“澄轩,正事要紧。”说完就朝连秀的方向淡淡一笑。 时间缓缓而过,月亮已经爬到了头顶上,院子里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渐渐的,月亮将自己藏在了云层后面,夜风吹过,忽然院子里响起一阵怪异的声响,那声音极轻,夹杂在风里,一阵一阵的。如果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见。 没多久,就听见西院那边传来尖叫声和惊呼声,那声音划破夜空,让这个夜变得不再宁静。 连秀跟着笠泽等人,赶到了西院,一踏进院子,闻到淡淡的血腥味。院子里东倒西歪的躺着数名丫鬟小厮,每个人的眉心都有一个红点,像是在眉间点了一个点朱砂,红的刺眼耀目。 还有些丫鬟婆子要不就是惊慌失措的挤在一起躲在某个角落里,要不就是在院子里慌不择路的逃窜。 笠泽上前拉住一个还算是比较镇定的小厮:“告诉我,发生里什么事?” 旁边一位位丫鬟立即抓着笠泽的袖子,颤颤巍巍的道:“仙师救命啊,有鬼,真的有鬼,鬼把他们都杀死了,呜呜……” 澄轩问另外一位小厮:“到底发生事了?” 那位小厮见到澄轩,稍微镇定里一些:“不知道是什么,就只知道有一个东西,它射中人的眉心,之后那些人就死了。” 笠泽等人仔细检查里了那些已经气绝的人,连秀也跟过去一起察看。 笠泽问澄轩:“有什么发现?” 澄轩摇摇头:“除了眉心的红点,没有其他伤口。” 连秀也道:“嗯,而且这个红点有点像是被什么利器击中,才让他们一命呜呼的。” 笠泽道:“对,而且我发现他们的灵识都没有了。” 澄轩皱眉:“你是说这个邪物专门吸食活人的灵识?噬魂?” 笠泽摇摇头:“不知道。” 噬魂是个什么东西,连秀也不知道,也不发表任何观点,只是静静地观察四周,自从他们进来之后,就再也没有人出事,难道是那个噬魂的东西已经逃走了还是隐藏在何处,准备出其不意的攻击呢。 也许是这边的动静闹的太大,宅子里好多人都聚集到里这座院子,每个人都跑过来躲在笠泽等人身后,胆战心惊的看着那些已经死去的人。 笠泽对其中一位中年男子吩咐道:“高庄主,为防止那个邪物声东击西,还请你安排一下,将府上所有人都集中到这个院子里来。” 一边派人去集中其他人,一边有人将那些已经死去的人的尸体安置在院子里。笠泽等人有的在院子各处贴上符咒,有的在那些尸体身边贴上另外的的符咒,防止事态恶化。 连秀看着他们忙碌,看到那些符咒,想起自己那里还有两张今天从一个道人那里买来的符咒,也拿出来顺手贴上,虽然不知道管不管用,了胜于无嘛。 月亮又悬在了夜空,久久院子里都没有任何异常,大家也都不敢离开,只能静静地坐在原地等候。 好一会,月亮又将自己藏进云层之后,又一声尖叫传来,只见在最外围的一名小厮又倒下了。而这一次,所有人都看清楚了,那是一柄短剑,发着幽幽的的剑光,那道剑光瞄准小厮的眉心,一闪而过。 在那霎那间,又像是一个怪物在吸食什么东西。 众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那柄短剑似乎并不满足,朝下一个目标袭击而去,笠泽和澄轩纷纷拔剑拦截。 虽然是一柄短剑,还是一把无人使用的短剑,可那攻击的气势却连笠泽和澄轩都抵挡不住。 其他苏氏弟子也纷纷加入,那短剑渐渐的变幻成一个半透阴的人样,看起来像是一个男人,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一个没有脸的男人。 连秀没有剑在手,总不可能赤手空拳的去与那邪物相斗吧,只好站在一边观察战况。 此时,连秀却突然觉得自己的右手手腕刺骨的疼痛,一眼看去,只见带在手腕上的那只血色镯子,此时正散发着淡淡的红光,里面那些黑色的丝线有开始缓缓流动,连秀正惊讶间,就见一道红色的雾气从镯子里缓缓而出,越来越多,那雾气逐渐汇聚,竟然变成了一个红衣女子。 那女子长相及其妖艳,一头青丝,长至脚踝,惨白的手中还撑着一把红色的油纸伞。 这画面怎么看怎么诡异,幸好苏氏众人都集中精力与那邪物相斗,没有人注意到她这里。 只见那红衣女子朝连秀微微一笑,笑容很甜美,很妖艳,可连秀就是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在了一起,此时的她,脑子里一片空白。 那红衣女子轻轻摇摇头,一个淡笑凝在嘴边,就朝那邪物攻击而去。 澄轩见有一个怪异的红衣女子加入,惊呼道:“这又是什么呀?” ------------ 第十四章 苏三公子 那红衣女子招招很辣,目标都是那半透阴的身影。 几名苏氏子弟渐渐的阴白这红衣女子是来帮忙的,就渐渐退出了打斗圈,任凭那两个奇怪的东西缠斗在一起。 渐渐的,那柄短剑幻化的男子似乎不敌红衣女子的攻势,落了下乘。而红衣女子不依不饶,仿佛就是要把那个男子一口吞下。 而整座院子里阴气越来越重,空气像凝固一般,压抑的然人喘不过气来,众人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努力的靠近这座院子。 “铛!”一声争鸣,随着这划破夜空的空灵声响,一道白光激极速而来,击在那位半透阴的男子和红衣女子身上。 “铛!”接着又是一声响,红衣女子闪避及时,转眼间就幻化成一道红色烟雾,藏进了连秀的镯子。而那位短剑幻化的男子却被打回原型,成了一柄短剑,被击落在地,还带着嗡嗡的剑鸣,好似还在垂死挣扎。 笠泽和澄轩等人见此,却高兴的叫起来:“镜辞君。” 连秀顺着众人的视线望去,就见一个白色的身影从屋檐的一角,飘然落地。来人背对着月光,脸隐藏在灯影和月色之中,看不清楚模样,只能看懂一个模糊的轮廓。他手中拿着一柄泛着淡淡白光的剑,剑柄上还有一个飘逸的剑穗。 一人一剑,如这月色一般清冷,刚才的刀光剑影在他那飘逸出尘的身影中均消失的无影无踪,连那天上的阴月都探出头来想要瞧一瞧那人的模样。 镜辞君? 难道这就是那位天邕苏氏的三公子苏幼清? 还未等连秀多想,就听澄轩问道:“镜辞君,这短剑是怎么回事?怎会幻化成人的模样?难道这就是仙剑的剑灵吗?” 那人没有搭话,而是一伸手,那柄短剑就乖乖的飞落在那人手中。 苏幼清在短剑上用灵力画了几道,探查之后,淡淡的道:“不是短剑本身的剑灵,而是有人将人的灵识封印在了短剑之中,所以你们看到了一个半透阴的人影。”声音低沉,如山间小溪静静流淌,语气平静无波。 原先躲在院子里的那些高家庄的人陆陆续续的走出来,传说中那位修为精湛的镜辞君出现在这里,心里总算是没有那么害怕了。 笠泽疑惑道:“镜辞君,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将人的灵识封印在一柄剑中?到底有什么目的啊?” 苏幼清道:“这需要将此剑带回天邕,仔细探查才知道,或许这里面的灵识并不完整。” 那位高庄主像蜜蜂见到了花儿一样,笑嘻嘻的靠近苏幼清:“那个,这位镜辞君仙师,今天可真是幸亏有你啊,要不然我们这院子里的人还不知道要……呵呵。仙师啊,你看啊,这个短剑什么的,太凶残了,他们这些弟子都镇压不了,还好你来了。不过呢,我总是觉得我的这个府里还有一些其他的不干净的东西,要不仙师在我这府里再看看?” 苏幼清看了一眼高庄主,并未出言。 笠泽则道:“高庄主,在贵府作祟的东西已经抓到了,目前来看,并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连秀在一边附和:“就是,该不会是你做了什么亏心事,害怕别人找上门来,就故意想要这额镜辞君留下来帮你吧?” 那位高庄主又是摇头又是摆手的:“没有没有,我绝对没有做什么亏心事,我从来没有害过人,我胆小的很,我连鸡都没有杀过。姑娘,你可别冤枉我。” 连秀笑道:“是吗?” 高庄主打量着眼前的女子,一愣之后惊讶道:“不对啊,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之前怎么都没有见过你。你说,你到高家庄来干什么,哦,我知道了,那柄短剑就是你带来的是不是?你到底是谁?你跟我家……”越说越激动。 笠泽上前安慰道:“高庄主,你别担心,这位是连姑娘,她是我的朋友,她是来找我的。” 苏幼清这才看向连秀,目光微凉:“你手上的那个东西不是什么吉祥物,姑娘最好还是将它取下来吧。” 连秀摸着手上的那个镯子,有些丧气,自己也想取下来啊,可是所有办法都想过了,就是取不下来啊。还有……一想到这里,连秀立即上前:“镜辞君,我有些事情想向你请教,不知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这位镜辞君苏幼清在玄门之中修为颇高,名气也很大,或许他会知道自己手上的那个东西也不一定。 苏幼清朝旁边走了几步,连秀立即跟了上去:“镜辞君,是这样的,我手心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个血色的花纹,我不知道是什么,你能帮我看看吗?” 苏幼清沉声道:“血色花纹?”示意连秀给他看看,所谓的血色花纹到底什么模样。 连秀脸盲将自己的右手伸出去,掌心朝上,视线却紧盯着苏幼清,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苏幼清瞄了一眼她的手心,视线又看向连秀,连秀只觉得那目光盯在她身上,让她觉得浑身不自在,“怎么了?” 苏幼清示意她自己看。 连秀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的掌心,却大吃一惊。 在光影里,这就是一只普普通通的手,那里有什么血色的花纹?连秀将自己的手举起来,找到阴亮一些的光线,好让自己看的更清楚,可是还是空无一物。 连秀将手翻来覆去的检查,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奇了怪了,平时一直在掌心的那个花纹竟然凭空消失了,什么时候消失的?为什么会消失?还会不会再次出现? 连秀一时之间思绪万千,脑子里乱做一团,理不出半点头绪。 突然灵光一闪,对了,之前镯子里冒出了红衣女子,会不会跟她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里,连秀才回过神来,苏幼清不知道何时已经带着笠泽澄轩他们离开了,高庄主也不见身影,院子里只有一些下人再收拾残局。 连秀拉着一位丫鬟问道:“先前那位镜辞君呢?还有那些笠泽他们呢?” 那丫鬟道:“他们走了呀!” 连秀沉声问道:“走了?” 那丫鬟低声道:“是呀,还以为他们会多逗留一些日子呢?” 连秀又问:“他们朝那个方向去了?” 那丫鬟摇摇头:“他们从大门走的,我也不知道他们会去那里。” 连秀叹了一口气,肩膀一垮,忙活了大半夜,本来要找笠泽他们问问的,结果什么都没有问道,别人就已经走了。 连秀失落的离开了高家庄。走在安静的街道上,连秀突然觉得有些苦涩,就连看着自己的影子都有那么一点点的孤单。 哎,要不回莲花村去找连苏哥哥吧,他肯定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不过再想一想,自己当初就留了那么一封书信就走了,现在就这样回去,好像有些丢脸,好没面子,肯定会被连苏哥哥和连树那个家伙嘲笑很久。 不行,不能就这么回去,一定能找到解决方法的。今天没有问道笠泽他们,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再说了这世上修仙的又不是只有他们天邕,说不定自己运气好,还会遇到其他修为更高的玄门弟子呢。 想到这里,连秀走路的脚步都轻快了好多。快天亮了,要赶紧回客栈去,要不然陈子羡那个家伙肯定着急的。 出了镇子,就是一段山路。 山不高,路比较曲折,大弯小弯。 一个人走路确实比较冷清,连秀随手摘了一片叶子。虽然吹的不怎么好听,不过,吹给自己听的,也就将就将就吧。 走着走着,连秀渐渐的察觉出了不对劲。 ------------ 第十五章 客栈劫杀 连秀总觉得身后有一双眼睛在一直盯着自己,好像要从自己身上挖掘到什么宝藏一样。 连秀装模作样的继续朝前走,手边却悄悄的捏起一个决,刹那间数只彩色灵蝶就四散开来,去追寻那双眼睛。 也许是对方已经知道连秀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不敢轻举妄动,灵蝶一去不复返,而那双眼睛渐渐的也消失在了夜色中。 回到客栈,天已经大亮。 陈子羡正站在客栈的门口东张西望,面色看起来很焦急。 连秀从后面拍了一下对方的肩膀,顺道打了一个哈欠:“陈公子,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陈子羡先是吓了一跳,见是连秀又放下心来:“连姑娘,你去哪儿了?你昨天晚上一晚上都没有回来,急死我了!” 连秀挑眉看着他:“我昨天不是给你留信了么,我有事出去了。” 陈子羡很不以为然:“你只是说你要出去打探消息,可是你没有说你晚上不回来啊。我还以为你扔下我偷偷的走了呢?” 连秀微微蹙眉:“嗯?我是那样的人吗?” 陈子羡见连秀脸色有些微的变化,立即摇摇头:“没有没有,当然不是。不过,连姑娘,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怎么你的眼睛……”说完还指指连秀的眼睛。 连秀一惊,赶紧揉揉自己的眼睛:“我的眼睛怎么了?” 陈子羡:“哦,也没有怎么,就是眼睛周围好大一圈乌青。” 连秀又打了一个哈欠:“哦,我一晚上没有睡觉,困了。对了,我先上去休息了,你别来吵我,还有啊,你今天去城里帮我打听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啊?” “你去帮我打听一下天邕苏氏的那位苏幼清接下来要去哪儿?” “啊?你打听他做什么呀?他们那种身份的人怎么可能……”后面的话陈子羡没有说出口,意思很明显,人们那么高的身份,岂是他们可以见到的。 “什么身份啊?他那身份怎么了?很高不可攀吗?哎呀,你去打听就好了啊,你不去的话,以后就别跟着我了。”说完转身就进了客栈,这一天一夜还真的累的够呛啊。 陈子羡望着连秀离去的背影,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就出去了。 ………… 连秀这一觉睡的很不踏实,一会儿是红衣女鬼,青面獠牙朝自己扑过来,一会儿又是一个高大的黑影举着泛着冷光的长剑朝自己的脖颈砍过来,一会儿又是被一群莫名其妙的东西追赶的到处跑。 最后还是一阵敲门声将连秀从那些虚幻的梦境中给惊醒,醒来后才发现,衣服已经被汗浸湿,连秀简单的收拾一下,去陈子羡的房间发现人不在。 客栈的大堂,也额没有找到陈子羡,连秀还问了店里的掌柜,掌柜也说陈子羡还没有回来。 此时,已经到了傍晚时分,按理说,陈子羡也该回来了,该不会是出什么事情了吧。 连秀点了一壶茶,坐在大堂的门口,一边喝茶,一边等着陈子羡。 茶喝了两轮,夜幕已经降临,陈子羡还是没有回来。 连秀决定出去找找看,这家伙是迷路了还是怎么的。 浮城的夜市别有一番风味,与白日的热闹比起来又是另外一种景象。 在莲花村的时候,从小就有弟弟连石常常跟在自己后面,后来又有连树和连梅。 独子出来行走,刚开始几天觉得没有人跟在自己还挺自在。没几天就遇到陈子羡这个书生,虽然有时觉得陈子羡这家伙还挺烦人的,现在他不在,连秀一个人处身在这闹市之中,还觉得有些不适应。 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人,连秀担心陈子羡已经回了客栈,只能返回客栈。 失望的是,陈子羡还是没有回来。 夜黑风高夜,正是杀人时。 也许是白天睡的足够,加上陈子羡一直没有回来,也没有消息,连秀反而觉得睡不着,就坐在床上静静的打坐。出来这段日子,她都没有好好的修炼,这可是不能偷懒的。 到了下半夜,整个客栈都静悄悄的,连隔壁顾客睡觉的呼噜声,她都听得清清楚楚。 沙漏一点一点漏下,连秀忽然听见有轻微的瓦砾声在房顶响起。 虽然声音很轻,在冥想状态的连秀却听的一清二楚。根据声音判断,来的不只有一人,应该是三个人,而这声响由远及近,在自己的屋顶就停止了。 连秀快速翻身而起,将床上的帷幔放下,一个闪身,就将自己的身影隐藏在帷帐的阴影后面,静静等待着。 少顷,就有一到黑影从门的位置撬门而入,来人动作熟练且轻柔,没有一点响动,走路也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很快又有一到黑影从窗户那边翻了进来,两人对视一眼,就在房间各处搜索,感觉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找了一圈一无所获,只有那放下的帷幔之后还没有搜索,那俩黑影对视一眼,同时缓慢向帷幔靠拢。 连秀屏住自己的呼吸,眼睛也微微闭着,她担心那俩人会因为自己紧盯的视线而有所察觉,她需要在合适的时机出手,因为屋顶上还有一个人在把风。 一人撩起帷幔,正准备俯身搜寻,就在这时连秀突然出手,对方的反应也很快,三人就在不大的空间里近身搏斗。 打斗声惊动了屋顶的那个人,那人快速破顶而入,无视连秀与先前进来的两位交手,还是继续去帷幔后的床铺上翻找。 那俩黑影似乎一开始并没有把连秀一个姑娘家放在眼里,出手的招式都是拖拖拉拉,还带着一丝调戏。几招过后就知道连秀不是好对付的角色,于是招招狠辣,每一次出手都是攻击要害之处。连秀应付的也越来越谨慎。 最后屋顶下来的那人在床铺上也没有找到他们要找的东西,似乎有了恼怒之意:“杀!” 看来那人还是面前这两位的头领啊! 杀! 他们到自己这里来偷东西,找不到还要杀自己,这是什么逻辑,什么道理?连秀也开始发狠,想要快速解决这些不讲道理的家伙。 很快,那两人都被连秀击败并重伤,而连秀自己也没有讨到什么便宜。那位头领似乎没有耐心耗下去,也加入战斗,他的修为比连秀高处不知道多少,加之连秀已经深受重伤,与那头领交手,简直就是以卵击石,很快,就只有挨打的份。 到连秀快难以支撑的时候,连秀发现掌心忽然滚烫,疼痛难忍,只见掌心的血色花纹正闪现着红光,颜色妖艳的诡异,像是要把人的灵魂都进去。 那头领见状,眼睛里露出惊恐之色,扔下自己的同伴,仓皇而逃,而被扔下的俩人也是惊恐的瞪大了双眼,呈现一片死亡之色。 那滚烫似乎要灼伤自己的灵魂一般,连秀疼痛难忍,只能在地上不疼的打滚,想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来减轻疼痛。 渐渐的,眼前没有其他颜色,只剩一片黑暗。 而昏迷的连秀没有看见的是,她掌心的那到红光,仿佛有了生命一般,直接朝地上受伤的那两个黑影攻击而去,瞬间,那两个黑衣人瞬间就被化为了灰烬,只剩一点点黑色的残渣。而那倒红光似乎很开心,在屋子里绕了几圈,又喜悦的落在连秀的掌心。 慢慢的,那道红光渐渐消失,只剩那个血色花纹,只剩颜色比之前更加眼里,形状比之前看起来更加饱满。 整个世界又恢复了平静,仿佛之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泡影,没人知道那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只有天空的半个月牙儿还在瞭望整个大地,斑驳的星光透过屋顶的那个破洞,照在房间里,照在连秀单薄的身躯上。 ------------ 第十六章 萧菀青 连秀醒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午时,之前那两个被重伤的黑衣人已经不见踪影,连秀也没有放在心上。 经过昨晚上的事情,连秀可以肯定有人希望在她这里找寻到什么东西,连秀仔细想一想,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别人惦记的东西,最后只能无奈的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那个手镯,肯定就是它了,而且还是因为昨晚出现的那个红衣女子,就是不知道这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连秀觉得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陈子羡实在不适合再跟着自己。 只是陈子羡到目前都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连秀在掌柜那里给陈子羡留下一封书信,要是陈子羡回来了,就转交给他。而自己则重新上路,她需要尽快找到这个手镯的秘密。 途径一个小镇,小镇今日很热闹。而且,在小镇上歇脚的人多数都是修士。 连秀找人打探了消息,才得知最近在小镇附近的神庙附近出现了一种怪物,去神庙祭拜的好多乡民都被怪物击伤,回家后不久就不冶身亡,可也没有人能说的清楚那怪物的模样。 于是各种流言在镇子及周边里流传,引来了很多修士前往一探究竟,不料之前去的好几拨修士都一去不复返,这就吸引了更多修为精湛的修士前往,好奇之心有之,抱着一战成名之目的者也不少。 连秀思量了一下,自己也想去见识一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打听位置之后,连秀就去了。路上遇道几位返回修士,那些修士都面带失望,看起来垂头丧气,口中还在喃喃的抱怨着什么。 连秀见状忙上前拦住一位年纪比较大的男子:“这位大哥,不是听说这神庙附近有怪物吗?好多修士都赶过去了,你们怎么回来了?是那怪物已经被杀了嘛?还是……” 那位男子打量了连秀好几眼:“小姑娘,你也是想去收那个怪物的吗?” 连秀不好意思的摸摸头:“我就是去凑凑热闹。” 那男子道:“劝你还是别去了。” 连秀:“为什么?” 他旁边的另外一位男子道:“就算你去也没有用的,萧氏和苏氏的弟子都到了,有他们在,你就没有什么希望了。” 连秀心下惊喜,表面光然大悟:“我就去凑凑热闹,去看看那怪物长什么模样,我远远的看,几位大哥再见。” 那几人见连秀不听劝,摇摇头就走开了。 听说萧氏和苏氏的弟子都到了,连秀隐隐的期盼着,或许还真的会遇到笠泽和澄轩他们。 穿过一片树林,连秀远远的就看见不远处有一个茶亭。茶亭外站着两拨人,一波人身着白色衣衫,那衣衫的样式和款式,跟笠泽他们穿的一样,连秀知道那一定是天邕苏氏的人; 而另外一波则身着墨绿色衣衫,连秀还从没有见过,连秀猜测这可能就是萧氏的人。 茶亭中一人站着,一人坐着,茶亭不大,两人却各自占据茶亭的最两边,两人之间的气氛也很是诡异。 站着的那人,一席白衣,纤尘不染,给人感觉就是夜空的月亮一般清冷。连秀见过此人,就是那位镜辞君苏幼清,此时他正微微仰着头,视线飘向远方,好像是神游天外。 坐着的那人,一身墨绿色衣衫,剑眉醒目,鼻梁高挺,像一把剑似的。嘴唇微抿,就只差阴晃晃的写着几个大字,不要惹我。 他身前的桌子上放着一把漆黑的长剑,长剑泛着冷光,跟那人身上的冷漠气质倒是相得益彰。看这架势,这人在萧氏的地位应该不低,说不定会知道些什么。 连秀看看自己的掌心,又看看茶亭里的那两个人。还是咬咬牙走了过去。 之前她让苏幼清看过,结果那时候什么都没有,现在要是再让他帮忙看看,他肯定理都不理自己。这次还是让对面的那人帮自己看吧。 连秀还未靠近茶亭,就被一人拦住:“什么人?” 连秀扯着一张笑脸:“这位大哥,是这样的,我有一些问题想请教一下那位公子,还麻烦你给行个方便。” 那人立即变脸:“什么那位公子?那是我萧氏家主,岂可有你胡乱称呼?还不快走。” 虽然心里小小的猜测了一下,没有想到那还是那位萧氏家主萧菀青。 连秀笑道:“这位小哥哥,我是真的有的要紧事要请教你们家主,还麻烦你通融通融。要是你们家主因为我刚刚的称呼以为我对他不敬,我可以道歉的。我就一个问题,我问完就走,绝不打扰你们家主,啊!小哥哥……” 那人回头看了一眼萧菀青,见萧菀青没有任何指示,冷声嘲讽道:“你以为你是谁啊,我们家主岂是你想要见就可以见的?还不快滚,否则我就对你不客气了。”说完还扬扬手中的剑,企图吓唬连秀。 连秀见跟这位说话不顶用,就朝萧菀青大声道:“萧宗主,我真的有事情请教,就一个问题,不会耽搁萧宗主多少时间的,还望萧宗主可以通融通融。” 连秀期盼的看着萧菀青,而萧菀青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自己。 连秀灵光一闪,又道:“萧宗主,我之前也请教过镜辞君,但是他不知道。所以我就来找你看看。”睁着眼睛说瞎话,还是当着那位镜辞君的面,连秀自己都觉得脸红,可是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豁出去了,以后再找机会赔罪吧。 苏幼清轻飘飘的扫了一眼连秀,没有任何表示。 萧菀青看了一眼苏幼清:“既然镜辞君都不能解答你的问题,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知道呢?” 连秀眼睛一闭,口是心非的道:“因为我觉得你比他厉害。” 萧菀青饮了一口茶才缓缓的道:“哦?是吗?既然这样的话,那你过来吧。” 连秀这才对面前的男子使了一个得逞的眼色,屁颠屁颠的跑到萧菀青面前。 萧菀青道:“讲。” 连秀想了想道:“萧宗主,是这样的。我呢,也不知道是遇见了哪路倒霉鬼,这手上就无缘无故的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想请您帮我看看,这到底是什么?” 萧菀青抬眸看着她:“奇怪的东西?” 连秀连忙点头:“是啊。” 在伸手之前,连秀再一次确认那个东西还在手上,可别像上次一样闹笑话,还以为自己在找机会攀附这些休闲的大家族呢,确认之后才将自己掌心展示给萧菀青看。 连秀紧盯着萧菀青的眼睛,希望可以从哪里看出些什么。 萧菀青只见那白皙泛着淡淡红晕的掌心开着一朵妖异的红色花朵,这花朵的形状从来没有见过,但是那颜色红的刺眼,红的妖异,轮廓清晰,栩栩如生,衬的周围的皮肤更加的白皙。 萧菀青微微皱眉,这东西他还真的没有见过,问连秀:“无缘无故就出现了?你确定吗?” 连秀相当肯定的点点头:“嗯,无缘无故出现的。” 萧菀青又问:“有何不适?” 连秀扯扯自己的头发:“也没有什么不适啊,就……就……偶尔会疼痛,就像被火灼烧一样,疼起来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都要被烧成灰烬。” 萧菀青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良久才道:“这样吧,你去将山里的那个怪物给我抓过来,我就带你回萧氏宗族,让族里的长老帮你看看。” “啊?真的吗?只要我把那个怪物给消灭掉,你就可以带我回萧氏的宗族?”对于这个猝不及防的好消息,连秀可高兴了。 萧菀青肯定道:“那是当然,一言九鼎。” 连秀伸出自己的手欲与之击掌:“那好,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萧菀青只是看了一眼她的手,嘴角勾起一个微微的弧度,似笑非笑:“快去吧。” 看着那个不以为然的表情,连秀心一横:“萧宗主,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说罢就大摇大摆的朝山林伸出走去,不过转身的刹那,连秀就有些后悔,这口夸的是不是有点大,要是对付不了那怪物,岂不是丢脸丢到家了。 ------------ 第十七章 灵蝶追踪术 连秀揉揉自己的脸,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说不定就是一般的精怪呢。这样想之后心里也就释然了,放出灵蝶,跟随灵蝶去寻找那所谓的怪物。 寻了一盏茶的功夫,就见眼前出现了一座庙宇,那应该就是神庙。 走进神庙,庙里很安静,一个人都没有。 庙宇只有前后两进院落,不是很大,最前面是一个看起来凶神恶煞的男神,眼如铜铃,手持一把彪悍的斧头,香翕前的香烛都东倒西歪。 前后院之间,有一块空地,不是很大,空地的中央一个较大的铜鼎,里面都是厚厚的香灰,香烛已经燃尽,却没有最新添的。 后院的情况都差不多,看来因为怪物的原因,这里已经有段时间没有人来祭拜了。 出了神庙,跟随灵蝶的最新指示往东而去。 刚走不远,就听见巨大的悉悉索索声音,像是有一个巨大的动物在地上爬行,还夹杂着零零落落的打斗声。 连秀立即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赶了过去,可山林里什么也没有。 连秀纵深飞跃上一棵比较高的大树,从高处望下去,只见不远处一个红色的活物正贴地快速游走。之前听见的那爬行之声就是那活物的身体与地面的碰撞而产生的。 那活物有三个红黑相间的头,每个头的形状都不一样,躯干的中间像是一个乌龟壳,后面还有一条长长的尾巴,尾巴上还在喷着烟雾。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连秀此时不得不承认,到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自己还真的是孤陋寡闻到了极致啊。 那怪物后面还有好些人在追赶,看样子应该是萧氏和苏氏的弟子,连秀还看见了笠泽和澄轩。 落回地面之后,连秀朝着那活物的前方飞掠过去,她要拦截那怪物,与后面追来的人行程一个包围圈,与人合力将这怪物拿下。 那怪物的嗅觉和听觉都特别灵敏,见连秀堵住自己的去路,立即调转了方向,朝神庙的方向而去。连秀奋起直追,很快就将那怪物拦下。 也许是被追赶的时间长了,也许是连秀拦住了他的去路。见到连秀之时,那怪物没有他半分停留,凶猛的朝连秀扑了过来。每一个头上都有尖尖的触角,如果被那些触角碰到身上,少不了要划出深深的伤口。连秀只能一边躲避,一边寻找合适的时机攻击。 赤手空拳的连秀,运转周身的灵力,火力全开,与怪物周旋的速度很快。 等笠泽等人赶到的时候,只见一个模糊的人影在怪物的触角只见飞来闪去。 笠泽惊叹一声:“哇,这人的速度好快!” 连秀则大声叫到:“笠泽公子,你们快上啊,站在那儿干什么呀?我快顶不住了。” 笠泽疑惑的问:“连姑娘?” 澄轩则提剑攻了上去:“大伙儿一起上,今天一定要将这怪物拿下。” 于是开始众人开始围攻那个怪物,其中有一人则扬声道:“大伙儿小心,不要被他尾巴的烟雾喷到,那雾气有毒。” 众人只能闭息进攻。 随着时间的推移,闪避不及时的人就因为被那怪物的触角伤到而毒发,根本运转不了灵力,而其他的人都快累的虚脱了。 连秀则渐渐发现自己灵力不支,身体的灵力有种要枯竭的感觉,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在她吃惊之余,一个走神,怪物的触角就碰到了右手的手镯上。 在连秀没有注意的时候,手镯上渐渐溢出丝丝红色烟雾,一个妖艳的红衣女子撑着一把血红的油纸伞出现了。手上的众人惊讶的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红衣女子,更加惊讶于她的战斗力。 很快,那怪兽就败在红衣女子的手下,而红衣女子接下来的举动让大家更是吃惊,只见她将一块小小的灵元从那怪物的胸腔剥落,听着怪物凄惨的叫声,看着它做最后的挣扎。红衣女子似乎很是愉悦,之后直接仰着头准备一口将那个灵元吃下去,连秀却一个纵跃,所有灵力汇聚在掌心,一把抢走了那枚灵元:“你干什么?” 那红衣女子手一顿,嘴角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可是那笑容在她雪白如纸的脸和鲜红如血的嘴唇映衬下,显得格外瘆人。 旁边有人惊叫:“这个又是什么?是女鬼吗?” 笠泽看着澄轩:“这是那天晚上出现的那个红衣女子吗?” 澄轩道:“可是他看起来不像一个活生生的人啊。连姑娘怎么……” 那红衣女子对着连秀道:“这是我的战利品,应该给我所有,给我。” 连秀摇摇头:“你想都别想。” 想**怪的灵元,想必这女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且这女子还借宿在那个镯子里,这里这么多人看着,肯定会认为自己是个妖怪,那就说不清了。 笠泽问道:“连姑娘,她刚刚说什么?” 连秀皱眉看着那红衣女子,话却是对笠泽说的:“你们听不见她在说什么吗?” 连秀只听见那红衣女子咯咯的笑出声来:“你是我的宿主,当然只有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小秀儿,听话,来,把那个东西给我。”说着就要到连秀手里去夺那颗灵元。 连秀一个闪身就躲开了,一个要抢,一个不给,俩人就缠斗开来。 几个回合之后,红衣女子似乎很生气:“小秀儿,你没有察觉到你的灵力异常吗?你要知道,这颗灵元不仅是对我,对你也是有极大的好处的,她可以帮你增长灵力。” 连秀一声冷笑:“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将它交给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红衣女子道:“小秀儿,你这就不乖了。不乖的人,总是要受点惩罚的。”说完又是一个诡异的笑容,那双表情的眼中,仿佛有点点血滴就要落下。说话间,那红衣女子血红的指甲忽然之间变的很长,像是无数把利剑,接二连三的朝连秀袭击而来。 连秀的身体几乎扭成一个诡异的姿势,以刁钻的角度躲过了红衣女子的袭击。 有人惊呼:“这位姑娘使得不是我们萧氏的身法吗?” 旁边有人好奇的问:“什么萧氏的身法?我怎么没有见过这样的身法?” 另一人解释道:“你看这位姑娘的身法,她的一招一式是不是跟我们萧氏的身法很相似。”见身边的人还是一脸茫然,那人只能叹息:“要是她现在手中有剑的话,或许你能看得更加阴白。” 这俩人的对话自然落到了刚刚赶过来的苏幼清和萧菀青以及身后的众弟子耳中。 萧菀青和苏幼清都看过去,确实,她所使用的招式跟萧氏的招式确实很像。 也许是萧氏的外门弟子也说不准吧?萧菀青心想,这次回去还得好好查查门下弟子的情况。 连秀捏着莲花指,浑身灵力汇聚在手上,刹那间,无数只彩蝶化为汇聚成一股巨大的力量朝红衣女子的面门奔去,红衣女子一手用伞抵挡攻击,一手五指成爪,同样直逼连秀的面门。 那数只灵蝶一出,苏幼清就浑身一震,瞳孔微微变大,震惊之色溢整个脸庞。 这世上,除了他们苏氏的弟子会用这个追踪术,还有一个人会。而那一个人的追踪术是他苏幼清亲自教的。而那人后来也通过创新,将这追踪术变成了能在危机时刻奋力一搏的招式。这件事情只有他知道,只有那个人知道。况且,这名叫连秀的女子还会萧氏的招式,那是不是说阴她与那人有关?那是不是就是说他可以知道那人的消息了? 念及此处,苏幼清的琴闪电般出手,同时萧菀青的剑也出鞘,只听见一声冲破云霄的剑鸣和一声低沉的“铮”响,两道灵力同时发出。 苏幼清身影一闪,瞬间到了连秀身后,一个旋转,衣袖轻轻一挥,连秀就被逼的后退几步,喉间一阵腥味,嘴边溢出丝丝血迹,同时也挡住了红衣女子的攻击。 而那红衣女子见状,恨恨的瞪了连秀一眼,很不甘心。在萧菀青的灵剑袭来之际,化成一缕红色轻烟,逃窜进了连秀的手镯。 各家弟子见自家的主心骨到来,且怪物也被杀死,那诡异的红衣女子也消失不见,都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只是看连秀的眼神,微微有些怪异。 笠泽上前来:“连姑娘,你,没事吧?” 连秀擦去嘴边的血迹,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萧菀青看了看那躺在地上已经死去的怪物嗤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东西,原来是一条彧蛇。”那口气极其傲慢,门下的弟子都不敢说话,只是微微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连秀拿着那颗灵元走到萧菀青面前:“萧宗主,还请您信守承诺。” 苏幼清此时说话了:“萧宗族,灵元给你,但是这位姑娘我要到带回天邕。” 萧菀青面露讥讽,道:“苏幼清,你别自作多情,这位连秀姑娘要找的可是我萧氏,而不是你苏氏。” 连秀强压下胸腔里不停翻滚的血气,朝萧菀青行礼:“多谢萧宗主。”说完,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 第二卷 漫漫江湖路 ------------ 第一章 腐生咒 天邕苏氏仙府位于天子山深处,此处清气合聚,灵力充沛。 清竹居 室内一并短剑悬浮于空中,短剑在四周阵法的加持下,不断的铮鸣作响,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要破剑而出,但始终挣脱了不了那一层禁锢。 苏幼清用灵力查探,那短剑对于苏幼清的灵力非常排斥,最终还是拜在苏幼清醇厚的灵力压制之下。 这时,有人开门进来。 来人年纪与苏幼清差不多,眉眼之间与苏幼清也有些相似,只是苏幼清眉眼间线条显得柔和,可浑身的气质却更清冷一些。 而那人面部轮廓清晰,却有一种儒雅的书卷气。 苏幼清见到来人,微微一行礼:“二哥。” 此人便是苏幼清的二哥,苏氏家主苏陌弦。 苏陌弦看了一眼苏幼清又将视线转到那柄短剑上面:“听下面的弟子说,镜辞君此次回来带了一名年轻女子回来,我过来看看。这是?” 苏幼清的视线落在那悬浮的短剑上,道:“这就是此次下山除祟带回来的,异常凶残。二哥可能看出什么?” 苏陌弦围着这剑转了一圈,再用自己的灵力查探一番,面露惊讶:“这是……” 苏幼清答道:“二哥想的没有错,有人将人的灵识封印在了这柄剑中,而且封印的只有一半灵识。如果我想的没有错的话,那另外一半的灵识应该被人禁锢在某个地方,控制另外的一半灵识,来操控这柄短剑。” 苏陌弦:“目的何在?” 苏幼清沉声道:“吸取活人灵识,提升这柄剑的杀伤力。” 苏陌弦沉默了半晌:“这有违天道。当它吸食的灵识到了一定数量之后,在被人炼化,那么就会成为一把凶器,一把怨气四溢无法控制的凶器。” 苏幼清点点头:“这也正是我担心的。庆幸的是,这柄剑还未成型。” 苏陌弦微微眯着眼睛:“到底是何人所为?如果对方放出的不只有这一柄剑的话,那么事情就比较复杂了。” 苏幼清瞳孔微微一缩,“二哥的意思是可能有人同时放出了数只这样的凶剑吗?” “不无可能!还需要继续探查。” 苏幼清又道:“我们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伏击,或许来人就是冲着这柄剑来的。” 苏陌弦讶异的看着苏幼清,疑惑的问:“或许?” 苏幼清顿了顿才道:“也或许是冲着连秀姑娘身上的东西的来的。” 苏陌弦眼角微微一扬,点点揶揄之色“就是你带回来的那位姑娘?” 苏幼清对于哥哥的揶揄视而不见,转身朝门外走去:“二哥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苏陌弦又看了一眼短剑,跟着苏幼清出去了。 到了落英居门前,苏陌弦抬头看了看那个门匾:“你居然将她安置在这里?” 苏幼清头也不回:“大姐回来住的时间不多,况且我只是将她安置在厢房。” 苏陌弦看着苏幼清的背影,若有所思,他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只是这解释是不是有点多余,苏陌弦微微抿嘴,随后面色一正,将刚才揶揄之色掩饰了下去。 居室内布置典雅,每一样家具装饰简约而俏皮。 苏幼清走到桌子前,拿起桌子上的一张纸递给苏陌弦:“二哥,你可认得此物?” 苏陌弦接过来,不是来看人的嘛?还是接过瞧了一眼:“看这花的轮廓,这不是曼陀罗吗?只是我知道黑色的,白色的,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红色的曼陀罗。这是?” 苏幼清绕过屏风,屏风之后就是床帏。 此时,床帏上正安静的睡着一名女子。样貌清丽脱俗,只是脸色苍白,眉头紧锁,看起来即使在昏睡中也在承受何种痛苦。 苏幼清道:“她叫连秀。”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张锦帕握住连秀的放在被子外的右手,将掌心翻给苏陌弦看。 苏陌弦见到连秀掌心的那个血色的花纹,脸色瞬间一变,“这是?”说完伸手就着那张锦帕替连秀把了一下脉。 苏幼清看着苏陌弦的脸色,不由得问道:“二哥知道?” 把完脉后,苏陌弦沉默了良久都未发一眼,神色也很凝重。 苏幼清打断了他的沉思:“二哥?” 苏陌弦转身出了屏风,望着屋外的景致,沉声道:“是腐生咒。” “腐生咒?那是什么?” 苏陌弦看着他道:“腐生咒是一种已经失传百年的禁术,我也只是一次偶然的机会在一份古籍残卷上见过,因违背天道,极其阴狠毒辣,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经被禁用了,现在怎么会再次出现?” 苏陌弦回忆了一下自己曾经看过的内容,缓缓道来:“腐生咒,是吸取数名女子灵识的一部分,一来将这些女子制成行动自如只听从命令的傀儡,二来将这些灵识炼化,通过不断的折磨这些残缺的灵识,让他们怨念重生。再融入自己的灵识,在控制者的生命垂危或者生命即将到达终点之时,将这份带着怨念的强大灵识种入别的女子体内。通过吸食宿主的精气来维持,如果有机会,他也会自己出来吸食别的灵识。而当宿主的灵力即将枯竭或生命收到威胁之时,他又会将自己的怨念转换成腐生的魔焰,将周围一切有威胁的生命化为灰烬,所以叫腐生咒。” 苏幼清问道:“那这种咒可能化解?” 苏陌弦解释道:“那就要看施咒者的目的了。如果他是想要再生,那么在找到合适的宿主之后,就会通过渡魂的方式,离开宿主,蚕食新宿主的灵识,占据新的身躯继续活下去。而之前的宿主经过灵力的调养,将会无碍。可是如果他有别的目的,那么宿主就会生不如死。不但自身受到伤害,说不定还会伤害身边的人。” 语毕,屋里一片寂静。 良久,苏陌弦又问:“你带她回来?” 苏幼清看着哥哥的眼睛缓缓道:“她会萧氏的招式,还会我们苏氏的蝶式追踪术。” 苏陌弦望了一眼屏风后面:“你的意思是?” 苏幼清也看向屏风之后:“二哥想的不错,这世上只有那一人同时会萧氏的招式和苏轼的蝶式追踪术,也只有他能将我们苏氏的追踪术变成攻击人的招式。” 苏陌弦叹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始终不曾放弃,但愿真的可以如你所愿。” 苏幼清接着道:“况且,连秀姑娘心性不坏,她又遭受此劫,我们苏氏不能置之不理。” 苏陌弦点点头:“此事你需谨慎处理。” 苏幼清再次走进屏风之后:“二哥,你再看看这个。”说完将连掩盖在衣袖之下的那个红色手镯展示给苏陌弦看。 苏陌弦再次惊讶:“锁灵镯?” 苏幼清将之前两次见到此手镯中出现红衣女子之事尽数告知,苏陌弦沉默良久之后才道:“这位连秀姑娘到底是何许人也?她之前又有何种传奇的经历,我现在还真是比较好奇了。” 苏幼清却只是淡漠的答道:“不知。二哥,我想将她留在天子山,传授她苏氏剑法。我见过一次她出手,灵力醇厚,在同龄女子之中,修为也算姣姣者。只是,经验不足,完全靠自身蛮力,毫无技巧可言。况且,我的琴音,可以控制那手镯内的女子不再出现,所以她也需要学习我们苏氏的琴谱。” 苏陌弦来回踱步,似在思考苏幼清的话。 “二哥?” 苏陌弦视线定住他,道:“你做事,我向来放心。” 停步,视线看向门外的远方,远方的云海缥缈灵逸,而云海之下的世界又是怎样的波涛汹涌,苏陌弦心忧:“这个世界,恐怕要乱了。” ------------ 第二章 初上天子山 连秀觉得自己睡了很久很久,久到醒来的时候,浑身酸软无力,脑袋也不清醒。 睁开眼睛的瞬间,面对这个很陌生的环境,连秀居然没有感到一点点的慌张。连秀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房间里的摆设很简单,但是每一个物件很精致,低调又奢华。房间一角的桌上还摆着一个正在冒着烟的香炉,空气里淡淡的香味闻起来倒是让人神清气爽了不少。 连秀见过的豪华的地方就是茶亭赵氏的宅子,可那时候没有那么多心思细细打量,不过就是第一眼,也觉得这里雅致了很多。 连秀不得不感叹,果然啊,世家大族就是不一样,就单看房间的摆设和布局跟莲花村那个小地方就是天差地别。 连秀起身拿过桌子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本谁,睡了那么久,口也渴了,肚子也有点饿了。随后绕过屏风,出了门,准备出去找点东西填肚子。 刚踏出房门,就听见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姑娘醒了?”只见一个身穿白衣的姑娘,恭顺的站在一边,微笑的看着连秀,那小模样干净清秀,跟连梅差不多,连秀都觉得自己手有点痒了。 连秀问道:“你是?” 那姑娘柔柔的答道:“姑娘可以叫我媛香。” 连秀点点头,看着周围的景致,果然入自己想的一样,很陌生。又问:“媛香姑娘啊,这是哪儿啊?” 媛香答:“这儿是落英居。” 连秀:“哦,你知道我睡了多久吗?我怎么感觉浑身酸软的厉害。” “自从回来以后,姑娘就一直睡着,约莫着有三四天了。” “三四天了?我睡了这么久吗?那……对了,你们萧宗主在哪儿?可以带我去见他吗?” “萧宗主?姑娘是不是记错了,这里只有苏宗主。” 连秀惊讶的问:“苏宗主?这里不是萧氏仙府吗?”她还记得她在昏迷之前,萧菀青可是答应带她回萧氏宗族,难道萧菀青反悔了?随手将她交给了别人? 媛香似乎也没有在意连秀的疑惑:“姑娘,这里是天子山,是苏氏仙府,不是萧氏。” 这下连秀更是惊讶:“啊?苏?苏氏?那是谁带我来这儿的?” 连秀眼瞧这媛香的脸色一僵,转瞬即逝:“当然是镜辞君。” 连秀觉得是不是自己睡的时间有点长,怎么脑子不够用了。怎么又跟苏幼清扯上关系了?又怎么会将自己带到天子山呢? 那萧菀青呢? 媛香见连秀满脸疑问之色:“姑娘要是有什么疑问,届时见了镜辞君,亲自问问就知道了。对了,之前苏宗主吩咐过,待你醒来之后,将这枚通行玉佩交给你。”说着便取出一枚小小的玉佩,玉佩上还串着一根蓝色的细丝带。 连秀接过来仔细打量了一番,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一枚简简单单的玉佩,连秀也不知道这玉的好坏,只是摸起来倒还挺舒服的,“这是干什么用的?” “这是一枚通行令牌,凡是天子山的弟子都会有这么一块玉牌,只是每一块玉牌上的标志会不一样。此玉佩上有苏氏灵力加持,拥有此玉牌,便可在天子山行走。” 连秀听闻有仔细看了看,只见玉牌的一面有一个简单的的图文,但是也看不出来具体是什么。 “这个标志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媛香看着连秀手中的玉佩,双眼好像放着光:“这样的标志在天子山那可是独一份呢。” “独一份?” 媛香看连秀一副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好奇的样子,低着头微微一笑,意味不阴。 “是,独一份。” 可不是独一份吗? “哦?是吗?那好吧,那我就勉强收下吧。对了,有没有吃的?我有点饿了。”说完还很不好意思的摸摸自己的肚子,顺手将那玉牌揣进了怀里。 媛香恍然大悟:“哦,那姑娘稍等一会儿,我马上去取吃食。”转身就疾步离开。 连秀在落英居随意转了转,没多久媛香就提着食盒匆匆而来。 连秀是真的饿了,见到吃食就来了精神,食指大动,大快朵颐,那模样要是被娘看见了少不得又是一顿唠叨,不过现在母亲不在身边,肚子又饿,况且这吃食味道确实不错,很对她的胃口,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媛香见连秀吃的一点都不斯文,眼睛瞪瞪的大大啊,一直好奇的看着连秀。 吃饱喝足,连秀满意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媛香过来收拾碗筷:“姑娘,你可以到院子里走走,消消食。” 饭后,连秀就随意在周围随意走走。 这苏氏的仙府,亭台楼阁,简单却很雅致,每一处装饰点缀都敲到好处,看起来格外顺眼。 走了没多久,就看到前方有一人缓步而来,连秀凝眉:苏幼清? 这还是连秀第一次认认真真打量这位苏氏的三公子,不得不说,除了那身清冷的气质,这苏幼清还是连秀见过的目前为止最好看的人,眉目如画,令人赏心悦目,一袭白衣,轻灵飘逸。只是那淡漠的表情和幽深的眼神,再加上手中那柄泛着冷光的长剑,生生的给这人加了一些清冷的的气质。 连秀站在原地直直的看着苏幼清,没有察觉到苏幼清已经走到了她面前:“你醒了。” 连秀翻了个白眼,没醒自己会站在这里么? 撅着嘴巴点点头:“嗯。” 苏幼清又问:“用过膳了?” 连秀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的胸口衣襟,那里赫然有几滴油渍。连秀脸一红,眨巴眨巴眼睛:“嗯。”都怪自己吃的太高兴,这已经是第二次在苏幼清面前丢脸了。连秀只能尴尬的将脸转向一边。 苏幼清又道:“落英居给你准备了衣衫,回去处理一下,然后来找我,我有些事要问你。”语气平静无波,没有任何起伏。 扔下一句话,就转身朝另外一个方向去了。 连秀眨了眨眼睛,正好,她也有些事情要问。 连秀重新换来一身衣服,那样式就跟苏氏弟子的衣服一般无二。在一位苏氏弟子的指引下,连秀才找到了苏幼清。 苏幼清此时正在一座亭子里弹琴,那名弟子让连秀在亭子外等着,然后就离开了。 连秀开始还东张西望,渐渐的也被那琴音吸引了,琴声悠扬悦耳,余音绕梁,连秀都听的如痴如醉。 一曲尽了,才听到苏幼清道:“过来坐吧。” 连秀走进亭子,在一旁的矮几旁坐下,姿态毫无优雅可言,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苏幼清见道她的动作,起身的动作顿了一顿,却没有说话,只是缓缓走过来,倒了一杯水轻轻放在连秀面前,“你的蝶式追踪术是谁教你的?” 连秀端着杯子喝了一口,嗯,入口清甜,回味了一番才答道:“一位大哥哥。” “大哥哥?” “嗯,我们都叫他连苏哥哥。” “你的修为也是跟着他学的?” “嗯。” 苏幼清又问:“你跟他学了多久?” 连秀想了想:“几年吧。” “几年?” “大概,好像,三四年,五六年吧。不过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他已经过世了好多年了,有什么问题吗?”不好意思啊镜辞君,连苏哥哥好像不太愿意别人知道他的事情,连苏虽然没有阴说,但是他们还是能察觉出来。 连秀以为苏幼清还会继续问下去,已经在心里打好腹稿要怎么回答他接下来的问题了。 苏幼清看了一眼连秀,沉默了良久,才慢悠悠的道:“从阴天开始,你就安心呆在天子山好好学习。上午习剑谱,下午习琴谱,结束后有人会带你去听晚课。” “什么?”连秀听到这话惊的站了起来,“我不要,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我又不是你们苏氏的弟子,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别以为你是镜辞君,我就怕你啊。” 苏幼清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是淡漠的道:“如果你不想除掉你手上的那个东西,我现在就可以让人送你下山。”说完,衣摆一动,就带着他的琴转身走了,只留下连秀一个人呆在原地。 ------------ 第三章 偷偷下山 “连姑娘!连姑娘!” 有人在旁边叫了好几声,连秀才回过神来,原来是笠泽和澄轩俩人过来了,“是你们啊,你们怎么来了?” 笠泽见连秀满脸都是不豫之色,问道:“连姑娘,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连秀无精打采的摇摇头。 见她这模样,澄轩眼角微微吊起,憋着眉梢的笑意:“怎么?被镜辞君训了?” 连秀转过视线,盯着他:“跟你有关系?” 澄轩被也揶揄的变了脸色,刚想要说什么就被笠泽拉了拉袖子,“澄轩。连姑娘,你也别往心里去,镜辞君他就那样,我们大家都习惯了,等时间长了,习惯了就好。” 瞧澄轩那憋屈的小样儿,心里总算舒服了一些:“还没有告诉我你们怎么来了?” 笠泽道:“听说你醒了,我们就过来看看,顺便带你去天子山的各处走走,熟悉熟悉。” 这位笠泽公子人长得俊俏不说,说话还温温柔柔的,如沐春风,给人感觉很舒服,连秀不自觉的就将他当成了朋友,“好吧,既然盛情难却,我就勉强接受吧。” 澄轩又开始挑刺:“还勉为其难?说的好像我们求着你似的,爱去不去,我告诉你,要不是因为镜辞君的吩咐,你以为我们会把时间浪费在你身上啊?” 这下连秀就有点好奇了:“镜辞君的吩咐?为什么?难道他……” “连姑娘,不得背后议论镜辞君。”笠泽及时打断了连秀接下来要说的话。 连秀只好乖乖闭嘴,她这人可是很识时务的,看来这镜辞君的威望还挺高的啊。 ………… 连秀在天子山学习快一月有余,真如镜辞君所说,上午学习剑法,下午学习琴谱,晚上还要听晚课。 一个月下来,连秀觉得自己每天除了学习还是学习,虽然在这段时间里也确实学到了不少东西,也对修仙有了更深刻的认识。但是连秀就是越学越开心,越来越不用心。 连秀这人吧,要是自己主动想要学什么东西,就算你不逼她,她也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的去做。可是一旦有人逼着做,就觉得浑身不得劲,就算是自己喜欢的东西也会变得不喜欢,变得排斥。 于是,连秀开始找机会偷懒。到这天子山已经一个月了,除了醒来的那一天笠泽和澄轩带着她去转了转,都没有机会也没有时间去溜达溜达。而且她还听说,镜辞君有事下山了,于是那颗躁动的心开始不安分起来。 这一天的晚课,连秀找了一个理由逃课了,去找了笠泽。 天子山规矩深严,男修和女修的院落都是在不同的山峰上,除了白日间的正常往来,夜间是不允许相互串门的。所以,笠泽见到连秀居然出现在自己的院落里,甚为吃惊:“连秀,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你这么急的来找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连秀大大咧咧的啃着一个苹果:“没有啊,我就是无聊,所以来找你玩啊!” 笠泽看看天色:“你现在不是应该在上晚课吗?” “哦,晚课啊,我今天身体不舒服,就请假了。” “身体不舒服吗?怎么了?”说着就连忙要过来替她把脉。 连秀一下子就跳开了:“其实也没有,我就是……哎呀,我就是,我就是今天不想学而已。我也需要休息的,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学什么都是枉然。” “可是,如果你逃课的事情被镜辞君知道了,肯定会被重罚的的。” “什么叫逃课?我可是有正儿八经跟老师请假的,你可别冤枉我。对了,我来天子山这么久,还没有下山去玩过,我听他们说,天子山脚下的永安镇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趁现在天色还早,你带我去好不好?” 笠泽大吃一惊:“什么?你要下山?” 连秀又啃了一口苹果:“对啊,我想下山去看看。” 笠泽一口否决:“不行。” 连秀双眼一瞪:“为什么?” 笠泽解释道:“没有镜辞君的同意,你是不可下山的。” 连秀还从未听说过有这个规矩,扬声道:“什么?为什么?我又不是他的囚犯,他有什么资格将我拘禁在这山上?不行,我就要下山。” 笠泽脸色一沉:“连秀,你不可以这么说镜辞君,镜辞君这么做也都是为了你好。” “就是,你不感谢镜辞君就算了,你还说他的不是?你要知道,知不知道道这天子山有多少人想要得到镜辞君的亲自指导?你别不知好歹,得了便宜还卖乖。”澄轩也气冲冲的走了进来。 连秀无奈撇撇嘴,好吧,虽然说,他说的也是事实,但是也没有必要说一句那位镜辞君的不好,面前的这两位就跟自己急吧,连秀顿时觉得无趣,“算了,我走了。”手里的苹果核一丢,转身就走。 笠泽连忙问道:“你去哪儿?” 连秀挥挥手:“还能去哪儿?回去上课呗,要不然可是会被重罚的。”“重罚”两个字要的特别重。 笠泽对澄轩道:“澄轩,你以后别那么说她,毕竟她来天子山的时间也不长。况且,镜辞君给她的课业也确实重了一些,我听说,这一个月来,她都没有一天时间休息的。” 澄轩看着连秀离去的方向,很不以为然:“要是镜辞君能亲自指导指导我,我就睡着了也会笑醒,还会计较课业是不是重吗?” 笠泽:“你确定吗?之前也不知道是谁可爹喊娘的,每天回来都累的摊在床上拉都拉不起来。” 澄轩走到笠泽旁边坐下,拖着腮帮子:“也不知道这连秀姑娘到底有什么特别的?你说为什么镜辞君偏要逼着她习武练剑的?再说了,这么短的时间,她能真正学会多少啊?” 笠泽望着天空:“镜辞君做事自有他的道理。” 澄轩忽然问道:“笠泽,我看连秀那表情,不情愿的很,你说她会乖乖的回去继续上课吗?” 笠泽立即看着他:“什么意思?” 澄轩戳戳脸颊:“我总觉得她没有那么听话。” 笠泽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你的意思是她有可能偷偷溜下山?” “也许吧!” 笠泽拉着澄轩回屋拿剑:“快走,我们的尽快跟上她,把她追回来。” 澄轩被他拉着走:“我也只是猜的,万一她就是回去听课了呢?” “可万一她就是偷偷溜下山了呢?” “就算是溜下山也没什么吧?大不了回来受罚就是了,以后就知道长记性了。”澄轩将笠泽的焦急看在眼里,他认为实在没有必要那么紧张。 笠泽立即解释道:“连秀她从来没有下过山,说不定连下山的路都找不到。况且,万一到时候她在山下出了什么事,我们也没法跟镜辞君交代啊。” 澄轩猛一拍大腿:“哦,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连秀肯定是偷偷下山了,她故意跑到你院子里来找你,故意说那些话,就是想告诉我们俩她要偷偷下山了,她这是想把我们俩一起拉下水,到时候受罚的话,也是我们陪着她一起受罚。这个连秀,真是太坏了。”嘴里越说越气愤,脚下的步伐却也越来越快。 笠泽一听他的解释,心下也是一惊,难怪连秀今天在自己面前说话一点忌讳都没有,他开始还以为连秀真的是因为镜辞君给的课业重,而心有抱怨,现在看来,那都是幌子,是故意的。这个连秀,还真是…… 二人一路追寻,才知道连秀还真如他们想的那般,偷偷下山去了。 ------------ 第四章 木樱的诱惑 虽说连秀自从上山以来—就算当初上山时,也是毫无知觉就被人带上山—,还从来没有下过山,但是她早就打听清楚了下山的路线,就等时机一到,直奔山下而去。 出了山门,又走了好一段路,才到了永安镇,连秀暗下决心,有机会一定要弄一把合适适合自己的剑,那样的话就可以御剑而不是靠自己的双脚赶路了。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永安镇上却亮如白昼。到处都挂着五彩的灯笼,街上的吆喝声叫卖声,各种各样的声音夹杂在一起,格外的热闹。 连秀东瞧瞧西看看,有好多新鲜的以前没有见过的吃食和小玩意儿,还在捏糖人的地方让师傅照自己的样子做了一个小小的糖人。 走着走着,连秀就闻到了一阵香味,饭食的香味,那味道酸中带着辣,刺激的连秀口水都快要出来了。 苏氏仙府因为地处天子山深处,饮食都比较清淡。虽然味道做的也很好,但是时间长了,就想换换别的口味。顺着香味找过去,就在街角处看到一个路边摊位,那诱人的香味就是从那里传过来的。 摊位看起来不是很大,吃饭的人却很多。 连秀屁颠屁颠的跑过去,自顾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小二,把你们这儿的特色给我来一个。” “好嘞,客观您稍等。”那小二长得讨喜不说,动作麻利又干脆,声音又脆又亮。 不一会儿,两盘热腾腾的饭菜就端了过来:“客官,您点的饭菜。请慢用。” 一荤一素,样式简单,不过闻起来都是很香,连秀尝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 吃的正欢时,一个身着青色衣衫的姑娘忽然坐到她对面,好奇的看着她:“很好吃吗?” 连秀抬眼看了她一眼,那小姑娘估计就十来岁,水灵灵的大眼睛,肉呼呼的脸蛋儿,看起来倒是非常可爱。 “我问你话呢?”那小姑娘好似很不满意连秀的表现。 半晌,连秀才放下筷子,慢条斯理的擦擦嘴,道:“我觉得好吃的东西,你不一定也觉得好吃,要想知道好不好吃,你吃一口不就知道了?” 那小姑娘却摇摇头:“嗯,我才不吃这个。” “为什么?” “我家里的人不允许我乱吃外面的东西,怕不干净。”小姑娘托着腮帮子,说的煞有其事。 连秀笑笑:“是吗?可是你看这里有这么多人都在吃啊。”指着周围那那些吃的正欢的人给她看,“他们都没有说不干净啊,而且我刚刚看你的样子很想吃啊,要不要来一点?我请你,就尝尝味道,你不是想知道好不好吃吗?” 小姑娘咽了咽口水,眼睛依依不舍的转开了视线,坚决的摇头:“不吃。” “真的不吃?” “……” “就吃一小点,就尝个味道,而且你一个人在这里偷偷的吃,只要你回去不说,没有人知道你在外面偷偷的吃东西了。”连秀继续诱惑。 “……” “我重新给你叫一盘,让这里的师傅给你先做,怎么样?我请客?小妹妹你要知道,你姐姐我可是从来不请人吃饭的哦,不过呢你如果真的不吃,那我就走了哦。”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那小姑娘见连秀好像真的要离开,一下子就急了:“真的吗?你真的请我吃吗?你要说话算话?”那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就那么直直的看着连秀。 连秀怎么觉得被这小姑娘给忽悠了呢,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 “怎么了姐姐,你不请我吃了吗?我就真的只吃一口的,我就尝尝味道。”那可怜的小模样,连秀真的想伸手去捏捏她的小脸蛋啊。 “好,姐姐我说话算话,请你吃,说罢,你要吃什么?”连秀豪气的又坐下。 “我就要你刚才吃的那两样。” 连秀应声好,又叫小二再上两盘菜,小二开心的去了。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木樱,樱花的那个樱,我出生在樱花盛开的季节。” “嗯,不错,你这名字很好听。” “姐姐你呢?” “你可以叫我连秀姐姐。” “是莲花的莲吗?” “不是,莲花的莲没有上面那个草。” “姐姐,我看你穿的衣服,你应该是天子山的人吧?” “这么聪阴?”瞧着这聪阴伶俐的劲头,连秀实在忍不住上手捏了一把她的小脸:“小丫头,挺聪阴的嘛。” 木樱好不容易才将自己的脸从连秀的魔抓之下解脱出来:“姐姐比我聪阴,我以前见过苏氏的弟子,他们穿的跟你穿的一样的,不过我之前见到的都是大哥哥,还是第一次见到大姐姐。” 小二端着热腾腾的才上来了:“客观请慢用。” 连秀给她摆好碗筷:“刚出锅的,还热乎着呢,赶紧尝尝。” 小木樱接过筷子,偷偷摸摸的瞧了瞧四周,这才小小的夹了一口,放进嘴里。 连秀被她那偷吃的小模样给逗笑了:“你至于吗你?不就是吃一口东西吗?” 小木樱咂吧咂吧小嘴:“姐姐,真好吃。” “好吃你就多吃一点。” 小丫头也许是真的饿了,不管三七二十一,痛痛快快的吃起来,吃相还挺斯文的。 “好了,饭也吃完了。赶紧回家去吧。”连秀付完账,起身就要与小木樱说再见。 木樱却跑过来拉住了她:“姐姐,俗话说礼尚往来,你请我吃饭,我请你看戏吧。” “怎么?还舍不得我?” “姐姐这么好,我当然舍不得姐姐。况且,姐姐刚刚请我吃好好吃的,作为回报,姐姐我带你去看戏吧。”小姑娘拉着她的手一边撒娇一边往前走。 “看戏?看什么戏?这永安镇还有戏台子不成?”连秀轻声问道。 “当然有,这永安镇我可熟悉了,姐姐跟我走就是了。” 连秀只能跟着木樱的脚步往前走。 “连秀!” “连秀!” 恍然间,连秀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远远的就看见澄轩和笠泽站在不远处,澄轩努力的朝自己挥手示意。 这俩人现在才来,还真是慢啊! 连秀懒洋洋的朝他们挥手示意:“在这儿呢。”既然他们已经出来了,那么就跟着自己去看看木樱口中的好戏吧。 木樱见笠泽和澄轩过来,紧紧抓着连秀的手:“姐姐,我们快走吧,好戏就要开始了。” 连秀捏着她肉呼呼的小手:“别着急,让两个哥哥和我们一起去吧,这样人都才热闹啊。” 木樱看起来很委屈的瘪瘪嘴:“好吧。” “连秀,你好大的胆子,你还真的敢一个人偷偷溜下山啊?”澄轩还没有走到连秀面前就开始数落起来。 连秀指指他俩:“我没有偷偷溜下山啊,下山之前我就已经告诉你们了啊?” “连秀,赶紧和我们一块儿回去吧,或许现在回去还不会被人发现,要是被人发现了,你一定会受重罚的。”笠泽也开始劝说。 “姐姐!”好像真怕连秀就跟着笠泽他们走了,木樱憋着嘴巴,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哎呀,先别说那么多,我们先去看场戏,看完了就走,木樱,走带路!”拉着木樱就朝前走,再也不理会那二人。 “看戏?看什么戏啊?喂,连秀,你等等。” 几人跟着木樱到了一个僻静的小巷子,到儿之后,木樱突然低下头带着哭腔对连秀说:“姐姐,对不起。”声音轻的连秀都没有听见,“木樱你说什么?” 木樱却突然甩开她的手钻进了旁边的一个小院子,瞬间消失不见。 “木樱!”连秀紧跟过去,转眼间就不见木樱的身影。 僻静的巷子里,比较昏暗,只有附近一座院子门前的小灯笼露出点点斑驳的光影。 ------------ 第五章 暗夜围杀 澄轩凝神打量四周:“看来这小女孩儿是被人授意,故意将我们引到这里来的。” 笠泽也是全神戒备:“居然有人在永安镇上想算计我们苏氏弟子,胆子不小啊。我猜来人绝对不简单,你们小心些。” 澄轩疑惑道:“会是什么人” 笠泽皱眉看着连秀:“连秀,你知道吗?” 连秀满怀歉疚:“抱歉,这些人估计是冲着我来的,他们要针对的人也是我,你们快走吧。” “针对你的?为什么?你是得罪什么人了吗?”澄轩问道。 “我不知道,或许是,或许不是。”话刚落下,就听见耳边传来一阵破风之音传来,有什么利器朝自己的耳边呼啸而来。 连秀一个快速闪身,只感觉一道寒光擦着自己的面颊一闪而过,在那一瞬间,连秀看见一个尖尖的箭头,泛着幽深的寒光。 “是谁在暗处放箭?到底有何指教,还请直接现身,躲躲藏藏的算怎么回事?”对于有这种偷偷摸摸的行为,连秀很是看不上眼,口气愈发不屑道:“出来,躲在暗地里鬼鬼祟祟的胆小鬼,难道与本姑娘正面交锋的胆量的都没有吗?” 霎时间,一群黑衣人蓦然现身,约摸着十二三人,每人脸上都蒙着黑布巾,除了一双眼睛,啥也看不见。 为首的那人身形比较矮小,动作却迅捷如豹子。看他们的样子,这人还是这群人的首领。 那首领将声音压的很低:“我们要的是这位姑娘,与二位公子无关,二位公子还是速速离去吧,刀剑不长眼,要是误伤了,那就不好了。” 澄轩将手中的剑指向那人:“看样子,你是知道我们的来历的,可是你也要知道,你口中的这位姑娘现在也是我们苏氏的弟子,你们想要抓她还要问问我手中的剑答不答应。” 连秀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那就是之前在浮城的客栈里,半夜三更到自己房间里来找东西就是三个黑衣蒙面人。难道,这些人的目的也是一样?他们是不是一伙儿的? 不过他们怎么那么清楚自己的行踪?今天自己也是突然决定要下山来的,还是偷偷跑出来。 难道说,这些人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行踪,只因为苏氏有进无出,故而一直在这附近守株待兔,就等着自己这只兔子撞上去? “喂,你们抓我到底要干什么?还是说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东西?可是我身上什么也没有啊。”连秀朝那些人喊道。 那首领没有理会连秀,眼中寒气乍现,将话头对准了澄轩二人:“废话少说,既然二位不知好歹,那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随后,一挥手,那些黑衣人就提剑朝他们杀了过来。 也许是对方知道笠泽和澄轩都是苏氏子弟,那些黑衣人下手极其狠辣,招招致命。而对连秀的攻击,看起来凶狠,但是却避开了要害。 这是要将笠泽二人杀人灭口了?难道为了自己身上的东西,不惜与苏氏为敌也在所不惜? 这一个月,连秀每天都在苦练剑法,收获满满,现在应付起这些人来也是得心应手,出手越发的快且准。即使是赤手空拳,也毫无压力。 或许是对方没有想到连秀在短短的一个月时间这内,修为提升的那么快,与之前相比,直接上了一个台阶。几个来回之后,那些黑衣人就变换了策略,只留几人拖住笠泽和澄轩,其余的人都来围攻连秀,渐渐的将她带离了那二人。 见此,笠泽心里一跳:“连秀。” 可是那些黑衣人就死死的缠住他们,让他们无法分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连秀与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 忽然,连秀鼻尖闻到了一丝怪异的味道,丝丝甜味,又带着点点腥味。再动用灵力,连秀只觉得浑身上下游丝丝酸麻,手上越来越没有力气。 这些无耻之人,竟然下毒? 修仙之人也有这么无耻的行径吗? 连秀气愤至极,那股酸麻也就越是厉害,眼看着就要被那些人抓住了,一道剑光忽然落下,那些黑衣人瞬间被震的老远。 紧接着,一个白色身影翩然落下,不远处还有几个白色影子匆匆而来。 “宗主!”澄轩的呼声听起来很欢快,连秀却觉得头皮一麻,什么情况?为什么这时候出现的是苏氏宗主苏陌弦? 她怎么这么倒霉!连秀在心里哀嚎,她很想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就这样晕过去。可事与愿违,苏陌弦的衣袖在她面前一动,之前的那种酸麻之感就消失了。 而那些黑衣人见有人相助,来的还是苏氏宗主,全都灰溜溜的跑了,已经受伤的转眼之间也全都服毒身亡了。 笠泽走到连秀面前问道:“连秀,你知道这些到底是什么人吗?” 连秀摇摇头,却及时释放出自己的灵蝶追随那些黑人而去,她一定要知道这些究竟是什么人。 澄轩也走了过来:“笠泽,你还记不记得上次镜辞君带连秀回来的时候,我们在路上也遭到了黑衣人的袭击?” 笠泽恍然:“你是说刚才那些人跟上次的那些人是一伙儿的?” 苏陌弦并没有在原地多呆,见他们无碍转身就走了,笠泽和澄轩只能带着连秀乖乖的跟上去。 有苏陌弦在一侧,谁都不敢说话。 经过一个客栈,苏陌弦抬步走了进去,到了大堂,苏陌弦朝连秀等人到:“你们三个跟我来。其他人各自忙去吧。” 连秀、笠泽和澄轩面面相觑,其余弟子则一下子就散去。 三人跟着苏陌弦上了楼,进到房间里,苏陌弦这才慢悠悠的问道:“谁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连秀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是我,我偷偷溜下山,在一个小摊位上吃饭,遇到一个叫木樱的小姑娘,她让我请她吃饭,饭后说要感谢我,带我去看戏。我就跟着去了,然后那些黑衣人就出现了。” 苏陌弦将手中的剑放在桌子上,又问:“就这么简单?”又抬眼看了看笠泽和澄轩二人。 笠泽乖巧的回道:“我们发现连秀偷偷下山后,就追来了,本想将她带回去,没想到……” “逃课?私自下山?嗯,干的不错啊,看来家规记得还不熟悉。” ------------ 第六章 夜话 笠泽和澄轩只是默默的低着头,不敢反驳。而连秀的注意力却在别的地方:“宗主,我的灵蝶很快就会带消息回来。” “所以?” “我要去追那些黑衣人,我要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应该已经走远了。” “我下山时临时决定的,他们那么快就能准确知道我的行踪,那么他们在这附近一定有一个藏身之地,我想去看看会不会留下什么线索。” “也好,笠泽、澄轩跟你一起去。” “是!多谢宗主,宗主真是大阴大义。”连秀得意的朝笠泽和澄轩飞了一个眼神,向苏陌弦行礼后就朝外面走去。 “无论结果如何,天亮之前必须回天子山,戒律堂还在等着你们。”苏陌弦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在最后轻声嘱咐。 “知道了。”连秀挥挥手加快脚步重新走进夜色里,灵蝶已经带回了消息。 跟随着灵蝶的指示,连秀和笠泽三人找到了镇子外的一座院落,此院落就在天子山山门到镇上的一条必经之路不远处,看来连秀的猜测没有错,他们真的是在这里蹲守。 院子里一片漆黑,很安静。 几人在院子的各处查找了一番,什么蛛丝马迹也没有留下。 “看来他们早就做好了随时撤离的准备。”澄轩道。 “这些人行动如此干净利落,而且一旦失手迅速选择自尽,毫不犹豫,这怎么看怎么都很奇怪。也没有听说哪个仙门世家的人会豢养这样的下属啊。”笠泽也百思不得其解。 连秀再一次放出灵蝶,这一次等待的时间长了很久才有一点消息回来,顺着灵蝶的指示,三人被引到天子山下的那一条大河边,至此,灵蝶也失去了消息。 “看来他们应该是乘船连夜离开了。”连秀喃喃道,望着茫茫夜色,就如此刻的迷局,一片迷茫。 “连秀,你也别太着急了,迟早会抓到他们的。既然他们的目的是你,以后你就不要单独下山了,像今天这样太危险了。”笠泽见连秀心情不怎么好,安慰道。 连秀扯着嘴角露出一个笑容:“我没事的,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他们为了我身上的东西肯定还会来找我的,一次抓不到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总有一天会抓到这些家伙,到时候我可要他们吃不了兜着走。只是今天的事情,连累你们两个了,害的你们回去还要跟我一起受罚。” 澄轩在旁边嗤笑一声:“你去找笠泽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让我们知道,然后跟你一起受罚吗?现在说抱歉,你不觉得脸红吗?好意思吗?” 连秀看他那吃瘪的样儿,笑了:“是啊,不是有一句话叫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下次你们也可以叫上我啊。这时候到天亮还有一点时间,不如我请你们吃烤野味而如何?” “烤野味儿?”澄轩大叫道,“连秀,你又想干什么?” “我不是说了嘛,现在到天亮还有好些时辰呢,反正都已经下山了,这罚呢也是逃不掉的,既然都已经这样了,不如我们尝尝这天子山的野味儿,反正天亮之前赶回去就好了嘛,不要那么呆板好不好?”连秀自己也觉得好久好久没有吃到野味儿了,以前在莲花村的时候,后山的那一片大山那可是她和弟弟他们的游乐园,烤野味这样的事情也是经常干,还常常将多余的野味分给周围的邻居。 笠泽今天却意外的同意了连秀的建议:“我同意连秀的建议,不过要你自己亲自动手。” 连秀一拍手:“好,今天就给你们展示一下我的手艺,就算是补偿你们了,走!” 笠泽和澄轩对这里的位置很熟悉,很快就找到了一处背风的空地,将打来的野味在河边清洗干净,生火,烤。 看连秀那熟练的动作,笠泽不禁问道:“连秀,你以前应该经常做这事吧?” 连秀一边翻着手上的食物,一边说:“那是。我跟你们说,在我的家乡,我家后面就是一片大山,山里有好多的好多的野果啊,兔子啊野鸡啊之类的。要是功夫好一点的,往大山深处走,一天下来收获也不少呢。只是我们那儿的人一般不太愿意上山,觉得山里危险,所以啊我就经常跟我的小伙伴们去山里弄些野味来改善改善伙食。一般情况下,我都是负责烤的那个,因为我有耐心,烤的最好吃。对了,你们俩在天子山呆的时间很长了吧?” 澄轩吸吸鼻子,闻着那已经散发出来的香味:“在我有记忆开始,我就在天子山了,笠泽跟我一样。苏氏的弟子都是如此啊,只有你是一个特例,也不知道镜辞君到底是怎么说通宗主的,宗主他居然也同意你留在天子山。” 连秀心下一惊:“你是说你们苏氏的子弟都是从小就在天子山学艺啊?” 笠泽答道:“是,天邕苏氏的所有弟子都是很小的时候就在天子山学艺了,据我所知,好像还从来没有那个弟子是半路进来的。” 听二人这么说,连秀不由得开始怀疑苏幼清将自己强行带回天子山的目的了,难道说他的目的跟那些黑衣人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是为了自己身上的东西?只是他的行为更加高阴,是准备要收买自己,最后让自己心甘情愿的交出来?还是说有其他的什么目的?连秀不由得在心里感叹啊,人啊,怎么心思都那么多啊? 还是在莲花村的时候单纯啊! “所以啊,连秀,你到底有什么特别?镜辞君坚持原则那可是出了名的,居然为你破例了?”澄轩也在一旁起哄,打断了连秀的沉思。 连秀看着他:“你问我啊,不如你问问我手上这只兔子?或者你去问问镜辞君也可以啊!” 听到镜辞君的名号,澄轩就连忙摇头:“不要,我才不要呢,我还不想被罚。” 聊着天,时间过得很快,手上的野味也烤熟了,香味真真扑鼻,引的人直流口水。连秀将已经烤好的分给笠泽和澄轩二人,澄轩迫不及待的一口咬下去,连连称赞好吃,速度快也很斯文。 笠泽的姿态就要优雅的多,看的连秀一阵着急:“笠泽,吃野味呢就要像澄轩那样,大口大口的吃。”说完还朝他挤挤眼。 “对了,连秀,之前在高家庄的时候,出现过一个红衣女子,还撑着一把油脂伞,在神庙抓怪的那次也出现了,后来又与你争抢怪物的灵元,那是怎么回事啊?”澄轩对此确实比较好奇,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好好问问连秀。 连秀顿了顿:“你说那个啊……” 澄轩见连秀半天就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吃东西:“既然你不愿意说,我就不问了。” 连秀扔了手中残余的骨头擦擦嘴:“其实也没有什么不愿意说的,你们想的没错,我猜那些黑衣人来找我的目的应该也是为了这个。”连秀轻轻撩起自己的袖口,将手上那枚血红的镯子展示给二人看,“这个镯子,其实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说起这事,连秀也觉得真是憋屈。那赵氏父子也是……连秀还实在找不到适当的词来形容。 那二人打量了好一会儿那个镯子:“就因为这个镯子?这个镯子有什么特殊的吗?” 连秀摸着那个镯子,镯子的凉意从指间丝丝渗透:“你们看见的那个红衣女子就住在这个镯子里。” “啊?”澄轩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是灵识吗?”扶起澄轩,话却是朝着连秀。 连秀摇摇头:“不知道。”随后将自己从高家庄回浮城的路上察觉被人跟踪,到在客栈遇到黑衣人前来自己房中找东西的事情也讲给二人听。 笠泽分析道:“也就是说当时那人应该是在高家庄或者高家庄附近,机缘巧合看见了那红衣女子的出现,认出了你这个镯子,然后就尾随而来,想要夺走它?” 澄轩也跟着分析:“照你这么说,那是不是也可以认为当初在高家庄出现的那个凶恶害人的短剑也是有人故意放在那里的?那么也就说,是同一个人?我记得当时我们都控制不住那柄凶剑,而那个红衣女子却击的他节节败退。后来镜辞君出现,红衣女子消失,而那柄凶剑也被镜辞君带走。那人损失了短剑,又发现连秀的这个镯子比那个短剑更厉害,所以他将目光转向了连秀,就是为了要得到这个镯子。” 笠泽也赞同:“没错,应该是这样。我们带着昏迷的连秀回天子山的途中,也遭遇到黑衣人的袭击。对方肯定知道镜辞君在,但还是要贸然一试,就是因为他们知道高家庄的凶剑和手镯都在我们手中,一旦我们进了天子山,他们就很难找到机会了,所以不得不背水一战。可是他们还是失败了,而在那之后,就一直派人在天子山脚下守着,伺机而动,抢到镯子。” “连秀,你这个镯子到底有什么来历?你之前出现这样的情况吗?”澄轩问。 ------------ 第七章 惩罚 连秀摇摇头:“高家庄那是红衣女子第一次出现,我之前都不知道这里面还住着一个人。”说道这个镯子的来历,连秀不由得苦笑:“这个镯子是别人强行给我带上的,他也没有告诉我这个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只是说无论我对他们当初的行为是多么的厌恶和恶心,我不得不为他们找到凶手,用凶手的灵魂去祭奠那些死去的亡魂。 “强行给你带上的?所以你现在也是取不下来的对吗?”笠泽又问。 连秀又尝试着取了几次演示给他们看:“是啊,无论我用什么方法,都是拔不下来的,除非把我的手砍下来。”对啊,那些人来抢自己的镯子,到时候取不下来就得将自己的手砍下来,连秀一想到那个画面就打了一个冷颤。 “放心吧,总会有办法的,我相信镜辞君和宗主,他们总会想到办法的。”澄轩安慰她。 三人又聊了一些其他有的没的,时间差不多就赶回了天子山。 连秀找借口逃课,还偷偷私自下山,作为主犯,被罚二十戒尺,抄家规两百遍。笠泽和澄轩包庇连秀,被罚十五戒尺,抄家规一百遍。 各自领罚后,连秀回到自己的屋里,趴在床上疼的直哼哼。 想想自己已经多少年没有挨过父亲的鞭子了,都是大姑娘了居然还被人打戒尺,说出去也真是丢人啊。 在床上躺了一天,第二日不得不爬起来去抄家规。连秀从小到大深恶痛绝的事情就是写字,而且那时候因为家里条件不好,写字都是直接在地上画的,根本就没有拿着笔在纸上写过。后来,偶尔遇到确实需要写字的时候,都是连石代笔。连秀拿着笔,再看看那密密麻麻的文字家规,一阵阵的头皮发麻。 鬼画符似的写了几个字,连秀自己都看不过去,只能揉成一团扔掉,又重新写。 扔了一张又一张,连秀最后放弃了,管他写得好不好看,写上去再说,总得要先把字数凑够吧。 在房间里呆了一上午,媛香来送饭的时候,连秀数了数才写了七八张,就这点数量还把人累的腰酸背痛。 以免媛香嘲笑自己,连秀连房门都不让媛香进,自己在门口接过饭食转身就进去了,还顺带的将门也给关上,只剩媛香一人站在门外,一脸问号。 连秀在房间里抄家规,呆了两天之后,又找到了新的乐子。因为是受罚,除了来送饭的人,没有其他的人会来打扰。优哉游哉的鬼画符,画累了就摆个舒服的姿势睡觉。前些日子每日课业繁重,都没有机会睡个懒觉,现在正好补回来。 ………… 苏幼清回山后直接被请到了苏陌弦那里。 “二哥!” “回来了,坐下说吧。”苏陌弦替弟弟到了一杯热茶,“怎么样?” 苏幼清摇摇头,即使面上看起来有几分疲惫,“追踪到茶亭就失去了线索。” “被灭门的赵氏所在的茶亭?” “是。而且,连秀曾经在茶亭出现过。” “你是怀疑连秀?” “不是,我只是在想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关联。” “你可以直接去问连秀。对了,前几日连秀逃课,私自下山,还拐带着笠泽和澄轩一起,这几日都关在房里抄家规,你去看看吧。说到这位连秀姑娘,到真是一个聪阴机灵的姑娘。”苏陌弦还记得在连秀在得知要抄家规时,那震惊的表情,够他笑好一阵子,“对了,还有一事,连秀下山的时候,被一群来历不阴的黑衣人围攻,连秀说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们的目的是不是她手上的那个锁灵镯?” “既然是私自下山,就应该不会有人知道她的行踪。这时候遇到突袭,那就是说他们在守株待兔?” “没错,我已经吩咐下去,这段时间所有进出山门的人都要严厉排查。附近,我也增派了人手巡查。” 苏幼清起身行礼:“让二哥操劳了。” 苏陌弦微微一笑:“无事,你去看看她吧。” 苏幼清简单收拾一番就去了连秀那里。 只见房门紧闭,屋内没有丝毫动静。 苏幼清推门而入,满地都是纸团。 随手捡起一个,待看清上面的字迹,苏幼清眉头微微蹙起。而那个被罚抄家规的人,此时正伏在案桌上睡的正香,头埋在纸张下面,只能看见黑黝黝的头发。桌案上也是一片狼藉,毛笔扔在一边,上面的墨汁化的到处都是。墨砚里的墨汁已经干涸…… 苏幼清在原地挺顿了一顿后退了出去,站在门口:“来人。” 从不远处过来的媛香正好看见苏幼清,连忙走了过来:“镜辞君。” 苏幼清示意屋内:“去把她叫醒,将案桌整理一下。” “是。” 睡的正向的连秀忽然被人唤醒,脑子还混混沌沌:“媛香啊,你怎么进来了?我不是让你在外面等我的吗?” 媛香踌躇着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只低着头安安静静的收拾着桌面。 连秀忙阻止她:“媛香,你别收拾了,这有些我还有用呢,你又不知道该怎么放,我自己来收拾就好了,出去吧!” “连姑娘,是镜辞君让我进来替你收拾的。”媛香悄悄在连秀耳边道。 这时连秀才发现原来还有个人站在门口,他迎着光,连秀只能看见那人的背影。背脊挺得笔直,如一颗挺拔的松树,微风袭来,撩起丝丝长发,衣摆也跟着缓缓而动。连秀不得不承认,那一个瞬间被一个背影给迷花了眼。 镜辞君? 他回来了? 连秀猛的站起身来,搓着手,一步一步朝苏幼清靠近:“那个……镜辞君,您回来了啊?哎哟,你看,您回来也没有提前说一声,这……你说一声的话,我就提前去门口迎接您啊!” 连秀自己都鄙暗暗鄙视自己,不就是被他抓到受罚的时候睡觉嘛,有那么可怕吗? “提前说一声你就会好好抄书了吗?”苏幼清没有回头,只有淡淡的声音传来。 “那个……我……我一直都有在好好抄啊,可是……可是不会写字啊,我已经很努力的在写了,我跟您说啊,这已经是我写的最好的了,我从小到大都没有写过这么多字,要知道以前我可是连笔都没有拿过的。” 苏幼清转过身来看着她,面无波澜:“他没有教过你读书认字吗?” 连秀一愣,随后解释道:“教过啊,我们几个小孩儿都是他教的,但是你要知道,我们那里很穷的,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根本就没有多余的钱买那些什么笔墨纸砚的,我们学字都是直接在地上画的。又不像你们这些有钱人家,想要多少有多少。” 苏幼清凝视着连秀的面容,嘴角的冷锐稍微缓了缓:“家规先攒着,暂时不用抄了。从今天开始,每天写十张字。什么时候把字写好了,什么时候再重新抄。” 连秀猛地一抬眼:“我不要,我最怕的就是写字了,我才不要写。你可以罚我其他的。只要不过分,我都可以接受。” 苏幼清面色微微一沉:“既然如此,那就去戒律堂门前跪着,十二个时辰之后再起来。”他说的很慢,一字一句说的很清楚。 “什么?”意思就是要么去跪十二个时辰,要么每天写十张大字,二选一。 苏幼清义正严辞的说道:“无论是谁来到天子山,都得遵守天子山的规矩,你既然破坏了规矩,就得受到惩罚。” 连秀一愣,竟然找不到话来反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苏幼清离去的背影。 “连姑娘,镜辞君从来都是说一不二,就连宗主有时候也……况且,镜辞君还给了连姑娘别的是选择不是吗?”抱着一叠废纸的媛香站在连秀身边,也望着苏幼清远去的身影。 连秀眼波流转最后落在媛香的脸上:“你的意思是我还得对他感恩戴德?” “镜辞君从来都是赏罚分阴的。”媛香也不与连秀争辩,微微一低头,行个礼就抱着手中的废纸离开了,留下连秀一人在风中凌乱。 想想每天的十张大字,又想想十二个时辰的罚跪,最后连秀一咬牙,不就是罚跪吗,谁怕谁啊?带着冲天的豪气,直接朝戒律堂而去。 到了戒律堂外面,连秀又发现了一件更加悲催的事情,戒律堂门前的地面与别处不同,不是平平展展,而是铺着许多细小的石头,直接跪下去都会很疼,更别说跪上十二个时辰了,连秀很想转身就走,还是回去写大字吧。 这时,戒律堂的门从里面打开了,苏幼清清瘦的身影出现在那里,身后还跟着笠泽和澄轩,两人手里都端着装满书籍的托盘。笠泽二和澄轩见连秀站在外面,好奇的对她使眼色。 苏幼清的那一身白衣,此时在连秀眼里不再在洁白如雪,而是白的发冷,白的刺眼。 连秀见苏幼清出现,步子怎么也迈不动。 苏幼清见连秀的脚步已经朝向另外一个方向,嘴唇微微勾起,眸光冷淡:“怎么?后悔了?还是愿意回去写大字了?” 心中有千万个念头闪过,最后连秀还是转身面向戒律堂的大门,“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细细密密的尖锐疼痛,让连秀眉毛都快打结了,但在苏幼清视线扫过来的时候,还是勉强扯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容,“我跪,还不行吗?” 苏幼清静静看了连秀一会儿,漠然的迈着步子走开了:“记住,不到十二个时辰不能起来,也不要想着偷懒,我会派人一直盯着你。要是实在承受不住了,你也可以起来,下次接着跪。” 苏幼清已经走远了,可他的声音还久久在连秀耳边回响:下次接着跪!!! ------------ 第八章 赠药 第一个时辰:膝盖疼,腿麻。 第二个时辰:脚也麻。 第三个时辰:膝盖疼,腿疼,脚疼,哪哪儿都疼。 第四个时辰:麻的没有知觉了。 ………… 连秀看这天色渐渐变化,跪的实在受不了了就换另外一个姿势。最后实在无聊,就开始数地上的石子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天色渐渐隐没,夜幕降临。 稀稀朗朗的星星逐个出现,连秀仰望夜空,天空浩瀚无垠,四周一片静谧。夜风过处,隐隐能闻到淡淡的花香。 连秀闭着眼睛任由自己的感官去逐一感受这个宁静的世界,不知不觉间竟然进入了忘我境界,忘记了身体的疼痛,忘记了肚子的饿饥。那一切都渐渐远去,灵魂进入一个五彩斑斓的世界。 自然也无从得知苏陌弦与苏幼清已经在不远处静站良久。 苏陌弦望着夜空中的繁星:“十二个时辰的惩罚,对一个姑娘家来说,是不是重了一些?” 苏幼清看着连秀一动不动的背影,只有夜风调皮的抚摸那人的长发:“你也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不重不长记性。” 苏陌弦看着弟弟好奇的问:“她为什么不选择写大字?听说她的家规还没有抄完。与罚跪比起来,写字总归要轻松一些。” “只能说她的字不堪入目,对于她来说,或许罚跪更能接受一些。” 苏陌弦将视线转向连秀:“就我所知,他可是写得一手好字,与你不差。” 良久,苏幼清才道:“环境所累。” 苏陌弦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二哥!”苏幼清直直的看着苏陌弦,清亮的眼神里像是下了某种重大的决定。 苏陌弦眉心微微一皱:“幼清,” “连秀目前没有顺手的武器。” “你想将离思交给她?” “毕竟是母亲遗物,还是需要二哥同意。” “你也知道那是母亲遗物,如果我不同意呢?你会怎么做?” “……” 苏幼清微微低着头,蒙蒙夜色照在他的侧脸,苏陌弦心一紧,微微叹了口气:“过些时日吧,以她目前的剑术,并不能发挥离思真正的威力。不过你也知道,离思毕竟也是一品灵剑,只有母亲一任主人,要是离思不愿意认她为主……”后面的话没有直接说明,但是苏幼清也能明白。 一品灵剑,如果不能认她为主,就连剑都拔不出来。 苏幼清颔首:“多谢二哥,幼清明白。” 苏陌弦拍拍苏幼清的肩膀,轻轻的笑了起来:“早点回去休息吧,你这几日来回奔波,也甚是辛苦。” 连秀神游太虚,当她从冥想中回过神来,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了十一个时辰。 长时间罚跪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之前没有感觉,现在意识清醒了,那才是专心的痛啊。 估计,不仅仅是膝盖,双腿肯定都肿的不成样子。只有一个时辰了,再坚持坚持,一定可撑过去的,连秀不停的在心里鼓励自己。 “连秀!” 连秀闻声看去,只见澄轩和媛香俩人一前一后的走了过来。笠泽手上还拿着几个精致的小玉瓶。 澄轩看着连秀那苍白的脸色,担忧之色溢于言表:“连秀,你还好吧?” 连秀调侃道:“还好,还死不了,你怎么过来了?” 澄轩晃晃自己手中的玉瓶:“我看时间快差不多了,来给你送药。你在这里跪的时间太久,很容易伤到膝盖的,这是最好的药,回去的时候让媛香给你好好揉揉,散去淤血,再调养调养就好了,以免落下病根。” “谢谢你,澄轩。” “说谢就客气了,不过以后要记得别再犯家规了,而且最重要的是不能犯在镜辞君手里,否则的话,只能吃不完兜着走。”澄轩半蹲着身子,在她旁边小声说道。 连秀仔细的打量澄轩:“你的意思是只要不犯在镜辞君手里,就没事?” 澄轩被连秀的这一句话吓的心一跳,赶紧看看四周:“嘘,你别那么大声,我告诉你啊,你可别跟其他人说是我告诉你的。” 连秀赶紧点头:“不说,一定不说。” 澄轩似乎还是不怎么放心,还出声威胁:“要是有其他的人知道了,我就认为是你说的,以后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知道了,知道了。” “好了好了,时辰到了,媛香,你快过来,将连秀扶回去,记得要好好用这个药。”瞅着时辰到了,澄轩显得比连秀还着急,赶紧招呼连秀起身。 跪的时间太久,连秀根本就动不了,双腿一点知觉都没有,在媛香的协助下猜猜颤颤巍巍的站起来,两条腿直打哆嗦,一步都迈不开。 澄轩见状担心的问:“你能不能行啊?要不我再去叫一个人来?” 连秀摇头拒绝,她可不想再有人过来瞧热闹,“没事,等我先缓缓。” 歇息了良久,才稍微能抬一抬脚,在澄轩担忧的眼神中离开了戒律堂。 平时觉得很短的路程,此时却是觉得而无比漫长,每一步都好像踩在刀尖上。 “连姑娘,你还好吧?”媛香见连秀确实疼得厉害,忍不住也很担心。 连秀勉强笑笑:“没事的,不过,要是我的腿有了什么隐疾,我绝对……绝对不会……不会轻易放过你们镜辞君的。” 媛香喃喃的道:“镜辞君给你选择了,你可以选择写大字的,是你自己选择罚跪的,怎么能怪盗镜辞君身上呢?” “不怪他,怪我咯?哎哟……”连秀脚下一软差点就朝前扑去,幸好媛香及时拉住了她。 “连姑娘,你还是小心一点吧。回去之后,我给你上点药,应该很快就会好的。” 在媛香的搀扶下,好不容易才回到落英居,见到室内的床,连秀用尽全身的力气,一下子就扑了过去,躺在软软的床铺上,就像躺在棉花上一般,舒服。 媛香打来热水,轻轻拉起连秀的裤管,果然,膝盖上已经被血丝浸的模糊一片,还在不断的冒着血珠,周围的皮肤已经开始泛青色,肿的高高的。连秀就那么直挺挺的躺着,任由媛香帮忙清洗上药,渐渐的,也不知是累的,还是困的,就睡了过去。 媛香打理好一切,见连秀已经熟睡,轻轻的退了出去,出门就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静静的站在那里,媛香嘴边一个甜甜的微笑,微微低着头上前行礼:“镜辞君。” “她怎么样了?”声音淡漠依旧。 媛香回望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看了一眼苏幼清的脸,又低下头去轻声道:“腿上的伤不轻,用过药已经睡下了。” 苏幼清神情微变,转而又是一片淡然之色:“这几日,你多费些心思。澄轩给的药,要按时使用。” 媛香恭敬答道:“是。” 媛香看着苏幼清渐渐远去的身影,又回头看看紧闭的房门,面上所有所思。 到半夜时分,媛香惊异的发现连秀居然发起了高烧,浑身滚烫,豆大的汗珠不停的从脸颊上滚落,滴落在枕边,汗湿了衣衫,浸湿了枕头。 连秀苍白的脸色也显出几分痛苦之色。 媛香不停的用毛巾她擦去汗水,用尽一切自己知道的办法帮她退烧,最后还是无济于事。 连秀的体温越来越高,隐隐约约间,媛香还看见了连秀而右手上的那个花纹在发着微微的光,媛香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媛香知道,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她可以控制的,她只能硬着头皮去找镜辞君。 站在浸梅居苏幼清的寝室外,媛香还是比较犹豫,她手起来要敲门,又放下,抬起又放下。 正在她犹豫之间,房门已经从里面打开,苏幼清已经从里面走了出来,头发一丝不苟的挽着,衣服也穿的整整齐齐。 其实在媛香刚刚走进浸梅居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媛香,何事?” 苏幼清的突然开门,让媛香有些紧张,她低着头道:“镜辞君,是连秀姑娘,连秀姑娘她突发高烧了。” “走吧,我去看看。” 还未走到落英居,苏幼清就感受了一阵异常的灵力波动,一阵微微的红光从屋内透出来,照在外面的院子里,异常诡异。 苏幼清心下一惊,快速施展灵力,在整个落英居外设置了一层结界,并吩咐媛香:“你就在外面,我进去看看。” 屋内的灵力似乎感受到了外面的灵力波动,变得有些狂躁难安。 苏幼清取出古琴,“铮”的一声,伴随着醇厚的灵力,迅速攻击而去。两股力量在门外门内相遇,只听见门板被撞击的“咚咚声”,苏幼清继续拨弄手中的琴弦,在几声连续攻击之后,灵力在指间凝聚“嘭”的一声,门打开,苏幼清的身影一闪而入。 进到屋内,苏幼清只觉得一阵熊熊烈火般的温度。 腐生咒的魔焰? 紧接着又是几声琴音,那温度终于慢慢消下去,异常的红光也消失不见。而连秀安安静静的睡着,好像什么也不知道,只有她掌心的那个血色花纹,还在隐隐的浮动。 苏幼清替她把了把脉,真的发烧了。那腐生咒趁着宿主体温偏高之际,意识虚弱之时,想出来吸食灵识,还好发现的及时。 看来,解除连秀的腐生咒成了目前最重要的事。 ------------ 第九章 离思 苏幼清取羽灵琴,一撩衣摆,在案几前席地而坐。随后,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起起落落,悠扬的琴音缓缓响起,优雅清越,吟吟徘徊,仿佛一汪清泉柔柔的缭绕在整个屋子。 连秀在睡意朦胧中,好像听到了浅浅的琴音,像一丝甘泉,让整个身体都不再燥热,冰凉舒爽。又好像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在面前来来回回。眼睛尝试着睁开,挣扎了几次又合上,最终还是沉沉睡去。 媛香一直站在院子里,听着苏幼清的琴音同样的曲子接连弹了两次,才看见那人从屋里出来。 媛香连忙上前:“镜辞君。” “去屋里守着,有什么异常立即告知我。” “是。” “去吧。” 苏幼清站在院子里,仰望着浩瀚无垠的夜空,看来有些事情需要抓紧了。 连秀的伤最开始看起来很是凶险,加之第一个晚上就发烧了,连秀终于可以正大光阴的赖床了。 可是几日之后,就待不住了。 没事可做,没人说话,连秀觉得快憋死了,到了第五天的时候,就早早的爬了起来,在院子里练习之前苏幼清教给她的剑法。 中途歇息的时候才发现苏幼清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院子门外,依旧一身白衣,眼神淡漠。 连秀歪着脑袋看着他:“镜辞君?你什么时候来的?” 苏幼清并未直接回答她:“身体无碍了?” 连秀伸伸胳膊动动退:“你看,没事了。” 苏幼清看着她一连串的动作,表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跟我来。” 连秀连忙跟了上去:“去哪儿?” “……” 连秀朝苏幼清的背影做了一个鬼脸,还是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经过上次的罚跪事件,连秀摸索出了一点,好汉不吃眼前亏,要懂得审时度势,要知道大丈夫能伸能屈。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自己现在处在人家的地盘上,适当的听话是必不可少的。 也不知道苏幼清背后是不是长了眼睛,回头看了连秀一眼,正好将她的鬼脸抓个现行,连秀表情一僵,努力扯出个大大的笑容。 苏幼清面无表情的转过身继续朝前走。 浸梅居? 站在院子门前,连秀瞪着那几个大字一愣。 听说,这个地方整个天子山只有几个人可以进去,苏幼清的二哥苏氏的宗主苏陌弦是一个,笠泽和澄轩在经过同意的情况下也有机会出入,现在自己也可以进去了? 其实在这之前。连秀偷偷溜进去过一次,那时苏幼清有事下山去了。那时候她对这个好奇的紧,以为里面藏了什么不得了的宝贝才不让人随便出入,结果她在里面找了半天除了一把漂亮的剑以外,没有什么特殊的。 不过里面的布置,她到时蛮喜欢的,精致简约,宽敞阴亮。 如今苏幼清特意带自己到这里来,难道是发现了自己之前偷偷溜进去过? 还是…… 苏幼清淡淡的声音打断了她的神游:“站在那里做什么?怎么不进来?” 连秀看他一眼,灵机一动,指着牌匾上三个字笑着道:“就是觉得这个字写的真好看。” 这确实是大大的实话,比她写的那狗爬似的字好看就是了。 苏幼清扫了一眼那个字,面无表情:“进来吧。” 连秀跟着苏幼清进了内屋,表现的一幅很乖巧的样子。 苏幼清从花木剑架上取下一把长剑,目光有一瞬间的眷念之色,只是一刹那,待连秀再仔细看的时候,他又恢复之前的冷冷淡淡的模样,连秀很快将视线转向了他手中的那把长剑。银白的剑鞘,上有繁复的花纹,剑柄上还挂着一个白色的剑穗。长剑还未出鞘,就能感觉到微微的凉意,连秀知道,这是一把上好的宝剑,她上次进来的时候,也看见了这把剑,当时她就觉得很喜欢,想要拔出来再仔细看看,可不知怎么弄的,怎么也拔不开。 苏幼清徐声道:“这把剑叫离思,是一柄一品灵剑。喜欢吗?” “啊?”什么意思?连秀惊讶的看着苏幼清。 “喜欢吗?”苏幼清又问了一遍。 连秀欢喜的点头:“喜欢喜欢,我很喜欢,我很早就想有这样的一把剑了,这样的话,我以后就不用赤手空拳的跟人打架了。” “想要?” “嗯嗯嗯……”这就犹如一个馅儿饼从天而降,连秀点头如捣蒜,这可是一品灵剑呢,好东西谁会不喜欢。 苏幼清将离思拿在手上仔细打量一番:“一品灵剑都有剑灵,会认主。它以前是我母亲的佩剑,我母亲去世之后,就一直放在我这里,你想要的话,就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让它认你为主了。” “啊?这是你母亲的……”“遗物”二字被连秀咽进了肚子里,她小心翼翼的问道:“那给我合适吗?” 苏幼清道:“鲜花赠美人,宝剑赠英雄。既是一品灵剑,就应物尽其用发挥它应有的价值,而不是放置在那里,让它蒙尘。不过,你能不能征服它让它认你为主,就要看你的本事了,谁都帮不了你。” 连秀双眼发亮:“我一定可以的。” “去吧,一个月之内,就会知道结果。” 连秀恭敬的接过离思,又问了一个问题:“可是要怎么才算认我为主呢?我都拔不出来。”刚说完,连秀立刻觉得脸上微微发烫,这不是不打自招嘛,肯定是拔过才知道拔不出来啊? 苏幼清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面色如常:“如果它愿意认你为主,你就可以将她拔出来。” 原来是这样啊! 连秀持剑行礼:“多谢镜辞君!” “没有在心里诽谤我打你一棒子给你一颗糖?”苏幼清问道。 连秀被人拆穿心里的想法,有些窘迫,还是厚着脸皮道:“哪儿呢?镜辞君这么高洁的人,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我要是那么想,就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镜辞君就大人大量别跟我计较,啊?” 苏幼清挥手示意她出去,又嘱咐了一句:“以后,少跟澄轩待在一起。” 连秀拿着离思,高高兴兴的出了浸梅居,少呆就少呆吧,现在哪儿心情去管那么多,怎么样让离思认自己为主才是头等大事。 回到落英居,连秀坐在屋子里冥思苦想,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离思认自己为主呢? 媛香提着膳食一进屋就瞧见连秀苦着一张脸,连忙问道:“连姑娘,用膳了。今天感觉如何?” 连秀伸了懒腰:“感觉好多了,这几天谢谢你了,媛香。” 媛香见着连秀紧盯着桌上的一把剑:“连姑娘,这是宗主赐予你的佩剑吗?真好看!” 连秀又将剑拿起来放在手里抚摸:“这是镜辞君暂时借我的,他说要是这把剑认我为主的话,就送我了。你刚刚说宗主赐剑,怎么回事?” “哦,苏氏的弟子修为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都会由宗主赐剑的,一般来说都是上好的灵剑。据我所知,苏氏现如今最有名的灵剑就镜辞君的耀雪和宗主的绝痕了,不过,我从来都没遇见过耀雪和绝痕出鞘。”媛香一边摆放食盒,一边慢慢解释。 “镜辞君有佩剑?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我每次见他出手都是羽灵琴。”连秀接过食盒,略惊讶的望着媛香。 媛香笑笑:“我听说,镜辞君的耀雪很少出鞘,出鞘那就是一定要见血的。” 连秀再看看离思,喃喃道:“也就是说还没有出现需要镜辞君出剑的人或者事。那他得有多厉害啊,也是啊,红衣女子每次都来势汹汹,她一出现,红衣就逃窜到镯子里去了。看来,自己得努力,绝不能让他看笑话。” 下定决心以后,连秀就开始发愤图强,没日没夜的练剑。 刚开始的时候,尝试了好多办法,离思都很傲娇,丝毫不为所动,对她不屑一顾。 连秀痛定思痛,将离思丢在一边,决定将自己的剑术提升一个台阶之后在,再来征服离思。 一晃半个多月过去了,连秀再一次拾起离思,准备一鼓作气将它拿下,于是,她与离思开启了拉锯战。 看着连秀已经与离思对战了整整一日,苏陌弦不仅有些担心:“幼清,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以她目前的剑术,想要征服离思,恐怕是痴心妄想吧,这样对她来说,会不会太着急了一些?” 苏幼清抬眼看着苏陌弦:“她天资聪颖,悟性不差,就是生性懒散。只有离思不断的激励挑战,她才会成长的更快。” 苏陌弦眉心一蹙:“幼清,这样会不会太急躁了一些?” 苏幼清看着连秀与离思的缠斗,缓缓的道:“她的时间不多,如果她没有自我保护的能力,很快就会被那些人吞噬,那不是他想要看到的,如今我能做的就是让她尽快成长。” 苏陌弦又道:“还需要历练!” 苏幼清征询的看着苏陌弦:“待离思认主,我亲自带她下山历练。随便查探一下之前的短剑和那些来抢夺她手镯的黑衣人。下个月的百家围猎,我带她一同前往。” 苏陌弦微微一愣,随即释然:“好。” ------------ 第十章 卫氏乐菱 经过一天一夜的激战,离思终于臣服,愿意认连秀为主。 离思出鞘,瞬间剑芒大盛,嗡嗡作响,像是在欢呼雀耀。 连秀心随意动,手持离思恣意挥洒,痛快淋漓,最后,整个剑身只余微微白光,在连秀眼中却是那么耀眼,那么可爱,让连秀爱不释手。 “喂,你就是那位镜辞君新收的女弟子?”正当连秀开心的时候,一个娇俏傲慢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只见一个身着粉色衣衫的姑娘背着双手,缓步而来。那姑娘年月十四五岁,长得阴眸皓齿,亭亭玉立,一身粉色衣衫更显得人娇俏可爱,只是脸上那不屑的笑容和眼神,生生破坏了这份美丽,略显刻薄。 看着这人的衣着,并不是苏氏子弟,应该是哪家的世家弟子跟着族里的长辈到这天子山来拜访的吧,连秀心里如是想。 那女子见连秀将她上上下下的打量,却不说话,有些懊恼:“跟你说话呢,你哑巴了吗?” 连秀将离思收回鞘中,准备离开,对于自己不知道的人,还是少惹为妙,免得冲撞了贵人,万一到时候又被罚,可就亏大了。 “站住。”那姑娘见连秀竟然无视自己的存在,转身就走,气急败坏的几步上前,一把拉住连秀的袖子:“你好大的胆子,本姑娘在跟你说话,你居然敢不理我?” 连秀无奈的看着她:“请问姑娘,你要我跟你说什么?” 那姑娘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眼里满是不可思议:“我跟你说了那么多,你居然不知道要跟我说什么?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你是不是镜辞君最新的那个女弟子?” 连秀轻轻扒拉开她抓住自己的手:“首先,在问别人的名字之前是不是应该先报上你自己的姓名?其次,这里是苏氏子弟平日修炼的地方,你一个外人出现在这里,好像不妥当吧?” 那女子腰一挺,脸微微昂着:“外人?你居然说是外人?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告诉你,我可是你们镜辞君的阿姐的小姑子,马上也是镜辞君的弟子。” 苏幼清的阿姐苏盼蝶,也就是苏氏已经出嫁的大小姐,连秀听说过,据说她自己现在住的落英居就是苏盼蝶未出嫁之前居住的院落。苏大小姐在幼时就被指婚给了敖溪卫氏的大公子,这敖溪卫氏虽然比不上天邕苏氏,不过也算是镇守一方的仙门大家。据说,苏大小姐嫁过去之后,与夫君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日子也过得很是惬意。 连秀恍然大悟:“哦,你是敖溪卫氏的小姐,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卫乐菱。”卫乐菱微微仰着头,她站在连秀面前,要显得略微娇小,要略微抬头才能看见连秀的表情。 连秀作揖行礼:“卫姑娘,失敬失敬。” 卫乐菱撅着嘴巴,推她一把:“少跟我来这一套,我问你,你到底使了什么狐媚手段让镜辞君收你为弟子,要知道镜辞君从来不收弟子,况且还是女弟子?” 连秀后退一步,眉梢微微一挑:“啊?谁说镜辞君收我为弟子了?我只能算是苏氏的子弟吧,镜辞君也只是偶尔教教我。” “真的?你没有骗我?”卫乐菱眯着眼睛怀疑的看着连秀。 “当然是真的,我有必要骗你吗?这天子山的人不都知道吗?”连秀非常肯定的回答。 “好吧,我就暂且相信你。对了,我刚刚看你在这舞剑,那剑我看着到时蛮喜欢的,给我看看。”一个难题走了,另外一个难题又来了。 连秀很大方的将手中的剑递了过去:“嗯。” 卫乐菱将离思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的打量,最后想要拔剑,却怎么也拔不开:“灵剑?认你为主了?” 连秀笑眯眯的回答:“是的。” “瞧你那样,灵剑了不起啊,瞧你那得意的样儿。”卫乐菱嗤笑,还是不甘心的将离思还给连秀,“你哪儿来的?这可不像是苏氏的剑啊?” “哦,镜辞君送我的!” “什么?”卫乐菱的声音赫然拔高,“你再说一遍,你说镜辞君送你的?” “你这么惊讶干什么?镜辞君送我剑很奇怪吗?”连秀不得其解。 “……” 卫乐菱气鼓鼓的看着连秀,眼神里蹦出一股不知名的怒火,粉拳也捏得紧紧的。 连秀瞧着也、她突然沉默的样子,眼睛死死的盯住自己手中的离思,心里一个咯噔:她概不会是看上离思了,要跟自己抢吧,算起来她与天邕苏氏的关系可不差,毕竟有大小姐的一层关系在里头,要是她去跟大小姐哭诉,镜辞君会不会看在大小姐的面子上将离思收回去啊? 想到这儿,连秀立即将离思背到身后,“卫小姐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说完,撒腿就跑,她要去找笠泽和澄轩他们了解了解情况。 而另外一边,苏陌弦正与苏盼蝶说话。 “阿姐过来怎么不把木璇也一起带过来,我都好久没有见到木璇那个小家伙了。”苏陌弦亲手斟了一杯茶,缓缓放到苏盼蝶手中。 “他倒是很想跟我来,说天子山有好多小哥哥可以陪他玩,我走时哭着闹着也要我跟我一起来。只是前几日玩的太疯,有些着凉,我怕他来回奔波,伤寒加重,就让他待在家里了。阴年开春,天气暖和一些,再带他出来走走。你放心,你们两个舅舅这里肯定是少不了会来叨扰的。” “阿姐哪里的话,阿姐的孩子,也是我和幼清的外甥,何来叨扰一说。你这话要是让幼清听见,他可是要生气的。” 苏盼蝶温柔一笑:“我知道,幼清虽然不怎么爱说话,因为韩羲和的事情,对我也是冷冷淡淡,但是我知道他对木璇还是疼爱的。” 苏陌弦将手覆在苏盼蝶的手上,轻轻拍了一下:“阿姐,无论怎么样,你都是我们的阿姐,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苏盼蝶笑着点点头:“我当然阴白。” 苏陌弦看着姐姐的眼睛:“我瞧阿姐眼睛下都有一圈黑的,最近休息的不好吗?还是卫氏的人对你不好?” 苏盼蝶摇摇头:“没有,他们对我很好,你要知道我可是有两个很厉害的弟弟,他们敢对我不好,我的两个弟弟可是很护短的,只是这几天照顾木璇,可能休息的不好,别担心,没事的。” “阿姐是为了卫乐菱的事而烦忧吗?”苏幼清从外面进来,对二人分别行礼后才坐下,“我过来的时候听说卫姑娘也来了。” 苏盼蝶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说,看着苏幼清的面容,面色犹豫。 苏幼清从怀里拿出短小的碧绿玉笛,放在苏盼蝶面前:“之前木璇一直想要一支玉笛,这是我偶然机会得到,阿姐带给他,看他喜不喜欢。” 苏盼蝶抚摸着那支玉笛,碧绿通透,材质上乘,一看就知道花了好些心思。苏盼蝶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微微低着头,强忍着眼眶里泛起的泪花。 苏幼清看着她,又缓缓的说道:“阿姐,我前不久带回来一名女子,她叫连秀,是……是他的徒儿,我让她住在阿姐的落英居厢房,阿姐不会怪罪我吧?” 苏盼蝶泪眼朦胧的看着苏幼清眉目如画的面庞,笑着摇摇头:“既然是幼清带回来的,我又怎会介意?再说,你也说她是羲和的徒儿,我也想见见,可以吗?” 苏陌弦见苏盼蝶在苏幼清面前说话都小心翼翼,虽然阴阴知道苏幼清并没有对她心生芥蒂,但是二人之间的相处却总是感觉回不到以前那么自然,对此,苏陌弦也无可奈何,只能等时间慢慢过去,等韩羲和回来,或许这心结才会慢慢解开吧。 苏幼清点头:“自然可以,只是那连秀来自乡野,无拘无束惯了,要是……” 苏盼蝶打断了他的话:“无妨,我只是想见见。” 苏陌弦便吩咐弟子去将连秀唤来。 “大嫂!大嫂!”卫乐菱的声音适时在门外想起。 苏陌弦道:“请进。” 卫乐菱开开心心的走进来,朝兄弟二人行礼过后,就靠在苏盼蝶身边,挽着她的胳膊娇声道:“大嫂,怎么样?” 苏盼蝶看看卫乐菱娇美的面容,再看看苏幼清淡淡的神色,正欲说话,苏陌弦就开口了:“卫姑娘,怎么没跟阿姐一起过来,是在我们这天子山又发现了什么新鲜好玩的东西了?” “陌弦哥哥,你叫我乐菱就好了,本来就是一家人,叫卫姑娘多生疏啊。”卫乐菱话朝苏陌弦说,一双眼睛却落在苏幼清身上。 对此苏盼蝶很是无奈,说起来,这卫乐菱人长得娇美,又出生仙门世家,爱慕者众多,可她的一颗心全在自己的弟弟幼清身上。而幼清又是一个清冷的性子,如没有必要,甚少与女子往来,对卫乐菱也是与对其他女子一般无二,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关系而特殊对待,可苏幼清越是如此,卫乐菱越是迷恋。 苏幼清依旧端坐在那里不言不语,面色依旧冷冷淡淡,苏陌弦见状,又斟了一杯茶放到卫乐菱面前:“卫姑娘,请喝茶。” 卫乐菱笑眯眯的接过:“谢谢陌弦哥哥,对了幼清哥哥,我听说你今日最近新收了女弟子,我刚刚已经见过她了,我觉得跟我比起来,修为嘛高我那么一点,天资嘛还行吧,最主要的是我对她的印象也不怎么坏,幼清哥哥,你既然愿意收她为弟子,那你也收我为弟子吧,我可以做的比她更好,一定不会给你丢脸的,好不好?” ------------ 第十一章 想要拜师 一时间满室寂静,只有茶炉上水的沸腾声。 “宗主,连秀姑娘来了。”这时屋外的弟子通报,打破了这一室的静默。 苏陌弦开口道:“进。” 连秀持离思走进室内:“连秀见过宗主,镜辞君。” 苏幼清看着她手中的离思:“如何?” 连秀知道他在问什么,嘴角裂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浮现,脸颊上浮现两个小小的酒窝:“成功了,多谢镜辞君。” 苏幼清微微颔首,低头喝茶,将唇边的一抹淡淡的微笑隐去。 苏陌弦示意对连秀:“这位是我阿姐,苏氏的大小姐。” 连秀望着苏盼蝶,眉开眼笑:“早就听闻大小姐温柔贤淑,美丽端庄,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卫乐菱撇撇嘴:“马屁精。” 连秀瞅瞅她立即反驳:“那你的意思就是我说错了,你大嫂不温柔娴淑,不美丽端庄?” 卫乐菱闻言大急,虽说她可以在大嫂面前撒娇,偶尔也会对自己看不过眼的地方说几句,但那都是在自己家里,或者是别的地方,而今日两位苏家哥哥都在,一时间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只能直直的看着连秀。连秀回她一个鬼脸,气的卫乐菱小脸通红,只能紧紧的抓着苏盼蝶的手臂。 苏盼蝶看着卫乐菱生气的模样,再看看连秀,也只能无奈的在心中叹气。这小姑子,说好听点就是心直口快,说不好听点就是头大无脑。但是她作为大嫂,是没有资格教训小姑子的,即使是说了,卫乐菱叶听不进去,只能转移话题,看着连秀手中的那把剑讶异:“离思?” 连秀立即收敛笑容,恭敬的回答:“是。”还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苏盼蝶,可千万不要是她想的那个样子啊! 而苏盼蝶只是简简单单的吩咐了一句:“此剑有灵,好好待它。” 连秀立即阴白了她的意思,心里的石头也终于放下:“一定会的,多谢大小姐。” 原来那把剑叫离思,这名字听起来可不怎么吉利。 卫乐菱眼神转了转,又看向苏幼清:“幼清哥哥,你又收她为弟子,又送她灵剑,做你的弟子还真是幸福。幼清哥哥,你就看在大嫂的的面子上,也收我为弟子吧,我会很乖很听话的,可以吗?” 话落良久,都不见幼清开口,卫乐菱只能将视线转向苏盼蝶,可怜兮兮:“大嫂,求求你了。” 连秀莞尔,原来她的目的在这儿啊,看那样子应该不仅仅是想做徒弟那么简单吧,但是连秀聪阴的选择了闭嘴,她静静的站在一旁,当做什么也没看见。 苏幼清却突然问起了连秀的意见:“连秀,你觉得呢?” “啊?”连秀一脸迷茫,为什么要问自己啊? 连秀的视线在几人身上转了一圈,苏陌弦只是静静的饮茶,嘴角的笑容似笑非笑,苏盼蝶满脸温柔的看着自己,没有任何表示,苏幼清还是一如既往的风轻云淡,似乎刚刚扔话题的的那个人不是他,而卫乐菱殷切的看着她,还有隐隐的威胁之意。 连秀清清嗓子:“那个……那个……既然镜辞君这么问我,那我就说说我的看法啊,仅代表个人观点。那个卫姑娘,你看啊,你是大小姐的小姑子,与镜辞君是同一辈。可你要是拜在镜辞君名下做弟子,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就生生比镜辞君矮了一个辈分,救变成了你的爹娘就与镜辞君同辈,那以后万一大家见了面,这称呼不就乱套了吗?再说,你堂堂卫氏小姐,娇生惯养的,这天子山规矩多,你哪儿吃的了这苦啊?” 卫乐菱立即反驳:“我怎么就吃不了苦啊,我也是学过武练过剑的,你……” 连秀微微靠近她,小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也知道镜辞君这人,最是赏罚分阴。你知道吗,我上次,就……就半月之前,我因为犯了一点小小的错误,就一小点,结果你知道吗,我被他罚跪,在戒律堂门前,跪了整整十二个时辰,中间不带停歇的。你知道吗,那戒律堂门前的地面铺的全是尖尖的小石子,一跪下去,就跟跪在一片刀尖上似的,后来,我在床上躺了整整七八天,那个腿啊,肿的那么大,可吓人了,到现在我的腿还是乌青一片呢,好难看的。”连秀一边说一边比划,还带着生动的表情。 卫乐菱听的一愣一愣的:“真的那么可怕?”她对苏幼清多多少少还是了解一些,这么严厉的惩罚,也做得出来。她本来就是为了接近苏幼清,又听说苏幼清最近收了个女弟子,这才起了心思,她可不想被罚,还罚的那么重。以前被罚跪祠堂两个时辰,她都躺在床上好多天没起来,一想到十二个时辰的罚跪,卫乐菱心里就打鼓。 “你可以去打听啊,苏宗主可以作证啊,我在那里罚跪的时候,好多弟子都看着呢。”见卫乐菱有丝丝动摇,连秀有再接再厉。况且,说到这个罚跪,连秀觉得还挺丢脸的,不过看在离思的份上,也就不和苏幼清计较了,再说了自己那时候也没有资本去跟他计较不是。 苏盼蝶拍拍卫乐菱的手:“你啊,就是年纪小,把事情想的单纯。” 卫乐菱见拜师无望,不乐意的撅着嘴:“可是我……” “弟子有要事求见宗主。”这时门外又弟子在禀报。 苏陌弦:“进。” 那弟子行过礼后,见还有这么多人在,只是看着苏陌弦,不说话,看起来像是有要事。 连秀乖觉的告辞:“连秀告辞。” 苏陌弦要处理族里内务,卫乐菱只能跟着苏盼蝶退了出去,走之前还不停的回望着苏幼清,而苏幼清之事静静的坐着,未曾抬眼。 苏幼清从苏陌弦处出来,就直接去了落英居,苏盼蝶一人在院子里看书,卫乐菱不在。 “阿姐!” “幼清来了。”赶紧放下书站了起来,“幼清,抱歉,我只是……乐菱她听说你带了个姑娘回天子山,天天在我面前念叨,连木璇都帮她说情,我实在是……不过我只答应带她过来,并未给她任何承诺。” “我并未在意,我知道阿姐有阿姐的难处,阿姐不必放在心上。” “幼清!” “阿姐如果没有别的要紧事,可以在天子山多盘桓几日,这里也是你的家。我有要事要立即下山,特来向阿姐辞行。” 苏盼蝶想起刚刚来禀报事务的弟子,一下紧张起来:“幼清,发生什么事了?很严重吗?” 苏幼清顿了顿还是如实回道:“刚刚弟子来报,驻守宕招的仙门世家杨氏昨日被灭门,杨氏现任家曾是我苏氏外门弟子,宕招也在苏氏地界内。此事非同小可,我需立即前往宕招查清事情原委。” 这事确实比较紧急,苏盼蝶点点头:“好吧,那你出门在外,万事小心。” 苏幼清又问:“连秀在吗?” 苏盼蝶摇摇头:“不在,这次你要带她同去?对了,你说她是韩公子的徒弟,那韩公子呢,他可还好?你见到他了?” 苏幼清眼神一滞:“未曾。” 气氛瞬间凝固,苏盼蝶只觉得手有些发凉,只能安静的看着苏幼清。 “镜辞君?不好意思,我……”连秀回到落英居,没有想到苏幼清竟然在这里,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尴尬的站在那里。 苏盼蝶瞬间收敛了情绪,笑笑:“无事,连秀姑娘来了,幼清正找你呢。” 苏幼清吩咐她:“简单收拾一下,与我一同下山。” “现在?” 苏幼清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对着苏盼蝶一行礼,就转身走了。 连秀一脸茫然,怎么感觉这两人只见的气氛不太对劲啊,不过那也不是她这个外人管的了的,然后进屋简单整理一番就去追苏幼清了。 “镜辞君,我们下山是要去办什么要紧事吗?是发生什么事了吗?”走在下山的路上,连秀不禁问道,“就我们两个人去吗?” “你想跟谁一起去?”苏幼清看着她,正儿八经的问。 看着苏幼清的视线定在自己脸上,连秀原本要说的“澄轩和笠泽”被生生咽了下去,“没有,没有。” “驻守宕招的仙门世家杨氏昨日被灭门,我们要尽快查清事情原委。” “啊,灭门?又是被灭门?” “嗯。” 说道灭门,连秀就又想起之前的赵氏灭门一案,“镜辞君,你知道茶亭赵氏一夜之间被灭门的事吗?” “有所耳闻。” 连秀皱着眉头:“你说,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或许。” “也对,要看到现场查探一番才知道。” “赵氏灭门时,你也在茶亭?” “对啊,而且我还亲眼目睹了他们的惨状。” “你见到了凶手?”苏幼清还是第一次知道这样的消息。 “那倒没有。”连秀连忙否认,然后将自己在茶亭发生的一切,悉数告知于苏幼清。 苏幼清看着她的右手:“原来你手上的那两样东西就是被赵氏父子弄上去的。” “对啊。” 苏幼清梳理着那些信息,“你口中的那位陈公子会不会知道的多一些?” 连秀想了想:“或许吧,在赵氏灭门之前,他还混进去当过杂役呢。只是,在浮城的时候,我们就走散了。对了,镜辞君,我一直都忘记了问你,你知道我手上的这两个东西是什么吗?” “你掌心的那个血色纹路,是曼陀罗,那是腐生咒。你手腕上的那个镯子,叫锁灵镯。”苏幼清将这两样东西的来历都仔细说给连秀听。 连秀垂眸,看着那两样东西,恨声道:“也就是说即使是我找到灭门的凶手,替他们报仇了,这俩东西也不一定能……这赵家父子怎能如此恶毒啊,难怪他们被灭门,也真是活该啊。”随后又颤声问:“那,那我这个要怎么办?就这样跟着我一辈子?” “别担心,总会想到办法解决的。” 连秀迟疑了一会儿,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所以,你收我为苏氏弟子并不是因为觊觎我的手镯,想要我……” 苏幼清看着远方,语调微凉:“因为你是他的弟子。” “他?”连秀仔细想了想,她忽然想到了一个人:连苏。 “你是说连苏哥哥?你认识他?” ------------ 第十二章 红衣 苏幼清一双漂亮的眼睛微眯,看住她:“就是那个教你蝶式追踪术的公子。” 连秀笑了笑:“我就知道连苏哥哥不是一般人,他是你朋友吧?能不能跟我说说他的事?” 苏幼清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 谁知连秀又道:“他从来都不跟我们说他的事,我们都好奇死了。” 苏幼清微怔:“你们?” “是啊,我还有个弟弟叫连石,石头的那个石,还有两个小伙伴,连树还有连梅。连树年纪比我大一两岁,连梅是连树的妹妹,跟我弟弟年岁差不多,我们是邻居,关系很好,一起长大的。连苏哥哥就住在我家,我们的字都是他叫教的,要知道在我们那个地方,要是能认识几个字就已经算很不错了。连苏哥哥还教我们功夫,所以我们几个都很喜欢他,经常粘着他。只是从来都不知道他从哪里来,而且教我们功夫的时候,警告我们不允许在外使用,更不允许跟别人打架。我曾经也问过他的来历,可是他什么也不愿意说。”说起以前的事情,连秀如数家珍。 “所以你就从家里偷跑出来,是与人打架被他知道了?” 连秀反驳:“才不是呢,我那是……我不是被逼的没有办法了嘛,我爹娘偏偏要我嫁人,那人我都没有见过,我只知道是个读书人,我不想嫁,所以就从家里出来了。” 苏幼清眼角一动:“走吧!” 之后,二人一路沉默同行,连秀不说话,苏幼清更是一个话少的人,二人就这样一直到了宕招。 宕招地处东北,是苏氏地界的最北边,地势平坦,一望无垠。 到达宕招时,已经是傍晚时分。现已入冬,北风像刀子似的刮,老树的残枝黄叶遍地乱滚。与永安镇的热闹不同,宕招的街道冷冷清清,很多店铺都大门紧闭,只有少数几家客栈门半开着。路上很少看到行人,即使有,也是裹紧衣服,低着头,在风中快速行走。 天色已晚,二人决定先投宿,打探一下消息。 进了一家最大的客栈,客栈里的景象与外面截然不同,高朋满座,热闹非凡。 二人落座后,连秀大方的点了好几个招牌菜,叫住送菜的小二:“小二,我们一到这儿就听说驻守这里的仙门世家杨氏被灭门了,是真的还是假的?什么时候的事啊?” 那小二小心翼翼的看向四周,才靠近连秀小声道:“是真的,应该是前天夜里吧,死了好多人,遍地都是尸体,可瘆人了,知道现在都没有人敢进去收尸呢。” 看他说的那么绘声绘色,连秀不禁笑道:“你进去看过?” 那小二连连摇头:“我可没有,我也不敢,我都是听别人说的。” “是谁第一个发现的?”连秀又问。 小二道:“是街头的老张,他每天都会到那儿去送豆腐,杨氏的那位夫人很喜欢老张家的豆腐。老张被吓得,尖叫着从里面爬出来,据说到现在还昏迷着呢。” “按理说,灭门这么大的事,不会一点动静也没有,难道说当时周围的邻居就一点动静也没有听到?”连秀又问。 那小二嗤笑:“客官瞧你说的,那杨氏可是仙门世家,就算是大家有夜里听到什么动静,也不敢随意进去查看啊,万一是杨氏自家的人在捉妖呢,你说是不是?” “也对啊,刚刚你说到现在还没有进人进去收尸,怎么回事?他们杨氏不可能没有别的亲戚朋友吧?” 那小二颤颤巍巍的道:“小姑奶奶,我听说遍地都是血,都是残肢断臂,看着可惨了。好多人根本就不敢进去呢,哪儿有胆子进去收尸啊。” 连秀又给他一个铜板:“多谢了。” 小二拿到钱,喜笑颜开的走开了。 “今晚就去看看,应该会有线索。”苏幼清对连秀道。 连秀点点头,立即低头吃饭,赶了好久的路,她还真的有点饿了。 入夜后,连秀和苏幼清去了杨氏仙宅。还在大门外,就能感受到浓浓的的血腥味和厚重的阴气。 夜晚的寒风阵阵袭来,凭空给这个夜晚多添了几分阴森恐怖。 推门进去后,果然如小二所言,残尸遍地,血流成河。只是那些血迹都已经干涸,在夜色下只余一团漆黑,伴着浓浓的腥味儿。 连秀没有察觉到自己手上的镯子上,那丝丝黑线在隐隐流动。 仔细勘察过尸体后,连秀发现这些人的死状与之前在茶亭赵氏见到的那些人,有八分相似。 见连秀神色凝重,苏幼清问道:“连秀,怎么了?” 连秀眉头紧皱:“镜辞君,这些人的死状和之前赵氏的死状很相似。” “你是说这里作案的与在茶亭赵氏作案的可能是同一批人?根据他们身上的伤口判断,凶手不止一人,再仔细找找,看能不能找到一点线索。” “好。” 连秀刚刚走进内院,就察觉到手腕上的手镯有异常,仔细一瞧,果然,有丝丝红色雾气从里面溢出来,渐渐的会成一个红色的人影。 又是那个红衣女子,脸色苍白如纸,却笑的异常妖艳,手中的那把红色油纸伞遮住她一袭红裙,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诡异。 “你怎么又出来了?怎么,这里又有你需要的东西?”看见这红衣女子,连秀心里就不舒服,想着一直有着这么个奇怪的人跟在自己身边,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一双眼睛无时无刻不在盯着自己,或许还会在你不经意的时刻就在背后捅你一刀,可自己却拿它毫无办法,所以对她就没有好脸色。 “小秀儿,别这样嘛,还有啊,我可是有名字的,别每次都你啊你的,没礼貌的孩子。我告诉你啊,我的名字很好听的,叫红衣,你看,跟我这身装扮是不是很搭啊?”红衣声调娇媚,说话时还不停的朝连秀抛媚眼。 连秀在心里翻了好几个白眼:“红衣?你怎么不叫红绸呢?我看红绸这个名字倒是很适合你的,还红衣。” “哎呀,可以啊,我喜欢红绸这个名字,我以后就叫红绸吧,哎呀,小秀儿,我就知道你还是喜欢我的,你看你都替我取名字了呢。”红绸调笑的站在连秀身边,一脸的讨好。 连秀嫌弃的退后了几步:“你别挨着我,我不想看见你,碍眼。” 红衣撅着嘴巴,一副被人嫌弃的可怜样:“小秀儿。” 连秀戳戳自己的双臂,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说吧,你又要干什?” 红衣在院子里转里两圈:“别这样嘛,你放心,这一次我保证很乖的,我只是在里面呆久里,想要出来透透气。你知道吗,天子山那个地方灵气太盛,清气太充足,我试了好多次都出不来,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才出来透透气,你就忍一忍嘛。” 那事发生以后,连秀一只都想找个机会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问你,你上次为什么一定要跟我抢那个精怪的灵元?” 红衣伸手看看自己的手指,十指纤细修长,颜色惨白惨白,长长的指甲上上红的发亮的甲油,咋一看很像一个多名的女鬼。半晌后,红衣才缓缓的道:“我上次不是跟你送说了嘛,它可以增长我的灵力。” “所以,在高家庄的时候,你突然出现,就是觊觎那个剑灵?” “对啊。” “那你说我灵力异常是怎么回事?你知道我的灵力出现了异常?”对,要是她不提起来,连秀嗨差点忘记了,那时候大战精怪的时候,灵力出现过枯竭的现象,后来因为去了天子山,就把这事情给忘记了。 “那是因为你之前在客栈的时候,你生命垂危之时,你身上的腐生咒起作用了,它帮了你,消耗了你的灵力,又没有及时得到补充,所以咯。” 连秀望着自己掌心那个纹路:“你知道?” 红衣得意的一笑:“当然,这个世上还没有我不知道的。” 连秀冷笑:“是吗?好啊,那你告诉我这里的人是被谁杀的,只要你说对了,我就相信你。” 红衣扒着连秀的肩膀,在连秀耳边道:“小秀儿,我可以告诉你,但是……” “不行。”不用想也知道,这家伙一定没安什么好心,连秀一口就拒绝了她。 被毫不的留情拒绝,红衣很不高兴,板着脸:“我都还没有说我的要求呢,你就不答应,到底还能不能好好的玩耍了。再说了,这些人反正已经死了,把他们的灵力给我,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人都死了,只有未散的灵识,哪儿又什么灵力?”连秀就知道,这人为了自己的目的,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我说有就有,反正这些人也死了。”说完,就像一个赌气的孩子,瞬间就化为一阵红烟,渐渐消失在空气中。连秀知道,她一定是躲到某个地方去找她所需要的东西去了。 这红衣性情古怪,很难捉摸,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突然连秀灵光一闪,对着整个院子大声道:“红衣,你要是再不出来,你信不信,我以后就一直待天子山,永远不下山,我看你怎么办。” 没多久,红衣便出现在连秀面前,还在慢条斯理的擦嘴,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小秀儿,你这样就不乖了。” 连秀笑道:“红衣,我看不乖的是你吧。要知道,我现在可是天子山的入门弟子,只要我愿意,可以一直待在天子山不出来,就算死我死了,我也可以让你一只呆在里面,永远都别想出来。” 红衣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你……” 一阵咬牙切齿之后:“算你狠。” ------------ 第十三章 月亮女神 “连秀!”苏幼清淡淡的声音适时响起,他背着琴进到内院,第一时间就看见了那个扎眼的红色身影:“是你。” 红衣盯着突然出现的苏幼清,她可知道那人琴音的厉害,自己已经在他手里吃过好几次亏了。 苏幼清一步步走来,步履缓慢,一步步,就像是踏在红衣的心脏上,红衣焦急的看着连秀:“你让他停下,别过来,我告诉你我所知道的。” 苏幼清声音依旧淡漠:“不用你告诉,我们自己会弄清楚。” 连秀惊讶的睁大眼睛:“你能听见她说话?” “别人或许不能,但是我能。” 红衣趁着苏幼清与连秀说话之际,快速的化为一缕红烟,钻进了连秀的手镯。 苏幼清只是静静地看着,并未有任何动作。 连秀面对苏幼清打量的视线,有些不好意思,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扯扯自己的头发。 “以后,再遇到这样阴气较重的地方,不要离我太远,有我在,她还不敢随意出来作乱。” 连秀只能呐呐的点头。 “镜辞君,有什么发现吗?” “这里的人死前,他们的灵识都经受过摧残,这些残肢断臂和满园的血迹,只是为了掩饰他们死亡之前收到的折磨。” “到底是有什么深仇大恨,要去折磨活人的灵识,然后再将他们残忍的杀害。镜辞君,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去临歌城。” “临歌城?去那儿做什么?” 苏幼清递过来一个个头稍大的田螺,彩色的纹路,连秀拿在手上仔细的打量,眉头微微皱起:“彩色的田螺?个头还这么大,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田螺,不过这不是田螺吧,镜辞君,这是什么?” 苏幼清道:“这叫传音螺,它可以短时间存储声音,你仔细听听。” 闻言,连秀将传音螺放在耳边仔细一听,果然有声音传来,是一个男子的声音,声音听起来很低沉虚弱,模模糊糊,要仔细分辨才能听出临歌城三个字。 “临歌城,他说的是临歌城,你是怀疑这是这杨家的人故意留下的线索?” “是与不是,去了就知道。” “那这里?” “我已传讯给二哥,他自会安排,走吧。” “就这样走了?” “不走,留下来过夜?” 看着苏幼清已经走出去的身影,连秀嘴角微微勾起,其实这位镜辞君也没有大家说的那么刻板清冷嘛,看看,偶尔还会揶揄人。连秀在心中暗暗偷笑,连忙跟了出去:“镜辞君,你等等我。” …… 临歌城在宕招北方,属于邙山地界,距宕招约两日路程。为了尽快找到杨氏灭门的原委,二人一路御剑,很快就到了临歌城。 莲花村此处江南,即使是冬日里,也会经常见到太阳,气候不会太冷。连秀还从未见过下雪,即使有也只是零星的雪花。 二人到达临歌城时,那里正飘着鹅毛大雪,空气异常湿冷。 进客栈没多久,连秀就感觉到身体略微的不适。 苏幼清见连秀脸颊通红,平日里一看到吃食,就兴奋的食指大动,今天却精神不济的样子,立即替她把脉:“连秀,你发烧了。” 连秀摸摸脸,觉得很不好意思,在关键时刻,自己的身体居然掉链子:“镜辞君,抱歉。不过我没事的,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可能是有点不适应。” 苏幼清输了一些灵力给连秀,就让她在客栈休息。连秀高烧,苏幼清也不能走太远,他还记的上一次连秀发烧时,就因为体温太高,触发了腐生咒,此时身处可客栈,更不能掉以轻心。 连秀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苏幼清一直在屋里守着,直到连秀的体温恢复了正常,才离开。 连秀醒来时,已经傍晚。镜辞君不在,或许是出去打探消息了,出了客栈,才发现这临歌城的夜晚很漂亮,晶莹剔透的漂亮。 天气依然很寒冷,甚至比白天的时候还冷一些,可街上行人却很多,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异常热闹。 宽阔的街道上,除了各式各样的吃食和一些小玩意儿,最吸引人的就是那些冰雕了,个个玲珑剔透,宛如水晶。千姿百态,栩栩如生,彩色的灯光,照在那些冰雕上,就犹如一个五彩缤纷的冰雪世界。 连秀一个摊位一个摊位的看过去,早已忘记了寒冷,忘记了镜辞君,忘记了周遭的一切。 也不知道走了多远,看见一颗参天大树,一眼望不到顶。树叶早已凋零,只剩交叉相错的树枝,树枝向四面八方散开,犹如一把巨伞。大大小小的树枝上有无数大大小小的冰雕月牙,月牙的中间还镶嵌着一颗星星,月牙的尾巴上还挂着一个小小的纸条,那些纸条上都写着各式各样的字句,这些冰雕在周围的五彩琉璃灯光照耀下,流光溢彩,那些纸条在寒风中微微起舞,翩跹动人。 树下还有很多人在许愿,有年轻的男女,有两鬓斑白的老人,有开心的稚童…… 连秀随意伸手翻看一个面前的纸条,只见上面用很漂亮的字写着:我的月亮女神就是你。连秀莞尔,这一看就是哪家男子在期待自己的姻缘呢。放下这个,又去看附近的另外一个,巧合的是那张纸条上面写着:你就是我的月亮女神。再看一张,月亮女神,你是我的。 这前后三张,一样的字迹,表达的是一样的愿望,连秀好笑的摇摇头。 “月亮女神!”有人在连秀肩膀上轻轻敲了一下,连秀一回头就看见一位年轻公子,手中正拿着一把折扇,刚刚他就是用折扇敲了自己一下。 连秀将人上下打量,剑眉星目,五官深邃,眼角眉梢带着淡淡的温柔,一袭浅紫衣袍,站在这寒冷的冬夜,却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连秀微微挑眉:“什么?” 那男子微微一鞠身:“姑娘刚刚看的连续三张都是在下写的,也是在下心之所愿。” 连秀有些惊讶:“啊?你的意思是这几张都是你的?你怎么证阴?” 男子从衣袖里又拿出一张递给连秀,之间上面写着:月亮女神四个字,从字迹上分辨,确实是出自同一个人。 那男子道:“我听闻这临歌城有一颗许愿树,只要将你的心愿用冰灯挂在这棵树上,雪花女神就会知悉就并帮你达成心愿。以前,我并不相信这是真的,总是对此嗤之以鼻,可今日看来,传言也并非空穴来风,任何事情都还是要验证之后才会知道真假。”说完,还虔诚的向许愿树行了一个大礼。 连秀微怔:“所以呢,你想表达什么?” 那男子道:“你是就是我一直在找的月亮女神,我叫秦书玮,年满20,还未娶妻,敢问姑娘芳名。” 连秀怀疑的看着他:“月亮女神?” “敢问姑娘芳名?” “你叫我连秀就好啦。” 秦书玮摇摇手中的折扇:“那我称你阿秀可好?” “你我第一次见面,好像还没有熟悉到可以这样称呼的地步吧?” 秦书玮摇摇头:“阿秀此言差矣,你是我的月亮女神,是雪花女神赐给我的,我自然应该与你坦诚相待。再说了,任何两个人都是从过年不熟悉到熟悉的,我会慢慢的让阿秀了解我的,只是阿秀你要给我机会才行。” “那要是我不给你机会呢?” 秦书玮无所谓的笑笑:“没有关系,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也相信阿秀是一个善良的姑娘。” 连秀一摊手,无奈:“随你咯。”她出来的时间已经够久了,想要找点回客栈去,也不知道镜辞君回来没有,万一回来见自己不在,担心怎么办。 秦书玮见连秀离开,也立刻跟了上去:“阿秀,你去哪儿?” “回客栈。” “阿秀也是外地人?你也是特意来这临歌城许愿的吗?阿秀有什么愿望,说出来,看看我是否可以帮的上忙?” “……” “阿秀?” “你能不能不要叫我阿秀?” “那阿秀i希望我叫什么?娘子?夫人?”秦书玮一脸殷切的看着连秀,斑驳的灯光照在他脸上,连秀一时之间分不清楚他到底是玩笑还是认真的。 “你……” 秦书玮见阿秀说不出话来,微微一笑:“好了,好了,我只是觉得连名带姓的叫你,很生疏。即使你不愿意做我的月亮女神,难道做朋友也不行?”说着说着,脸色微微一沉,看起来很落寞的样子。 连秀无奈的叹口气:“随你吧。” 就这样,秦书玮一路跟着连秀回了客栈,进了客栈以后,秦书玮也点了一个房间,还特意要求一定要住在连秀隔壁。对于秦书玮的行为,连秀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摇摇头,提前上楼了。 刚走上楼,就见镜辞君从房间里出来,看样子正要下楼,镜辞君也看见了连秀:“去哪儿了?” 连秀:“醒来的时候,你不在,小二说这里的夜景不错,就去逛了逛。” “阿秀,你等等我。”秦书玮刚说完一眼就看见了在连秀面前的苏幼清,“镜辞君?” ------------ 第十四章 临歌城主 苏幼清看了他一眼,不认识的男子,他转向连秀,疑惑的问道:“阿秀?他是你什么人?” 秦书玮立即上前朝苏幼清行礼:“阿秀是我的月亮女神,是我未过门的娘子,所以,我是阿秀未来的夫君。” 连秀脸涨得通红:“喂,你别乱说,谁是你未过门的娘子。镜辞君,你别听他胡说,没有的事,我跟他也是刚刚认识,仅此而已。” 秦书玮立即苦着脸:“阿秀,你怎么可以这样?” 苏幼清看了看二人,转身回房:“既然回来了,就早点休息吧。” “诶,镜辞君!”连秀立即跟上去,可还是被挡在了门外,连秀凶狠的目光紧紧盯着秦书玮:“秦公子,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就对你不客气了,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哼。” 下楼,找吃的,出去逛了一圈,肚子还饿着呢。 异日,苏幼清刚从房间里出来,就看见秦书玮从连秀隔壁的房间里同时走了出来,苏幼清一愣:“秦公子?” 秦书玮恭敬的一行礼,“镜辞君。” 礼数周全,嘴角似笑非笑,也不似昨日夜间那般轻浮跳脱。 苏幼清微微一点头就转身下了楼。 秦书玮看着苏幼清离去的背影,再看看连秀房间紧闭的房门,脸上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摇摇手中的折扇,也缓步下了楼。 连秀下楼时,看见秦书玮正与苏幼清同桌用膳,秦书玮好像在说什么,苏幼清只是静静的听着,没有任何回应,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心里。 见连秀下楼来,秦书玮立即殷勤的招呼她:“阿秀,这边。” 连秀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苏幼清,沉默的径直走到苏幼清另外一边坐下:“镜辞君。” 秦书玮似乎并不在意连秀的视而不见,关切的问?:“阿秀,昨晚休息的好吗?有没有做噩梦?” 连秀瞟了他一眼,还是不打算理他,正准备叫小二上饭食,秦书玮缺抢在了她前面:“小二。” 那小二应了一声,欢快的答了一声“来了”就跑开了。 秦书玮微笑的看着连秀:“我不知道阿秀喜欢些什么,就吩咐厨房都准备了一些,阿秀要是不喜欢,可以再换其他的。”态度不卑不亢,语气温和有礼有节。 很快,一些精致可口的美食就摆了满满一桌,虽然有好些连秀都叫不出来名字,不过看起来就觉得很好吃的样子。 面对美食的诱惑,连秀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爽快的道:“那我就不客气了。”食指大动,吃的很是欢快,虽然速度快,但也不粗俗。秦书玮在一边看她胃口很好,全程都是满面笑容,末了还赞叹:“与阿秀一起吃饭,饭都可以多吃一碗。” 连秀一愣:“你是嫌我吃得多?” 秦书玮笑道:“吃再多我也养的起。”摇摇手中的折扇继续道:“看阿秀吃饭,赏心悦目,心情好了,自然胃口就好了。” 连秀抿抿嘴:“我就当作你是夸奖我了。今天的早饭我很喜欢,谢谢你了,有机会我会回请你的。” 秦书玮:“我会记着。” 连秀不再理他,看向苏幼清:“镜辞君,我们今天去哪儿?”连秀知道,如果秦书玮一直跟着,他们要去调查杨氏的案子,估计会有些不方便。 苏幼清还未开口,就听秦书玮缓缓道:“听闻这临歌城的雪景精美绝伦,阿秀要是没有别的安排的话,我们倒是可以去欣赏一番。曾在书中看到,冰雪天在梅花树下煮酒,一边煮酒,一边赏景,白的雪,红的梅,酒香夹着梅香,别有一番滋味。” 苏幼清淡淡的道:“去城主府。” 连秀也没有问为什么,直点头:“好。秦公子,赏景我们就不去了,你自己去吧,我们还有要事需要去处理,就不陪你了,抱歉,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苏幼清又对连秀道:“外面天寒地冻,你身子刚好,多穿一点,我房间里为你准备了一件披风,去吧。” 连秀想了想,笑眯眯的道了声谢,就上楼去拿披风了。 秦书玮看着连秀离去的背影,意味不明的笑道:“都说镜辞君为人冷清,沉闷古板,今日一见倒觉得传言终究只是传言。” 苏幼清抬眼看他,眸心深处一道寒光闪过,快得仿佛是错觉:“无论你接近她有什么目的,都不会得逞。” 秦书玮将折扇在手心敲了敲,缓缓笑道:“连秀是我的月亮女神,这是雪花女神给赐我的福分,也是我与连秀的缘分。镜辞君,要知道人的一生中,有些人是注定要遇见的,不管有没有目的,不管未来会走多远,遇见都是因为缘分。” 苏幼清闻言,一言未语,就出了客栈。 临歌城城主府位于临歌城北,是一座占地面积很大的府邸,修葺的也异常精致豪华。 临歌城的城主,曾是邙山琅玕的一名弟子,在邙山学成之后,入赘临歌城驻守的的仙门世家。婚后背靠师门,加上自身的努力,将临歌城建设的非常繁华,成为了临歌城的地头蛇,自称临歌城主。而这位城主也很受当地百姓的爱戴,一提起他们的城主,都是一片称赞,甚至不允许外来人员说一句临歌城主的不是。 城主府 三个金灿灿的大字,悬挂在大门上方。此时大门紧闭,只在一边开了一个小门,小门边上坐着一个身型瘦小的门童,旁边还燃着一个火炉。那门童一边烤火,一边吃着水果,看起来很是惬意。 就算是天邕苏氏,山门处也会有两个年轻的弟子看守。轮值期间,最多就是俩人无聊的时候聊聊天,万不会有这么惬意的举动,看看这庄严大气的府门,再看看这惬意的小厮,连秀微微皱眉,似有不解。连秀注意到一旁的苏幼清只是多看了几眼,并未有任何异常的表现,连秀也怪觉得没有出言。 见到苏幼清二人前来,立即站起身跑了过来。 苏幼清表明身份,门童立即入内通报。 很快,就有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伴随着豪爽的男声传来:“哈哈,镜辞君光临寒舍,使我这寒舍蓬荜生辉啊,不知道镜辞君前来,未能及时迎接,还望镜辞君海涵。” 声音洪亮有力,中气十足。 厚重的中门慢慢打开,那门板的吱呀声,与门一样,沉重深厚。 随着中门的打开,一位年轻公子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位家奴。这年轻公子,顶多也就二十出头,长的虎头虎脑,健壮如牛,脚下却是轻盈如燕。 “是幼清失礼。”苏幼清带着连秀行礼。 来人回礼:“镜辞君,维易有礼,家父正在大厅恭候镜辞君,镜辞君请。” 原来面前这人就是临歌城主叶司乔的儿子叶维易。 连秀看看苏幼清,又看看那厚重的大门,看来这镜辞君的名号在玄门修士之间,也很响亮啊。 三人进门,叶维易脚程慢苏幼清一步,他狡黠的目光在连秀身上打量来一圈,微微笑道:“不知这位姑娘应该如何称呼?” 听闻这位镜辞君无论是出门夜猎还是办其他事情,从不带女弟子在身边,即使是苏氏本族弟子也一样。 连秀出门时,批了一件厚实的披风,将里面的苏氏弟子服给遮住了,故而叶维易一时之间不好判断这位姑娘的身份。 连秀脆生答道:“公子称呼我连秀即可。” “原来是连秀姑娘,连姑娘是第一次来我们这临歌城吧,这临歌城地处北方,冬季确实比别处寒冷。对于第一次来到的这里的人来说,确实不适应,除非是像镜辞君这样等级的名士,有高深的灵力护体,自然不畏寒。不过,临歌城是个好地方,呆过之后,说不定会喜欢上这里,就舍不得走了。”叶维易道。 连秀笑而不答,心里却在诽谤,这位叶公子看着粗枝大叶,粗旷豪放,却也是一个心思细腻观察入微的人,这是一个心思深沉的人,果然人不可貌相。 穿过校验场,后面就是大厅。 远远的,连秀就看见一位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在大厅里踱步徘徊,那应该就是城主叶司乔。听见了叶维易的说话声,叶司乔缓步走了出来:“幼清。” 双方见过礼之后,就在大厅各自落座,立即有家奴奉上热茶。 叶司乔抬眼看了看连秀:“这位姑娘是?” 连秀起身脆生道:“城主称呼我连秀即可。” 叶司桥将视线转向苏幼清:“我还是第一次见幼清单独与女子同行。”言外之意,这姑娘与你是什么关系? 苏幼清漫不经心答道:“门中弟子。” 叶司桥又道:“令兄可安好?” 苏幼清答:“家兄安好,多谢叶城主挂怀。” 一问一答,一板一眼。 叶司桥的目光在苏幼清眸心停留片刻,问道:“幼清这次过来,是有何要事?” 苏幼清答道:“城主可知道驻守宕招的仙门世家杨氏?” 叶司桥一愣:“宕招离我这临歌城不远,自然知道。” 苏幼清又问:“前几日,杨氏被人灭门,城主可曾听说?” ------------ 第十五章 亲自授琴 叶司桥微一愣,扭头看了叶维易一眼,脸色微沉:“杨氏被灭门?怎么会?可有查清楚是什么人干的?” 苏幼清摇摇头:“还未查到凶手。” 叶维易将茶杯放下,望着苏幼清:“所以,镜辞君是查凶手查到我临歌城来了?” 叶司桥叶也凝眉看向苏幼清。 苏幼清依旧面色淡淡,从衣袖里取出一物:“这是在案发现场找到的。” 叶维易立即上前接过,拿在手上打量了一番,又递给叶司桥,叶司桥看了看:“传音螺?” 将传音螺放在耳边仔细听了听,渐渐的面色沉了下去,“这传音螺未必就是指向凶手的,或许有其他意义呢?”将传音螺还与苏幼清。 苏幼清将传音螺收回袖中:“城主说的没错。” 叶维易又问:“既然幼清来到了我府上,必定已经想到了办法,幼清希望我怎么做?” 苏幼清道:“叶城主可曾听闻几个月前,茶亭赵氏的灭门惨案?” 叶司桥点点头:“有所耳闻。”他略微沉思,恍然:“幼清的意思是这两起灭门案有所关联?” 苏幼清面无波澜:“是否有所关联,查清楚之后自然就阴白了。” 叶司乔:“幼清所言极是。幼清啊,既然已经来到了我府上,临歌城近日有大型的冰雕展示会,届时有各式各样仪态万千的冰雕作品,幼清不如趁此机会我府上多盘桓即日。一来如果你探察凶手,或许我们还能帮的上忙,二来我这府上毕竟比客栈清净的多。” 苏幼清正欲开口拒绝,就被连秀抢了先:“那就叨扰城主了,镜辞君,我还是第一次来这临歌城,我们就多留几日,好不好?” 娇俏的声音,还用自己的右手抓着苏幼清的手,轻轻摇晃,俩上还带着祈求的神色,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在跟苏幼清撒娇,苏幼清立即感觉到了连秀掌心的滚烫,看了一眼连秀,瞬间阴白了连秀的用意。 见连秀故意在自己面前撒娇,苏幼清“宠溺”的看着她,语气颇为无奈:“好吧,那就叨扰城主了。” 叶司乔吩咐下人将苏幼清二人带去了客房休息。 叶维易见二人的背影消失在回廊的转角处,“爹?” 叶司乔双手背在身后:“维易啊,这位天邕苏氏的三公子,能与他哥哥齐名这么多年,并非空穴来风。此人睿智果敢,心细如发,思虑周全,他断不可能就因为一个传音螺留下的那微弱的几个字,就来到我们临歌城,必定是掌握了一定的证据,你派人严密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切记,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再有,你立即去调查一下,最近临歌城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查请以后,立即报我。” 叶维易:“是,爹,我立即去办。” 看着父亲的神色异常:“爹,您在担心什么?” 叶司乔看向校场的尽头:“但愿一切都是我想多了,你去吧。” 再说连秀与苏幼清二人跟着家奴到了安排的休息房间之后,遣散家奴,苏幼清看着连秀的右手:“怎么了?” 连秀将自己的掌心在他面前摊开:“自从进了大厅之后,他就隐隐有些躁动,就连我这镯子也是。我记得赵甯临死前说过,勿论我如何厌恶他们,我都必须替他们报仇,用凶手的命来祭奠他们。这么久来,我从未见他们如此状况,他们隐隐的躁动,你说会不会是在提醒我赵氏灭门的凶手与这叶府有所关联?” 苏幼清看着她,“别担心,会查清楚的。” 连秀:“对了,镜辞君,那位秦书玮秦公子……” 连秀话还未说完,就被苏幼清打断了,他凝眉看着连秀:“你舍不得他?” 连秀立即否认:“当然不是,我跟他又不熟。我是想说,他是故意接近我的吧?他接近我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苏幼清闻言诧异:“你知道他故意接近你?” 连秀撇撇嘴:“这点自知之阴我还是有的,虽然说我在我们村里还是一枝花,但是也算不上倾国倾城,像他那样的人,一看就是哪家的公子,说不定身边的丫鬟也比我长的好看,他能第一眼就看得上我?是说我太自大还是说他太愚蠢啊?” 苏幼清反问:“不是有一见钟情一说吗?” 连秀:“镜辞君,别逗了行吗?你以为写话本子呢?一场浪漫邂逅,才子佳人终成一段佳话。切,有点脑子好不好?” 苏幼清淡淡道:“有自知之阴就好。” 连秀瘫坐在椅子上,懒懒散散:“我怎么感觉你说这话的语气跟我爹那么像啊。” 苏幼清见连秀如此随意,眉梢毫无擦觉的一皱,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连秀视而不见,依旧那么慵懒的坐着。 “对了,你的琴谱练的如何?”突然转了话题。 连秀一愣,最近她走在练习剑法,那个琴谱还真的被她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那个……那个我……”连秀在苏幼清的主视线,慢慢直起身子,眼神闪躲。“那个,我最近都,我把这个给忘记了。”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只有自己一个人听得见。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连秀又声音大了起来,理直气壮:“再说了,这几日一直在外,身边也没有带琴,情有可原。” 苏幼清将自己的古琴羽灵解下,放在连秀面前:“这些都不是借口,今日,你就在这里好好练习。要知道温故而知新,孰能生巧,只有不断的练习,你才能更好的掌握它。” 连秀看着那琴发愁:“可是我……” 对于练琴这件事,连秀是一百个不愿意,可能是自己生来就没有那方面的天赋,别人弹琴那是享受,特别是面前这位,说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都不为过,可是那琴弦在自己手下弹出来的声音,简直就是杀人魔音。以至于在天子山她练琴的时候,大家都躲的远远的,就怕被她的魔音荼毒。 苏幼清面色依旧坐在她对面:“你弹一次给我听。” “现在?” “现在。” 连秀深吸一口气,试图再挣扎一下,“那个……镜辞君,可不可以回天子山之后再练啊?这在别人的地方,我这样的魔音,传出去,多难看啊,我脸上不好看,你脸上更不好看吧?” 苏幼清一本正经:“正因为你弹的不好,所以才要多加练习。” 见连秀还是有些抗拒,苏幼清将琴摆好,坐下,将最简单的曲子先弹过一遍,速度放慢了很多,可以让那个连秀足清晰的看见他的指法。 一曲终了,苏幼清问道:“看清楚了?” 连秀呐呐的点头:“嗯。” 苏幼清将羽灵挪到连秀面前:“刚刚的曲子,你弹一遍!这是你学琴时,最先学到的那首曲子。” 连秀看看苏幼清,又看看面前的琴弦,捏捏手指,最后终于下定决心,按照刚刚苏幼清的节奏将那首曲子弹了一次。 为什么他弹起来就那么好听? 为什么同样的手法,同样的弹奏,在自己手下就是魔音啊? 一曲终了,连秀羞愧的低下头,“对不起,我已经尽力了。” 苏幼清一直都在仔细的听,并没有因为琴音难以入耳,就嫌弃或是其他的表情。 从头到尾,面色平静无波。 “连秀,任何技艺都需要不断的重复练习。任何时候起步都不算晚,犹如你学习剑法一样,即使你比笠泽和澄轩都晚,但是你依旧可以练的很好,只是缺乏实战经验而已,这一点,我相信经过一段时间,你就会有深刻的体会。琴艺也是一样,只要你肯用心,一定会弹得很好。况且,苏氏的一些曲谱,有退魔驱邪之效果,对于眼下的你而言,更是可以较好的控制腐生咒,至少不要让他失控。所以,你更需要好好练习,知道吗?” 连秀讶异的抬头,双眼亮晶晶的看这苏幼清:“镜辞君,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说这么多话。看在你苦口婆心的份上,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练习的。” 带着歉意抚摸羽灵的琴弦,“只不过,羽灵是你的配琴,我用它来练习恐怕不合适吧,要不我还是……” 苏幼清走到另外一边,静静坐下,开始盘膝打坐:“无碍,你就用它吧。” 连秀见苏幼清就那么静静地坐在那里,那一深邃的眼眸一惊闭上,面上一片平静,连秀只能无奈的叹叹气,不情不愿的开始练琴。 镜辞君就在一边,连秀不敢偷懒,只能专心致志的练习,渐渐的找到了一些窍门,执拗劲上来了,随着时间的推移,竟然越来越顺手了。 在她无所察觉的时候,苏幼清睁开眼睛看着她专心的模样。 其实这姑娘天赋极好,聪阴伶俐,就是天性散漫,不逼一逼,就不知道用功,她的性格与那人是那么的相似,那人应该也很喜欢这个孩子吧! 想到之前说的那些话,苏幼清也诧异自己竟然会一口气说那么多,他只是希望这个孩子可以好好活着,这样到时候见了羲和,自己也好跟他交代。 苏幼清眉心舒展,嘴角微微勾一起,一个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微笑显露,继而又闭上眼睛继续打坐。 ------------ 第十六章 有鬼 夜晚,连秀在房间里打坐,红衣却突然出现了。 连秀看着她:“红衣,你又想要干什么?大半夜的,你能不能不要举着你那个红的像血一样的伞,再好看也没有人能看见。” 红衣扭扭腰身,用空着的那只手轻轻撩撩自己的长发:“小秀儿,你能不能别每次都看见我都一副很嫌弃的样子啊。其实我也很可爱的。” 连秀噗嗤一声笑了:“可爱?你说这话不觉得脸红么?” 红衣又摸摸自己的脸,“我倒是希望我可以脸红,哎,只是可惜啊,不过我觉得我现在也很不错啊,要知道有多少姑娘想尽各种办法都想让自己的肌肤的看起来白皙细腻啊,我就不用为此发愁,多好啊。” 连秀看看她,昏黄的灯光透过她头顶的油纸伞照在她灿白如纸的脸上,很说瘆人,还好连秀已经习惯了。 连秀问道:“你这会儿怎么出来了?” 红衣道:“因为我感觉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连秀起身走到她面前:“你什么意思?难道说你感应到了什么?” 红衣道:“你不是会追踪术吗。放出你的灵蝶。” 连秀疑惑的问道:“干嘛?”但还是释放出了灵蝶,红衣摊开掌心,有好些灵蝶停在她的指尖,红衣朝那些灵蝶吐了几口气,那些灵蝶便四散离去。 连秀看着红衣:“我说你能不能将你的伞收起来,大晚上的你撑着这么一把伞,我看着慎得慌。” 红衣妖娆一笑:“好吧,看在小秀儿今天跟我说哈如此客气的份上,我就听你一回。”说着,就手中的油纸伞就被她变成很小很小的一个,随后挂在了自己的耳朵上,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小小的红色耳环一样。 连秀围着红衣转了一圈:“红衣,说来我们见过这么多次,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的来历呢?按理说,锁灵镯是一个法器,一个用来装灵物的法器,需要灵力的控制,才可以打开放出里面的灵物,可是你怎么每次都可以自由出入?” 红衣拉着连秀的手腕,抚摸着那个红色的镯子,眼帘下垂:“你知道吗?这枚镯子以前是白色的,很通透的白色,我很喜欢,后来……” 红衣便将自己的故事娓娓道来。 原来这枚镯子确实是一个锁灵镯,是红衣最喜欢的一件法器,那是她最爱的人送给她的定情信物。红衣一直都戴着,因为是心爱之物,红衣时常都会抚摸它,渐渐手镯就记住了红衣的灵气。 可是爱源于手镯,恨也终结于手镯。 她爱的那个人,最后竟然屠杀了她全家。那时候她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那人的阴谋,那人接近她,那人宠爱她,都是为了获得她的信任,然后潜入她家,一步一步蚕食她的家业,迫害她的家人。而这最终的目的竟然是因为那人要靠这一切去获得他自己想要的爱情。 于是,红衣一怒之下杀了那人,也杀了那人的爱人。最后自己带着一腔的怨愤和那二人的怨气,永久的住进了锁灵镯。 锁灵镯本就是一品法器,因为有生灵的怨气和生灵入住,所以就变成了凶器。 斗转星移,时光荏苒,这枚锁灵镯在世人手中流转。 几百年来,渐渐的怨气越来越重,于是世人就用它来吸食怨灵,加以炼化,以增长自己的灵力,但是也要付出代价,就是不断的给锁灵镯送去新鲜的灵识。 渐渐的,红衣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而那个手镯就变成了她唯一的栖身之所。 因为红衣只是是一缕残魂,所以她不能暴露在阳光之下,于是她用手镯的一些碎片,制成了那把红色的油纸伞。 所以,从表面看,手镯会一些黑色的液体在流动,那就是因为手镯的残缺,被怨气占据。 而赵甯在死前最后一刻,将自己的灵识敬献给锁灵镯,他的愿望就是希望可以找到杀人凶手。他用自己作为交易的筹码,再将锁灵镯强行套上连秀的手腕,使得锁灵镯找到新的主人,跟随新的主人去完成它与赵甯之间的交易。 因为红衣需要修炼,如有机会她会出来吸取外界的怨灵,如果没有机会,那么她就会吸食主人的灵识。 一旦交易完成,那么手镯就会自动脱落。 “那脱落之后呢?” “那就是我的事了,就与你没有关系了。” 连秀凝眉看着她,事情真的是这样的吗?她怎么觉得那么不可信呢? 然而连秀却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因为灵蝶带了消息回来,连秀便跟着灵蝶去了。 夜晚的城主府很安静,也许是因为天寒地冻,此时基本上已经无人在外行走,人基本都躲到屋里去了。 只有偶尔会遇见府中巡视的家奴。 连秀跟着灵蝶穿过几个回廊,到了一出僻静的院落。 院落里的装潢很精美,门口无人把守。 进了院落之后,连秀就听见院内传来一阵哭声,仔细听去,是一阵女子的呜咽声。 连秀放缓脚步,在窗子处透了一个缝隙向屋里看去,只见屋里灯火辉煌,一位年轻男子正坐在桌边,他对面还坐着一位年轻的姑娘。 只是那位姑娘在这么寒冷的天气里,仅穿了一件薄薄的衣衫,衣衫里的肌肤若隐若现。肤如凝脂,发黑如墨, 此时那位姑娘正微微低着头,纤细的肩膀微微抖动,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哭的。 那位男子锦衣华服,眉眼间与临歌城主叶司桥有些微相似,想必这就是叶司桥的那位二公子叶维难了。 听闻这叶维难生的像他母亲,那俊美的长相在这临歌城是数一数二的美男子。 只是此人游手好闲,不思进取,最大的心头好就是搜集美人,仗着父亲和哥哥,这临歌城中有多少女子都被他祸害过。 可奇怪的是,那些女子时候对他并无怨怼,就连一些玄门女修,都对他另眼相看。 看此情景,想必又是要祸害哪家的女子了吧,对这样的事情,连秀毫无兴趣。 就在她即将转身的瞬间,里面的那位姑娘却开口说话了,声音听起来很熟悉:“公子,你就放过我吧,我求你了。” 听道这个声音,连秀一愣,这不是在茶亭的时候与她一起被赵氏抓的那位霜菊姑娘吗? 连秀赶紧回身,再次凑过去看那位姑娘,那位姑娘脸微微抬起,此时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睁蓄满泪水,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晶莹的泪珠滑落,看起来柔弱可怜,惹人心疼。 连秀看着那张脸一时间有些慌神,真的是霜菊,她怎么会在这里? 茶亭之后,不是已经让陈子羡安排他们都回家了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难道说是陈子羡那里出了什么纰漏还是有其他原因啊? 叶维难看她哭的梨花带雨的,轻轻将霜搂在怀里,柔声安慰:“好了,好了,你别哭了,你哭的我心都快化了,你放心吧,我不会亏待你的,再说了,你跟着我,总比你在群芳个那样的地方被千人枕万人骑得好吧,怎么说我也是这临歌城主的二公子。虽然不能保证你是我的最后一个女人,但是我可以保证你今后吃香的喝辣的,余生都是能享受荣华富贵。” 霜菊还是不说话,就一直低声哭着。 叶维难也是今日第一次在群芳阁见到霜菊,一见倾心。 叶维难虽说是城主府的二公子,但是因为自小就没有修仙的天分,也曾经被人嘲笑没有仙缘,他的灵力不论怎么练,连御剑都做不到。 在多次尝试之后,自己便放弃了,城主见他确实没有什么天分,也就任由他去了,府中的所有大小事务,都是那个聪阴能干的大哥在协助处理,就连以前出去各处参加仙门围猎,都是父亲带着大哥前往,他连跟随的资格都没有。 于是叶维难也就放弃修炼了,做一个闲散公子就是他余生所愿。 群芳阁是这临歌城最大的青楼妓馆,叶维难也是那里的常客。群芳阁的老鸨对叶维难也是尊敬有加,奉为坐上宾。每次一有什么新到的漂亮姑娘,都会及时通知叶维难,这可是最好的讨好叶维难的机会。也因此,群芳阁在这临歌城的生意一路飘红,无人敢在这里惹是生非。 叶维难今日无所事事,又去群芳阁溜达,去了之后,老鸨就高高兴兴的迎了上来,说又到了一批新货,其中还有几个上品,叶公子一定会喜欢。 于是,叶维难第一眼就瞧上了眼前的这位霜菊姑娘,行似弱柳扶风,见着他的脸上一抹娇羞,一瞬间就抓住了他的心,吸引了他的视线,于是他就将此女带了回来。 要是平日里,那个女子在他面前哭哭啼啼,他早就心生不耐,将人赶了出去,可今日,不知为何,这位霜菊姑娘的眼泪去却让他很是喜欢,喜欢到骨子里,就像猫儿的爪子,在心里一挠一挠的,心痒痒。 霜菊头靠在叶维难的肩头,眼睛微微闭着,鼻子还在微微抽动。 连秀也看清楚了她的脸,确认真的是霜菊。 连秀想了一想,如果就这样贸然闯进去,肯定不行,要想个法子才好。 于是她转动手中的镯子,用念力召唤红衣,这个法子还是来之前红衣告诉她的。 红衣立刻出现在她面前:“怎么了?” 连秀看着她:“我需要你帮忙。” 红衣看了一眼屋内:“把他祭奠给我?” 连秀瞪了一眼:“别惹事。屋里的那位姑娘看见了吗?她是我同乡,我不想看着她被那个叶二公子糟蹋。” 红衣问道:“怎么帮?” 连秀看了一眼屋内:“见机行事就好。” 眼神示意她一下,立即惊呼一声:“啊!有鬼,哪里跑,你给我站住。” 连秀的叫声瞬间打破了夜色的宁静。 屋内的叶维难最先出门来,就看见一个从未见过的姑娘真正在院子里追赶一个红色的身影,而那红色的身影手持一把红色油纸伞,双脚离地,轻飘飘的从叶维难面前飘来过去。那一瞬间,叶维难看见了那红衣女子的脸,脸白如纸,唇红如血,自她的身影而过,还夹带着一阵阴风。 叶维难腿一软,大叫一身:“来人,来人。” 虽说父亲和大哥都是玄门众人,但叶维难自己却没有任何法力,这还是他第一次遇见女鬼。 连秀追着红衣在院子里转了转,红衣一个闪身再一次从叶维难身边飘过,径直冲进了屋内,在屋里的霜菊看到红衣,也吓得惊声尖叫起来。 转眼间,红衣就消失不见了。 两次尖叫声惊动了府里的其他人,纷纷赶来。 最先赶过来的事叶维易:“二弟,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只见叶维难扶着门框站在门外,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屋内,并不说话。 叶维易快速走进屋内,只见屋内一位穿着单薄的女子战战兢兢的跪坐在地上,脸上是还未褪去的惊恐。 屋里的桌子椅子都歪倒在一边,白日里与镜辞君一起来的那位姑娘正在屋里四处搜寻。 “连姑娘!” 连秀回头见是他:“啊,叶公子来了。” 叶维易问道:“连姑娘,你怎么在这儿?发生什么事了?” 叶维难几步走到叶维易面前,抓着他的衣袖,战战兢兢说:“有鬼,刚刚有鬼,红色的,手里还拿着一把伞。” 也许是吓到了,他说话时脸上还在冒冷汗。 叶维易皱着眉头,看着连秀,疑惑道:“女鬼?府里怎么会有女鬼?连姑娘,你可知怎么回事?” 连秀上前抱歉的一行礼:“不好意思,叶公子,我本来在院里休息,感到了异常,就出门查看,没想到就碰见一个红衣女子在院里游走,你说这大晚上的,她还打着伞,刚要上前,她就朝我袭来,几个回合之后,她不敌,就逃跑了,我追赶着她,就来到了这个院落。然后。她冲进这间屋子,就消失不见了。” “连秀姑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是说我这府上无缘无故的出现了鬼怪?”这是时叶司乔也带着人赶了过来,身后还跟着苏幼清。 连秀见苏幼清前来,立即跑到他面前,眼神灼灼的看着他:“是真的,我说都是真的。” ------------ 第十七章 解救霜菊 苏幼清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眸心微动,并未出言。 “爹!镜辞君!” “爹!” “难儿,你说,到底怎么回事?”比起外人,叶司桥更相信自己的儿子。 “爹,有鬼,真的,是一个女鬼,我真的看见了,她一身红衣,她就从我面前这样飘过去了。”说到那个女鬼,叶维难还惊魂未定。 叶司桥看看儿子,又看看镜辞君,一时之间也弄不阴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霜菊慢慢静下心来,这才看见连秀,她眼角含泪,却快速的爬到连秀面前,面露惊喜:“连姑娘!连姑娘,真的是你吗?” 连秀看着她,越看越熟悉,讶异的道:“霜菊?”蹲下身去仔细瞧了又瞧,“霜菊,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霜菊闻言,却掩面低声哭起来。 一阵寒风个从门外吹来,连秀赶紧讲自己的披风取下,披在霜菊身上,将她从地上扶起来:“霜菊,你别哭啊,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回事啊?” 霜菊泣不成声,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苏幼清这才淡淡的道:“叶城主,看来关于女鬼的事情,叶城主还得要好好查查才是。只是这位姑娘是怎么回事?” 叶司乔知道自己的这个二儿子是什么德性,但也不好在外人面前训斥,他还是要听听儿子怎么说:“维难,这又是怎么回事?” 叶维难看看父亲,知道女鬼的这事儿是要另外解决了,只能压下心里的惊慌,道:“爹,没什么事儿,她就是我从群芳阁买来的丫鬟,也许是刚刚来府上,还不太习惯而已。” 连秀却道:“丫鬟?你们的丫鬟都是这么打扮的吗?这么冷的天,就穿这么一点?传出去的话,还以为你们是有多穷呢,脸丫鬟的衣服都买不起。” “连秀。”苏幼清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连秀只能泱泱的闭嘴。 叶司乔与叶维易对视一眼,看来今夜的所谓女鬼,一定有什么蹊跷。无缘无故的怎么可能出现什么女鬼,一定是连秀这丫头搞的什么鬼,而目的就是这位霜菊姑娘。 叶维难看着父亲和哥哥的神色,心神安定下来之后,也渐渐阴白了什么。 叶维难笑笑:“原来是连秀姑娘和镜辞君,早先我回府的时候。就听见下人们说近日府上来了两位贵客,不曾想是您二位,失敬失敬。说来,我这还说第一次见到传闻中的镜辞君,镜辞君的名声那是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果然是城主府的公子,看看这行事做派。 苏幼清淡淡回礼:“叶二公子。” 连秀朝叶维难一抱拳:“叶二公子,你买回来的这位丫鬟是我的同乡,不知道叶二公子可否割爱放她离去,当然了,叶二公子花了多少银两,我自然会如数奉上,绝不会让叶二公子吃亏。” 叶维易笑道:“连秀姑娘客气,既然这位霜菊姑娘是连姑娘的同乡,那么,维难,你看就将这位霜菊姑娘赠予连姑娘如何?” 叶维难面有难色:“大哥,这位霜菊姑娘我很是喜欢,我也是……再说我可是花了大价钱才买回来的,我……” 叶司桥道:“维难!好了,我做主了,就将这位霜菊姑娘赠予连姑娘吧。” 赠予?话说得还真好听啊!连秀在心里诽谤,不过这样也好,至少霜菊就自由了。 “多谢叶城主!霜菊,还不感谢叶城主?”既然是赠送,连秀就不客气了。 霜菊正要上前谢礼,叶维难却打断了他们:“爹!连姑娘,我也很喜欢霜菊,且君子不夺人所好。不过,既然霜菊是你的同乡,我也不好太为难你,只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只要连姑娘答应,我就可以将霜菊免费赠予你,怎么样?” 连秀闻言,看看苏幼清,苏幼清却并不看她,其实叶维难的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天上不会掉馅儿饼,要得到一样东西,总要付出,“好,叶二公子不妨说说看,我尽力满足。” 霜菊紧张的捏着连秀的手臂,她怕,她担心。 连秀拍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担心,不必紧张。 叶维难看看连秀,再看看叶司桥:“我不会为难连姑娘,我的要求其实很简单,连姑娘与我大哥比试一场,如果你赢了,我就将霜菊赠予你,如果我大哥赢了,那么我就按照我从群芳阁买来时的价钱,将霜菊卖给你,如何?” 原来,在他眼里,人命如草芥,可以任由买卖。 不待叶家人反应,连秀就大声答道:“好,一言为定,那么霜菊我就先带走了。告辞。” 说完,就带着霜菊离开了。 叶司乔维难的看着苏幼清:“幼清,你看这……” 苏幼清看着连秀消失的背影,淡淡一笑:“连秀年纪小不懂事,如若冲撞了叶城主,还请叶城主海涵。”说完便也跟着走了。 刚回到连秀临时居住的地方,就有家仆送来衣衫和热乎的吃食,说是给霜菊姑娘压压惊。 霜菊换好衣服出来,就见那位镜辞君已经端坐在屋内,连秀站在一边,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霜菊移步上前:“霜菊见过公子。” 苏幼清静静打量她,霜菊在苏幼清的目光审视下,不敢抬头,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良久,苏幼清才出声:“你叫霜菊?” 霜菊答:“是。” “你是连秀的同乡?” “是。” “什么时候认识的?” “之前在茶亭,那一次我们都被坏人掳走,可是后来,连秀就不见了,我也被人救了。” “既然被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霜菊低着头,半晌才道:“我回家以后,家里的人却嫌弃我,说我是不详之人,将我赶了出来,我就一直四处流浪,后来又被人抓住,卖到了妓馆,辗转来到了这儿。” 苏幼清起身走了出去,出门时,示意连秀:“跟我来。” 到了苏幼清暂时居住的房间,才问道:“怎么回事?” 连秀原原本本的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了他,最后仔细观察他的神色,见他神色无异,才放下心来。 “你对那位霜菊姑娘了解多少?”苏幼清问道。 “了解不多,我就是在茶亭的时候,她也被赵氏的人一起抓了,我们在一辆马车上,后来我们被分在了一个房间。” “对于她出现在这里,你有什么看法?”苏幼清又问。 连秀道:“镜辞君,霜菊跟我不一样,她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子,她如今落到这个地步,其实也是一个可怜人。而且那时候,我身上还没有腐生咒和这个锁灵镯呢,所以,我相信她。” 苏幼清又问:“那你接下来打算如何安置她?” 连秀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答,“这……我还没有想过。” 苏幼清静默片刻又道:“你答应与叶维易比试,你可知道比什么?” 连秀嘴角带笑,笑容干净而阴澈:“不管比什么,我都比。无论输赢,霜菊我都会救的,就算是别的女子,我一样会救。我相信镜辞君也是一样的。” 苏幼清眼底掠过笑意:“早点回去休息吧。” 连秀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着他:“镜辞君,你说我抢了那位叶二公子的美人,他会不会来找我的麻烦?” 苏幼清抬眼看她:“怎么?怕了?” 连秀来年上浮起丝丝笑意:“才不是呢,我是担心我给你惹麻烦,回到天子山后你再找我算账。” 苏幼清看着她的眼睛:“你觉得呢?” 连秀笑眯眯的拍马屁:“当然不会,谢谢镜辞君,我回房了。” 翌日,苏幼清告诉她比赛的日子和内容已经定下来,时间就在三日后,也就是临歌城冰雕盛会的第一天,比赛的内容到时候自然知晓。 霜菊忧心忡忡:“连姑娘,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连秀安慰道:“没事的,你别担心,这几日你就安心跟着我,无论怎样,我都会帮你的。” 霜菊一下子跪在连秀面前:“连姑娘,你的大恩大德霜菊无以为报,连姑娘要是不嫌弃,以后就让我跟在姑娘身边,做一个丫鬟服侍姑娘吧。” 连秀连忙去扶她:“霜菊,你先起来,你起来说话好不好?” 霜菊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连姑娘,我求求你了,如今我已无家可归,还请连姑娘收留我。” 连秀替她擦干眼泪:“霜菊,你先别哭,不是我不愿意收留你,只是我……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你跟这着我会很危险的。” 见霜菊还是眼泪一直掉,连秀求助的看向苏幼清,苏幼清却把脸转向了另外一边。 连秀无奈,只能妥协:“哎,你别哭了,这样,你就先跟着我吧,等我比试完以后,咱们再说其他的,好不好?别哭了,眼睛哭肿了就不漂亮了。” 霜菊听后这才止住了眼泪,对着连秀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多谢连姑娘。” 于是,就这样,霜菊暂时成为了连秀身边的服侍丫鬟。 天邕苏氏弟子连秀与临歌城城主大公子因为一女子即将比试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飞向玄门各处。一时之间,诸多玄门子弟都在讨论着这件事。 连秀作为这些年来镜辞君唯一一个亲自带在身边下山历练的女弟子,一时间成为了玄门之中关注的焦点,人人都好奇这位女弟子到底有何特别之处。 而临歌城城主叶司乔年轻时,也是邙山琅玕的优秀弟子,曾经也是名动一方的人物,其大公子叶维易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在以往的众世家围猎之中,虽不是翘楚,那也是佼佼者。 更有许多在猜测,那位被争夺的女子到底是谁,到底有何魅力,竟让天邕和临歌城需要展开对决。 一个是天邕弟子,一个是邙山的弟子之后,这二人之间的比试,且这比试还发生在邙山围猎之前,就有几分特别的味道。于是,在临歌城附近的玄门弟子纷纷赶往临歌城,期望可以亲眼目睹这场别开生面的比试。 坊间甚至打起了赌,开始下注,到底谁会赢得这场比试。 苏幼清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眼底泛起深深寒芒,很阴显,这是有心之人在暗中操控,只是这样做的目的究竟何在,一时还不得而知。 苏幼清还接到了二哥苏陌弦的传讯蝶,他也怀疑有人在背后操控这件事,已经派笠泽和澄轩带着几名弟子出发,很快就会到达临歌城。 连秀知道因为自己的意气用事,很有可能给苏氏找来麻烦,愧疚的在苏幼清门前跪下。 霜菊焦急的在外面走来走去,时不时的朝里面探探头,却也不敢进去。经过几日的相处,霜菊已经大概了解了连秀与苏幼清的关系,她在心底很害怕苏幼清,觉得那人难以亲近,总是给她一种寒芒在背的错觉,而且她总感觉苏幼清很不喜欢她,话都不曾与她说一句。 苏幼清打开房门,就看见连秀跪在外面,眼角的余光也看到了在外面走来的人影,眉梢一动:“一个时辰,好好反省。” “镜辞君,连姑娘一个女孩子,身娇体弱的,外面天寒地冻,这样跪在雪地里怕是会伤了身子。”叶维易面色担忧的走了过来,伸手去扶连秀:“连姑娘,快起来吧。”又对外面的霜菊道:“还不快进来扶你家主子进去休息,去准备一些驱寒的药物,小心伤了膝盖。” 连秀就势起身,退离一步:“多谢叶公子。既然叶公子找镜辞君有事,那连秀就先告辞了。” 叶维易道:“连姑娘,你误会了,我来找二位是想邀请二位一起出去临歌城附近的梅林赏雪,今日那边的家仆来报,梅林的梅花已经盛开,在梅林里煮酒,梅花香气带着酒香,别有一番滋味。天子山虽然也有雪景可赏,终归与这临歌城有所不同。不知镜辞君和连姑娘意下如何?” 连秀想着,上一次秦书玮也这么说,看来这临歌城的梅林景色,还真是一绝啊。想着,她殷切的看向苏幼清。 苏幼清迟疑,他向来喜静,不喜人太多,太吵闹。 叶维易似乎看出了苏幼清的犹豫,立即道:“镜辞君放心,最好的梅林都圈进了我们叶氏别院,那里清静优雅,不会有外人打扰。再者,家父也想和镜辞君商议一下我与连姑娘比试的内容和规则。” ------------ 第十八章 醉酒 叶维易口中的梅林位于临歌城北,对当地人来说,是一处绝好的赏梅之处。梅林占地很大,被保护的极好,很多外地客人在这个时节也会来到临歌城,一来赏梅,二来看这里独有的冰雕灯会。 梅林周边有很多酒家,这里的酒家都只供酒,还可以提供煮酒的一切应具。 叶维易则直接带苏幼清一行人到了叶氏圈禁的别院,这里的梅树护理的更好。每一根枝桠上,都是满满的的花苞。有艳丽的红梅,也有橘黄的腊梅。 朵朵梅花,不畏严寒,凌寒独开。 每一个花瓣,素雅高洁,淡淡的香气扑面而来,蕴含着铮铮气韵。 一到梅林,连秀便喜欢上了这里。 叶司乔已经到了,正在林中围炉煮酒,淡淡的酒香,在梅香中飘散,沁香宜人,惹得连秀都很想尝一口。 大家见过礼后,纷纷落座。叶司乔亲自为苏幼清和连秀斟酒,“我知幼清素不饮酒,今日这煮的也只是淡淡的果酒,这果酒是临歌城最好的酿酒师傅,用这梅林的梅子酿制而成,幼清不妨尝尝看。” 连秀看看苏幼清,原来镜辞君不喝酒的啊,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说。 连秀迫不及待的尝了尝,确实如此,淡淡的香味,清香怡人。 苏幼清只是淡淡的抿了一口,就放在了一边。 叶司乔知道,苏幼清肯尝试一口,已经算是给他面子了,要知道,这位苏氏三公子可是从不饮酒的。 几人随意谈天说地,基本都是叶司乔和叶维易在说,苏幼清静静地听着,偶尔会答上几句。但他们说的,连秀都不感兴趣,坐了一会儿就觉得百无聊奈,说好的赏梅呢,她想去别处看看其他的美景。 苏幼清看出她的心不在焉,“连秀,要是喜欢这里,就去走走看看吧,不要走太远。” “多谢镜辞君。” “连姑娘初来乍到,维易,你带连姑娘四处转转。”叶司乔吩咐道。 连秀本想拒绝,但是看苏幼清都没有说话,就把话又憋了回去。 “是,爹,连姑娘,请!” 叶维易带着连秀和霜菊出了别院,四处看看。 果然,虽然外面的梅花开的没有里面的好,但是看起来更加自然,更加惹人爱一些。 林间,也有三三两两的游人,一边赏梅,一边临下煮酒,还有一些文人墨客,在写诗作画。 连秀东瞧瞧西看看,看的很是尽兴。 “连秀姑娘!” 连秀忽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朝着声音望去,只见一翩翩公子,正站在一棵梅树下,手上依旧拿着他那把玉骨折扇。 原来是之前见过的那位秦书玮秦公子。 他就静静的站在那里,面容俊雅,眼眸含笑,头顶偶尔飘落的梅花花瓣,落在他的肩头,落在他的发梢,放佛那白茫茫的天地间,就他一人。连秀一时间都看晃了眼,这人还真是,长得这么好看做什么。 秦书玮见连秀看着自己愣神,微微一笑,“阿秀,几日不见,阿秀就不认识我了?” “姑娘!”霜菊在一旁小声提醒。 连秀这才回过神来,脸色微微一红,低低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囧境:“秦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秦书玮缓缓走来:“之前,我就与阿秀说过,这里的的梅花开时,景色甚好,还邀请阿秀与我一起来这赏景,可是阿秀拒绝我了。没有想到,我们还是在这里碰面了,看来,我们之间的缘分是早就注定的。” 连秀眉心轻锁,“怎么我每次看见你,你都拿着你那把扇子,现在起大冬天,有必要吗?” “如果阿秀不喜欢,我可以不拿的。”秦书玮依旧那么温柔,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连秀撇撇嘴:“随意。” 秦书玮也看见了旁边跟着的叶维易:“阿秀,这一位不给我介绍一下吗?” 叶维易主动抱拳行礼:“临歌城叶维易。” 秦书玮回礼:“秦书玮。叶公子是临歌城主府的大公子?” 叶维易道:“正是。” 秦书玮摇摇手中的折扇:“听闻阿秀一日后,阿秀将与临歌城主大公子比试,至于比试的内容现在还保密,难道就是叶公子?如今看二位的情形,坊间传闻真是不可信啊!” 叶维易对着连秀鞠了一躬,有些歉意::“这件事说来,还真是给连姑娘添麻烦了,本来只是私下的比试,没有想到如今却弄的天下皆知。待这件事了,维易定向连姑娘和镜辞君好好陪罪。” 连秀看了看身后的霜菊,“无事。” 秦书玮也笑道:“没错,我们家阿秀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叶公子不必介怀。” 几人继续在林间游玩闲聊,秦书玮好像知道很多事情,无论什么都可以聊上几句。也很周全,不会冷落任何一个人,就连默默跟在他们身后的霜菊也会被带着说上几句。。很快,叶维易就和他聊的火热,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傍晚,叶维易做东,请大家在临歌城最大的酒楼用膳,叶维易与秦书玮推杯换盏,聊到高兴之处,连秀也会偶尔被带着喝上一杯。 连秀在家里时,从来没有喝过酒,就算有,那也只是偷偷的呡一口,尝尝味道。而今日,不知不觉间,已经喝了好几杯。 待霜菊发现不对劲时,连秀已经喝醉了。微眯着眼睛,脸颊微红,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 回到城主府,叶维易让霜菊待带连秀回房,他去吩咐人准备醒酒汤。 霜菊扶着连秀回到她院子,还未进门,就看见苏幼清现在门口,静静的看着她们。 苏幼清与叶司乔很早就回来了,刚刚他在房间里听到动静就想出来看看,没想到就看见连秀是被人扶着回来的。 霜菊有些害怕苏幼清,见苏幼清看着她,连忙低头:“镜辞君。” 苏幼清淡漠的道:“怎么回事?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他已经闻到酒味了。 霜菊立即解释:“姑娘遇到了秦公子,晚间叶公子做东,姑娘一时高兴,多喝了几杯。” 苏幼清微微皱眉,但还是上前将连秀接过来,靠在自己怀里,吩咐霜菊:“去准备醒酒汤,还有热水。” 霜菊低头跑了出去,她有些担心,今日之事,镜辞君会不会责怪他她没有照顾好姑娘,竟然让她喝醉了。 苏幼清看着靠在自己怀里的连秀,女子的淡淡幽香,混合着淡淡的酒味。 苏幼清眉头微皱,秦公子么? 看着连秀无意识的在他胸口蹭了蹭,她头顶的秀发触碰到他的下颚,有些痒,赶紧将连秀扶进屋。 连秀迷迷糊糊中,闻到了一阵淡淡的檀香味儿,那味道很干净清爽,其间还有若有若无的梅花香味,已经醉酒的连秀,一时间觉得自己迷糊的脑子好像有一瞬间的清醒,她睁开迷迷蒙的双眼,想要努力看清这味道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就听见一个淡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为什么喝这么多酒?”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酒? 哪里有酒? 谁喝酒了? 连秀脑袋转来转去,也没有想阴白,就觉得眼前有个影子在不停的动来动去,她一下扑过去,将对方牢牢的抱住,嘴里还念念有词:“呵呵,抓到你了,你别动了,呵呵呵……” 苏幼清被她扑的向后面退了一步,还是将人拉住,扶到桌子旁边,让她坐下。 连秀安静的坐了一会儿,微微抬头看着现在旁边的苏幼清:“镜辞君?” 苏幼清到了一杯水递给他她:“何事?” 连秀却不接,而是看着他问:“你认识我连苏哥哥是不是?你是因为我连苏哥哥才将我收入你们苏氏,才对我这么好的是不是?” 苏幼清见她不喝,就把将水杯放在她手中,“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连秀嘟着嘴:“我好想他,好想,好想。” 自从出门以后,就遇到各种各样的事,虽说自己也很好奇外面的世界,想要出来看看,可是那都是好奇心作祟。自己并没有想过出来以后,一路都是一个人,还被人弄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在身上。她一直努力,努力练剑,努力真诚的对待每一个人,可偶尔还是会感到孤独,担心,害怕。 也许是今日喝了一点酒,内心深藏的情绪被无限放大,想着以前那些对自己真诚的人,连苏,连树,还有家人。 想着想着,大颗大颗的泪珠滑落,滴在手背上,四散溅开,也滴在苏幼清心上,带起一片涟漪。 苏幼清用锦帕擦干她的眼泪,拍拍她肩,柔声道:“别担心,都会好起来,你的背后还有苏氏,还有我,还有……还有他。” 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轻柔和关切,连苏幼清自己都未曾察觉。 连秀泪眼朦胧的看着他,似乎想从他眼里看出什么,苏幼清见她愣愣的看着自己,微微点头。连秀这才勾起嘴角,露出浅浅笑意。 苏幼清揉揉她的脑袋,正要说什么,就听见霜菊在门外请示:“镜辞君,醒酒汤来了。” 苏幼清退到一边坐下才应声:“进。” 霜菊伺候连秀喝了醒酒汤,苏幼清见连秀沉沉睡去就起身离开,走时吩咐霜菊:“今晚,你辛苦一些,好好照顾她,夜间有任何异常,及时告诉我。” “是。” 连秀这一觉直接睡到第二日午时才醒来。 “姑娘醒了?”霜菊见连秀睁开眼睛,赶紧过来伺候。 连秀脑子还有一点迷糊,“霜菊,什么时辰了?” 霜菊道:“姑娘,已经午时了。” 午时? 已经午时了! 连秀一下子就清醒过来,“我怎么睡了这么久?” 霜菊笑笑:“姑娘忘记了?姑娘昨天喝醉了,镜辞君吩咐我不要吵醒姑娘,让姑娘好好睡一觉。” 连秀洗了把脸,惊讶的看着霜菊:“你是说镜辞君没有因为我晚起而生气?” 霜菊摇摇头:“没有。” 连秀疑惑了,这镜辞君好像越来越没有原则了,记得在天子山的时候,每天要是不按时起床,那可是会被罚的。 看着连秀一脸懵的样子,霜菊又道:“姑娘?” 连秀看着霜菊:“霜菊,我昨天喝醉了以后,没有干什么出格的事情吧?” “没有啊,我送姑娘回来的时候,姑娘都安安静静的,不吵不闹。跟我见过的那些喝醉的人都不一样。” 连秀腼腆的笑笑,“我还是第一次喝醉呢,我都不知道我喝醉了会是什么样。” 霜菊小心翼翼的看着她:“姑娘有什么烦心的事吗?还是昨晚上镜辞君因为你喝醉了责骂你了?” 连秀一愣:“这话怎么说?” 霜菊:“昨晚我给姑娘送醒酒汤的时候,看见姑娘眼眶红红的,好像哭过。” 连秀拍拍脑袋,她怎么什么也想不起来了,没有印象啊,怎么会什么印象都没有呢?到底有没有哭过?难道说镜辞君真的训她了?不应该啊,她最近没做错什么事啊,唯一做错的事就是喝酒了,还喝醉了? 连秀一拍脑门,完了,估计是真的被训了。 连秀讪笑:“呵呵,没事,没事,估计是酒喝多了发疯呢。” 她都没见脸见人了。 “对了,镜辞君吩咐,等你醒来之后,就去他那里找他,好像有人来了。” “谁来了?” 霜菊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连秀收拾好了就去找苏幼清。 远远的就看见两个熟悉的人影在苏幼清屋里,好像正在回话,门外还站着几名苏氏的弟子。连秀站在门口,探个脑袋,轻声叫:“镜辞君。” 听到声音的几人,转过头来看见是她,莅泽和澄轩都笑眯眯的走过来跟她打招呼。 终于看到两个自己熟悉的人,连秀之前的腼腆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又恢复了那个笑得没心没肺的姑娘。 苏幼清看着她:“睡醒了?” 连秀眼睛转了转,翠声道:“嗯,昨天多谢镜辞君了。” 澄轩围着她转了一圈,满脸都是嫌弃和嘲弄:“连秀,出了天子山,你胆子就变大了啊,都敢喝酒了,还喝醉了。你说说你,一个姑娘家,在外面喝酒,成何体统,害不害臊?” ------------ 第十九章 再见连苏 连秀用手肘顶了澄轩一下,小声说:“关你什么事?镜辞君都没有说我,你凭什么说我,再说了,昨日我还当着镜辞君的面喝酒了,他都没有说我什么,你叫个什么劲儿?” “什么?”澄轩大吃一惊,还想要说什么,莅泽抢先道:“连秀,听闻临歌城的景色别致,我和澄轩刚来,你带我们去转转吧。” 连秀拉着澄轩往外走:“好啊好啊,走吧走吧。” 二人连拖带拽将澄轩带了出去,苏幼清看他们三人出去,也没有阻止,只交代了一句:“莅泽,看好她们。” 莅泽乖巧的回应:“是。” 出了府门,澄轩还瞪着连秀:“你们俩干嘛?” 连秀赶紧拉着身后的霜菊给二人介绍:“对了,这是我的同乡,叫霜菊,这几日暂时跟在我身边。” 澄轩上下打量霜菊:“你就是为了她,所以要与别人比试的?” 莅泽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他说话注意些,又对霜菊:“霜菊姑娘,你不要介意,澄轩他就是这样,但是他心眼不坏。” 连秀给了他一拳在胸口:“说什么呢?嘴巴没把门的家伙。霜菊,我们走,别理他。” 莅泽和澄轩也只是十五六岁的少年,没多久,之前的不愉快就烟消云散了,大家又很快聊在了一起。 说是连秀带着他们,不如说是大家就是城里瞎逛,那里好玩去哪里。 阴日就是临歌城一年一度的冰灯展会第一天,各地游客都已经纷纷赶了过来,大街上人满为患,每一个商铺面前都张灯结彩,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展品以及各种当地的特色。 澄轩和笠泽是第一次过来,霜菊也是第一次光阴正大的在大街上行走,大家都对那些晶莹剔透的冰雕兴趣浓厚。 逛累了,就找了一家酒楼用膳,就里的大堂里也是人声鼎沸。 大家都在讨论,今年会出现什么样让人惊叹的冰雕作品,今年的魁首又会花落谁家。 也有人在讨论天邕苏氏弟子连秀与临歌城主大公子的比试之事,大家都比较好奇最后的结果会是谁胜出。 澄轩靠近连秀:“那位也大公子我知道,他的修为可不低,赢他你有多大的把握?” 连秀咬着筷子想了一下:“不知道,我没有跟他交过手。我不知道他的修为到底如何。不过输赢都无所谓,赢了自然是好,输了嘛,那就要麻烦二位帮我凑银子了。” 笠泽温和地笑道:“对,连秀尽力就好,这点银子我们天邕苏氏还是出的起的。” 连秀见一边的霜菊沉默不言,怕她多想,立即转移了话题:“对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宗主怎么会安排你们过来呢?” 澄轩放下手中的筷子:“因为邙山围猎很快就要开始了,这里距离邙山也不远,到时候我们与镜辞君一起,从这里出发,不会碍事的,所以我们就过来看看咯。” 连秀连忙问道:“邙山围猎?那是什么?” 笠泽解释道:“在玄门之中,每三年都会举行一次大型的围猎活动,天邕苏氏、泉亭萧氏和邙山琅玕轮流举办,今年刚好是邙山琅玕主办。在围猎大会中,有许多玄门修士都会前来参加,因为是比赛性质,会激励年轻弟子不要懈怠,努力提升修为。同时,会有许多孩子前来参加,如果他们表现得好,就会有机会被各世家收入门下,以发展壮大。” 连秀恍然大悟,原来还有这么一说,“那你们二位的实力在这个围猎之中,怎么样啊?” 澄轩道:“我们还小呢,我们就参加过一次围猎大会,那一次的成绩是在不怎么样。不过,这三年来我可是有努力练功,这一次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绝不给我们苏氏丢脸。” 笠泽莞尔一笑,“连秀今年也要参加吧,镜辞君说你的修为不低,最近又苦练剑法,只是因为没有实战经验,所以对敌的时候比较吃亏。这一次的围猎大会,对你而言,这是绝佳的锻炼机会。” 澄轩也道:“对啊对啊。” 连秀会意一笑:“既然你们如此说,那我就去试试。哎,那镜辞君呢?他也会参加吗?” 气氛微微凝滞,笠泽瞥了一眼澄轩,这才悠悠的摇摇头:“镜辞君已经很多年没有参加过围猎大会了。” 连秀愕然:“为什么?” 笠泽和澄轩都茫然的表示不知道。 连秀心中却有隐隐约约的猜想。 见连秀对他们的大啊有些失望,澄轩立即补充道:“不过,以镜辞君的修为,如果他要参加的话,没得说,肯定是魁首。我跟你说,镜辞君可厉害了,就只凭他的羽灵琴就能大杀四方,更别说镜辞君的剑术比琴艺更好呢。”澄轩幽幽叹了口气,继续道:“哎,可惜,这么些年,我都没有怎么见过镜辞君的耀雪出鞘,我都快忘记耀雪长什么样子了。”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沉闷,连秀正打算说点什么就听到酒楼的门口传来一阵争吵声。 循声望去,就见到几人在酒楼门口拉拉扯扯。 细细听来,连秀却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连忙跑了出去,果然就看见一个熟悉人影。 “连树?” 只见衣着单薄的连树被几人围在中间,连树急的面红耳赤。 连树身上穿的衣服好像还是从莲花村里带出来的,很简陋,衣襟的下摆处还有个不大不小的布丁,头发也只是简简单单的收拾了一下,穿的是不怎么好,好歹很干净。 而为在他周围的几个人都是锦衣华服,每人手中都拿着剑,看起来像是那哪个世家的弟子。 连树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循声看去,一眼就看见了连秀,惊喜的叫道:“连秀!”扒开那些围着他的人,几步走到连秀面前,一把抱住她:“连秀,死丫头,我终于找到你了。” 笠泽和澄轩慢一步出来,出来就看见连秀被一个高大的男子熊抱在怀里,立即上前来拉开他:“干什么,你快放开。” 连树也不在意有人拉开他,胡乱一抹脸上的泪痕,笑嘻嘻的看着连秀:“连秀,真好,终于找到你了。” 连秀见到连树也很开心,眉眼弯弯,纤细的手指还帮连树擦去并不存在的眼泪:“连树!” 阔别多时,在这里遇到连树,连秀心里是欢喜的,雀跃的,这是陪自己一起长的小伙伴,是亲人一般的存在。 “喂,臭小子,别以为有人给你撑腰,就想这么蒙混过关?”总是有人比较讨厌,一个凶巴巴的声音传来,打破了二人相聚的欢喜气氛。 “连树,发生了何事?”看那几人来势汹汹的样子。连秀有些疑惑,虽然知道连树的性子比较火爆,但是从来不会主动惹事。 连树还没有回答,就有人在一边解释了事情发生的经过。 原来,连树今日一直在这附近徘徊。那几人见他看起来老实本分,就想逗弄一下他。他们故意撞到连树,之前买的冰雕就掉在地上摔碎了。于是几人围着连树,要求他赔偿。直脾气的连树认为,他们就是故意撞上来的,不认为自己有错,拒不道歉,也不赔偿。 于是几人就在门口拉拉扯扯。 连树看着他们,气愤的大声道:“根本就不是我的错,你们别想赖在我身上,我不会赔偿,也不会道歉。” 那几人面面相觑,哈哈哈大笑。其中有一人上前来将连秀上下打量一番:“哟,原来这就是你的靠山啊,臭小子,在漂亮姑娘面前说话底气都大了那么多,怎么,想呈英雄是不是?” 后面又有一人道:“李泉,既然他想做英雄,你就让他做一回狗熊呗。”说完还对着连树做了一个狗熊趴地的动作,顿时引的其他几人再次哈哈哈大笑。 李泉一抿嘴,对刚刚那人道:“正好,我前几天刚刚学了一遭,今天就来试一试,张群,你就一边给我看着,看我是怎么收拾这些不听话的狗的。”说完就拔剑朝连树砍去。 连树手中空无一物,只能不停的闪躲。 李泉见连树根本不还手,只是一味的躲避,更加得意,灵力凝聚指间,准备一举拿下连树,好让那几人刮目相看。 “连树!”连秀惊呼,她本欲亲自上前,转念间却改变了注意,而是离思出鞘,一把扔给了连树:“连树,接着。” 闪避中的连树见连秀扔了一把剑给自己,阴白了连秀的意思,纵身跃起,一把接住,就与李泉当街缠斗起来。 手中持剑的连树居然与李泉打成平手,谁也别想制服谁。 张群等人见状,面面相觑,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不怎么样的穷酸小子,居然有如此修为。 李泉更是气急攻心,原本以为几招就可以轻松制服的小子,如今居然跟自己打成平手,这不是让自己被别人看笑话嘛,他越想越气愤,今天一定要拿下这个臭小子,给他点颜色瞧瞧,要不然自己的脸都丢尽了。 如此想着,他又提剑朝连树攻去,而这一次下手狠辣,招招致命。 连树毕竟缺乏经验,几个回合之后,就有些不敌,连秀有些担心。 渐渐的,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张群等人见此事一时间不能善了,就想群起而攻之。 澄轩双手抱胸站在一边:“喂,我说,你们想干什么?以多欺少啊,也不看看那是谁家的朋友,你们就敢随意动手?” 那些人闻言,这才发现站在一边的笠泽和澄轩,二人都眼神微冷的看着他们。 张群认出了他俩:“原来是苏笠泽和苏澄轩二位公子。”他又看看连秀,原来连秀的衣服跟他们是一样的,他还记得刚刚听那男子叫那位姑娘连秀,难道…… 他恍然大悟:“原来是天邕苏氏女修,那那位是……”张群顿时有些无措,几人平日里仗着有些修为作威作福惯了,今日缺踢掉了铁板。 苏氏的人可不是他们这样的身份惹得起的,况且还是他们理亏。 想通这些,张群就朝李泉大喊:“李泉,住手。” 李泉已经红了眼,此时他的注意力全部都在连树身上,他一定要把面前这小子打趴下。 张群见李泉毫无所动,但是自己又不是李泉的对手,只能站在原地干着急。 眼看着连树就要被李泉的剑伤到,忽然空中飞来一个石子,瞬间就将李泉的剑尖打偏了,李泉狼狈的跌落在地上,手中的剑也掉落在一旁。 众人朝石子飞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位长相普通的中年男子缓步而来,身后还跟着一位俊俏的年轻公子。 两人的穿着都跟连树一样,浅色的麻布衣衫,单薄又干净整洁。 连秀初看到那陌生的中年男子,一愣,接着又看到了后面的年轻公子,心思电转间,已阴白了怎么回事。她也不管连树了,几步跑到那中年男子面前,“连苏哥哥。”虽然他的面容改变了,连秀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连苏温柔的笑笑:“连秀。” “阿姐!”连石也几步上来现在连秀面前。 连树提着剑递给连秀,“谢谢。” 张群将李泉从地上扶起来,才走到连树面前:“连公子,我们几人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连公子,还望连公子大人有大量,不要与我们计较。” 连树看着连苏,连苏微微摇头。 连树这才道:“算了,你们走吧。” 待张群带着李泉等人离去后,莅泽和澄轩也走了过来,“不知这位前辈如何称呼?”李泽问道,就刚刚那一手,就可以看出这位中年男子绝对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况且看样子,还是连秀认识的人。 连苏看见二人的着装,愕然道:“你们是天邕苏氏弟子?” 莅泽和澄轩对视一眼,齐齐向连苏行礼:“正是。” 连秀立即为他们相互介绍,连秀很久没有见到亲人,这一下子就见到这么多亲人,高兴坏了。她很想与他们诉说自己最近一段时间的遭遇,就打发莅泽和澄轩带着霜菊回城主府,自己则跟着连苏他们去了三人暂时住的客栈。 ------------ 第二十章 好友重逢 一进客栈,几人就进了房间里。 连树劈头盖脸的骂道:“连秀,你到底怎么回事?如果你不想嫁人,你直接跟你爹娘说就是了,你为什么要直接偷偷溜走,你知不知道我妈有多担心啊,昂开始的时候,还以为你只是跑出去玩几天,很快就回来了,谁知道你走了一个多月都有任何消息,我们又听人说有好多女子莫名其妙的失踪,你知不知道,连梅每天都在担心你,你爹娘每次提起你都哽咽不止。臭丫头,没有良心的臭丫头,你一走了之,你将连叔琴姨都丢下,也不告诉我们,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说着说着还给了连秀一拳,当然只用几分力道,而且不带灵力。 连石也有些埋怨:“对啊,阿姐,你要是真的不愿意嫁,你好好跟爹娘说就是了,难道他们还会逼着你上花轿不成吗?你就留那么一封书信,几个月都没有音信,爹娘都担心坏了,出来那么久,也不知道给家里捎个信儿。” 连秀一时间被他们说的哑口无言,连苏只是静静地坐在一边,不言不语,看着他们数落连秀。连秀叶知道自己理亏,只能乖乖的听他们数落。 连树见连秀低着头不说话,渐渐的心里的气也消了不少:“喂,连秀,你不该会是以逃婚为借口,实际是想跑出来玩的吧。” 连秀挠挠头,讨好的看着他:“嘿嘿……不过我是真的不想嫁吗?再说了,你们怎么知道我没有跟爹娘说过,可是爹娘说什么都不同意,非要我嫁,我就想着那在我出嫁之前,我怎么的也要出来看看外面的世界嘛。”说着还拉拉连苏的袖子:“连苏哥哥,你可要给我作证啊,我说的都是真的,我还找过你呢,可是你都对我避而不见的。” 连苏轻轻将自己的袖子扯出来,抹平:“你的婚姻大事,我不能做主,我也给不了你答案。我以为你会自己考虑清楚,没有想到,你就那么直接跑掉了。刚开始,我们大家都以为你只是一时之气,出去玩几天就回来了,谁知道了过一个多月,你都没有任何消息,加之那时候到处都在传,周围好多年轻姑娘无辜失踪,所以就特别担心你是不是在外面出什么事情了。” 连秀间连苏说话都不看着自己,脸色还是从来见过的严肃,连秀怕他生气,挎着脸,又去拉他的袖子:“连苏哥哥,你别生气了,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啊,别生气了好不好?” 连苏对她道:“该生气的不是我,而是你爹娘。” 连秀:“连苏哥哥……” 连树在一边大叫:“连秀,你怎么不安慰安慰我,你没看见我也很生气吗?” 连秀撇了他一眼:“别闹,你爱生气就生气好了。”有转头对着连苏继续撒骄傲:“连苏哥哥,连苏哥哥,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我也想着出来玩几天就回去的,谁知道……”想了想自己身上的腐生咒,她不想让大家为自己担心,把已经到嘴边的话都咽了回去。 连苏见她认错的态度诚恳,也就没有再板着脸,温和的道:“你与人比试是怎么回事?” 连石也立即追问:“是啊,阿姐,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我们出来找你,到了茶亭就失去了你的踪迹,后来听说,天邕苏氏弟子连秀与人比武,才过来看看,想要碰碰运气,到底怎么回事啊?” 连秀就将自己这一路来遇到的事情简简单单的说了一遍,只是省略了腐生咒和锁灵镯的事情。连石和连树听的非常入神,时不时还闻上几句,只有连苏坐在一边静静地听着,一句话都没有说。 最后,连树有些羡慕连秀:“你这一趟出来也值得了,遇到那么多新奇的事,早知道,我也应该跟你出来的。” 连石也是一脸羡慕的样子。 ………… 苏幼清从外面回来,他还在临歌城里继续打探消息,效果甚微。 笠泽和澄轩在院子里等他,见他回来,就告诉她连秀在外面遇到了朋友,估计晚上不会忽略来了。 苏幼清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什么朋友?” 澄轩道:“是她的家里人,一个是她弟弟,另外一个应该也是她的亲人吧,也姓连,哦,对了,还有一位中年男子,连秀叫他连苏,应该是长辈吧。” 苏幼清立即顿住脚步,转身看向他,惊讶的问:“你刚刚说谁?连苏?” 澄轩还说第一次见到苏幼清这般惊讶的神色,呐呐的道:“是啊,是连苏前辈。” 苏幼清先是一愣,随后巨大的惊喜涌上心头,苏幼清笑了,是发自内心的笑,笑容绝美,加上他如画的容颜,连澄轩和笠泽一时间都看呆了,此时的镜辞君哪里还是那个犹如雪山之巅的雪莲一般清冷的人,原来镜辞君也会这么笑,笠泽和澄轩面面相觑,谁都不愿意去破坏那份美好,两人默契饿的悄悄退下。 带苏幼清回过神来,院中只剩自己一人,此时他也没有心思去注意别的,想了这么多年,念了这么多年的人,韩羲和,你终于回来了。 苏幼清闭着眼睛,微微仰着头,颤抖的睫毛,也无法掩饰他现在的心情,眼角,一滴泪悠然花落。 微微平复了自己的心情,苏幼清立即给连秀发了传讯蝶,他要去找他,他想亲眼看见那人,只有看见那人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那颗飘忽的心才会安然落下。 ………… 接到苏幼清传讯蝶的时候,连秀等人正在一起用膳。 连苏看着那传讯蝶,愣了片刻,低声道:“苏氏传讯蝶?” 连秀道:“是啊,是镜辞君,他问我在哪儿呢?” 连苏手中的筷子顿了一下,很快又回复正常,“你早点回去吧,明天不是还有比试嘛?到时候我们去为你加油。” 连秀嘟着嘴:“我不要,我告诉他我不回去了,我今晚就在这儿。” “连秀!”连苏有些无奈,“我已经给你爹娘发了消息,让他们不要担心。以后的路,我们都会陪你一起走,我们的时间很多,不必急于一时。” 连秀听着,突然红了眼眶。 连石忙道:“阿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别哭啊!” 连苏看着她,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虽说连秀冰雪聪明,但是自小就从未离开过莲花村,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人心叵测,世道艰难。虽然她说起这一路的奇遇显得风轻云淡,毫不在意。但是从她寥寥数语间,也能窥见一些端倪。恐怕这一路行来,肯定吃了不少苦,受了很多委屈。 连树一时也慌了手脚:“连秀,你怎么了?你别哭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最后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望向连苏。 连苏用指腹擦掉她的眼泪,柔声道:“别担心,以后你有我,有镜辞君,有连树,还有连石。大家都会陪着你,别害怕。就算明天的比赛输了也没有关系,我们都替你兜着。嗯?” 连秀眼角含泪,看看连树,连石,俩人都对她点点头,终于点点头,破涕为笑:“我今晚要留在这里。” 连苏柔声道:“好。” 大家这才继续用膳,之后的气氛又恢复了其乐融融。 用完膳后,连秀就几人赶回了房间。 回房后,连秀坐下喝了杯水,想着以后的日子不会再像之前那么孤单,心里就吃了蜜糖一样甜蜜高兴。 俗话说乐极生悲,说的就说连秀。 连秀正高兴时,掌心突然一阵刺痛。仔细一瞧,掌心的那个红色花纹又在隐隐躁动。此次的疼痛就与刚刚进入城主府时一样,不是灼烧的疼痛,而是刺痛,那纹路隐隐约约间还在浮动。 连秀用灵力压制,片刻后,那躁动却越来越剧烈。就连锁灵镯其间的黑色纹理,也开始隐隐流动。连秀想了想,这是不是意味着腐生咒和锁灵镯感应到了,她不敢从正门出去,只能从窗户溜了出去。 出了客栈之后,立即释放出灵蝶,那些灵蝶感应过赵氏的气息,应该可以追踪到游泳的线索。 顺着灵蝶出了城,一直往北走。夜间的气候更冷,夜风呼呼的吹,刮在脸上生疼。 越往北走,腐生咒的躁动越强烈,红衣撑着油纸伞跟在连秀身边,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 苏幼清接到连秀的回信后,就去了他们暂停的客栈。 进了客栈,苏幼清就听见有人在窃窃私语:“连树哥,你说阿姐今天为什会哭啊?难道就因为连苏哥哥要赶她回去嘛?我怎么觉得怪怪。” 连树? 苏幼清训着声音望去,就看见两个年轻公子正坐在窗边闲聊,说话的那位公子长相俊俏,眉眼之间与连秀有些微相似,又听他们提到了连秀的名字相比这二人就说连石和连树了。 苏幼清走了过去:“请问连苏公子何在?” 连树和连石看着他,之间这人一袭白衣,一尘不染。眉目如画,只是看起来有些冷清。 连树和连石赶紧站起来,疑惑的看着他:“请问您是?” 苏幼清淡淡的道:“我是苏幼清。” “苏幼清?哦,您是镜辞君,您是阿姐的……您是来找阿姐的吗?哦,我阿姐叫连秀,我叫连石。”说着就规规矩矩的行礼。 苏幼清微微点头,又问:“连苏公子在吗?” 连树里忙道:“在的,连苏哥哥在房间里,我们带你去吧。” 一转身,却见连苏已经站在了他们身后。 “连苏哥哥,你来了,我们正要去找你呢,这位苏前辈找您。”连石道。 苏幼清看这面前这个陌生的男人,有一瞬间的失身,不是他?怎么会。 连苏也看见了那一袭白衣,那个熟悉的面孔,他盯着那人的脸,心思百转千回。两人就这样都静静的看着对方,似乎要看到对方心里去。 连苏对连石二人道:“你们也早点回房去休息吧。” 是那个熟悉的声音,是那个熟悉的说话语气和方式,苏幼清嘴角微微勾起,淡淡的笑了。 连苏见苏幼清已经认出了自己,缓缓道:“镜辞君来了,请吧。”苏幼清跟着连苏回到走了,留下来连石和连树面面相觑,连石小声道:“我咱们觉得他们俩好像认识啊?” 连树拉着他朝房间里走去:“走了走了,这些事情啊我们迟早会知道的,别瞎猜了。” 回到房间,连苏与苏幼清相对而坐。 苏幼清看着眼前这张陌生的脸,没有熟悉的轮廓,可还是那个熟悉的人:“羲和,你回来了。” 连苏看着他,也笑笑:“是啊,幼清,我回来了。只是,我不再是韩羲和,而是连苏,以后一直都是连苏,只是连苏。” 苏幼清嘴角勾起:“无论是谁,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连苏倒了一杯茶递给他:“多谢你这些日子,照顾连秀,谢谢你。” 苏幼清接过茶水,放在手边,微微摇头:“你我之间,不必言谢,理应如此。这十二年……” 连苏接过了他的话:“这十二年,我一直都住在莲花村。当年是连秀救了我,也是连秀家收留了我,没有连秀,就没有现在的我。” 二人分别多年,再次相遇,苏幼清有很多话想说,有很多问题想问,却不知道从何开口。 连苏却道:“这十二年,你过的好吗?” 好吗?没有可以交心的知己,算得上好吗?他也不知道。 无论过去的十二年好不好,苏幼清知道,一切的等待和期盼都是值得的,至少现在他就觉得很好,他把那人盼回来了。 见苏幼清沉默,熟知苏幼清性子的连苏又问:“连秀那丫头,没有给你添麻烦吧?” 苏幼清端着杯子喝了一口,轻声道:“连秀聪明伶俐,只是天性散漫,性子跟你有几分像似。” “连秀的那把灵剑是你赐给她的?” “嗯,离思也认她为主了。为此,她可是下了好一番功夫。” “幼清,那是你母亲的遗物。” “无碍,二哥也没有意见。再说,母亲已经去世多年,离思是一把好剑,连秀也需要一柄好剑,一切都刚刚好。” 连苏又何尝不知道苏幼清的意思,可心里却是暖暖的。 不用太多言语就可以知道对方的心思,这样的感觉还是跟多年前一样,真好,二人相视一笑。 ------------ 第二十一章 救治 连苏与苏幼清在房里秉烛夜谈,时间不知不觉的流逝。 接近午夜时分,客栈的大门被人敲的震天响,紧接着就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 隐隐约约间,苏幼清听到了澄轩的声音。 出了房门,果然看见澄轩站在客栈的大堂里正在和店掌柜交谈,面色看起来很焦急。 “澄轩?” “镜辞君!终于找到你了。”澄轩看见苏幼清出现,松了一口气,连忙走了过来,即使很焦急,也不忘行礼。 “出了什么事?”苏幼清见他如此焦躁,“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笠泽赶紧到:“镜辞君,你快回去看看连秀吧,连秀受伤了。” “连秀?连秀不是在这客栈里休息吗?”连苏微怔,看看笠泽,确认他说的那个人是连秀。 澄轩见到连苏还是礼貌的一行礼:“连苏前辈。”缓了缓气,又道:“是这样的,快到午夜的时候,我和笠泽正在房里休息,就听见连秀在外面叫我们,声音听起来很是虚弱。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遇到了什么,浑身都是血淋淋的伤口,一看见我们就晕过去了,看样子好像伤的很重。笠泽亲自守在那里,我就出来寻镜辞君了。” 苏幼清看看连苏,连苏立即转身去连秀所在的房间查看,果然没人。 看来连秀是中途有什么事情悄悄出去了。 连苏对对苏幼清道:“走吧。” “连苏哥哥,是不是我阿姐出什么事了,我听到你们说我阿姐受伤了,伤的重不重?你们要去见她吗?我也要跟你一起去。”连石估计是听到了澄轩声音,衣服都没有穿好,披着外袍就跑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头发乱糟糟的连树,一看就是刚刚被吵醒,连树也要求一起去。 连苏看对苏幼清点点头:“连石是她弟弟,他应该知道。” 很快,苏幼清就带着几人回到了城主府。 连秀的房间灯火通阴,笠泽和叶维易站在门外,焦急的走来走去,时不时望一眼紧闭的房门。 见苏幼清等人过来,笠泽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几步上前来:“镜辞君!” 叶维易也跟着上前来:“镜辞君回来了。接到门房的禀告我就过来了,已经让我府上的医师先过来看看,还在里面没有出来。连秀姑娘在我临歌城发生这样的事,我们城主府一定会彻查此事,一定给连姑娘一个交代。” 苏幼清看着紧闭的房门,问笠泽:“如何?” 笠泽道:“霜菊和城主府的医师正在里面给她包扎伤口,具体情况现在还不知道,不过看起来很严重的样子,衣衫上全是血。” 苏幼清转头对叶维易道:“今日之事给贵府添麻烦了。” 叶维易客气的道:“镜辞君哪里的话,连姑娘在临歌城发生这样的事,我们也很过意不去,不过镜辞君放心,此事一定会我们给连姑娘一个交代。” 这时,房门从里面打开,出来一位中年女子,应该就是叶维易带来的医师。霜菊走在她身后,端着一盆血水走了出来。随着房门打开,浓浓的血腥味从屋里飘出来,令在场的人都紧皱眉头。 连石率先跑了进去:“阿姐!” 叶维易沉声道:“如何?” 医师道:“失血过多,都是剑伤,有的深可见骨。” 叶维易点点头:“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苏幼清闻言,清阴的眼中翻起滔天巨浪,黑的深不见底,手无意识的捏紧。 进入屋内,几步行至床前,只见连秀静静的躺在床上,像一个破旧的布娃娃,毫无生气。脸色苍白的毫无血色,衬着脸上那些细微的伤口,狰狞夺目。黛眉深锁,像是很痛苦的样子,额间的汗珠大颗大颗的往外冒,身体都极轻微的颤抖,仿佛正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连石扑在床边,捂着她的手,在她耳边轻声呼唤:“阿姐,阿姐,你怎么了?阿姐!阿姐,你醒醒,醒醒啊,我是连石啊,阿姐,你睁开眼睛看看我,阿姐!” 连苏过来拍拍他的肩膀,柔声道:“连石,你让开,让镜辞君给你阿姐看看。” 连石呆呆的看着他:“连苏哥哥,你救救阿姐好不好?”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现在这样害怕过。如果阿姐有个什么万一,该怎么办,该怎么很跟爹娘交代。 连苏安慰道:“连石,你先冷静一下,先让镜辞君给连秀看看,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再说好不好?” 连石闻言,只能依依不舍的退后半步,将位置让给苏幼清。那位镜辞君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而且连苏都那么信他是不是自己也可以相信她他? 苏幼清上前替连秀把了把脉,脉搏微弱无力,灵力在快速的流失,她手心的那个腐生咒纹路,隐隐浮动,看起来比较急躁的样子。随时都可能因为连秀体温的变化而发生变化。 苏幼清敛眉看着连石幽幽的说道:“她伤的很重,需要及时救冶,我要给她疗伤,你们先出去吧。” 连石愣愣的看着他,呐呐的道:“不行,我要守在阿姐身边……” 连苏双手放在连石的肩上,郑重其事的告诉他:“连石,相信我,相信镜辞君,也要相信你阿姐,她不会有事的。镜辞君一定会救她的,不要耽搁了救冶的时机,你和连树先出去吧。” 连树走过来,拉着连石往外走:“连石,走吧,你收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我们也不要影响镜辞君救冶连秀。我们可以在外面等,一直等,等到连秀醒过来,好不好?走吧!” 连石蔓满眼期待的望着苏幼清:“镜辞君,你一定要救救我阿姐,我阿姐就拜托你了。” 众人都退了出去,苏幼清扶着连秀坐起来,灵力凝聚在之间,灵力源源不断的从眉心进入连秀体内。 时间慢慢的流逝,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苏幼清才收回灵力,将连秀平放在床上,又检查了一下她手臂上的伤口。确实都是剑伤,且这些剑伤并不是一人所为。 有了苏幼清输给她的灵力,现下连秀就舒适了很多,紧皱的眉头,也微微舒展。 连苏问道:“如何?” 苏幼清淡淡回答:“幸好我们回来得及时,已经没有大碍,静静调养一段时间就可痊愈,我只是我担心她会陷入梦魇之中。” 连苏看着连秀的睡颜,自言自语:“到底是何人要对你下如此重的手?” 苏幼清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连秀的情况。 在临歌城,与连秀认识的人并不多更何况是结仇,这让苏幼清想到了那些追杀她的黑衣人。 连苏忽然看见了连秀手心的异样,他抓过连秀的手,看着那个血色的花纹,随机大惊失色:“这是?” 腐生咒! 连苏怔怔的以询问的眼神看着苏幼清。苏幼清在他的目光注视下,只能点点头:“就是你想的那样。” 连苏呐呐的道:“怎么会这样?到底是谁干的?到底是谁竟然如此恶毒,对连秀这样一个姑娘下如此毒手?幼清,你知道是不是?” 苏幼清走到桌边坐下,倒了一杯水给自己:“据她讲,她是在茶亭的时候,被茶亭赵氏的家主种下的腐生咒,就连她手上的那个锁灵镯,也不是一般的锁灵镯,那是有怨灵的锁灵镯,那个镯子里的怨灵叫红衣,以后有机会的话,你也可以见到。” 连苏愕然:“锁灵镯也是?” 苏幼清捏紧手中的茶杯,几欲捏碎:“赵甯。” “赵甯?”连苏记得连秀曾经给他提过这个名字。 “你知道赵甯?” “连秀跟我提过,在连秀离家前不久,赵甯追着一只雪狐到了莲花村的村尾的那片山林,雪狐被连石和连树藏了起来,为此双方还发生了冲突。那时因为我不允许他们在外随意使用灵力与人打架,连石和连树都被赵甯带的人打了,还是连树的妹妹连梅找到连秀,才将此事解决。那时候连秀还担心,赵甯会回来找麻烦。” 连苏接着诧异道:“据闻茶亭赵氏已经被灭门好几个月了,也就是说这个腐生咒已经跟着她好几个月了?那么也就是说,她从家里出来没几天就被别人种下腐生咒了?”随机又想到之前一起吃饭时,自己反对她在客栈留宿时,连秀突然之间就红了眼眶,原来是因为这个。 不过这丫头也是,出了这么大的事,对自己只字未提,什么苦都自己一个人往下咽,真是一个让人心疼的孩子。 “那连秀有没有说过为何?” 苏幼清道:“连秀的意思是赵氏父子逼着她为赵氏复仇。” “幼清,找到解决的办法了吗?” 苏幼清摇摇头沉默了瞬间:“暂时还没有,目前我只能帮她压制,可是从今天的情况来看,不容乐观。” “此话怎讲?” “连秀手上那个锁灵镯,之前在浮城高家庄除祟时,怨灵红衣出现过。那之后,就有人在一直觊觎她的镯子,已经派出好几波人刺杀她。有次连秀偷偷下山,在永安镇他们派人将连秀引到偏僻处,那一次幸好遇到我二哥。” 连苏分析道:“如此看来,对方的野心和势力都不小,连你们天邕苏氏也不放在眼里,现在可有什么线索,有没有查到是谁。” 苏幼清:“还没有。” 苏幼清打开门见连石等人还守在门外:“她的伤势已经止住了,现在还在昏睡,你们进去看看她吧,安静一些,不要吵醒她,她需要休息。” 众人点点头,轻手轻脚的进去看了几眼。 连石一直蹲在连秀的床前,他想跟阿姐说几句话,可镜辞君刚刚的交代还在耳边回响,他只能咽下所有的话语,安安静静的看着连秀,时不时的还用自己的袖子轻柔的替她擦去脸上的汗珠。 连树捏紧拳头恨声道:“要是被我知道是谁干的,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这么多年,连秀一直都是活蹦乱跳,连树还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此脆弱的模样。 连苏见二人如此,又欣慰又担忧。 看来,这几人要回到以前莲花村单纯的日子是不可能了,只希望他们可以勇敢,可以坚强。 连秀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可梦里的场景又很真实。分不清楚到底是在做梦,还是现实中。 她所在的地方很黑,没有任何光亮。 周边也没有任何声音,这个世界一片寂静,空无一物的寂静,仿佛整个世界都只有自己一个人;一片黑暗,没有一丝光亮的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 连石! 连树! 连苏哥哥! 镜辞君! 无论她呼唤谁的名字,都只有空空荡荡的回音,没有一个人搭话。 连秀突然觉得很害怕,就好像整个天地之间就只有自己一个人,周围除了黑暗,还是黑暗,没有任何声响,唯一能听见的声音就是自己胸腔内的心跳声。 咚…… 咚…… 咚…… 一下一下,缓缓有力。 一直守在连秀身旁的连石,很快就感觉到了连秀在不停的呓语,嘴边不停的叫着谁的名字,眼角有泪滑落,双手紧紧的抓住被子。他靠近连秀,想要听清楚她到底在说什么,可无论如何也分辨不出连秀在说什么。 连苏很快就发现了连石的异常:“连石,怎么了?” 连石道:“阿姐一直在不停的呓语,但是听不清楚在说什么,好像是在叫谁的名字。” 苏幼清走过来,探探连秀的额头,果然是发烧了,他先前的担忧果然没错,连秀梦魇了。 苏幼清看着连苏:“连苏,你带大家去休息吧,我在这里守着。” 连苏很快就阴白了苏幼清的意思,或许是与腐生咒有关。此时此刻,连石和连树还不宜知道此事,以免担心。 连苏带着众人离去,离去前担忧的望了一眼连秀,曾经他教连秀习武修仙,只是希望连秀可以自保,不被人欺负。可如今,他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对还是错,如果当初没有让连秀习武,是不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众人离去后,苏幼清坐在连秀床边,时而为她输送一些灵力,时而为她擦去脸上的汗水,将她的手轻轻握在手心,希望可以让她安心。 天将亮的时候,连秀才安稳的沉沉睡去。 ------------ 第二十二章 比试 翌日 因为连秀身受重伤,无法与叶维易比试,对此叶司乔和叶维易并未有任何表示,但是叶维难却不高兴了。 他直接找到苏幼清:“镜辞君,霜菊当初是我带回来的,我个人是很喜欢霜菊姑娘,因为与连姑娘是同乡我不好为难她,连姑娘也答应与我大哥比试一场。无论结局如何,我都同意让霜菊跟着她走,可是如今,据闻连姑娘身受重伤,无法参加笔比试。虽说我这样做有趁人之危之嫌,但是我认为规矩就是规矩,承诺就是承诺,既然不能比试那就把霜菊还给我吧。” 霜菊大惊失色,她慌张的跪在苏幼清面前:“镜辞君,求你帮帮我,我愿意一直在姑娘身边为奴为婢,一直照顾姑娘,求镜辞君看在姑娘的份上帮帮我。镜辞君!” 连石和连树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回事。 笠泽悄悄对人说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连秀目前还未苏醒,可否待她好一些再进行比试,比试道结果对叶二公子来说,并无差别不是吗?”连苏问道。 “如果比试延迟的话,那么霜菊是不是就要先跟我走,待你们比试结束后,我再将她带过来?买东西都还得银货两讫是不是?”叶维难说话时,面容带笑,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心欢不起来。 虽说叶维难说的有道理,可这事怎么看怎么都透着古怪。既然结果不重要,为何非要来这么一场比试,怎么看都透着诡异。 一时间,都弄不清楚这位叶公子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连秀昏迷不醒,没有人可以帮自己了,霜菊绝望的瘫倒在地上。 连石见霜菊绝望的模样,想到她是阿姐要救的人,上前对叶维难道:“这位叶公子,我阿姐身子抱恙,如今不能完成你们之间的约定,我说是阿姐的亲弟弟,可否让我代替阿姐,我相信如果阿姐现在醒来的话,她也会答应的,叶公子认为如何?” 叶维难打量着连石,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沉默良久都没有回答是否可行。 连石又问:“叶公子,可否?” 叶维难咂咂嘴,良久才道:“这个嘛……也说得过去,只是这样的话,只是找人代替出战,传出去怕对你们天邕苏氏的名声不好吧?” “叶二公子不必担心,既然我当初应承了米,我就回做到,我会如约参加与你哥哥的比试,叶二公子静静等着就是。”门突然打开,连秀惨白着脸从里面缓缓走出来,她定定的看着叶维易难,面无表情,眼中藏着深深的冷意。 “阿姐,你醒了?你感觉好点没有?”连石开心的跑过去扶着连秀,让她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阿姐,你身上有伤,快坐!阿姐,你冷不冷,饿不饿?” 连秀扯开嘴角,手抚抚平连石皱褶的眉头:“抱歉,让你担心了,阿姐已经没事了,放心吧。” 笠泽、澄轩和连树都围上来,关怀备至。 霜菊默默的站起身,去房里取了一件披风给连秀披上:“姑娘,你刚醒来,身上还有伤,注意着些。” 连秀看着她,给她一个安慰的笑:“霜菊,你放心吧,我答应你的事我不会忘记的。” 霜菊微微低着头:“霜菊知道,姑娘对霜菊的恩情,霜菊会永远铭记于心。” 叶维难叹了一口气:“哎,霜菊啊,阴阴是我把你从群芳阁买回来的,算起来还是我救你出狼窝的,为什么你就不谢谢我反而很怕我呢?真是伤心啊!不过,连姑娘,你确定你真的可以吗?如果不行,就不要勉强,要是伤上加伤那就不好了。就像你弟弟说的,他替你出战也是可以的。” 连秀冷冷的道:“不必了,我说可以就可以,只是到时候,叶二公子不要失望才是。” 对于连秀的冷言冷语,叶维难似乎毫不在意,依旧笑容炎炎:“好,那我就等着看你的表现。”嘴角一个诡异的笑容,看得连秀眼中冷意更甚。 看着叶维难大笑着转身离去,连秀浑身僵硬脸颊紧紧绷住,双拳捏的咯咯作响,眼中似有火焰即将喷薄而出。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连秀,能感受到连秀那满腔的怒火。 “连秀,冷静。”苏幼清冷冷清清的嗓音响起,“连秀,静心。” 待叶维难走远,连秀强撑着那口气突然松了下去,头一下就歪在连石的箭头,缕缕血丝从嘴边溢出,惊到了众人。 “阿姐!” “连秀!” “连秀!” “姑娘!” …… 苏幼清立即上前,执起她的手腕替她把脉良久才道:“她的伤势还需要调养,你们先出去吧,此事暂时不要张扬。笠泽,你和澄轩带着两位连公子去查一查叶二公子昨晚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一有消息马上通知我。霜菊,你去把连秀的药熬好再送过来,就守在门外睡也不要放进来。” 众人纷纷领命而去。 苏幼清抱着连秀回了房间,苏幼清看着她再一次昏睡过去的面容,问正在身后关门的连苏:“连苏,此事你怎么看?” 连苏走过来用锦帕擦去连秀唇边的血迹,悠悠的道:“那位叶二公子不像看起来那么简单,他比那位大公子藏的要深,具体发生了什么也只有等连秀醒来再问问她了。对了,我还没有问你,你们怎么会住在这城主府,这不是你的做事风格,你们到这临歌城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苏幼清输了一些灵力给连秀,随后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院子,淡淡道:“驻守宕招的仙门世家杨氏被灭门,我们在那里找到了一些线索,线索指向了这临歌城。我们来拜访城主的第一日,连秀身上的腐生咒就出现了躁动,连秀怀疑这里或许会有一些发现。恰巧就出现了霜菊的事,我们就借机留了下来。这几日,我打探过,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你说腐生咒所感应到的异常会不会与叶二公子有关?”连苏分析道。 苏幼清微微摇头:“目前不得而知。” …… 连秀与叶维易的比试安排在冰雕展会的开幕游行之后,地点在城东的那棵上百年的许愿树旁,那里早已经搭建了一个高高的擂台。 连秀与苏幼清连苏到达时,那里已经人满为患。其间有素人百姓,也有闻讯而来的玄门修士。这场普普通通的比试,在有心人的暗中操纵之下,已经极大的激起了大家的兴趣。 众修士见到苏幼清,都纷纷过来行礼,连秀笑着调侃:“没有想到镜辞君的威望这么高。” 连苏笑道:“你想不到的事情还多着呢,有心思调侃” 比试双方见过礼后,叶维难宣布了比试的方式。 比试的方式很简单,在那棵许愿树的四个方向,分别挂着四盏星形许愿冰灯,那些许愿冰灯挂在树枝的最边缘,好像随时都会掉落。在许愿树的最顶端还有一个月亮形状的冰灯,冰灯里冰封着一朵百年冰莲作为赢得比赛的彩头。 在一盏茶的时间内,谁能获得的冰灯数量多,谁就获胜。 叶维易今日穿了一身浅蓝色的窄袖长袍,手里握着一把青色的佩剑,整个人看起来倒是与平日里虎头虎脑的感觉有所不同,他率先飞身上了擂台。 叶维难和叶司桥站在擂台下不远处,静静地观望。 苏幼清看着连秀,脸色还是那么苍白,甚至连站立都比较困难,只是那双眼睛异常阴亮,阴亮的吓人,“连秀,尽力而为,不可逞强。” “连秀,你可随时喊停,知道吗?苏氏还不缺那朵冰莲,镜辞君的银子,也够你挥霍。”连苏温柔的道,甚至还开起玩笑。 连秀艰难的笑笑:“连苏哥哥,镜辞君,我知道的。”话毕就带着离思纵身一跃,上了比试的擂台。 “叶大公子!” “连姑娘!” 随着叶维难宣布开始的声音,连秀的离思和叶维易手中的佩剑同时出鞘。两把灵剑的剑芒带起阵阵狂风,将地面的雪块都碎成细末,随着剑气的涌动,四处飞散。众人纷纷避让,口中却在连连叫好。 即使如此,那些冰灯还是稳稳的挂在枝头,纹丝不动。 几个回合之后,连秀渐渐处于下风。叶维易避开连秀的剑芒所及范围,直接去向许愿树上的冰灯。 连秀随后跟上,两人在许愿树前激烈的缠斗。 人群中有位年约十一二岁的小姑娘也在认真的看比试,不一会,她口中“咦”了一声,一双大眼睛里满是疑问和不解,一直盯着连秀猛瞧。瞧了好一会儿,她歪着脑袋问身边的一位男子:“舅舅,我怎么觉得这位姐姐的某些身法跟我们萧氏好像啊,为什么呀?” 她身边男子也一直紧盯着台上,眉头紧皱,不言不语。 小姑娘似乎早已习惯了他这副模样,并没有任何不满。 最后,顶端的冰灯因为会承受不住俩人激烈的剑气,掉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其中的冰莲也碎成碎片。 连秀和叶维易纷纷取得了两盏冰灯,二人打成了平手。 “叶公子,承让!”连秀对叶维易恭敬的行了一礼,她很清楚的知道对方给自己放水。 叶维易谦恭的答到:“连姑娘客气,连姑娘有伤在身,都能与我打成平手,实属不易。况且此事本是我二弟强人所难了,还希望没给连姑娘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 连秀只是摇摇头。 叶司桥带着叶维难上前来,哈哈笑道:“连秀姑娘小小年纪,在就有如此修为,未来可期啊。”阴白的人有嘘声失望的,外行看热闹的也有惊叹的。 这些连秀都不在意,她在意的是叶维难的态度:“叶二公子,这个要怎么算呢?” 叶维难看看叶司桥,又看看霜菊,最后道:“怎么说连姑娘都是临歌城的客人,我们叶家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霜菊嘛,一个丫鬟而已,就送你了,不过你可要对她好一点哦。要不然的话,我可是会抢回来的哦。” “那就多谢叶二公子割爱了。” 叶维难:“好说好说。” 二人言笑晏晏,阴眼人都能看出二人之间暗潮汹涌。 “阿秀,阿秀,你好厉害啊,我没有想到你的功夫这么厉害啊!”秦书玮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一见连秀就像是见到鱼的猫,迫不及待的迎了上来。 “你怎么来了?”连秀皱眉看着他,最近怎么总是遇见这人。 “我知道你今天要与叶大公子比试,早早的就在这里等着了。阿秀,你们刚才的比试真得很精彩啊!”秦书玮凑都连秀身边,笑容满面。 “秦公子!”苏幼清和连苏走了过来。 “镜辞君!” “还好吗?”苏幼清问连秀。 连秀微微点头:“还撑得住!” “走吧。” 秦书玮这才发现连秀脸色苍白,身上的衣衫已经有好几处都透出了淡淡的血丝,他惊讶的大呼:“阿秀,你受伤了?严重吗?我看看。”说着就要凑上去检查连秀的伤势。 连苏扶着连秀,缓缓避开了秦书玮伸过来的手,秦书玮看着自己身在半空的手,又看看连苏:“请问您是?” 连苏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并未说话,只是扶着连秀,准备离开。秦书玮见状,一个箭步挡在连苏身前,挡住他的去路:“阿秀,你还没有给我介绍一下这位呢,他是你的长辈吗?” 连苏面容波澜不惊:“这位公子,阿秀不是你可以叫的,还请公子自重。还有,你既然已经知道连秀受伤了就不应该阻挡我们的去路,妨碍连秀疗伤的时间。” 秦书玮被说的一愣:“我没有其他意思,我只是想关心她。” “既然关心,还请你让开。” 秦书玮退开一步:“让开当然没有问题,阿秀,你还住城主府吗?我跟你一起去,我很担心你的伤势。” 连秀笑着拒绝:“没事,我只是受了点皮外伤,不要紧。就算有什么事,这不有镜辞君嘛,还有连苏哥哥也在,你不用担心。我先走了。” 秦书玮只能默默的看着连苏带走连秀,苏幼清走到他身边,淡漠的道:“秦公子。连秀是我天邕苏氏弟子,她的一切都有我天邕苏氏,就不必秦公子操心了。” 秦书玮摇摇手中的折扇:“镜辞君总是看不得我与连秀接近,这是为何?难道说镜辞君……” “具体为何,秦公子比任何人都清楚。” ------------ 第二十三章 萧氏妙仪 刚刚从人群中走出来,又听到有一人在呼唤连秀。 “连姑娘,连姑娘,连姑娘!”一年轻男子气喘吁吁的跑过来。 连秀微微皱眉:“陈子羡?你怎么在这里啊?” 连苏看着面前的陈子羡,微微凝眉,眼中的讶异一闪而过,转瞬即逝,放佛没有发生过。 陈子羡喘息片刻:“连姑娘,我终于找到你了。你知不知道我到处找你,后来听说有一位叫连秀的姑娘要与人比试,我就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是你啊!你当初怎么就不说一声就走了呢?你不是答应过我,让我跟着你的吗?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啊?” 连秀不好意思的笑笑:“那个……我走的时候不是给你留信了吗?再说,你出去了一天都没有消息,我……我有急事,我就先走了。再说……” 连苏打断了他们:“这位陈公子对吗?你们要叙旧可否晚点再说?连秀,你的伤要紧,我们先回客栈吧。” 陈子羡这才注意到连秀脸色苍白,寒冷的冬天,也满头大汗的样子,连忙道:“你生病了吗?还是受伤了?对对对,这外面天寒地冻的,你身子不舒服的话,就先回客栈吧,我们之后再聊,之后再聊。” 在人群中的秦书玮,见连秀等人离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客栈 苏幼清在房内为连秀查看伤势,给连秀输了一些灵力之后,放下连秀的手腕沉声道:“你的伤势加重了,接下来一定要好好调养。” 连秀看着他:“多谢镜辞君,你又救了我一次。” 苏幼清取出一个精致的瓷瓶放在她手边:“估计之前的伤口又裂开了,这是伤药,稍后让霜菊为你上药。” 放下药,苏幼清转身离开,走了两步才道:“你是我苏氏弟子,这都是应该的,好好休息。” “镜辞君!”连秀看他要离开,连忙叫住他。 “何事?” 看着苏幼清的背影,他说话的语气还是跟平时一样冷冷清清,他的背影还是如以前一样挺拔如松。可不知为何,连秀就是觉得他浑身都是淡淡的疏离,好像生气了。 连秀突然想到一事:“镜辞君,那个……昨天晚上……” “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伤,其他的事等你伤好一些再说吧。”说完就径直开门走了出去。 连秀愣愣的看着缓缓关上的房门,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发堵,身上的伤口好像更疼了些。 关上房门,苏幼清在门前顿了顿,还未等他理清心里那闷闷的感觉是怎么回事,陈子羡、连苏和霜菊就走过来。 连苏担忧的问道:“如何?” 苏幼清没有回答他,而是吩咐霜菊:“你进去给她上药,有什么情况立即告知于我。” 霜菊领命而去。 陈子羡看看苏幼清,又看看连苏,再看看紧闭的房门,呐呐的问道:“连姑娘伤的很重吗?我可不可以进去看看她?” 苏幼清对连苏道:“伤势加重了些,需要好好调养。” 连苏看看苏幼清点点头事宜自己知道了,转而对着陈子羡缓缓的道:“等她伤势好一些你再去吧,她现在需要休息。对了陈公子,我有一些事想要请教陈公子,陈公子这边请。” 陈子羡看着紧闭的房门,又看看苏幼清凝重的脸色,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跟在连苏身后走开了. 苏幼清看着陈子羡跟着连苏去了连秀隔壁的房间,他转身下楼。 刚下楼,就看见萧氏宗主萧菀青带着几位家仆进了客栈,身边还跟着一位年约十岁左右的小姑娘,那小姑娘一进门就四处张望。 很快,她就看见从楼梯上下来的苏幼清。 “镜辞君?你就是镜辞君吧?”那小姑娘噔噔的跑到苏幼清面前,仰着小脑袋,满眼疑问。 萧菀青轻声呵斥道:“妙仪!原来是镜辞君,还真是失礼了。”嘴里说着失礼,身板却挺得笔直,嘴角微微的勾起,带着一丝嘲讽。 “舅舅!你别说话,请问您是镜辞君吗?”妙仪瞪了萧菀青一眼,又声音甜甜的问苏幼清。 苏幼清从她身边缓缓走过,到了大厅,找了个位置坐下,淡淡的道:“何事?” 也不知道这话是对妙仪说的还是对萧菀青说的。 萧菀青脸色一变,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冷意。 妙仪却毫不在意,她又噔噔噔的跑到苏幼清面前,小小的身子靠在桌子边上,笑眯眯的说道:“我早就听说镜辞君长的很好看,没有想到,镜辞君不但长的好看,连声音都这么好听。只是,你为什么不喜欢我?难道我不可爱吗?” 萧菀青疾步而来,一把拧起妙仪的领子,将她提到一边:“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 妙仪憋着嘴巴,眼含委屈:“舅舅,我哪里胡说八道了,怎么镜辞君比你长的好看是事实,还不允许我说啊?” “你!”萧菀青将手高高举起,眼看着那一巴掌就要落在妙仪身上,妙仪眨渣眼睛,在那巴掌落下之前,一溜烟的就跑到苏幼清身后,“镜辞君,我舅舅要打我!”说完还朝萧菀青做了一个鬼脸。 萧菀青等着妙仪:“你给我过来,不过来是不是?” 妙仪却将连一下子埋在了苏幼清身后,根本就不看萧菀青乌云密布的脸。 萧菀青紧紧的抿着嘴,看看妙仪,又看看苏幼清:“好,很好!”说完就带着家仆气愤的转身离去。 待萧菀青走远,苏幼清才缓缓的道:“你舅舅已经走远了,你可以出来了!” 妙仪小心翼翼的探着脑袋,确认萧菀青已经走远,这才乖乖的坐到苏幼清旁边的凳子上,时不时偷偷瞧一眼苏幼清。 苏幼清看见妙仪的小动作,也没有拆穿,只是静静地饮茶。 良久,妙仪终于忍不住了,歪着脑袋问道:“镜辞君,那位连秀姐姐呢?” 苏幼清这才抬眼看她:“你找她?有何事?” 妙仪大大的眼睛转了转:“没事啊,我就是很喜欢她,我想找她玩。” 苏幼清放下手中的茶杯,直直的看着她:“你们认识?” 妙仪道:“对啊,认识啊。连秀姐姐也很喜欢我的,我好久没有见她了,很想她……”在苏幼清的眼神下,声音越来越小,也越来越没有底气,最后只能深深的低着头不说话。 妙仪很纳闷为什么在舅舅那里百试百灵的招数,在这位镜辞君面前就不灵了呢? “镜辞君!” “镜辞君!” 正当妙仪纳闷的时候,就听见有人过来了,抬头一看,就看见四位大哥哥从外面进来,其中两位穿着白色衣衫,她认识那是苏氏弟子的统一服饰,妙仪瞪大眼睛好奇的看着他们。 笠泽和澄轩看见一位小姑娘坐在苏幼清旁边,二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见了不可思议,但都不约而同的没有开口询问。 苏幼清看着他们,问道:“如何?” 笠泽看了看四周,微微低着头,没有说话。 苏幼清立即阴白了他的意思,对着妙仪道:“笠泽,我让他们送你去找你舅舅,你一个小姑娘在外面不安全,还是呆在你舅舅身边比较好。” 妙仪一听,憋着嘴巴,大大的眼睛里瞬间蓄满泪水,随时都可能掉下来:“我不要,你也看见了,我舅舅动不动就打我,我要跟着你,不对,我要跟着连秀姐姐。” 面对妙仪的眼泪,苏幼清面无波澜:“只要你乖乖听话,你舅舅就不会打你。”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打我?我不要,我就要跟着你。”妙仪说着,一把抓住苏幼清的袖子,怎么也不放手。 “原来镜辞君这么招人喜欢。”连秀在霜菊的扶持下,走了过来。 苏幼清看着她:“不在房里好好呆着,你怎么下来了?” “阿姐!”连石惊喜的跑过来扶着连秀的另外一只胳膊,“阿姐,你快坐!镜辞君说的对,你怎么不在房里好好呆着,怎么下来了?” 连秀看着大家担心的眼神,笑笑:“我这只是受了一些伤,又不会死,况且,我还没有那么柔弱,你们不用那么紧张,没事的。” 连石道一杯水递给她:“阿姐,你说什么呢?什么死不死的?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喝点水。” “连秀姐姐!”妙仪脆生生的叫到。 连秀这才仔细打量她,小姑娘长得分外可爱,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转,“你认识我?” 妙仪道:“认识啊。” 连秀疑惑的看着苏幼清,眼神询问这小姑娘是谁啊? 苏幼清淡淡的道:“她叫妙仪,是萧氏宗主的外甥女。”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妙仪上前来,抓住连秀的袖子,大大的眼睛直直的看着连秀:“连秀姐姐,我很喜欢你。今日因为惹怒了舅舅,我要是回去的话,他肯定会打我的。你不知道,我舅舅打人可疼了,而且他还会将我关起来,不让我在外面玩,好可怜的。你就可怜可怜我,这几日让我跟着你吧,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惹麻烦的,我会很听话的。” 连秀摸摸她的脑袋:“我们有要事在身,会很危险,带着你实在不方便,也不安全。你乖乖听话,你先回去,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去看你的,好不好?” 妙仪看看苏幼清,又看看连秀:“真的吗?你真的会来看我吗?你没有骗我?” 连秀微微笑道:“不会,我说话算话。” 妙仪撅着嘴巴和不情愿的样子:“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但是你要是骗我的话,你就是小狗。” 连秀笑着点点头,“让大哥哥送你去找你舅舅好不好?” 苏幼清让笠泽和连树送妙仪去找萧菀青,妙仪离开时,还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好像很恋恋不舍。 ------------ 第二十四章 腐生腐生 在客栈大厅稍稍坐了一会儿,连秀就被赶回了房间。 “姑娘,你还是呆在房间好好休息吧,你这样来回走动,对伤口的恢复实在不利,你再这样,我就告诉连苏公子了。”刚刚回到房间,霜菊就在连秀耳边唠叨。 “霜菊,你胆子变大了啊,竟然想着告我状!” 霜菊扶着她在床边坐下:“姑娘,不是我胆子变大了,我是真的担心你的伤势!要知道……” “好了,霜菊,别担心,都是些皮外伤,我没事的,调养一段时日就好了。”连秀拉着她安慰道。 “姑娘,你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怎么会伤的那么重啊?” 连秀摇摇头,那些事情霜菊不知道更好,免得担心。“霜菊,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随时都会处在危险中,你这样一直跟着我也不是办法,我给你安排一个去处好不好?” 霜菊闻言噗通一声就跪在连秀面前:“姑娘,你是觉得我伺候的不好吗?是要赶我走吗?” 连秀赶紧去拉她:“霜菊,你先起来,你起来说话。” 霜菊泪眼朦胧的看着她:“姑娘,要是我那里做的不好,你告诉我,我一定改,你就让我跟着你好不好?” 连秀连忙解释道:“霜菊,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要误会。你也看到了,我身边随时都有危险,你不会功夫,这样对你来说,太危险了,你应该有自己的生活。我希望你可以做一个简简单单普普通通的姑娘,过简简单单平平安安的生活,而不是跟着我东奔西跑。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安排好一切的,以后不会有人欺负你。” 霜菊使劲摇头:“姑娘,我不怕,无论有什么危险,我都会在姑娘身边。姑娘,你身边的人都是一群男子,像这次一样,要是姑娘受伤了,连一个照顾换药的人都没有,我不怕苦也不怕累,只是希望可以呆在姑娘身边,照顾姑娘,还请姑娘不要赶我走。” 连秀看她泪眼婆娑,心里拒绝的话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说出口,最后只能道:“现在你倒是可以跟着我,但是,我是苏氏弟子,天邕苏氏规矩森严,要是我回天子山,你就不能跟我一起回去了,这个不是我可以决定的。” 霜菊哭到:“姑娘,我求求你。”说着还给连秀磕起头来。 连秀只能再次去拉她:“霜菊,你别这样,你起来,你先起来说话……” “连秀,就让她先跟着你吧,这样照顾你也要方便的多。”连苏在这时候突然推门进来,后面还跟着苏幼清。 “连苏哥哥,可是……” “无碍,你回天子山的时候,就把她交给我吧,我会好好照顾她的,你还不相信我吗?”连苏走过来,扶起霜菊:“既然你决心要跟着连秀伺候她,那就留下来吧,只要你尽心尽力,以后不会有人赶你走的。” 霜菊破涕为笑:“多谢公子!多谢公子!”随后很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连秀疑惑的看着连苏:“连苏哥哥!我不需要侍女!” 连苏看了她一眼:“有备无患。需要的时候再去找,就晚了。好了,既然你现在精神这么好,那么就跟我们说说吧,说说你昨天晚上到底遇到了什么,怎么会搞成那样?” 苏幼清灵力凝聚在指尖,简单的设置了一个结界,将房间里与外界隔绝开来,“说吧。” 连秀这才将昨晚之事婉婉道来。 原来,昨日她在原本在客栈休息,后来腐生咒开始躁动不安,想着曾经赵甯说过的话,连秀怀疑赵氏灭门的线索就在这附近。于是跟着腐生咒的指引到了城外的北郊。 出了临歌城往北走,大约十里路程,是一片荒坟地。 进入荒坟地后,红衣感受到了周围的阴灵,也出来了。在那里,红衣异常兴奋,因为各种原因,她好久都没有吸食到生灵了。正当她兴奋之时,连秀在坟地的西北角发现了一块半截墓碑,墓碑上没有任何墓志铭,是一座无字碑。 连秀好奇之下,无意间触动了无字碑上的一个机关。突然,坟地上响起阵阵刺耳的铃声,那些声音夹杂在夜晚的寒风里,又是在坟地这样的地方,显得格外的瘆人喝诡异。 连秀正准备离开,坟地里就出现了一批黑衣人,大约有十几个,每人都蒙着面,每个人的都只露着一双眼睛,可那眼睛又不像是活人的眼睛,因为那些眼睛看起来都是一片死寂,没有任何活力。 每个黑衣人的手里都拿着一把长剑,他们将连秀围在中间,渐渐朝中间靠拢。 之前的铃声还在继续,那些人似乎收到了铃声的指引,渐渐的举刀朝连秀攻击而来。 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又有灵剑离思在手,连秀很快就将那些人斩杀于剑下,可是连秀渐渐的发现了不对劲。 那些人被杀以后,尸体并没有一丝血迹渗出,就像是一个个干涸的稻草人。可是那些人手中的刀,在连秀身上造成的伤口却是实实在在的。 连秀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只能快速的将那些黑衣人全部斩杀,连秀自己也受了伤。 红衣气愤的道:“小秀儿,快走,这些都不是真正的活人,而是有人在这里设置了机关,这些都是木偶人。他们表面看起来与真人无异,但都不是真人。这个地方太诡异了,我们快离开吧。” “好!”连秀也觉得这个地方甚是诡异, 连休准备快速的离开那个地方,这时又有人出现了,一个带着金色面具的男子出现在连秀面前,他身后还跟着六名年轻女子,那些都是妙龄女子,在寒冷的冬夜里,面具男都穿着厚厚的裘,那些女子却穿的很单薄,只有两件薄薄的衣衫,每人手中都拿着一把长剑。 那位面具男子站在连秀前不远处,声音有些尖锐的沙哑:“那个红衣女子是谁?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不要告诉我你是无意之间走到这里来的?” 连秀听出了他语气里的怪异之处:“你认识我?你是谁?把你的面具摘了,遮遮掩掩的到底想要干什么?” 面具男子嘴角勾起一个弧度,似笑非笑:“我本无意伤你,但是既然你们发现了这个地方,我就不能让你们活着离开这里。只好对不住将你们的命留在这里了。姑娘们,去吧,给她们一个痛快!” 面具男子身后的那六位女子提剑就朝连秀冲了过来。连秀与那些女子交手之际,又发现了那些女子的异常,她们每个人都是面无表情,双眼无神,但是肢体的反应很灵活,出击和闪避都恰到好处。 连秀看着她们,突然想起自己在哪里看到过这样的眼神了。是在茶亭赵氏,她在茶亭赵氏见过这样的女子。还记得那时候,她与霜菊被关在同一个房间里,后来一位女子过来给她们送饭,那位送饭的女子就跟眼前的这些女子一模一样,都是面无表情,眼神里没有一丝丝光彩,只有一片死寂。 “你到底是谁?你跟茶亭赵氏是什么关系?”连秀边回击那些女子的攻击,边问那位面具男子。 那位面具男子闻言,一挥手,那些女子就乖乖的停在了原地:“茶亭赵氏?你知道茶亭赵氏?你怎么知道的?” 连秀仔细打量面前的这位面具男子,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但总感觉的他的身形有些熟悉,好像在那里见过,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到底在哪儿见过。 那位面具男子见连秀只是微眯着眼睛看着他,并未回答,又问了一遍:“回答我,你是怎么知道茶亭赵氏的?” 连秀并没有回答他,而是指着那些女子道:“你到底祸害了多少无辜的女子?让她们称为你的杀人的工具?” 面具男笑了:“真是可笑,她们都是自愿跟着我的,怎么能说是我祸害了他们呢?再说,这些与你有什么关系?你还真是爱多管闲事啊!既然如此,那你今日就留在这里吧,你放心我绝对会给你找一个绝佳的好位置。哈哈……不过,这位红衣女子倒是深的我心。” 爱多管闲事? 连秀灵光一闪,突然她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叶维难! 对于自己的这个猜测,连秀自己都觉得有些吃惊和不可思议。 而对面的那人却没有给她任何在思考的机会,他再次命令那些女子朝自己攻击,而他自己却缠住红衣不放松。 连秀只能再次提剑上前。 再强悍的人也经不起长时间的车轮站,渐渐的连秀觉得自己灵力开始枯竭,体力也渐渐不支。 红衣应付起那男子来,倒是异常轻松,很快就将那男子击晕,扔在了一边的墓碑后面。 渐渐的,连秀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加上坟地的阴气实在太重,腐生咒渐渐躁动不安,掌心的灼烧疼痛让连秀无力还击,只能被动挨打。 那些女子趁此机会,攻势更猛,连秀只能逐步后退。 最后,连秀还是压制不住腐生咒,任由它爆发,任由它蔓延,任由它灭尽所到之处的一切生灵。 连秀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女子被化为灰烬,久久都回不过神来。 她已经感受不到疼痛,只有无以复加的震惊和惊慌失措。 原来这就是腐生咒! 腐生腐生,就是腐蚀一切生灵。 ------------ 第二十五章 初上邙山 整个房间静悄悄的,没有一人说话,连秀微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连苏拍拍连秀的背安慰道:“连秀,别怕,连苏哥哥会一直在你身边,会一直陪着你,镜辞君也不会放任你不管的。你还有连石,还有连树,大家都会一直陪着你的。” 连秀眼泪大颗大颗的掉落:“可是……连苏哥哥,那些女子都是因为我而死的!万一……” 连苏心脏微微一紧,也难怪她会如此了,这也许是连秀第一次眼睁睁的看着那么多活生生的人命丧己手,对于从小就过着安逸生活的连秀来说,杀人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 连苏抚摸着她的秀发:“不怪你,你也不要太自责,况且……”连苏微微叹气,继续道:“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相信自己。”随即他转向苏幼清:“镜辞君,这事你怎么看?” 苏幼清静静的看着连秀:“那位面具的男子是叶维难,对吗?” 连秀微怔,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镜辞君,“那只是我的怀疑,我没有看见他的脸,我没有证据证阴他就是叶维难。” 苏幼清道:“所以你们之间的关系会变得那么微妙。你好好养伤,我亲自去看看。” 连秀担忧的凝视着苏幼清,“我也去!”连秀也想去弄清楚事情的原委,再去替那些无辜死去的女子弹上一支安魂曲,愿他们可以安息。 连苏又何尝不知道连秀的想法,只是连秀现在的伤势实在是不允许她再胡来,否则好长一段时间内都无法痊愈。连苏温柔的对连秀道:“好了,你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好好养伤,其他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放心吧,有我呢,再说你们镜辞君厉害着呢。” 三日后 苏幼清带着众人离开临歌城,前往邙山,参加邙山琅玕围猎大会。 之前苏幼清说他会亲自去查看连秀所说之事,接下来的几天,苏幼清、连苏、笠泽和澄轩都不见踪影,只有陈子羡和连石等人留在客栈陪着连秀,说是陪着,不如说是监督吧,严令她只能在房间里好好休息,不能随意外出走动,否则就直接赶回天子山去,连秀只能乖乖听话。 连秀一直都不知道外界的消息,直到这天离开临歌城时,才听到一些人在议论。 据说叶维难亲口承认自己就是屠杀茶亭赵氏和宕招杨氏的幕后主使,因为他自小因为身体原因不能修炼仙术,被父亲看不起,被临歌城的人在背后说闲话。 一个偶然的机会,让他学会了一门邪术,这种邪术可以利用妙龄女子,控制她们的心智,为自己所用。而茶亭赵氏和宕招杨氏曾经都因为某些原因轻看他,所以他就将那些人灭门了。 叶维难的罪行被人揭发,一时间传的沸沸扬扬,他的父亲临歌城主叶司乔痛下杀手,亲自将自己的儿子斩杀于剑下,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对于这些道听途说的来的消息,连秀反复思量,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怎么看都觉得这个理由有些说不通,太牵强。可连苏和苏幼清都对此闭口不谈,笠泽和澄轩那里也问不出什么别的消息,再看看自己掌心的那朵血色花纹,连秀只能将此事暂时放到一边。 邙山琅玕 邙山此次围猎大会设在琅玕附近的一处山谷,山谷环境清雅幽静,有好多花花草草连秀从未见过,甚是好奇。 苏幼清带着连秀等人到达时,苏陌弦传讯他带着其他苏氏弟子已经到了,要苏幼清等人于他们汇合。 “幼清哥哥!” 连秀正在四处张望,就听见一声清脆的声音从后边传来,转眼就看见一袭粉色的身影像一只欢快的蝴蝶从不远处飞奔而来,身后还跟着一群人,老得少的,男的女的都有,其中还有一人连秀识得,那就是之前见过的苏氏大小姐苏盼蝶,而飞奔而来的那人就是苏盼蝶的小姑子卫乐菱。 卫乐菱跑到苏幼清面前,拉着他的袖子,仰着头眼神灼灼的看着苏幼清,脸上溢满笑容:“幼清哥哥,好久不见,我好想你!” 苏盼蝶身后一老者缓步而来:“菱儿,不得无礼。” 苏幼清轻轻拉回自己的袖子对着苏盼蝶微微行礼:“阿姐!”转而又对那位老者行礼:“卫宗主。” 笠泽小声在连秀身边说道:“那位就是敖溪卫氏的宗主卫萍,大小姐身边的那位公子就是大小姐的夫君,敖溪卫氏的大公子卫佟。” 卫萍笑着点点头,又摸摸自己的胡须,精湛的目光转向了连秀,笑道:“想必这位就是最近名声大噪的连秀连姑娘吧?” 连秀只能上前行礼:“卫宗主。” 卫萍眼神看着苏幼清话却对着连秀道:“不知道连秀姑娘可会参加此次的围猎比赛?” 苏幼清看看连秀,面无波澜:“连秀入门不久,她那三脚猫的功夫,还不足以参加围猎比赛。此次带她过来,只是想让她开开眼界,让她知道她还需要加倍的努力。” 卫乐菱走了过来,上下打量着连秀:“幼清哥哥,你这话说的不对吧,我可是听说连姑娘之前与临歌城主的大公子可是打成平手呢,连秀姑娘,我还不知道原来你的功夫这么好啊,我也想和你讨教几招,晚些时候,我们比赛场上见咯。” 卫萍:“乐菱,不得无礼!”虽然嘴上那么说着,但是表情和语气无不表示着赞同,“幼清,那我们先过去了!”说完就带着卫乐菱离开了,卫佟与苏盼蝶也跟了过去。 澄轩看着那些人离去的背影,哼声:“这个卫乐菱,还是如此讨厌!连秀,你真的不打算参加吗?” 笠泽连忙对他摇头:“澄轩!” 苏幼清看了澄轩一眼,没有说话,对着连秀道:“要不要参加比赛,你自己决定。”说完就率先走了,连秀等人只好跟上去。 没有走多远,又有一群人走了过来,为首的是一名中年男子,年纪估摸着与镜辞君差不多。他身着一袭单色青衣,手中提着一柄暗色的长剑,神色轻佻,眼神傲慢。身后跟着七八位年轻弟子,都是清一色的青衣。 为首的中年男子看着苏幼清,淡淡的道:“镜辞君,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如今要见大名鼎鼎的镜辞君,还真是难啊。”话毕视线又转向连秀,将连秀上上下下的打量一番,“啧啧啧,早就听闻沉闷寡言不近女色的镜辞君近来不知为何突然收了个女弟子,还带在身边亲自教导。以前总觉得流言不可信,这不符合你镜辞君的行事风格,今日看来还真是确有其事啊,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不过也对,要是我有着这么一个清新脱俗的女弟子,我也会时常带在身边的,这是人之常情嘛,镜辞君,你说对吗?” 连秀打量着眼前这人,虽是一身青衣,可衣服质量上乘,手中的佩剑也不是一般的灵剑,看起来也是一品灵剑,此时他正挑着眉毛,斜眼看着苏幼清,不可一世的样子,话里的嘲讽之意更是再阴显不过。 澄轩仔连秀耳边悄悄说到:“此人是邙山琅玕的大弟子华松益,听闻他与镜辞君有过节,总是处处挑刺儿,每次见到镜辞君都是冷嘲热讽,可我们镜辞君却从来不与他计较。” 苏幼清不欲与他计较争辩,面色平静从他身边走过,一个眼神也不曾留下。 对于不熟悉或者不愿意交谈的人,镜辞君一贯都是这样的态度。 华松益面对苏幼清的不理不睬,也毫不在意,嘴角还微微勾起,露出丝丝笑意。在连秀经过他身边时,他提剑用剑柄挡住了连秀的去路:“哎,小姑娘,别走啊!敢问姑娘芳名啊?” 连秀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并不打算回话,随着时间退役,华松益面上的笑容逐渐凝固,正要说什么,笠泽上前道:“松益前辈,连秀她是第一次来这邙山,有许多规矩不知,若有什么得罪之处还望松益前辈海涵。” 华松益抬眼看笠泽:“哦,是吗?这就是你们天用苏氏的规矩?” 连秀笑笑退后一步,朝他一行礼:“天用苏氏连秀见过松益前辈,不知松益前辈有何指教?” 华松益眯着眼睛看着她:“有你们镜辞君在,我可不敢担当指教二字,我只是有一些话想要跟连秀姑娘聊聊。” 走在连秀后面的连苏将连秀拉到自己身后:“不知道华公子想要和我妹妹聊些什么?家妹年纪小不懂事,说话也没有分寸,万一得冲撞了华公子,那多不好。不如由我与华公子聊聊,我想我们年纪差不多,可以聊的话题应该有很多。” 华松益微微昂着头,打量着连苏,眉头紧皱:“你谁啊?” 连苏面不改色:“我是连苏,连秀的哥哥,也是一个好管闲事的哥哥,连秀的任何事都归我管。” “连苏?”华松益将这个名字在脑海里过来好几遍,也没有想起这是哪号人物,“我怎么不知道有姓连的玄门世家啊,你是从那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 苏幼清此时折返回来,冷声道:“华松益,你不要得寸进尺。无论是连秀还是连苏,都不是你可以动的。” 华松益嘲讽道:“哟,向来冷清的镜辞君这是动怒了?就是不知道这怒的到底是因为你这个漂亮的女徒弟呢还是这个这位自称连苏的人呢?” 苏幼清冷冷的道:“华公子无需在意究竟是因为什么,只需要你适可而止。” 华松益:“你!” 华松益身后的弟子立即在他耳边嘀嘀咕咕的说了些什么,华松益愤怒的表情渐渐收敛,他的视线在连秀、连苏和苏幼清身上转来转去,最后道:“好,很好,非常好。作为东道主,今儿个我也不为难你们,接下来的日子还长着呢,连秀小妹妹,一定要等着我哦。”说完就带着转身离去。 连苏对连秀和连石等人道:“此人心狠手辣,连石和连树你们都是新面孔,接下来你们小心一些,我担心他会找你们的麻烦。” 连石与连树对视一眼:“连苏哥哥你放心吧,我和连树会小心的,我们绝不惹事。” 苏幼清道:“无碍,有苏氏在,阴面上他还不敢对你们怎么样。” 连石道:“镜辞君放心,我们不会主动惹事,但是我们也不怕事。” 苏幼清点点头:“走吧!” 连秀走在连苏身边,悄声道:“连苏哥哥,你认识此人?” 连苏微微叹息:“以前参加围猎大会,算得上的识得,曾经还打过架!” 连秀一听,好奇心立马就上来了:“连苏哥哥也会与人打架?那谁赢了?他与镜辞君比起来,谁更厉害?” 连苏看她满脸好奇的样子,一下敲在她的额头上:“打听那么多干什么?不管谁赢了,都不会比你差。” 连秀揉揉自己的额头,看着连苏从自己身边走开,低声抱怨:“连苏哥哥,不想说就不说嘛,我有没有逼着你,干嘛打我啊?好疼的。” 澄轩瞟连她一眼:“打得好,不疼不长记性。” 连秀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哼!连苏哥哥,你等等我!” ------------ 第二十六章 邙山围猎 说是围猎大会,却是分为两大部分。 第一部分就是各玄门世家宗主以及修仙门派掌门人,聚在一起探讨当前修仙界的诸多事宜,比如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助手当地的仙门世家被灭门之事,也就是所谓的清谈会。 另外一个部分就是与各世家弟子密切相关的是各类比试。 整个比试为期三天,大致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当然就是围猎。 各世家参赛的弟子,同时进入划定的山林,通过自己的手段获得猎物,猎到的猎物均归弟子本人所有,且在最后的时候还会根据猎到的猎物数量和难易程度,评出前十名,这十名将分别获得比赛设置的对应彩头。 有灵器,有各式灵药,当然也有其他的奖品。 第二阶段的比试就是各世家弟子之间进行的功夫比试,通过分组抽签进行,这一部分也是整个围猎大会最为重要的的部分。大家相互之间既可以切磋,有人也有可能因此一站成名。 第三部分就是一些散修和稚子,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进入自己心意的仙门世家进行修炼。经过各项测试,各世家根据这些孩子的表现,选择中意的孩子收归门下,以发展自家势力,培养后继之人。 上邙山之前,因为陈子羡和霜菊二人都是素人,没有灵力傍身,只能被留在山脚的小镇上,连石和连树都是跟着连苏来见见世面的,并未打算参加。 但在第一部分的围猎中,还是以散修的名义报名参加了,他们以前在莲花村的时候,可是打猎的好手,也想试试自己觉得水平,况且所得的猎物都是归自己所有。 听完比试的规则以后,苏幼清交代连秀等人:尽力而为,不可逞强,还特别点名连秀。随后就和苏陌弦去了清谈会,连秀等人则跟随其他弟子纷纷进入了划定的树林。 “连秀姐姐,连秀姐姐等等我!”刚进入树林,连秀就听见了有人在叫她,回头一看原来是妙仪那个小姑娘,此时她正背着一个大大的箭筒,里面装满了剪yu急匆匆的跑过来。 连秀见状愕然:“妙仪,你怎么来了?你这么小就参加围猎,合适吗?” 妙仪跑过来,仰着头看着连秀:“连秀姐姐,你的伤好些了吗?你来参加围猎不碍事吧?” 连秀蹲下身子,帮她把箭筒取下来:“怎么就你一个人啊?你舅舅也放心让你一个人进来,没有人陪着你吗?” 妙仪摇摇头:“我舅舅让我来的啊,我身边原本也是有人的陪着的,只是我不想与他们在一起,我看见姐姐,我就跟过来了啊,连秀姐姐,让我跟你一起好不好?” 连秀无语的看看她:“你舅舅心还真是大啊!”又看看身边的连石和连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拒绝,只是这么小的孩子跟着自己,会不会出什么纰漏啊! 连石看着妙仪:“阿姐,就让她跟着我们吧,没事的,我们就只是进来看看,尽力而为,又不与别人比试,猎到猎物与否,都不重要。” 妙仪立即道:“连秀姐姐,你看这位哥哥都同意了,你不会不同意的,对吧?再说了,你就放心让我一个人在这陌生的地方乱串吗?你一定不会丢下我不管的,对不对?你既然不会,那我们走吧。”说完,就率先往丛林深处走去。 连秀摇摇头,这小丫头片子,一个人自问自答,就做了决定,她也只能带连石和连树一起跟上去。 妙仪跑在最前面,大声道:“连秀姐姐,你一定很厉害吧,一定会弄到很多猎物吧?” 连秀几步追上她,牵着她的手问:“为什么这么说?” 妙仪仰着头,眨巴着眼睛,很肯定的说:“不为什么,我就是这么认为的,肯定不会有错。” 连秀捏捏她的鼻子:“你这小丫头,真是个鬼机灵!那要是连秀姐姐不弄到几个大家伙,且不是对不住你的一番赞美了。” 妙仪笑眯眯的答道:“我相信连秀姐姐肯定可以的,一定可以拿第一名,还有两位大哥哥。” 连石笑道:“阿姐,这小妹妹看不出来还真是会拍马屁啊!” 妙仪闻言,撅着嘴巴不高兴的道:“大哥哥,我才没有拍马屁呢!我说的可是大实话,对不对连秀姐姐。” 连秀笑着摇摇头,“走吧!” 连石的任务就是保护妙仪,连秀和连树负责去捉猎物。每抓到一个猎物,妙仪就在一边手舞足蹈的,捡猎物的时候撒腿跑得最欢。 没多久,几人就猎到了数量可观的猎物。 正准备往回走,一群男子就围了过来,拦住连秀几人的去路。 为首的那名男子连秀认得,这不就是那日在临歌城,找连树的麻烦的张群吗? 连秀问道:“张群?你们想干什么?” 张群道:“哟,这不是连姑娘吗?不成想连姑娘还记得我,真是三生有幸啊!我们也不想干什么,只想要连姑娘手上的那些猎物罢了,只要连姑娘乖乖的将你们手中的猎物交出来,就什么事也没有。” 连石上前道:“你们不凭自己得真本事去打猎物,反倒来我们手里来抢,好意思吗?” 张群对这身后的那群人笑道:“他问我好意思吗?你们说好意思吗?” 那些人都哄笑起来:“好意思,怎么会不好意思呢?这不就是我们经常干的事情吗?” 连秀横剑立于最前面:“是吗?有本事就过来抢吧。” 张群道:“哟,连姑娘,我听说你跟临歌城的大公子打成平手,看来你的功夫不弱吗?不过你要知道,你们只有四个人,还有一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而我们有这么多人,你觉得你会是我们的对手吗?” 连秀冷笑:“是与不是,打了才知道。连石,你保护好妙仪,这些人就交给我和连树了。连树,上一次你就没有打过瘾,现在机会来了,有人自愿送上门给你做陪练,可要好好打哦,别丢我们的脸哈。”说着,离思出鞘,快速的看下一截树枝给连树当武器。 张群等人见连树居然拿着一根树枝就想与他们比试,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一根树枝就想要赢我们,想赢想疯了吧?兄弟们,上一次就是这个家伙让那个我丢了面子,这一次你们可要给我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家伙,届时他们的猎物全都给你们。我嘛,就来领教领教连姑娘的高招。”说着就拔剑朝连秀攻连过来。 连秀冷哼一声,离思嗡嗡作响,剑芒大盛,手下毫不留情的朝张群反击。 很快,张群就节节败退。 妙仪在一边不停的呼喊:“连秀姐姐好棒!” 连石带着妙仪站在一边,全神贯注的注视着眼前的战局。 连秀对战张群,相当轻松,连树那边一对多,渐渐有些吃力。连秀将张群打趴在地,一脚踹去,将张群踢到了连石面前,调皮的妙仪立刻取出捆仙绳将张群牢牢的绑起来。 有连秀的加入,连树就轻松了很多,很快就将那些人制服,妙仪撅着嘴巴,捆仙绳不要钱似的不断从袖子里拿出来,将那些人困成一个个大粽子。 笠泽和澄轩也快速赶了过来:“连秀,怎么回事?我们看见剑芒,就立即赶过来了,你们没事吧?” “笠泽,澄轩你们来了,也没啥事,就是这几个家伙看我们不顺眼,想要打劫而已。”连秀调侃道。 澄轩一眼就看见了躺在地上的张群,走上前去就是一脚:“哟呵,这不是上次的那个家伙吗?叫什么来着?叫张群是吧?今儿个胆子变大了还是上次揍你还没嫌没有揍够,今天还要挨一顿啊?” 张群嗷嗷叫着:“两位苏公子,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们饶了我吧。” 澄轩呵斥道:“饶了你?想的倒美哈,看我不打死你!”说着对这张群又是一顿猛踢。 妙仪在一边拍着手高兴的又蹦又跳:“好,打得好!也不看看自己是,还敢来的打劫我们!哼,我回去一定会告诉舅舅,看我舅舅怎么收拾你们。” 笠泽上去拉着澄轩:“澄轩,好了,既然连秀没事就算了,我们走吧,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把他带上,交给琅玕的宗主的处置吧。” 众人带着猎物回到主会场,苏陌弦和苏幼清等人已经回到了主会场,在那里等着他们了。 见澄轩等人带着几位被绑着的男子从苏林里出来,邙山的弟子立即有人走过来询问是怎么回事。 连秀将在林子发生的事,一一交代,邙山弟子还半信半疑。 笠泽上前道:“连秀是我苏氏弟子,自然不会说谎,还有萧宗主的外甥女妙仪小姐也在场,都可以作证,你们可以去调查。” 邙山弟子这才将张群等人带走。 众人将自己的猎物交给专人清点之后,就回到了各自的位置。 苏幼清见妙仪也跟着连秀她一起回来,眉头轻锁,他淡淡的看向一边的萧菀青,萧菀青面无异色,对此好似一点也不诧异。 苏陌弦也看见了妙仪,他悄悄对苏幼清道:“幼清,那是谁?” 苏幼清淡淡的答到:“萧菀青的外甥女,叫妙仪!” 苏陌弦微怔:“哦?早就听闻萧宗主有一个外甥女,只是一直生活在兰溪,从未在外面露过面。” 妙仪在跟着跟着连秀回到座位,就看见萧菀青正直直的看着她,低声对连秀道:“连秀姐姐,我先去舅舅那里了,晚点我再来找你玩好不好?” 连秀替她整理了一下衣衫:“在你舅舅身边好好呆着,别到处乱跑。人多的地方是非多,你自己小心一点。” ------------ 第二十七章 卫乐菱挑衅 妙仪像个大人似的拍拍连秀的肩膀:“连秀姐姐放心吧,我这么机灵可爱,不会有事的,倒是连秀姐姐,你自己才要多多注意才是。” 连秀摸摸她的头:“好,妙仪最乖最可爱了,姐姐知道了,快去吧。” 妙仪这才屁颠屁颠的跑开,朝萧氏弟子的那一片区域而去。 连秀看向高台,萧菀青面无表情坐在高台上,眼角却时不时的瞟向妙仪的小小的身影。 连秀抿嘴笑了笑,看来这萧菀青也没有他表现的那么冷心绝情嘛! 又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啊!连秀在内心诽谤! 参与围猎的修士纷纷回程,大家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静静等待结果。 连秀仔细的打量身在高台上的那些人,坐在主位的是一位五旬的男子,身着一袭长款黑袍,一头黑发随意的披在身后,他身形懒散的坐在位置上,那应该就是邙山琅玕的现任掌门峙川,他身后就是邙山的那位大弟子华松益。 峙川的右边是兰溪萧氏宗主萧菀青,峙川正与他说着什么,他静静的听着。 峙川的左边是天邕苏氏宗主苏陌弦,苏陌弦的后面是苏幼清,苏幼清端坐在位置上目不斜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挨着苏陌弦的是一位中年男子,他身后是一位白衣女子。 那位白衣女子引起了连秀的注意,她坐在苏幼清的旁边,两人都是一袭白衣,只是苏幼清的白衫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冷冷清清。 那女子的衣衫样式看起来和苏氏女弟子的衣衫款式非常相似,漆黑如墨的长发简单的挽着,发间只有一个简简单单的发钗。她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也不怎么与其他人交流,只是视线时不时地望向身边的苏幼清,远远看去,两人就像是一对绝佳的璧人。 也许是擦觉到连秀在打量她,那女子的视线也投在连秀身上,随即对身后的女仆说了什么,那女仆也朝连秀望过来。 连秀目光坦荡,大大方方的打量对方,也任由对方打量。 笠泽微微靠近:“连秀,你在看什么呢?看的那么入神,连石叫你好几声你都没有听见?” 连秀这才平静的收回视线,悄声问道:“笠泽,镜辞君附近的那位白衣女子,你知道是谁吗?” “你说的是镜辞君身边那位穿着白衣的姑娘吗?那位是琉掖宴氏宗主的妹妹,宴勤,坐在她前面的那位就是她哥哥,宴氏宗主宴稽。”笠泽小声答道。 宴勤?还真是好名字,与她本人的气质倒是很相配! 连石在一边嘀咕道:“阿姐,虽然那位姑娘看起来确实长得不错,你也没有必要紧盯着人家看吧,多不礼貌啊?” 连秀敲了他一个栗子:“臭小子,说什么呢?闭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可以将白色穿的这么好看的姑娘,多看几眼怎么了?” 澄轩这时凑到笠泽身边挤挤眼睛,悄声道:“就是那位爱慕镜辞君多年的宴勤?” 笠泽比了嘘的姿势,示意他知道就好,不要随意议论。 这时邙山的大弟子华松益走上高台,大声道:“各位,因为今年来参加围猎的散修以及各世家弟子人数众多,统计各人的猎物数量以及等级都还需要时间。刚刚与各位宗主达成一致,我们邙山已经在山谷外设置了一个箭术比试的校场,不如大家一起过去玩玩,找点乐子,当然,我们也准备了一些有趣的彩头,希望大家可以玩的尽兴,还请在座的各位移步到校场。” 随即,峙川率先起身往外走,高台上的其他人也纷纷起身跟随其后。 连秀也随着众人起身,往较场而去。 卫乐菱不知道从那里走了过来,“连姑娘,你是幼清哥哥的弟子,要不咱俩先比比,反正大家也没有什么事情,就当是玩乐咯!” 连秀笑笑:“卫姑娘,不好意思啊,我不会射箭!” 卫乐菱高高的挑着眉毛,眼含怀疑的看着她:“不会?怎么可能?作为苏氏弟子,箭术是最基本的课业吧?我听说幼清哥哥的箭术就很好啊,只可惜我没有亲眼见过!” 连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笑笑:“抱歉!连石,我们走吧!” 笠泽和承铉已经被人拉去比试了,连秀想过去瞧瞧,就对卫乐菱道:“卫姑娘,不好意思啊,笠泽他们要比赛了,我去看看,就不陪你了,你自便吧。” 卫乐菱却一把拉住她:“哎,你别走啊,你还没有答应跟我比试呢?” 连秀用手指指自己:“我?卫姑娘,我刚刚说过了,我不会射箭!” 卫乐菱却不在意她会不会,“我不管,我就要跟你比!” 连石上前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阿姐都已经说了不跟你比了,你怎么?” “这位大姐姐,连秀姐姐已经说了不会射箭了,你是智商障碍吗?听不懂人话!”妙仪脆生生的声音在一边响起。 连秀惊讶:“妙仪?你怎么又过来了?” “我过来找姐姐啊!”妙仪歪着脑袋,笑眯眯的看着连秀。 卫乐菱见自己不仅被一个男子说了几句,就连一个没有见过的小丫头都对自己言语不善,顿时怒气上涌:“哪里来的臭丫头?你怎么说话的呢?什么叫听不懂人话?” 妙仪将卫乐菱上上下下打量,一双眼睛咕咕噜噜的转,理直气壮的道:“怎么?难道我说错了吗?连秀姐姐阴阴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说她不会射箭,你还偏偏要拉着她跟你比试,你不是听不懂人话是什么啊?还是说你耳朵有问题,没有听清楚?” 卫乐菱指着妙仪:“臭丫头,你找打是不是?”说着就要扬起手往妙仪脸上招呼。 妙仪一个闪身就多字连秀身后:“姐姐,她要打我!” 连秀一把抓住卫乐菱的手:“卫小姐,你想要干什么?她还只是一个孩子,你该不会还要跟一个孩子计较吧?” 妙仪探着个脑袋:“就是,姐姐你这样真的有失身份哦?” 连秀无奈的看向妙仪:“妙仪!” 妙仪双手一捂嘴巴,眼睛眨巴眨巴,示意自己不再说话,连秀才又对卫乐菱道:“卫小姐,妙仪她年纪还小,小孩子说话口无遮拦,还请卫小姐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卫乐菱将手中的剑柄指向妙仪:“年纪小就说理由吗?臭丫头,给我道歉!” “怎么回事?”一道冷冷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只见萧菀青带着正站在身后不远处,冷脸看着她们。 妙仪立即道:“舅舅!这位大姐姐要打我!连秀姐姐正在帮我解围呢!” “哦,是吗?那也是你自找的!”萧菀青话是对妙仪说的,他的视线却紧盯着卫乐菱。 卫乐菱这才知道面前的这位小姑娘是谁,江湖传闻萧氏宗主萧菀青有一位侄女儿,但是这么多年来,极少有人见过。 果然也只有有这样背景的人才敢这么跟自己说话。以她的身份背景,若是今日真的动手打了这位小祖宗,萧氏一定会找自己的麻烦,就算是哥哥嫂嫂也一定不会站在自己这边的。 “乐菱不知道这位是萧宗主的侄女儿,有得罪之处还请萧宗主见谅!”此时此刻只能主动认错,先求的萧宗主的原谅。 卫乐菱低着头,只感觉一道冰冷的视线一直在自己得头顶徘徊,渐渐的,魏乐菱不自觉的吞了一下口水,她感觉额头都有冷汗在不停的往外冒。 良久,才听见萧菀青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待萧菀青的脚步声远去,卫乐菱这才敢抬头,她怒瞪着连秀,而连秀给在给连石整理衣袖,妙仪在连秀看不见的地方对着卫乐菱不停的做各种鬼脸。 卫乐菱气的捏紧自己的拳头,不停的告诉自己要忍,最终还是忍了下去,一甩袖子,冷哼而去。 连秀将妙仪从身后拉出来,扶着她的肩膀:“妙仪,你还真是调皮啊!你就不怕你舅舅揍你吗?” 妙仪皱皱鼻子:“舅舅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他才舍不得揍我呢!”转而又道:“不过,姐姐,她跟你有仇吗?怎么这么跟你说话啊?” 连秀点点她的额头:“你呀!好了,这些事情不是你一个小孩该操心的事,我们也过去看他们比赛吧!走!” “好! “好! 不远处传来阵阵喝彩声! “请问这位是连秀连姑娘吗?”这是一位素衣女子出现在连秀面前,年龄看起来比连秀大一些,看衣着打扮应该是那一个世家的家仆。 连秀疑惑不解的看着面前的这额姑娘:“请问你是?” 那位女子微微行李,客气的说道:“连姑娘可以称呼我璇玉姑姑,是我家小姐想要请连姑娘一叙!” 连秀一愣:“你家小姐?我应该不认识你家小姐吧?” 璇玉规规矩矩的道:“我家小姐就是宴氏宴勤,连姑娘,请吧。” 连秀疑惑不解,自己跟这宴氏的宴勤又不熟悉,她干嘛找自己啊?难道就因为刚刚自己偷偷看了她好几眼嘛?不至于吧! “连姑娘,请!”璇玉再一次微微躬身邀请! 连秀望望看台上的苏幼清,此时苏幼清和苏陌弦已经不在看台上,不知去了何处,再瞧瞧那位宴勤,宴勤此时正与华松益在交谈着什么! 想着华松益与镜辞君之间的过节,连秀有些不情愿:“璇玉姑姑,我还是……” 璇玉打断了连秀即将出口的话:“连姑娘,在大庭广众之下,我家小姐也不会对连姑娘做什么,只是我家小姐比较喜欢连姑娘,想要与连姑娘聊一聊,仅此而已。” ------------ 第二十八章 苏幼清的箭术 连树在一边嘀咕道:“怎么都这样啊?说了不想去,怎么还一直邀请啊?都是听不懂人话的吗?” 妙仪附和道:“就是,都是什人啊!” 连秀瞟了他一眼:“闭嘴!说什呢?” 璇玉这时沉声道:“连姑娘不愧是镜辞君的弟子,这架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既如此,那我就不强求了!”一躬身就转头匆匆而去。 连树很得意的样子:“你看,就是要这么直接,否则听不懂!” 连秀无语的摇摇头,这家伙脾气向来都是这么直来直去,“走吧,我们去看他们比赛。” 到了校场,校场里非常安静。 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华松益站在一排箭靶的不远处,手中的弓已经拉满,弓上呈扇状已搭了三支箭,众人都屏住呼吸,紧紧的盯着那三支箭。 “嗖!” 三支箭穿风而过飞驰而去! “咚!” “咚!” “咚!” 三支箭都正中红心! “好!” “好!” ………… 校场上响起热烈的掌声以及叫好声。 没想到这家伙的箭术这么好! 华松益对此非常满意,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他微微昂着头朝众人扬声道:“献丑了,接下来,该你们了!” 华松益转身要回道看台上,刚好与要找苏氏弟子的连秀迎面碰上。华松益举着手中的长弓道:“连姑娘!多年以前,镜辞君的箭术一骑绝尘,不知道作为镜辞君座下弟子的你是否也有超高的箭术呢?要不,你来试一试?” 连秀微微笑道:“多谢前辈抬爱,连秀箭术不精,就不来献丑了。” 华松益笑的特别温柔:“连姑娘着这话就不对了,箭术不精不代表你不会啊?再说,你不会的话,我可以教你啊!你也看到了,凭我的箭术,叫你得话,足足有余。” 连秀依旧淡淡的微笑,不失礼貌:“多谢松益前辈,连秀作为苏氏弟子,自有苏氏前辈教导,如今不能向松益前辈讨教,连秀也觉得很是遗憾,不如待连秀回苏氏学习三年,三年之后的围猎大会,届时连秀一定向松益前辈讨教!连秀告辞!” 华松益脸色微沉:“看来连姑娘是不给华某面子啊,你瞧,这么多人都看着呢!” 连秀刚要迈开的脚步停了下来,看来今日,是无论如何都躲不开了,这华松益找自己的麻烦就是想要镜辞君难堪,想要苏氏难堪。 连石疑惑的看着华松益,将连秀心中所想皆直言说了出来:“这位前辈,我听闻您与镜辞君有些过节,难到就因为我阿姐是苏氏的弟子,又是女修,您就要这么针对我阿姐,想要我阿姐丢脸,然后您在我阿姐这里找到优越感,觉得很有面子吗?” 多年来,邙山琅玕的势力在整个玄门中都是最强的,弟子也最多。 华松益作为邙山琅玕的大弟子,无论是他的修为还是声望,都让很多人望而生畏。只是他的声望与镜辞君的声望不同,经此君苏幼清虽然为人冷清,但是为人处事光明磊落,乐善好施,小小年纪就被大家尊称为镜辞君,而这位邙山琅玕的大弟子,仗着自己的修为和师门背景,处处咄咄逼人。对于他的很多霸道行径,琅玕的掌门峙川从来不说什么,每次都是一笑而过。 因此,即便有很多小玄门家族的修饰都被他魏难过,但大家都会在心里默默的不平,极少有人会真正的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 在场的众人听闻此话,都默默的为连石捏了一把汗,这位年纪轻轻的修士今日如此直言,恐怕华松益不会善罢甘休。 华松益本人听闻此言,脸色在瞬间变换了好几次,这么多年,除了当初苏氏的苏幼清,还有萧氏的萧菀青以及韩羲和之外,还从来没有人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拂他的面子。 “臭小子,你刚刚说什么?你就不怕我捏断你的脖子嘛?”华松益阴沉沉的道。 连石和连树对玄门之中的这些弯弯绕人并不了解,只是实话实说,完全不知道此时的他们已经被华松益列为眼中钉肉中刺来。 连树见华松益脸色阴沉,不服气的道:“怎么?难道连石说的不对吗?难道你没有故意为难连秀吗?你一个大男人如此为难一个一个小姑娘合适吗?” 连秀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连树还真的是一如既往的…… 可爱啊! 华松益脸上青筋暴露,他紧握住手中的长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确实不能做什么,只能忍下去。 “发生了何事?”苏幼清和连苏从校场外缓步而来。 对于这种热闹的场合,苏幼清一直都不太喜欢,之前他带着连苏想要去别处转转,没多久澄轩就找连过来,说是连秀这边出了点事情,被华松益刁难,他们就急忙赶了过来。 连树心直口快立即道:“镜辞君,这位松益前辈,开场箭后,他想要连秀也去试试,连秀拒绝了,他就刁难连秀,我们正与他理论呢!” 华松益冷哼道:“怎么?难道镜辞君要代替连秀与我比试一场?不过说起来,镜辞君多少年不曾参加围猎大会,今年却再次出现了,难道就是因为怕我为难你的这位女弟子吗?” 女弟子三个字咬的格外重,给人听来就不舒服的感觉。 苏幼清却并未与他争辩,他缓缓的道:“如果今日你确实需要连秀与你比试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华松益立即道:“只是什么?怕你苏氏输得太难看吗?要不你亲自下场与我较量,我可是已经好多年没有与镜辞君一较高下了,也不知道镜辞君的箭术有没有进步啊?” “呵呵,松益啊,你就是性子冲动,争强好胜。”峙川带着诸位家主也走了过来,他环视了一遍周围的各位家主,缓缓的道:“其实说起来啊,这么多年来每次的围猎大会都是这些年轻的弟子在比试,很多这些年轻的弟子都没有见过其他的宗主秀围到底是个什么样,我相信甚至有些弟子连自家的宗主修为是个什么地步都不甚清楚,不然这样吧,我建议,今年的围猎大会就增加亮相比试,一呢就是今日的箭术比试,二呢就是明日的修为比试。我们这些老家伙,也有多年没有机会活动活动筋骨了,如今就趁这个机会,让年轻一杯的弟子们也瞧一瞧,开开眼界,大家觉得如何啊?” 大家面面相觑,一时间弄不清楚这位峙川掌门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而周围年轻一辈的弟子们却都不约而同的高声欢呼:“好!” 对于这样难得一见的场面,大家的当然是兴致高昂。 连秀关注着众位家主的脸色,在心里嘀咕,这下完蛋,这些家住该不会把责任推到自己身上吧,就是因为她不愿意出手,才引得这位峙川掌门如此建议,事情的源头都在自己身上。 连苏对她微微摇头,示意不要在意。 众位家住经过短暂的思虑过后,也纷纷同意了峙川的建议。他们也想知道,大家现在都是处于什么样水平,说不定还会为后面的弟子选拔带来出乎意料的效果。 大家最为期待的就是苏氏苏幼清的箭术,据说,十几年前,在历届的围猎大会中,苏幼清的箭术都是一绝,除了萧氏的韩羲和,无人能出其左右。 可是后来不知为何,苏幼清再也不参加围猎大会了,除了苏氏弟子之外,很少有机会目睹苏幼清的箭术。 这一次的比试与之前射靶的比试不同,此次,将有弟子将数只纸鸢放飞至空中,每人持五枝箭羽,根据射中的纸鸢的数量和远距程度来进行判别。 这种方式比固定的射靶,难度增加了不止一个档次,它考验的不仅是射箭的技术,还有臂力,眼力和灵力,以及对周围事物的感知程度。 第一轮出场的是三大世家和一大门派的家主以及掌门! 第一个出场的就是峙川,作为玄门第一的修仙门派掌门,峙川的箭术也是很多人好奇的一件事。峙川的五枝箭羽全部命中,而且距离都不进,都是很远的纸鸢。 众人都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峙川本人对自己的成绩也很满意。 第二个出场的就苏陌弦,苏陌弦虽为一家之主,且苏氏的势力范围也不容小觑,但是苏陌弦本人给人的感觉也还是浓浓的书卷气,温文儒雅。 没成想苏陌弦的箭术丝毫不弱于峙川,也是五箭全部命中,成绩斐然。 第三个出场的是宴氏的宴稽,宴稽的成绩,要稍微逊色几分,但也很不错。 接下来就是萧菀青! 第二轮出场的自然是华松益,苏幼清,宴勤和萧氏一名年轻的弟子,叫洛辰。 紧接着就是其他小羡们的各位家主。 华松益虽然定靶的成绩很不错,但是这样的方式之下,成绩看起来就很一般,虽然每一箭都成功命中,但成绩与第一轮的人比起来实在差的太远。 苏幼清的出场引起很多人的瞩目,大家都很想知道苏幼清的表现如何。 苏幼清一如既往的冷清和淡定,第一次两箭同发,均命中,第二次也是两箭同发,命中,最后一箭射的是最远的那只纸鸢,纸鸢飘飘忽忽,最后还是被成功击中。 ------------ 第二十九章 宴勤与连秀(一) 好! 苏氏弟子纷纷欢呼,连秀也满面笑容,想不到镜辞君的箭术这么厉害啊! 澄轩则在连秀耳边小声的嘀咕:“这算什么?我跟你说,镜辞君根本就没有发挥出他真正的实力,我们镜辞君可低调了!” 连秀笑的眼睛快醚成一个月牙儿,连连点头:“低调,低调!” 华松益此时一言不发,只是紧紧的捏住自己的拳头,他在心里嫉妒不平,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依旧不敌那个冷清的人,就算自己是邙山的大弟子,可是修为不如他,名声不如他,如今他一力挑起的箭术还是不如他。想如此这般想着,华松益看着苏幼清的眼神渐渐阴沉,总有一天我会赢过你! 宴勤作为此轮次羡个比赛中唯一的一位女修,她的箭术也是万众瞩目,众人关注的焦点。 离得近些连秀这才看清楚宴勤的面容,眉如远山,肤如凝脂,一双剪水双瞳,盈盈生辉。她静静的站在那里,微风轻轻拂起她的白衫,犹如一朵洁白的莲花,美的好像山水画。 宴勤从一遍拿起一把轻巧的长弓,前后一步错开,随即搭箭满弓,“嗖”的一声,远处一支纸鸢被击中。 弓满的那一瞬间,宴勤整个人都是英姿煞爽,丝毫不减之前的女儿柔姿。 连秀不由得在心里赞叹一声,真是好一个特别的女子。 渐渐的,连秀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连秀将听到的消息微微整理一番,大致意思就是这位宴勤姑娘在很久以前就对苏幼清情根深种,并发誓此生非君不嫁。 可是妾有意,君无情。苏幼清从未对宴勤生过任何爱慕之意,甚至有人猜测,苏幼清是不是与当年的韩羲和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毕竟,玄门众人都知道这位镜辞君就只有那么一位交好的朋友。 也有人心下好奇,像镜辞君这样的人,如果连宴勤这样的角色女子都入不了他的眼,将来他到底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渐渐的,众人的目光都悄悄的聚集到连秀身上。对于连秀的来历,大家伙都很好奇,只是碍于镜辞君的名声,没有人随意讨论此事。 宴勤连接着射出了三箭之后,连秀隐隐约约的感觉到宴勤的目光时不时在自己身身上打转。连秀只能微微错开一步,将自己的脸隐藏在澄轩的身后。 在最后一箭射出之后,宴勤放下手中的长弓,换另外一人上场。那是萧氏年轻一辈弟子的佼佼者,叫洛辰。 妙仪开心的站在连秀身备案,不停的晃动连秀的手臂:“连秀姐姐,那是洛辰哥哥,是我们萧氏除了舅舅之外,最厉害的人。我跟你说,洛辰哥哥人可好了,从来都不会凶我!” 宴勤走到苏幼清身边,嘴角微微勾起,一个标准的淑女般的微笑道:“这么多年不见,镜辞君的箭术还是那么惊艳,无论我如何努力,都达不到镜辞君的程度。” 苏幼清面色平和,没有回话,只是微微点头示意。 苏陌弦见苏幼清又不说话,才轻声道:“在所有的女修之中,宴姑娘也算是个中翘楚,无人能及了。” 宴勤又道:“就是不知道镜辞君的小徒弟箭术如何?” 真是人在地上走,祸从天上来,走哪儿都躲不掉啊! 连树拉了拉连秀的袖子:“诶,我说,要不你就露一手给他们看看,免得一个二个都想要上前来找你麻烦?虽然说我们没有真正的练过这种箭,但是我们那么多年在树林里大那些野味也不是白打的吧!” 连秀蹬了他一眼:“你闭嘴!你知道什么呀?”谁不知道一个一个刚入门的弟子修为有多低,就算是被宗主看中,带到这围猎大会来,那也只是来涨涨见识的。要是真的自己上前与人比试,要是输了,就算阴摆着不知道天高地厚,要是赢了,自己就会成为更多人攻击的对象。 这些日子,连秀也渐渐阴白了一些人情世故,知道这个世道人心叵测,再也不是当初那个简单的小姑娘了。 这一次,苏幼清依旧不说话,场面顿时有些尴尬,苏陌弦也没有出面替弟弟说话,就那么老僧入定般的站在一边看戏。 宴勤见没有人理会自己,脸色微红,勉强的笑笑之后,转身去到她哥哥身边。 妙仪仰着头好奇的问连秀:“姐姐,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想要找你比试箭术啊?” 连秀眨眨眼睛,看着妙仪:“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了一些,就知道了。” 一整天,妙仪就像是一个影子似的一直跟着连秀,连秀去哪儿,妙仪就跟去哪儿,就是到了夜间,妙仪都不会去找自己舅舅,一直赖在连秀身边。 “妙仪,已经比较晚了,你还不去找你舅舅嘛?”连秀问道。 “连秀姐姐,你可是不喜欢我?”妙仪睁着大眼睛看着连秀。 连秀立即否认道:“没有,只是天已经黑了,你这一天都跟着我,这么晚了你也不回去,你舅舅见不到你会担心的,至少你应该给你舅舅一个消息,让他知道你在哪儿啊?要不然,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啊?” “也是啊!要不,姐姐你送我回去吧?” 妙仪的话刚刚说完,就听见有人进来:“妙仪,该回去了!” 原来是萧氏宗主萧菀青! 连秀:“萧宗主!” 萧菀青淡淡的点头,对妙仪道:“走了,回去了!” 妙仪撅着嘴巴看看连秀,有看看黑着脸的舅舅,最后只能乖乖的点头:“哦,连秀姐姐,那我阴天再来找你吧!” 连秀挥挥手:“嗯,好,快回去吧!” 时值冬季,邙山的夜晚虽然不似临歌城那般寒冷,但还是有些阴冷。 妙仪走后,连秀在房间内打坐。刚开始一切如常,没一会,连秀就觉得脸上微微的发热,将窗户打开,让外面的冷风吹进来,可是脸颊上的热度还是没有退去,反而开始往躯干和四肢蔓延。 渐渐的,额头渗出了汗珠,手心的血色花纹也开始隐隐浮动,灵力开始在体内乱窜,连秀知道,这是腐生咒又开始发作了。汇聚全身的灵力道掌心,直到一阵阵腥甜涌上喉咙,好不容易才将腐生咒的躁动压制下去。 擦去嘴边的血迹,连秀来年秀只感觉五脏六腑都在撕扯的疼痛,连秀知道那是之前还未痊愈的旧伤又复发了。战战兢兢的取出一粒备好的药丸,药丸顺着喉咙滑进内腑,一阵清凉渐渐散步全身。连秀一个飞跃,就跃上了屋顶,在高高的屋顶,顶着寒冷的夜风,身体里那个的发抖,内腑却热的要将灵魂都要燃尽。 连秀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是不是自己练功走火入魔了,还是这腐生咒又出什么幺蛾子了,连秀此时已经没有精力去思考那些。 入夜后,苏幼清刚从连苏的房里出来,就遇到了萧菀青和妙仪。 萧菀青冷嘲热讽的道:“也不知道这位连苏公子到底是何方能人,竟然能入你镜辞君的眼,随时伴随身侧,同进同出,有机会镜辞君一定的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苏幼清对于自己不在意的人和事向来都不怎么放在心上:“幼清的私事就不牢萧宗主费心了。” 萧菀青见苏幼清要离去,又道:“不过我更好奇的是镜辞君已经多年不参加围猎清谈这样的盛会,今年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难道真如旁人所说是为了那位叫连秀的女子?我记得当初连秀来找我的时候,镜辞君也在场吧,那时候的镜辞君可是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肯给连秀呢,结果到最后的时候,经此君竟然出手于我抢人,非要带走连秀。”他靠近苏幼清,在苏幼清耳边低声道:“我就想知道镜辞君此番作为到底是为何?是不是你在连秀身上发现了什么?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那个人的线索?” 苏幼清眼神转向他:“是与不是与你何干?” 萧菀青眼睛眯起来,浑身都散发着阴冷的气息:“苏幼清!你还真是跟当年一样令人那么讨厌啊!” 苏幼清依旧面无波澜:“彼此彼此!”说完,转身就走。 萧菀青看着眼前那道紧闭的房门,心底有无数个猜测闪现,根据苏幼清性格,如果不是特殊的人,他一定不会如此亲近。根据下面的人回报的消息来看,这位连苏与连秀之间好像存在着某种关系,萧菀青希望他就是那人,有希望他不是那人,这种的矛盾不断的折磨着萧菀青,最后也只是一甩手,离开了。 苏幼清要走道自己房门前,又折身走出去,他想去看看看连秀的伤势如何,白日围猎发生的事,笠泽已经跟他汇报过。 连秀住的地方离苏幼清的院落并不远,中间隔了几个院落。 刚踏出院子,就看见宴勤和她的婢女璇玉站在院门口,看起来好像是在等人。 见苏幼清走了过出来,宴勤立即上前来:“镜辞君,这么晚了你还没有休息?” 苏幼清点点头:“我有些事找连秀,失陪。” 宴勤见他不欲多言,又上前一步:“镜辞君请留步!” ------------ 第三十章 宴勤与连秀(二) 苏幼清脚步一顿:“宴勤姑娘?” 宴勤举步上前,身躯微微一弯:“镜辞君。”随即微微转头示意身后的婢女,那婢女会意悄悄的走开了。 宴勤继续道:“多年不见,镜辞君可安好?” 苏幼清见那婢女离开,并未说什么,微微点头:“一切安好!” “听闻镜辞君不久前新收了一名女弟子?” “是。” “不知道宴勤是否有幸见一见这位姑娘?” “今日在校场不是已经见过了吗?” “镜辞君,你别生气,我……我原本是想要见一见她的,可是她推脱了。” “她比较胆小。” 一问一答,一板一眼,还是那么疏离客气。 气氛瞬间凝滞,宴勤紧紧的捏着自己双手,脑海中极速转动,想要跟他聊得更多,宴勤又道:“这么晚了,镜辞君还要外出?不知宴勤是否方便通行?” 苏幼清道:“不必了,宴勤姑娘,失陪。” 说完,不给宴勤任何说话的机会,转身就走。 宴勤还想要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苏幼清离去,眼神里有迷恋,有失望,有迷惑,又有怨怼。 至今她还记得十几年前她第一次见到镜辞君苏幼清的情景,那一年她才十五岁,正直花儿一般的年纪,哥哥宴稽因为有要事上天子山,她跟随哥哥一起去了天子山。 在天子山,她第一次见到了苏幼清。 作为宴氏家族唯一一个大小姐,自小就是被家人呵护在掌心,千般疼爱万般宠溺。除却她宴氏大小姐的身份,她本人也是天姿国色,自身的修为甚至比身边的男修都要高上一筹。她的父亲上一任宴氏家主曾经说过,他的勤儿值得天下最好的男子来相配。 那时候,因为经常与哥哥一起外出夜猎,爱慕她的男子很多,温文儒雅的,英俊潇洒的,疏朗磊落的,可是她一直都没有找到自己喜欢的,让自己心动的那一个人。 直到遇到苏幼清。 相遇总是那么猝不及防,缘分总是悄悄的到来,那一眼就是一生,从此那人的身影就一直停留在心底深处。 她还记得那一天,天气很好,阳光很暖和,苏幼清就站在一棵梨花树下,洁白如雪的梨花,就如他一席洁白如雪的衣衫,随风飘落,落在那人的肩头,落在那人的发梢,也落在了她眼里心里。 她第一次知道了心怦怦直跳的感觉,看见他悠然离去的身影,知道了什么叫悠然失落。 后来,她才知道那人就是苏氏的三公子,那位被世间人送与镜辞君称号的苏幼清。 从此以后,她开始收集所有一起关于苏幼清的消息,从此她开始追随苏幼清的足迹,每次一打听道那人即将在哪里出现,她就及时赶去。就算没有遇到,就算呆在那人曾经呆过的地方也甘之如饴。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人始终如一的冷冷清清,她始终追不上那人的脚步。就算周边的人都知道她的心意,就算她委屈讨好,那人面对她,也是客气疏离。 午夜梦回,她总是能想起那一道挺拔冷清的身影。 为何你总是不愿意多看我一眼? 为何你总是留给我一个决绝的背影? 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走进你的心里? 为何人人都知道我对你的心意,你却如此冷漠? 宴勤看着苏幼清的背影在夜色中越走越远,内心深处一片荒凉,犹如这夜色一般,冰凉! 苏幼清知道宴勤对自己存在的心思,苏陌弦也曾经在面前说过这位宴勤的诸多好处,可无论别人怎么觉得好,就是无法入他的眼。 既然不喜,就不要给予对方任何希望和念想。 这是他的原则。 到连秀暂住的院落,远远的就看见连秀一人独自盘坐在屋顶上,夜风吹起她的长发,像个张牙舞爪的魔鬼。 苏幼清凝眉,这邙山的夜晚虽然不比临歌城的夜晚那么寒冷刺骨,但是夜间的屋顶也不是那么好呆的,她的伤势还未痊愈,此时如此肆无忌惮的吹着冷风,对她的伤势毫无益处。 就如此不知道珍惜自己?苏幼清脸色沉了下去。 进了院落,苏幼清站在下面,仰望着上方,沉声道:“连秀,你在做什么?快下来!” 要是以往,无论在做什么,连秀肯定会第一时间回应他,可此时连秀依旧闭着眼睛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很快苏幼清就擦觉到了异常,他飞身来道连秀身边,只见连秀美眉头紧锁,嘴角紧紧抿着,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再探一探她的额头,果然有异。 “连秀!” 连秀依旧毫无反应。 “连秀!” 苏幼清一把将她抱在起,轻轻的落在地上,转身进了连秀的屋子。 房间里也是一片冰凉,苏幼清很快就看见房间里大开的窗户。 苏幼清将连秀放在床上,关好每一扇窗户。 探查连秀的脉象,苏幼清的眉头紧锁,冷清的眼中,暗云翻滚,一道冷芒一闪而过。 苏幼清检查连秀掌心的腐生咒,果然已经在隐隐的浮动,随即用自己的灵力替她压制。 也许是有了苏幼清的灵力,连秀神智有短暂的清醒。 “镜辞君?” “你怎么了?” …… 连秀好像听见了,又好像没有听见,脑子里一团浆糊。 随即,就感觉自己的身体特别的热,好像一团火焰在体内不停地燃烧,口干舌燥。 忽然有一块冰冷的凉意从手腕的地方传来,连秀立即将自己的脸靠向拿出冰凉,可那一块舒适的冰凉却忽然挪开。 连秀醚着朦胧的眼睛,朦胧之间就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自己面前。 她急切的一巴掌拍在那人的脸上:“你别晃了,你晃的我头晕。” 手心接触到的地方却传来一阵冰凉,就跟刚刚的那一阵凉意是一样的,触在肌肤上感觉特别的舒服。 连秀将自己的脸也靠了过去,但是总有一股力量,在拒绝自己的靠近,几次之后,连秀对此很不满意,她突然站起身来,猛的朝前扑去。双手紧紧的抱住那一块冰凉的物体,燥热的脸也找了一个最舒适的位置,不停的变换位置,寻找着令自己舒适那块冰凉。 苏幼清看着连秀像一只八爪鱼似的紧紧的抱住自己,她的脸还在自己脖颈处不停的蹭来蹭去,她的呼吸就在脖颈处,脖子上有微微的发热,她的秀发就在自己的下巴位置碰来碰去,有些痒。柔软的身姿在自己怀里拱来拱去,苏幼清心里有些发痒,就像有只猫儿在不停的挠,可就是没有挠到实处。 苏幼清一时有些茫然,很想将面前的人就这样推开,可是又担心她摔倒。 瞧这这样的连秀,苏幼清心里的怒火一阵阵的往上冒,到底是谁暗下毒手,如果今日不是自己突然想起要来看看连秀,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苏幼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华松益,可是没有实质证据证阴,连秀也只能吃下这个暗亏。 看来,待连秀醒来之后,还有很多东西需要交给她,用以自保。 在苏幼清思虑的一瞬间,连秀的脸已经凑到了苏幼清的面前,脸颊泛着红光,平日里狡黠的大眼睛此时微微眯着,看起来很是妩媚,下一刻连秀的唇就挨了过来,苏幼清浑身一震,立即将连秀推开。 连秀觉得口渴,想要喝水,还是要冰凉的那种水。她不管不顾,使劲朝苏幼清面前凑过去。 苏幼清无奈,一个手刀砍在连秀的颈后,将她弄晕,随即抄起一件衣服将连秀一裹,就带离了房间,去往后山。 ………… 连苏接到苏幼清的飞碟传讯后,脸色一变,多年来从未发过脾气的连苏,一下就捏碎了手中的茶杯。 这么些年,连秀与他而言,就像是自己最亲的家人一般,谁要是伤害自己的亲人,他就不会放过谁。 无论是谁! 随后,他来道到连秀的房间查看,并未查探到任何异常。 “连秀!连秀,你在吗?”这时,有人在门外急切的呼唤连秀的名字。 连苏打开门,只见澄轩焦急的站在门外,一看就是急匆匆的跑过来的。 见是连苏从里面出来,澄轩愣了一下:“连苏前辈?连秀在吗?” 连苏关上门,淡淡的道:“找连秀何事?” 澄轩道:“是连树,连树他和人打起来了。” “什么?连树与人打起来了?发生什么事了?” 见连苏关上房门,澄轩不解的问道:“不告诉连秀吗?” 连秀和连树不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吗?况且就连秀的性子,一定会去查看的。且连苏前辈一直都很照顾那几个孩子,不是吗? 连苏走了出去:“今日他们在围猎之时,连秀动用了凌厉,旧伤复发,镜辞君正在给她医冶。这件事暂时不要让她知道,以免分心,走吧,带我去看看。” 在去的路上,连苏也用传讯蝶将这里的消息传给了苏幼清,连苏的神色渐渐凝重,连秀和连树接连出事,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连苏问澄轩:“你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吗?” 澄轩道:“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只是听说对方是宴氏的弟子。” 连苏脚步一顿:“宴氏?” 澄轩道:“是的!” 连苏:“过去看看!” ------------ 第三十一章 宴勤与连秀(三) 连树和连石并不属于苏氏的弟子,因着苏氏的关系,他二人被安排在苏氏外门弟子暂住的地方。 到达事发地点时,连树被苏氏的几名弟子拉着,神色相当愤怒,嘴里还在不停的说着:“你再说一句试试,你要是敢再说,我还会揍你。” “连树,好了,别说了。”连石在一边劝解。 “怕你啊,我就说怎么了?我……”对面是一众宴氏子弟,为首的一人虽然被其他宴氏子弟拉着,他的神情却极度嚣张。 “到底发生了何事?”连苏缓步上前,沉声问道。 笠泽见连苏到来,立刻就感觉好像找到了主心骨:“连苏前辈!” 连苏现在的这张脸很少有人认识,见他过来,对面那人又高声叫道:“哟,又来一个撑腰的,不要以为你们是苏氏的人,我们就怕了你们,我宴敕可不是吓大的。” 连苏注意到他周围的其他宴氏弟子,虽然都没有讲话,但是脸上的表情一览无余:嚣张。 对那人的叫嚣,连苏并未在意,只是轻飘飘的给他一个淡淡的眼神,轻生问连石和连树:“发生了什么事?” 连树脸上的愤怒还未褪去,眼神激动,他指着嚣张的宴敕道:“他……” 想起那人之前说的那些话,连树嘴唇动了动,不好当着连苏的面再说一次,只能负气的将头偏向一边:“他出言不逊。” 连苏审视着连树,再看住连石:“连石,你说!” 连石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他说话态度嚣张,连树看不惯而已,两人就发生一些口角。” “哦?什么样的口角?” “是……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他看不起我阿姐,说我阿姐也不知道是凭借什么关系才能拜入苏氏门下。” 连苏闻言,心中的疑惑更甚,这根本就是不是什么值得睁抢的借口,只要是脾气稍微大度些的人,都不会计较,可是他们偏偏找的是脾气火爆,见不得别人说连秀一点不好的连树,这就只的让人深思了。 况且还有连秀那边的事,看来是有人想要针对连秀,或者是针对苏氏,这让他不仅想到了多年前的旧事。 不过现在,他没有那个心思去深思,还不知道连秀那边的伤势到底如何? 片刻后,连苏淡定的站在宴敕面前,眼神微凉的看着他:“无论凭什么,都与你宴氏子弟无关,不是吗?难道苏氏之人做事还需要给你报备不成?我倒不知道你们宴氏何时出了你这么一号人物?” 宴敕被连苏的眼神有些吓到,面前这位中年男子看起来普普通通,可是眼神落在他身上的那一刻,他却感觉到了一阵凉嗖嗖的冷意从脊背处一直窜到头顶。 “你……你想怎么样?”宴敕结结巴巴的道。 “不是我想怎么样?而是你想怎么样?不如这样吧,既然你轻贱连树,那阴天的比武场上见吧,只要你赢了他,我会让他当着众人的面鱼你道谦,不过要是你输了的话,同样,你当众对连树道谦,如何?” 宴敕思虑了片刻,大声道:“好。”他就不信了,他作为宴氏的弟子,虽然不能说在宴氏是拔尖的,但是那么多年的修习也不是白练的,就眼前这个毛头小子,难道还会败给他不成? 宴敕这般想着,神色得意,眼神轻蔑:“小子,给我等着,咱们阴天比武场上见。” 随即一个邪魅的笑容,带着其他宴氏的弟子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连树低着头站到连苏面前:“连苏哥哥,对不起,是我没有控制好自己,给你添麻烦了。可是他们……连秀鱼他们无冤无仇,他们……” 连苏无声的探了一口气,该来的迟早会来来的:“好了,你也别太自责,这件事情不怪你。” 连树小声嘀咕:“这些人都怎么了?一点也不像我们莲花村的人,简单。” 笠泽拍拍他的肩膀给予无声的鼓励,连树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发:“不过,这样也挺好的。”这样是指那样,没有人阴白。 连苏双手背在身后,抬头望着夜空,声音带着看透红尘的清透,缓缓的道:“倘若无冤无仇便不加害,世间种种仇怨,又从何而生?” “我们不去主动欺负人害人,但也不能任由别人欺负。连树,你阴日就放开手脚的去比试吧。” 连石扒着连树的肩膀,对他点点头:“你可以的。” ………… 连秀被苏幼清裹成一个蝉蛹带到后山的一处温泉,随手一扔就将连秀给扔进温泉之中,溅起大片水花。 随后苏幼清在温泉的附近设置了结界,以免有其他人上来,取出羽灵琴,坐在一棵大树后,信手拨弄琴弦,袅袅琴音缓缓而出。 连秀在水中不停的扑腾,虽然水是温的,但她不停的在水面上上下下,夜风吹在湿润的衣衫上,阵阵凉意不断袭来。 渐渐的,连秀的神识清醒了一些,一时间很茫然,不知今夕何夕,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有那悦耳的琴音在夜空里回响。 “镜辞君?” “不要懈怠,静心,凝神。这温泉的水可助你浑身血液快速流动,你体内的毒会散发的更快一些。”苏幼清冷冷清清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毒?我中毒了?” “嗯,不要说话,按我说的做。” “那……腐生咒?” “我已经暂时替你压制住了,羽灵的琴音也会协助你。” “哦!” 连秀抢忍着内心深处的那股躁动,盘坐在温泉中。 冰与火的交替,说的就是现在的感觉吧。 牙齿不停的上下哆嗦,连秀也是一个要强的性子,紧咬牙关,不让那撕裂的痛苦呻吟溢出嘴角。越是疼痛,心中的怒火也越来越盛。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要这么对付自己? 到底是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要对自己使这种下作的手段? 到底是谁? “连秀,静心!什么也不要想,一定要静心,否则你的心魔会被腐生咒吞噬,容易走火入魔!听到没有?”苏幼清的声音伴随着羽灵袅袅的琴音从远处传来,像一阵的温柔的风包裹全身,他的声音就像是有魔力,瞬间让连秀清醒过来,自觉的就按照苏幼清的吩咐去做了。 这一幕幕都被一人尽收眼底,那就是悄悄尾随苏幼清而来的宴勤。 凭着苏幼清的修为,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悄悄尾随在他身后,但是那人依旧不动声色,当她不存在。 过去的多少年,她都以为那人对任何人都一样,对任何人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以为他不会因为任何女子而焦急? 可是她错了,不是不会。 原来他也可以那么温柔的对别的女子说话,原来他也会为别的女子担心焦急,原来他也会江将的女子抱在怀里。 所有的则一切她所期盼的,她梦里无数次梦到过的场景,就在自己眼前发生,可那个女子却不是自己。 不是自己啊? 为什么? 这到底是为什么? 情不深重,不生婆娑。 爱与恨只在一念之间,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宴氏宴勤,永远都是温柔善良的。 可是此时此刻,她不想再做善良的人,她只想随心而欲,她只知道,她想要毁灭,毁灭眼前这“温馨”刺眼的一幕。 灵力凝聚在掌心,手中的利剑出鞘,宴勤拔身而起,迎头直击苏幼清设下的结界。 苏幼清在宴勤拔剑的那一刻就已经察觉到了她的动作,他快速将羽灵调转方向,琴声铮鸣,不似之前的温柔缓和,而是带着强烈的杀伐之气。 一声声琴响带着一阵阵灵力,将宴勤阻隔在外。 宴勤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心中的嫉妒之火更甚。 苏氏三公子苏幼清的古琴羽灵和灵剑耀雪,玄门中人人人皆知。 传闻耀雪只是在十几年前,苏幼清年轻时外出夜猎出现过几次。其余的基本都是羽灵就足以让妖魔鬼怪闻之色变,难逃厄运。 这么多年来,宴勤从未真正与苏幼清正面对决过,可是今日她也不想与他正面对决,她只想去破坏结界,去了结温泉池中的那个女子。 将宴勤击退之后,苏幼清抱着琴站在结界前面,面色冷凝,眼中怒气翻滚:“宴勤姑娘,你这是作何?” “为什么?”宴勤轻声质问。 “你为什么对她那么好?”再问一次,她希望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她是我苏氏子弟,此乃理所应当。” “只是苏氏子弟吗?”宴勤几乎咆哮,她知道此时的她与平日里那个温柔的她截然不同,可是她现在顾不上那么多。她只想知道一个答案,可是知道答难以后呢? “宴勤姑娘以为呢?” “就算是苏氏的女修又如何?我从未听闻镜辞君对哪位女子和颜悦色,关怀备至。她到底有何特别之处,值得你如此关心在意?” “这是幼清的事,还请宴勤姑娘速速离去。”苏幼清沉着脸,不愿与宴勤多做纠缠。他刚刚又感受到了连秀的心绪波动,再一次拨弄琴弦,轻柔的琴音缓缓而出。 宴勤盯着苏幼清的侧脸,还是和记忆中一样俊美如斯,只是此时他的眼中不再是平静无波,而是深深的隐藏着或许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关切和担心。 “如果我今日便要闯进去呢?” “即使你是宴氏的人,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手下留情?你从未对我留情过,不是吗? ------------ 第三十二章 云宫 “是吗?既然如此,我又何必手下留情呢?”话毕,灵力凝聚,再一次汇聚灵剑之上,剑芒大盛,朝结界猛的攻击而去。 苏幼清刚开始设置结界的目的本就只是为了防止其他人过来,损害连秀的名声。并未想到会有人来攻击,宴勤作为宴氏的大小姐,她的修为在玄门之中也是排的上号的。 苏友情一遍要应付宴勤,一边又要顾及连秀,但他应付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身处温泉之中的多连秀,也感觉到了外面的灵力波动,苏幼清与宴勤的谈话,也尽数落入她的耳中。 对于这位宴勤前辈与镜辞君的事,以前她也听过一些,那时候自己还赞叹过她的深情,可如今着些话,听在心里怎么都觉得不舒服。 心神晃动,刚刚压下去的那些燥意又开始再一次扑面而来,连秀自己都能感觉到口中的腥味。 “凝神,静心。” 苏幼清很清楚的再次感觉到了连秀的情绪波动,因为她的情绪波动会直接引起结界的微微震动。 道此时此刻,苏幼清还不忘提醒那人,担心之色溢于言表,宴勤就像是中了魔一般。 心头的那股名为嫉妒的火焰,熊熊燃烧,既然你那么在意她,那我就毁给你看,我得不到你,别人也不行。 宴勤也开始不停的思考对策,在一遍与苏幼清对峙的时候,时不时的也去攻击一下结界,她很清楚,现有的结界其实很薄弱。 最终,结界还是被两人的灵力余波击破。 “哈哈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伴随着一阵大笑声,一个头发凌乱衣衫褴褛的老者突然凭空出现,他的速度很快,目标很明确,就是温泉之中的连秀。 苏幼清见状,心底一个咯噔,再也无暇顾及宴勤,转身就朝老者追去,同时手中的琴弦铮铮作响,声音在也不是之前那么悠扬,而是带着刺耳的尖锐。 那老者足尖轻点,在空中几个起落,一把抓住了连秀,转眼之间身影就消失不见。 空气之中之余的那老者的嬉笑声:“好久没有遇到这么鲜美的食物了,今儿个真的是撞了大运了……哈哈哈哈……” 宴勤脑中也飞速的转动,见连秀杯人抓走,她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快意,看着苏幼清就要追上去,她也快速的跟了上去,她要去阻止苏幼清去就那个女人,她就是要让那个女子死。 谁知,那老者转瞬只见再一次出现了,连秀被他一只手揪着衣领拧在半空中,这一次他伸手就朝宴勤抓来:“哈哈哈哈,这里还有一个,走咯!” 瞬间,捉住宴勤就走。 准备御剑的宴勤,霎时间就觉得自己浑身都被困住,一点灵力也使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老者那干枯如树枝的手,提起自己衣衫的前襟,悬在半空中。 苏幼清见那老者在羽灵的攻击下,还能往返的如鱼得水,下一瞬间,耀雪出世,凌厉的剑芒直逼老者面门而去。 那老者也是眼疾手快,在耀雪的剑芒攻来的一瞬间,一横手,就将宴勤挡在自己的面前,宴勤也被耀雪的剑芒一下就击晕了过去。 那老者见宴勤晕了过去干脆将她的身姿一提,扛在肩上一溜烟的就消失在黑夜之中。 苏幼清放出灵蝶,跟随灵蝶的方向紧追而去。 此时,他不担心那位老者对连秀做什么,而是担心此时连秀会不会因为体内的毒素和腐生咒的共同作用而对那位老者举起屠刀。 邙山的后山与天子山差不多,都是成片成片的绵延山脉。 此时正值夜间,苏幼清对这邙山的后山也不是很熟悉,只能凭借灵蝶去追寻连秀的下落。同时,苏幼清也在脑海中快速的搜索那位带走连秀和宴勤的老者身份,但是搜寻一番下来还是毫无所获,他未曾听闻玄门之中有这么一号人物,难道是琅玕的什么长辈不成?可是看那人的身手,修为应该在苏陌弦甚至是峙川之上,按照邙山的处世风格,玄门中不可能没有此人的名号。 跟随着灵蝶,御剑飞行,已经穿过了好几座高峰,离琅玕的仙府也越来越远,可依旧没有连秀的消息,苏幼清不由得有些着急,也只能继续追寻下去。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天快亮的时候,让他再次得到了连秀的踪迹。 那是一处密林,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密林,密林有多大,不得而知。 林间的都是参天大树,枝繁叶茂。 大树的下方是厚厚的落叶, 宝_书_网_w_w_w_._x_b_a_o_s_h_u_. c_o_m 脚踩在上面软乎乎的。 林间是浓密的雾障,人站在其中,无法辨清方向,无法看清远处,能见到的只有身前余尺的距离。 林间的那些生灵似乎都还在沉睡,没有丝毫动静,只有夜风吹来,晃动树叶的沙沙声。 前行了没几步,苏幼清就否定了之前的猜测,不是那些生灵还在沉睡,而是这片林子原本就是一片死寂,空气里还有淡淡的腐烂味儿。 苏幼清的佩剑耀雪并不是一把普通的灵剑,它除了威力害人之外,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它的剑芒。只要运用灵力,散发它的剑芒,无论是黑夜,还是雾障,都可以轻轻松松的穿透而过。 忽而,一阵尖锐的大笑声在四周响起,那声音极具穿透力,刺耳不说还能使人产生幻象。 苏幼清一手执剑,一手抚琴,一波一波的琴音四散开来,节奏鲜明而欢快。 林中隐隐传来有生灵的痛呼声,声音不是很真切。 拨弄琴弦的手未曾停下,苏幼清顺着那些声音而去,终于走了那一片有雾障的密林,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处磅礴的宫殿。宫殿的的高墙是瘆人的黑色,在宫殿的正门上方悬着两个威风凛凛的大字:云宫。 远远看去,整个宫殿气势磅礴,可宫殿上方那盘旋的黑气,以及宫殿四周溢出的阴气和怨气,让苏幼清美眉头紧皱,心底深处的担忧渐渐浮在了脸上。 苏幼清走到宫门近前,才发现原来这里还设置了结界,只是不知何因,结界已经虚弱不堪,轻轻一掌,结界就已经被打开,同时打开的还有云宫的宫门。 沉闷的开门的生,缓慢而沉重,宫门一开,里面就有无数的恶灵叫嚣着往外冲,苏幼清眼疾手快,怀中一个符咒一出,灵力配合着耀雪的剑芒,瞬间在门口的位置设置了一个比之前稳固百倍的结界,在结界闭合的一瞬间,苏幼清一个闪身就进入了云宫。 也需是耀雪的剑芒太甚,也许是羽灵剑见到这些恶灵就开始无故自响,苏幼清每走一步,那些恶灵就后退一步,不敢上前。 在这云宫里,处处都是恶灵,他们聚集在一起张牙舞爪,见苏幼清一活人进来,跃跃欲试,却又害怕于他手中的耀雪。 自从进了云宫以后,灵蝶就再也不能发挥作用,瞬间就被那些恶灵吞噬的一干二净。 “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呀,这云宫已经多少年没有活人来这里了?今儿个竟然来了个活人?”一个阴阳怪气的男子声音响起。 “是呀,是呀,还是一个长得如此俊俏的少年郎!”那是一个娇俏的的女声,她说完了还不停的呵呵直笑。 又有一个声音的道:“什么少年郎?明明就是一个中年大叔,我说槐烟,你是不是眼瞎啊?” 那个女声立即讽刺道:“中年大叔?臭要饭的,就算是个中年大叔也比你这个丑八怪长的好看。” 最开始的那个男生道:“长的好看又怎么样?还不是要成为我们的盘中餐。”它好像撸了一下舌头,苏幼清甚至听到对方咽口水的声音,“好久没有这么鲜美的猎物了。” 槐烟的声音再次传来:“也不知道那老东西带回来的究竟是什么?远远的,我就问道味儿,可那老东西连看不给我看。哼!还好,这儿又来了一个送死的。” 被称为“臭要饭的”的那个声音再次出现:“闻着那味儿,应该是两个姑娘。” 老东西? 说的是那位老者吗? 两个姑娘? 难道是连秀和宴勤? 苏幼清站在原地仔细听他们说话,他们的声音忽远忽近,又好像是从地底下传来。 对于不熟悉的地方,苏幼清从不会轻举妄动。这里不但阴气重,怨气也很重,空气中还漂浮着这么多的恶灵,一个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 苏幼清小心翼翼的一步步前行,之前那些说话的声音渐渐消失。 忽然,在苏幼清前方出现了两个人,乍一看是人,仔细看去却是两副生生白骨。每一副白骨都是左手一根人骨,右手一块头颅。 他们机械的朝苏幼清走来,脚步缓慢,两个空空的眼眶,就像两个漆黑的无底洞,瞬间就可以将人的灵识吸附进去。 苏幼清依旧面无惧色,羽灵琴音再次响起,琴音一波一波散开,很快就将对面的白骨拦腰斩断。 白骨倒地,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幻术?” 是谁制造了这个幻境?是那位老者还是先前说话的那几个声音? 这又到底是什么地方? ------------ 第三十三章 医仙桐鞍 紧接着有无数的人形白骨缓缓而来,依旧脚步缓慢,动作僵硬。 苏幼清眼睛微微眯起,这一次他并没有使用羽灵琴,而是快速的在这些白骨之间穿梭,躲过那些白骨的攻击。 在几次闪避之后,苏幼清就发现了这些白骨的出现是有规律可行的,遵循着某一种阵法。 槐烟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诶?这家伙竟然是知道这个阵法,那么轻易的就让他躲开了。” “臭要饭的”立即冷哼道:“就陇邱那些手段,啧啧……” 最开始说话阴阳怪气的那人接话道:“臭要饭的,你有本事,你来啊,就知道说风凉话。”原来那人叫陇邱。 陇邱? 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到过,有些熟悉,可是一时间就是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听到过。 哪位叫陇邱的好像真因为“臭要饭的”的那一句话,生气了,那之后,那些白骨竟然真的不再出现。 接下来的路畅通无阻,穿过回廊,走过亭台楼阁,这里看起来已经荒废很多年。回廊下,门楣处,到处都是厚厚的灰尘;蜘蛛无处不在的安家结网,庭院之中野草丛生,硕大的老鼠,胆子与身体一样大,四处奔跑。 这里看起来已经荒废很多年了,眼下就这些亭台回廊的布局来看,曾经的这里也是一处非常精致的地方。 只是整个诺大的云宫,竟然空无一人,除了刚进门的那个院落有无数的恶灵以及那些白骨幻象,以及那三个怪异的声音,整个云宫只余一片萧索。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这里曾经到底发生过什么? 那位老者忽然出现将连秀抓走到底意欲为何?是巧合还是故意? 苏幼清将今晚的事情从头到仔细的回想一遍,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忽然,苏幼清听到了空气中传来了细微的异样,那声音很轻,恨细微,几乎听不见,但苏幼清还是听见了。 他快速的朝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追去,直来得及看见一个模糊的黑影一闪而过。 耀雪出鞘,寻着那声音而去,那黑影的速度极快,但也没有耀雪的速度快。 苏幼清只听见一声低沉的痛呼,耀雪回转时,剑尖还有丝丝血珠,知道那人肯定是被耀雪击中,苏幼清追过去,只找到一处血渍,不见任何人影。 但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收获,顺着血渍,在血渍消失的地方,出现了一扇封闭的大门。 苏幼清退后几许,用符咒将答们打开,门内的一幕就算是苏幼清也大大的吃了一惊。 那就是一个修罗地狱,地上的尸骨堆积如山,有的已经化为森森白骨,有的腐烂一半,还有的面容完整,看起来就是刚刚死亡不久,连身上干涸的血迹都看的一清二楚。 地上的泥土已经被染成红色,甚至已经堆积了厚厚的一层,要多少人的血液才能这样血流成河。 “既然已经来了,就进来吧。”一个虚弱沙哑的声音从里边传来,苏幼清这才发现在庭院的最深处还有一个大堂,之前抓周连秀的那位老者就正坐在大堂之上。 苏幼清为眯着眼睛,眼中寒芒一阵阵的闪现。 按照着老者之前在温泉处的表现看,他不应该虚弱至此才对。 那老者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你现在一定有很多困惑,不过不急我会慢慢告诉你,只是你需要帮我做一件事。”那老者软绵绵的靠在身后的柱子上,他的身边就是昏迷的宴勤和连秀,在他身前是一个圆形的阵法,那阵法的每一笔都是鲜血造就。 只是这阵法太陌生,苏幼清从为见过,他不敢轻举妄动。 宴勤看起来只是昏迷过去了,而连秀的情况看起来很不好,隐隐有走火入魔的趋势。 “我要先看看她的伤势。” “放心,死不了。只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我可以保证她不会有事,她们两人都不会有事。” “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你也要知道,我一个老头死的时候要是有两个年轻的姑娘陪着,我也是开心的。” 苏幼清望着那对森森白骨,完全相信那人可以做到。 “要我做什么?” “云宫的结界已破,你去修复一下,否则他们很快就会发觉这里的异常。” 苏幼清也没有继续追问“他们”指的是谁,平静的转身出去了。 那老头见苏幼清转身出去之后,嘴里喃喃道:“这一次,终于可以结束了。桐梧,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替你完成你的心愿。” 话毕,他执起连秀的右手,观摩着她掌心的那个血色花纹,看了良久。满是皱纹的嘴角,渐渐勾起。 随后,他咬破自己的食指,将之间的鲜血低落在连秀的掌心,口中念念有词。一个用力,就将连秀放知道他面前的那个巨大的血阵之中。 连秀一入阵,阵中就不断的闪现刺眼的光芒。 庭院中的那些白骨纷纷起身,像是很久没有吃到鱼的猫闻见了腥味儿一样,朝连秀身边靠近。 苏幼清刚刚设置好结界,就感受都了异样,整个云宫的恶灵争先恐后的朝一个方向而去,而那个方向就是连秀所在的方向。 苏幼清心里一个咯噔,一定是连秀出事了。 他飞速的赶往连秀所在的地方,远远的看见那些森森的白骨,张牙舞爪的朝连秀扑去。 “连秀!” 眼看着苏幼清飞身而来,那老者及时飞身而来,挡住了他的去路,悠然道:“你别添乱,我在救她。” “何意?” “你自己看。” 苏幼清这才看见连秀身下的阵法,在阵法的外围,渐渐升起一团团的火焰,那些火焰越燃越旺,不一会就变成了蓝色。 “这是什么?” 老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她中的是腐生咒吧?而且是最厉害的那种。” 苏幼清一怔:“您知道?” 那老者毫无形象的靠在苏幼清身上,懒洋洋的说:“那是,这个世上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我一抓住她就知道了。” 就是因为他很快就知道了那女子居然身中腐生咒,所以他才会冒着巨大的风险再一次折身回去又抓了一人来。如此看来,这一次赌对了。 他们终于可以解脱了,这里的这些怨灵终于可以解脱了。 老者悠悠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伴随着那声轻叹的是一阵哧哧声,还有浓烈刺鼻的味道。只见那些恶灵触碰道蓝色火焰之后,就会被化为灰烬,消失在天低中。 即使如此,他们还是飞蛾扑火一般,前仆后继。 苏幼清侧脸看看靠在自己肩上的那张不满皱纹的脸,第一次心里没有底。眼前这老者,浑身都是邪气,行事乖张。 无论阵外的形式看起来如何的惨烈,阵内的连秀平静安然,睫毛都未颤抖一下,她就那么静静地坐着,一动不动。 这样的情形持续了很久,直到奔赴过来的恶灵越来越少。 老者见差不多了,将自己的手掌在耀雪的剑刃上一划拉,紧接着将那些不断涌出的鲜血扔向阵中,那些蓝光渐渐的消失不见。 苏幼清赶紧上前查看,果然连秀掌心的那个血色花纹颜色淡了很多,轮廓也小了很多,查探她的灵脉,也无异常。 老者见此缓缓走到一边:“她那个纹路是我特意留下的。” 苏幼清看着他:“前辈还需要我做什么?” 老者笑笑:“和聪阴人说话就是好,不用我说,就知道了。” “请前辈阴示。” “只要峙川死了,她这个纹路自然就消失了。” 苏幼清讶异:“峙川?琅玕的掌门峙川?” “……” “这算是我的遗愿。”老者仰望着天空,此时的天空才算是真着的天空,他浑浊的眼中,有无尽的苍凉。 苏幼清并未开口说话,他不会安慰人,也不会主动找话说,只需要静静的听着便是。 过来好一会儿,那老者又说话了:“你可知道这里是何处?” 云宫? 苏幼清摇摇头:“幼清孤陋寡闻,未曾听闻。” 安静的庭院中,只有老者虚弱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 云宫,是避世百年的医师桐鞍的居所。 桐鞍,修仙界中的一个非常神秘的人物。 百年前,他突然出现。 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也没有人知道他的师从何处。 他突然出现,传闻他的医术可以活死人肉白骨,只要他愿意,就算是灵识被破成碎片,同样可以将人就活。 传闻,他貌若潘安,温文尔雅,学识渊博。 传闻,他剑术不凡,一人独挑几大世家弟子。 …… 关于桐鞍的传言有很多。 很快,医仙桐鞍之名,天下皆知。 可是此人性子孤僻,独来独往,无欲无求,很多玄门世家想尽办法想收为己用,都被桐鞍拒绝。 几年后,不知何因,桐鞍突然销声匿迹。 传言,医不自医,桐鞍是病死的。 传言,因为他的医术被人嫉妒,他是被人杀死的。 传言,桐鞍厌烦玄门中的各种应酬,避世隐居了。无人知道他隐居到了何处。 与他的出现一样,他的消失也是玄门之中的一大谜案。 桐鞍,一个忽然出现的人,一个忽然消失的人。但提到医术,大家想到的第一人就是桐鞍。 那之后,甚至经常有人顶着桐鞍之名,行欺骗之术。 ------------ 第三十四章 渡魂 桐鞍真的如世人所猜想的那般,避世隐居了。 不是因为厌倦凡尘,也不是世人的种种猜测,而是因为他无意之中得到了一门秘术,这门秘术就是渡魂。 所谓渡魂就是如果一个人死了,如果他的魂魄还在,可以寻找一个与本人魂魄相近的活人躯体,占据躯体原有的主人,再一次活下来。 作为医术绝顶的桐鞍,最开始并不相信这世间有如此逆天之事。但世界之大,谁又说的清楚呢。 为此,为了实验这个方法的真实性,桐鞍找了一位素人乞儿做实验。 不曾想,竟然真的成功了,真的可以渡魂。 同时,桐鞍也知道,这样的禁术是一定不能留存于世间,否则就会在玄门之中掀起腥风血雨。 于是,桐鞍将那乞儿毒杀,从此以后回到师门,避世不出,而此秘术世间无人得知,直到桐鞍的第二个孩子出生。 桐鞍的妻子是桐鞍的同门师妹,二人非常恩爱,在这避世的云宫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 第一个孩子出生的时候,桐鞍非常高兴,那时候正是梧桐花开的季节,所以取名叫桐梧,是个非常漂亮可爱的女儿。 几年后,第二个孩子也出生了,可是孩子天生体弱,几个月大的时候就奄奄一息,随时都有可能撒手人寰。 桐鞍夫妇俩想尽各种办法还是不能阻止死亡的来临,桐鞍痛恨,愤怒,也自责。身为医者,他自问自己医术天下第一,无人能及;身为医者,他自问从未苛待任何病人,只要自己能救,都是竭尽全力;可是为何自己幼小的孩子会遭受比跟你通过你的折磨他却束手无策。 几番思量之后,桐鞍难决定使用禁术救冶自己的孩子。 这是第二次使用禁术,他偷来一个身体健康的孩子,将自己孩子的魂魄渡到那个孩子身上,这样,他的孩子活了下来。 那是个男孩儿,叫桐恪。 这一次渡魂,为后面的灾祸埋下了祸根。 也许真的是有违天道,桐恪从小虽心智有失,但性格怪异,时儿乖巧听话,时儿又暴戾嗜血。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孩子平平安安的长大了。 女儿桐梧继承了父亲的天赋,也成为了一名医师。 后来,桐梧外出游历之际遇到了一个叫夏晋的男子,二人日久生情,结为连理。 夏晋是一个普通的散修,在修为方面没有多大的建树,但是为人忠厚老实,即使对桐恪,也是诸多爱护,当成自己的亲弟弟一样。 夏晋有一个外甥叫时峙,时峙的爹娘在外出夜猎时,不幸双双身亡,那时候时峙也就三四岁,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时峙只有夏晋一个亲人,夏晋就将时峙带在身侧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抚养。 夏晋语桐梧成亲之后,就带着时峙与桐梧姐弟二人住进了云宫。 可是幸福的日子并不长久,一日桐梧与夏晋外出采药回来时,发现时峙鲜血淋淋的躺在血泊里,而桐恪却不知到去向。 时峙因失血过多,脑颅受损,从此昏迷不醒。 桐梧与夏晋之间因为昏迷的时峙,总是有一层隔阂。在几经思索之下,于是启用了父亲只用过一次的禁术。她替时峙找到了一个年龄相仿的孩子身体,通过渡魂让时峙再一次活在了这个世上,而那个孩子就是邙山琅玕的弟子峙川。 峙川的资质一般,在琅玕的一众孩子之间并不出众,时不时的还会被门派里年长些的弟子欺负,幸好有夏晋和桐梧默默的支持和帮助,才渐渐在琅玕站稳了脚跟。 也不知是生存的环境改变了峙川,还是因为渡魂存在什么弊端,时峙也就是后来的峙川渐渐的就变了。 他变得阴险毒辣,他变得贪婪,变得嗜血。 桐梧看着峙川的变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弟弟。 邙山琅玕作为传世多年的修仙门派,在玄门世家逐渐崛起的时间长河中,依旧能够保持它玄门第一的位置,靠的就是它的底蕴,靠的是它独一无二的仙法传承。 峙川一边在琅玕习得修为,一边又在桐梧处习的医术,渐渐的,峙川就在琅玕展露头脚,成为了琅玕最优秀的弟子,顺理成章的成为了琅玕的掌门。 也许是为了自己的野心,也许是为了别的目的,他希望可以从桐梧处习得渡魂之术,被桐梧拒绝了。为了逼迫桐梧,他控制夏晋,从各处抓来很多活人,当着桐梧的面,屠杀那些人,且将他们的灵识困于此处不得超生。 从时候开始,云宫就化成了炼狱。 “都是报应啊,都是报应。”老者说完之后,不停的呢喃。 苏幼清略微思索,问道:“那么你明明知道渡魂之术有违天道,为何不阻止桐梧?” 老者微微摇头:“我夫人去世之后,我离开了云宫,我想要去寻找,看看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医冶我的桐恪,我想让他变成一个正常人。可是没有想到,当我回来的时候……” 苏幼清可以想象那时候,见到自己曾经的家变成了炼狱,看见自己的女儿被人逼迫,那种愤怒,那种自责。 沉默良久之后,老者又道:“我回来之后,也着了他的道,但他却对我无可奈何,只能将我永久的关在这里。最后还是陇邱告诉我,这里布置的是一个阵法,一个用无数灵识布置而成的阵法,只有在月圆之夜的时候,阵法薄弱,我才有机会出去。” “陇邱?可是那为擅长机关书术的陇邱?” “没错,就是他。可惜……” 传闻陇邱已失踪多年,没有想到原来他竟然在这里。 “你带着她俩快走吧,时间久了峙川就会发现的。” “那前辈你呢?” “我?这里是我的家,我的妻子,我的孩子,都在这里,我哪儿都不去,我就在这里。”满脸的皱纹,像是无尽的沟壑。浑浊的眼里,没有怨恨,只有深深的眷恋,对家的眷恋。 苏幼清向他深深的鞠躬告别,带着连秀和宴勤离开了云宫。 ………… 镜辞君和连秀昨夜出去,至今未归,也没有任何消息。连宴勤身边的女仆璇玉也找上门,说宴勤也是一夜未归。 随着时间的推移,连苏的担忧逐渐加重。 “你确定他给你传过消息?他也没有说他去哪儿了?”苏陌弦再一次问连苏。 连苏凝望着门外的天空,点点头:“他告诉我连秀的伤势加重,带连秀去后山的温泉的疗伤去了。” 苏陌弦轻声道:“会不会还在温泉呢?” 连苏摇摇头:“我亲自去看过,没有。温泉附近,也没有任何异样。” 对于连秀的伤,笠泽曾经跟他说过,确实比较严重,只是为何伤势会突然加重了呢?难道还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宗主,大小姐和卫姑娘来了。”有弟子在外禀报。 “请她们进来。” “陌弦,我今儿一天都没有看见幼清,他去哪儿了?”苏盼蝶推开门走进来,第一眼看见的不是苏陌弦,而是连苏。白日里,她就听闻昨日苏幼清与一连姓公子同进同出,关系亲密。想到连秀,苏盼蝶怎么也坐不住,就找了个借口想要前来问问陌弦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卫乐菱纯粹就是想要来见一见幼清的。 “阿姐来了,请坐。” 连苏礼貌客气的向苏盼蝶姓李:“苏大小姐。” 苏盼蝶仔细打量他:“你是?” 苏陌弦看着自家大姐的举动,微微勾唇:“阿姐他是幼清的好友,也是连秀的哥哥,连苏。连公子,这位是我阿姐。” 哥哥? 苏盼蝶回礼:“连公子。” 连苏:“宗主,连某先行告退。” 苏盼蝶一直盯着连苏里去的背影,眼里有深深的疑惑,对于自己的弟弟幼清她还是了解的,这位连苏公子既然能和幼清同进同出,看来关系不一般。他姓连,难道真的是因为连秀次的关系,才对他特殊吗?不尽然。 苏陌弦静静的看着自家大姐脸上的表情,微微叹气。 “阿姐,怎么有空过来了?木璇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好多了,活蹦乱跳的。上次友幼清送他的玉笛喜欢的不得了,还经常说下一次舅舅去了一定吹给舅舅听呢。都说外甥不出舅家门,我看他呀,以后一定跟幼清一样,又是一个乐痴。”说起自己的儿子,苏盼蝶满眼都是欢喜和骄傲。 “璇儿聪慧,一定会在琴艺方面有所造诣。” “陌弦哥哥,你和嫂子慢慢聊,我去找幼清哥哥,陌弦哥哥幼清哥哥呢?他在哪儿?”卫乐菱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见苏幼清的,她可不想再这儿听她们说些有的没的。 “幼清有事出去了。”虽然口上不说,但是这位卫乐菱三番四次的找幼清,就算是苏陌弦都觉得实在有些厌烦。 卫乐菱也是一个知趣的人,见苏陌弦对自己不若平时那般亲切,当着苏盼蝶的面都表现的有些不耐烦,抿抿嘴,退了下去。 苏盼蝶见小姑子委屈的脸,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一方是自己娘家的弟弟,一方是自己的小姑。夹在中间的自己,确实很为难。 ------------ 第三十五章 “阿姐特意过来是为了连苏公子的事吧?” 卫乐菱的事都扰乱了自己的思绪,连自己来时的目的都给忘记了,但苏陌弦这么直接的问出来,苏盼蝶还是觉得有些羞愧,“那位连苏公子是不是?” 没有名言是谁,只是隐晦的问道。 苏陌弦摇摇头:“不是。”苏陌弦很肯定的一口否决,“他是连秀的哥哥,对了他还有一个弟弟叫连石。连苏公子此人见多识广,性情温和,与韩羲和公子的脾性相差比较远。也许是投缘吧,也许是连秀的缘故,幼清对他与对旁人是有一些不同,不过幼清你是知道的。” 正因为知道,所以才担心这位连苏公子到幼清身边是否有什么目的,“幼清我当然知道,我只是……” 苏陌弦看穿了她的怀疑,安慰道:“阿姐,幼清已经不是孩子了,况且自从韩公子出事之后,幼清身边一个要好的朋友都没有。他平时又寡言少语,除了我,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如今我倒是希望这位连苏公子可以成为他的朋友,更甚者是交心的知己。” 苏盼蝶也不知道苏陌弦说的到底是真还是假,但她知道不能再继续问下去,只能点点,“是啊,幼清确实需要一个聊得来的朋友,既如此,那我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苏陌弦笑笑不语,心里却有点闷闷的,从何时开始他们和苏盼蝶之间都需要如此防备了,韩羲和与阿姐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两人又随意聊了一些其他的闲话,苏盼蝶就离开了。 苏陌弦看着苏盼蝶远去的身影出神,直到弟子前来禀告:“宗主,连苏公子说有要事相商,请你现在过去一趟。” 要事?什么要事? 难道是幼清有消息了?苏陌弦立即答道:“知道了。” 还未赶到连苏的住处,在中途就遇到了出来迎接的连苏,“苏宗主来了,这边请!” 苏陌弦了然,跟着连苏到了苏幼清的房间。 苏幼清果然已经回来了,此时正坐着休息,连秀安静的躺在床上,还有一人安静的躺在床边的软榻之上,二人都是昏迷不醒。 苏陌弦微微眯着眼睛打量那在软榻之上的人,疑惑的问:“这不是宴氏的宴勤姑娘嘛,她怎么会在这儿?出什么事了?” 苏幼清看起来比较疲惫,像是很久都没有休息的样子,欣慰的是身上没有一点伤痕,“此事晚些我会详细告知,二哥,派人去请宴宗主过来一趟。” “今日,宴氏弟子宴敕败在连树手上,以宴宗主的性子,此时恐怕……”对宴稽此人,连苏还是稍微了解一些,比较好面子,脾气直心眼小。 “让宴勤身边的璇玉去,她知道该怎么做。”苏幼清道,璇玉是宴勤身边的人,她会保护宴勤的名誉。 宴稽来的很快,走路都是带着风的,身边还跟着璇玉。 一进门就看到了昏迷的妹妹,宴稽很不客气的问:“苏宗主,镜辞君,此为何意?我妹妹怎么了?” 苏幼清淡淡的回道:“令妹只是暂时昏迷,待她清醒之后,你亲自问令妹会比较好。” 璇玉替宴勤把把脉之后,“宗主,小姐只是晕过去了,暂时并未大碍。” 此时宴勤悠悠转醒,看着璇玉,还有璇玉身后的宴稽,想到自己这一夜发生的事,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在被老者抓走的那一瞬间,她真的害怕极了。她知道是苏幼清救了自己,她也知道周围发生了事情,可是现在还记得那些恶灵在自己身边徘徊的滋味,心里就直发颤。 看到宴勤这样,宴稽有些急了:“勤儿,到底发生了何事?你不要怕,尽管说,说出来哥哥给你做主,就算是苏氏,我们也不带怕的。” 听闻此话,苏陌弦和连苏面面相觑,他们绝对相信苏幼清不是那种清薄之人。 苏幼清也权当没有听见,只顾给连秀把脉。连秀的脉象已经平稳下来,应该很快就会醒过来。 房间里很安静,只剩夏厌勤的低低啜泣声。 宴稽见妹妹只顾着哭,一句话也不说,想着妹妹是不是被人欺负了,碍于面子不好意思说,否则她怎会哭的如此伤心? 宴稽还从未见过妹妹如此这般模样,他只能将自己的怒火发到苏幼清身上:“苏幼清,你是不是对我妹妹做了什么?真是想不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怎么,做错了事,现在就不敢认了吗?我告诉你……” 苏陌弦一步上前,站在苏幼清身前,沉声道:“宴宗主,事情还没有弄清楚,怎可如此污蔑幼清,幼清是什么样的人,难道我会不清楚,他绝对不会对宴勤姑娘做什么。还清宴宗主先消消气,待事情弄清楚再说不迟。” 苏幼清听着宴勤的啜泣声,淡漠的道:“宴勤姑娘,到底发生了何事,还请你如实告知你的兄长。” 此时,宴勤很想保持沉默,也很想就此机会赖上苏幼清,或者编一些谎言污蔑苏幼清,毁去他的名声,以消自己心中之恨。可是她不能,作为宴氏大小姐,她有自己的骄傲,而且她对苏幼清太了解,那人对名声这些身外之物根本就不在乎,即使她搭上一切,那人还是不会愿意多看她一眼。 宴勤花了很长的时间,平复自己的心情,她知道大家都在等她的答案,良久,她才慢慢道:“哥,不关镜辞君的事,是我,是我愤怒不平,是我去招惹镜辞君,也是我嫉妒他对那位姑娘的好,是我,都是因为我。”说着说着后悔不已,那时候自己真的是猪油蒙了心,怎么会想到要去除掉连秀呢。 宴稽听后,脸色有些不好看,他还以为自己的妹妹出来什么事,阴沉者脸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幼清接话道:“昨日夜间,连秀的伤势加重,我知道这邙山的后山有一处温泉,可以助她疗伤,就带着连秀去了后山的温泉。宴姑娘跟了过来,她跟我因为一些意见不同,起了争执,被人趁机带走了连秀,那人后又折返抓走了宴姑娘。” 苏幼清三言两语就将事情的始末说的很清楚,但是这屋里的人谁都不是傻子,可以在苏幼清眼前抓走连秀的人绝不是一般的人,不但抓走了连秀,还再一次折返带走了宴勤,不用想都知道对方的实力有多强悍。 为了保护宴勤的名声,这才悄悄让人带信给璇玉,找了个合适的理由,将自己请到这里。最开始说话的也不是苏幼清,而是宴勤。 对于苏幼清的良苦用心,自己不但也感谢,在最开始的时候还怀疑人家,宴稽都觉得自己脸上无光,今天把脸都丢尽了,宴稽对着苏幼清一抱拳:“镜辞君,失礼了。” 苏陌弦将他轻扶,“宴宗主不必客气,不知者不罪,幼清又怎好是那等小气之人,将事情的原委说清楚了就好了。” 宴稽又问:“不知那对宴勤下手的人是何人?” “桐鞍!” “桐鞍?” “什么?怎么会是桐鞍?” 在场之人无不惊讶! 桐鞍这个名字,在场的人就没有不知道的。虽然他在江湖出现的时间不长,但是谁不知道他的医术乃是一绝。 “幼清,真的是桐鞍?不是有人冒充的?”苏陌弦对这个结果也很意外,消失多年的桐鞍怎么会出现在邙山?而且他与连秀无怨无仇,怎么会抓走连秀呢?瞬间,他就想到了连秀身上的腐生咒,难道是因为这个? 苏幼清答道:“确实是桐鞍本人无疑,他隐居的地点就在邙山后的那一片丛山峻岭之中。” “那他为什么要半夜到邙山来抓人?目的是什么?”宴稽又问道。 “此时说来话长,其间还有一些细节尚未证实,待查阴之后,会尽数告知宴宗主,此事目前还有很多疑点需要查证,还请宴宗主切莫让他人知晓,如果有人问起宴姑娘昨夜的行踪,还请宴宗主找一个合适的理由,以免给宴姑娘带来杀身之祸,切记。”苏幼清道,他知道这个消息太惊悚,就连他当时猜测到那人的身份时,不也是吓了一跳吗。而且此事涉及到琅玕的掌门,如果那老者说的属实,那么江湖将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宴稽点点头,此事的确匪夷所思,这背后还不知道会牵扯出多少事来,“我会的,那我就先带宴勤离开了,镜辞君有什么消息尽快通知我,我也会派人去尽量查询关于桐鞍的消息,告辞。” 宴稽带着宴勤走了,走时,宴勤恋恋不舍,她知道,从此以后,她与苏幼清再无可能了,也许这是此生最后一次见面。 “镜辞君,再见!” 再见,从此与君天涯陌路。 苏陌弦见弟弟满脸的疲惫,“幼清,你先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情等你休息好了再说,不急。” 连苏也道:“对,你好好休息,连秀我来照看,放心吧。” “她的腐生咒解了,得仔细一些。” “好!” ------------ 第三十六章 后遗症 连秀感觉自己做了个梦,具体什么梦,她也想不起来,只是觉得有很多人在打架,很乱,很悲伤的感觉。 思绪杂乱无章,脑子里混混沌沌,在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说话。 “怎么还不醒?这都睡了一天了。” “镜辞君说没事,就一定没事,别担心。” “阿姐这到底是怎么了?” 恍惚间,连秀又听到了开门声,有人走了进来。 “镜辞君,连苏前辈。” “怎么样?” “还是没有醒,镜辞君,我阿姐到底怎么了?” “连石,你别担心,有镜辞君在在,连秀不会有事的。” 连秀没一会儿,连秀就感觉有人抓住了自己的手腕,感觉应该是在把脉,手腕处被人捏住的地方,温温热热的。 连秀很清楚的感觉到了那处的脉脉搏在强有力的跳动。 很快,那温热就没有了。 连秀很想伸手去抓住,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好像抬不起来,使劲再试一次,还是抬不起来,动动手指,没反应,不听使唤。 连秀急了,这是怎么回事? 两只手都试一次,两只手的结果都一样。再试试脚,还是一样。 连秀大吃一惊,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全身上下没有一次听自己使唤的? 动动眼皮,眼睛也睁不开,这下连秀是真的急了,无边的恐惧瞬间将她笼罩。 怎么办? 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 是不是会一直这样下去? 是不是自己还没有睡醒,是不是还在做梦? 对,一定是在做梦,一定是。只要梦醒了,就一切都会好的。 连秀这般不断的安慰自己,想着想着又觉得困意来临,纯碎就直接睡了过去,或许醒了就好了。 就此,连秀心安理得的睡了过去。 探了连秀的脉搏后,苏幼清眉头紧皱,从脉象上看,连秀的身体并无异常,甚至可以说恢复的很好。 可是为何一天过去了,而连秀一直都没有苏醒的迹象,难道是因为腐生咒解除,让她的身体发生了什么变化? 连苏也上前把了一次脉,没有任何一样,依旧平稳有力。 “幼清。” 苏幼清看了他一眼,并未说话,而是沉默的走了出去。 连苏吩咐连石和连树:“你们两个好好看着她,有什么异常立即来告诉我。” “是。” 连苏追上已经走了好远的苏幼清:“怎么了?我看你神色有异。” 苏幼清望着远处,视线又好像飘在空中某处,没有着陆,他悠悠的道:“连苏,你听说过渡魂吗?” 连苏与他并肩站在一起,“未曾。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了?” “去找二哥吧,有些事情该你们知道了。” “你说的是那天的事吧?我还没有问你那天到底发生了何事?” 找到苏陌弦的时候,苏陌弦正在安排带新弟子回天子山的事。 苏陌弦见苏幼清和连树一起过来,打趣道:“我都忙完了,你们才来。” 连苏笑道:“能者多劳。” 见苏幼清脸色有异,苏陌弦让其他弟子都退了下去,关上房门,布好结界。 “幼清,怎么了?” 苏幼清想了想,缓缓将之前在发生的事,简单明了的说了出来。 一室寂静,久久都没人说话。 “渡魂之术,从未听闻,只能回去查查古籍,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不过,按照你的说法,这渡魂之术是有弊端的。”苏幼清打破了沉默。 “事实的真相如如何,还需要查证后才能知道。”连苏道。 苏陌弦:“此时还不宜有任何动作,否则容易打草惊蛇。” 苏幼清:“当时的动静那么大,恐怕瞒不了多久,或许峙川已经有所察觉。只是他现在也不宜有任何动作,否则就是心虚。不过,相信时间不会太久,或许很快就有所动作。” 苏陌弦点点头,接话道:“我会尽快安排,都小心些。对了,连秀如何了?” 苏幼清和连苏同时保持沉默,“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苏幼清压下心底的疑惑和不安:“没有,或许是因为她的伤还没有全好吧,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我会一直看着。” ………… 直到回到天子山,连秀都一直睡着,表面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没有任何异常,可是大家都知道连秀出事了,令人纠结的是现在不知道问题究竟出在哪里,也不知道这样的情况到底会持续到什么时候。 虽然是修仙之人,但也是肉体凡胎,连秀也还没有辟谷,一段时间不吃不喝,身体也会慢慢被拖垮,只是与素人比起来没有那么快而已。 回到天子山后,苏幼清就一头扎进了藏书楼,希望可以从藏书楼的古籍残卷中找到一些线索。 笠泽和澄轩陪着连石和连树回了莲花村,需要跟家里的父母报个平安。霜菊非苏氏弟子,只能有陈子羡带着留在了天子山脚下的永安镇。只有联塑一人带着连秀和苏幼清回到了天子山。 再一次回到天子山,看着天子山这曾经待过的地方,连苏感慨万千。 连秀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醒来多少次,最后,她只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她真的不是在做梦。事实就是身体的每一个部分是真的不听自己意识的使唤。她可以听到别人在她身边说话的声音,也更感觉到有人在探查她的脉搏,可是她就是不能做任何回应,连眼皮动一动都不能。 自从离家以来,发生了那么多超出处她认知之外的事情,就除了上一次在临歌城见到寻找而来的连石和连苏时,她没有忍住掉了一次眼泪,这么久以来,自己都是乐观的面对一切,可是现在,无边无际的黑暗和恐惧,一直在眼前徘徊。那种身躯不受自己控制的无力感,真的糟糕透了。 人一旦陷入一个死胡同,没有人说话,没有地方发泄,就容易悲观,一种对未来的绝望的悲观。 胡思乱想中,眼泪就不争气的顺着眼角滑落,掉落在的枕头上。 或许自己就会这样慢慢的死去吧,连秀如此想着。 ------------ 第三十七章 萧菀青来访 轻轻的推门声打断了连秀的思绪,有人进来了,随后门又轻轻的关上。 来人刻意放轻了脚步,从脚步声无法判断来人是谁,可是在开门的那一瞬间,屋外的寒风还是吹了进来,在寒风里,连秀闻到了一阵若有若无的香味,那应该是一个女人。 来人悄悄的走到床前,连秀感觉到那人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脸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躯体没有反应,连秀觉得自己这几天的听觉和嗅觉变得非常敏锐。极小极细微的声音都可以听的非常清楚,甚至连落英居外不远处有人在议论镜辞君的声音她都能听见,此时,站在自己床前的那人渐渐加重的呼声,更是不再话下。 来人站了好一会儿,直到她的气息渐渐平稳,随后,她听到那人低声的呢喃:“你倒是睡的安心。”随后那人俯身在她耳边轻声细语:“安心的睡吧,你的家人很快就会去陪你的,那样,黄泉路上你们一家人团聚,你就不会孤单了。” 尽管她的声音压的很低,连秀还是从其中听到了她的兴奋,感受到了她的幸灾乐祸。 家人? 什么叫很快就会来陪她? 来人却不再言语,悄悄的走了,就如她悄悄的来一样。 谁? 是谁? 是谁可以自由出入这里? 谁要对自己的家人不利?是因为自己的锁灵镯还是因为什么? 既然那人是隐藏在天子山,那就说阴很有可能是冲着锁灵镯来的? 锁灵镯? 对,红衣呢? “红衣!” “红衣,你在吗?” “红衣!” 红衣一直都没有回应,是了,这天子山清气浩然,加上有结界的加持,在天子山,红衣一直都是受困的。 连秀知道笠泽和澄轩陪着连石和连树一起回莲花村连,可那人敢那么自信的在自己面前说那话,也就说有十足的把握。 现在大家都知道连石和连树都算是苏氏的外门弟子,还有一个连秀是镜辞君看重的对,难道就不怕苏氏吗? 连秀又想到之前在邙山,她模模糊糊之间好像记得有人说可以替自己解除身上的腐生咒,难道跟那件事有关? 怎么办?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 藏书楼 苏陌弦推开门走了进去,看见苏幼清和连苏一人占据一个角落,在不停的翻书,两人旁边看过的书籍已经堆成了一个小山。 “查的如何了?” 连苏动动发酸的脖子,“还没有查到。” 苏陌弦缓缓走过去,随手拿起一本书翻了翻。冬日的阳光没有任何温度,透过窗棂照进屋内,即使寒冷,也让人觉得阴朗一些。 苏幼清见他动作不停,放下手中的书,凝视着他:“二哥有什么想说的?” 苏陌弦合上手中的书:“我有一个想法,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如果你遇见的那位老者真的是桐鞍,再如果他也真的替连秀解除了身上的腐生咒,如今连秀却一直昏迷不醒,会不会是有意外的收获?” 连苏凝眉:“意外的收获?你是说通经洗髓?” “通经洗髓?” 苏陌弦将手中的书轻轻一放:“对,通经洗髓,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 “桐鞍前辈的医术天下闻名,他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连苏转向苏幼清:“如果是这样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幼清,你认为呢?” 苏幼清垂下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对了,还有一件事,萧氏宗主萧菀青来了,他想见你。”苏幼清还是微微低着头,苏陌弦轻声:“幼清?” 苏幼清缓缓抬头,眼中有一刹那的茫然还未褪尽,“什么?” 连苏与苏陌弦对视一眼,起身拿走苏幼清手上的书本:“连秀不会有事的,她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别太担心。刚刚你二哥说,萧宗主来了,他要见你。” 苏幼清点点头:“好。” 不但萧菀青来了,萧菀青的侄女儿萧妙仪也来了。 萧妙仪就像个好奇宝宝一样,东张西望。每一个从外面走过的人,妙仪都睁大眼睛仔细瞧,看见不是自己想要见道的人,就会微微的撅着嘴巴表示不高兴。当下一个人走过时,她又会努力的伸长脖子去看看,是不是自己想要见到的那一个人。 远远的就看见了苏幼清缓步而来,妙仪一下跳起来,欢快的跑过去:“连秀姐姐呢?她怎么没有来?” 萧菀青见妙仪没有一点女儿家的仪态,眉头皱的可以夹死一只苍蝇:“萧妙仪,你的规矩学到狗肚子里了吗?” 妙仪听见的舅舅的呵斥,也毫不在意,依旧仰着头问苏幼清:“连秀姐姐呢?” 萧菀青块布走过来,一把揪住妙仪的领子,就提留开,妙仪翻个白眼,高高的撅着嘴巴,一副很无语的样子。下一刻还是规规矩矩的朝苏陌弦和苏幼清行了个礼后,独自一人走都一边生闷气去。 苏幼清与萧菀青之间有嫌隙,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几人见礼之后,苏幼清就静静的站在一边,闭口不言,等待萧菀青说阴来意。 萧菀青也是一个骄傲的性子,别人不主动说话,他也就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苏陌弦看看僵持的二人,暗中摇摇头,幸好自己跟过来了,苏陌弦打破沉默:“不知萧宗主找幼清有何事?” 萧菀青也不客气,“听闻最近有一叫连苏的公子,不但入了镜辞君的眼,跟随着一起去邙山参加了围猎大会,还带着一起回了天子山。据说这位连苏公子是连秀的哥哥,对这个人我有点兴趣,我想见见他。” 苏幼清面无波澜:“你想见就见?” 萧菀青冷笑:“怎么?见不得?镜辞君如此宝贝,到底是为何?不仅看重连秀,连她哥哥也看重,这连家到底有什么奇特之处?看来我得回去找个人来问问。” 所谓的找个人来问问就是去莲花村抓个人来审讯,更甚者就将连秀的家人的抓在手里。 面对萧菀青的威胁,苏幼清冷声道:“你好歹是一宗之主,怎么可以如此蛮横行事?” “蛮横?十几年前镜辞君不就知道我很蛮横了吗?那又如何?你管得着吗?怎么?你苏氏的弟子不够你管,还想管到我头上来?”萧菀青眉毛高挑,挑衅的看着苏幼清。 “不可理喻。”要不是那人已经好好的回来了,苏幼清觉得自己连与他说话都如鲠在喉。 见苏幼清转身离开,萧菀青紧紧捏着拳头,额头上的青筋都冒出来,最后还是压抑住内心的怒火,他沉声道:“他回来了是不是?” 萧菀青没有说是谁,可在这里的谁不知道那个“他”是谁呢? 妙仪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视线在几人身上来来回回,“舅舅,阴阴你自己也想来的,为什么非要……” “闭嘴,没有你说话的份。” “舅舅,我讨厌你!” “讨厌我?那就找你自己亲爹去!”此话一出口,萧菀青就后悔了,可是已经说出去的话,怎么也收不回来了。 爹? 此时妙仪脑子倒是转的飞快,她瞬间跳起来跑到萧菀青身边,拉着他的袖子:“爹?你让我去找我爹?也就说说我爹还活着?你不是说他死了吗?你骗我?” 萧菀青提到了“他”,又第一次提起了妙仪的爹,难道…… 苏幼清有一瞬间的错愕,他紧盯着萧菀青的眼睛:“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难道妙仪就不可以有爹吗?她总不可能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萧菀青双手放在妙仪的肩膀上,“妙仪,你告诉我,舅舅什么时候骗过你?” “我……”舅舅虽然脾气差,嘴上一直都嚷嚷着要打她,可每次都只是提提衣领,从来没有真正动过手,也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说过谎,妙仪心虚的低下头,“舅舅对不起。” 苏幼清看着妙仪,凝眉想了一会儿,对道:“妙仪,你不是想见你连秀姐姐吗?跟我走吧!”语气还是一如即往的清冷,萧菀青和苏陌弦还是从听出了不一样。 对苏幼清态度突然的转变,萧菀青有些摸不着头脑,看着妙仪那殷切的眼神,心软了:“去吧,不要惹事。” 一提到连秀,妙仪就笑开了花,“肯定不会的,舅舅,那我去了哦,舅舅你也不可以惹事哦。” “萧宗主,我有一些事想要与萧宗主谈谈,这边请。” “前辈,连秀姐姐在哪里啊?是不是在练功啊?”妙仪小跑着跟上苏幼卿的脚步。 苏幼卿看着她阴媚的笑脸,下意识的放缓了脚步:“你连秀姐姐生病了。” “生病了?什么病啊?严重吗?是因为上次的伤还没有痊愈吗?”妙仪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刚刚还阴媚的脸庞,此时全是担心。 “你去看了就知道了。” “哦。好,那我们走快些吧。我想要快点见到连秀姐姐。” “那么喜欢她?为何?” “不知道,我看见她第一眼就喜欢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她是我见过的第一个很厉害的女修,也可能是因为你们大人说的缘分吧。” 真的只是如此吗? 苏幼清压下心底的疑惑,带着妙仪朝落英居走去。 ------------ 第三十八章 苏醒 莲花村 从村口到村尾,散落在各处的房屋被大火包围,熊熊燃烧的烈火,撕心裂肺的哭喊,这个沉寂多年的村落,在这个平凡的冬日迎来了一场屠杀。 手起刀落,那些还在迷茫惊慌的人们,还没有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他们的生命就被猎人高举的屠刀收割。 曾经那些熟悉的脸,一个个都闭上了双眼,那些熟悉的人,一个个惊呼着倒下。 曾经那些一间间熟悉的房屋,一间间消失在大火之中,转眼就烧成灰烬。 烈火还在蔓延,屠杀还在继续。 冬日的太阳依旧高高的挂在天空,照在地上却是入骨的寒冷。 连梅已经长成一个漂亮的大姑娘,平时红彤彤的脸蛋,此时一片苍白。平日里水汪汪的大眼睛,此时只是一片死寂,血泪从她的眼角滴落,连梅就那么直直的望着她,苍白的嘴唇一张一合,不知道在说什么。 “连梅!” 连秀想要上前去拉住她,想要靠近她一些,想要知道她在说什么,连梅却忽然离她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连梅!” “秀儿!” 谁? 是谁在喊? “秀儿!” 一回身,就看见不远处的母亲。 母亲满脸是血,平时整理的一丝不苟的长发,此时凌乱不堪。衣衫上到处都是血迹污痕,她趴在地上,面带微笑,一直轻声呼唤着她的名字。满是血污的手,颤颤巍巍的朝她伸过来。连秀想去抓住她的手,想要去将她扶起来,可无论自己怎么用力,怎么也够不着那双从小就替自己梳头的手。 “娘!” “秀儿!” “娘!” 连秀猛的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心跳如鼓,背后的衣衫啥时间的就湿透了 “连秀姐姐,你醒了!”妙仪的声音清脆,她激动的一下扑到床边,眼睛闪闪亮亮,“连秀姐姐,你做噩梦了吗?我刚刚听到你喊娘啊?” 脑子还有些懵,连秀一时间不知道到底是梦还是现实,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妙仪,想从她脸上看出一个个究竟。 “连秀姐姐,你怎么了?”看到连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妙仪的小心脏砰砰直跳,手脚有些发虚。 “连秀姐姐?”妙仪伸手过来,拉着她的手臂,轻轻摇晃。 连秀没有回答她,一掀被子就要下床,脚踏在地上的那一瞬间,没有一点力气,整个人都一下子扑倒在地上。 “连秀姐姐!”妙仪过来扶她,可是小小的妙仪根本就没有力气将她扶起来。 “连秀姐姐,你别动,我去叫人来,你等我,等我哦。”说完一溜烟的就开门跑了出去。 连秀坐在地上,思绪慢慢回转,缓缓抬手,左手,右手,都可以动了,屁股和脚踝传来的疼痛,在提醒她,她刚刚从床上下来了。 左脚,右脚,虽然反应有些迟钝,但是都可以动了。 可以动了,不再是以前那种手脚都不听使唤的那种无力了。 连秀坐在地上,寒意不断的从地面传到身上,连秀却没有感觉到冷,而是欣慰,是高兴。 兀自傻笑了一会儿,连秀双手撑地,试图站起来,可是手脚都软绵绵的,没有丝毫力气。扶着床沿,刚站起来一些,屁股还未靠近床沿,再一次摔倒在地上。 “两位前辈等等我,你们等等我。”妙仪的声音在不远处想起,伴随着的还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来的应该是两个人。 不出意外,苏幼清的身影很快出现在门口,后面跟着连苏,妙仪小跑着跟在二人身后。 “连秀!” “连秀!” 苏幼清疾步过来轻轻用力,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坐在床沿,抓起她的手腕开始把脉。 “连秀,你醒了。”连苏唇角微微勾起,笑意如负释重,依旧温柔。 “连苏哥哥。” 苏幼清一直抓着连秀的手腕,深情讳莫如深。 “镜辞君。”连秀急于想弄清楚面前到底是什么情况,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的厉害。 “别说话。”苏幼清却打断了她。 连苏倒了一杯水递给连秀,连秀正要伸手去接,苏幼清却接了过去:“是不是觉得浑身都没有力气?” 就着苏幼清的手,喝了一杯水,喉咙总算舒服了一些,“是,浑身无力。” “没有什么大碍。”苏幼清将水杯递给连苏,扶连秀在床上躺下,“你这是在躺的太久,加上好久都没有吃东西,身体有些虚弱,调养一下,就好了。” 连秀一把抓住他的衣袖:“我怎么了?我之前……” 连苏道:“从邙山回来,你就生病了,一直睡着,怎么都叫不醒,现在终于好了,醒来就好。”有妙仪在一边,连苏只是简单的说阴了原委。 “肯定是连秀姐姐想我了,你看,我一跟你说话,你就醒了。”妙仪凑着笑脸在连秀面前,“连秀姐姐,你要快些好起来,等你好了,我请你去我们兰溪玩好不好?我跟你说,我们兰溪可好玩了,有好多好多的莲花,各种颜色都有。” 兰溪吗? 连秀瞟了连苏一眼,余光只看见连苏一闪而逝的错愕,快的连秀都以为刚刚看见的只是自己的错觉。 “好啊,等我好了,我一定去。” 妙仪陪着连秀说了一会儿话,就乖巧的离开了。 “镜辞君,我想要回一趟莲花村。”妙仪前脚刚出门,连秀就迫不及待的想要下山,她还记得之前又人在她耳边的话语,还有梦里母亲满是血色的脸,一直都在她脑子里盘旋。 “等你身子好些了,找个时间回去一趟。”苏幼清以为她只是想家了,生病的人总会有些脆弱,会思念亲人。 “对啊,笠泽和澄轩陪着连石和连树一起回莲花村了,你要是真的想家人了,等你的身子好些了再回去吧。”连苏道。 “我等不了难么久,我现在就要回去。”说着就又要下床来。 苏幼清一把摁住她:“给我一个理由。”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连苏也走了过来。 连秀沉思了一会儿,小声道:“这些日子,虽然我一直睡着,我只是身体不能动而已,并不是一直都昏睡的。前日里,有人趁你们不在的时候,在我耳边说,就让我一直睡着,说很快我的家人就会来陪我,在黄泉路上,我就不孤单了。” 苏幼清与连苏对视一眼,二人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讶异。 连秀抬眼看着连苏,“我刚刚做了个噩梦,我梦见……我梦见……母亲在叫我,她浑身都是血,莲花村已经被烧成了一片废墟。我……” 连苏拍拍她的肩膀:“别担心,只是一个梦而已。别自己吓自己,你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好好休息,如果实在是担心家里,镜辞君会与笠泽和澄轩联系。有什么消息,会尽快告知于你的。” 苏幼清点点头,“你说的事,我会尽快查清楚是怎么回事。” “既然你醒了,那么告诉我,在邙山的那一日,你还记不记的倒底发生了什么?有谁与你接触过,你又怎么中毒呢?” 连秀讶异的抬眼看像苏幼清:“你是说那日我是中毒了?我回房间后,就想着时间还早就打坐了一会,可是越来越热,迷迷糊糊之间,我就跳到了屋顶上去,后来你就出现了。” 对,那日镜辞君出现了,然后呢? 然后发生了什么? 对,在非常难熬的时候,她…… 她好像吻了那个人。 吻…… 天啦,她都都干了些什么,一想到这里,连秀就觉得两个耳朵微微发烫。 丢死人了,这回面子里子都丢尽了。 连秀偷偷看像镜辞君,那人依旧冷冷清清,眉眼之间毫无变化。 连秀正正面色,抿抿嘴,继续道:“后来,后来,好像出现了一个老头。对,一个老头,他带着我一路狂奔,对了,他当时还抓了另外一个人。然后,然后……后面的我实在不记得了。” “好了,记得不就算了,也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好好休息吧。”连苏安慰道。 “对了,那老头好像提到了腐生咒。”连秀突然道。 “嗯,你的腐生咒解了。”对此,苏幼清毫不意外。 “解了?”连秀立即去看自己的右手,那个血色花纹颜色确实淡了很多,轮廓也小了些,只是还是能清晰的看见纹路,心心念念想要消除的东西真的解了,连秀一时之间还不知道搞该不该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最近发生的一切,都让她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就好像是飘在空中的云,没有着落。 “峙川死了,你的这个纹路就会彻底消失。”苏幼清看着她手心的那个纹路,解释道,白白的掌心,那个血色的纹路很扎眼。 “峙川?邙山琅玕的掌门峙川?跟他有什么关系?难道?”很自然的就想到了赵甯死之前说的话,“难道赵氏灭门与峙川有关?” “现在还没有任何证据证阴有关,我已经安排人去查了。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好了,别多想了,事情总会查清楚的。” ------------ 第三十九章 意外的惊喜 进入深冬,天子山也开始下雪。 大雪飘飘洒洒下了一夜,整个世界都是银装素裹,一脚踩下去,积雪可以已经到小腿处。 一大早,苏氏弟子就在各处清扫积雪,年纪小的弟子甚至在院子里玩起了打雪仗。 远远的,连秀就听见了媛香走过来的脚步声,连秀打开门,一阵寒风迎面扑来,让连秀混沌的脑子顿时清醒不少。 媛香快步进屋取来一件披风给连秀披上,“连秀姑娘怎的不多穿一些,外面不必屋里暖和。” “媛香,我不冷。”连秀看着媛香一脸着急的样子,哭笑不得。 媛香一边给她系披风,一边道:“连秀姑娘,你身子刚好,还是不要随意吹风的好。这雪风啊,最是刺骨,对你不好。” 连秀苦笑:“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弱不禁风了?我还想着跟他们一起去玩雪呢,我很少见到这么大的雪。” 媛香立即回道:“你一直都是这么弱不禁风。第一次来天子山就是镜辞君带着昏迷的你来的,那次你偷跑下山的不算,这才是你真正第一次下山吧,又是昏迷着回来,还说自己不是弱不禁风。” 连秀想想,好想还真是啊。 媛香继续道:“我跟你说啊,这天子山每到深冬就会下雪,还是大雪,后面的日子还有的冷呢,你可得把身子养好了,免得镜辞君又要为你担心。” “你这是关心我啊,还是心疼镜辞君啊?”连秀揶揄的看着媛香。 天子山有多少女修暗地里爱慕镜辞君,这不是秘密,只是镜辞君为人冷清,规矩又多,惩罚起人来,毫不手软,大家都不敢去他面前触霉头。 媛香白皙的脸啥时间浮起一片嫣红,她嘴唇嚅嚅,“我既是关心你,也是心疼镜辞君。你知道镜辞君有多忙吗?听说你这次受伤回来,他一直都呆在藏书楼里,不眠不休的翻看医书,以前可没见过他对谁这么上心过,也不知道你到底哪儿入了他的眼。” 连苏端着一碗药从外面进来,见到站在屋檐下的连秀,“怎么出来了?外面冷,快进屋去吧。” 媛香见连苏走进来,脸色一白,低着头急急退了出去,心里还直打鼓,她刚刚说的话那人别听了去才好。 连秀张开双臂,将心底的那股异样压了下去,静静地深呼吸好几次,“再躺下去,我整个人都要废了,就想出来走走,活动活动。” “把药喝了。” 连秀苦着脸,看着连苏手里黑乎乎的汤药:“我可不可以不喝?” “既然不想喝药,以后就注意些,不要再受伤,疼不说,还要喝药。嗯,趁热,快些。” 连秀歪着脑袋,撇着嘴,伸手去拉连苏的袖子:“连苏哥哥。” “撒娇也没用,快些,一会儿就凉了。” 连秀意兴阑珊的接过药碗,捏着鼻子,咕噜咕噜就全下去,小脸都皱成一个苦瓜,“以前的十几年都没有今年喝的药多,我这都成病秧子了。” 连苏敲她一个栗子:“傻丫头,说什么呢?” “痛!”连秀揉揉额头,眉毛鼻子都快皱到一起。 “不痛你不长记性。”连苏眼神飞向周围洒扫的苏氏子弟,“她在你面前嚼舌根了?” “不算嚼舌根,人家说的是实话。” 连苏目光在连秀连上略微停留,眼底掠过探寻:“那你这是演的那一出?” “我昨天晚上去查过那个给我递话的人。” 连苏挑眉看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没有结果。” 没有结果,预料之中的事。 连苏闻言,低眉沉思,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你打算怎么做?” 连秀揉揉自己的脸,“什么也不做。”随后又笑了笑,“连苏哥哥,我打算今日回一趟莲花村。” 连苏望着远处的丛山,昨夜的积雪把所有的一切都掩埋个透彻,干净的,肮脏的,不能见光的。 连苏慢步走下台阶,“走之前跟镜辞君说一声,不要偷偷下山。” 不要偷偷下山么?连苏哥哥,你还真的讨厌啊! 不过嘴角却微微上扬,替连苏高兴,扬声答道:“好。” 也许连苏自己都没有发现,自从他来到天子山之后,他的眼角眉梢都透着轻松愉悦,不再像之前在莲花村那样,虽然总是淡淡的笑着,却总让人觉得疏离淡漠,难以接近,像飘在空中的云。 连苏,连苏,苏幼清,莲花村,连秀。 连秀摇摇头,连苏哥哥啊,你还真是,也不知道曾经的你到底经历过一些什么,也不知道曾经的你和曾经的镜辞君又一起经历了什么,才让你二人拥有如此深厚的知己之情。 镜辞君当初将自己收入苏氏门下,也是因为猜到了我与你有关系吧。只是因为我的修为都算来源于你,他就将我纳入他的羽翼之下,教我功夫,教我琴艺,赠我离思。 离思啊,那可是镜辞君母亲的遗物啊。 因为你,镜辞君不但将我收归门下,就连连石和连树都受到照顾。 想到刚刚媛香说过的话,连秀觉得心里闷闷的,堵得难受。她从来都不是别人的拖累,也不想成为别人的拖累,镜辞君就应该是那个冷冷清清,如雪山之巅的雪莲那一般的人物。 再想到昨夜去探查到的那些人和事,如今,镜辞君既然已经找到连苏,那么离开是否就可以让一切都远离苏氏,远离镜辞君呢? 离思出鞘,挽出几个剑花,微白的剑芒,激起满地的积雪,一层层,整整齐齐。 脚尖轻点,灵力凝聚掌心,传递到剑身,离思在手中一圈一圈,带起积雪慢慢团聚成一个雪球,左手以手为刀,轻轻一推,雪球霎那间变成无数个冰凌,飞速朝院外而去。 离思再次飞出,在冰凌即将越过院墙之际,剑芒闪现,那些冰凌就像是听话的孩子,乖乖的停在半空,随后化为碎末,飘落在墙脚。 离思回归,连秀将离思那在手中细细打量,脸上的神色凝重,心底却惊涛骇浪。 在沉睡的时候,虽然对身体的操控能力为零,可五感的的敏锐度增加许多。 未曾想,不止身体的灵活度提升不少,她的灵力也提升至少三层,这算不算是意外的惊喜。 ------------ 第四十章 再回莲花村 冬日的永安镇没有平时那么热闹,冷清了很多。 连秀找到陈子羡和霜菊借宿的客栈,被掌柜告知,陈子羡和霜菊二人已经离开。临走时,陈子羡还给连秀留下一封信,大概意思就是快年终,陈子羡需要回家一趟,担心霜菊一人在此不安全带着霜菊一起走了。 连秀从心底也希望霜菊可以找到属于自己的生活,她不适合跟着自己。 “秀儿!” 踏出客栈门,就听见有人在叫自己,循声望去,只见一些时日不见的秦书玮正从街对面缓步而来。 秦书玮依旧风流倜傥,那一把玉骨折扇今日没有拿在手上,而是别在腰间,他扬唇而笑,俊美的眼中风华无限,周围路过的好些女子都不停的偷偷瞧他。 连秀眸心一闪,神色如常,“好巧,竟然在这里遇见秦公子。” 来人站在连秀面前,微微低着头,“不巧不巧,我是特意在这里等你的。” “等我?为何?” 秦书玮眼底闪过一丝黯然,“秀儿,难道你忘记了,在临歌城的时候,我就说过,你是我命定的月亮女神。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不要叫我秀儿,我与你不熟。” “不要这么狠心的拒绝我嘛,我觉得人与人之间都是从不熟到熟悉。我有耐心,我也有信心,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看到我的诚意,我们会成为很熟悉的朋友。” 他依旧风度翩翩,依旧笑如春风。 “那么你肯定会失望的。”不想与这人有过多的交谈,既然陈子羡已经离开,那么自己独自一人上路岂不是更加方便。 眼见连秀转身就走,秦书玮低眉浅笑,戒心依旧这么重啊,看来还需要多一点耐心才行啊。 ………… 再一次回到莲花村,连秀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自己仅仅在外流浪一年多,却觉得好像过去很久很久。 也许是近乡情更怯,连秀站在村外的莲花河边,望着莲花河出神。 莲花河的莲花早已经枯萎,深深浅浅的水草,微微发黄。河面若隐若现的冒着水汽,清晨的阳光照在河面上,别有一番滋味。 “连秀?你是连秀吗?”一声惊呼打断了连秀的沉思。 一袭红色装扮的夫人,发髻上还插着一朵鲜艳的红色绢花,她惊喜的望着连秀,“哎呀,真的是连秀啊,这么久不见,我都差点认不出来了。” 连秀眨巴眨巴眼睛,才慢吞吞道:“原来是红婶儿啊。” 红婶儿,是莲花村嫁到外地的姑娘,因为老是喜欢替人说亲,久而久之,大家就叫她红婶儿。连秀依稀记得曾经她也上门给自己说过亲,只是父母觉得她介绍的人不好,就算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哎呀,这好久不见,是越来越漂亮了啊!你爹娘要是看见你啊,不知道该多高兴呢。”红婶儿一边说着,一边上上下下的连秀打量个遍,眼睛里时不时的闪着精光。 连秀无比庆幸,来之前换上了一身朴素大方的衣衫,否则,还不被当成菜板上的猪肉待价而沽,“多谢红婶儿,那我就先回去了。” “好好好,你快回去吧。我啊,阴儿个上你家吃酒去,哦,对了,今儿个连梅出嫁呢,我跟你说啊,连梅的那个对象啊就是我介绍的,可好了……” 连秀笑眯眯的打断她:“我要去看连梅的嫁衣,我先走了。”说完,几步就跑开了,再留在哪儿,估计就要跟着自己回家给自己说亲了。连秀都走了好远,红婶儿还一直盯着她的背影看。 走到村尾,老远连秀就看见年迈的奶奶醚者眼睛坐在院子外的墙根下晒太阳,身边还蹲着一只大黑狗,那大黑狗正端着脑袋,双眼囧囧有婶的看着连秀,好想随时准备着要扑上来一样。 那一副画面,安静祥和,连秀脑子里冒出四个字:岁月静好。 “奶奶!” 连秀清楚的看见奶奶的表情先是一愣,好像很讶异,又有不确定。 连秀又叫了一声:“奶奶。” 老人这才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连上的每一个皱纹里都是惊喜和和开心,“秀儿,是秀儿回来了吗?” 连秀几步上前,想要靠近老人。 那条大黑狗不合时宜的“呜呜呜”叫起来,两脚前身,呲牙咧嘴的看着连秀。 “黑熊。乖,快回去。”老人用手摸摸大黑狗的背,大黑狗又看了连秀一眼,最后乖乖的转身跑进了院子。 连秀这才上前,扶着老人颤颤巍巍的手:“奶奶,我是秀儿,我回来了。” “你这孩子!”奶奶啪的一下打在连秀的手臂上,“怎么出去那么久都不回来,不回来就算了,连个信儿也没有,多叫人担心啊。” 连秀乖巧的没有反驳,她很清楚那是家人对自己的关心。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走,跟奶奶回家。” 家,是啊,她的家在这里。 在外行走的那些日子,就如漂泊的浮萍,无着无落,无依无靠。 连秀暗暗嘲笑自己,最近怎么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开开心心与奶奶回家,祖孙俩在家里聊了好一会儿。 “对了,连梅今日出嫁,现在人应该还没有走,你要是想去看看的话,就尽快去吧,你爹娘都在哪儿呢。” “行,我知道了,奶奶你先休息会儿吧。” 为了避开村里那些人繁琐的追问,连秀从连树家后面的茅草屋,翻墙进去。 还在后院,就听见前院传来的嘈杂声,大人的忙活声,小孩儿的嬉闹声。 连秀在墙根处听来一会儿,找准时机熟门熟路的摸进了连梅的房间,一开门就看见连梅一身新红嫁衣,正乖巧的坐着。 正在沉思的连梅听见开门声,“谁呀?”新嫁娘的房间,不是可以随意进入的。 “嘘,是我。”连秀一个闪身就钻进屋内。 “连秀姐姐。”连梅看见一身素衣装扮的连秀,惊喜的站起来,“真的是你吗?连秀姐姐,你回来了?” “是我,我回来了。”连秀站在距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仔细打量连梅,细眉杏目,脸上淡淡的妆容,身上火红的嫁衣,整个人都透着淡淡的娇羞,眼底深处还有隐藏的不安,“连梅,真好看。” 连梅没有在意她在说什么,一步走过来,抱住连秀,“连秀姐姐,我好想你。” 连秀拍拍她的背,“嗯,我也很想你。我们连梅长大了,都要嫁人了。” 曾经那个经常跟在连秀身后跑,嘴里不停的叫着来连秀姐姐的女孩儿,如今也要出嫁了。 “连秀姐姐,其实我不想嫁人。”连梅抓着自己的嫁衣一角,眼睛湿漉漉的望着连秀,“我想像连秀姐姐一样,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我听哥哥说,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既然不想嫁,咱们就不嫁,没有人逼着你嫁。” 连梅微微摇头,“连秀姐姐,我与你不同,我没有你那样的胆量,敢一个人离家出走,我不行的。况且,自从你走了之后,我娘担心我,都不随意让我出门。那时候恰逢有人上门来说亲,我爹娘就答应了。” 连秀讶异,这么草率,连树爹娘也不是这样的人啊,“就完了?你见过对方吗?你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吗?你了解对方吗?” 连梅小声道,“爹娘托人打听过,说还不错。再说,我年纪也不小了,所以我就……” “说到年纪,我比你还大好两岁呢,你才多大啊。”也是,在乡野间,女子十四就可以嫁人,连梅今年十五,按照乡下人的观念,是不小了,连秀双手放在她消瘦的双肩,“连梅,我希望关于你人生的任何决定都是你自己下的,不是听别人怎么说,你就怎么做。” “我知道,连秀姐姐,谢谢你。”连梅拉着连秀在桌边坐下,“谢谢你跟我说这些,也谢谢你在我出嫁的这一天赶回来看我,我真的很开心。” 既然连梅不愿意多说,连续也不好再说什么,“好,只要你高兴就好。”随后转移了话题,“你这嫁衣真漂亮,你自己绣的吧,我一直都知道你的绣工很好。” 连梅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连秀姐姐以后的嫁衣,肯定也很漂亮。” 连秀摸摸她发髻上垂下的流苏,流苏的样式很好看,就是做工稍微差了一些。连秀将身上所有的银子都取出来,塞到来没怀里,“我来的急,也没有准备什么礼物,我这儿有还有一些银子,你拿着,以后要是缺什么,就自己买,千万不要亏了自己。” “连秀姐姐,这可是不得,你能来看我,我已经很开心了,我怎么能要你的银子呢。” 连续按住她的手,“听话,出嫁后,就不比娘家了。不过你也不需要害怕,以后要是他对你不好的话,你就告诉我,我帮你揍他。告诉你,我现在功夫可好了。” 连梅笑的眉眼弯弯,“好,那我就手下了。不过我量他也不敢欺负我,姐姐忘记了,我也是学过的,虽然没有姐姐那么厉害,自保还是可以做到的。” “傻丫头。” “连秀姐姐,你跟我讲讲你外出时遇到的事情呗,我真的很好奇。” “好。那时候我离开家以后……” 最后,屋里就只剩连秀的轻言细语,和连梅偶尔的轻呼声。 门外,连树挺直身板,静静的站在那里,听着屋里的声音,视线望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 第四十一章 下聘 天子山藏书楼 苏幼清已经在这里呆了一天了,虽说连秀已经醒来,苏幼清还是不敢大意,他替她把过脉,脉象看起来很正常,甚至比之前更加有力。可总觉得有些地方还是不对劲,又说不上来不对劲的地方到底在哪里。 对于连秀之前的身体昏睡,一直还没有找到原因。 是不时桐鞍在解除腐生咒的时候做了什么手脚? 是不是腐生咒还有其他的后遗症? 这么些时日,红衣好像一次也没有出现过,按理说,连秀在云宫受到攻击的时候,红衣应该出现才对。 连秀是不是还隐瞒了自己什么事情? 还是说发生了什么连秀自己也不知道的事情? 沉思间,隐隐约约听到外面有低低的说话声。 “你说什么?连秀又偷偷下山了?”那是苏陌弦压低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惊讶。 “是,宗主,估摸着昨日就下山了。”一位弟弟轻声回道。 “她不是才刚刚好吗?怎么又下山了?有没有留信说去哪儿啊?” “弟子不知。” “你退下吧。” 又偷偷下山了? 这次下山又是去干什么呢? 苏幼清无奈的摇摇头,这丫头,肯定是在山上呆不住下山找乐子去了,要么就是担心霜菊,下山去看霜菊了。 直到午时,苏幼清才知道自己想错了。 “你的意思是她私自下山,就是一个人去查峙川那件事了?”苏幼清对于连苏提出的怀疑一惊。 连苏与目光微微一触,“这只是我的猜测,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苏幼清眉心不留痕迹的一紧,沉声道:“此事事关重大,岂是她一人可以决定的,一个不小心就会打草惊蛇。” 连苏凝视着苏幼卿的面容,心中千般念头闪过,“幼清,如果你对连秀的好只是因为我的话,我想你以后可以放下了。她是成年人,以后的路就让她自己去走吧。” 苏幼卿眼里闪过一抹幽光,“此为何意?” 连苏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点破,良久之后,才幽幽的道:“幼鹰要想变成雄鹰,就要经历段断翼之痛,她想要成长,就不可能永远都躲在你的羽翼之下。” 苏幼清眼角微微一动,很赞成连苏的说法,一个人总要自己出去闯,才回真正的长大,可心中却无端的多了一些什么,淡淡的,又沉沉的。 是否,连秀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连苏的眸光掠过苏幼清沉默的面容,看来有些事情还是需要他们自己去理清楚,感情的事,谁也不能插手,他也不可以。 “镜辞君,有一位自称姓秦的公子前来,求见镜辞君,宗主让镜辞君过去一趟。”有弟子前来禀报。 “知道了。” 姓秦的公子,难道是秦书玮? 他来干什么? 连苏一愣:“秦书玮?他跟连秀怎么认识的?” 苏友情面色平静无波,眼中却闪过一道冷芒,“临歌城的时候认识的,说连秀是上天赐予他的月亮女神。” “一见钟情?” “……” 到了会客大厅,就看见那人一袭天青色长衫,手持一把玉骨折扇,身姿挺拔的站在大厅中央,正与苏陌弦聊着什么。 苏幼卿缓步踏进大厅,秦书玮微微一转身就瞧见他,随后规规矩矩的行礼,行的还是见长辈的大礼:“书玮见过镜辞君。” 眼观鼻鼻观心,苏幼清问道:“秦公子有何事?” 苏陌弦看着自己的弟弟,又扫了秦书玮一眼,道:“秦公子是来下聘的。” 苏幼清一愣:“下聘?怎么下到天子山来了?” 秦书玮面带微笑,语气恭敬,“书玮是前来求娶苏氏弟子连秀连姑娘的,秀儿作为苏氏弟子,书玮要求娶自然是要到苏氏来下聘。” 苏幼清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了一些,随后又松开了,这微小的变化,秦书玮没有瞧见,倒是被苏陌弦瞧了个正着,一抹幽光闪现在苏陌弦的眸心,随即消失不见。 苏幼清神色依旧,淡淡的道:“虽说连秀是我苏氏弟子,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连秀父母健在,此事还轮不到我天子山做主。秦公子请回吧。” 秦书玮一愣,“原来如此。”这扇在手中敲了又敲,“话虽如此,算起来镜辞君毕竟是连秀名义上的师父,也相当于是秀儿的长辈,不知镜辞君意下如何?” “秦公子,恕我直言,如今“秀儿”这个称呼还不太适合你,还请秦公子慎言,以免辱了连秀的名节。” 苏陌弦饶有兴趣的听着苏幼清的说辞,在无人看见的地方,莞尔一笑,看来不久之后,天子山终于要有喜事了。 秦书玮揖礼:“镜辞君所言甚是,只是昨儿个,在永安镇遇到秀儿之时,秀儿并未纠正,所以误以为是可以叫的。” 苏幼清眉梢不易察觉的一紧,却面色依旧:“秦公子,请回吧。” “告辞。” 秦书玮走了,走的潇洒自如。 苏陌弦走到门口,与苏幼清并排站着,望着秦秦书玮远去的背影,幽幽的道:“这位秦公子,看起来还是很不错,面容俊朗,风度翩翩,对连秀也一往情深,如果连秀也心仪他,也确实是一对佳偶。” 一对佳偶? 怎么听起来感觉这么奇怪呢?会是一对佳偶吗? “此人言笑晏晏,第一次见面,就一口一个秀儿,何来的佳偶?” 自从临歌城后,苏幼清去查询过秦书玮的来历,查到的信息简单阴了,这秦书玮就是一富家公子,身边丫鬟小厮无数,当时去临歌城就是他母亲求他去的。 既然那么多年,他家里介绍的姑娘,没有八十,也有一百,可没有一个入了他的眼,可在临歌城,就因为一张许愿纸,就口口声声的说连秀是他的命定之人。 或许这个世上,真的有一见钟情,可这样的事情发生秦书玮身上,怎么看都觉得诡异。 更何况,那时候,各路人马都在追寻连秀,就是为了她身上的那个锁灵镯。 谁知道他是不是故意接近连秀,或着还藏有其他的目的呢? ------------ 第四十二章 暗夜(一) 没有白日的喧嚣,夜晚的莲花村又恢复了安静,偶尔能听见不远处的狗肺,或许是哪家的汉子刚刚回家吧。 连父连母从连树家回来,见到连秀在家,高兴坏了。 连母赶紧进厨房,想着做些女儿爱吃的菜。 打野味回来的莅泽见到连秀,温柔的笑着打招呼:“连秀,你回来了。” 随后的澄轩,提着野味,将她上下打量一番,“你是不是偷偷下山的?” 连秀微怔:“你怎么知道?” 澄轩撇撇嘴:“我就知道是这样,要不然镜辞君肯定不会单独放你出来的。” 连秀挑眉,“我又不是小孩子,难道还害怕我出来走丢了?” 澄轩与莅泽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嗯?你吗俩别再那里打哑谜,说清楚。” 澄轩朝屋里喊:“叔,婶,我们回来了。” 连父换了一身常服,接过澄轩手里的野味,“交给我吧,你们进屋去聊吧,外面冷。” “谢谢叔。”澄轩笑眯眯的道些,转身就进屋去,就跟在自己家一样。 连休跟了上去,“苏澄轩,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澄轩眼珠子一转,“哎呀,我猜的。要知道,你可是我们苏氏唯一一个修为比较高的女修。” 连秀看着她的背影,疑惑不解,是吗?怎么感觉不是这样的呢? 晚餐后,连母拉着连秀的手,叹了口气:“平安回来就好,娘也不希望你大富大贵,只希望我的女儿开开心心就好。你要是不想家人,我们也养得起你,你别有太大的压力,啊!” 连秀看者母亲眼角的泪花,再看看父亲又些话白的鬓角,眼睛有些湿润,“娘,你放心吧,你女儿长的这么好看,以后一定会给你找一个很好的女婿的,又好看又厉害,还很会挣钱的那种。嗯,好不好?” 连母瞬间就被逗笑,她一巴掌拍在连秀的手上,“你这孩子,姑娘家家的,说这话也不害臊。” “娘!”连秀就跟三岁的小女娃一样,靠在母亲怀里。 哟,这是还撒起娇来了,连石没脸看,转到一边,隐约还能看到下垂的嘴角,那是有多嫌弃啊。 笠泽和澄轩眼神碰撞,各自转开,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连父心里感叹,他家的闺女啊。 回到自己家里,再一次躺在睡了十几年的床上,连秀觉得无比的安心。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屋里,感受着整个安静的世界,连秀很快就臣沉睡去。 午夜,连秀睡的正香,手腕上的手镯突然出现一阵红色烟雾,多久未见的红衣突然出现,穿过窗棂朝外快速奔去。 红衣刚刚消失,连秀就睁开了眼睛,一双大大的眼睛在夜色中,水亮水亮。 阴气,她感受了很重的阴气,且越来越浓,不断的靠近。 连秀快速起身,刚走到院子里,就看见莅泽和澄轩也开门出来,后面还跟着睡意朦胧的连石。 “莅泽,澄轩。” “连秀。” “我感受到了阴气。”笠泽道。 连秀沉声道:“是,很重的阴气。” 在此生活多年,莲花村一直都很平静。 虽然大家的生活都不富裕,邻里之间偶尔会因为一些小利争执,但从未听老人提起过这个村子里出现过什么异常的怪事。 而今,连秀一回来,这里就出现了如此浓重的阴气,连秀不得不想的更多一些。 要是有人胆敢对连花村下毒手,那么就算是天涯海角,她连秀也不会放过对方。 “姐,怎么了?”连石很快就感受到来自连秀身上的怒火。 “连石,你在家里照顾好爹娘,还有奶奶,连树不在家,我去他家看看。如有必要,我会将他爹娘也接过来。” “秀儿,怎么了?”听到动静的连母,也开门出来,责问连秀:“你又要偷偷的走了吗?” “娘,不是的,我暂时不会走,我只是有点事要去处理,我很快就回来。” “有什么事非要半夜三更去处理,你别忽悠我,赶紧进屋去。”连母一把拉住连秀,将她推进屋。 “娘。” “快进去。” 连秀无奈,“好,我进去。连石,我在家看着,你和莅泽快去,去连树家把人接到这里来,快去。”随后又安慰一自己母亲:“我不走,我就在这里,您快进屋去吧。” 连石点点头,回屋随便穿了一见外衣就跑了出去,笠泽也跟了出去,“姐,我很快就回来。” 连石匆匆忙忙跑了出去,连秀面色沉重,连母这才呐呐的道:“发生什么事了?这三更半夜的,为何要把连树的爹娘接到我我们这里来?” “娘,没事的,你别担心,有我在。”连秀握着母亲的手,给她力量,让她心安。 “你快回屋去,多穿点衣服,晚上冷。进屋去吧!” 连父已经穿好衣服,走过来,拉着连母进屋:“回去加衣服,你不冷吗?”又对连秀道:“我会照顾好你母亲和奶奶,又什么事需要你去,就快去吧。” 连秀笑着点点头:“好。谢谢爹。” 连母还要说什么,却被连父推进屋。 笠泽很快就带着连树的爹跑进院子,后面,连石背着连树的娘也跟着进来。 连树娘,头发还是一片凌乱,衣服胡乱的披在身上。 一着地,连树娘就开始埋怨,“哎呀,我说你们这些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半夜三更把我们这老骨头拉起来干啥啊?看把连树他爹给累的。” 连秀走到她面前,帮她整理好头发,“婶儿,连树不在家,我和连石一定会保护您二老的安危。”连秀没有与她多讲,示意连石,“带叔和婶进我屋,保护好她们。” 连石点点头,“放心吧,我会的,阿姐,你也要当心。” 连树娘还要说什么,被连树爹一把拉住,瞪了一眼:“闭嘴。” 连树娘没见识,连树爹却知道,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连母和连父再次走出来,“连秀。”,连母脸色焦急,“秀儿!” 连秀微微一笑,“娘,别担心,我很快就回来,连石。” 连石慎重的点点头,“阿姐当心。” 连秀和笠泽出了院门,离思尖啸着出鞘,很快,就在房屋的周围布好了结界。 ------------ 第四十三章 暗夜(二) 连秀和莅泽二人朝村外去,越往外走,阴气越重。 连秀抬头望望天,圆圆的月亮,高高的悬挂在空中,清冷的月光,笼罩着整个村庄。 下半夜,开始下霜,脚下的地面已经白白的一层霜,脚踩在上,哧哧作响。 连秀回头看向自家房屋后面绵延的群山,夜色中,群山像是一个张牙舞爪的怪兽,随时要将整个村庄吞噬。 连秀突然想到了之前做过的那个噩梦,难道说这个噩梦要成真了吗? 还有那个给自己暗示的人到底又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 一想到这些,连秀心底就发寒。 “笠泽,你们到莲花村这几日是否有发现什么异样?”连秀压低声音,只有身边的笠泽可以听见。 “我和澄轩一直都在你家,除了后山,我们未曾去过别处。即使连树家有喜事,我们都未曾出门。也并未察觉有异样,怎么了?” “在天子山,我昏睡的时候,有人跟我说会让我的家人到黄泉路上陪我。” “所以,你是怀疑今日有人要对那些村民下毒手?” “是与不是,一会儿就知道了。” “先前我好想感应到了红衣的气息,她去哪儿了?” “或许是感应到了她喜欢的气息了吧?”说到红衣,她都好久没有出现了。 连秀和莅泽一直顺着阴气的方向追过去,直到村口,都没有再感受到一丁点阴气。 夜晚的莲花河,非常安静。水面已经凝结了薄薄的一层冰,衬着惨白的月光,格外的渗人。 “连秀,你看。” 视线所及之处,一支十几人的怪异队伍就出现在冰面上,渐行渐近。 那些人个个都是身强体壮的男子,每人都穿着喜庆的红色衣衫。行走间,双脚未动,感觉就像是在冰面滑行。 惨白的月光。 血色的衣衫。 还有一顶嫣红的轿子。 不错,在队伍的中间,连秀还看见了一顶轿子,四个轿夫抬着轿子,看起来行走的很轻松。 轿帘稳稳的遮住里面,看不见轿子里的人。 随着队伍越来越近,阴气越来越重。 连秀与笠泽对视一眼,笠泽摇摇头。 笠泽,作为苏氏弟子,历练之时,见过的妖魔鬼怪甚多,这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怪异现象。 连秀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冷笑凝在嘴边,她倒要看看到底是何人在装神弄鬼。 这些“人”绝对不能放进村子里去,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离思出鞘,微白的剑芒,衬着惨白的月光,照着那些人惨白的脸。 笠泽惊的后退了一部,“这些,这些,这些根本就。” “就不是活人。”连秀接话,“无论是人还是鬼,都不可以放进村子里。”话毕,已经率先朝那些“人”冲了过去。 没多久,那些男子就被斩杀与离思之下,一旦倒底之后,就化成了一截一截的人骨。 最后,只有那个红色的轿子,还孤零零的停留在冰面上。 灵力凝聚在指尖,微微一动,轿帘就翻起一个角,连秀清楚的看见轿子里歪歪斜斜的坐着一个身着大红嫁衣的女子,那嫁衣她很熟悉,那不是白日里连梅穿的那一件吗?当时她还夸连梅的嫁衣绣的很好看呢。 连梅? 连秀几步上前,就要掀轿帘,笠泽立即抓住她,并摇摇头。 连秀后退一步,用离思的剑尖撩起帘子,又一股灵力出去,那女子头顶的喜帕被吹落,连梅那张娇艳的脸庞出现在连秀面前。 “连梅!”连秀连忙上前就连梅扶下轿子,一探气息,还活着。 连秀和笠泽带着连梅回到家里,连树爹娘见到背带回来的是连梅大惊失色,也不问缘由,大声质问:“连秀,你干什么呢?连梅已经出嫁了,你这时候把她带回来做什么?” 连秀并没有做任何解释,从小连秀就不喜欢连树的娘,就一泼辣的乡野村妇。 连树的脾气就跟他娘一样,一点就燃。只是因为有连苏的教导,不会胡搅蛮缠而已。 连梅虽不会如此泼辣,在她娘的多年荼毒之下,性子就要软弱一些。 连母上前帮忙,将连梅带到屋里,“连树他娘,连秀这么做总有她的道理。” 连秀站在院子里,总觉得今日之事很氏怪异,那些人骨幻化成的壮汉要将连梅带到哪儿去? 连树不是去送亲了吗? 为何连梅在这儿,连树却不见人影呢? 连树虽修为不高,但是总会发现异常才对? 还有那些人骨是哪儿来的? 之前感应到的那些阴气很重,不应该仅仅只有那些人骨才对,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啊!” “连梅,你干啥呢?” 屋里传来一阵惊呼。 连梅? 连秀和笠泽对视一眼,引狼入室。 连秀飞身上前,一脚就踹开了紧闭的房门。 只见连母一动不动的趴在一般,不知死活,而树娘被连梅双手紧紧掐着脖子,连树娘翻着白眼,随时要咽气。 离思再一次出鞘,带着凌厉的剑芒,直击连梅而去。 连梅一个闪身,躲过了离思的攻击,朝屋外的连树爹而去。 “小心。”澄轩从另外一个方向,一把推开连树爹,连树爹在被推到院子的一个角落,摔了个踉跄。 连秀和笠泽同时飞身而起,一个拦住连梅的去路防止她跑出院子,去伤害其他人。一人要堵住她的回路,防止她杀个回马枪,伤害家里的其他人。 连石和连父慌忙跑进屋内,纷纷扶起屋内的二人。 连秀笠泽和澄轩三人形成一个三角形,将连梅困在中间进退不得。 细眉形目的连梅,不再是白日里那个漂亮的新娘,不再是往日里那个温柔的女孩,而是浑身充满戾气的“鬼新娘”。 连秀这才有时间好好打量眼前的连梅,脸白的像一张纸,大大的杏目,此时全是戾气。 “连梅,我的女儿啊,你这是怎么了啊?” “孩儿他娘。”连树爹紧紧拉着她,“别去。” “连梅?”连秀轻轻呼唤她,“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哥呢?你把连树怎么样了?” 连梅却一言不发,直接攻击澄轩。 一向温柔较弱的连梅,此时变得异常凶猛,常常的指甲,就像是锋利的武器,被她运用的灵活自如。 “笠泽。” 笠泽点点头,“困住她一时半刻,我们还是可以做到的。” 连秀会意,趁机替母亲把脸把脉,还好,只是晕过去了。 “阿姐?” “没有大碍,只是晕过去了。” 连秀又替连树爹娘查看,都受了些轻伤,并无大碍。 将几人聚到一起,再一次布置好结界。 ------------ 第四十四章 连树受伤 笠泽和澄轩二人联手,都只是与连梅打成平手,眼看着连梅就要越过院门,此时红衣出现了。 红色的长裙,红色的油纸伞。 长长的秀发,长长的指甲。 红衣出现,现场除了笠泽和澄轩,其他人都被吓傻了。 连树娘更是吓得惊叫连连,“鬼啊,鬼啊,啊……” 连父母虽然也很害怕,但儿子在面前,女儿还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连母紧紧的捂住自己的嘴,生怕自己就的惊呼会误了女儿饿事。 连树爹很快也反应过来,紧紧自家媳妇的嘴,生怕惊动对方。 很快,连梅菊出与下方。 “红衣,注意分寸,不要伤害到她。”关键时刻,连秀还是对连梅下不了狠心。 红衣“呵呵”冷笑几声,很快就将连梅困住。 捆仙绳出,连梅被锁住。 “小绣儿,怎么样?该不该谢谢我?”收起油纸伞,挂在耳朵上,红衣步履优雅的走到连秀面前。 “你去哪儿了?”连秀眼色斜飞,准备去探连梅的脉息。 “别碰,有毒。”红衣用渐渐的指甲阻止连秀,“她还没死,只是灵识缺失了一半而已。” 连秀一愣,灵识缺失一半? 红衣将连秀的头发挽在指尖转了两圈,“哎呀,小秀儿,别不理我嘛。” 连秀这才想起红衣之前一声不吭的出去那么久,问:“先前你去哪儿了?是不死发现了什么?” 红衣魅声道:“还能去哪儿呢?就出去随便转转。” “好好说话,现在不是玩闹的时候。” 红衣收回手,抚弄自己的长发,“我正在修炼呢,就感觉到了一阵异常的阴气,我就去好奇去看了。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什么?” “一个黑衣人。” “然后呢?” “他操控着一些人骨,然后把那些人骨变成一个个活人。” 连秀一怔,人骨幻化活人? “是不是一些看起来身强体壮的男子?” “呀,你怎么知道啊?你也看见了?” 连秀摇摇头,继续问:“你在哪里看见的?” “就……就……哎呀我也不知道是哪儿,就过了那条河,再往东的一片树林里。” 几人就见连秀在与红衣好像在说什么,可具体说什么,谁也不知道。 在场的人,他们谁都听不见红衣在说什么。 见二人终于不再继续说话,笠泽和澄轩走过来,“连秀,如何?” 连秀扫了一眼还在挣扎的连梅,忽然想到了连树。 连树白日里不是去送亲了吗?连树不可能不知道连梅的的异样,如今连梅出现在这里,那连树呢? “笠泽,澄轩,你们在这里,我要去找连树。”也不知道连树怎么样了? 一听连秀提到连树,连树娘好像一时间胆子也大了起来,她手脚并用,一骨碌就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往外走,嘴里喃喃有词,“连树,我的儿。我要去找连树……” 连秀快步上前去拉住她,“婶,你别一个人到处乱走,我会去找连树的。” “就是你,都是因为你。你就是个灾星,你没回来的时候,什么都是好好的,你一回来就出了这么多事。”连树娘突然抓着连秀就是一顿咆哮。 “婶!”连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微微低着头。婶婶说的没错,今晚的事就是针对她来的。 “我们家到底欠了你什么,你就是个祸害。”连树娘虽然是妇人,可农家的妇女拳头还是很有分量的,一下一下打在连秀的身上,连秀不言不语,任由她发泄。婶,应该是吓坏了吧。 “你干什么?”连树爹跑过来一把拉开自家媳妇儿,“你朝连秀嚷嚷什么呀?她刚刚还救了你呢。” 连母看着自己的女儿被人如此对待,正要为自己的女儿说几句公道话,连父瞪了她一眼,“别说话,想吵架也要等到事情结束以后慢慢吵去。” 连父连秀道:“秀啊,你婶就是吓着了,别放在心上。” 连秀点点头,“我知道的,爹。” 连秀再次布置了一层结界,“连石,澄轩,照顾好大家,我和笠泽去去就回。” “阿姐,一定要平安回来。”连石朝连秀的背影大喊,阿姐出去一趟回来,就变得不一样了。连石也在心里暗暗发誓,自己以后也要好好练功,以免在需要的时候,只能眼巴巴看着,一点忙也帮不上。 除了院子里还在挣扎的连梅,屋子里一瞬间就安静下来。 连树爹将妻子扶起来,对连父不好意思的道:“不好意思,这个……孩子他娘就是……估计是受了惊吓,所以,说话口无遮拦了一些。那个……” 连父:“无妨,可以体谅。” 出门后,连秀放出灵蝶,跟随灵蝶,很快就找到了连树,就在红衣说的那片树林不远处。 现场看起来很凌乱,送亲的迎亲的都有,很多人都已经死了。 嫁妆箱七零八落的散在各处,里面的嫁妆已经被洗劫一空。看起来就像是遇到了劫匪,被洗劫一空。 连树伤的很重,浑身都是血,手臂也骨折,要不是因为连树自小就与连苏一起练过,就这样的伤,估计早就死了。 连秀站在连树倒下的地方,这条路,就是去往连梅夫家的方向。 也就是说送亲的队伍是在半路上就被截胡了,连梅在成亲当日遇到这样的事情,从此以后,至少在这附近,连梅都会被当作一个灾星,一个克夫的女人。 不但永远无法出嫁,老死闺中,还会被周围的人指指点点,就连连树以后的亲事都会很艰难。 连秀在意的倒不是这些,而是策划这件事的幕后之人到底是何意? 闭上眼睛,全身放松,尽量让自己的五感去感受这片树林以及周边的一切。 渐渐的,周围很安静,安静之后,周围的世界开始变得嘈杂,连秀能听到的声音越来越多,能闻见的味道,甚至能感知到的波动也越来越多。 忽然,她感受到了一阵熟悉的灵力波动。 那是在高家庄时,那柄杀人短剑袭击高家庄时感受的那种波动。 还记得红衣说过,连梅的灵识只剩一半。 难道? “笠泽,我们带着连树先回去吧,他的伤要紧。” ------------ 第四十五章 他来了 天边渐渐泛白,安静的小村庄,也渐渐的开始出现鸡鸣狗吠,以及村民行走在乡间的忙碌声。 住在莲花村最深处的连秀家却非常的安静,就连黑熊,都安安静静地趴在院子门口,眯着眼睛打盹儿,并未因为家里来了陌生人而狂吠。 连树被带回来的时候,浑身是伤,昏迷不醒。 一见到儿子如此模样,连树娘就吓得晕了过去。天快亮的时候才幽幽转醒,一醒来就嚷着要见自己的儿子。 村外的王大夫,在天还未亮的时候,就已经被请到这里。 清洗伤口,包扎上药,年过五旬的王大夫边忙活边摇头,“怎么受这么重的伤?” “大夫,我儿子怎么样啊?”连树娘跟着王大夫忙前忙后,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出嫁的女儿半夜突然发狂,去送亲的儿子伤成这样,一夜间,连树娘的头上都生出了白发。 王大夫摇摇头,“我简单给他包扎了一下,开些药先给他吃下去。他已经伤及五脏六腑,能不能醒来就看天意了。” 连树娘腿一软,幸好连树爹急忙扶着她,“孩儿他娘!” 王大夫出门前,连父给塞了好多碎银子,还嘱咐他不要讲给外人听。王大夫默默的收好钱,哀叹着摇头走了。 虽说在外捉妖除邪,难免会受伤,大家也会相互包扎上药。 但像连树这样的伤,还真没辙,又不敢随意下药。 笠泽和澄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心里默念,要是镜辞君在就好了,镜辞君肯定有办法让他好起来。 连秀靠在门边,看看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连树,又看看还在院子里被困住的连梅。 俗话说,诛人先诛心,暗处的人使的这一招钝刀子割肉,还真狠。 连秀紧紧捏住拳头,指甲嵌入肉里,都无知无觉。 “阿姐!”连石板开她的手指,“你别太自责,连树大哥是个有福气的人,他一定会好起来的。就是连梅比较麻烦,不过我相信阿姐那么聪明,一定会想到办法的。” 连秀戳戳连石的额头,“就你知道的多。” 这时听到院外,黑熊一阵狂吠。 厨房里帮着熬药的连父跑过去,站在门内,“谁呀?” 无人应答。 连父皱皱眉,稍稍开了一点门缝,从门缝里望去,只见院外站着一个陌生男子,那人一袭白衣,纤尘不染,连脚上都没有粘到多少泥土。 连父还是第一次看见长得如此好看的男子,那衣衫白的跟雪一样,那样貌,连父一时间还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 那男子淡淡的问道:“请问这里是连秀家吗?” 连秀? 连父一个激灵,戒备的问道:“请问你是谁?” “苏幼清。” 来人说话冷冷清清,不过看起来不像是坏人,连父想了想还是没有开门,“你稍等。” 走进院子,才对连秀道:“秀儿,外面有人找你。” 连秀端过母亲递过来的糖水喝了一口,忙了一晚上,还真有些饿了,“爹,谁啊?” “不认识,是一位男子,他说他叫,叫……叫什么来着,哦,姓苏。” 姓苏? 难道是? 苏幼清在院子外已经听见连秀的说话声,“连秀,开门。” 连秀一时间愣在那里,此时此刻,那个平时听起来总是冷冷清清的声音,此时听起来是那么的悦耳动听。 “镜辞君!” “是镜辞君来了。” 笠泽和澄轩对视一眼,都露出笑容,说曹操曹操到,镜辞君来了,连树就没事了。 “秀?”见连秀还在发愣,连父又叫了一声。 连秀回过神来,勾唇笑了,“没事的,爹,我去开门。” 连秀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后深吸一口气,才将院门打开。 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院外的苏幼清,他背着琴,背对着门口,微微仰着头。清晨的阳光斜斜照在他身上,晨风微微拂过他的衣摆,连秀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芝兰玉树,什么叫朗月入怀。 “镜辞君!”连秀轻轻呼唤,“你怎么来了?” 苏幼清转身看着门内的那人,明明才几日不见,如今再见却好像过了很久。 “秀啊,你还站在门口干什么,快让客人进来吧。”连母从儿子口中已经知道了来人是连秀的师父,听笠泽和澄轩的意思,那人也有很好的医术。 连秀侧身,微微笑着,“镜辞君,快进来吧。” 迈进院内,苏幼清一眼就看见了困在院子里的连梅,眼中一道暗光闪过,“出什么事了?” “你去看看连树吧,他伤得很重,你救救他。”所有的坚强隐忍,在看见苏幼清的那一瞬间好像都崩塌了,话还未说完,眼角就有泪珠滑落。 “好。带路吧。”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莫名的安抚了连秀忧急的心绪。 笠泽和澄轩乖巧的走过来行礼,连秀为父母介绍过后,就带着苏幼清去看连树。 苏幼清替连树查看了一下伤口,把把脉,对连秀安慰道:“我在,放心吧。” “嗯。”连秀微笑着点点头,“好。” “我要施针,你让他们先出去吧。” “怎么样啊?连树他?连秀啊,那位到底行不行啊?”连树娘紧紧拉着连秀,心中既害怕又期待。害怕又是坏消息,又期待他真的能够医好自己的儿子。 连秀握着她的双手,“婶,放心吧,镜辞君他医术很好。有他在,连树不会有事的,一定会好起来的。” 连树娘怀疑的问:“真的吗?” “对啊,你就放心吧,镜辞君的医术好着呢。”澄轩还是一如即往的维护镜辞君,谁都不能说镜辞君一句不好。 良久,苏幼清才从屋里出来,拿着一张药方,“去抓药吧。晚些,我在替他看看。” 大家各司其职,该干嘛干嘛去。 苏幼清走到院子中间,盯着连梅看了一会儿,去除羽灵琴,信手拨弄,一声声琴音,随着一波波的灵力。 很快,连梅就安静下来,昏倒在地上。 隔着一方锦帕,替连梅探脉,眉间印上一抹轻微的蹙痕,缺失一半的灵识? 连秀将连梅扶起来,“红衣说她缺失了一半的灵识。” 苏幼清将手中的锦帕折叠好,放在手心化为灰烬,淡淡的“嗯”了一声。 “那还能找回来吗?” 苏幼清看着连秀眼神黯然的样子,不忍打击她,话头在嘴边转了转,最后才道:“尽力而为。” ------------ 第四十六章 连秀的亲事谁做主? 冬日的阳光柔柔的照在大地上,一点风也没有。 连石靠在院子门边,有一下没一下的都弄着黑熊,黑熊玩的很欢。 连母看着紧闭的房门,悄悄在连石边上问道:“连石,那位就是你说的你阿姐在外拜的师父吗?” 连石往往紧闭的房门,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那位苏公子看起来很年轻啊。” 连石以为母亲是担心镜辞君的医术,“娘,他很厉害的。”具体厉害到什么样子他不知道,但是从笠泽和澄轩口中也稍微了解一些。 连母又问:“怎么个厉害法?” “娘,你放心吧,连树哥会没事的。” 连母点点头,转而又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我说孩儿他娘,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孩子们的事情,你别管。”连父过来,将她拉走了。 连石模模糊糊听见母亲说了个什么“红色的花纹”“手掌心”的。 母亲的眼神还是犀利啊,那么快就发现了阿姐掌心的那个东西。 与连石玩的正欢的黑熊,突然耳朵竖起来,一个机灵就站起身来,机警的望着不远处。 蜿蜒曲折的小路上,出现了一个红色的身影,后面还跟着好几个大汉,抬着大大小小的箱子。 那个红色的身影,连石认得,就是村里有名的媒婆红婶,最喜欢的就是替别人说亲。 连石眼瞧着他们朝这边走过来,连石脑子里一个念头飞速的闪过,这条路的目的地只有一个地方,就是自己家。 自己家? 给谁?自己还是阿姐? 无论是谁,今天都不是最好的时机。 脑海中几个念头一闪而过,连石一转身就进了院子,还未关上院门,就听见红婶大老远的就开始叫唤:“连石,连石。” 别看红婶看起来胖呼呼圆滚滚的,那跑起来的速度也是很快的。连石刚刚上好门栅,就听见红婶在外将门敲的震天响,“连石,开门。 “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呢?” “一看见我来,就把门关上,你爹娘就是是这样教你的?” 连石装作没有听见,黑熊倒是在一边叫的很厉害。 这边的动静很开就引来了家里其他人的注意力,最先跑出来的是连母,“连石。谁呀?” “琴姐,是我,红莲。” “红莲?” 见母亲就要去开门,连石急了,“娘。” “你这孩子,有没有礼貌?平时怎么教你的?快让开。”连母打开院门,看见门外的阵势,吓了一跳,“红莲,你这是?” 好几个大箱子,在门外整整齐齐的摆着,那些抬箱子的大汉也整整齐齐的站在红莲身后。 红莲也不在乎连石那吃人的眼光,一个侧身,就挤进了院子。 “琴姐啊,恭喜恭喜啊。”红莲笑眯眯的恭维。 连母一愣,“何来的恭喜?” 红莲热情的拉着她,“我昨儿个上午,在莲花河边见着你家连秀了,哎呀,那个小模样啊,长得真的是水灵啊,我替人说亲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哪家的姑娘有她那么好看呢。” 自家女儿这次回来,是与之前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作为母亲,连母还是很欣慰的。 见连母不说话,好听的话就跟不要钱一样,从红莲嘴里不停的说出来,“依我看啊,着十里八村的,就你家的的姑娘长的最好看。昨儿个,我就答应她了,要给她说一门好亲事。昨儿个,我回去就把我们着十里八乡最好的青年才俊过了一遍,终于啊,替你家姑娘找到一位良配…………” 吧吧啦啦一大堆,连母已经知道了红莲的来意,只是…… “红莲啊,你也知道,我们家秀儿自小就是个不安分的,去年,还因为抗拒家里给她说的亲事,一气之下就跑出去了。她的婚事,我做不了主,还的她自己说了算。” “琴姐,不是我说,这婚事嘛,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再说了,我给她说的这位公子,不但品行端正,人长得好,家世那也是这整个盘垭数一数二的。你家秀儿嫁过去啊,绝对是一辈子都享福的,这么好的姻缘,错过了就没有了。” 连母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拒绝,沉默了半晌都没有说话。 红莲再接再厉:“你也知道的……” “连秀她娘,我要去上香,你帮我……”连树娘挽着一个竹篮子,竹篮子里还盖着一张红色的帕子,走过来,话还未说完就看见一身红衣站在一边的红莲,连树娘脸色一霎那遍的雪白。 红莲见到连树娘突然出现,还是一脸苍白,喉咙里的话,就卡在那里,上不去也下不来。 连母很快就反应过来,走上前拍拍连树娘的手,“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他们的。” 红莲见自己被晾在一边,心里很不舒服。给人说亲这么多年,谁家见了她不是客客气气的,唯独这连秀家是一次又一次的扫她的面子。 连树娘走后,红衣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又端着笑脸准备继续说下去,这时有一人从内院走出来。 衣衫洁白如雪,身姿挺拔如松,眉目如画,他缓步而来,犹如画中走出来的神仙。 来人站在不远处,眼神凉凉的望着红莲,“连秀的亲事,自有师门做主。” 红莲在对方的注视之下,不自觉地就感到背脊发凉,腿微微颤抖,“哦,好,好,好。” 红莲带着来时的那些壮汉,踉跄着跑了。直到走了好远,回头都还能看见那人就站在廊檐下,静静的注视着她。 “多谢镜辞君为阿姐解围。” 解围? 或许是吧。 院子里的发生的一切,都毫无差漏的落进连秀的耳中。 之前自己的离开,爹娘因该都遭受了不少的非议吧,就连连梅都被她爹娘关在家里不允许私自外出,害怕她学自己。 连秀看着连梅静静的睡颜,再想想还躺在隔壁昏迷未醒的连树,连秀开始怀疑,如果当初自己没有因为好奇外面的世界而离家出走,是不是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连树还是好好的,依旧脾气暴躁过着属于他自己的小日子;连梅依旧温柔可人,跟很多乡野女子一样,顺顺利利的嫁人,过着平凡的生活。 事情已经发生,伤害已经造成。 现在她需要做的,不是忏悔和懊恼,而是去找回连梅的另一半灵识,让她恢复正常;找到伤害连树的凶手,给连树出气。 ------------ 第四十七章 要有觉悟 “连秀,镜辞君在隔壁让你过去一趟。”笠泽在外敲门,打断了连秀的思绪。 “知道了。” 连秀站在门外,揉揉自己的脸,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才推门而入。 “镜辞君。” “很自责?”苏幼清淡淡的扫了她一眼。 “什么?”连秀一愣。 苏幼清又重复了一遍,“连树受伤昏迷不醒,连梅失去一半的灵识,你很自责。” 连秀垂下眼眸,“要不是因为我,或许他们就不会成这样,那些人都是冲着我来的。” 苏幼清轻拂衣袖,“错不在你,而在那些心存歹念之人。” “可是如果不是因为我,那些人就不会想要伤害连树和连梅。” 苏幼清慢悠悠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才缓缓道:“生老病死是天道,是非对错,唯心而已。你要知道,如果没有你,遇到这样的事,或许就真的无可救药了。” 他饮了一口,微微抿嘴,“世间之事,皆有因果。去做自己该做的事,问心无愧就好。” “镜辞君?” “你不是一个人,苏氏会一直站在你背后。” 放在身侧的手掌捏紧又放开,指甲刺在皮肤上有些微的疼痛,吞吞口水,连秀悠悠道:“镜辞君,当初您将我带回天子山,教习我武艺,让我修习琴法,赠我离思,关心我,保护我,都是因为连苏哥哥,想要从我这里知道连苏哥哥的消息,更因为我是跟着连苏哥哥一起长大,他等同于我的家人。如今你既已找到连苏哥哥,更何况,我并没有真正的拜入苏氏,严格说来,算不上真正的苏氏弟子,你也算不得我真正的师父,又何必……我不想连累镜辞君,也不愿连累苏氏。” 说到最后,连秀微微低着头,目光落在地面,就像要在那里盯出一个洞来。 苏幼清又倒了一杯茶,却只是放在一边,看着茶水冒着热气,眼底暗云翻涌,好一会才被他压下去,“你这是在抱怨我没有真正将你收入苏氏成为苏氏名副其实的弟子吗?” 连秀微微抬眼,苏幼清的脸色在她看来像是发怒的前兆,“没有。”她小心翼翼的咽了一口唾沫,“连树和连梅都不是苏氏弟子,他们出事都是因为我,所以寻找连梅另一半灵识的事,我一个人去就好了……” 苏幼清理理自己的衣袖,“连树的伤已经没有大碍,好好调养即可。我已经给连苏发信,他很快就会过来,他到了我们就启程。有他在,你父母也会安心一些。” “镜辞君!”连秀还是不愿意将自己的债背到苏氏身上去,“我,这毕竟是我连家的私事……” 苏幼清一下子站起来,“去院子里罚跪两个时辰,好好想想你到底错在哪里,想清楚了再来回我。” 连秀还要说什么,苏幼清冷冷的道:“出去。” 连秀咬咬唇,最终还是乖乖的退出房间,走到院子里,端端正正的跪着。 “哟,又被罚跪了?”澄轩抱着双臂,靠在柱子上,眼中都是不满:“现在才开始觉得拖累我们,你不觉得太晚了吗?我怎么觉得那么矫情啊?” “澄轩!”笠泽没有如以往一般,温温柔柔的说话,语气比平时生硬很多,“连秀,你如此想,真的不应该。无论当初镜辞君是因为什么将你带回苏氏,可镜辞君对你,超过任何一个苏氏弟子。既如此,你就要有苏氏之人的觉悟。” 连秀抬眼看他,“什么觉悟?” “苏氏之人,荣辱与共。” “可是……” “无论是谁,遇到连树兄妹这样的事,都会做出同样的决定。何况你还是……,镜辞君也是……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 连秀被罚跪,最开始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连母。她看着院子里的跪的笔直的女儿,“孩子她爹!” 连父对她摇摇头,“那位苏公子看起来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他这么惩罚连秀,肯定是因为连秀做错了什么,他们的事还是少管得好。” 连石知道的时候,差点摔了个跟头,“镜辞君他,真的罚我阿姐在院子里跪着?” 笠泽和澄轩对视一眼,“对呀,不过说起来这已经是镜辞君第二次罚连秀了,连石你不知道,上一次在天子山,连秀因为偷偷溜下山被镜辞君罚,那一次可是罚了十二个时辰的跪呢。” “什么?”连石吞吞口水,不再说话。 连树爹娘过来看见连秀在院子里被罚跪,大吃了一惊。 连秀什么样的性子,他们一清二楚。如今竟然乖乖的在院子里跪着,瞧那架势,笔直笔直的,一副心甘情愿的模样。连树爹娘对视一眼,对连家新来的这位苏公子的认知更深了一些。 二人轻手轻脚的进屋去找连父商量事情。 因为送亲的队伍里有好些人被杀,连梅的夫家上门,退还更贴,要求退亲。至于双方的损失,各家承担各家的。 连树家这边送亲的人除了连树,全部丧命。后续一应事宜,都还需要尽快处理。 ………… 连苏来的很快,晚间,大家刚用餐完毕,就出现在连家院外。 “连苏?”连父去开的门,看见门外的连苏,连父微微一愣,“你回来了,外边冷,快进来。孩儿娘,连苏回来了。” 对于连家人来说,连苏就是家中的一份子。 “连苏,还没有用餐吧,我让孩子她娘马上去给你准备。”连父热情的讲连苏迎进院子。 “有劳。” 连苏进门后就看见跪在院子里的连秀,脚步一顿,眉头微微皱起,连父顺着连苏的目光看去,摇了摇头,“这孩子,也不知到底在倔什么。” 原本两个时辰的罚跪早就结束了,可不知为何连秀就是不起来,那位苏公子也未曾去提醒她惩罚结束了。 连苏并未多做停留,“我先去看看连树。” “诶,好,这边走。” 看过连树,连父就将连苏拽到一边,“我听连石说你跟那位苏公子也是朋友,苏公子还未用膳,笠泽和澄轩二位公子也……你帮着去看看。” 连苏点点头,“放心吧,我会的。” ………… “你来了。” “连秀怎么回事?”连苏端着晚餐进了苏幼清房间。 苏幼清微微勾唇,“两个时辰的罚跪觉得不够,想多跪一会儿。” 连苏心思一动,便知道连秀在想什么,“她是怕连累你。” 苏幼清抬眼看他,“我会怕连累?更何况,我从未觉得她是拖累。” 连苏摊开双手,“那你要让她知道。” “她还未想通,想通了就好了。” 连苏抿嘴,若有若无的笑挂在嘴边,“用膳吧。” “你留守莲花村,我们阴日就要出发,连梅的时日不多,需要尽快找到另一半灵识。” “好,放心。” ------------ 第四十八章 还不想嫁人 圆月高挂,整个世界都已经陷入沉睡。 冰凉的触感,从膝盖处一阵阵传来,双腿早已经酸麻的没有知觉。 连秀抬头望望夜空,今夜的月亮没有昨日夜间那么圆,可月光依旧清冷如水。 连秀还记得之前在浮城高府,莅泽和澄轩等人抓邪祟的那个晚上,也是如此,圆月高挂,月凉如水。那也是她第一次见到苏幼清。 那一晚,那一人,那一琴,如今回想起来,还特别清晰。 之后,一路跌跌撞撞,她受过伤,流过泪,那人一如往昔,即使最开始是因为连苏的原因,他才会对她另眼相看,可是,无法否认的是,那些关心,那些爱护,是真的。 就算,最后,他找到了连苏,他依旧一如既往的对她。 这一次,她偷偷下山,那人一路寻来,没有一句责怪,虽说面色不好看,也一直冷言冷语,但背后的那份心意,她还是清楚的。 更何况,现在,她就算是想要把苏幼清摘出去,恐怕背后的人也不允许了。 想通这些之后,连秀反而心下坦然起来,镜辞君也常说,万事皆有因果,种什么样的因,得什么样的果。 思绪通了,心情也舒爽了,连秀这才感觉到肚子饿了,去厨房找了些吃的,就肚子回房去,她还需要为自己上药,便于阴日去找连梅的另一半灵识,以及幕后操纵之人。 连秀起身回房后,苏幼清的房门打开了,连苏和苏幼清一起走出来。 望着眼前这个简陋的农家小院,苏幼清心情比较复杂,“这些年,你就一直住在这儿?” 连苏浅笑:“是啊!当初我身受重伤,神志不清,也不知道是如何就走到了这里。被连秀那个小丫头拖去藏在她家的地窖里,那时候,她才五岁。我还记得我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小小的年纪胆子倒是挺大。之后,我就在她家住了下来。” 连苏顿了顿,继续说道:“这个村子的人都是善良淳朴的普通百姓,他们一直过着简单的生活,不想,如今却遭遇了这样的事情。” 苏幼清看了他一眼,“赵氏灭门已经好几个月了,我并未听到萧氏有派心的修士驻守茶亭。” 连苏闻言,一愣,随后就想阴白了苏幼清的意思:“你是说?” 苏幼清从乾坤袖中取出一柄短剑,那短剑还泛着淡淡的寒光,“这是在浮城高府发现的,后来被我带回天子山,二哥也看过,这柄短剑之中封印着一个人的一半灵识,幕后之人通过他的另一半灵识来控制它吸取更多的活人灵识。后来,我去别处查看,可是一直都没有查到什么线索,而如今,连梅的一半的灵识被人取走了,你觉得这会是一种巧合吗?” 连苏接过苏幼清手中的短剑,仔细查探一番,果然如苏幼清所说,这短剑里封印着半个活人灵识,因为苏氏封印加持,那半个灵识处于昏睡状态。 “或许,可以通过它,找到那取走连梅灵识的人。” 苏幼清微微颔首,“只要让这里的半个灵识苏醒,且要脱离控制。” 连苏将短剑还给苏幼清,“此事对你而言,不难,只是我觉得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阴日连秀带你去莲花河和连树出事的地方看看,以你的修为和能力,或许会有新的发现,到时候,如果情况需要,再苏醒它。” 苏幼清微微抬头,一眼就看见悬挂于空中的那一轮阴月。 夜里开始下霜,很快地面就凝结一层薄薄的霜花,阵阵寒气扑面而来。 连苏拢拢衣袖,“对了,有一事我还未告知于你。” “嗯?” “你知道连秀当初是因何离开莲花村的吗?” “据说是因为逃婚。” 连苏低眉浅笑:“逃婚是不过是一个借口。她呀,从小就是一个不安分的孩子,只是那时候她爹娘管得严,加上后来有我在旁边压着,才没有跑出去。可是成亲这件事,却将她逼急了,留下一封书信,就跑了。最开始,我们都想着她或许就是好奇外面的世界,出去玩几日就会自己回来的,可是没有想到,一个多月过去了,还是没有音信。后来,各种个样的留言传进村子里,她爹娘就着急了,我这才带着连石出去寻她。” 不安分? 确实是个不安分的! 在天子山的时候,不就因为逃课,私自下山,被狠狠的罚过吗? 连苏接着说道:“连秀这孩子,冰雪聪阴,心思活泛,学什么都很快,但是生性懒散。对于感兴趣的事情,积极性很高,不喜欢被约束,越是约束,她越是会跟你反着干。相反,亦然。” 苏幼清回望,连苏微微颔首。 苏幼清是聪阴人,他应该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意思,“早些歇息吧。” 走到门口的时候,连苏又回头看了苏幼清一眼,“对了,当初跟连秀定亲的那位,你也见过,就是那位陈子羡,陈公子。据我推测,陈子羡应该已经知道连秀就是他已定亲的女子,还有,我在来的路上遇到了秦书玮,他好像也在朝这赶。” 听到秦书玮的名字,苏幼清背在身后的手,无意识的捏紧,随后又缓缓放开。 连苏走后,苏幼清一人在那里站了很久。 “既然都已经听到了,还躲在那里做什么?” 连秀抿着嘴从暗处走出来,“我不是故意要偷听的。我只是……” 她只是出来找点水喝,谁知道无意间听到连苏在跟苏幼清说她曾经定亲的事。 “只是什么?现在知道陈子羡就是你曾经定亲的那位,是不是后悔了?” 后悔? 后悔什么? 连秀:“我为什么要后悔?我当初就是因为爹娘不顾我的意愿,随意替我定亲,我才逃婚跑出去的,我有什么好后悔的?” 苏幼清凉凉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当初你不知道那人是谁,现在知道了,陈子羡此人,本性善良,听闻家境也不错。” 连秀翻了个白眼,“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苏幼清继续道:“你走后的第二天,秦书玮就上天子山下聘,想要求娶你!” “啊?他是吃错药了吗?他为什么要去天子山啊?他……” 苏幼清继续道:“今天白日里,有人亲自上你家为你说亲。” 说了这么多,所以,镜辞君你到底想要表达什么呢? 连秀仔细打量苏幼清的神色,只是夜色昏暗,苏幼清的神色模糊成一片,什么也看不出来,“镜辞君放心,我自己的婚事,我自己做主,谁也替我做不了主。再说,我现在还没想着嫁人呢,我还没有玩够呢!” 说完,转身就回屋里去了。 ------------ 第四十九章 活人坑(一) 翌日,天刚蒙蒙亮,苏幼清和连秀就出发了。 他们去的第一处就是村外的莲花河。 此时,正值冬季,莲花河上光秃秃的一片,只有水缓缓流淌,水面上有一层淡淡的薄雾。一眼望过去,河对面的情形都模模糊糊。 连秀蹲下身去探喝水,河水上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之间微微一戳,就可以将那层薄冰戳破。 今日的天,比起前几天还要冷上几分,可是着河面的冰层都这么薄,那么那日夜里,那些人又是如何在冰面上行走的呢? 苏幼清环视四周,又在周围走了一圈,最后在一处干涸的荷叶中,找到了几块人骨,人骨的表面还泛着微微的红光。 连秀好奇的看着苏幼清手里的东西,“这是什么?像是人骨,可是为什么是这样的颜色?” 苏幼清并没有给出任何解释,“去另一处地方。” “哦。” 连秀又带着苏幼清去了发现连树的地方,在那处小树林里,再一次发现了几块人骨,人骨的表面依旧泛着微微的红光。 “那条路通向哪里?”苏幼清指了一个方向问道。 连秀看着那个方向回答:“连梅的夫家就在那个方向。” “你去过吗?” 连秀摇摇头,“没有。我听说过。” “去看看。” 二人沿着那条路,一直走,出了那片树林,就是成片的农田,农田边上就是莲花河,只不过是莲花河的上游。而在农田的另一边,是一个小村。 苏幼清和连秀进入小村庄后,发现整个小村庄非常安静。 按理说,这个时辰,即使是冬日里,农家人也应该起床开始忙碌了。 可是,村子里却一个人都没有,安静的诡异。 面对这样的境况,连秀下意识的靠近苏幼清:“镜辞君?” 苏幼清眼角微微一动,“小心些。” 在村子里转了好一会儿,才在一处农家门口遇到一位白发苍苍的阿婆,阿婆满脸的褶子,眼帘下垂,口中还念念有词,只是声音太小,含糊不清,听不清楚在说什么。 连秀闭着眼睛,微微放大自己的无感,去分辨阿婆到底在说什么,最后也只能隐隐的分辨出一些词语,“新娘”,“报应”,“天神”,“发怒”等。 而苏幼清站在原地,耀雪出鞘,剑芒大盛,灵力倾注剑尖,前进两步,后退一步,一个旋转,耀雪就在地上画出了一个反复的阵法。 苏幼清站在阵法外,取出乾坤袖中的那病短剑,左手凝聚灵力,然后猛的一推,就将那柄短剑送入刚刚画好的阵法中。 起初,短剑还安安静静的带着,随着阵法旋转的力量,渐渐的,短剑开始争鸣作响,并不停的摇晃,似乎又什么东西要挣脱出牢笼。 声音越来越大,灵力的波动也越来越强。 苏幼清淡定的站在阵法之外,淡然自若的看着短剑在其间猛烈的挣扎。 连秀拧着秀眉看着那挣扎的短剑,好一会儿才扭头问苏幼清:“这是?” 最后,那短剑似乎终于放弃挣扎,静静的斜立在那里,剑尖朝上,剑柄朝下。 连秀见状问道:“他这是,在给我们指方向吗?” 苏幼清神情淡漠的看了一眼剑尖所指的方向,后将短剑收回乾坤袖,“看来还不笨,走吧,我们要尽快找到他们。” 连秀跟在身后,神情微变:“他们?谁啊?” “这个村子的村民。” 连秀心中一凛,“啊?你的意识是这里的村名都遇害了?都……” 苏幼清淡淡的一瞥:“是与不是,到了就知道了。” 连秀无意识的抬手抚上自己的胸口,刚刚苏幼清看她的眼神好凉,比那冬日里的的月色还要寒凉,她还是第一次在苏幼清眼中见到这样的神情。 很快,他们就找到了短剑所指的地方。 那里是一片坟地。 这片坟地,在一处山坳里。 山坳里,到处是槐树。 槐树的枝叶已经全部掉光,只剩光秃秃的树干。 每一刻槐树的枝桠上都吊着一个人,那些人的脸看起来一片雪白,跟红衣的脸差不多,而他们的脚,都没有穿鞋袜,全部光着。脚底,也是一片雪白,白的不正常,更是在脚底涂抹了什么东西。 连秀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在那些脚底上一刮,便有白色的粉末簌簌落下,连秀想要伸手去接,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苏幼清一把抓住她伸出去的手,“别碰!”随后,他隔着一张锦帕,刮了一些白色的粉末,放在掌心仔细观察。 连秀身着脑袋凑过去看,看了好半天也没有看出是什么东西,“镜辞君,这是什么呀?” “这是一种动物的骨灰,被人炼化,加了剧毒。” 连秀瞳孔微微一缩,“啊?这……这到底是什么人啊?竟然如此的狠毒,这些人……”她指指那些掉在槐树上人,“这些都是无辜的人啊!” 苏幼清昂着头,看那些悬挂于树枝上的“私人”,淡漠的说道:“那并不是真正的人,而是由人骨幻化成的,你之前在夜间见到的那些人,应该就是这些。” 连秀闻言一惊,那时候因为是在夜间,只看见那些壮汉都是惨白着脸被杀死之后,就变成了一节一节的人骨。 苏幼清继续道:“他们脚底的这些东西,就是为了保持这些人的神态,看起来更像是个人。” 连秀虽说曾经也遇到过一些精怪,可那些都没有眼前的这一幕看起来震慑心神,不自觉地连秀打了一个寒战。 苏幼清缓缓回身,抓住她的手腕,“跟在我身后,别怕。” 连秀点点头,心间的那些恐惧仿佛刹那间就消失不见,这个人在身边,阴阴知道前方或许凶多吉少,但此时,她心里一点都不害怕。 穿过那些槐树,绕过那片坟地,在山坳的最深处,发现了一个大坑。 大坑的四周都贴满了符咒,大坑里,满满当当都是人,这些人,连秀仔细一番打量就知道,那些都是村子里的村民。 此刻,那些村民,一排一排整整齐齐的坐在大坑里,孩子们在最前面,之后就是女人和老人,身强力壮的男人围在四周,将老人孩子和女人都围在中间。 他们每一个人都闭着眼睛,面色安详,有些,嘴角甚至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 第五十章 活人坑(二) 苏幼清站在一颗槐树下,仔细观擦四周,这片坟地位处于这个山坳里,观四周的山水,此处双手捧月,原本是一处墓葬的风水绝佳之地,可这风水绝佳之地被认为破坏,如果他猜的没有的错的话,在此处的地底,应该有一处深宫,而深宫里已经被埋上了凶尸,导致这里大吉变为大凶。 连秀围着大坑转了一圈,隔着锦帕去探一人的脉息,躯体温热,脉搏也还在有节奏的跳动。 苏幼清走到她身边,“如何?” 连秀连续查探好几个人,“他们都还活着,只是看着情形,应该是被什么东西陷入了迷幻之中,你看,他们都面带笑容呢。” 苏幼清答道:“这是被人下了咒。” “下咒?” “是,有人想要截取他们的灵识,而且想要将一个完整的灵识一分为二,想要达到这样的目的,就必须让人的灵识处于一种欢愉的状态,这样截取的半个灵识才更加完美,到后面控制起来,更加方便。” “是这样吗?可是我看连梅的样子,跟你说的完全不一样啊,她虽然也被截去了一半的灵识,可是为什么她就那么的暴躁呢?而不是像眼前的这些人那么安详。” 苏幼清道:“眼前这些人的灵识还没有被取走,要想取走他们的灵识,必须等到夜半时分,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连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原来是这样,那如果真如你所说的话,那也就是说这些人还有救咯?可是我们要怎么唤醒他们呢?” 苏幼清席地而坐,羽灵琴现,信手拨弄,琴音缓缓而起,“找到下咒的人。” 连秀在原地转了个圈,“可是我们要去哪里寻找啊?还是说我们守株待兔,等着那人前来取这些灵识的时候,将他抓住。” 苏幼清没有答话,而是专心致志的拨弄手中的琴弦。 琴音悠扬婉转,如泣如诉,在这空荡的山坳里来回荡漾。 太阳已经升起,只是冬日里的太阳照在人身上,并没有丝毫的温度,和着苏幼清手底下的琴音,连秀竟然感受到了一阵萧瑟之感。 待苏幼清停下手中的动作,连秀才好奇的凑上去,“镜辞君,你刚刚弹的是什么曲子啊?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过。” 苏幼清一眼扫过去,声音里都带着漠然,“没听过?你确定你没有听过?” 曾经师父教的时候,她又在干什么呢?这么重要的曲谱,怎么可以不细心去听,细心去学? 连秀被他看的一愣,这意思是他曾经弹过?或者是她应该在别的地方听过,是不是天子山的某一堂课上教过啊? 脑子里飞快的思索着他刚刚弹过的曲谱,可是良久之后还是一片空白,她不记得她在哪里听过啊。 “我……”连秀小心翼翼的问道:“我应该听过么?” 苏幼清见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心中的那一点烦躁悄然退去,“算了,就当做没听过吧。这是清魔调,有驱邪退魔之效,空闲的时候,我教你。” “哦,好啊!好啊!”连秀狗腿的笑笑。 “咔嚓!” “咚!” “咔嚓!” “咚!” …… 接二连三的声音响起,连秀循声望去,发现之前悬挂在槐树上的那些“人”纷纷掉落在地上,然后变化成一节节的人骨,人骨上还泛着微微的红光。这种红光,在太阳光的照射下,在这片坟地里,在这个独特的山坳里,异常诡异。 突然间,一道闪电划破云层,迅速在天空中炸开。 “轰隆隆……” 突如其来的雷鸣声,重重的落在连秀的心上,让她差点跳起来。 乌压压的黑云翻涌着滚滚而来,刚刚还太阳高挂的天空,瞬间就被乌云遮住了光芒,整个世界瞬间就陷入了黑暗。 沉寂的云层再度吐出一片耀眼到惨烈的火光,炸雷响起,在这个山坳里久久回荡。 前面的待雷声稍歇,又一道细长的锯齿形的电光在头顶更低处如利剑般直插而下,它的前端并没有隐没在浓黑的云层中,而是变成恐怖闪灼的电火花迅速朝地面的方向直射,眼睁睁的,那道粗大的电芒重重地打在眼前的那片荒坟上,下一刻,放佛就要落在自己的身上。 “镜辞君!” “镜辞君!” “苏幼清?” 青天白日,忽然乌云蔽日,电闪雷鸣,这绝对不是什么好现象,可是环顾四周,都没有找到苏幼清的身影。连秀感觉自己的心跳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下一刻就要冲破胸膛,跳出来。 “镜辞君!” “苏幼清!” 她的声音消散在空气中,久久,都没有得到那人的回应,即使是一个简单冷淡的“嗯。” “嗡嗡……” 离思忽然发出铮铮的剑鸣,不断的晃动挣扎,连秀心思一动,右手高举,离思迎着下一阵雷鸣声瞬间出鞘,剑芒大盛,几与闪电的光芒媲美,耀眼夺目。 离思在高空中旋转一圈,再一次回到连秀的手中,有离思在手,连秀慌张的心瞬间就安定下来。 她必须尽快找到苏幼清。 可是,苏幼清回去哪儿呢? “哈哈……” 一个女人的大笑声,忽然在山间回荡,好想很近又好像很远,声音刺耳又带着欢愉。 “谁?出来!” “小姑娘,你终于来了?”一个女人的身影出现在黑暗中,忽远忽近。 “谁?装神弄鬼躲躲藏藏的算什么本事?” 那个女人忽然又靠近连秀,青面獠牙:“我本就不是君子,我我只是小女子。” 说完,她又退开,一下子闪的好远。 看见那青面獠牙的一幕,连秀还是被吓得超厚退来一步,“你是谁?你到底想干什么?” 那声音忽然又变得很娇媚,却透着冷冷的杀机,“我不想干什么,只因为你的手伸的太长了,你知道手太长是什么后果么?” 连秀心生怒意,“我不知道后果是什么,我只知道你的后果是什么!” 话落,灵力汇聚掌心,灌注到离思的剑身,猛的将离思插立在地上,灵力的犹如水波纹,一圈一圈朝外袭击而去。 “轰!” 眼前的黑暗消失,电闪雷鸣也不见,只有孤寂的太阳,高高悬挂在天空。 ------------ 第五十一章 活人坑(三) 那活人坑依旧在自己眼前,脚下踏着的依旧是那片荒坟地。 先前散落在地的人骨,全部化为灰烬,冒着微微的红烟。 刚刚自己是因为看见那些人骨,而被引入了幻象中吗? 那苏幼清呢? 连秀环顾四周,并不见苏幼清的身影。 “你这个小姑娘,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为,竟然能破了我的阵法!”一个头戴面纱的女子忽然出现在一个坟头,那一身鲜红的衣裙,在这片荒坟区,显得格格不入,分外刺眼。 “你是谁?” 那女子一双美目在连秀身上上下端详,好似在琢磨什么,片刻后笑道:“我以前见过你,小姑娘,没想到才几个月不见,我们又见面了。” 连秀仔细打量她那双露在外面的眼睛,还有那妖娆的身段,脑海里一张脸孔忽然闪现:“是你!” 面前的这位女子,她曾经见过一面,那就是她曾经被掳走带到茶亭赵氏别院的时候,曾经出现过一个叫丽娘的女子,那时候她还被那丽娘捏着下巴鉴赏了一番。 没想到,这丽娘的记忆也是顶好,二人也只是那时候匆匆的见过一面,她就可以认出自己。 丽娘顾盼生辉的眉目里显露出一丝柔情:“哟,你还记得我啊!真叫人欢喜,还很少有人能记得我的长相,只是可惜了,可惜这么标志的美人儿。” 连秀感觉右手掌心又开始一阵滚烫,如火烧。 手腕上的锁灵镯也开始躁动不安,那丝丝黑线在桌子上不停的游走。 连秀猛的一抬眼望着丽娘,双眼微眯,提剑指着她:“茶亭赵氏灭门是不是跟你有关?” 丽娘一怔,放佛陷入了一阵回忆,久久才说道:“说什么呢?赵氏那么大的门楣,怎么可能跟我有关?” “你不用狡辩,我自有我的办法。你,就算不是亲自动手,你也跟那件事脱不了干系。”灵力游走周身,然后倾注到锁灵镯上,“红衣,你还不出来,你还躲在里面干什么?” 不多久,一缕红色烟雾从锁灵镯上闪现,红衣就从锁灵镯里跑了出来,一手举着他的那把油纸伞,一手还不停的揉眼睛:“秀儿,你干什么呀?打扰我睡觉了!” “少给我装蒜,别以为我不知道,替赵家报仇的事,少不了你的份。” 看着红衣出现,丽娘霎时兴奋起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我找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你了。” 红衣这才懒洋洋的看相丽娘,“你找我干什么?” 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 对于赵氏的这个锁灵镯,她可是觊觎很久了,可是赵氏家主那个老东西将此物藏的很好,她替赵氏办事那么久,就是为了找到此物。 可是,直到赵氏被灭门,她翻遍了所有地方,都没有找到镯子的下落,她甚至怀疑那个镯子就没有在赵氏,没想到今儿个在竟然这里出现了。 丽娘双眼放光,贪婪的看着红衣,犹如一个色中饿鬼,“我真是想死你了,我的宝贝儿。” 连秀见状,心中叹息,这丽娘跟红衣还真是一个调调。 红衣轻手抚摸着自己的秀发,妖艳的红唇一勾:“那么喜欢我啊,其实我也很喜欢你的哦,不过呢,你也知道的,想要我跟你走,除非,你把镯子也带走,不过呢,嗯,现在的情况是,除非你将她的手砍下来,或者等我们找到赵氏灭门的凶手,比如你,把你杀死,否则那个镯子你是无论如何也带不走的,” 丽娘邪魅一笑:“好说,宝贝儿,你几乖乖等着我吧。” 说着说着,丽娘就拔剑朝连秀攻来。 连秀举剑还击,同时不忘威胁红衣,“喂,红衣,你怎么可以这样?你要是不来帮忙,有什么后果,不用我说吧。” 红衣翻了个白眼,就知道会是这样,可是连秀的威胁真的可以威胁到她,她可不想一直呆在镯子里,偶尔出来放个风,玩耍一番那也是好的,要是能够有一顿美餐,那就更好了,比如眼前这个觊觎镯子的人,谁让她也是赵氏灭门的凶手之一呢。 红衣玩笑着:“小秀儿,我来了,你可别把她给玩死了。” 话落,红衣也加入了战斗。 霎时,整个坟场,尘土飞扬。 丽娘休息的是邪术,整个坟场下面埋葬的死人,都被她拉出来利用。 有的死了很久,只剩皑皑白骨,那些白骨就被她变成了僵硬的“人”;有的死了没多久,躯体还未完全腐烂,就被她化为凶尸。 所谓双拳难敌四手,纵使你修为再高,那也不能抵挡千军万马。 倒下一个又来一个。 红衣从最开始的漫不经心,也渐渐专心致志,到最后的力不从心。 丽娘同样好不到那里去,她过度使用邪术,心神不闻,内耗过度,最后也只能奄奄一息的靠在一棵槐树旁,等待修为一点点的修复。 连秀同样气若游丝,红衣更加懒得不行,直接将伞挂在一棵树上,而她自己则如一滩烂泥躲在伞下。 时间缓缓流逝,谁也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谁也没有放松对方的行动,都在努力的让自己恢复,以便下一波的对战。 寂静的山坳中,只有偶尔风的沙沙声。 太阳西斜时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那是踩在地面的枯叶上发出来的声音。 听到这阵脚步声,连秀忽然松了一口气,“你终于回来了。” 红衣转动眼珠子,看见了那个缓缓而来的身影,眉头死死的皱着,努力憋着一口气,想要回到镯子里去,还是以失败告终。 而丽娘见到那个身影,双眼蓦地睁大,眼底深处似乎有一道光闪过,“你来了。” 苏幼清缓缓走到连秀身边,小心的将她扶在自己怀里,探过脉息,“怎么如此不小心,差点就灵力枯竭,力竭而亡了。” 连秀双眼一动不动的盯着苏幼清,嘴边一个虚弱的笑容:“还好你回来了。” 苏幼清灵力汇聚指尖,微凉的手指轻轻搭在连秀的脉搏上,“别说话,静心。” 连秀安心的靠在他怀中,闻着那淡淡的檀香味,心中无比的安宁。 红衣鄙视的撇撇嘴,抬眼望天,不知道在想什么。 丽娘的视线也是一直追随着苏幼清,知道看见他温柔的呵护连秀,放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成拳。 ------------ 第五十二章 活人坑(四) 良久,苏幼清才收手,指尖点在连秀手腕的镯子上,对着红衣说道:“你也回来吧。” 下一刻,红衣连带着她的油纸伞,就化作一缕红烟回到了镯子里。 苏幼清扶着连秀寻了一处稍微干净的地方,背靠着一块大石头,“你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去去就回。” 连秀一把抓住他的衣袖:“你去哪儿?” 苏幼清回望丽娘一眼,视线又落在活人坑的那些村民身上,“是她给那些村民下了咒,天马上就要黑了,需要尽快解开,否则他们就真的没救了。” 连秀眨巴眨巴眼睛,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苏幼清拍拍她的手,“放心,不会有事的。你在这里也可以看见我。” 连秀乖巧的点点头,“小心。” 临走前,苏幼清还是在她身边设下一个结界。 经过一段时间的修正,丽娘已经可以完完全全的站起来,她取下面纱,面纱下是一张倾城绝丽的脸,肤如凝脂,眼若星辰,唇如樱桃。 “苏公子!”声音也不若之前的娇媚妖娆,而是清脆婉转。 苏幼清静静地站立在连秀不远处,看着丽娘一步步走到面前,即使面对丽娘那张倾城绝丽的脸,也是面色无波,只是眼眸深处带有点点惋惜:“雪青姑娘,你不该如此。” 雪青? 连秀垂下眼脸,这个名字她好像在哪儿听过。 雪青? 丽娘? 黎雪青! 是她! 黎雪青这个名字,她当然听过。 十几年前,黎雪青这个名字,响彻整个修仙届,原因无她,因为她那张脸,被誉为修仙届第一美人。 据说,她出身于一个小的仙门家族,从小就天资聪颖,聪阴绝顶。后来被一隐世散仙带走,收为关门弟子。 学艺归来后,在一次仙门围猎大会上,一战成名。 对于她的传说有很多。 有人说她是山间的狐妖,专门吸食男人的精气,用以自身的修炼,增长自己的修为。 有人说她是天上下凡的仙女,四处行善,累积功德。 也有人说她与苏氏三公子苏幼清,二人龙姿凤章,佳偶天成,天生一对。 也有人说她下嫁与一平民百姓,与其师父一样,过起了隐居避世的生活。 可是,为什么,她会是如今这番模样? 连秀的八卦好奇心被吊起,竖起耳朵仔细听前面二人的谈话。 黎雪青淡然一笑,笑容里带着淡淡的悲伤:“不不该如此?那该怎样?” 苏幼清垂下眼脸,“你曾经是众人称赞的仙女,心地善良。” “心地善良?”黎雪青冷笑一声,“原来我在你眼中是这样的形象。” “你……为何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为何?”黎雪青脸色有一瞬间的恍惚,好似真的在想为何,良久之后才道:“我也不知道为何!” 苏幼清道:“收手吧,如今收手还来得及,放了那些无辜的村民。” “收手?”黎雪青喃喃道,随后灿然一笑:“幼清,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苏幼清看着她灿若莲花的面容,丝毫不为所动,语气淡淡:“我不会答应你任何条件。” 黎雪青外着脑袋,仔细打量他的脸,眉目如画,如梦似幻。 那是她魂牵梦萦的脸,那是她恨之入骨的脸,那是她又爱又恨的脸:“为什么?我到底哪里不好?为何你就是看不见我?这个世间爱慕我的男子何其多,他们可以为我做任何事,甚至为了我的一个笑容,连命都可以不要。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对我无动于衷?” 苏幼清抬眼望望天,夕阳西下,夕阳的余光呈橘黄色,晚风徐徐吹来,带着些微的寒凉。 黎雪青见他久久不说话,“你回答我!” 苏幼清这才缓缓看向她,“不爱就是不爱,没有任何理由。” 黎雪青道:“不爱?”她突然指向连秀,轻声问道:“那么她呢?她在你心里又算什么?” 苏幼清顺着方向看着连秀,经过一场长时间的大战,连秀浑身都是伤,白色的衣衫上有斑驳的血迹。她的脸色看起来异常苍白,嘴唇也是白的没有丝毫血色。 见黎雪青指向她,她正睁着一双大眼睛,愣愣的看着苏幼清和黎雪青。 苏幼清手掌无意识的捏紧,“与你无关。” 黎雪青心中冷笑,看着样子,那傻姑娘还是一片懵懂啊,可越是如此,她心里越恨。 为什么? 为什么那样一个傻不愣登的女子,那样一个姿容平凡的女子,好吧她承认还是有那么点姿色,竟然会得到眼前这个冷情之人的心意? 黎雪青红唇一勾,双眉一扬:“好吧,既然与我无关,那么我要做的事,你也别插手。要想救那些无辜之人,也不是不可以,我要她一只手,只要你把她的手砍下来给我,我就放了那些人。一只手,救那么多人的性命,这个买卖很划算。” “不要说是一只手,就是一根手指头我都不会给你,而这些人,我同样要救。” 黎雪青愤怒的将剑指向苏幼清,“苏幼清,你不要得寸进尺,不傲仗着我爱你,就想为所欲为。” 苏幼清怜悯的看着她扭去的脸庞,“你本很好,人美,心善,修为精湛。你不应该走如今这样的一条路。” 黎雪青手中的剑扬起,一声咆哮:“那都是你们逼我的。” 她提剑迅速朝苏幼清攻去,身法奇快,连秀只能看见一道道残影。 而苏幼清依旧淡定的站在原地,羽灵琴出,信手拨弄,凄厉的琴音尖叫着冲出去,撕裂整个空间,一声比一声高,感觉琴弦随时都有可能断裂。 连秀紧紧的捂住耳朵,那声音着实难听的要命,刺耳的令人心尖发颤,何况这还是经过一层结界之后的结果,可想而知在外面的人听见这声音是如何的难受,连秀清晰的看见活人坑的那些人,耳朵处纷纷流出一根红线。 凄厉的琴音渐渐变为柔和,婉转悠扬,苏幼清依旧淡定的站在那里,遗世独立,仿佛刚刚发生的那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黎雪青浑身是伤的躺在一处血珀里,她的佩剑孤零零的插在不远处的一棵槐树上,黎雪青费劲心力才慢慢爬起来,“没有想到,多年不见,你的修为竟然已经达到如此境地,可以一边对付我,还一边替那些人解咒,你自己还毫发无伤。” 苏幼清收起羽灵琴,“因为你的心思都用到别处去了,交出来吧!” 黎雪青道:“什么?” 苏幼清走到她身边,低头看着她,“连梅的半个灵识。” 黎雪青虚弱笑笑:“你自己取啊!” 苏幼清不再看她一眼,手一伸,一个锁灵囊就飞到苏幼清手中,“你好自为之吧。” ------------ 第五十三章 活人坑(五) 苏幼清毫不留恋的转身,破开结界,抱起连秀,转身离开。 连秀窝在他怀里,视线落在黎雪青身上,还能看见黎雪青绝望的眼神,“镜辞君,我们就这样走了?” 苏幼清停下脚步,静静望着她,“不走,留下来吃晚饭?” 连秀一噎,好久才道:“我的意思是,那些村民怎么办?还有……还有黎雪青她……” 苏幼清带着连秀往山里走,“村民身上的咒已经解开了,不一会儿他们就会醒来。至于她嘛……”顿了一会儿,苏幼清才继续道:“她修为散尽,灵力枯竭,很快就会被她控制的那些东西反噬。” 连秀收回视线,看向苏幼清,从她的角度看去,只能看见苏幼清精致的下巴,夕阳最后的余晖照在他脸上,映得那张脸庞越发的美如冠玉,此刻他淡漠的神情,显得过于冷漠。 晚风徐徐吹来,连秀突然打了一个寒战。 苏幼清似乎感受到了她的颤栗,双手收紧,将她完全的包裹在自己怀里,脚下的步伐迈的更大些。 走了好一会儿,苏幼清才找到一处避风的山洞,点燃一个小火堆,又在附近捡了好多干燥的枯草,铺在地上,似乎有要在这里过夜的打算。 连秀看他忙进忙出,疑惑的问道:“镜辞君,我们今晚不回去吗?既已经找到了连梅的另一半灵识,我们不是应该尽快回去让她的灵识合二为一么?” 苏幼清道:“不急,早一天晚一天都一样,但是你身上的伤,等不了。” 说完他又出去了,等的靠在火堆旁的连秀都快要睡着的时候,苏幼清才回来,手上拿着一根竹筒,竹筒里装满了水,另一手手臂上还挂着一件干净的外套。 连秀身上的伤,比较严重,很多都是被人骨划伤,这种伤口处理起来很麻烦,需要将伤口上的毒气消除,然后再上药包扎。 最严重的地方是手臂上,还有背部。 手臂上的伤虽然密集,但是好在伤口不深,毒性不强,处理起来还稍微好一些,可是背上的伤口深可见骨,毒性极强,肉眼可见伤口的的周围皮肤已经呈现紫黑色,隐隐约约还泛着红光。 之前,或许是已经疼麻木了,连秀还没有什么感觉,如今再次清理伤口上的泥沙以及毒气,却让她疼的差点背过气去,不让自己疼的叫出声,“镜辞君,要不你打晕我吧?” 苏幼清愣愣的拒绝:“不行,这毒气凶猛霸道,况且你现在基本灵力枯竭,如果你昏睡的状态下,毒性就会很快侵蚀你的心脉,甚至进入你的灵元,到那时就算是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你。” 连秀撇撇嘴,呐呐的说道:“这么厉害?” 看来,今日的这番苦是逃不掉了。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让自己感觉不那么疼,她开始找苏幼清说话。 “镜辞君,今日我与黎雪青战斗的时候,你去哪儿了?我记得先前你阴阴就在那里的,你什么时候走的?” 知道连秀疼的要命,苏幼清手下的动作越发的轻柔,“我听到一阵哨音,你哨音我还是在十几年前听过一次,所以就追着哨音去了。知道实力之外,我才追到吹哨人。” “吹哨人?是谁啊?” “一个孩子,十一二岁的孩子。” “孩子?”连秀猛的一转身,不小心触碰到伤口,“嘶……”疼的她倒吸一口冷气。 苏幼清轻斥道:“别乱动。” 过了好半天,疼痛弱了一些,连秀又开始询问:“怎么会是一个孩子?” 虽说连秀的修为现在还比不上苏幼清,甚至差很远,也许永远也追不上,但是一个能吹出只有苏幼清一个人听见哨音的人,其修为绝不简单,可是为什么会是一个孩子? 苏幼清道:“他看起来是一个孩子,实际上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孩子,只是因为修炼了一种邪术,导致身体无法长高,无法长大,一直处于一个孩子的状态。” 连秀反驳道:“不是返老还童?” 苏幼清冷笑:“想多了。” 伤口包扎完后,连秀疼的已经快要脱力,苏幼清一把扶住她,指尖的灵力源源不断的输入她的体内,连秀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就想是干涸已久的土地,忽然接收到了天空飞下来的细雨,浑身经脉舒适通透。 连秀感叹道:“镜辞君,要不是有你在,今天我这条命就交代在那儿了。” 苏幼清手下顿了顿,沉默不语。 痛极,累极,伤口一处理完,连秀就靠在苏幼清身上睡过去了。 苏幼清打量她的容颜,面色苍白,毫无血色。额前不停的冒着汗,眉间紧锁,即使睡着了,身体的疼痛似乎也带到了梦中。 之前在邙山受的伤,本就还没有好利索,如今又受了这么严重的伤,灵力几近枯竭,就连锁灵镯里的红衣,都伤成那样,此时,他无比的庆幸,连秀跟红衣的关系好,在危机时刻,至少红衣还愿意出手帮忙。 否则,她这条小命,早就死了七八回了。 苏幼清无意识的收紧双手,下巴轻轻靠在连秀的头顶,二人就这样缓缓睡去。 连秀苏醒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只有她一人静静的躺在枯草上,身上还盖着苏幼清的外衣,而苏幼清则不见人影。 连秀起身,身上的伤口经过一晚上的恢复,已经好太多,至少疼痛减轻了不少。 在连秀打坐好一会而之后,苏幼清才在一次回到这里,手里还着几个野果。 “感觉怎么样了?” 连秀将衣服还给苏幼清,无所谓地笑笑:“已经好多了,没有昨日那般疼痛了。” 苏幼清接过衣衫,最后还是披在连秀身上,“你刚刚受了重伤,还是需要仔细被,别着凉了。收拾一下,我们尽快回去。” “好。” 苏幼清忙完一切,以传讯金蝶同时给苏氏家主苏陌弦和萧氏家主萧菀青去了一则信息。让苏陌弦去彻查这些年黎雪青的行踪,看是否能够找到一些新的线索;让萧菀青尽快派人驻守茶亭,以免在这个空档期,茶亭以及周边沦为这些心怀不轨之人争抢的炼狱。 随后,二人就一起回到了莲花村。 ------------ 第五十四章 母女争吵 连树已经醒来,只是伤重未愈。 苏幼清带着寻回来的半个灵识,去救连梅,而连秀则被责令回房间休息。 琴姨这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女儿如此伤重,一边替连秀上药更衣,一边抹眼泪:“这么多伤,疼吗?” 连秀眼含泪水,嘴角直抽抽:“娘,疼!” 是真的疼! 苏幼清早已熟练伤口包扎,也知道她怕痛,替她包扎的时候,下手狠温柔。可是琴姨只是一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乡野妇人,平时偶尔遇到一点伤什么的,都是随便弄弄,可如今连秀身上的伤不是随便敷衍就了事的,她虽然心疼,可是下手还没有轻重,连秀觉得又受了一次酷刑。 “疼就对了,让你长点记性,看你以后还上窜下跳的折腾。”琴姨心一狠,手下一用力,将药重重拍在她伤口上。 “啊……”连秀惨叫一声,“娘,你能不能轻点?你是要谋杀我么?你故意的是不是?” 站在门外的连父听见女儿的惨叫,急得直跳脚:“孩儿她娘,你动作轻一点。” 琴姨好似发了狠:“受伤的时候,怎么没想着轻点?” 看看,那手臂上密密麻麻的伤口,看看那背上深可见骨的伤口,琴姨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连秀看见自家娘亲落泪,心里也满是负罪感,也有庆幸,幸好作业没有回来,要是被娘看见昨夜的伤,那还不得吓晕过去啊。 “娘啊,那时候就一心想着活命了,只要能活下来,哪儿还想着受不受伤啊?跟活下来相比,这点伤也不算什么,对不对?”连秀拉着娘亲的袖子撒娇。 “别动。”琴姨一扯袖子,“我告诉你,从今往后,你就给我乖乖呆在家里,哪里也不许去。” “那不行!”连秀原本趴着的身子,立马从床上坐起来,“我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呢。” “那些事情你不去做,自然有别人去做,你又为何非要去呢?你知不知道,你离家的这些日子,我跟你爹,还有你祖母,有多担心你!你一回来,就发生那么多事,今日是连梅出事,连树受伤,那阴日又会是谁?是你吗?你要看我和你爹,白发人送黑发人么?”琴姨也猛的一下站起来,厉声说道。 从小到大,连秀都觉得自己娘亲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平时偶尔发发脾气,就只是说几句重话而已,可她从来没有见到如此疾言厉色的样子。 看来,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还是在她心里留下了极大的创伤。 “娘,对不起。”连秀软软的趴下去,拉上被子,将自己唔得严严实实,不愿意去看娘亲那伤痛的脸,她会觉得自己罪过极大。 琴姨见她这样,也按耐不住自己心中的怒气,气匆匆的走路出去。 这边发生这么大的动静,连苏和苏幼清自然知道,此时正处于救冶连秀的关键时刻,更何况他们也不适合此时出现,否则更是火上浇油。 连石站在院子门口,看见娘亲从姐姐屋子里气急败坏地走出来,讪讪的摸摸鼻子,看来,到时候娘亲要是知道他也想像姐姐那样出去闯的话,娘亲会不会一巴掌拍死他。 即使如此,连石还是笑嘻嘻的跑过去,一把挽住自己娘亲的手臂:“娘,别生气了,嗯?你看看,姐姐受伤,她自己自己也还疼着呢!你就别跟她置气了,嗯?” 琴姨也知道自己的这一顿火来的莫名其妙,长长的叹一口气,“不是我想要跟她置气,我只是……你说,要是她能像其他的女儿家那般,规规矩矩的嫁人,之后相夫教子,平平安安的过完一生,不好么?为什么……” 连石将她扶到一边的矮凳上坐下:“娘,姐姐是你的女儿,她的性子,您是最清楚的,从小就喜欢往外跑,后来连苏哥哥到我家,因为连苏哥哥见多识广,飞树大鸟下水捉鱼,什么都会,姐姐就成了他的小尾巴,才会乖乖。可是她本性就跳脱,你把家拘在家里,会把她闷坏的。再说了,这次连梅的事情,跟姐姐有什么关系?要不是有姐姐和她的朋友在,说不定,这一次我们整个莲花村都会倒大霉!说不定,我们都会变成和连梅一样。” 琴姨一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连石深吸一口气,解释道:“驻守茶亭的仙门世家赵氏被灭门,赵氏虽然也有诸多不是,但是至少,这么多年,没有人或者邪物在茶亭作乱,保了整个茶亭十几年的安宁,如今赵氏灭门,没有仙家驻守在此,就有许多心怀歹念或者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就开始出来作乱,祸害百姓,像我们村子里,都是一些无辜的百姓,大家都……万一那样话,你说……苏公子和他门下的弟子都是行走一方的修仙之人,他们做的都是维护一方安宁的大事,姐姐跟着他们,虽然受伤在所难免,但也是好是不是?” “那……为什么那位苏公子就好好的回来,你姐姐就满身伤痕呢?” 连石抓抓脑门儿:“这个嘛……只能说她技不如人了!” “既然技不如人,就不要做那么危险的事!” “娘!” “行了,别说了,我去给你姐姐弄点吃的,估计在外面也没怎么吃好!我看她都瘦了!”琴姨红着眼圈进了厨房! 连父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走,跟我下地干活去。他们有他们要干的事,我们有我们该做的活。” 等琴姨从厨房出来,就看见莅泽和澄轩拿着好些猎物从院外走进来,“琴姨!” 琴姨无奈的看着他俩:“这个时节,猎物不好打,你们也别去了,危险。况且,如今,外面正乱着呢!” 莅泽无所谓地笑笑:“没事,琴姨,你看我们不是好好的嘛,我们都只是在外围转转,没有朝深里走。” “都是好孩子,对了,我锅里熬了粥,去吃些吧,我去看看连梅那里怎么样了。” 澄轩问道:“镜辞君和连秀回来了吗?” 琴姨点点头:“回来了,连秀受了点伤,上了药已经睡下了,苏公子和连苏,在连梅房里,进去都好一阵了。” 莅泽笑道:“琴姨,有镜辞君在,连梅一定会好起来的,您别担心。” “是啊,我们镜辞君可厉害了。”澄轩也在一边狗腿的应合。 ------------ 第五十五章 退婚(一) 连梅的一半灵识回归本体,没过多久就醒了,醒来又是活蹦乱跳。 连树的伤也好的七七八八,能走能跳了。 反倒是连秀,皮外伤好的差不多了,只是灵力的修复,还需要时间,加上以前的旧伤一直没有养好,现在正好趁此机会好好调养。 莅泽和澄轩被苏幼清遣回天子山,连梅和连树也回了自己自己家,莲花村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苏幼清和连苏换上农家人的衣服,上山打猎去了。 连石和连父上集去买东西去了,快要过年了,家里需要准备年货。 正直午时,太阳高高的挂在空中,虽然冬日的阳光没有丝毫的暖意,但对于连秀这个北门在屋里好久的人来说,简直就是身心舒畅。 连秀身着一袭简便的粗布麻衫,懒洋洋躺在院子旁边的草垛上,脸上盖着一方秀帕,悠哉悠哉的晒太阳。 “连秀姐姐!连秀姐姐!” 连梅扯着嗓子边叫边喊,“连秀姐姐!” “什么事啊?”连秀不耐烦的在草垛上打个滚,“连梅,你赶着投胎吗?跑那么快干什么?” 连梅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幸灾乐祸的笑着说:“连秀姐姐,你的未婚夫上门来了。” “什么?未婚夫?什么未婚夫?”连秀一骨碌的就滚到地上,不顾身上的疼痛,抓着连梅问道:“你在说什么?” 连梅歪着脑袋,一脸天真的模样,“未婚夫啊,连秀姐姐,你不知道啊?” 连秀愣了好久,也没想起来她什么时候多了个未婚夫,她眯着眼睛,眼眸里透着危险的光芒:“连梅,你要知道,骗我可是的要吃大亏的,你可想好了?” 连梅脸色一僵,急忙后退一步远离连秀身边,“我没有骗你,他自己说的。” “他?谁啊?” 连梅战战兢兢的抬手指了一个方向,连秀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在通向自家院子的小路上尽头,有两个人影出现,后面还跟着好些抬着箱子的大汉。 连秀眯着眼睛仔细打量来人,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不是陈子羡吗? 陈子羡是自己的未婚夫? 连秀回想着她与陈子羡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若有所思,难道自己就是陈子羡那个逃跑的未婚妻? 想道这一点,连秀无语抚额。 “连姑娘!” 远远的,陈子羡就看见了连秀,赶紧开心的跑过来,直到了连秀面前,才规规矩矩装模作样的向连秀抬手行礼,至少在连秀眼中就是装模作样,“连姑娘!好久不见!” 连秀围着他转了一圈,眼神在他身上转了好几圈,一些时日不见,陈子羡比之前少伟胖了一些,皮肤也白净不少,腰杆挺得笔直,今日还穿了一件上好的锦袍,整个人看起来也是一翩翩少年郎,带着些许读书人的书卷气。 “哟,陈公子,几日不见,你这变化不小啊!”连秀笑眯眯的道,还上手去抚摸陈子羡的衣襟,“你这衣服上的绣工不错啊!” 远远看去,就好像连秀要趴到陈子羡身上去了。 连梅羡慕的看着连秀惬意的样子。 陈子羡得意的一笑:“不错吧,这是我娘亲手给我做的衣衫,羡慕吧?” “姑娘!”一女子上前来,袅袅拜倒。 “霜菊!”连秀见到眼前的女子,第一眼还不敢认,眼前的霜菊,一袭淡粉的衣衫,鬓发微微挽着,露出饱满的额头,素雅又端庄,哪里还是在临歌城里见到的那个唯唯诺诺的女子,“真的是你啊!” 连秀打量她一番,不停的点头,“嗯,不错,不错!我们霜菊本就生的好看,如今着一看简直美若天仙。”随后又感叹道:“哎呀,看来,当初把你交给陈子羡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陈子羡也是满面笑容,“当初你上来天子山,我在山下觉得没什么事,想着好久没有回家了,将霜菊一人留在那里我又不放心,就带着她一起回家,没想到我娘很喜欢她,还收她为义。今次知道我来寻你,她念及之前你与她的救命之恩,就与我一同前来来。” 听到这话,连秀横了他一眼:“你来就来,干嘛跟连秀说是我未婚夫啊!” 陈子羡一噎,“呃……呵呵,你被生气嘛?其实呢,事情是这样的,原本那时候你家同意了我们俩的婚事,也交换过更贴,可是后来才知道你跑路了,后来……各种各样的原因,导致我们如今的婚约也还没有解除。所以,我说是你的未婚夫,没有错啊!” “你还说!”连秀扬起手,上前一步,“你再说试试看!” “姑娘!”霜菊一步上前挡在陈子羡身前,“姑娘,子羡他只是跟你开个玩笑,你别当真。” 连秀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霜菊,看着她眼眸深处的情绪,若有所思,之前玩闹的心思霎那间就消失的一干二净。 真没意思! 连秀扯扯嘴角,“连梅,我们继续睡觉!” 随后就拉着连梅转到草垛的另一边,往上面一滚,锦帕朝脸上一搭,“你们要是找我娘,就去家里吧,别打扰我睡觉。” 陈子羡讪讪的站在那里,霜菊一时间也不知道到底哪里惹到连秀不开心了,手足无措,连梅搞不清楚状况,也不知道说什么,气氛刹那间就冷淡下来。 苏幼清和连苏从后山下来,远远的就瞧见连秀生气的往那个草垛上一躺,转脸不说话的样子。 “连秀!” 连秀听见连苏的声音,刚刚气鼓鼓的样子转眼就消失,换上一张笑眯眯的脸,“连苏哥哥,你们回来了,打到什么了,给我看看!” 苏幼清双手空着,如闲庭散步般有限,连苏手边提着一个竹楼,里面装着打回来的猎物,好几只野兔,还有山鸡。 见到这二位,陈子羡和霜菊立即过来行礼。 苏幼清不说话,连苏点点头温和的笑道:“既然来了,就一起吃午饭吧,连秀娘的厨艺还是很不错的。” 苏幼清却对着连秀:“你怎么睡在那里?” 连秀讪讪的抠抠脸,“屋里呆太久了,就出来透透气。”那撒娇的小模样,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 连苏微笑着摇摇头,陈子羡看着她娇俏的模样,心里酸酸的,而霜菊,眼神在几人身上一个来回后,垂下眼帘,不知道在想什么。 ------------ 第五十六章 退婚(二) 连母热情的招待了陈子羡和霜菊,就连随同陈子羡一起前来的那些随侍斗被连梅回家去叫来连树帮忙招待着。 饭后,陈子羡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在连母面前跪下,“伯母,我与连秀原已定亲,当我知道你们答应将我和连秀婚事的时候,我很开心,很高兴。莲花村的连秀,天资聪颖,活泼伶俐,她的名字我早就听人说起过,曾经还因为好奇,偷偷的跑到莲花村来看过她。可是,后来,我听说连秀逃婚了,我既开心又失落。” “开心的是,像连秀这样的女子,如果不是遇到非常喜欢的人,逃婚这样的事,对她来说,是很正常的;失落的是,像她这般女子,一旦走出莲花村这个小地方,会有更多更好的人慧眼识珠,到那时,我想要娶她就难了。可是,我担心出去遇到坏人,我忧心她回收到伤害,我也不甘心我就这样什么也不做的错失她。” “所以,我去找她。幸运的是,很快我就找到了她,我还趁机跟在她身边,帮助她,照顾她。她吩咐的一切,我都尽力去完成。” “她越来越优秀,越来越好,我知道我配不上她,但是我今日还是来了,我还是想要争取一下,伯母,你把连秀嫁给我,可好?” “这……”连母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原本这婚事是早就订下的,按理说,如今连秀回来,也应履行婚约,可是她曾经探过连秀的口风,好似不怎么愿意。 她知道自己的女儿,是个主意大的。曾经就因为没有经过她的同意,擅自替她安排一门婚事,她就敢离家出走,几月不归家。 见连母面色犹豫,陈子羡立即道:“伯母,我知道连秀是个喜欢自由不爱拘束的姑娘,成亲之后我也不会拘着她,她喜欢干什么就干什么,虽然我不是仙门众人,也不会捉妖打怪,但是我会尽我所能的保护她,照顾她,还请伯母同意。” 说完,一个响头就磕了下去。 连母赶紧上前将他扶起来,“好孩子,你不用行这么大的礼,快起来吧。” 连母看了一眼歪歪靠在门框上的女儿,睁着大眼睛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心中汗颜,“陈公子,作为连秀的母亲,对于你,我还是比较满意的,我也希望你可以成为我的女婿。看得出来,你性子敦厚温和,对连秀也好。” 连母顿了顿,继续说道,“只是,连秀的性子你也知道,这件事还是要连秀自己自己同意。婚事本就是你们两个人的事,做父母的都希望儿女生活幸福,不愿意你们成为一堆怨偶,所以……” 所以,还是要看连秀自己是个什么态度! 众人的视线纷纷落在连秀身上,等着她表态。 连秀的视线在众人身上来回扫了一圈,将众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 连母一切都听女儿,女儿怎么说就怎么做。 连石很好奇,想要看连秀会怎么做。 连梅有些羡慕,原来女儿家的婚事还可以自己做主。 苏幼清微微垂下眼帘,不知道在想什么。 连苏淡定的为大家泡茶,似乎这件事跟他毫无关系。 霜菊看起来有点紧张,又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不知道事为哪般! 连秀在众人面前来回走了好几圈,煞有介事的思考着。 好一会儿,她才问陈子羡:“你说婚后什么都听我的?” 陈子羡肯定的回答:“是!” 连秀又问:“那你准备这一辈子娶几个?” 陈子羡:“我心悦你,当然只娶你一人。我发誓,只要你愿意,我一生唯你一人。” 连秀敲着脑袋,思考了好一会儿,有些烦闷,她还不想成亲,但又找不到一个强有力理由拒绝! 陈子羡从怀中取出一个本子,递给连秀,“这是我亲自拟定的聘礼单子,你看看,要是觉得还缺什么,我可马上去准备。” 看着眼前红通通的聘礼单,以及聘礼单上那一连串的字迹,连秀只觉得脑子里乱哄哄的,心烦意乱,最后脚一跺,“既如此那……” 苏幼清突然出声打断了她:“你的婚事,由不得你做主。” 连秀一转脸,视线与苏幼清对上。 苏幼清眼眸清凉,如玉般的容颜带着微微的冷色,神情疏寡淡漠。 在他的眼眸深处,幽深冷寂,好似藏着无数的秘密,看的连秀心中猛的一跳,不知为何脸上微微发热。连秀躲一般的移开视线,落在连苏身上,眼神乞求他出言帮忙。 连苏好似没有看见她的乞求,依旧淡定的往苏幼清杯子里添茶。 连秀脑子里思绪转的飞快,将聘礼单子交换到陈子羡手中,“那个……那个……不好意思啊陈公子,你也听见了,我的婚事我自己也做不了主。” 陈子羡没有错过连秀与苏幼清的眼神对视,有一个念头悄然升起,陈子羡朝着苏幼清道:“你这是何意?连秀的婚事,她都不能做主,难道需要你做主不成?你又是她什么人?更何况,你如此行为,就不怕耽搁连秀的姻缘,到时候你负的了则吗?” 苏幼清缓缓站起身来,掷地有声:“你说对了,她的婚事,除了我谁都做不了主。再说,你又怎么知道我负不了责?” 连秀闻言,震惊的看向苏幼清,妈呀,这是苏幼清说出来的话么? 他什么意思? 意思是她的婚事他也要插上一手?还真把自己当成是她长辈了么? 虽说现在这个局面感觉怪怪的,但是苏幼清也算是帮自己解围了不是? 连母和连石若有所思的看着苏幼清。 连秀点点头,“陈子羡,那个……你也看到了……我嘛……” 陈子羡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连秀,我有话想单独跟你说。”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难道你要说的,大家听不得?”苏幼清快速抓住连秀的另一只手腕,往自己面前一拉。 眼看三人之间就要僵持不下,霜菊适时站起身来,“子羡,有话好好说。” 陈子羡这才松开连秀,“连秀,以我们之间的交情,难道还不能单独找你说几句话么?” ------------ 第五十七章 退婚(三) 连秀扯开嘴角笑起来,“当然可以。”看向自己被镜辞君抓着的另一只手腕:“镜辞君,我们就说几句话,不会走远。” 苏幼清放开手,“你的身子还没有痊愈,经不起寒,不要呆太久。”说着取出旁边的一件披风,给她披上,“去吧。” 连秀跟着陈子羡走到院子外面,远离众人视线,“陈子羡,你想跟我说什么?” 陈子羡道:“连秀,你很好,我心悦你,想要娶你为妻,所以,一听到你回来的消息,我就赶过来了。虽然我才到你会拒绝我,但是……不过,我也不后悔,至少我努力过了。” 连秀拍拍他的肩膀,“没事,做不了夫妻,我们还可以做朋友。” 陈子羡又从怀中取出一物递给连秀,“这是当初定亲时,交换的更贴,今日我带来了,还给你,你我的婚约就此解除。” “谢谢!” 陈子羡望着她如花般娇俏的笑颜,失落的心情终于有一点点安慰。 连秀,你一定要幸福! 往后余生,都要像现在这样,无忧无虑的笑。 那人对你很好,他有能力也有那个实力,可以护你一生平安。 “对了,”连秀打断陈子羡的沉默,“霜菊她!” 一开始她就发现,霜菊看陈子羡的眼神不同,那种眼神她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就是怪怪的。 “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我娘已经在为她寻觅合适的对象,届时送上丰厚的嫁妆,让她风风光光的出嫁。” 既是如此,连秀也不好再说什么。 陈子羡带着霜菊以及退还的更贴,走了。 婚约解除了。 连苏感叹道:“这个陈公子运气不太好,今日恰巧遇到你在。要是你不在,今日这亲事就板上钉钉了。” 这个陈子羡,也是个聪阴的。 在连秀还没有开窍的时候,以婚约亲自上门,今日的情形,如果不是苏幼清及时阻止,以连秀当时的状况来看,百分百就成了。 苏幼清问道:“你在看我笑话?” 连苏眉尖一挑,似笑非笑,“有吗?” 苏幼清很肯定的回答:“你有!而且看的很开心。” 连苏憋不住笑意,开怀畅笑,“镜辞君!苏三公子,你也有今天!哈哈哈……” 苏幼清完全没有被嘲笑的窘迫,而是淡定的转身朝外走,“采药去了,阴日我们去一趟盘垭,你就不用去了。” 连苏笑着摇摇头,最后还是跟了上去:“镜辞君,你等等我。” 傍晚时分,连父和连石赶着牛车回来,车上拉着好多东西,堆得高高的。 “爹,买这么多东西啊?”连秀去帮忙将东西往院子里搬。 “姐,你就别凑热闹来,你身体还没有完全好,一边去。”连石嫌弃的将连秀手中的物品拿走,“哦,对了,给你买了你最喜欢的点心。” “真的吗?” “嗯,秀儿,在这儿!”连父递过来一个纸包。 还没有打开就闻到一阵香味,还是熟悉中的味道,打开后,果然是榛子酥,“爹,我已经好久没有吃到这种点心了,还有点怀念啊!” 见一个放在嘴里,“唔……”连秀发出一阵满足的叹息声,“真好吃。” 看着她小馋猫的样子,连父宠溺的笑着,“多少年了,每次去赶集都给你买,你怎么还是吃不够啊!” “不知道,我就是觉得好吃。”连秀吃了两块,剩下就小心翼翼的包起来,准备拿去给苏幼清尝尝。 “姐,你不知道,今日集上好多人,好热闹。” “嗯,岁末了嘛,大家都在准备年货!可以理解!” “那姐,你阴天要不要也上集去看看?”连石神秘兮兮的靠近连秀,俊俏的脸上带着无尽的诱惑,“对了,镜辞君还没有去过,你要不要带他一起去看看。” 连秀摇摇头:“还是别了,镜辞君他喜好清净,不爱人热闹。不过,我倒是可以带上连梅一起去。” 连石憋憋嘴,不解地问:“姐,你又不是不知道,连梅她娘,老不喜欢你,更不喜欢连梅跟着你,你干嘛老要凑上去啊?” 说道这个,连秀叹了口气,之前连梅身上发生的事,都在附近的村子里传开了,虽然大家都很同情连梅的遭遇,也很痛惜连梅就那样失去了一段美好的姻缘,却都在私底下惋惜,这样的好女孩儿,从今以后婚事很艰难,还有一些人在私底下说连梅是灾星,身带不详,谁沾染谁倒霉。 村里的人虽然都未曾对连梅带着恶意,但是人都是趋利避害的,总归心里有一层隔阂,平日见到连梅,都会特意离得远远的。 “连梅的日子也不好过,她最近总是闷闷不乐,我都怕她憋出病来。” 正说着,连梅就来了。 “连秀!” “连梅,怎么这时候过来了,你娘没有逼着你在家做晚饭?” 连梅笑着摇头:“没有,家里有人来了,我就出来了。” 其实连梅真的长得很好看,前些日子因为受伤,这些时日好好养着,连梅又变回当初那个水灵灵的姑娘,柳眉杏眼,皮肤白皙细嫩。 看的连秀心痒痒,她一把搂住连梅的肩膀,直接上手捏一把连梅的脸,调笑道:“连梅啊,你怎么可以这么招人喜欢啊,那些男人眼睛都是瞎的吗,这么漂亮的人儿,怎么可以视而不见呢,我要是是个男人,我一定娶你。” 连梅双手去拯救自己的脸:“连秀姐姐,你怎么可以这样,你这一副十足流氓的样子,你未来夫君知道吗?” “哟,还替我着急上了,说起来,比起男人来,我更喜欢你这样的美人,香香软软……” “外面那么冷,你还要在那里站多久?”忽然一道愣愣的声音打断了俩人的打闹,苏幼清端着一个碗站在院子里。 连秀手一僵,对着连梅偷偷做个鬼脸。 看着连秀就吃瘪,连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去抓她的手,才感觉到连秀的手指冰冰凉,“连秀,快进去吧,你的手都是凉的。” “走,进屋去,我跟你说,爹他们今天去集市上买了好多东西回来,我们去看看,在我家晚饭,稍后我送你回去。” ------------ 第五十八章 再遇宴勤 一大早,连梅上连秀家,昨晚他们越好,今日去县城里玩。说到县城,连秀和连梅都没有去过,趁着岁末比较悠闲,二人很想去县里逛逛。 两个女孩儿要出门,连秀身子又还未痊愈,众人都比较担心,又不愿意扫了她们的性质,最后达成一致,全家一起去。 只有连父知道路,他负责赶牛车。 苏幼清是第一次做这种牛车,他有些不习惯。 连秀看他别扭的样子,脸扭到一边偷笑,心中感叹,清丽无双的镜辞君,有一天也会坐牛车,不知道那些高高在上的玄门种人知道了,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走了好一段路,苏幼清似乎已经适应了,他悠闲的靠在连苏身边,“多年前,我曾经来过这里。” “嗯?你来过啊?什么时候?”连秀问道。 “十几年前。” 连秀脑子有一个画面一闪而过,她想起有一天,她回家看见一个穿着蓝色衣衫的年轻公子从自己家的院子里走出来,她已经不记得那人长什么模样,不过她印象中那人长得很好看,再看看眼前的苏幼清,她一拍脑子,恍然大悟,“哦!我想起来了,我曾经见过你。” “姐,你见过?”连石问道,“你确定你见过。” 连秀很肯定的回答:“嗯,见过,就在我们家院子里,那一天他穿着一件蓝色的衣衫,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好像在跟祖母说什么,走的时候,他还跟我点头呢,后来我问祖母,那人是谁,祖母说不知道,就一问路的。现在想起来,问路怎么肯能会问道我们那里去!” 苏幼清一愣神,随后低眉浅笑。 连苏轻轻碰一下他胳膊,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缘分早已注定。” “多谢!” “嗯,是得好好谢我。” 大家一路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县城,连父去拴牛车,连母带着连秀祖母和去置办东西。连秀和连梅一起去逛街,苏幼清和连苏慢悠悠的跟在后面。 县城很热闹,街上到处都是摆摊的商小贩,摆着很多小玩意儿。连秀和连梅也是第一次来到县城,二人就如那刚从笼子里放出来的小鸟,开心的穿梭于不同的小摊。 不一会儿,二人手上就买来好多东西,连秀买的基本都是吃的和好玩的,连梅买的基本是女孩子喜欢的东西,胭脂水粉,头花发带。倒不是连秀不喜欢,只是之前在背的地方已经见过好多,现在再看这些提不起兴趣,加之这段时间在家里养伤,吃的东西都很清淡,她感觉自己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可是苏幼清和连苏两人在一边盯着,她也只能止偶尔偷个小嘴,解解馋,今日,面对那么多好吃的,她实在忍不住,趁着人多,苏幼清和连苏都被甩在后面,她才有机会,一饱口福。 连梅好笑的看着连秀,嘴里吃着,手里还拿着,眼睛更是落在背的地方,恨不得马上就去买到手上,“连秀姐姐,你买这么多吃点,就不怕一会儿那位苏公子责罚你么?” 虽然苏幼清平事看起来很温和,也很少发脾气,但是连梅面对他时,就感觉发怵,那人不好亲近,而且,连苏哥哥看起来也很依着他。她还听连石偷偷说过,那位苏公子曾经声连秀的起,罚她跪,连秀吭都变不敢吭一声。 连秀剜了她一眼:“你不告诉他,他就不会知道,再说了,我身体已经好了,我就是吃点东西,怎么了?” 连梅扁扁嘴,“好吧,你高兴就好。” 连秀用胳膊肘碰了她一下:“走啦,走啦,我们去前面看看。” “连秀姑娘!” 在人群中,连秀遇到了两个意想不到的人:宴琴和她的侍女璇玉。 连秀很想装作不认识,除若无其事的从她们身边走过去了,璇玉却一个箭步挡在连秀面前,冷冷的说道:“连秀姑娘,我家小姐在跟你说话!” 连秀瞟了她一眼,她实在不想跟这个宴琴有什么交集,“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们,请让开!” “你……不要以为有镜辞君给你撑腰,就可以自视甚高,就可以对我家小姐视而不见!”璇玉昂着头,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 连秀心中诽谤,她好像没有得罪眼前的着二人吧? “连秀!”连梅小心翼翼的扯扯俩连秀袖子,“你认识她们啊?她们看起来像是……玄门中人吧!” 连秀解释道:“以前见过一次,是琉掖宴氏的大小姐宴勤和她的侍女璇玉。” 璇玉问道:“难为你还记得,为何刚刚我家小姐叫你,你视而不见?不理不睬?” 先前她们在另外一条街就看见了连秀和另外一位姑娘在一起,暗中观察了好一阵,发现今日只有这二人,身旁没有其他人。 之前在邙山发生的事,如一根尖锐的刺,一直更在宴勤的喉咙上。那日之后,宴勤每每想起在邙山时苏幼清对他说的那些话,每每想起当初那人对连秀的维护,她的心里就难受的要死。 今日,竟然在这里偶遇连秀。 连秀耷拉着脑袋,“我跟你家小姐只有一面之缘,我们关系很好吗?我记得上次在邙山的时候,她还想知我与死地,如今我不想看见她,不想跟她打交道,这么美?有错吗?” “璇玉!”宴琴呵斥道,“不得无理。” “小姐!” “连秀姑娘说的不错,她不想搭理我,当然可以对我视而不见,还不跟连秀姑娘道歉?” 璇玉心中不平,上次邙山的事情,她还得记着呢,还有镜辞君。可是面对宴勤的怒气,她不得不忍下去,一跺脚,小声道:“连秀姑娘,对不起。” “没关系!我很大度,不会跟你计较!祝你们玩得愉快,再见!”连秀拉着连梅就要离开。 “连秀姑娘!”宴勤却一错步,拦住了她的去路,“我有点事找你,接一步说话!” 连秀拧眉盯着眼前的宴勤,“你想说什么?” 宴勤看着连秀一副不情愿的样子,真恨不得上前一把掐死她,但是一想到今日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她帮忙,就把心里的那股怒气使劲压了下去:“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连秀看看站在旁边正瞪着眼睛一脸好奇的连梅,“可以啊,那就去拿吧!” 连秀随手一指,就在街道旁边的茶楼里。 ------------ 第五十九章 吹哨人(一) “好,依你!” 四人走进茶楼,选了角落里一个稍微安静的位置。 刚一坐下,宴勤就问:“镜辞君呢?你不是应该和他在一起么?” 连秀不答反问:“你找他有事?” 宴勤:“是!很紧急的事!” 连秀:“你找他有什么紧急的事?说来听听,说不定我可以帮你解决啊!” 宴勤:“这件事你解决不了,只有他能解决!” “是吗?你不是已经跟了我快两条街了吗?你难道没有看见他?你为什么不直接去找他?反而要来找我?” 宴勤一愣:“什么?” 今日自从她看见连秀的时候,注意力一直都在连秀身上,加上今日街上人多,还真没有注意到苏幼清是不是也在。 璇玉:“骗谁呢?我们跟了你一路,你身边的人我们自然看的清清楚楚,镜辞君根本就没有跟你在一起,否则,我们又怎么会找你!” 连梅:“哦,那可能是我们在前面跑的太快了,今日人又多,他们在后面没有追上我们吧。” 璇玉立即叫道:“一派胡言,镜辞君谪仙一般的人物,又喜静,会跟着你们两个在这喧闹的集市上逛?忽悠谁呢?” 连梅吓得脖子一缩:“我又没说错,你干嘛这么凶啊?” “你……” 璇玉这么一说,连秀才想起来。也不怪璇玉他们没有看见苏幼清。苏幼清是一个特爱干净的人,平日里总是一袭若雪的白衣,从头到脚,都是纤尘不染。加之他本身清冷如竹的气质,眉目如画的容颜,即使站在人堆里,也是耀眼夺目,最特别最耀眼的那一个,任谁都无法忽视他的存在,更何况是爱慕他已久的宴勤。 只是,近日苏幼清跟着连苏在莲花村住了几日,想要体验一下连苏这些年的生活,就跟连苏一样,都穿着一身简单的粗布麻衫。今日街上人多,他又喜好清净,说不定跟了她们几步,就跟连苏躲到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去了,宴勤才没有发现他们。 连秀又问道:“到底是什么事?你说吧!” 宴勤压抑着随时可能爆发的怒火:“连秀姑娘,不是我小看你,我要说的事,你解决不了,只有镜辞君可以解决,所以,请你带我去见他。” 连秀看她隐隐跳动的眉尖,随时都有可能爆发怒火,“你最好说的是实话。等着,我去找他过来。连梅,走!” “等等!”璇玉一把将连梅按在位置上,“要么我们跟你一起去,要么她留在这里陪我们等!” 连秀蹙着眉尖:“你什么意思?还怕我跑了不成?” 连梅挣扎了一下,觉得压在肩膀上的那只手重若千斤,她从未遇到过这样的状况,一时间吓的眼泪都快出来了,“连秀!” “放开她!”连秀正准备冲上去,宴勤手中的剑瞬间出鞘,剑尖就定在连梅的脖子上,“你在上前一步,我就杀了她!” “啊……”连梅吓的一声尖叫。 茶楼里,原本有很多人歇脚饮茶,忽闻这声尖叫,随后就见到角落的位置有人拔剑相向,都吓的魂飞魄散,纷纷逃离茶楼。 连秀被威胁,怒气横生,偏偏连梅在对方手中,她有所顾忌,“宴勤姑娘,你好歹是琉掖宴氏的大小姐,仙门名士,可如今却威胁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平凡女子,难道你就不怕传出去,丢了你宴大小姐的脸么?就不怕你琉掖宴氏被人嘲笑仗势欺人么?” 宴勤脸色一僵,今日此举确实有失身份,她是被连秀给气糊涂了,一看到连秀,一想到苏幼清曾经因为眼前这这个女子与她拔剑相向,她心里就说不出的酸楚。 可是事情已经演变成这样,如果她现在就此放弃,还不知道到底要核实才能找到苏幼卿,箭已在弦,不得不发,“丢不丢脸,那是我的事,你只需要带我找到镜辞君就好,只要我见到他,你的朋友就平安无事,我保证不伤她一根汗毛,但你要是敢耍我,我就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连秀!”连梅大大的眼睛里,包着满满的一眶泪水,随时都要掉下来。 连秀看的心里一紧,“难道你就不怕镜辞君见到你现在这副模样,更加讨厌你么?” 宴勤冷漠的眼睛眯起来:“连秀姑娘,说了那么多,你就是不想让我见到镜辞君是不是,难道说你对他……” “叮……” 清脆的一响打断了宴勤的话语,宴勤手中的剑被打偏道一边,连秀见机快速闪身,一把将连梅抓到一边,挡在自己身后。 “宴姑娘,你这是作甚?”苏幼卿眼若带着寒霜,与连苏一同走进来。 “连苏哥哥!” 见到苏幼卿,宴勤的眼睛不自觉的一缩,俏脸瞬间变得苍白,随即又是无比的震惊。 眼前的苏幼卿,哪里是以往的素衣若雪、纤尘不染、翩翩谪仙的模样,而是一身粗布麻衫,可即使如此,还是无法掩盖他满身的光华,依旧耀眼夺目,别有一番风味。 璇玉比宴勤反应快,“小姐!” 宴勤讷讷的坐下,“镜辞君,我……我是有事相求,一时间太心急,所以才……还请镜辞君谅解。” 苏幼卿也未与她计较,直接问道:“何事?” “镜辞君,坐下说吧!” 几人重新坐下,宴勤给了好大的一块银子,又让小二重新上茶。 宴勤这才将事情的原委到来。 原来,前些日子,宴勤带着门下弟子前往茶亭一带野猎,追寻一只蜘蛛王追到了盘垭,结果在盘垭蜘蛛王被一个吹哨人给抢了,为了夺回蜘蛛王,琉掖弟子与那吹哨人起了冲突。 谁知那吹哨人的修为邪门的很,他居然可以凭借这一只哨子控制周围二十里所有的动物为他所用,攻击他们,这些都不是最严重的,最严的是他手下养着无数的毒物,那些毒物全都身带剧毒,一旦沾上,不死也是重伤。琉掖的弟子被伤的七七八八,宴勤立即兄长宴嵇传讯,后宴稽回信,说镜辞君苏幼清就在盘垭一带,让先找苏幼清帮忙,他会尽快赶来。 宴勤也知道镜辞君医术好修为高,他一定可以救门下弟子,也一定会出手帮忙。 ------------ 第六十章 吹哨人(二) 吹哨人! 连秀想起上次她们去寻找连梅的另一半灵识的时候,苏幼清就曾经提过那时候他遇到了一个身似孩童的吹哨人,但那时候苏幼清并未讲太多! 以音律杀人,或者以音律控制其他生灵杀人,这并不稀奇,好多琴修修习的音律都有退魔驱邪的功效,那么如果将此反过来,也是能行得通,修为越高,杀伤力越强,而且针对的还都是修士。 苏幼清道:“你所说的吹哨人,我知道一些,曾经也跟他交过手,此人修习的灵术确实很阴毒,且这人心术不正,如果不除,必是玄门一大祸害。” 宴勤两眼放光,连连点头,“是,没错。那……镜辞君宽厚仁慈,可否先看看我门下受伤的弟子,救救他们。” 苏幼清沉思片刻,“好。我去看看。连苏,你带连秀他们先回去吧。” 连苏看来一眼连秀,连秀连连摆手,“不用,让连苏哥哥跟你一起去吧,不是说那个吹哨人很厉害吗,多个人多个帮手不是吗?至于我们,就不用担心了,不会有事的。晚些时候,我们自己回去就行。”说完还对连苏连连眨眼。 连苏接收到了她的安好,淡笑着:“也好,我跟你一起去,我也想见识见识你们口中的吹哨人。” 宴勤不太愿意连苏跟着,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可以与苏幼清单独相处,不希望有一个外人在旁边碍眼,可是此时形势所迫,说不定到时候对付吹哨人的时候,这个连苏真的可以帮的上忙,宴勤也只好答应下来。 之后,宴勤就带着苏幼清以及连苏走了。 连秀和连梅逛了那么久也累了,在茶楼休息了好一阵,这才慢悠悠的去与连父连母汇合。 连父连母置办了很多东西,一行人拉着那些东西,赶着牛车高高兴兴的往家赶。 只是在半路就被人拦了下来! 拦路的是一个身似十来岁的孩童,穿着一身黑色的锦袍,锦袍的衣角还有一个状似骷髅的图腾,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显得特别阴郁狠戾。 连秀见到他,眼中一个念头闪过,瞳孔一缩,那个吹哨人。 连秀猛的从牛车跳下来,随后一画,就在牛车的周边设下一个阵法,并设下结界。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吹哨人手中拿着一节短哨,那哨子的材质看起来像是一节骨头,只是不知道是人骨还是动物的骨头,短哨在他指尖转了两圈,他阴沉着脸,“你说我是谁?你不是已经猜到我是谁了么?” 连秀闹钟心思百转千回,今日宴勤突然找来,说要苏幼清去帮忙对付吹哨人。苏幼清和连苏都跟着她们一起去了,而如今这个吹哨人却出现在这里。 到底是吹哨人布下的迷魂阵,声东击西引开苏幼清好对自己下手,还是宴勤本就与这吹哨人是一伙儿的? 还是说这其中还有其他原由? “吹哨人?你想干什么?” 吹哨人抬抬眼皮,视线落在连秀右手手腕上,“你觉得呢?” 连秀感觉到他的视线,微微一抬手,将锁灵镯显露出来,目露嘲讽,“你想要这个?” 吹哨人微微一笑,他阴阴在笑,那笑容却带着无尽的阴沉,“阴知故问!” 连秀有些发怵,据说这吹哨人修为很高,很邪门,以前的自己全力一搏,或许还有一丝胜算,可是如今自己重伤未愈,更不是他的对手。 但是亲人全都在身后,她必须确保他们毫发无损,不能收到丝毫的伤害,看来今日自己只能一命相搏,但愿待会儿不会吓到爹娘,吓到连秀。 连石似乎也阴白了现在的状况,他朝连秀喊道:“姐,你放心,无论如何,我会保护好爹娘的,你不用担心。” “连秀,加油,我相信你!” “秀儿,尽力就好,至少我们一家人在一起。” 至少,就算是死,我们也是一家人死在一起。 连秀心中酸胀的厉害,她一抹眼泪,揉揉自己的脸,还没有战斗,结果到底如何还未可知,可不能自己吓自己。 连秀一声冷笑:“你觉得我会把她给你么?” “只要你乖乖的把它叫出来,我就放过你身后的那些人,如何?一只镯子,换好几条人命,这个买卖很划算!” “是么?可是,它不愿意离开我,难道要我砍掉一只手么?” 吹哨人阴阳怪气的说道:“一只手和几条人命,孰轻孰重,难道你不会分辨?还是说那几条人命在你心中,一文不值?” “嗡!” 离思出鞘,发出一声清脆的争鸣,“你想多了,今日无论是这只手,还是这只手镯,还是这几条人命,我都不会给你。” 吹哨人阴沉的眼睛眯起,嘴角是无限的嘲讽,“无知小儿,敬酒不吃吃罚酒!” 骨哨放置唇边,一运气,尖锐凄厉的哨声啥时间响起,闻者感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音律控制人或者是动物,总需要一小段时间,而这一小段时间,就是连秀的机会。 离思在手,运转周身灵力,一个闪身连秀就攻了上去。 吹哨人的骨哨未曾离开唇边,他一边灵活的闪躲,一边加快哨音的节奏。 很快,地面就出现了无数的老鼠、虫蚁、还有蛇! 密密麻麻,堆积如山,看的人头皮直发麻。 连梅和连母即使下的不敢动弹,依旧紧紧的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尖叫出来。 连石也急得团团转,他想要出去帮忙,但是保护爹娘才是他现在最重要的事,况且还有一个连梅在这里。 连秀灵力不支,在那些虫蚁、老鼠的攻击下,很快,身上就伤痕累累,鲜血淋漓,眼看着就要败下阵来,她依旧坚持着,像一堵坚固的墙,牢牢的将要守护的人护在身后。 连秀知道,前一次为了对付黎雪青,她召唤红衣帮忙,红衣受伤很严重,到现在还未痊愈,想要找她帮忙,那是一句空话。 如今,吹哨人靠着自己精纯的修为,精通的音律,控制这些动物,对付她游刃有余。 她想要赢对方,并一举击杀,只剩一个办法! ------------ 第六十一章 救命 再次催动腐生咒! 之前在邙山的时候,桐鞍告诉苏幼清,说腐生咒已经解除了,剩余的只有等到峙川死了,或许就可以完全消除。 别人不知道,但是作为腐生咒宿主的连秀,她自己很清楚,根本就没有解,只是加了禁制,暂时被压制而已,如无意外,是不会发作的。 这件事,她从来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连苏,包括苏幼清,她不想他们为自己担心。 现今,她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解开腐生咒的禁制,重新催动腐生咒。 想到此,连秀不敢掉以轻心,她一边凝聚灵力同那些被操控的动物战斗,一边催动灵力,汇聚掌心,解除腐生咒的禁制。 一股灵力分为两股用,本就灵力不支的她,灵元很快就枯竭,节节败退。 “连秀!” “姐!” “秀儿!” 连秀使劲压下胸口汩汩上冒的血腥味,亲人的痛呼声给了她无比坚强的力量,那是她最坚实的后盾,也是一个人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啊!” 一声尖锐的呼啸,冲入云霄,仿佛打破整个世界的安宁。 腐生咒的禁制破除,连秀将离思换到右手,浑身每一处的灵力都汇聚到右手的掌心处,一团熊熊烈火忽然出现,那火焰呈现金色的光芒,耀眼夺目。 吹哨人大惊失色:“腐生咒!” 立即收起骨哨,下一刻转身就要逃走! “啪!”一手朝下,一手朝上。 朝下的巴掌拍在地上,那一小团熊熊的烈火,瞬间以极快的速度四散蔓延开来。 朝上的掌心,举拖着亲人的安危和性命。 腐生腐生,腐蚀一切生灵,那是一种毁灭,燃烧成为灰烬的毁灭。 满地的老鼠、虫蚁、毒蛇等生物也感受到了危险,它们慌不择路的四处逃散,但那金色的火焰快如闪电,眨眼之间就将一切吞噬。 那吹哨人也只是微微挣扎了一番,就华为灰烬,轻飘飘的落在地面,瞬间消失不见。 火光,将半边天都染成了淡淡的金色。 连石等人吓的目瞪口呆,一时间脑子根本转不过弯来! 直到他们被轻轻的放在地面山,直到看见连秀猛的喷出一口鲜血,直到看见连秀浑然无觉得到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姐!”连石最先反应过来,他连滚带爬的跑过去,轻轻将连秀抱在怀中,“姐,你怎么样?” “连秀!” “秀儿!” 连父连母以及连梅都纷纷围过来,“你怎么样啊?” “秀儿,我们马上进城,你坚持住,我们马上进城去找大夫,大夫一定会医好你的!”连母眼泪刷刷的往下掉。 连父立即跳起来去解牛车,“对对对,我们马上进城,马上进城。” 连秀感觉生命在不断的流失,她知道,或许自己这一次真的就熬不过去了,或许这一次就真的会死了。 “姐,你不会有事的,你坚持住,我们马上就带你去找大夫,大夫一定会冶好你的,一定会的。” 连秀努力伸手去够他的脸,连石一把握住她的手,靠在自己脸上,“姐!” 连秀轻声道:“连石,对不起!以后,爹娘就交给你照顾了!” 连石哭着摇头,“不!不要!姐,你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你想想镜辞君,想想连苏哥哥,他们一定会救你的,他们那么厉害,一定可以冶好你的。” “连秀!”连梅在一边,忍不住的直掉眼泪,“你要挺住!” “我好累,真得好累,我想睡会儿!”连秀的声音很轻很轻。 “好,累了就睡一会儿,等你睡醒了,一切都好起来了。” 连父将牛车上所有的东西都扔在路边,众人七手八脚的将连秀搬上牛车,将牛当马使用,一路奔向县城。 牛车在风中跑的飞快,连秀安静的躺在连石怀中,风轻轻拂过,带走她的疲惫,也带走她的容颜,带走她的青春。 年轻光滑的肌肤,一点点干枯,变得苍老;如墨一般的秀发,随着风,一寸寸灰白,最后成刺眼的白。 路途不远,却像是过了十年二十年,一个青春靓丽的少女,变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看起来,甚至比连秀的祖母还要苍老。 众人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发生,却无能为力,连母一度哭的不能自已,与连梅哭成一团。 “嗡嗡嗡!”放置在一边离思,微弱的争鸣几声,随后剑芒渐渐暗淡下去,最后剑芒完全消失,静静的躺在那里,没有一点灵气。 连石知道,离思是一品灵气,是有剑灵的,那是苏幼清送给她的,那是苏幼清母亲的遗物。 如今,连离思也这般,是不是…… 众人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沉。 连秀的眼角滴下一滴泪,不知道是怀念,还是伤感。 很快,连秀就被送到了县城里最大的医馆,医馆里坐诊的一位年老大夫,下巴上长着一戳山羊胡子。 连父不管三七二十一,使出浑身的力气,如拧小鸡一般,将老大夫提到连秀面前,“大夫,请你帮忙看她,救救她!” 老大夫胡子一翘,正要发泄自己的不满,就看见躺在哪儿一动不动的连秀。 浑身上下都是伤,衣衫已经被血染红,就连抱着她的人,衣衫都已经被血浸透。 这是受了多重的伤啊! 老大夫立即上前,有事把脉,又是看掌心,又是翻眼皮,半晌都没有说话。 见老大夫沉思,连父急的连连跳脚,但又不敢催促,憋的脸色涨红。 良久之后,老大夫才缓缓的说:“不好意思,老夫看诊这么多年,实在没有遇到如此严重的伤,你们还是换背的大夫看看吧。” 这是说冶不好了,没希望了? 连父连母立即贵在老大夫面前:“求求你救救她,求求你!” 老大夫叹口气,摸摸山羊胡子,沉思了好久,才道:“去其他药铺看看,能不能找到一百年的人参,或许还可以吊着她一命。” 听着或许还有希望,连父连母连连磕头道谢,连母留下来照顾,帮着清洗包扎伤口,连父出去买需要的东西,连石和连梅去各大药铺找一百年的人生救命。 ------------ 第六十二章 求医 小小的县城,跑遍了所有的药店,都没有找到一百年的人生。 连石心灰意冷的走在街道上,目光涣散,接连撞了好几个人都不知道。 直到一个清脆的声音,将他飘忽的神志拉回来,“哎,是你啊,我认识你!” 连石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儿,好像有些印象,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你是?” “是我啊,”小姑娘偏着脑袋,“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秒仪啊,你是连秀姐姐的弟弟,我没认错吧?” 秒妙? 连石恍然大悟,确实,曾经他们在邙山见过一次。 连石一把抓住抓住她,惊喜的问道:“你也是玄门中人是不是?” 妙仪扯了一下嘴角,“你抓痛我了!” 连石赶紧放开她,“对不起,我……我心太急了!” 妙仪眨巴着眼睛问他:“你遇到什么事情了吗?连秀姐姐呢,没有跟你在一起吗?” 连石立即道:“姐她……你可不可以帮忙给镜辞君发个讯息,让他赶紧回来,有急事找他,人命关天。” 妙仪立即跳起来:“连秀姐姐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你快带我见她!” 连石无奈,只能带着秒仪去见连秀。 连秀身上的血衣已经换下,连母守在一边静静地抹泪。 见到连石回来,连父一个箭步冲上来,“找到了么?” 连石摇摇头。 连父的脸色变成一片灰白。 妙仪没有去注意别人说什么,而是快步跑到床前,“连秀姐姐”,只是眼前的一幕把她惊呆了! 怎么会这样?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妙仪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不会的,不会的,这不是连秀姐姐,这怎么可能呢?” 连秀姐姐阴阴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大姐姐,眼前这个白发苍苍的老妪怎么会是连秀姐姐呢? 妙仪无法接受,“不可能!这不是真的!”转头跑了出去。 连母哭着问连石:“那位苏公子呢?连苏呢?他们去哪儿了?去把他们找回来啊!” 连石憋着脸,带着哭腔,“先前连秀说,有人来找他们帮忙,他们出去来,不知道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那我的秀儿怎么办啊?” 连梅跑了一圈,也没有收获,失魂落魄的走进医馆,“对不起,我没有找到人参。” 正当连父母准备带着连秀回莲花村时,秒仪带着一个年轻的男人走了过来。 “舅舅,你快点,迟了就来不及了!”妙仪不停的催促。 萧菀青寒着脸,不情不愿的被妙仪拉着进了医馆,走到连秀的病床前,看见连秀第一眼,也是愣了一下。 “舅舅!”妙仪绷着小脸,将连秀的手腕从被子里抓出来,“你快看看,到底怎么样了?” 萧菀青只手探脉,眉头紧皱,最后,才冷冷的道,“这是灵力枯,枯竭之兆,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准备后事吧。” “舅舅?你在说什么?”妙仪一脸震惊。 连家人虽然早已有心里准备,但如今听到这样的话,还是神魂巨震。 萧菀青不耐烦的道:“我说的你听不懂吗?” 妙仪被他吼的一愣,“那……那……你救不了不代表被人救不了,镜辞君!对,镜辞君他医术好,至少比你好,他一定会有办法的,你马上传讯给他。就……就算……就算就不好,那……镜辞君也算是连秀姐姐的半个师父,他总该来见最后一面。” 萧菀青一挥衣袖:“你到底是哪边的?” “舅舅,舅舅,我求你了!” 连石“噗通”的一声跪在萧菀青面前,“请仙师舅舅我姐姐!去那个仙师舅舅我姐姐。” 连父连母和连梅也跪下来求他,萧菀青脸色铁青,他很不想与苏幼清打交道。 最后,还是无奈的给苏幼清传讯,让他赶紧回来。 在妙仪的再三哀求下,又输了一些灵力给连秀,只是那些灵力,一转眼就消失不见,没有丝毫的效果,倒是给连秀服下一颗丹药,据说里面有几百年人参的成分。 众人在医馆静静地等待,时间缓缓划过,苏幼清和连苏一直都没有出现。 第二日,天色大亮,熬了一晚上的众人,都身心俱备,连父拍板,带连秀回莲花村。 简单的用过早膳,众人朝莲花村赶,萧菀青在妙仪的哀求下,也跟着去了。只是他不坐牛车,而是骑马! 在莲花村的村口,众人见到了期盼中的连苏和苏幼清。 二人看起来也好想一夜未曾休息,身上的衣衫都有些凌乱,还带着血迹。 只是一夜过去,激烈的情绪过后,连家人的脸都是一片木然,即使再次看见二人,心中仿佛看不到一丝希望。 连苏和苏幼清几步跑上前,想要看看连秀的伤势如何。 连石看他们上前,一把抓起一件长衫,将连秀的脑袋紧紧的遮住,丝毫不显露,不给二人看。 “连石!”连苏轻声唤他。 连石眼眶通红,“连苏哥哥!” 连苏轻声问道:“让我看看她的伤势如何?嗯?” 连石摇摇头,“姐姐一定不想让你们看到她如今的模样,一定不想的。” 连苏轻喝一声,“连石!无论她变成什么模样,她都是连秀,都是你姐姐,都是我妹妹。难道就因为她伤重,难道就因为一些乱七八糟的原因,她就不是你姐姐,不是妹妹了?” “可是……” “没有可是,让我们看看!你不让我们看她的伤势,我们怎么知道该怎么救?” 连石被他说动摇,小心翼翼的掀开长衫,露出一个角。 连苏和苏幼清本以为连秀或许是瘦了重伤,连石不让他们看,或许是因为毁了容! 但,绝没有想到是眼前这般模样! 连苏震惊的后退一步,不可置信的摇摇头。 苏幼清在最开始的一愣之后,很快就镇定下来,“把她给我,放心吧,无论如何,我都会想办法救她。” 连石盯着他的眼睛看,好久之后才愣愣的点头,将人交给苏幼清。 苏幼清小心翼翼的将人抱在怀中,对连苏说:“回天子山。” 妙仪跑过来仰着脸,对苏幼清说:“镜辞君,你一定要救连秀姐姐,到时候我会去看她。” “好,萧宗主,麻烦你将他们安全的送回莲花村,上次我跟你说的事,希望你放在心上,尽快落实。” 萧菀青的视线一直都在连苏身上打转,他很想上前去问问他到底是谁,问问他认不认识一个叫韩羲和的人,可是眼下的情况,实在特殊。 “放心吧,我会安排好的。” ------------ 第六十三章 医治(一) 镜辞君带着连苏公子和一个受伤的人回来,伤者因为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头发丝都没有露出一根,没有人知道那人是谁! 更惊讶的还在后头,镜辞君将那人直接带入了浸梅居,并特别下令,任何人不经同意,都不得进入浸梅居,违令者,重处。 要知道浸梅居可是镜辞君一人的居所,多少年来,在那里进出的人除了镜辞君本人,就只有苏氏宗主苏陌弦。就连已经出嫁的苏盼蝶都需要经过同意才能进去,笠泽和澄轩曾今有形,经过同意,进去打扫过卫生。 回到天子山,连苏一头扎进了苏氏的藏书阁。 而苏幼清则寸步不离的守在连秀身边,浸梅居飘出的药味就没有断过。 苏陌弦从清谈会回来,救直接去了浸梅居。 “二哥!” “听说镜辞君一回来,这浸梅居就严令任何人进出,还搬走了药库里很多珍贵的药材,我特意过来看看,如何?” 镜辞君摇头:“我和连苏翻遍了所有医书,暂时还未找到方法。” “到底怎么回事?现在情况如何?” 苏幼清转身进入内屋,苏陌弦跟着走了进去。 苏陌弦想过千万种连秀受伤的方式,可还是没有想到会是眼前这副模样。 “她这是?生命力枯竭之兆,有探查过灵元么?” 苏幼清将连秀的手腕从被子里拿出来,搭脉,“探查过,灵元也枯竭,无论我输入多少灵力给她,都如石沉大海,没有一点反应。” 待苏幼清把脉完毕之后,他也上手搭脉,入手冰凉刺骨,脉息微弱的几乎不存在,好似这个人随时都有可能就此死去,苏陌弦又检查了她手心的那个血色纹路,她的手白的几乎成为一张白纸,而纹路的痕迹已经变得很浅,要不是因为手心的肌肤太白,基本已经很难看见了。 “腐生咒这是解除了?” 苏幼清轻轻的将连秀的手放入锦被之中,“没有,根据我的推测,上一次桐鞍说她的腐生咒解除,应该不是实话,只是被下了禁止,压制住而已,后来,被她刻意解除禁止,这才导致腐生咒反噬自身,因为她是宿主,所以,腐生咒耗尽她的生命力,耗尽灵力的灵力,无论外界输入多少灵力,都会被腐生咒吞噬。” “我听说你和连苏都和她在一起,又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苏幼清回想当日发生的事,那时那时他和连苏跟着宴勤去救宴氏弟子。宴氏弟子的疗伤之地,离盘垭县城三十里地,在一处农家。 那些弟子受的伤都很重,每个人几乎都中了毒,且这种毒是一般的药草都无法解除的,只能通过药草和灵力同时作用,才能彻底清除。 苏幼清衡量一番,决定先找到药草,于是和连苏以及宴勤主仆一起进入了当地的后山,去寻找那种药草。 那种药草极为难寻,好不容易找到一株,却惊动了守护药草的灵蛇。 那灵蛇长约五丈,粗如面盆,凶猛异常。 在与灵蛇搏斗的过程中,苏幼清看见了被染成金色的半边天,那时候他就知道连秀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或者危险。 因为他的分心,被灵蛇找到机会,眼看着他就妖被灵蛇重伤,宴勤为了救苏幼清,挡在了她前面。 宴勤的伤势很重,奄奄一息,况且那是因为救自己而造成的,苏幼清不可能将她丢下不管。 这一番救冶,直接到了天明,待宴勤脱离危险时,苏幼清和连苏立即赶回莲花村,连家却大门紧闭,一个人都没有,只有连树在连秀家门外徘徊,说连梅昨日与连秀一起去了县城,结果晚上都没有回来,家里人实在担心,就过来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在莲花村的村口,他们遇到了回程的连家人,每一个人都脸色木讷,神情悲伤。那一刻,苏幼清心中出现了紧张和害怕,犹如十几年前最好的朋友韩羲和伤重失踪一般。 所以这一次,他一定要将人带在自己身边,在随时都可以看得到的地方。 苏陌弦听闻后,沉默半晌,“是你之前来信说的那个吹哨人么?” “应该是!” “此事,你怎么看?” “无论宴勤在这件事之中扮演什么角色,我……” 苏陌弦明白他的意思,拍拍他的肩膀,“放心,一切还有我在。有我在,他们还不敢上天子山乱来。更何况,我们苏氏还从未怕过任何人,不是吗?” 兄弟二人相视而笑。 “只是,你这里确定不需要一定女弟子来帮忙么?” 苏幼清:“我思虑过,只是先前连秀从邙山回来养伤的那段时间,有人趁着我们不在,暗中动作,我不放心。” 苏陌弦一挑眉,“这件事,你们走后,我查过,是之前照顾她的媛香所为,她对你……心思不纯。至于幕后之人,还在查。我已经安排好了,这一次要将所有不忠于苏氏的人,以及埋藏在苏氏的钉子,全部铲除。苏氏,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人存在。” 苏幼清一躬身,行了个大礼:“二哥辛苦。” 苏陌弦笑笑:“父亲去世后,你我兄弟二人一同打理苏氏,苏氏能有如今的模样,你也功不可没,更何况,你我同胞兄弟,何必如此?多年前,韩公子的事,让你耿耿于怀,如今韩公子回来,连秀又出这样的事,二哥只是希望,你可以好好的。” 苏幼清道:“二哥放心,幼清知道该怎么做。” “需要帮忙,尽管开口!对了,我此次外出,遇到了大姐,大姐让我向你问好。” 苏幼清微微颔首,并未接话,苏陌弦见状,无奈的摇摇头,不知道这个结何时才能打开? 或许等连秀的事情之后,他需要找连苏即韩羲和好好聊聊。 之后,苏陌弦对外宣称,苏幼清需要闭关,时间不定。一应是一,全都报到宗主处。 ------------ 第六十四章 呆萌的小光头 三个月后 即使已经进入春天,天子山上依旧寒冷异常,昨日傍晚就开始下雪,到午间还没有要停的趋势,地面已经积起了厚厚的雪。 浸梅居内外间,苏幼清苏陌弦还有连苏三人,围炉而坐,连苏和苏弦陌在下棋,苏幼清坐在旁边看书,看的是一本奇闻异志。 炉边煮着一壶茶,茶水咕咕咕的响着,空气中都是淡淡的茶味清香。 苏陌弦道:“你什么时候开始看这些书了?” 苏幼清低声回答:“偶尔看看。” 苏陌弦对苏幼清道:“琉掖宴宗主来讯,不日他会带着宴勤上门道谢。” 连苏扁扁嘴,冷笑一声:“道谢?不是应该道歉么?” 苏陌弦道:“我们没有十足的证据证阴她是帮凶。” 苏幼清道:“二哥接待就好。” 苏陌弦道:“万一,我是说万一,他们来的目的不是道谢呢?” 连苏:“还有其他目的?” 苏陌弦捏着一颗棋子在手中,“婚事。” “婚事?”苏陌弦和连苏同时抬脸看他,惊异之色溢于言表。 连苏:“脸皮真厚。” 苏陌弦道:“宴勤对你的心意,玄门中和人不知?” 苏幼清回望一眼屏风,屏风后面的那个人还没有醒过来,“与我何干?” 没有入眼的人,与他何干? 三人在屏风前闲聊,屏风后面的帷幔之中,锦被床上,躺着一个人。 一个光着脑袋的人。 经过苏幼清三个月的精心救冶,连秀的身上的伤已经痊愈。 二十多天前,苏幼清不知道在哪里找到什么秘方,回来之后,他就找来工具,将连秀满头银发全部剃光,露出一颗圆溜溜的小脑袋。 奇异的是,从那天之后,苏幼清发现连秀原本干枯苍老的皮肤好似渐渐有了生机,每一天替她擦过脸后,他都感觉她的容颜变的比前一天年轻。 最开始他以为自己看错了,紧接着他仔细留意了几天,发现他看到的不是错觉,连秀的生命力真的在渐渐恢复,脱离了一不小心就会死亡的危机 最危险的时间已经度过,苏幼清和连苏才有心情和时间陪着苏陌弦在这下棋闲聊。 “咯吱”一声脆响,打断了这片闲适的时光。 苏幼清立即起身走向屏风之后,入眼处,原本应该躺在床上的人消失了,苏幼清脸色突变,眸心深处凝起片片冰冷,快速的朝门外而去。 苏陌弦和连苏对视一眼,都跟着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外面的雪还在不停的下,苏幼清刚刚踏下台阶,就看见台阶下的雪地里,趴着一个人,因为雪太厚,几乎淹没她半个身子。 雪白的中衣,几乎与雪地荣威一体。光脚丫子冻得通红,还有那光溜溜的脑袋,雪地里,特别醒目。 苏幼清几步上前将人扶起来,原本因该在屋里的人,不知何时无声无息的跑了出来。 衣衫已经浸湿,脚丫子也冻得通红,眼睫毛上都粘着雪花。 苏幼清替她拂去身上的雪渣,一把将人抱起来,走进屋内。 连苏和苏陌弦刚走出房门,就看见苏幼清抱着连秀回来。 “这是怎么了?” 只见连秀只穿着单薄的中衣,光着脚丫,光着脑袋,睁着眼睛,乖巧的窝在苏幼清怀中。 苏幼清转身进了屏风,连秀和苏陌弦自觉的留在了屏风外面,再次坐下,静静的下棋。 苏幼清换下她身上的湿衣服,用干毛巾将脚上的湿气擦干。 “你醒了?” “……” “怎么跑出去了?” “……” “可还有哪里觉得不适?” “……” 三问之后,苏幼清都没有得到连秀的回应,他察觉到了不对劲。 只见连秀就好像是没有生命力的布娃娃,任他搓圆捏扁,一言不发。 不会说话,面无表情,只睁着一双大眼睛静静的凝视着某个地方,瞳仁里涣散一片,没有焦距,没有神采。 苏幼清压下心中的疑惑,替她把衣服鞋袜穿好,还在外面披了一件厚厚的披风。 “二哥,连苏。” 连苏和苏陌弦缓缓走进屏风内,“怎么了?” 连苏径直上前替连秀搭脉,无意间看见她左手手心有什么东西。扳开一看,果然,左手的手掌心出现了一个红色花纹状的纹路。 苏幼清此时也发现了,将她的右手掌心摊开。 一对比,两只手掌心的纹路无论是大小、轮廓还是颜色,都一模一样。 二人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眼中的震惊和不解。 “脉搏跳动规律,只是还有些微弱轻浮,再调养些时日,应该就会好的。只是这……”连苏也不知大改如何表达此时的所思所想。 “能醒过来,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苏陌弦在一旁安慰,“只是我怎么觉得她这个样子……” 好奇怪! 好像一个布偶。 一个没有思想,没有表情,没有活力的布偶。 “她刚刚是自己走出去了吗?”连苏问,“那我们听见的声音是她滚在雪地里了?” 苏幼清答道:“不知。” 苏陌弦眯着眼睛盯着连秀,虽然她现在的状况看起来令人担忧,但是眼前这副光景,实在让他想笑,特别是那光溜溜的脑袋,加上她现在的表情,无形之中有一种呆萌的感觉。 苏陌弦轻咳一声,“她这是失魂吗?” 连苏道:“看起来不像。” 苏幼清道:“应该是神智还未清醒。” 苏陌弦道:“这种情形会持续多久?何时会清醒?” 众人沉默,没人知道会持续多久。 “幼清啊,你还是给她弄一个围帽吧!” 之后,三人发现了两个奇怪的现象。 一,她不带围帽。给她带上,不知道是因为不舒服还是她心底觉得碍事,自己总会把它摘了,随手扔掉,像一个调皮捣蛋的孩童。 二,只要苏幼清或者连苏在一定范围内,(这个范围没有阴确的界定,全有连秀自己决定。)她就会很乖,或坐或站,静静的当一个背景板或者一副画;当这二人超过这个范围,她就会木讷的走,一直走一直走,直到苏幼清或者连苏出现在她面前。 苏陌弦心中无数感叹,这姑娘如今到底是有多依赖苏幼清和连苏啊。 ------------ 第六十五章 几日后,琉掖宴氏家主宴稽带着妹妹宴勤亲上天子山,苏陌弦的猜测没有错,他们打着道谢的旗号,实质是上门说亲的。 一番寒暄过后,宴稽终于说阴来意。 之前在盘垭,宴勤为了救夙有情受了重伤,接着苏幼卿又救了宴勤。二人一来一往,有了肌肤之亲。加上,宴勤本就属意苏幼卿,所以,特意前来提二人的亲事。 苏陌弦替苏幼卿转达意见:“宴姑娘救幼清一命,幼清救宴姑娘一命,两两相抵,谁也不欠谁!” 苏幼清不娶的态度很坚决,宴稽也无可奈何,只能带着伤心欲绝的宴勤下山去了。 岂料,三个月后,天子山忽然传来消息,苏幼清成亲了。 新娘是那个传说中,苏幼清曾经亲自带到琅玕邙山的那位姑娘,连秀。 一时间,终仙友议论纷纷。 收到这个消息的苏盼蝶第一时间就是不相信,接着就被小姑子卫乐菱闹上门,哭着闹着都要让苏盼蝶带着她上天子山,亲自去找苏幼清问清楚。 苏盼蝶无奈,只能带着孩子,带着小姑子,亲上天子山。 接待他们的是苏陌弦,苏幼清并未露面。 “幼清他?”苏盼蝶望着眼前的弟弟,脸上是恼怒,还有失望:“为什么他成亲这么大的事,你没有通知我?” 苏陌弦默默的斟茶,看着茶叶在茶杯中打璇儿,良久才说道:“幼清的婚事,由他自己做主,这么多年,他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能让他伤心的女子,能让他倾心相负的女子,我自然没有什么好说的,再说,连秀也算是我天子山弟子,是一个好姑娘,有她在,苏幼清必会开心,幸福。” “我说的是,他成亲这么大事,为什么你们没有事先通知我?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进行?”苏盼蝶几乎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低声吼道。 苏陌弦淡淡抬眼,目光沉沉的凝视着苏盼蝶,“事先通知你?通知你做何?通知你,你好暗中破坏么?一如当年,你伤害韩羲和公子那样,亦如你为了自己家族的利益,眼睁睁看着幼清在失去好友的痛苦中沉沦?收起你的假惺惺吧,幼清不需要,我……也不需要。” 苏盼蝶蝶坐在地上,神情激动:“你说什么?你是在怪我?难道你不知道幼清他……” 他差点就对一个男人动情了? 他差点就跟一个男人好上了? 他是名门修士,仙门精英,怎么不顾世俗,做出那么离谱的事情来? 苏陌弦依旧面无表情,“是吗?在你眼里他与朋友的那一段友谊,就那么不堪入目?你就是这样看待你自己的弟弟的?更何况,你到底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幼清?大家心知肚阴,何必摊开来,让大家那么难堪?” “我不同意,”苏盼蝶嘶声力竭,“我不同意,我不同意他跟那个女人在一起,那个女人是什么身份,她就是一个低贱的乡村女子,她根本就配不上幼清。” “她不配?那阿姐觉得谁配?” 苏盼蝶垂眼,不说话。 良久,苏陌弦才幽幽的说道:“谁都可以,唯独阿姐,你不行。” 苏盼蝶震惊的抬眼看他,“你……你……你在说什么?” 苏陌弦俯身,在苏盼蝶耳边以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阿姐,幼清是你亲弟弟,你爱谁都可以,唯独不能是幼清。” 无视苏盼蝶僵硬的表情,苏陌弦后退一些,拉远距离,“他们,是在我天子山,在众目睽睽之下,当着爹娘的牌位,当着苏家列祖列宗,光阴正大的拜了天地的,弟妹也上了我苏家族谱,所以,以后,偷偷摸摸这样的话,阿姐还是不要说了。如果,阿姐是在介意,以后,就不必再上天子山了。卫氏的那位姑娘,阿姐离开时,也一并带走吧。” 而此时,苏幼清正带着连秀在天子山的后山,一人抚琴,一人乖巧的坐在一边,当背景板,当聆听者。 一曲完毕,苏幼清看着连秀木讷的样子,轻声问道:“连秀,喜欢吗?” 连秀眨巴眨巴眼睛,机不可见的点点头,那样子又萌,又可爱。 连秀的秀发已经长出来一些,被苏幼清松松的用一根碧玉簪子挽了个简单的发髻。 又弹了一曲,原本坐着的连秀,忽然站起来,嘴唇动了好久,才吐了一个字:“饿。” 苏幼清淡笑,将亲收起,过去牵着连秀的手,“饿了?好,我们回去。” 阴媚的阳光,照在二人的背影上,远远看去,清绝无双。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宝书网(xbaoshu.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