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宝书网(xbaoshu.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 第一卷 彼时年少 ------------ 第一章 雪女初现 阳国以北有雪山挺立,不见人迹不闻鸟声,常言雪峰之上有冰山雪莲,雪莲以冰为魄以雪为魂,食雪莲死者得以起死回生,生者得雪莲万年灵气天下再无人能敌,甚至有传言得雪莲者得天下。 天下人趋之若鹜,纷纷前来寻找,只是雪峰成群地势险壑,稍有不慎便葬身于此,以致至今未能有人入得主峰。再言主峰之内温度极低,听闻有雪女守护雪莲,雪女已万余岁,头发雪白,奇丑无比。 皑皑白雪中,仿佛一切都用了白色来诠释,连雪峰峰顶上那个纤细的身影也是白色的,纯净得没有一丝的污垢。白玉一般的足小巧圆润得宛如精细雕琢过,竟美得不可思议,足尖轻轻点在雪地上,只闻着一股白雪的清香,那人却早已不见了踪影。而雪地依旧如当初一般,仿佛那个冰魂雪魄般的人儿从未来过。 “奶奶的见鬼,这大雪地里还真是冷。”一阵嘈杂的声音响起,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在雪地里走着,时不时地骂骂咧咧两句:“要不是为了天山雪莲,老子怕是一辈子也不会来这种鬼地方。” 而此时雪峰主峰中一片和谐安逸,亭台楼榭耸立,穿了一身白色衣衫的娇俏女子,约摸只是十五六岁的模样,跑到了一个精美的亭子边,透过层层叠叠的白纱,看见那个冰雪般的人儿朝自己看来,便张口喊道:“倾颜姐姐,有一行人到了第五个峰头了。把雪地踩得不成样子”说罢还微微嘟起了嘴巴,赌气般地说:“倾颜姐姐,可不能轻饶了他们。” 只见那个剔透的女子敛了眉:“不必惊慌,我看过了,不出片刻便有雪崩,随他们去吧。” 果然过了不一会儿,只听着一声轰鸣夹杂着人恐慌的叫声响起,雪舞圆圆的眼笑得眯了起来,不知好歹的人们,死了活该,这么贪婪,留在世上也是祸害。 眼角忽然吹过微微的凉风,雪舞看着眼前飘过的白衫,知晓是亭中人飞出的身影,她颇为愧疚地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雪琴,倾颜姐姐怕是又去帮自己探查情况了。 轰鸣中,不少人葬身于雪崩之中,却也有人生存了下来,虽然只有一个。置身峰顶的女子一双美到极致的眼微微挑起,带了些许戏谑些许冷意看着雪地里那抹刺目的火红。那人着一身红色锦袍披了大红色披风竟像是一团燃烧在雪山里的火焰,身后的雪地里留下了一排深深浅浅的脚印。 峰顶上那人嫣红的唇扬起:“不容易呢,都已经第六座了。”只是,她是否该做些什么了?美丽的眼中染上了三分清冷的笑意,一个莫须有的雪莲天下人竟都要拿性命来换吗?到底该说这些人痴还是傻?合上那双波光潋滟的眸子,她轻轻吸了口气,空气中盈满了白雪的清香,淡漠的脸上添了几分温暖的笑意,连眼角的朱砂痣都艳得像要沁出血来。 “雪莲实属无中生有,来者请回。”远远地传来一阵如清泉叮咛般的声音,正在埋头走路的人忽的一顿,抬起一张俊美狂野的面庞,尊贵卓然的眉眼依旧带了些少年未脱的轻狂与张扬。只见他脸上沉重的表情褪去,换之是一脸的欣喜:“可是雪女前辈?” 顿了顿见无人应答,他慌忙又说:“前辈莫走,在下并非是为了雪莲而来。前辈可还记得十六年前与卓坤乾的约定?”峰顶上的人皱了皱眉,却并未出声。 那人得不到回应,便连忙接上:“在下乃卓坤乾之子卓君临,十六年前前辈曾许下承诺有生之年定会再与我父王相见,如今他卧病在床已没有多少时日了,只愿能再见前辈一面。” 白练破空而来,卓君临慌忙侧身躲过,低头时却看见白练上写了几个飘逸俊秀的小字:斯人已逝,生者节哀。卓君临怔了怔,以为是推脱之词,脸上瞬间染了怒意:“前辈无需如此,我并无心雪莲,不必用这种借口将我堵回。”倘若不是父亲出门前千叮万嘱不许自己苛待于她,否则他定要毁了这雪山逼她出来。 想起那个驰骋沙场的刚毅男子殷殷期盼的目光,他扯了白练大声说道:“父亲念您成疾,竟不想前辈如此寡情,不仅不肯现身,如今就连他最后的一个愿望也不肯达成,前辈当真如此狠心?” 那白色的人儿目光颤了颤,师傅早已去了该如何去见他?其实师傅又何尝不是念念不忘他呢,不然也不会郁郁而终,想起那个亦师亦母的女子临终的愿望,她抿了抿玫瑰般美好的唇:“不必再讲,我与你去便是了。”纵使圆不了他的愿,但至少治好他的病也算是对师傅的一个交代了吧。 卓君临心中稍稍安了下来,正想说话雪峰中却忽然吹起了一股刺骨的风,扬起的白雪打在脸上生生的疼,卓君临皱眉紧了紧披风,抬头时便瞬间失了言语。 那是怎样的一个美人儿呀,赤了足走在雪里,白色的群尾拖在地上与纯白的雪融为一体,墨发飞扬。细碎的发垂在了眉眼间,黛眉修长,自然地便弯出了弦月的形状。一双翦水秋瞳波光潋滟,清清冷冷的神色像极了雪峰顶上那不化的白雪。眉目如画,却偏偏带了深及入骨的忧伤与寂寞,像是孤单落寞了许些年,让人心生怜惜。 本是清雅素净的女子,偏偏眼角有一粒朱砂浅浅点下,竟多了几分妖娆和妩媚。凝脂般的脸上唇不点而朱,轻轻扬起便带了勾魂摄魄的风情。纯白的敞肩衣裙将乳白圆润的肩露在外面,有几缕发丝伏在肩头,更衬得肤如细瓷。 漫天的白雪中,那静静走过来的竟是个雪莲一般的女子,却比雪莲多了许些惊心动魄的美丽,即便是见多了美人的卓君临也忍不住惊叹,以往一直对父亲为了一个雪女失魂落魄甚至念念不忘到卧床不起而感到不解。如今想来,倘若这雪山中都是这般美丽的女子,即便是让他丢掉性命,他也是愿意的吧。 丢掉性命?卓君临猛的惊醒,一脸的懊恼,连忙对两米开外的女子说:“前辈,君临失礼了。”这女子怎么说也是父亲所爱的人,自己竟看得失了神。 只见那雪莲般的女子动了动唇:“不必再叫前辈,叫我凌倾颜吧。” 卓君临心中一动,却还是颔首:“君临不敢造次。”心中不禁暗叹,这雪女果真是不老的容颜,只不过不似世间传说的那样丑陋而已,只是她真的有万余岁吗?怎么看也都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而已。 凌倾颜见他如此便不愿多说,于是转身幽幽道:“公子可否等几日,容我着手安排一下。” 卓君临敛了眉:“不瞒前辈,君临来时已耽搁了数日,只怕家父已没有多少时日可等了。” 凌倾颜眯了眯眼:“也罢,那容我几个时辰。公子稍等片刻,我速速就来。”说罢便返身进入了雪峰主峰之中,身后的卓君临慢慢将头抬起来,眼中竟有抹压抑的情绪言不清道不明。 待凌倾颜出来时,只尾随了两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皆是明眸皓齿娇俏可爱,偏偏走起路来足下纤尘不染,竟是两个不可多得的高手。 卓君临一看,薄唇一扬微微笑了:“想不到这雪山之上竟个个都是美人。”凌倾颜不置可否,倒是雪舞张牙舞爪地瞪了他一一眼。 ------------ 第二章 入住德王府 卓君临也不计较,倒是深深地看了那个静默的女子一眼,只觉得心头压抑,似乎有不知名的情绪正在心间生根发芽,可念及那女子的身份,他又生生地将这股感觉压了下来。他狂俊的面庞上剑眉轻扬,转身叫人抬来了那顶纯白的轿子,这是临行前父王吩咐的,说雪女喜白,他转头看了看那个一身雪白的女子,除了一头墨发以外,还果真是喜白啊。 想是为了加快进程,抬轿的轿夫也都是身怀绝技的大汉,健步如飞轿子却未有颠簸。卓君临骑了马伴于轿子身侧,一双狭长的丹凤眼中焦急之情表露无遗。 见他时不时地往轿中瞧,雪舞也好几次地瞪他。她自小在雪山中长大,虽是也曾知晓这世间的规矩,但明显不如负责情报的雪琴懂的透彻,加上天生就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凌倾颜也纵着她,从不因此苛待于她。所以纵使已经知晓此人身份,她也不曾因此而惧怕他,见卓君临也不生气,她的胆子更是大了些。 一路上,凌倾颜本就话少,而雪琴性子沉稳也不多话,只苦了雪舞,苦闷地趴在轿子的窗口,时不时地瞪上卓君临一眼。 如此直至第二天正午,轿子停在了阳国德王府大门口,卓君临走至轿旁微微颔首:“前辈,到了,下轿吧。” 说罢,只见层层叠叠的白色轿纱被一个青葱小手撩起,手指纤细白皙,小指指尾上画着一朵艳丽至极的罂粟花,犹使得小巧的手愈发的好看。指尖圆润,未曾涂抹丹寇但依旧流光溢彩。虽是纤细优美的手,却在无形中透着一股凌厉与笃定。 长长的白色水袖拂过,那个绝世的人儿从车内走出来,额前细碎的发在她垂首间滑落至眼前将一双绝美的眸子堪堪堵了去,待她抬起头来,细瓷般的脸上漆黑如夜的双眼直让卓君临疑惑那眸中是否是点了墨。 阳光下的女子一身纯白敞肩广袖长裙,发如泼墨眸若点漆,美得让人窒息,只见她浅浅地动了动娇艳的唇:“不知老王爷如今身在何处?”凌倾颜闭了眼,这世间太多的陈规,总是不及雪山里的自由,惹得她好生厌烦,不知何时才能再回雪山。只是十八岁之期也快到了,细细想想,自己竟是在雪山住不了多少日子了。 卓君临以为她是紧张卓坤乾,不由得心生感激:“父王说这些日子便一直在曾经的老亭子候着您,您只管去便是了。” 凌倾颜默然,心知他是对自己的身份有所误会,却也懒得解释。 雪舞闻言却“咯咯”地笑了起来:“小王爷怕是误会了吧,我家倾颜姐姐方才过了十六岁生辰,哪能与老王爷有什么老亭子。” 卓君临当下便愣在了哪里,眉间纠缠了几分隐忍的欢欣:“不是……父王的爱人吗?”他喃喃地说,无意识地抬起头看着那个如染血的雪莲般的女子,眸子猛地亮了起来,呢喃着:“如此甚好,如此甚好。”他一甩火红的披风朗声说着:“君临带你去便是。” 一路上卓君临一反常态地不似初见时的恭敬,反而哼起了小曲儿,竟带了几分吊儿郎当的味道。 雪舞看他如此也心情大好地调笑:“小王爷怎的如此,方才还对我家姐姐恭敬有加,如今怎的这般?不怕我家姐姐一不高兴,不救老王爷的命?” “哦?哈哈。”卓君临朗声笑起来,细长的丹凤眼中眸光璀璨,薄唇扬起,不自觉的便带了几分不羁的气息:“本王爷以为倾颜是父王的爱人,自是不敢造次。可如今嘛,本王若说初见你家姐姐,本王便……”他顿了下来,星眸忽的再次发出耀眼的光芒,不由得转向凌倾颜:“言下之意是,倾颜能救我父王性命吗?” 雪琴闻言敛了眼睑,恭敬道:“回小王爷,我家姐姐既是此代雪女,那么琴棋书画奇门遁甲,自是不在话下的,倾颜姐姐的医术更应是天下再无人能比,老王爷的病,想是能治好的。” 无视卓君临眼中涌动的狂喜,雪舞嘟囔着:“什么嘛,又不熟,就这样叫倾颜姐姐。” 卓君临眯了眼,侧身走到凌倾颜身边,一脸揶揄地笑:“倾颜呀,你这个侍女可是伶牙俐齿,厉害的紧,本王都有些招架不住了,这可怎么是好。” 凌倾颜心中泠然,这小王爷,可还是当初那个循规蹈矩的卓君临?心下竟有些后悔告诉他自己的身份。 卓君临见她不做声,倒也不纠缠,心情大好地哼了曲儿又独自走在了前边。 绕过曲曲折折的小路,卓君临停在一个漫了白纱的亭子边,看着等在亭内那憔悴的身影,心不可抑制地疼了起来,回想一下不难得知,那条白练上所写的并不是自己所想的推脱之词,而是----事实,这么说,父王他…… 隐含疼痛的目光看向凌倾颜,卓君临低声道:“父亲想必要心痛万分的,知你素少言语,但君临还是希望你能多劝劝他。” 凌倾颜颔首:“自当尽力。”于是留下雪琴雪舞与卓君临,独自进了亭中。 众人也不知晓他们说了些什么,只是约莫三个时辰后,凌倾颜与老王爷卓坤乾一同出现,卓坤乾脸上悲恸的表情无法掩去,甚至脸上隐约有了泪痕,憔悴得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几岁,但眼中却也有了许多的释然。 卓君临心中一阵疼痛,吩咐人给凌倾颜安排了院落,便搀扶着德王与一行人一同回到了前院。 气氛有些低沉,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没人做声,连一向聒噪的雪舞都识趣地不说话了。凌倾颜本就话少,只默默地住进了卓君临为她安排的院落内。 此园虽无人居住,但倒也干净淡雅,好在地势也偏,正合了凌倾颜的心意。主屋中摆设不是很多,但却雅致清新,也别有一番风味。 主屋旁设了偏殿,雪舞雪琴住了进去,只是两个丫头闲不住,张罗着帮她整理这整理那的。好在卓君临遣了丫鬟来,引得她俩去熟悉王府。待回来后,两人又忙着给凌倾颜准备膳食、洗浴。这忙忙碌碌的不一会儿便天黑了,三人也都乏了,早早地入了睡。 ------------ 第三章 最初的心动 以下接连几日凌倾颜为德王施针诊治,倒也清闲,看着德王一天天明显好转的身体,她也是极其欣慰的。只是无奈这小王爷的顽劣,竟是三天两头的往过跑,美其名曰“探病”,却总是选了德王不在的时候。 这日晌午,德王前脚刚走,咱无聊的小王爷就又上门了。雪舞扯了扯雪琴的袖子低声道:“这小王爷该不会是喜欢倾颜姐姐吧?” 雪琴瞪了她一眼:“雪舞,休得胡言。” 且看这端卓君临一身大红衣袍,眉间染了几分慵懒邪肆的笑意,红衫如火,抬腿便进了主屋:“倾颜,本王探病来了。” 凌倾颜暗恼这小王爷的不知趣,却也不动声色:“德王刚走,小王爷来晚了。若是探病,不如到老王爷的院落里去” 卓君临粲然一笑,一双狂傲的丹凤眼中夹杂着满满的愉悦:“怎的不容我同父王的神医交流交流?”说罢,也不等她回答,便又独自说道:“倾颜好生无情,竟不念君临一路上的照顾之情,总要把我撵了去。”说到最后,竟有了几分委屈的味道。 凌倾颜暗暗头疼,这小王爷骂不得也伤不得,却偏偏是个难缠的主:“是吗?那倒是倾颜无理了。况且这府邸尚且是小王爷的,倾颜只不过暂住几日,又岂能拦得住小王爷到哪不成?” 听出她话语中若有如无的嘲讽,卓君临反倒暗暗得意,薄唇一掀带了几分掩不住的倨傲:“倾颜所言极是。那本王爷倒是该时常探访,才是待客之道啊。免得倾颜觉得德王府冷落了你这个贵客呀。”语气十分的诚恳,若是不知道这卓君临的性格,岂不是要被他骗了去。 凌倾颜咋舌,暗叹卓君临的脸皮之厚,却也拿他无可奈何,只能无奈地说:“自是小王爷随意了,倾颜无妨。” “哎呀,怎能如此呢?倾颜是我王府的贵客,我们自当好好招待,君临以后常来探访便是。”卓君临一脸正色,扬了扬一对剑眉,眼中尽是狡黠:“倾颜好生休息,明日我再来。”像是怕凌倾颜再说出些拒绝的话,这小王爷今日倒是好打发,只是日后恐怕要多许些麻烦了,凌倾颜皱眉,只盼着德王的身体早些好起来,她也能早日回雪山。 大约过了二十多日,德王身体已恢复的差不多了。这些日子,卓君临日日到访,偶尔与凌倾颜斗弈两盘。大部分时候就是凌倾颜安静地坐着看书,而他看着她,也不打断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看她长长的睫毛在洁白如玉的脸上打下的细细的阴影,安静美好的样子总是让他心生悸动。偶尔凌倾颜兴致好时也会弹弹琴,那是一把罕见的月琴,幽幽地散发着月光般静谧安然的光芒。她弹琴时神色沉静雍容寂寞,纤细的手指抚过琴身在月琴光芒的笼罩之下愈发显得娇美。她的琴音不似寻常女子的低吟浅唱,却广袤辽远震人心眩,虽有男儿的气魄豪爽,却又不减如她一般的沉静婉转。有时候会夹杂着难以言明的黯然神伤,浅浅地描摹着那些无人可知的寂寥,一遍又一遍地,弹琴的人尤不自知,可听琴的人却难掩疼惜之色。 短短二十多日,于他而言,却像是过了几年,每一秒都那么值得珍惜。每日起来,便期待见着那个清淡温雅纯净剔透的女子,他自小便生在皇家,见惯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而她,却是他未曾见过的美好。初见时的惊心动魄与这些日子里的朝夕相处,让她的美丽睿智就那样一点一滴地镌刻在了他的心上。 而今日,雪琴雪舞忙碌着收拾东西,明日便启程回雪山,凌倾颜虽不曾说过,但她们还是看得出她眼中的期盼,想着手下的动作不由得更快了些。 再看主屋之中,床榻上的人不是白衣如雪的凌倾颜,反倒是小王爷卓君临懒散地仰靠在床脚,虽是简单的一个动作却偏偏倨傲如神,与生俱来的尊贵大气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与其极其不符的是小王爷那双邪肆的丹凤眼中竟带了几分委屈,语气更是如同弃妇般幽怨:“倾颜怎的说走就走,一点也不留恋。” 凌倾颜这几日早已习惯这小王爷无赖,也不恼,自顾自地拿了精致的水晶盘中的糕点细细咀嚼:“小王爷说笑了,倾颜是要回家,自是越早越好些了。” 卓君临下了床,恨恨地坐到凌倾颜对面,虽说是一脸凶狠,眼中却丝毫不掩期待之情:“倾颜可还会回来?” 凌倾颜淡淡地笑了,眉眼间掩不住的忧伤与浓厚的寂寞也静静地流溢出来,而莹白如雪的面容上却有着极清浅的笑意,但还是被卓君临捕捉到了,她眼眸漆黑犹若最珍贵的宝石闪耀着难以掩饰的光辉,眼角的朱砂灼灼地在脸上绽放灿若桃花。卓君临顿时觉得犹如冰雪消融百花绽开,心紧紧地缩在一起,竟不由得小心翼翼地敛了呼吸,凌倾颜吞下口中的糕点,看着一脸期盼的小王爷:“若是有缘,两年后自会再见。” “如此便好极了。”卓君临星眸之中尽是笑意:“不知君临可否叫倾颜声颜儿?”他自生下来便是天之骄子,皇上爱德王宠,凡是他想要的不用他说便会有人奉上,可是如今他想他是喜爱这个清冷寂寞的女子的,可是他却舍不得唐突了她。世人常言德王府小王爷天不怕地不怕,可他知道他是怕的。眼前如染血的雪莲般的女子便是他的死穴,他生怕一个不小心便委屈了她,生怕吓走了她。她是如此飘逸的一个人,仿佛世上的一切都入不了她的眼,仿佛这一世她都是这般淡泊永不会为谁失了冷静失了笃定。他怕,再也见不到她…… 凌倾颜没有作声,连日来相处的经验让卓君临得知她这是默许了自己,便如同一个得了糖果的孩子般欢欣,竟是一连地叫了四五遍,方才心满意足地离去。 看着那个如火的身影,就连英挺的背影里都有着掩饰不住的喜悦,凌倾颜心中叹了口气,通透如她,怎会不知卓君临对自己的心思,只是她这一生实在是不愿为情所困,况且如今局势未定,她贸然将自己的心许给谁,是对自己的为难也是对他人的为难。 ------------ 第四章 中途生变 次日,凌倾颜已从自己的院落中出来准备离开,德王府中却来了一位贵客,说是贵客,还真是贵不可言,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朝皇帝卓坤舆,德王的亲哥哥。 不知是哪里的传言,皇帝居然得知德王府有了一位神医,宫中正得宠的燕妃突染恶疾,皇上便要请这位神医去宫中为燕妃诊治。 皇上亲昵地揽了德王的肩:“许些日子不去上朝了,朕心中十分忧急,闻你好些了,这便匆匆地来了。” 德王浅浅地做了个揖,精神已不似那几日的颓靡,剑眉朗目中依旧不减年轻时的英姿,高大的身形硬是把一身普普通通的黑色便服穿出了威风凛凛的感觉:“谢皇兄关心,臣弟已无碍了,再休息一两天便可以去上朝了。” 在德王的衬托下,身材矮了他一截的皇帝愈发显得慈眉善目:“不必拘谨,如此倒显得我是来催你去上朝了,咱们兄弟何时也如此生分了?”他自觉地换了称谓:“早些日子听闻,你这府上来了位神医,才将你的病治好,不知可有此事?” 德王神情一凛,口中迟疑道:“确有此事,不知皇兄如何得知?”这事王府从未宣扬,凌倾颜喜静不爱宫中的复杂压抑,所以自然也未曾告知皇上。 皇帝哈哈一笑,顿时气氛轻松了不少:“为兄哪能怎么知道呢,前些日子燕妃突染恶疾,御医都束手无策,偏偏燕妃家里传了信儿,说有丫鬟的妹妹在你府上做事,说你这王府来了神医,这不我不就想让那神医也去帮燕妃瞧瞧吗,不知坤乾可肯?” 德王神色稍稍松了下来,却也为难:“不瞒王兄,倾颜——她是雪女。”说到这里,德王的眼神闪了闪,喉头颇为隐忍地动了下,眼中一片晶莹,翻滚着海一般波澜壮阔的深情,像是有什么要喷薄而出,只见德王微微转过了头,眼神晦暗:“性子想必皇兄也知道,臣弟也做不了主。” 听到“雪女”二字,皇上的瞳孔忽的紧了紧,是雪女吗?曾闻雪女只有上一任死去,下一任才会担负起雪女的责任,这么说,她已经去了吗?眼前忽的出现了那个叫方施珞的女子明媚的笑颜,心中一阵钝痛,差点让他晕厥,却还是敛了神色:“是吗,那便叫她来,朕亲自与她说说吧。” 凌倾颜走进大堂时,便看到这样一副兄弟情深的场面,眼神依旧寂寞清冷,嘴角却细微地扬了扬带了淡淡的嘲讽:“不知王爷找倾颜所为何事?” 听到这声如清风掠过幽谷般清幽的询问时,皇帝侧了头,看到站在大堂口一身纯白的人,眼前不由得一阵恍惚,像是回到了十多年前的那个黄昏,那天那个女子也是一身白衣,巧笑嫣然地站在大堂口,只是那时的她便是满心满眼的卓坤乾,如今依旧是个纯白的人儿,依旧忽略了自己的存在只问了句:“不知王爷找倾颜所为何事?”。心酸涩的疼,沉寂了好多年的伤口再次被撕裂,让这个俯瞰天下的九五之尊险些落下泪来,但他却还是不得不开口:“你,是叫倾颜吗?朕想请你到宫中为朕的妃子治病,你可愿意?” 凌倾颜淡淡开口:“皇上说笑了,倾颜一介草民怎敢如此唐突?” 皇帝听到她如此直白,心中更添酸涩,曾经那个美丽的女子也是这般坦诚而不知礼数,让他心生欢喜。皇上轻轻动了动唇,却未发出什么声音,或许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看到皇上为难的样子,德王忍不住开口:“倾颜,知道此去是为难你了,可是燕妃是皇兄最疼爱的妃子,如今怕是只有你能救她了。”说罢他便后悔了,自己这是又要将这样一个纯净剔透的人儿推向那个她们避之如蛇蝎的地方吗? 凌倾颜敛眉,心中一阵烦躁,眉目间却依旧清朗如三月的晴天,只是眼中的黯然却添了不少,她乌黑浓密的睫羽忧悒地覆盖在眼前,艳若桃花的唇轻启:“倾颜去便是了。”眼看便要离开了,如今却还是不得不呆在这里,还真是让人难过呢。 皇帝闻言便眯起眼笑了:“朕无意为难你,只是朕那爱妃连日来受了不少苦,朕还真是心疼哪。” 凌倾颜扯了扯嘴角,眼角的朱砂愈发的美艳,一双勾魂摄魄的眸中清浅地漾了些意味不明的冷意:“倾颜遵命便是。” 刚说完便听到一声朗笑,就看见卓君临大摇大摆地进来了,浅浅地做了个揖:“君临拜见皇伯父。”说罢便站到了凌倾颜身侧,亲昵的样子像是久熟的朋友一般。 皇上又是一声大笑,话语中带了几分欣慰:“还是君临这孩子懂事,生得也越来越俊俏,坤乾可是要被比下去了呀。” 德王看着自家儿子,语气中不无宠溺地说:“临儿自小便被我纵着,其他还好,就是性子顽劣了些。” 皇上眼中更是盈满笑意:“无妨无妨,朕偏偏喜欢这孩子的率直。” 卓君临闻言一乐:“那不知皇伯父可许君临也去皇宫住上几天?也和颜儿有个伴。” ------------ 第五章 颜倾昭月 皇上脸上又添笑意:“如此甚好,昭月前些日子就嚷着要来王府找你,却被她母后拦住了,如今你去宫中她定要开心许些日子了。事不宜迟,我们即刻便出发吧,坤乾,朕带着他们走了,你好生养着,上朝也不急这一天两天的。”昭月是皇上同皇后的孩子,今年初满十四,天真可爱,是皇宫中少有的直率善良的女子,深得皇上皇后与宫中众人喜爱。而这昭月不与自己的亲哥哥亲近,反而最是喜欢这个俊美桀骜的二哥哥。而卓君临也喜爱昭月的纯净善良,自小便与她交好。 德王听皇上这么说,又看了眼让自己不放心的儿子,颔首说:“臣弟遵命,谢皇兄关心。” 随着皇上出了德王府,卓君临红袍一扬不去坐自己的轿子,反倒上了凌倾颜的轿子,惹得尾随而来的雪舞又是一顿白眼。他倒好,直端端地无视了雪舞,一脸苦闷地朝着凌倾颜诉苦:“颜儿呀,本王爷打小最不愿进的就是皇宫,今日为你以身犯险,你是不是很感动呀?” 凌倾颜拿他无奈,却不动声色:“哦?如此说来,倾颜岂不是该对小王爷感激涕零?” 他们这端是这种情景,而另一端的皇上心中也是转了千番,昭月如今已年满十四,不论其他,且说昭月的单纯善良貌美如花便已是女子中的极致。而君临也十七有余,虽还有青涩未完全褪去,可也丰神玉采俊美无双,一举一动都尊贵大气毫不失皇家风范。若是将昭月许给他,倒也是天作之合。只是卓君临看凌倾颜的眼神,分明是存了爱恋的。不过再怎么说他们二人相处也不过半月有余,又怎抵上他与昭月这么多年的情谊呢。况且看样子,君临这孩子也是喜爱昭月的,是呀,昭月那样美好的女子又是几个人能不喜欢的?皇上自己也忍不住欣慰地笑了起来。 还有最让人顾忌的便是那个雪女,想到这里,皇上又是忍不住一阵心痛,面上都有了几分扭曲却还是看见他隐忍地闭上了眼。那个关于雪莲传说的真正寓意,恐怕卓君临还不知道吧,那么就多让凌倾颜和太子接近接近吧。这样也好断了君临的念想,昭月可是真心喜爱着这个二哥哥呀。 可是小王爷卓君临可不管这么多,懒懒地躺在纯白的绒毛之上,一身红衣更显刺眼,剑眉扬起,霸气尽现尊贵而不容侵犯,一向玩世不恭的小王爷眼中竟有许些骇人的凌厉:“皇宫之中,诸多黑暗,颜儿千万要小心。不管怎样,君临定会护你周全。” 感受到那浓浓的王者之气,凌倾颜不禁侧目,见卓君临一脸认真的看着自己,心中不由得感动:“倾颜谢小王爷厚爱了。” “唉,颜儿如此倒是让本王寒心了”卓君临懒懒地闭上眼不再言语,话语中却有了苦涩的味道:“以后这样的话不必再说了,我是心甘情愿的。” 凌倾颜心中漾起一片波澜,却还是顺了他的意思:“好。”纵使是简单的一个字,她仍是看到卓君临浓密的眼睫狠狠地颤了颤,脸上也满是满足,心里竟不自觉地有了几许疼惜。 一阵沉默,大家各怀心事,到了皇宫后,皇帝显得愈加亲切,亲自吩咐了总管公公为他们安排了宫殿遣了丫鬟,寒暄几句便让被闻风而来的皇后叫去休息了。 卓君临俊脸一片阴霾:“这皇宫中的女人个个都这么不消停。” 凌倾颜见他如此,纤细的手指敲了敲桌子:“皇宫中,小王爷的性子也该收敛些了吧。”她细致乌黑的发弯在了颈窝里,浓密的睫毛在细白如瓷的肌肤上打下了暗暗的影子,安静美好的样子直让卓君临心生爱恋。 “颜儿连关心人都是这般清淡呢。”看着桌子上秀美纤细的手指,卓君临心中填的满满的,她还在身边便是好的吧,感觉竟是这样的好呢,说起来还要感谢这宫中的女人们:“本王自是有分寸的。” 凌倾颜也顺势坐了下来,素手端起桌上精致的茶壶倒了两杯茶:“那倒是倾颜多言了。” 卓君临见她又开始默不作声,忙坐到她身旁,却看见她低垂的眉眼里沉寂着亘古的郁结沉痛,像是寂寞了许久般,别人不曾说破,而她也从未在意。他不由得心疼:“颜儿,到底是什么让你如此寂寞沉痛?” 凌倾颜美丽清冷的眸子带着几丝不解,从未有人问过她这样的问题,寂寞吗?她是寂寞的吧,可是因为习惯了,便也就不寂寞了:“或许倾颜并不寂寞也未沉痛。” 卓君临心抽了抽,桀骜的面庞上掠过少见的坚定,一双黑眸情意绵绵,一时间让站在门口的昭月公主晃了神。卓君临转头,便看见夕阳里少女美好的剪影,她偏着头看他,眼中有着熟悉的欣喜,每次见他她总是少不了这样的表情:“二哥哥。”她甜甜地喊,却未上前。 “昭月,怎么寻到这里来了。”卓君临语气温和,像是怕吓到门口那个单纯温软的女子,就连往日里有些凛冽的脸部线条都瞬间柔软了起来。 凌倾颜侧过头看向站在门口的女子,只见那个少女穿了淡粉色的宫装,甜美乖巧,细致白皙的脸上有甜甜的笑靥,顺滑的头发在脑后挽成了精致的发式,竟是个精致美好的人儿。 而这端的昭月瞬间便愣住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完美得不似食五谷的人间女子。她就那样坐着,偏转了头带着几分疑惑看着自己,几缕黑发随意地散在了额前,逗弄着那双堪比星月的眸子,那双清冷而寂寞的眼睛啊,那是怎样美好的一双眸子,如夜般漆黑却又散发着玉般的光辉。眼角微微上挑,将一双本就美极了的眼睛又增了无尽的艳色,如今看来竟是那样的勾魂摄魄。鼻梁挺直,小巧的鼻翼如同一只栖息的蝴蝶般优雅,鼻子下那张艳若罂粟的红唇薄而娇艳。更甚的是,眼角那一粒朱砂艳绝天下,想这世上论容颜再不能有谁比她更出色。只是美好如她,那一双清冷的眸中却有着她未曾察觉的忧伤与寂寞,亘古缠绵,像是已经沁进了骨血,白衣如雪,折射出让人心疼的绝望和寂寥。昭月不曾发现,自己竟然就这样无端地叹息了。 ------------ 第六章 初识燕妃 卓君临看着她,好笑地在她头上敲了一下:“傻丫头,看什么呢。” 昭月回过神来,不由自主地红了脸,但还是难以忽略心中升起的自卑,她眼神黯淡声音低若蚊吟:“这个姐姐好美呀。” 卓君临看她低下了头,心中了然她的局促便笑着说:“我们昭月也是美丽的小人儿。” 桌边的凌倾颜站起身来,神色宁静安然,她盈盈颔首,温润如水中带着浑然天成的雅致美好:“是昭月公主吧,倾颜失礼了。”她就那样站着,可光芒却已经可以与日月争辉,让人艳羡。 昭月有些无措,揪了衣角看向卓君临,俨然一副受了惊吓向爱人寻求安慰的小女子模样,却不想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正满目爱恋地看着那个美好清冷的女子,眷恋的模样是自己不曾见过的深情,她小心翼翼地扯了他的衣角:“二哥哥。” 卓君临回过神来,低下头有些歉疚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小女子:“来,二哥哥带你去放风筝吧。” “真的吗?真好,可是这个姐姐呢?”昭月咬了嘴唇问道,她让自己心中不安,可是她依旧没有丝毫想要丢弃下她的想法。 卓君临有些为难地看着凌倾颜,自然是不能就这样丢下她,可是若是让昭月和她在一起,昭月又难免难过,一向果断的小王爷如今眉间也有了纠结的神色。 凌倾颜心中明朗:“你们去便是,倾颜无心放风筝。” 卓君临眼中泛上感激,倾颜果真是通透的人儿,总是这般了解自己的心意。他携了昭月转身离开了,走到园子大门口他转过身想要再看看那个美好的女子,却见平日里宛若神人一般的女子倚了朱红的门框一向清淡无波的眼中平平生了许多憧憬,满眼的忧伤与落寞就那样扎在他的心上,心仿佛已经鲜血淋漓,让卓君临心中钝钝地疼,是不是——伤到她了呢? 凌倾颜看见他回身,便瞬间敛了所有情绪,又回到了原先那般无欲无求的模样。她转身,白色的衣衫在地面旖旎出美丽回旋,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细长细长的,愈发显得寂寞凄凉,单薄的身子带着让人心疼的味道决绝地转身离开,不给自己留一丝余地。 卓君临满眼怜惜却未曾上前,她是何等骄傲的女子,怎能容许自己的脆弱失落暴露于人前,即使那个人是他,她也是不肯的吧。可是自己竟是伤了她,刚刚那般寂寞是不是就是她忧伤的原因呢?他无从探究,因为那个美丽得让人心疼的女子已经离开了他的视线。卓君临忽然有些恐慌,她,是不是就要这样离开他的眼中了呢? “二哥哥,我们还走吗?”看着卓君临痴痴地看向空无一人的门口,依旧一脸欣喜的昭月轻声问。 “走,我们走。”卓君临失魂落魄地说,心中却已痛了千番,怎能这样轻易就伤了她呢?颜儿,他的颜儿。 次日,皇宫中的公公来宣凌倾颜去飞燕宫为染病的燕妃施诊。到了飞燕宫凌倾颜抑郁的心情好了许多,此宫中的景致秀雅清净,几株不知名的花儿开得正艳,使得整个飞燕宫都染了淡淡的芳香。看来这燕妃定是个雅致的主子,只是不知生了什么病,让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 凌倾颜到时,见皇帝已坐在床边,燕妃闭了眼斜斜地躺在床上。凌倾颜也不行礼,走上前去便说:“皇上,请许倾颜为燕妃娘娘诊治。” 闻言,一脸疼惜的皇上让了位置:”倾颜姑娘定要将朕的爱妃治好,朕重重有赏!” “哼!”只听得燕妃轻声哼了声,一双清透的眼中尽是嘲讽:“皇上是否以为这世上的所有东西都是用钱买得来的?”说着便要挣扎着起身:“是飞燕命薄,这病不治也罢,死了倒也清静。” 皇上向来和善的脸上明显地透着怒气,大手一挥,差点将刚刚坐起的燕妃推倒:“混账!朕堂堂一国之君岂容你如此笑话,燕妃当真是不想活了。” “呵呵,臣妾还真是不想活了呢。”燕妃一脸倔强,话中却有了许多苦涩。 “哼!燕妃倒是看得淡生死,朕还偏偏不如你的愿。且让倾颜姑娘为你诊治,朕先去了。”说完便迈着大步毫不留恋地离开了飞燕宫。 “留着我做什么呢?是要留着我继续利用,还是继续当别人的替身呢?卓坤舆,你好狠的心。”燕妃像是突然抽了骨般软软地靠在了床角,口中低喃着,语气悲伤而又凄凉。 凌倾颜冷眼看着这场闹剧,默然地站在一旁,心中却有了太多的感叹。往日里鲜少来这世间,也就是通过情报机构了解世间种种,如今身处垢世,亲眼看了这人情冷暖,竟让她心中不由发寒。脑中却突然出现了那张不羁的容颜,红衣如火,却让她在这冰冷的世间无端地生出了许多温暖之感。她微微叹了口气:“燕妃娘娘,请伸出手来,倾颜为您把脉。” “有必要吗?治好了,还会又下一次,有什么用呢,徒添些疼痛罢了。”李飞燕睁着一双美目,眼中波光粼粼染满了痛苦:“说起来也觉得可笑,那还为什么要生存下去呢?” 凌倾颜径自坐在了雕花红木床上,这燕妃也颇有傲骨,倒是让凌倾颜有了些许好感:“人生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的,燕妃还是看开些吧”自己尚且看不开,妄论让他人看开,凌倾颜眉目上扬,又带了微不可见的嘲讽,可这次嘲笑的却是自己。 李飞燕扭头看向她,只见那女子肤若凝脂眉如弦月,美到极致的眼中一片清清冷冷,像是这世上永远也不会有什么入得了她的眼。明明是清素绝美的容颜,偏偏眼角一粒朱砂,红唇娇艳,竟是如罂粟般惑人。她看得有些痴了,那女子一身白衣纤尘不染,如谪仙般高洁,仿佛下一刻便要那样离去,不再回来。她心中一慌,忙得伸手去抓她的手腕。 见向自己抓来的手,凌倾颜下意识地挥出一根银针,刹那间,那细细的手腕便红了一片。 手腕一疼,李飞燕忽然便清醒过来,眼中染了几分羞涩,自己竟看一个女子看得痴了:“姑娘莫怪,是飞燕失礼了。”方才听皇上说这女子是雪女,果真是那样纯净冰冷的环境里养出来的人儿呀,不然怎的这般通透。 凌倾颜也意识到了她并没有恶意,反是自己有些唐突了:“是倾颜太过鲁莽了,这银针只是让手臂暂时不能活动,燕妃娘娘无需担心。” “命我都不在乎了,还怕这小小的银针。姑娘是叫倾颜吧,我怕是虚长倾颜几岁,若是不嫌弃的话,倾颜大可叫我一声飞燕姐姐。”李飞燕看向她,带了几分期盼:“说起来好笑,飞燕看着倾颜妹妹,心中亲切的很。” 凌倾颜也不反感这燕妃,虽说是宫中正得宠的妃子,她却少了后宫女子的那些矫揉造作曲意逢迎,倒也是个直爽的人:“飞燕姐姐厚爱了。” 听她答应了,燕妃便笑了,苍白的脸上也有了些血色,不难看出这燕妃也是个难得的美人:“好,说定了,那倾颜便为我看看我这病吧。”她把病字说得极重,脸色也不如先前明艳。 凌倾颜也明晓个中道理,她也不点破,伸手去为燕妃把脉,眼中的神色由郑重渐渐转为嘲讽。她淡淡收回手,开了药方转身对李飞燕说:“飞燕姐姐往后便多注意着些吧。” 李飞燕感激一笑:“多谢倾颜妹妹了,我自是明白的。” ------------ 第七章 皇宫遇太子 从飞燕宫中出来,凌倾颜便沿着来时的路回去,不想在半路遇着了当朝太子。或许对有些人来说这是个好事,可是凌倾颜实在是避之唯恐不及,她侧了身想要就这样过去。 不想有些人就是不让她如愿:“呀,这是哪家的人,这般的不知礼数!见了太子还不行礼?”一个尖锐的声音骤然响起。 尾随凌倾颜的丫鬟忙地趴在地上:“回太子殿下,这是凌倾颜姑娘,是皇上请来为燕妃娘娘治病的神医。皇上特许她不必行礼的。” 太子卓越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对面的凌倾颜,眸中散发着一种野兽到猎物时那种强烈的征服欲,看那窈窕的小身子,看那乌黑的发,看那清冷的眸子,那嫣红的唇,尤其是那一点浅浅的朱砂痣,那样一个飘逸的人儿却又是那样的魅惑,哪不带着勾魂摄魄的风情呀。 那淡淡的神色高洁的气质直让他想抱进怀中好好蹂躏一番。只是瞧那神圣不可侵犯的模样,便知道不是个好惹的主,况且今日父皇特地告诉他这女子功夫深不可测。如此一来,更是让他心中痒痒,他倒是要会上一会这个让父皇如此重视的雪女。于是收起打量的目光,一派正色:”如此说来,是本太子冲撞了姑娘。卓越给姑娘道歉了。” 凌倾颜没有忽略他眼中的算计,心中一计冷哼:“太子言重了。”说罢就要离开。 “姑娘且慢。”卓越上前一步,伸手用手中的扇子挡住了她的去路,鼻尖闻见一股白雪的清香,让他的心思好一阵恍惚。 “太子还有何事?”她清清冷冷的声音响起,卓越又是一阵赞叹,这样的美人儿连声音都动听得这般无可挑剔。不知是忘了初想,还是真的迷失了心神,太子卓越竟忍不住想要伸手触摸一下那张莹白如雪的面庞,那定是天下最柔软光滑的肌肤。 “太子请自重。”凌倾颜秀美狠狠地纠结在一起,眼神平淡,却毫不掩饰对其的厌恶之情。 这话瞬间惊醒了卓越,只是某人还是不太知趣,厚着脸皮说:“姑娘怎的这般狠心,本太子好言以对,姑娘怎能如此?” “倾颜怎的这般狠心?”前些天也有个厚脸皮的人这样对自己说,可是面对着那张貌似人畜无害的脸凌倾颜实在是生不出厌恶的感觉,可是如今眼前这人,偏偏让她烦躁地想要动手:“太子若是无事,倾颜就先告退了。” “相逢便是缘,倾颜姑娘还是赏脸同卓越到御花园一游吧”卓越伸手握住了凌倾颜的手腕,那一截莲藕般的皓腕盈盈不足一握,柔软而细致,卓越忍不住想要将她带到怀中。这样清雅飘逸的绝美女子,本事矜贵倨傲的模样,谁知手腕却是这样的纤细温软,让人不由得心生怜惜。 凌倾颜颇为恼怒地甩开了他的手,他竟敢如此轻薄于她!绝美的脸上染了薄怒:“太子殿下请自重,否则休怪倾颜手下无情!” “倾颜姑娘,你……” “颜儿。”远远地一声呼喊打断了太子卓越的话,也打消了凌倾颜将手中银针放出的念头。只见某人抱了一个苹果咬得“嘎吱嘎吱”响,口中还不忘委屈道:“颜儿怎么去了这么久,让本王好生想念。” 太子正欲拦着凌倾颜的手放下了,一脸阴煞地看着卓君临。这人真是讨厌,少年封王不说,长得也越来越妖气,看那招摇的大红衣服,唯恐别人看不见他似的,就连名字都那么让人讨厌:“哟,这不是君临吗,如今眼中倒放不下为兄了?见了为兄连个招呼也没有,这王室可就你我两兄弟最为亲近了。”如今又来坏他的好事,真是让人厌恶至极。 “哪里哪里,皇兄言重了,皇兄长成那样,到哪里都是焦点。”某人随手将啃剩的果核扔掉了,不无讽刺地说。 “卓君临,你……” 太子卓越未说完的话又被不自觉的卓君临打断了:“哎呀呀,颜儿,都说了多少次了,这些日子凉了,你穿这么薄冻着了可怎么是好?”说吧还毛手毛脚地将自己的披风取下来披在了凌倾颜身上。 自己只不过是离她近了些她便恼怒了,如今这卓君临如此放肆竟不见她抗拒,这让太子卓越心中极其愤愤不平,看向卓君临的目光更是阴毒。只是他不知道,如果凌倾颜如此简单便要对卓君临生气,那么这些日子她怕是早已气死了。不是不抗拒,只是咱小王爷实在是脸皮厚,到后来,凌倾颜也懒得与他计较,索性就随他去了。 无视太子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的目光,卓君临拉着凌倾颜一边走一边碎碎念:“哎呀,倾颜呀,你真的要添衣了。你若是没带,那等回去我便请帮你定做几件怎样?”那是完全忽视了身后的太子呀。 “啊……”只听得一声闷喊,便传来了东西碎了的声音,必定是那太子怒极击碎了什么。 而这端小王爷的肩膀不住地颤抖,到最后竟忍不住大声笑了出来,毫不掩饰其小人得志的心情。 凌倾颜淡淡扫了他一眼,这小王爷,真是让人头疼。这也是她从不与他计较的原因了,你若与他计较,你计较一份他便要还你十分,曾经她也如此对他说过,哪料那小王爷一脸顽劣地说:“不然难道要被人生生欺负了去?本王爷可是尊贵的很呢,怎能如此受委屈?”最后凌倾颜得出结论,惹了谁都不要惹小王爷卓君临,这家伙太过小气! 当然也不怪卓君临小气,倾颜那可是他放在心尖儿上的人,他自己都舍不得唐突了,生怕她受一点点委屈。这卓越倒好,那般刁难于她,看她眉间少有的怒气,卓君临哪里能忍得住想要教训他的冲动。只是他贵为太子,实在不好与他正面冲突。可是这样小小地教训他一下至少还可以替颜儿出口恶气,听着身后的声音,卓君临心中那是十分舒爽啊。 ------------ 第八章 皇上的挽留 与卓君临一同回到了她的宫殿,凌倾颜便站在窗口将目光投向了远方不再言语,额前细碎的发垂了下来,掩住了那双流光溢彩的绝世眸子,却还是可以看到有淡淡的忧伤在眼中流转。有多久没有闻过熟悉的雪香了?有多久没有再那般毫无顾忌地肆意生活了?可是如今既入了皇宫,那么只有皇帝放了话让她走她才能离开。凌倾颜轻轻皱了皱眉,虽是万般不愿,但还是不得不去见一下这皇上了。 见她秀眉微蹙,卓君临心中也已明白了几分:“倾颜可是想要离开了?” “嗯,有些想念雪山了。”凌倾颜眼中有了些憧憬。 “难道就没有什么是让倾颜留恋的吗?” 凌倾颜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小王爷的口气明显是在问“倾颜不留恋我吗?”淡淡地收回视线:“小王爷说笑了,倾颜一个雪山人,自小便在冰天雪地里长大,哪里能生得出那么多的感情。况且这世上最扰人的便是这情字,倾颜避之唯恐不及,哪还能自己去寻它不成?” 卓君临的神色暗了一下,桀骜的面上升上了些许自嘲,却还是喃喃道:“可是纵使环境是冷的,但心却是热的呀。情字扰人,可也有那么多人心甘情愿被扰,想来它也是美好的。况且颜儿竟是不相信,有人愿让你依靠,那样你便不必再如此劳心。” “倾颜从小受过的教育便是怎样才能让人依靠,从未想过怎样依靠人,说起来,竟是有些不会呢,那还会有什么需要呢?”凌倾颜神色清浅,仿佛说的不是自己。 卓君临心中也是一阵怜惜,从未想过自小便在雪山里的她到底是怎样生活的,想起第一次见她时,冰天雪地里,她竟是光着脚的:“颜儿……”一向口舌伶俐的小王爷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中倒是一阵阵地疼。 “小王爷无需如此,倾颜早已习惯了。”凌倾颜眯了眯眼:“如今只盼着能早日离开这是非之地。” “如此,君临定会倾尽全力助你离开,只盼得颜儿能记得我们的两年之约。”卓君临恢复了自信尊贵,依旧有些稚嫩的眉间满满的坚毅。 “倾颜既身为雪女便会有雪女的责任,两年后自当回来。只是望小王爷多加努力才是呀。”这小王爷卓越超绝,功夫智谋都是当世少有,虽有些不羁,但多年来也晦光养韬不可小窥,几年后倒是有能力在这兵荒马乱的年间角逐一番。 “既是倾颜的希望,君临自当尽力。”卓君临长身而立,一身红衣灼灼如火,尊贵之气显露无疑,一时间竟有些唯我独尊的气息:“事不宜迟,我明日便去见皇上。” 凌倾颜心中感激,却也不言谢:“若皇上有意留我,那么便不是说说就能走这么简单了。” 卓君临一时也犯了愁:“倾颜所言极是,看来我们得详细计划一番才是。” 至第二日,卓君临去面见圣上,果不其然,皇上以倾颜初来应于此多呆几天为由驳回了他。 “皇伯父不许你走,定是卓越又出了什么鬼主意。”卓君临恨恨地敲了桌子,头一转,忽然一脸得意:“幸好本王爷早有准备,哼!偏偏不让他如意。” 凌倾颜心中好笑这小王爷脸变的之快:“知道小王爷不喜倾颜道谢,但倾颜还是要感谢小王爷此次的帮忙,若是今后小王爷有什么地方用得着倾颜,倾颜必定大力相助。” “知道本王爷不喜欢还说,真是不乖呢。”卓君临语气中有淡淡的叹息,眼中却闪过狡黠,头向凌倾颜倾过去:“只是颜儿若是能因此以身相许,本王倒也不拒绝。” 刚刚说完便听得他一声闷哼,下巴上直直地竖着一根银针:“小王爷真是不长记性呢。” “倾颜怎的这般狠心?本王爷的下巴如今恐怕满是针眼了吧。想本王爷也是一表人才俊美绝伦,这眼看的就要被你毁容了,到时候你不许给我也不行了。”小王爷一把扯下扎在下巴上的银针,一脸郁闷地说。 “皇上驾到。”一声尖锐而细长的声音打乱了屋内安逸和谐的气氛。皇上一身明黄,和颜悦色地坐在了桌旁:“倾颜这几日在皇宫中住得可还习惯?” “回皇上,还习惯。” “如此甚好,朕今日来便是要感谢倾颜治好朕爱妃,朕明日特地在御花园设宴庆祝燕妃康复,想来倾颜是不会拒绝的吧?” “皇上,倾颜清淡惯了,这种场面怕是应付不来。”凌倾颜拧了眉。 “倾颜莫推了,此宴便是为燕妃而设,她央了我定要将你请去,燕妃少有要求,如今她求朕,朕岂忍心不准?况且朕已下了命令,难道要收回不成?”皇上语气清淡,却也有了凌倾颜不得不去的意味。 凌倾颜自然知道皇上的意思:“倾颜自是不敢,皇命难违,倾颜去便是了。” “倾颜姑娘怎能如此说,朕此次来是燕妃和太子百般请求,他们二人都喜爱你,倾颜姑娘难不成连这点薄面也不给?”皇上脸上颇为无奈,心中却也已经百转轮回,他毕竟是皇上,扛的是万丈江山,什么打算都是要做的。 “皇上随意吧。”凌倾颜一时无奈只得如此说。 听她答应了,皇上眼中又染了笑意,像一个慈善的长辈般转向站在一旁的卓君临:“君临可是越来越顽劣了,这倾颜姑娘还未出阁,你怎的日日滞留于此。传出去,对倾颜姑娘的名声可不好,你也不小了,怎能这般不懂事?” 未等卓君临回答,凌倾颜清清冷冷的声音便响起:“倾颜山野粗人,不比阳国的金枝玉叶,自是不拘于此。小王爷来,倾颜是允许的。” 卓君临闻言,心中一阵欢喜,薄唇扬起倨傲无双:“再说,君临心中喜爱颜儿,怎奈她性子清冷。君临只得殷勤些,常往来跑,只是倒未想那么多。” ------------ 第九章 雪莲的传说 皇上眼神有些苛责,直直地看向卓君临,口中状似无意地说:“哦?说起来,这可凑巧了,你那太子哥哥也是对倾颜一见倾心,这不与燕妃一块央了我来,要我定要为他留下倾颜姑娘。” “哈哈,如此说来还真是凑巧了,君临对颜儿可也是一见倾心呢。”小王爷眯着一双桃花眼,薄情的唇中溢出一声冷笑:“只是,貌似颜儿对我那皇兄不怎么待见呢。” “君临的性子也该收收了,怎能如此贬低你皇兄。”皇上语气温和,脸色却不怎么好,只是也未曾发作:“今年君临也十七了吧,再过一年倒是成人了,怎能还这般不识礼数?” 只是与他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是咱无赖至极的小王爷卓君临,只见他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口中委屈道:“君临不过开个玩笑,皇伯父怎的如此生气,小时候皇伯父可是疼君临疼的紧哪,如今恐怕皇伯父眼中只有太子哥哥,再也放不下君临了。” “哪里,君临,皇伯父不是苛责你。”皇上也无奈,只好告知他:“只是你如此不知轻重,让朕如何放心将昭月托付给你!” 一番话说得卓君临目瞪口呆:“将昭月托付给我?” “罢了,这些事以后再说。”皇上不无叹息地说:“朔国五皇子前些日子便来了我皇宫中,明日的宴会他也是要参加的,你不要闯祸就好了。” 卓君临高兴道:“那是自然。”心中却还是有些隐忧,皇上的意思便是要把昭月许给自己,可是他自然明白自己心中装着的人是谁,不过既然皇上不愿再谈,那就以后再说吧。 皇上若有如无的叹了口气,有些凌厉的目光扫向一旁默不作声的凌倾颜,雪女吗?代代雪女都要惹出些腥风血雨,真不知是福还是祸。方施珞如此,她也是如此。只是自己更是不能免俗地参与了其中,当初如此,现在也如此。心中不免又是一番自嘲:“那朕就先去看燕妃了,君临也早些回去吧。” “君临遵命。”只见某小王爷朝凌倾颜挤眉弄眼,神情得意的紧。说是如此说,只是哪日小王爷不是吃过早饭就匆匆忙忙地闯进来,好在凌倾颜也起得早,不在意他的冒失。可这一来便是一天,有时候中饭晚饭都在这里蹭了。 “哎呀,终于走了。颜儿,你明日便等着本王爷的好消息吧。”卓君临一脸无赖懒懒地坐了下来,火红的衣袍将面容衬得更加桀骜。 凌倾颜也不理他,径自问了:“以小王爷的睿智应该不难猜出皇上挽留倾颜不只是为了燕妃和太子吧,难道小王爷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颜儿想说时自会说的,本王又何必多此一问。况且刚皇伯父不是说了吗?他儿子喜欢你。”说道最后,又是一股浓浓的醋味。 凌倾颜失笑,一向淡然的她总会被这小王爷弄得哭笑不得:“我想小王爷不会不明白那只是借口吧。” “自是知道的。” “那小王爷听过关于雪山的传说吗?“凌倾颜一双琉璃般的美目看向他:“关于天山雪莲的传说?” “得雪莲者得天下吗?传言还说雪女奇丑无比呢,哪想我家颜儿不仅不丑,还美得倾国倾城,谁信那些传言?”卓君临倨傲地扬起下颚:“况且纵使雪莲真的存在,本王爷也不屑用它来夺得天下。堂堂七尺男儿,凭的是铮铮铁骨,就是这些不切实际妄想着走捷径的人把这国家搞得乌烟瘴气不成样子。” 凌倾颜再度看向她,这小王爷给她的惊奇可不是一点两点,往日里玩世不恭的小王爷看得竟是这般通透,倒是个铁骨男儿:“哦?小王爷倒是让倾颜佩服了。” “哪里哪里。”某人不正经的因子再度发作:“本王向来如此,只是颜儿没有发现罢了。如今见着本王爷威风凛凛的一面,是否改变主意,要投入本王的怀抱了呀?”说罢,还一脸坏笑。 看得凌倾颜一阵牙痒痒,这绝对是调戏,**裸的调戏!白色衣袖中三枚细小的银针毫不犹豫地飞出,险险地扎在了小王爷的下巴上:“小王爷总是这般不长记性。” 只见小王爷的下巴不住地颤抖,不出两秒便红了一片:“倾颜怎的这般狠心?这次下手可比往日重了许多呀,本王明日可怎么见人!”说的那个委屈呀。 凌倾颜自顾自地站起身来:“哦?王爷可是在怨倾颜不知趣,伤了您的脸扰了您的好事?”凌倾颜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哪里有,颜儿可是上天赐予本王的宝贝,本王爷高兴还来不及哪舍得怨你呢。”卓君临一脸讨好地凑过去:“颜儿还没有告诉本王雪莲的故事呢。” 凌倾颜敛了神色,淡淡地倒了一杯茶:“我便是人们口中说的冰山雪莲。” “什么?颜儿是雪莲?”某小王爷不知趣地咋舌。 不理会他,凌倾颜继续说:“雪山不只是个雪山,它是一个精密的机构。雪山上并没有冰山雪莲,但是雪女自是有的。雪山人的使命便是结束世间纷乱的时局,寻得明君,助他统一天下。” “这么说,皇伯父是要拉拢雪山?”卓君临难得的一脸正经。 凌倾颜唇角勾起一丝冷笑:“自然是。雪山从建立至今已经历八代,先主预言第八代雪女将助一明主统一天下,自此天下安宁四海升平,这也是得雪莲者得天下传言的由来。且每代雪女皆是上任雪女精心寻得并倾雪山之力培养的,琴棋书画行军布阵奇门遁甲都是必会的,在雪女十八岁之期出山,寻找中意的国君,并全力助他,如此即便是不能得天下那也对其大有帮助,当朝皇帝卓坤舆当年便是在我师傅的帮助下才得以成为阳国国君。每代雪女都在为此努力,所以如今才会有了四国鼎立的局面。而又因为雪女医术极高,所以便有了食雪莲死者得以起死回生一说。至于生者得雪莲万年灵气天下再无人能敌的说法是因为雪女功力是集几代雪女灵气于一身,但是若一旦失了处子之身,功力便会都到对方身上。如此说来,小王爷可是明白?” ------------ 第十章 纱帐未挽 卓君临眼中的愤怒逐渐生长:“这么说,老头子打的主意不只是天下而已,怪不得他那么殷勤地替卓越留你,原来是存了这个念想。颜儿,你放心,本王定会护你周全的。” 凌倾颜一向无波澜的脸上竟有许多哀伤与痛恨:“不管怎样,我是不会助他的。”她转过身,看向远方,目光悠远而又深长,一时间看得倒有些痴了。 卓君临心中疼惜,他知道她看向的那是雪山的方向。不由得走上前关了窗户,将她拉回了床边:“说了多少遍了就是不听,天气凉,你怎能如此不爱惜自己,净是让我担心。”待她坐到床上,他才立于一侧,红袍张扬,眉目桀骜:“颜儿放心,君临明日宴会后定会助你离开,早日让你回去,远离这些尔虞我诈。” 凌倾颜也稍稍宽了心,却还是皱眉:“只怕这皇上又生事端。” “颜儿尽可放宽心,本王说到便会为你做到。本王不管他的天下大计,但是他若是想伤你分毫,我便是不许了!” “哦?小王爷难道对雪山的势力不动心?”凌倾颜转身问他 “动,怎么能不动心呢?只是本王更感兴趣的是颜儿这个雪女呀。”卓君临懒懒地倚在了床上:“于本王来说,还真是得雪女便得了天下呢。”一语双关,卓君临看向凌倾颜,见她神色微微波动了一下,便又不见了情绪,心中微微失落却也习惯了。 “小王爷可有意天下,说不定倾颜还能助小王爷一番呢。”凌倾颜有意无意地说。 “要那劳什子东西作甚,本王爷随意惯了。只是若是颜儿想要的话,本王爷倒是愿意全力一搏。”卓君临一双狭长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凌倾颜。 “哦?那小王爷不怕背负乱臣贼子的骂名吗?” “如今世道混乱,四国鼎立,自是能者居上。若能统一天下,那边也是为民造福,何来乱臣贼子一说?”卓君临笑得邪气,带了颠倒众生的魅惑与张扬,身上竟不由得显出几分霸煞之气,俨然天下之主的风范。 凌倾颜心中赞叹,却未表现,只佯作无意地看了他一眼:“小王爷倒是看得清透。” 卓君临得意一笑:“那是。天色不早了,倾颜早先歇着吧,我明早再来。” 又是一个无眠夜,这个夜晚在凌倾颜的忧心与辗转反侧中过去了,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一向早起的凌倾颜——赖床了。 这日,雪舞去叫凌倾颜吃早餐,却看见向来勤谨的凌倾颜纱帐未挽。若细看的话可以看到帐内隐约是女子沉睡的美好剪影,雪舞自知她是累了,便含笑回了偏殿。 谁知咱每日准时准点报道的小王爷今日又来蹭饭,见园中无人便径直进了主屋。桌旁没有往日里熟悉的身影,却看见依旧垂落的纱帐。卓君临心中泛上宠溺,暗叹这颜儿每日整洁勤谨,今日怎么懒得连纱帐也不挽了,便极其自然顺手地走到床边伸手去挽纱帐。 他的手细长坚定,带着扭转江山的魄力与霸气,此时那双手的主人却带了安逸的笑温柔而细致地伸手去挽依旧掩着的床纱,他并未多想,挽起一半时才低头,却看见那个清淡的女子只穿了月白色的中衣,安静地躺在床上,莲藕般的皓腕搭在了床头,与散下来的黑发纠缠在一起,此时的她少了清冷与距离,却愈发显得娇美柔和。往日里波光潋滟的眸子遮在了细长浓密的睫毛之下,鼻翼如同一只优雅的蝴蝶般轻轻扇动,眼角的朱砂都仿佛染了她静谧安然的气息而变得清淡。朱唇轻抿,散发着诱人的光泽,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招惹…… 卓君临的心忽然紧锣密鼓地开始了它的抗议,呼吸有点紧张,他小心翼翼地抚上那张洁白如玉的脸庞,手微微有些颤抖,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像是什么都失去了控制,他难以自制地俯身,将唇轻轻印在了那个女子柔软如樱花般的唇上,一时间竟紧张得像是要晕厥过去。巨大的幸福笼罩着他,唇上柔软甘甜的触感让他失了心神,脸上挂着恍惚的笑,以至于忽略了床上女子微微睁开的还略显迷茫的眼。 凌倾颜一向浅眠,若不是昨日太过疲累也不至于睡得这么沉,想是习惯了卓君临的气息,所以当他接近时也并未让睡梦中的凌倾颜有什么危机感。所以当凌倾颜醒来时,便看见面前放大的俊颜,看他满脸幸福神情恍惚,再联想到方才唇上的异样,凌倾颜不禁寒了脸,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在细白的脸上浮上几许少见的红晕,可她还是忍不住喝道:“卓君临,你干什么!” 卓君临如梦初醒,忙懊恼地看向床上的女子,本是愧疚难当,但目光却在接触到那个绝美的人时便胶着在她身上无法移开。那是他不曾见过的凌倾颜,乌黑的发有些散乱地披散在身上,不仅不显凌乱反而添了不少的慵懒,白皙的脸上难得地染了薄怒,却也挂着几分少女特有的娇羞,看得卓君临心中一动,忍不住轻柔地唤了声:“颜儿。” 这端的凌倾颜生着闷气,虽说她并不拘小节,可这卓君临今日也实在太过放肆。想要说些什么,看见他含情脉脉的眼凌倾颜又无法发作,况且自己如今衣衫不整还尚在床榻,也不好与他计较些什么。只能无奈地扶额:“小王爷可否退开片刻?” 卓君临忽然意识到现在的状况,俊脸也是一红,走了几步却又转过身来,睁着一双无辜的桃花眼忽闪忽闪地问:“如今君临是否有碍倾颜的清白了呢?如此君临可得负责呀。颜儿,你说是不是?” 凌倾颜气急,伸手便飞出一条灌了内力的白绫,眼看就要击中小王爷,却看见那人身形一闪,跑了出去,远远地还传来他委屈的声音:“倾颜怎的如此狠心?” 凌倾颜暗暗生气,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穿了衣服,安心等待下午的宴会。 ------------ 第十一章 宴会前奏 阳光肆无忌惮地洒下来,使得皇宫的每一个角落都染上了淡淡的光辉,站在梅树下衣着华贵的年轻公子眉目俊朗神情寂寞,他冷笑,看似光辉华丽的皇宫中不知有多少黑暗正蠢蠢欲动,谁若是少了一分小心,今日欢笑,说不定明日便是一架白骨。于皇家而言,这还真不知是可悲还是可笑。 想当年当朝皇帝卓坤舆若是没有杀兄弑父的决绝狠戾,恐怕如今的历史便也不是如此了吧。想来也可笑,明明是流着同样血液的亲人,却总是要为了那些虚物争得头破血流你死我活。若皇位都是用亲兄弟的血液和骨架搭起来的,还让人坐的怎么安稳! 更为可笑的是,明明自己就是这种人,却还是要在这里嘲笑别人,五十步笑百步罢了。即便是有天大的苦衷,那也不能抹去他曾亲手将四哥推入地狱的事实。他抱了头,痛苦像要将他撕碎了,夜夜的噩梦与忏悔让他痛不欲生。这就是生在皇家的悲哀,你永远不会知道哪一刻你的手上便会染上和你一样的血液,或是你的血染了别人的手。 “五皇子,”一个姿态优雅的女子走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不必为了那些耿耿于怀。你是逼不得已的,我们都知道,你又何苦为难自己呢?” 这男子便是朔国的五皇子方朗,也是朔国既定的太子,前些日子代表朔国来访,不想还赶上了这样的一场宴会。 方朗回过神来,安抚性地握了握那女子的手:”玉儿,我没事的。眼下宴会就要开始了,我们还是赶快过去吧。” 东方玉心疼地看了一眼走在前边的丰神俊朗的身影,既然不喜欢,又何必逼迫自己事事都做好呢? 眼看的宴会就要开始了,凌倾颜初入御花园便被那抹刺目的红吸引了目光,只见小王爷卓君临懒懒地倚在亭柱一角,红衣如火眉目张扬,倨傲不可一世。桀骜的眉毛斜飞入鬓,带了三分嘲弄七分傲然。一双细长的桃花眼微微眯着,竟有几分妖娆的味道,虽说如此,却丝毫不显女子的脂粉气,反倒愈发显得邪魅俊美,倒像是小王爷的风格。鼻梁挺直,傲气尽现,薄情的唇懒散地动了动,回应着周围人的问话。 明明只是十七岁的少年,却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尊贵和霸气。一袭红衣更衬得他邪肆狂野,如同燃烧的火焰,让人——忍不住想要去亲近,好在他也向来来者不拒。惹得身旁愣是围了一大圈阿谀奉承的权贵,看着那些年近半百的人低头哈腰的模样,那双邪魅的桃花眼中满是讽刺,这帮人圆滑处世欺软怕硬,如今又大谈着自己如何的劳苦功高对阳国的贡献如何的大,岂不让人好笑?想来还是那个剔透的人儿合他口味一些呢,想着便开始四处搜索她的身影。 凌倾颜慢慢地走进来,心中虽是万般不愿,却依旧不动神色。其实不是她刻意去注意卓君临,只是无奈如此一个宴会,除了南边的女眷外大都是暗色着装,只咱小王爷一身耀眼的红衣,看不见才奇怪呢。想到这,她不禁也自嘲了一番,自己也不是一身白衣吗。她不过是不愿迎合别人的意愿而改变自己而已,倒不是为了吸引谁的目光。 想是如此想,事实却不一定这样。她那纤尘不染的白衣,谪仙般的气质,绝美的面容哪一个不足以吸引走所有人的目光?而真正吸引方朗的是她身上所带的自然的气息,不知是哪里的女子竟是这样的纯净自由,让人渴望。他正欲上前攀谈,却不想被一人领了先。 “倾颜姑娘,近来可好?”太子一身华贵墨色衣衫,头戴墨玉冠,倒也神清气爽。 “还好,劳太子挂心了。”凌倾颜不冷不热地回答。 “呃,呵呵。”太子干笑几声,尴尬地摸了下下巴:“不知姑娘可有兴趣游下御花园。” “不烦劳太子了,宴会就要开始了,倾颜现在走开,恐怕不妥。” “无妨,定会让姑娘在宴会前回来的,卓越自有分寸。”太子不甘地继续邀请。 凌倾颜也不好再说拒绝的话,正沉默时,便看见一个美丽优雅的女子朝她走来,脸上笑意盈盈。一时间竟让她迷惑了,皇宫之中她并未有几个熟识的人呀,可这女子明明是朝着自己走来了。 “倾颜妹妹,”那女子眉眼带笑地走来,脚步还有些急切:“皇上说你答应前来,我这才匆匆赶来,恐见不着你,如今可让我碰了巧,只是不知可曾扰了你与太子?” 凌倾颜顿时明朗,却依旧是无法将这朝气焕发的女子与那日病恹恹的燕妃联系在一起,可还是心中庆幸燕妃来的是时候:“姐姐说笑了,哪会。” 太子也不好发作,只好挫败地颔首:“燕妃。”这女人在父王心中还是有点份量的,实在不好与她闹僵。 与燕妃寒暄了一会儿,太子也安静地站在一旁,今日来时父皇便吩咐自己定要与凌倾颜拉近关系,怎么也不能让卓君临那小子抢了先。可这他也插不上话,好在卓君临并未捣乱。 说起卓君临,便看见那人众星拱月般地站在一旁,再看自己这个太子身边却寥寥无人,让他又是好一顿嫉恨。 ------------ 第十二章 宴会风波 “皇上驾到……”细长的声音后一身明黄的皇上迈着坚实的步子走上的高处的亭子,看着底下高呼万岁的人们,他眉眼和善地扬起了手:“平身吧,今日只为玩乐,大家不必拘谨。”说罢,扫了眼站在人群中的凌倾颜,看见卓越站在她身边便满意地点了点头。见他又是一扬手,身旁的公公立马会意:“歌舞开始。” 随后便是一阵丝竹之声,衣着鲜艳的舞女带着醉人的香味袅袅走上前来,行了礼便开始舞动,艳丽的色彩为这御花园又添了不少彩。大红的地毯上画着艳丽至极的牡丹,象征着皇室的权威与大富大贵。御花园之中,皇室王侯与朝中权贵云集,看来这皇上倒是对燕妃上心得很。 皇上的身边坐着凌倾颜未曾见过的皇后,只见那个女子雍容华贵妆容精致,眉眼间却依旧是掩不住的凌厉与疲倦,想也是平些日子里劳了心。 李飞燕亲昵地站在凌倾颜身边,只是好景不长便被皇上身边的公公叫走,不情不愿地坐在了皇帝一旁,又惹来了好一阵的后宫那帮女人们嫉妒的眼神。当然端坐一旁的后宫之主也微不可见地也投去了愤恨一瞥,之后就再无动作了。 “倾颜姑娘,这舞蹈好生无趣,我们去那边走走可好?”抓紧时机的太子又开始邀请。 “倾颜自小在雪山长大还从未见过这样的舞蹈呢,兴致正好,想来太子是不会为难倾颜的吧?” 听她这么说,他也不好说些什么,便又搭话:“倾颜姑娘与君临可是熟识?” “哪里是什么熟识,也不过是初识罢了。” “哦,卓越见姑娘与君临情感甚好,十分羡慕,心下以为你们是熟识。” 感情甚好?是小王爷脸皮甚厚吧?不仅不怕冷落更重要的是不怕挨针。凌倾颜淡淡瞟了一眼那边谈性正浓的小王爷,又想起了早上的事,心中有些阴郁,可她毕竟是未经人事的少女,俏脸还是细微地红了。念及回雪山的事宜,她又微微沉了脸,这不着调的小王爷究竟有没有把她的事放在心上呢? 见她如此,太子卓越还以为她是默认了自己的话,心中又是一顿怒火。 见两人冷场,那端的方朗禁不住想要向那个自由得仿佛什么都不能将她禁锢的女子搭上一句话,正欲上前,就听见一个惊恐的声音响起:“呀,德王晕倒了。”就看见人潮蜂拥,他眼中便失去了那个飘逸的身影,心中一空,方朗忙起身追过去。 皇上闻言也三步并作两步地向前走去:“怎么回事?” 卓君临跑过来将德王架起,口中焦急道:“恐怕是旧病复发了,王府中有专门备下的药,而且恐怕还得请倾颜与我们走一趟了。” 皇上眉头拧紧,既舍不得轻易放凌倾颜走,却又不能不管德王死活。素来传闻皇上与德王感情甚好,若是不放人,岂不是陷自己于不仁不义:“快些让倾颜姑娘随德王回府,速速为德王治病,其他人继续,君临快些送你父亲回去。”听到周围又是一阵感叹皇上与德王的情谊之深,皇上方才回身坐到椅子上。 凌倾颜悄悄将心放下,这小王爷总是这么出其不意。她转身与卓君临往宫外走去,却未看见身后人殷切的目光,方朗眼看便要走到她的身边,却眼睁睁地看着她随了安逸小王爷决绝地离开,未曾有一丝不舍,也是,她那样纯净自由的人怎么会对这样肮脏的地方生出不舍呢?刚刚听到她是叫倾颜吗?真是好名字,倒是与她恰如其分。倾颜,倾颜,方朗无意识地笑了,但遗憾却还是在心头不断扩散。 待坐上备好的马车后,老王爷重重地叹了口气:“君临总是如此胡闹,如今也将为父牵扯了进来。” 卓君临笑得狡黠:“都怪老皇帝不要脸,扣押了颜儿想打他的如意算盘,本王偏偏不让他如愿。” 老王爷叹气,心中却对这个儿子无尽的疼爱:“不要这样说你皇伯父,他是一国之君,担负的重,自然就得为这天下多担忧几分。若是他日他做了什么,也是情有可原的”说罢,将头转向了凌倾颜:“倾颜,这些日子委屈你了,竟让你受这样的苦。” 凌倾颜看着眼前这个师傅心心念念的人,无形中有了几分尊重:“王爷言重了。此次得以出宫,还要多谢王爷与小王爷。只是不知我那两个妹妹如今身在何方?” 卓君临忽然“噗”地一声不雅地笑了:“颜儿放心吧,你那两个丫头厉害得紧呢,本王将消息告知她们后,她们就已准备妥当了,现在恐怕已经到王府了吧” 见他笑得如此得意,凌倾颜便问:“仅此而已?” 卓君临笑意更深:“哈哈,知我者非颜儿莫属。本王爷就是临行时不小心将太子那日与你交谈时的情景描述了一番,你那雪舞便去太子府将那里搞得鸡犬不宁,太子最爱的舞姬还被画了个大花脸呢。” 德王无语地看着这个处处惹是生非的儿子,明明是该生气的,心中却更添疼爱,也不多做苛责。 “哦?描述吗?恐怕小王爷是添了不少的酱油醋吧?”不然即使雪舞胡闹,雪琴也是要阻止她的,如今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说明雪琴并没有多加阻拦,定是小王爷说了什么让雪琴也忍受不了的话。 “哈哈,本王,本王说他欲轻薄于你,幸好本王即使赶到。”惹到他的人,他定要百倍偿还。这卓越如今还打上他的人的主意,不整整他他又怎么甘心呢?况且那日的情况也的确如此,看那卓越看着他的颜儿时的那脸色相,连他都忍不住恶心呢。 雪舞那丫头更是不能忍受,倾颜姐姐那是神一般的存在呀,她是那样的高洁那样的神圣,怎能容他如此!愤恨至极的雪舞便大闹太子府,而雪琴自然也是默许了的,话说当时他可趴在墙头看了好一阵呢。 就在卓君临暗自得意时,下巴猛的一痛,便有一根银针竖在了上面,看得德王好一阵心惊。 随后便又是一声闷闷的:“倾颜,你怎的如此狠心?” 而太子那端回去面对的就是另一番情景了,尽管竭力压制,但第二日太子府闹鬼的传闻还是在京城之中传得沸沸扬扬。 ------------ 第十三章 回眸一笑 为了不惹皇上疑心,凌倾颜还是在王府多住了一天。今日终于可以回去了,凌倾颜白皙的脸庞上带了清浅的笑意,眼角的朱砂痣流光溢彩愈发娇艳。 雪舞暗叹幸好那小王爷没在,不然还不定要怎样痴迷呢。 临近走的时候,凌倾颜被德王请到大厅里候着。越是离近她离开的时辰,德王越是动容,最后更是忍不住掩过了身。当年那个一身雪白的女子便是这样一步步地离开自己,只是初识时的她爱极了笑,而那时的她已是伤痕累累疲累不堪,是自己又在她的心上狠狠划了一刀,她走时该是怎样的痛!他已不忍想象。 “德王不必内疚,师傅从未怪过你。”凌倾颜淡漠的声音响起。 德王掩过去的高大身姿微微颤了颤,是吗,她不怪他吗?可是他伤她那么深,更是他连累她至此,这么多年了他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 “爱至深,即便是付出生命也是愿意的,这是师傅临终前对我说的。”那时师傅已经神志不清,却还是喃喃地告诉了她这些话:“她从未怪过你。” “即便是我如此伤她,她却还是不曾怪我吗?”德王低声说着,像是在问凌倾颜又像是在问自己。 “不曾。”凌倾颜目光悠远,像是又看到了那个和善美丽的女子,同雪山的其他女子一样的白衣,师傅却总是爱笑的,可是笑里却有那么多的伤痛寂寥。听教自己的姑姑们说以前的师傅天真美好,总是眉眼带笑的模样,身边的人总是被她感染从而觉得开心幸福。 “颜儿,”一声呼喊打破了室内低沉的气氛,就看见卓君临捧了两件白色的绒毛披风献宝似的拿给凌倾颜:“颜儿,喜欢吗?这是本王特地为你做的,雪山不比外面,你要多穿些,免得本王爷心中牵挂。” 凌倾颜看向他:“倾颜自小便适应了雪山中的环境,且练就的功夫也是不畏寒的,这些都是不需要的。” 卓君临不由分说地将一件披在了她的身上,桀骜的眸子里满满的柔情:“怎的这般不听话呢,穿着吧,多少也暖和些,不然本王也不放心你走这么久。”像是安咐一个将要离家的小妻子一样,他一遍又一遍地说着自己的担心,一次又一次地替她往上拉披风,眼中的不舍牵扯着怎么也拉不断。 见他如此,凌倾颜心中一暖,面上也柔和了不少:“若是有缘,倾颜两年后便会回来,小王爷且放心等着,断不可去雪山冒险。”以卓君临的性子怕是无事便要闯一闯雪山,但是不论别的,光说主峰内的那些花草那一关他便过不了。 “颜儿如此嘱咐,君临便不会去的。本王便要在此等着你。”他坚信他们是有缘的,坚信她会回来他身边,就像是他看见她的第一眼就难以自制地沦陷在她清淡的眼波里。 德王见自己儿子如此,心中自然也明白,君临是个敢作敢为的孩子,倾颜跟了他,他定是会护她一生的,不会像施珞那样跟错了人贻误了一生。 “好了好了,姐姐快些走吧。”雪舞出言催促,恨恨地瞪了小王爷一眼,别以为倾颜姐姐不排斥他,他就可以拐走倾颜姐姐了,早着呢。雪舞贼兮兮地凑过去,悄悄地对他说:“倾颜姐姐爱极了雪山里的雪,最不喜欢别人将雪踩脏了。”哈哈,如此一来,估计就不用担心再见到这无聊的小王爷了。 卓君临俊美的面庞稍稍扭曲了下,雪舞,算你狠! 雪琴见雪舞又不知搞什么鬼,伸手将她拉到了身边,喃怪道:“雪舞总是这般不知轻重。”一句话说得活蹦乱跳的雪舞瞬间安静了下来。 这倒让卓君临惊奇到了,这也不失为今天的收获,以后可就有法儿治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雪舞了。顺手将手中的披风交给了乖巧下来的雪舞,得意地说:“收好了。” 凌倾颜好笑地看着他孩子气的举动,这小王爷人前一副倨傲不可一世的模样,偏偏来了她这不是撒娇就是斗气,让人好生诧异。 刚刚想着,那火红的家伙便眯了一双桃花眼楚楚可怜地凑了过来:“颜儿可要记得想念本王啊。” 凌倾颜躲过凑过来的人,径自走了出去,转身叫上了学琴雪舞头也不回地上了轿子,完全没有要理会小王爷的意思。 果然,轿子刚出了没有几步,凌倾颜就听到身后一声委屈的吼声:“倾颜好生无情,怎的如此狠心?” 凌倾颜从窗口探出头来,了然地一笑,一双美眸弯了起来,就知他会有此举:“倾颜定会记得小王爷。” 卓君临忽然就那样愣在了那里,不知道了今夕是何年。只看见纯白的轿子中白衣如雪眉目如画的女子朝他微笑,那一刻云销雨霁花开云散,再美的风景都不及她一笑间的风情,那一笑竟是要蛊惑多少的世人,又要让多少的星辰都黯淡了光辉,更让卓君临的心中再也什么都装不下,只有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眼中的粲然笑意,只有那声轻若微风的“倾颜定会记得小王爷。”心,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充实,仿佛有了那个女子,他这一生便再也不会空荡。 他低喃:“颜儿笑起来竟是这般的美呢。”他从前更不知道的是,她白玉般的脸上竟然有两个浅浅的笑靥,她一笑便清浅地浮于脸上,让人无端地生出了想要疼惜的念头。念及以后要分离两年之久,卓君临心中压抑,却还是含笑看着那顶纯白的轿子静静走远。他想他应该以最坚定的姿态送走他的颜儿,在往后的岁月里,他会以更加坚定的姿态等待着。颜儿,我会一直等着你,等你回来…… ------------ 第十四章 代父出征 雪山中 “倾颜姐姐,又有人闯雪山了。”雪舞又嘟了嘴闷闷不乐。 “我方才去看过了,无碍。”凌倾颜随手拿过放在边上的笔继续作画,水袖轻挥,素手拈青毫,水唇带了红润的光泽,看得雪舞都痴了。 “雪舞别闹姐姐了,哪次来人不都是倾颜姐姐看过了,你才能回来报,路上又偷懒了吧。”雪琴宠溺地瞪了她一眼,虽是责备的话却无责备的语气。 “什么嘛,明明是倾颜姐姐的轻功太好了,我怎么追的上?” “不是姐姐的好,是你的太差。”雪舞其实资质是不错的,只是总是偷懒,当时训练时因为她年纪最小,大家也不忍心怎样强迫她,就使得雪舞功夫不见长,倒是越来越伶牙俐齿了。 一边温柔可人的雪画也好笑地看了她:“可雪舞的嘴上功夫却比咱们三个都强多了呀。” “可不是吗,”今日不常露面的雪影也倚在亭子边心情颇好地说:“大家练功时,她在偷吃嘛,都养了嘴了。” 这四个十五岁的小姑娘便是雪山中的四大护法,雪琴主情报,雪舞主安全,雪画主政事,雪影主经营与暗杀,她们四人分别带领雪山四大机构。除了雪舞较不称职外,其他人都将分内的事处理的井井有条。 雪琴轻功好,她的入世宫中人才济济,宫人遍布各国各地,隐身于世,为雪山收集情报及各路王侯的情况,情报精准且时速。 雪舞精于布阵,主管雪山安全事宜,阻拦闯入雪山的人。她的护安宫因为有了这么一个主子,都也懒懒散散。反倒是凌倾颜帮她们操了这到个心,频频地去巡视。 雪画功夫较弱,但心思细腻头脑精明且医术毒术造诣都极高,她带领的处政宫中也多是没有功夫的女子,但却都十分聪颖,将雪山内部打理得十分好。这也是上次凌倾颜出去没有带雪画的原因,一来是雪画功夫不好容易遇到危险,二来就是雪山也离不了她。 雪影自小便在东瀛受训,忍术出神入化,当然本土功夫也没有落下。又由于雪影头脑也不落后,所以便掌管在外的商号,既可以赚钱又方便行动。她手下的是无影宫,更是人才济济。 见她们几个如此调侃自己,雪舞皱皱眉不依了:“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哼!就该让你们去会会那个无赖的小王爷,气死你们。” 雪舞向来心直口快,今天倒是让大家都好奇了,雪画笑意更深:“是什么人呀,竟将我们的雪舞气成这样,看来本事不小呀。”说是朝雪舞说的,这问的自然是雪琴了。 “是德王府的小王爷卓君临,上次出去便是在德王府住了些日子,这小王爷能力非凡,却偏偏生了个让人头疼的性子,连倾颜姐姐都拿他无可奈何呢。” “哦?这倒让我好奇了。”自家姐姐的习惯自己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整天清清冷冷的仿佛天塌了都不关自己的事,哪还有让她也无奈的人和事?可今儿还真碰上了一个,雪影心中欢喜,时常淡漠的脸上也有了几分喜气。 “哎呦,你呀,怎的也跟雪舞一个性子了呢?”雪画温柔地数落雪影。 “不过这小王爷确实也该会会,据我们观察,他日我们出山之时,小王爷必定也能雄霸一方,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这个心思了。”雪琴细细分析,如果这样的话,多关注一下他,也是她们雪山人的责任了,虽说选择的权利在倾颜姐姐手里,可是作为她的妹妹,她们理应多帮她操一份心。 凌倾颜停下了手中的笔,看向外头四个谈兴正欢的丫头,美丽的眼中若有所思。忽然便想起了那两个被她搁置起来的白色披风,心中生了许多的暖意。其实不是不冷,只是习惯了便也无所谓了。女子嘛,哪个不是盼着人疼盼着人爱,就算她自小清心寡欲,面对别人的好也还是心存感激的。只是此归次彼归彼,她是雪女,她有她必须承担的责任,这天下便是她的责任,她必须为它寻得明君。倘若卓君临是阻碍的话,那,也便只有除掉了。 她敛了眉,闻得一阵白雪的清香,心情也轻松了些,走出亭子坐了下来,风吹过来,她轻轻收了收衣襟,天气果然是有点凉呢,突然开始有点想念那个披风的温度了。 而卓君临近日里可是乖巧得很哪,皇上虽然已经特许了这位新封的小王爷可以不用上朝,可他上朝上得那可是很勤快呢。咱小王爷倒也是雄才大略,屡次为皇上分忧,在这短短的五个月之内一连解决了困扰皇帝大臣们许久的几桩问题,朝廷中的文武百官更是佩服不已,一时间呼声竟高过了当朝太子。 卓君临也不收敛,依旧是当初那副倨傲的模样,红衣张扬眉眼桀骜,在朝上倒也是一处别样的风景。 这日朝堂之上,皇上已经有些泛白的眉毛狠狠地纠结在一起,待众人呼声停下来时,方才说“今日南方有夷人扰我边境,如今已占下我两座城池,”只见皇上眼中怒气泛上,明显是生气了“一个小族竟敢如此欺我阳国!是可忍孰不可忍?” 卓君临心中一惊,南夷是阳国南边居无定所的一族人,不会耕种,靠狩猎和掠夺阳国南边城镇为生,所以数年来一直与阳国不和。而这南夷一族屡次骚扰边界而不见阳国有所动作的原因就是,南夷人居无定所且用毒功力惊人。若是与其交锋,阳国应该占不到多少便宜,所以往日里也就放任其在边界的小掠小夺。可是话说回来,如今南夷越来越放肆,见阳国频频没有动作,此次更是变本加厉,往常只是在边境的小城里掠夺一番,这次居然开始攻城掠地了,怪不得皇上会生气呢。 只见有一人上前奏道:“启禀皇上,只是眼下朝中已无战将,各位将军都有任务在身不在京中。而南边夷人攻势迅猛,等到调回大将,恐怕我南方数省都要被他们占了去。” “哦?那依罗尚书该如何呢?” “臣以为调回在外的将军是不可能的,德王德高望重,也是戎马生涯出生。当年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让敌人闻风丧胆,如今德王依旧健朗威风未减当年风范,此次不如便以德王为帅,率领大军前去抗敌。” “放肆!德王大病初愈,此事万万不可。”皇上大手一挥驳回了罗尚书的提议。 “皇上,德王早年以骁勇善战著称,行军布阵也是无人能比。虽近年来,德王不再掌握军权出征打仗,但是朝中已无一人再比德王更合适了,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阳国的土地任由夷人占领啊。我等都明白皇上与德王的情谊,但是请皇上以大局为重。”年过七旬的老太傅颤颤巍巍地跪倒在地上。身后众人遂与之一同高呼:“请皇上以大局为重。” 眼见如此,德王上前一步:“皇上,张太傅说的极是。臣弟愿带兵前去剿灭南夷,护我河山。” 皇上眼看如今形势,幽幽地叹了口气:“那便依了你们吧,两日后,德王带五万将士向南出发。” “且慢,”只见红袍加身的安逸王卓君临难得一脸正色:“君临自小便混迹军营,自问行军布阵不在父皇之下,不知皇上可肯给君临一个历练的机会?” “休得胡闹”德王难得严厉地呵斥卓君临:“快快退回。” “有何不可,我是皇上亲封的安逸王,怎就不能代父出征?况且君临也要成年了,想必父王也不想君临及冠之年还一事无成吧,还果真要应了封号做个安逸的王爷。”卓君临面上坚毅之情尽显,俊朗的眉目间风华难掩:“还请皇上恩准。” “难得安逸王一片孝心,如此甚好,朕准了。”皇上颇为欣慰:“好了,就如此定下了,退朝吧。” ------------ 第十五章 出征 白色的天地中,那个琉璃般剔透的人儿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这世道怕是要乱了,北边朔国争夺太子之位的争斗已经接近白热化,西北上的泽国虎视眈眈地窥探着较为弱小的东道国,而这边阳国少年封王的安逸王爷卓君临向南出征,果然是要乱了吗? 听闻南夷人极其难缠,毒术更是用得出神入化,不知卓君临此次南下能否应付。想起他,凌倾颜又不由得心中一暖,床头放着的披风还是一样的洁白如雪。凌倾颜站起身,看来是该还他情的时候了,知道他定不会喜欢自己如此,只是往后的日子里是敌是友尚且不知,欠了别人人情总归是不好的。 “雪琴,你来。”她放下手中的白色流苏,朝刚刚带回消息还候在门外的雪琴叫了一声,见雪琴已经进来,便又轻启红唇:“上次吩咐你们的事,你们都已经安排好了吗?” “已经好了,我们四个在接手前宫主的任务之后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这些事宜,因为我们迟早都要随姐姐出去的,这雪山不能无人照管呀。现在我们早已都将所有的事情分配下去了。”雪琴温雅地回答。 “嗯,好,这些年辛苦你们了。”凌倾颜感激地说。 “傻姐姐,说什么呢?雪山是我们的家,你是我们的姐姐,你的使命也是我们的责任,哪来辛苦一说。”雪琴笑道。 “好妹妹,只是以后怕是要更辛苦了。明日,你便带雪画去洛水城助卓君临一臂之力。”凌倾颜站起来,看向雪琴:“不管如何,保他性命。” “嗯,雪琴明白,只是……”雪琴欲言又止。 “无妨,和我还有什么顾忌吗?”凌倾颜美眸中一片真诚,微微挑起的眼角漾着无法忽视的绝代风华。 雪琴浅浅地笑了:“雪舞那丫头常跟着我,姐姐也知道她那性子,我这一走不知要多久,怕是她又要闯祸了。” 凌倾颜了然地点了点头,她从小便与她们在一起,自是知道两人的感情,雪琴说是如此说,只是恐怕是心中舍不得雪舞吧:“不如,把雪舞一并带去吧。” “好,待会我便去告知她。” “你这次带回来的消息记得告诉一下她们几个。”凌倾颜回身坐在椅子上,白色的绒毛中一身雪白的她更是高洁宛若谪仙:“如今局势已经开始发生变化,大家要做好准备了。”明明是清淡高洁的人,却偏偏在说完这话后眉端溢出几分少见的凌厉。 “好的,那我就先走了。”雪琴自然也明了如今的情况,神色郑重地出去了。 另一端太子卓越一脸得意地说:“父王那卓君临果然要代父出征。南夷人厉害得紧,这次他怕是要有来无回了” “哦?越儿对君临可是有些偏见啊。也不怪你,近些日子,朝中的一些大臣大有拥护他之意,况且他和那雪女凌倾颜的关系之好,也让我们不得不忌惮,君临这孩子,唉。越儿,你也该收收心了,我阳国只你一个皇子,为父把希望全部寄托在你的身上了,你定要发愤图强,壮我阳国声威扩我国土。”皇上依旧是往日的慈眉善目。 “可是父皇,卓君临有那么厉害吗,还有那个雪女?”卓越不屑道:“顶多只是一个绝色的女子而已。”只是这女子太过美丽,美丽得足以让所有人都为她倾心。 “越儿呀,雪女的传说父王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吗?得雪女者得天下的传闻可不是空穴来风,父王的皇位也是在当年的雪女方施珞的帮助下得到的。”想起那一年的腥风血雨,皇帝卓坤舆也忍不住不愿回想,只是那个笑意盈盈的女子却是他一生也不愿忘记的美好。 “既然父王得到了雪女的帮助,为何父王还是没能得到天下呢?”卓越颇为不解地问。 “当时的情况已经不允许我想那么多,况且,施珞她,”皇上心中疼痛,慢慢闭上了眼:“她,并不是真心助我,而且当时时机也没有成熟。” 一阵沉默后,皇上拉回理智,正视端坐于自己身旁的太子:“越儿,你是朕唯一的儿子,是最有资格继承阳国皇位的人。父王会尽力为你铺好路,这阳国的江山你定要好好守护。朔国这些日子内乱,这五皇子昨日也已经回去了,命人密切关注那边动向。” “嗯,据说老皇帝还是最中意五皇子,其它几个皇子已经陆续被软禁了。”卓越不无感慨地说,他从一生下来便是太子,也没有兄弟只有两个小他一些的妹妹。父皇总是尽力为自己扫平了一切障碍,所以自己还从未面对过要与自己的亲兄弟正面冲突的经历。 “哦,这样啊。那君临出发了吗?” “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年过三十的副将看向端坐于纯黑马匹上的年轻主帅,帅服都是张扬耀眼的大红色,此次出征危险至极,皇上竟将他们这五万人马的性命交给这样一个稚气未脱养尊处优的小王爷。早在京城便听闻这安逸王不学无术邪魅放肆,自小便在军营中摸爬滚打练就了一身功夫更是张扬至极,仗着皇上和德王的疼爱整日无所事事,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不知让老王爷操了多少心。 “杨副将,本王脸上是开了花了吗?”某人不动声色地坐在马上,目不斜视地说。 “没,没有,末将逾越了,请王爷治罪。”杨延低下头,暗骂这小王爷眼尖,可也有些许的害怕,依这位爷的性子,怕是定要治治自己,只是将士为国捐躯死而后已,若是因此落罪还真是不值呢。 “在这里,只有你们的主帅卓君临,不是安逸王卓君临!”字字铿锵,红袍一扬,卓君临俊美的脸上染了几分怒气“听好了杨副将,本帅不是小肚鸡肠的人,请杨副将不必惊恐。”说罢率先走在了前头。 身后的杨延心中复杂,倒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也骑马跟了上去。 殊不知前方的卓大主帅心情好好地哼起了小曲儿,看着杨延吃瘪的样子,他的心中那是相当愉悦啊。 ------------ 第十六章 洛水城 越往南走,情景越是凄凉,数个村庄已经没了人,冷冷清清的全成了空城。想是大家都不愿意被南夷人统治,若是被南夷占了城池,他们这些土著居民定然会被剥削欺负,还不如早早地去了别处,或许还会有些生路。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即将遭受攻击的洛水城却依旧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卓君临遣了人去询问,才知道这里的居民长期处于京城不管不顾的状态,洛水城的人民早已习惯了南夷人时不时的抢夺与侵略。同时此地又与东道国接壤,较为弱小经济也不发达的东道国更是把这里视为剥削压迫的黄金宝地,所以倒也觉得这里归谁管也无所谓了,以至于人民依旧照常生活并未逃走。 再说这洛水城倒也美丽,阳国本就偏南,洛水城又位于阳国的南边,四季皆如暖春一般,山青草绿,城南更有一湖幽静美丽的湖水,像极了凌倾颜眼底的那抹宁静淡然,让卓君临好生欢喜,若是颜儿来了,定会喜欢这湖的。卓君临一脸甜蜜,连凛冽的剑眉都染上了柔情,看得一边的杨张两位副将都直傻了眼。 “小王爷,我们接下来该如何”一旁的张山副将上前问道。 “先去见城主朱保国吧,先让众将士好生休息一番。”卓君临率先骑马走在前边。 “这,小王爷。” “不必再说了,就这么定了。”卓君临头也不回地走了。不出三日夷人必定会进攻洛水城,若是不在这两日内整顿好军队,到时定要慌了手脚。 “姐姐,雪琴说安逸小王爷停在了洛水城。”唯一留在雪山的雪影对凌倾颜说。 “是吗?”洛水城啊,名字倒是不错:“雪影,你也去了吧,雪画功夫不好,你去也多个帮手。” “嗯,那我下午便启程,必要时我会助小王爷一臂之力的。”多日里的观察,雪影深知这小王爷能力脾性,倒也佩服。 “嗯。”凌倾颜缓缓坐到琴边,素手轻扬,宽大的袖子拂过通体雪白的月琴。细葱一般的指头拨弄着琴弦,琴音清透,透着无人能及的睿智与宁静。 南方的风总是吹不出凛冽的味道,尤其是在洛水城这种温暖的地方,反而生了许多的柔软的感觉,只是这样一座美丽而宁静的小城却躲不过腥风血雨的靠近。 洛水城中高台上的男子着一身火红衣袍长身而立,墨发随那一片火红飞扬在风中,剑眉挺立,桀骜不羁。一双邪魅的丹凤眼中是少见的认真与严肃,薄唇轻扬起一个自信的笑容,一瞬间霸气尽现,浑身透着让人信服的力量:“南夷人屡次扰我边境伤我子民,我阳国泱泱大国岂容他小族放肆,今日我等齐聚洛水城便定要在日后驱走异族,护我河山!”一席话说得慷慨激昂正义凛然,阳光下高台上的男子俊美邪肆却又那般坚定,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竟让底下众人觉得那天神一般的男子耀眼得让人无法逼视。那时的他们早已忘记了,台上那个倨傲如神的将领只不过还是个十七岁的少年,是个未经过烽火洗礼的自小便养尊处优的小王爷。 几个随行的副将心中虽然仍有不服,但此时他们也不得不承认卓君临确实有大将之风。 卓君临满意地眯起了一向玩世不恭的桃花眼,连往日里微微上挑显得十分轻浮的眼角都满是刚毅的神色:“本王料定,明日南夷人便会侵我洛水城,今日大家便在此休息养精蓄锐。” 进行一番整顿后,卓君临心情好好地坐在帅帐中,看着外边两个副将交头接耳一脸愤愤之情的样子,某人眼中笑意更盛。想起方才自己告诉张山在此扎营的原因时张山那一脸的愤恨与失望,卓君临又忍不住笑了。 而此时张山就没有那么好的心情了:“皇上到底是在作何打算,此次与南夷的战争艰险万分,而这小王爷如此不上心。更荒谬的是,他,他居然说要为他的美人保下洛水城,美人?荒唐透顶!” 杨延也是一脸愤怒:“唉!”他狠狠地叹了一口气。 两人心中郁结,却看见主帐之内的小王爷一身红衣仰躺在床上,全无主帅姿态,两人又是一阵叹息。 临近黄昏时,洛水城城主朱保国来访,一身肥肉的朱保国唯唯诺诺地行了一礼:“小王爷,不知今日在此是否习惯?” “习惯,习惯的很。”卓君临懒散地半仰在床榻上,漫不经心地回答。 “呃,那个。”朱保国一脸谄媚:“那个,小人的一点心意,希望王爷笑纳。”说罢,便有下人抬进来两箱黄金:“王爷,你看,这……” 卓君临心中冷哼,这朱保国看来油水不少嘛。抬眼间,看到站在帐外的杨延与张山,狭长的眼中精光一闪:“黄金留下吧,本王收了。本王爷也乏了,朱城主还是请回吧。” “是,是,还请小王爷多多关照。”朱保国满脸欢喜,谁人不知这小王爷少年封王,深受皇上与德高望重的德王喜爱。而京城之中,与他交好的官宦更是不计其数,攀上了他,荣华富贵升官加爵那还在话下吗? “那自然是,本王定当好好关照朱城主。”卓君临意有所指地说。看到帐外两个副将一脸悔痛的表情,卓君临又心情大好地笑了起来。哎呀,真是有趣。 而客栈之中的雪画一脸凝重:“明日怕是就要开战了。” “何以见得?”雪琴看向她。 “南夷人以使毒著称,所以他们就时常与药草为伴。我刚刚嗅到一股浓重的药草的气息似乎在蠢蠢欲动,他们怕是要来攻城了。” “嗯,如此,我们便早些休息吧,明日晌午雪影也该到了。”雪琴替熟睡的雪舞掖好被子,轻声嘱咐雪画。 “嗯,那我们明日再做打算。” ------------ 第十七章 初次交锋 第二日里,南夷人来势汹汹,南夷将领一马当先,带领身后众人呼喊着奇怪的口号。仰首间看到城墙上对方主帅一身耀眼红衣,仿佛一团燃烧在洛水城中的火焰,生生地灼痛了他的眼。 卓君临眼睛一亮,来了。下令开了城门,阳国军队蜂拥而出,杨延张山驱马冲在前方,卓君临赞许地点了点头。 南夷人的战斗力极强,而阳国这群战士是常年留在京中多年不曾打仗的,自然比不上南夷。眼看阳军已呈落败之势,只占着数量上的优势勉强能够坚持,如此一来,要是再打下去只会有更多无谓的牺牲。只见南夷人穿着短小精炼的衣服,露出了身上精悍的肌肉,常年的风吹日晒让这些人看起来勇猛异常。卓君临微微地将眼眯了起来,瞬间一双妖艳的桃花眼流光溢彩,红衫与墨发纠缠在一起飞扬在洛水城城头,竟是绝代的风华。 卓君临扬了旗帜下令收兵,杨延张山自然也明白战局已不利于己方,于是便率领军队准备撤退,只是南夷人哪肯放他们回去,攻势更是猛烈了起来。 如今战场上所呈之势就是阳国军队节节败退,而南夷军步步紧逼。卓君临笑意璀璨,时候到了,没有人说过,安逸小王爷的远程射击厉害得惊人吗?如火的红衣翻身跃上了城墙,弓身伏在墙头之上,在一个比正常弓箭大了数倍的弓上搭上了箭,邪肆的桃花眼中光芒染了几分决绝,去吧,指节分明的手中一只红羽箭急速射了出去,而方向正是南夷首领的头颅。 战场上忽然便乱了起来。南夷主将阵亡,向前冲的南夷人一时无法收回手脚,却又没了主将的指示,当下便乱了,想要撤退却因为当初追的太猛而无法退回,不出半个时辰便被阳国的军队包围了。 阳国将士由于这一突然的转变士气大增,而城墙之上忽然传来了激昂的击鼓声,指挥着阳国军队作战。杨延张山对望一眼,看着城墙上随着击鼓翻飞的火红衣衫,心中不由得添了许多愕然和敬佩。 这场战争无疑是阳国赢了,全歼敌军,赢得漂亮。 “杨副将,吩咐下去统计战死的将士名单,将他们集体葬在洛水城南的桃树林里。我的帐内有两箱黄金,命人送给他们的家人。”卓君临边走边吩咐,看着战死的将士尸体,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是,小王爷。”杨延心中感激:“杨延替死去的弟兄们感谢小王爷厚爱。” 一双精致却有力的手拍上了他的肩膀:“说什么呢。” 卓君临径自走回了主帐,徒留下杨延愣在了原地,这小王爷,似乎与他们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而那一片皑皑白雪中,凌倾颜素净的面庞上神色凝重,他到底是要干什么,竟然让南夷全军覆没,卓君临他太沉不住气了。这一战,不知有多少南夷人要失去家人。如此,他们定会用毒攻城或是……暗杀卓君临。那样,后果便不难想象了。看来,接下来的战争可要难打了,说不定,性命也会丢了。 而卓君临也是十分烦忧,他并不是不懂如今的形势,只是当时南夷人战斗力之强与己军的软弱对比以及自己在军中的薄弱威信已经不允许他做其他的决定,他别无选择。况且而且他卓君临也不是那样不堪一击之辈,此次出征,他定要带着他的将士凯旋而归! 果不其然,最近的几天南夷人并未有什么大的动作,但是谁又能保证暗地里也没有呢? “小王爷,不好了。”杨延和张山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南夷人下毒了!咱们的将士有一多半都中毒了” “哦?查出来中毒的源头了吗?将士们都怎么样了?” “还没有。想是南夷人为了报复,并未使出立刻毙命的毒药,但是那些毒药却十分邪气。军医查不出是什么毒,中毒者也症状不一,但是五脏六腑都剧痛不已,已经有人挨不住折磨,”张山心中一痛:“自尽了。” 卓君临站起来,心中烦乱,也不知该怎么办:“张山你通知下去,让大家忍住,本王定会尽全力寻找解毒的方法。杨延你去调查中毒原因,避免更多的人中毒。通知朱保国加强防卫,从今日下午开始严禁出入,有特殊情况找本王说明” 杨延张山领命出去后,卓君临便感觉到四股陌生的气息迎面而来,带了些许熟悉的雪的清冷的味道,他蓦地笑了:“是颜儿的人。” 她们四人进了主帐,雪琴率先说:“小王爷久违了,我们奉雪女之命前来助小王爷一臂之力。雪画通晓医术毒术,想必能帮小王爷解当下的燃眉之急。” “如此甚好。”卓君临眼中期盼之情突显,薄唇动了动,终于小心翼翼地问:“颜儿,也来了吗?” “哼!倾颜姐姐忙的很哩,哪有闲情理你。”雪舞不饶人地说。 “是吗,”卓君临垂下眼睑,失望的情绪染上了俊美无铸的脸上。他又抬起头:“那么,便烦劳你们了。” “无妨,这便是我们这次来的目的。”雪画笑意盈盈地说:“小王爷言重了,我现在便去解毒。” “有劳了。”卓君临叫来杨延,雪画随了他出去。 “不知小王爷有何打算?”雪琴正色问道。 “既然今日南夷下了毒,那么晚上他们就定要来暗杀我,说不定还有两位副将。我已暗中安排了人保护两位副将。”卓君临淡淡说道,他并不是众人口中的安逸王爷,德王德高望重在朝中声望甚高,且德王多年来带兵打仗,如今虽已上交了兵权但仍有部下忠心耿耿唯得王马首是瞻,难免有功高盖主之嫌。虽说皇上与德王感情甚好,但若是真的让皇上感到威胁,那性命不保也是可能的。为求自保,他自然不得不晦光养韬,暗中培养了两名影卫和一队铁骑。只是不到万不得已,他还不能自暴实力。不然单凭如此,就可以判自己个谋反的罪名。 “那你自己呢?你就不怕死吗?”雪舞不客气地问。 “这世上能伤到本王爷的人还没有几个。”卓君临神色颇为自负,当然他自然是有自负的资本。他自小便随各种师傅学习功夫更经常与德王一起在军旅中生活,如今德王都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了。 “你不要脸,没羞。”雪舞冲上前就嚷嚷。 雪琴拉了拉她:“雪舞,不要胡闹。”她又转向了卓君临:“雪影功夫是我们之中最好的,以后便由雪影来保护小王爷的安全吧。” 卓君临心中好笑,看来雪山真是人才济济啊,怪不得有得雪女得天下的传闻呢。别说是雪女了,就连雪女身边的人都强大得很哪。这几个女子,气息沉稳太阳穴凸起,虽娇俏可人却个个身怀绝技。 “好吧,让雪影留在这里,我和雪舞便去看着雪画了。雪琴是负责雪山安全的,所以她精通布阵,不知小王爷可需要以此护得此处安全?” “嗯,如此甚好。今晚怕是有一番恶战,你们请全力护着将士们。”卓君临心中感激:“依南夷人至死方休的性子,今日他们恐怕要倾巢而来了。” ------------ 第十八章 中毒解毒 夜幕降临,其它黑暗的东西便也在蠢蠢欲动。一阵喧哗传来,便看到有许多人葬身于雪舞设下的阵中。但是南夷人此次前来志在必得必定要为死去的亲友族人报仇,自然不会因为这小小的阵势就退缩。他们越挫越勇,一批又一批地不断上前,有功夫高强的人早已冲了进来,比如说那个和雪影缠斗在一起的高手。 “你不是他的人,何必为他卖命?”来人一身劲装,一双黑眸灼灼地看着雪影。 “你也不是南夷人,又何必为他们卖命?”雪影冷冷回问。说罢,一把武士刀出鞘,直扫对方面门。白色的衣衫在夜色下十分显眼,就看见雪影细长的腿横扫过去,招式狠戾,让人难以招架。 “姑娘好狠的心,只是这东瀛的刀,为何使得却是中原的招数。” “废话少说。”雪影一个回旋,再次攻向他,见他出招抵挡之时,雪影忽的使出忍术出现在他背后。待他觉察之时虽猛地闪了一下,雪影的刀却还是没入了他的肩。 那人吃痛地捂住了肩:“是忍术!”雪影懒得回答再次欺身上前,一招“红月在天”直直地从那人头顶攻下。 那人眼见不敌,险险地闪过,手臂却又添一道伤痕。随即一记漂亮的旋身,他抽身离去:“好厉害的人儿,咱们后会有期。” 雪影无暇去追,听到帐内有打斗声,她慌忙闯进去,就看见卓君临与三个南夷人打得难舍难分,雪影正欲上去帮忙却也看到其中一人手中抓着些东西,像是要扔向卓君临。 “小王爷小心!”眼看已经来不及,雪影只有赶忙出声提醒。 卓君临听到喊声转过脸来,却正好将迎面撒来的毒粉全数吸进了腹中,当下便倒在了地上。 见已得手,那三人正要逃离,却被雪影和匆匆赶来的雪琴雪舞缠住,毕竟南夷人只是精于用毒,功夫又怎能比上常年修炼的雪影三人,不出半个时辰便被拿下了。雪舞正想盘问,却不想那三人均已咬舌自尽了。 “快,雪画快来。”雪琴看了一眼坐在地上调息逼毒的卓君临,眼看得他的嘴唇已经泛黑,显然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怎么样?雪画姑娘。”杨延急切地问。 “是南夷人特制的毒,我解不了。”雪画拧了眉:“只能暂时稳住毒性,不让它侵蚀小王爷心脉,但这也拖不了几天。”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张山也着急问道,这几日来,他们也已经对这小王爷有了些许了解,倒是十分的佩服。 “或许,倾颜姐姐可以。”雪画看向雪琴。 “那我马上就通知倾颜姐姐,你先想办法保住小王爷性命。”雪琴说罢便转身去着手通知凌倾颜。 听到声音的卓君临慢慢睁开眼,不无调笑地说:“原来,这样就可以见到颜儿,早知道我便早些中毒,也省了这么些日子的相思之苦。” 本想和他斗嘴的雪舞也没了心情:“你忍忍吧,倾颜姐姐死人都能治活,一定会没事的。” “先把王爷送回他的帐内吧。”杨延出声说:“有劳雪画姑娘了。” 雪画腼腆一笑,随众人将卓君临送了回去。 几日里,卓君临一直昏迷不醒,幸运的是雪画护住了他的心脉,一时半会儿倒是没有性命之忧。 只是皇上下了旨,说是南夷一族的威胁已除,令卓君临早日班师回朝。这可急坏了杨延和张山,若是迟迟不回,那么便是抗旨。只是小王爷如今的情况却不允许长途劳顿,况且神医未到,他们又如何能回京城呢?只能上报朝廷此时的境况了。 听到这个消息,京城自然有人非常得意以为卓君临必死无疑,如此他便可以高枕无忧。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卓君临昏迷三日后,洛水城中来了一个美丽到极致的女子。那是一个怎样美好的人儿呀,白衣胜雪风华绝代,美得让人不由得屏息,生怕惊动了这不属于凡间的美。本是倾国倾城的一张容颜偏偏高洁如仙,眼角的一点朱砂更是艳绝天下,如此绝世的人初到洛水城便引起了军营的一阵轰动,更引起了那好色人的主意。 看着往日里神情桀骜不可一世的卓小王爷如今一动不动躺在那里,凌倾颜还真是有些不习惯。她清浅地笑了,暗自庆幸如今他昏迷着,不然那张抿紧的唇不知又要多么聒噪呢。 “这,便是小王爷口中的美人儿?”杨延轻声问一旁的张山,眼中满是赞叹。 “应该没错,怪不得小王爷心心念念呢,竟是个世间少有的绝色女子。”更少有的是她那静默淡泊的清冷性子,宁静中自有一股凌然不可侵犯之姿。。 “只是女子越美就越是祸水,不然当初这小王爷也不会说什么为了美人保下洛水城的话了。”杨延心中又是一阵忐忑,往往沉溺于女色的人总是一事无成,这小王爷恐怕也是如此。 第二日,凌倾颜施针之后喂了卓君临一颗丹药,到中午时分卓君临渐渐转醒,却因为中毒几日里滴水未进而身体虚弱依然躺在床上。杨延正坐在床边,卓君临猛地抓住了他的手,力道之大让杨延都有些吃痛:“颜儿,是颜儿来了吗?” “小王爷,兴致不错啊。”雪舞笑嘻嘻地跑进来:“看来你恢复的不错,都有兴致和杨大哥谈情说爱了。” 听她这么一说,卓君临才看到自己紧紧地抓着杨延的手,但他已经顾忌不了那么多了,看了一眼身边的杨延张口说:“杨延,扶我起来。”在杨延的帮助下他坐了起来:“雪舞,是倾颜来了吗?” “对呀,呵呵。”雪舞不客气地吃着摆在桌子上的苹果:“味道还不错。” “那她,在哪里?”期待了太久,就要见到她了,向来无所畏惧的卓小王爷却忽然害怕了,不知道她,在哪里,不知可有想念过自己?颜儿,他的颜儿。 “姐姐被朱城主请去了。”雪舞漫不经心地说:“那个朱城主呀,又胖又丑还不要脸的想打倾颜姐姐的主意。” “你说什么?!”卓君临一拍床:“杨延,扶本王去朱府,本王爷倒是要看看,这个朱保国到底有多大的胆子,敢动本王的人!” 不顾劝阻,卓君临执意去了朱府,朱府的家丁还来不及通报,就看见卓小王爷气势汹汹地走了进去,直闯客厅。这一闯不要紧,可气坏了咱小王爷。 ------------ 第十九章 相遇洛水 只看见朱保国的一双眼简直是长在了凌倾颜身上,他那肥硕的身子凑在了凌倾颜身边不住地拱来拱去,手已经从背后想要搂住她的肩。 朱保国正在赞叹着这人儿的美丽与清冷,一转头就看见还有些虚弱的卓小王爷眼睛像是要喷出火了,朱保国打了一个冷战,讪讪地笑着:“不知小王爷到访,小人失礼了。” “朱保国!拿开你的脏手!”卓君临气得险些站不稳了,那是他的颜儿啊,是他舍不得受让一点点委屈的人儿,今日这朱保国竟敢如此放肆! 凌倾颜站起身来走到他身边:“小王爷怎么下床了,你中毒初愈,应该……” 话还未说完,她就被一个火热的怀抱拥住,力道大的让人有些窒息。凌倾颜并不习惯这样的碰触,正想要推开他,却忽然感觉到那个还是个少年的将帅掩饰不住的颤抖,向来刺眼的大红衣衫仿佛都黯淡了颜色。她抬头,将他满脸的脆弱与思念看进眼中,她的心微微颤了颤:“卓君临。” “不要说话,就这样让我抱着,就一会就好。”他闭着眼,忘记了身处何时何方,他只知道她回来了,他抱着的人是她,是他的颜儿,是他日思夜想的人:“颜儿,你终于回来了。” 一旁的朱保国愣在了那里,那一刻他忽然也失去了言语,只傻傻地看着那对相拥着的人。他看过卓小王爷玩世不恭的样子,看过他倨傲如神的样子,看过他指挥行军时胜券在握的样子,却唯独忘记了他还是个少年,忘记了他也该有他的脆弱和遗憾。 “卓君临,我。”面对这样的他,凌倾颜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他喃喃地说,放开了凌倾颜,忽然有些晕眩,可他还是转身看向了朱保国:“朱城主,好自为之。” 朱保国木讷地看向离去的两人,心中五味杂陈。 刚刚回到营帐,卓君临深深地看了凌倾颜一眼,心中欢喜不已,还显得很虚弱的脸上扬起一个魅惑众生的笑容,“颜儿”只听得他喃喃地叫了一声,便又晕了过去。 凌倾颜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小王爷的烧已退,想必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那倾颜也就不再叨扰了。” “那我等便不多留了。”张山朗声说,心中虽也喜爱这个清冷绝美的女子,但念及卓君临对其的痴迷,倒也没有多少好气了。 好在凌倾颜也不在意,只清淡地抿了抿唇,转身欲走。白衣如雪,洛水城中微暖的风吹进帐内,将她白色的衣角吹起来宛若一只翩飞的蝶。只看见纯白的衣角上一双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紧紧地攥在了上边,像是抓住了此生唯一的希望,再也不肯放手。 “姐姐,你看这……”雪琴为难地看向凌倾颜,床上的卓君临皱了眉,手却始终不肯松开:“还是等小王爷醒了再说吧。” “罢了,那就等等吧。”凌倾颜回身看见床上躺着的男子,明明已经失去了意识,却依旧死命地抓着自己的衣角,她心头一暖,侧身坐在了床边上:“你们都去忙吧,我在这里坐坐就好。” 谁知这小王爷一昏迷就是多半天,一直到午夜才幽幽醒来,略微有些惺忪的桃花眼眨了眨,说不出的懵懂可爱,“唔。”他迷迷糊糊地发出了声音,鼻中有淡淡的清甜的白雪香:“颜儿。”他含糊地叫。 “嗯?”凌倾颜偏着头看他,看到他醒来时的情景一向清淡的凌倾颜眼角染了温柔的笑意,罂粟一般的唇娇艳地扬起绝美的弧度:“怎么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卓君临睡意全无,忙睁了眼看向身边的人:“颜儿?”他坐起身来,看见对面女子眼中少有的温柔浅笑,一瞬间便甜到了心底:“颜儿怎么在这里?” “小王爷认为呢?”凌倾颜敛了神色,示意卓君临看向他拉着自己衣角醒了都不曾放开过的手。 卓君临看见自己手中的白色衣衫,略显尴尬地笑了笑,却又忽然意识过来:“这么说,你就这样从中午坐到晚上?” “不然呢?”凌倾颜反问。 “都怪我,好了,快回去快回去。”卓君临不由分说地将凌倾颜推起来:“走,我送你回去。”说罢还毛手毛脚地将自己火红的披风系在了凌倾颜身上:“也不懂得早些回去,真是的,累坏了身体可怎么是好,怎的这般不知疼惜自己。” 凌倾颜咋舌,当初到底是谁死命地揪着自己不让走啊,现在他倒好,反怪起来自己了:“小王爷倒是会怪人。” “哪里有,本王爷是舍不得我的颜儿受如此委屈,让本王爷好生心疼。颜儿总是这般不懂事,不好好照顾自己。”他皱着眉数落。 凌倾颜心中酸涩,这小王爷总是让她心生温暖,这世间可还有人如此在意她? “乱想什么呢,傻颜儿。”卓君临伸手亲昵地替她抚平衣服上的皱褶:“颜儿是这世上最值得珍视的宝贝,很多人都会爱你疼你珍惜你。” 她自小便肩负重任,从六岁开始,几乎每一天都在读书学习训练中度过,连睡觉的时间都所剩无几。所有人都和她说:“倾颜,这天下就看你的了,你定要好好努力呀。”师傅如是说,姑姑们如是说,妹妹们如是说,所以她便把天下看成了自己的背负,从未有一刻松懈过。所以她从来便是清淡而坚毅的,从未有人担心过她,因为她必须做到足以让所有人依靠足以让别人看起来坚不可摧,这样她才能有资格担负起这天下。如今突然有人用这样珍视的语气诉说着他对自己的疼惜,凌倾颜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看她默不作声,卓君临自然明白她心中所想:“别想了,早些歇着吧。” 凌倾颜低了头淡淡地应了一声便回到了自己的帐内。 看着她走进了帐中,白色的帐上有她细长的影子,卓君临颇感幸福地闭上了眼,若是生活一直如此平静安逸,若是她能一直在身边,即使不言不语,他也会感觉很安心。 这个夜晚无疑是美好而安宁的,所有人都心怀欢喜地睡了,殊不知明日他们面临的将是一场在多年后回想起来都会觉得胆寒的腥风血雨。 ------------ 第二十章 泽国来犯 谁也想不到,谁也想不到在这场对抗南夷的战争结束以后会有那样一场惊心动魄的战争,那是一场血与肉的较量是生与死的搏斗,以至于在那场战事之后,那些养尊处优多年的士兵都变成了铁骨热血的汉子。在那场战事里,卓君临一举成名,成了阳国军人心中的神。还有那个神话一般的女子,那样绝美飘逸的一个人,带了经天纬地的智慧,在漫天喷洒的血液之中,着一身白衣,沉静淡漠地站在卓君临身侧指挥着阳军对抗泽国的铁骑。 这日,阳光无限明媚,卓君临一身红衣眯了眼准备整顿军队回京,哪知雪琴慌慌张张地跑到凌倾颜身边,俯在她耳际悄悄说了几句话,就看见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凌倾颜脸色忽然白了一下。 卓君临有些担心地看向她,只见那个女子带了绝世的风姿向他走来,脸上带了细微的愁绪与慌张,卓君临眸色也是一沉,依凌倾颜即使泰山压顶也清淡的性子,能让她显露情绪的必定是什么大事。 “卓君临,泽国三皇子率十万大军准备突袭洛水城了,如今已经在城外七十里处。”凌倾颜红唇轻启,美眸之中也带了郑重的神色。且不论实力悬殊,单是泽国的三皇子与卓君临的对比,恐怕阳国也败了。泽国三皇子严焰年长卓君临几岁,自小便投身军旅,十八岁带兵打仗,至今还未曾败过。而卓君临还是第一次带兵,虽说他功夫卓绝头脑精明,但说到底还是一个有些稚嫩的少年。不过,就当是还他人情吧,她便在洛水城中助他一番,胜与败就看他的造化了。 卓君临心中“轰”的一声,十万大军,七十里处?他还未从消息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心便凉了。如今洛水城中只剩不到四万将士,且当下毫无准备,拿什么战! 凌倾颜看到他的神色心中便明白了几分,冷声说道:“小王爷若是当真如此懦弱,那倾颜还真是看错人了。这样不战便败的战争还有什么好打的,不打也罢!”凌倾颜目光锐利,眼角的朱砂痣艳得仿佛要滴出血来,身上竟有几分难以察觉的杀气。在她那样一个超凡脱俗的女子身上出现杀气,本该觉得不妥,却未曾让人有如此的感觉,反而让那女子如血莲一般耀眼得惊心动魄。 听她如此说,卓君临胸中一阵豪气涌起,却还是眼露疲惫:“这样实力悬殊的战斗,我们还有赢的可能吗?” “卓君临,听好了,如果你真的如此不堪一击的话,那你就去投降就去死,倾颜就当从未认识过你!”字字铿锵,声音清淡却偏偏带了扭转江山颠覆天下的魄力。 卓君临一怔,忽的仰天大笑,红衫飞舞在身侧,一时间竟也耀眼得如同天神一般:“哈哈,倾颜说的甚是,君临堂堂男儿,岂能如此就被打倒,我偏要拼上一拼。”他转头:“倾颜可会在我身边?” 凌倾颜粲然微笑:“倾颜愿在此助小王爷一臂之力。” 卓君临眉眼间夹杂慢愉悦的笑意,其实只要你还在,君临便没有什么畏惧,只要你在,我便不会败!永远不会!他一扬红袍,眉目桀骜,站在高台上俯瞰台下的阳国将士,那双邪魅的桃花眼中忽然像是染了血,赤红的模样让人心生畏惧。 经过南夷一战,这些将士对卓君临自然是佩服有加,今日高台之上,卓君临难得的一身戎装,想是准备回师方才穿上,这一身火红盔甲在身,卓君临意气风发尊贵倨傲,俊美得足以令天地失色。他收敛了一向的懒散与玩世不恭,以一种极其威严的目光俯视着台下众人。台下瞬间鸦雀无声,只等待着那个少年将领的指示。只见他极其严肃地扬唇:“身为阳国男儿,保家护国乃是天职,若小族犯我,如何?” 台下的将士们仿佛都被这个桀骜男子的气息感染了齐声高呼:“诛!” “好!”卓君临目光灼灼衣衫飞扬,倨傲如神:“若他国犯我,如何?” “诛!”声音洪亮高亢,是这些身为阳国士兵的胸中的豪气高呼。 “若他国趁我不备,入侵我阳国,如何?” “诛!” 卓君临满意地眯起了眼,眼中光华流转倨傲无双。站在他身后的凌倾颜也被他的气势震慑到,她眼神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卓君临上前一步,朗声高呼:“今西北泽国趁我不备,妄图占我洛水。洛水是我等用血肉保卫下来的,岂能容他如此放肆!我洛水城中的男儿都是铮铮的铁骨,如今泽国来犯,如何?” “诛!”台下一干将士热血澎湃,这洛水城确实是他们用生命护来的,如今泽国偷偷摸摸来想要侵占洛水,岂不是视他们如无物?就算是他们曾经不堪一击,可如今他们就是要那帮泽国的小人们看看他们阳国的男儿个个都是铁骨! 卓君临身着戎装,俊美桀骜,他望向正午的太阳,满脸坚毅:“好!即刻整装,准备迎战。 台下众人看着那个年少的王爷,红衣张扬,倨傲不可一世,可是这样的一个男子带他们走向的到底是怎样的一条路?这一战又是生是死? 还沉浸在思绪中的众人忽然听到一阵鼓声,是与大战南夷时那振奋人心的鼓声一样的激昂有力,一下一下地,击在鼓上也击在了他们的心上。抬眼间便看到红衣翻飞,那个俊逸的声影在鼓旁奋力击打,那是他们的小王爷,是他们的主帅,他将带领他们去迎战泽国铁骑。不知道未来面对的将是什么,只是这一刻,他们的心中被这个年少的将领深深地折服了,想到的只有追随他,追随卓君临。 凌倾颜默然站在后边,眼中火红的身影不住地翻动,带了让人心悸的力量,一下一下地击着鼓,如同闷雷一般在这个高台上上响起,宛若万丈江山都在为他颤动,卓君临——有天下之主的风范。她收回视线慢慢转过身,走回帐中。她坐在床上,美丽的眼中若有所思。泽国与阳国都是比较强大的国家,实力相当,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可是这次泽国贸然进攻阳国,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呢?不过早些年便听闻泽国三皇子也是一个难得的人物,如今会上一会倒也不错。 ------------ 第二十一章 泽国严焰 阳国军队严阵以待,他们都知道自己将要面临的是怎样强大的敌人,只是此刻的他们胸中豪气万丈毫不畏惧,即使是马革裹尸战死沙场,他们也余有荣焉!他们是阳国铮铮铁骨的男儿,他们在拼死护着阳国的土地,在护着洛水城。今日泽国来犯,虽在意料之外,但他们却未曾恐慌,只因为高台上的那个红衣男子如神一般坚定倨傲,给了所有人安心的力量。 泽国军队以铁骑著称,将士们善用短兵,又因为泽国地处西北,在西北多年的历练让这些男儿都带了北方的粗犷豪爽,身强体壮的模样看了便让人心生畏惧。而近年来带领泽国军队征战的是泽国的常胜皇子严焰,此人高大威武,是典型的北方汉子,历年来在各地攻城掠地所向披靡,泽国能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可以说他是功不可没。 城头的卓君临只看见不远处尘土飞扬,耳边渐渐响起了轰鸣的马蹄声,这么快便来了,他转头看向站在他身侧的凌倾颜:“倾颜,害怕吗?” 倾颜,害怕吗?凌倾颜嘴角微扬:“小王爷可说笑了,倾颜何曾惧怕过什么,小王爷是怕了吗?” 卓君临也是傲然一笑:“不曾。” 转眼间,泽国的军队已经来到洛水城下,队伍前方是成竹在胸的严焰,今日他穿了象征他常胜皇子身份的墨竹色铠甲,小麦色的面庞上是势在必得的坚毅。马背上的严焰目光灼灼地看向洛水城头,性感厚实的唇中发出低哑醇厚的声音:“卓小王爷,还请原谅严焰的失礼。” “是吗?原来三皇子也自知失礼,我阳国与你泽国向来相安无事,你今日贸然进攻我洛水,不知是何用意?”卓君临虽比严焰少了实战经验,可气势上却丝毫不落下风,桃花眼中透着少见的寒气。 “此战实力的悬殊恐怕小王爷心中也已明了,如果小王爷能让出洛水城,那我等便也不会对小王爷多加刁难。”未曾回答他的问题,严焰眯了眼神情淡漠地说:“我们志在东道国,并无意你阳国。” “此话说来好笑,你想要突袭我洛水城,若不是我等早有准备,恐怕现在洛水已成了泽国之物,三皇子还妄论无意我阳国?真是天大的笑话,让我卓君临让出洛水城?简直是痴心妄想!”卓君临眼中煞气尽现,红衣飞扬,坚定之情溢于言表。 “那便多说无益了。”严焰也寒了脸,骑马返身回去,开始指挥泽国士兵攻城。一瞬间战鼓雷鸣尘土飞扬,泽国大军开始攻城。泽国先锋队呼喊着搭着云梯蜂拥而上,一波又一波。而底下的将士们已经开始撞向城门,饶说洛水城城门坚固,可也禁不住这么撞啊。 卓君临眼神深邃,伸手指挥道:“泼油,放石头!”刹那间哀嚎声连绵不绝,再看城门之下已是一片狼藉,勇猛的泽国将士面目全非地横尸在洛水城外,死状惨不忍睹。虽还未正式交锋,可此处早已血肉横飞宛若一座血城。 凌倾颜平静淡漠地走到他身边:“小王爷,冲吧,就要守不住了。”眼看得城门就要被撞开了。 卓君临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看来真是守不住了,他已经派人去京中请援兵了,可是京城到洛水城路途遥远,一来一回怎么也得六天,照如此情况,援兵应该已经起不到作用了,能靠的只是自己,只是阳国的这四万将士。他慢慢转身下令,声音坚定而沉着:“众将士听令,我们冲!”说罢他便转身轻柔地笑,眼神无限温柔,仿佛他并不是在战场上,只是在向家中等待他归来的妻子道别:“颜儿,我去了,等我回来。” 凌倾颜轻轻点头,就看见卓君临带了张扬的笑意冲了出去。。 “冲啊。”洛水城中的将士们随即涌出城门,与城外的泽国军队战成一团。 卓君临身先士卒一身火红眼神坚毅,于战场之中傲然而立。他随手拿了敌军的一把长枪,长臂挥舞,战场之上血液飞溅,俊美的脸上染了不知是谁的血,眼珠赤红眼神淡漠,仿佛一个生在战场上没有血肉的鬼魅。漫天飞溅的血液中卓君临奋力杀敌,招式迅猛狠戾,所到之处无不尸体横飞。 看到此景,严焰眼角微微抽搐,看来倒是小看这传说中不学无术的安逸王爷了。他策马来到卓君临身边,三叉戟一挥,便与卓君临展开了战斗。 卓君临眼中精光四射,早就听说这泽国三皇子的能耐,没想到今日倒能与他交手。他长枪抵住严焰挥过来三叉戟,眉目张扬,红色的战衣飞扬在空中,宛若天神降临,正在战斗中的阳国战士们看到此景,胸中豪气又涨。所有人都杀红了眼,脑中只知道只有不停地杀才能活下来,活下来才能回家见到妻儿。 正在血肉飞溅,所有人都死命拼杀的时候,不知哪里忽然放出一个信号弹,而严焰瞬间就变了脸色,卓君临一枪过去,严焰居然恍惚得未曾闪躲。卓君临也是一怔,偏了枪角,只险险地在严焰的左臂上划出一道深及露骨的血痕。可以想象若是这一枪扎在严焰的心脏之上,那严焰必死无疑。 严焰吃痛地看向卓君临,眼神是从未在这个铁血男子身上出现过的慌乱。他也不理会自己的伤口,转身就走,卓君临随后就听到他感激的声音:“卓小王爷真是当世英豪,如此磊落,严某在此谢过了。”若不是卓君临在他失神时手下留情,那他如今必定不会有命在此说话。他死不足惜,只是还有人在等着他的救援,他不能,绝对不能抛下她。父皇,你好狠的心,你可知道你要害的女子,那是严焰的心啊。你若杀了她,那我还有什么存活下去的意义。严焰心中闷痛,立马下令收兵,他自己则策马奔腾,心急如焚地往泽国赶去。 随行的副将命令泽国军队在洛水城外安营扎寨,严焰的突然离开,让泽国这些士兵士气大减,但在副将的指挥下还是井然有序地驻扎在城外。而这也恰好给了阳国将士休整喘息的机会。 ------------ 第二十二章 阳泽之战1 卓君临带兵回了洛水城,立即召集几位将士到帅帐中商讨应战之术。 “此时,泽国缺少主帅,正是我们反攻的大好时机。”张山出声道,心中颇为焦急以至于清瘦的脸都涨成了红色,也不怪他,如今的态势还真是无法让人不忧心。 “张副将说的有理,但是我们应该何时如何进行反攻呢?”卓君临狭长的眸子微眯:“即便是没有主帅,那泽国如今至少还有十三万大军,而我们可以上场的将士不足三万。” “早就听闻洛水城这边的几个小城镇因为地势太过偏南,也不是什么要塞,朝中常年放任不管也不曾驻兵。这下好了,皇上这次总该着急了吧?”张山嚷嚷道。 卓君临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莫急,我们还是多想想战术吧。” 帐中一片沉默,气氛压抑到了极点,也难怪,这样一场实力悬殊的战斗,除了死拼,他们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可是即使是死拼,他们都会有全军覆没的可能。 正值大家一筹莫展之际,帅帐之中走进来一个如水般沉静的女子,清冷的眼中透着无人能及的聪慧。她带了淡淡的笑意歪着头问:“不知小王爷可肯让倾颜也参与讨论?” 张山正想呵斥,却看见那个女子虽是美丽却丝毫没有小女子的矫揉造作,反而浑身带了自信坚定的力量,让人不敢有丝毫的侵犯。再看自家王爷眼神忽然一亮,心中也是隐隐有些激动,说不定这个女子真有办法。 “本王爷倒忘记了我军中还有倾颜这样一个绝世的军师,倾颜且来说说你的看法。”卓君临赶忙叫她过来,他的颜儿从来就不是躲在男人背后需要保护的人,她是能与他并肩看天下指点江山的骄傲女子。 凌倾颜如此这般地说了一番,让几名将士都心悦诚服,再看这个女子时,只觉得她浑身透着睿智的光芒,美艳不可方物。 第二日清晨卓君临就在洛水城中召开了誓师大会,洛水城中的城民纷纷来瞻仰这位誓死保卫洛水的王爷,心中都不无感激。 卓君临身处高台之上,红色的战衣如火般燃烧在洛水城中,他矜贵倨傲地扬起下颌,气势实在不像一个还未成年的少年:“泽国欲占洛水城,而我等乃是阳国子民,岂能容他人如此侮辱?有我卓君临一日,我便不会让外人占我洛水一分!” 底下的洛水城城民已经不住地骚动,他们期盼了多年的人终于来了,终于有人肯庇佑着洛水城了。自四国分天下以来,他们就被这样丢弃在这里,不闻不问将近四十年。其实每个人的心中都会有一种爱国的情节,那他们这些土生土长在洛水城中的人自然也深爱着这片土地。他们年年被欺凌,虽不能反抗,却也是怨愤极深的。如今这泽国也来打他们的主意,这让洛水城中的汉子怎么忍受! 瞬间底下便有人高呼:“我们愿意随王爷一起抵御泽国。” “我们愿意追随王爷。” 高台上的男子看了一眼身后风华绝代的女子一眼,俊美的脸上染了欣慰的笑意:“好!我们阳国的男儿不是孬种!洛水城的男儿不是孬种!”声音铿锵有力,带了男儿特有的血性和豪气:“让我带领着你们拼杀出一片天下!” “誓死追随王爷!”底下呼声更高,凌倾颜清淡地笑了,卓君临总是有这样的魅力,让人信服,让人不自主地就想要追随。可是泽国的严焰也是个不错的人物呢,如果没有那个女子的话。 “好,现在听我命令,军队之中与洛水城男子愿意参战者站在速速列队。”看着由不足三万的军队迅速扩充至将近五万人,卓君临勾人的桃花眼闪了闪:“明日你们可肯随本王一起去与那泽国一战?如若有不愿,现在便可退出,本王绝对不强留。明日的战斗必定是一场恶战,你们可准备好了?” 只听得一队将士们高呼:“誓死追随王爷。”无一人退出。 只见那个英姿勃勃的男子身后走出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美是美,只是出现在这里便有些不合适了。卓君临剑眉一扬:“众人听令,明日之战,我与众将士并肩冲锋陷阵,大家务必要听从凌倾颜指挥。见凌倾颜如见卓君临!” 一席话像是一颗扔进水里的石头,瞬间在人群中激起了议论。听到下面的嘈杂声,凌倾颜淡淡一笑,瞬间便像是染了血的雪莲,眼角的朱砂痣高贵而忧伤,她目光静静流转,声音清淡婉转:“明日一战,生死未卜,大家将性命托付给倾颜,倾颜领下了,一战过后,倾颜必定一人不失地送还回来。” 在别人看来,一人不失这简直是笑话,可是卓君临信。凌倾颜向来言出必行,没有把握的话,她是不会说的。 “明日之战,倾颜将倾尽全力护得洛水城的安平,护得万千将士的性命!”那个如风月般优雅的女子淡淡地说,声音不是很高,可是却带了扭转江山的力量,让人心生安定,仿佛她说是便是了。 卓君临看向她,一双黑眸之中情意绵绵纠缠不绝,颜儿,君临是否应该庆幸,在这样性命攸关的时候,你还在身边。 “小王爷可信倾颜?”那个女子带了自信与睿智的清浅笑意,神情沉静,偏了头问他,模样竟有几分小女子的俏皮。 卓君临心中一动:“自然是信的。” “好,那倾颜便放手一搏了。”凌倾颜转身离开,背影里是运筹帷幄的自信满满。此时人群中有抬头望过来的人,瞬间目光便被那个绝世的女子带走,那是怎样的一个人儿啊,神情浅淡眉目如画,明明是闲淡舒朗的单薄女子却偏偏有男子所不及的气度。她静静地离开了,什么都未曾带走,却又像把什么都带走了。这样的一个女子,会扭转他们的命运吗?这样的一场五万对十三万的战争,他们可以取胜吗?而她,带来的又将是什么? ------------ 第二十三章 阳泽之战2 经过一天一夜紧锣密鼓的部署,战事终于在第二日早上奏响了序章。红色的旌旗飘扬在空中,染红了这一片天,卓君临犹如天神一般傲然而立在城头之上,面对着对方十三万的大军他毫无惧色,剑眉之间是不可侵犯的狂傲之气,让敌军远远地便有了畏惧之色。红衣张扬眉目桀骜,俨然天下之主的霸气和尊贵。 只见城头的凌倾颜素白的衣袖一挥,阳国的士兵便手执长矛大盾倾城而出,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是坚定的神色。只记得昨日里那个女子清淡的声音:“不许倒下,一个都不许倒下,你们的父母在等着你们,你们的妻儿在等着你们。活下来,活下来就是你们此次战斗的目标,活下来你们就可以见到亲人,活下来你们就是英雄!”她神色雍容寂寞,忧悒沉静的美眸之中是不可违抗的凛然。 此时他们仰首间便可以看到那个让人在这战场之上心生安定的女子,她一袭白衣纤尘不染,仿佛一朵开在战场上的雪莲,眼角的一点朱砂痣艳流光溢彩愈发娇艳,宛若一朵冶致的罂粟开放在那张素净的脸上。她神色沉静地站在城头自信甚至是有点自负地看着底下的战场,这让阳国士气更长,连一个女子都那般毫无畏惧,那他们这些男儿还有何惧? 此次带领泽国军队的主帅是兼程赶过来的泽国大皇子严灼,不过从泽国皇城赶往这里至少也要四天,如今这严灼突然出现在这里,还真是有些蹊跷。凌倾颜略显嘲讽地扬起了唇,而看在严灼眼里的就是洛水城头一个飘逸绝世的女子,远远地见她像是扬起了一个倾国倾城的笑容,而他那样就生生地被夺了心神。直到属下催促才忽然清醒过来,下令迎战。他今日本就想攻城,没想到这卓君临自己倒送上门来了,他定要让他有来无回。占下这洛水城之后,他便可以轻易地就拿下东道国的几座城池,那时看朝中谁还敢不支持他。平日里什么好事都让严焰占尽了,他这个大皇子今日定要扳回一筹。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他此次遇上的,不是别人,是我们勇猛睿智的小王爷卓君临和集天下能力于一身的凌倾颜。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注定要败了。 泽国的十三万大军也蜂拥而来,泽国地处西北将士善用短兵,冲在前方的是泽国最为得意的铁骑。 城头之上,凌倾颜白色水袖水平划过,阳国将士马上会意,下划马腿。队伍前方的将士整齐划一的下蹲划断马腿,瞬间那些马上的泽国士兵便从马上摔了下来,运气不好地摔在了阳国军队脚下,立马便被刺死了,那些往日里嚣张跋扈的泽国铁骑至今都不知到底是什么让他们这些常胜将军死的如此轻巧。一波又一波的泽国铁骑往过涌,凌倾颜左手上扬右手向后,瞬间队形变换,刚刚还在前方的士兵执盾不落痕迹地向后退去,另一队人马马上补上。 严灼眼中喷火,怎么回事?眼看的己方不住地伤亡,而阳国未有一个士兵损伤,如此可怎么是好!心疼着那些铁骑,严灼下令撤下骑兵队,那些执短兵的将士们便向前冲去,得了严灼的命令,他们不再一味地从正面进攻而是开始包抄阳国将士。 凌倾颜看了一眼身边的卓君临,见他敬佩的目光投过来,她转头笑了笑,素白的手在胸前画了一个大圆,右手向前推,左手横斩。就看见城下的阳国军队立马变换了队形,围成一个大圆,外围的士兵两人持一盾下蹲,后面的士兵撤盾用长矛攻。 “不许倒下,一个也不许倒下!不倒下你们便胜了!”城头上的女子声音清淡而悠远,声音不高却落在了每一个战场中人的耳朵里,卓君临心中一惊,这该是多深厚的内力才能做到如此地步。 泽国士兵不断地向前冲,可是因为他们用的是短兵,而阳国将士的矛比一般矛还要长上几分,泽国士兵还未近身,就已被戳死在矛尖,而能够靠前些的士兵挥出的刀都被坚实的盾挡了回去,下一秒他们便又被挥出的长矛刺死。渐渐的,泽国的士兵已经开始胆怯不愿再冲,而严灼气急败坏,恨恨地冲了上去:“冲,都上啊!”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他不能放弃,他绝对不能放弃这次稳固他泽国接班人地位的机会。 看见主帅亲临,泽国的将士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冲锋,一波又一波地冲过来,此时阳国军队的前已经堆积了无数的尸体。 卓君临眼神一亮,凌倾颜会意地动了动唇:“小王爷去吧,这里交给倾颜就好了。” 卓君临红衣一闪,已身临战场之中,严灼看着眼前这张俊美得过分的脸,牙恨得直痒痒。就是一个还未成年的毛头小子将自己逼到如此地步:“小子,找死。” 卓君临一脸懒散的笑容,张扬地扬了剑眉倨傲而魅惑:“哈哈,今日还不知是谁找死呢。”严灼到底不能和严焰相比,若是以严焰的头脑和经验绝对不会在此刻还在死拼,那只会让泽国全军覆没。 严灼手中的短剑向前砍去,他只觉得眼前一阵火红的风吹过,便被卓君临用一只长矛硌掉了兵器,他心中慌乱忙弃马而逃,而这端的泽国将士马上上前掩护他,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卓君临身边,卓君临宛若天神骑马俯视脚下的泽国士兵,手中的长矛不断地刺在敌人身上,一个又一个的泽国士兵血肉飞溅身首异处,而他眼神冷漠得似一个毫无情感的人,可是谁又能想到战场这个毫无人性可言的小王爷会是那样一个痴情的男子。 眼看的他身边的士兵越来越多,那边严密的防守已经无法攻下,泽国的这些将士们开始抱希望于杀死对方主帅。 “莫急,做好你们该做的,记着一个都不许倒下。”虽说阳国还无一人死亡,但是被围在中间的是刚开始在外围战斗时受伤的将士们,还好替换的人数还够。他们的战术拼的是一个坚固,一旦有一个缺口,那么他们便必败无疑。 这些热血的汉子们虽忧急卓君临,但听到那个白衣女子冷冷清清的声音,心中忽然便安定了,只记得她说:“活下来,活下来就是你们此次战斗的目标,活下来你们就可以见到亲人,活下来你们就是英雄!”虽然身上有的地方疼痛难忍,但是他们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保卫洛水城,活下去才能回家。 ------------ 第二十四章 君临之城 那些士兵们越来越靠近卓君临,而他身边的尸体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可还是不断地有向他冲过来的人,导致卓君临无法抽身。 而那边那些泽国的士兵们疯了一样向坚实的大盾徒手跑去,妄图将盾撞开,只有这样他们有攻下洛水城的希望。自三皇子带兵以来,他们何曾如此狼狈过,如今竟败在这区区五万人手中,他们不甘心哪。他们还要过了洛水进攻东道国,他们要跟着三皇子统一天下,他们不能就这样败了。一个又一个的泽国士兵不要命地向前冲去,多数人死在了长矛之下,可也有人冲开了一个口子。 凌倾颜心一紧:“护住缺口,下一队补上。” 眼看阳国不断有人受伤,凌倾颜水袖轻挥,示意加快更换速度。 而卓君临体力渐渐不支,他已经忘记了身处何方,只知道不停地杀杀杀,粘稠的血液溅在他俊美的脸上,他也毫无所知,晶莹的瞳仁里一片麻木。他红衣翻扬,染了血液的脸上毫无表情,宛若一个浴血的修罗。正当那些杀红了眼的将士们不断靠近他的时候,卓君临身边忽然出现了三个纯白的身影,白得不适合出现这充斥满血腥的地方,仿佛这样的一个场合会玷污了她们的纯净。 雪琴三人护在卓君临身边渐渐往回退,尽管泽国将士的攻击越来越猛烈,但是她们一时还能应付,直到他们四人均返身回城,那些仍在战斗中的阳国人才舒了口气。 眼见已经无法攻下,严焰绝望地闭上了眼:“撤退。”眼看着本有十三万的人马在这样一场恶战中已经剩下不足五万,而阳国所有出战的士兵虽有重伤却无一人死亡。严焰痛苦地下令,他是没有军事头脑,但他不是傻子,再打下去只会对己方更加不利。 见敌军已退,他们还未从胜利的喜悦中恢复过来,胜了,真的胜了。他们没有死,一个都没有死,他们是英雄了,他们的妻儿老母为他们骄傲!阳国军队这边不知是谁高呼了一声:“追随小王爷,追随倾颜姑娘。”瞬间场中便掀起一股热潮,呼声震彻天地。 城头之上的女子风华绝代,带了极清淡地笑意看向正走上城楼的卓君临。一身火红的卓君临也是掩饰不住的愉悦,他跑上来将凌倾颜牵到城楼的最前端,俯视着底下兴奋的众人们,他看向她,眼中带了盛大的欣喜:“颜儿。”她果然是天下无双的女子,神奇的让人惊叹。这么美丽而睿智的人儿是他的颜儿,是他心爱的女子。 风轻轻吹过来,拂过卓君临的脸,吹过凌倾颜的额头,将她额前随意流散的碎发吹了起来,露出了她黑若点墨的眸子,眼角的朱砂痣艳丽得想要滴出血来。风吹起她白色的衣衫,黑发和白衣纠缠在一起,宁静的光芒从她的身体里一点一点散发出来,宛若月华般清淡,美得绝世倾城。 城下的众人看向城上带领他们走向胜利的少年将领和那个美丽的女子,看着他们比肩而立,一个妖艳如火一个清淡似水,明明是不能融合的组合却又奇异的和谐,和谐到这世上再也不会有谁比他们更相配。 “回城。”城楼上红衣的男子下令,阳国众将士便簇拥着回了城,城中等待着刚刚加入队中的洛水城城民的亲友,只听见“爹爹”、“相公”之类的呼声不绝于耳。那些将士们马上上前和家人抱在一起,这样的一场战争他们还能活着回来这该是何其幸运。而从京中带过来的将士们看到此景也偷偷转过了身,不愿让人看见自己红了的眼眶。卓君临看向凌倾颜,心中充实,便邪魅一笑。 凌倾颜走回城楼边上,淡淡道:“倾颜不负重托,将大家的性命就在此交还了。”她转身看向卓君临:“今日之后,洛水城不再属于谁,不再被谁欺压,小王爷卓君临会庇佑你们。自此之后,洛水城就是君临之城,万望今后烽火四起之时,洛水城能给小王爷一个栖息之地。” 城下的将士城民们感激涕零,对于这个女子他们有的是敬是爱是叹,这是多完美的一个女子啊:“愿追随小王爷。”即便凌倾颜不说,他们也会这样做。是他们保护了洛水城,是他们将自己的丈夫、儿子带了回来。 凌倾颜淡然一笑,不曾再说些什么,卓君临心中却有些恐慌,他上前抓住她的手腕:“颜儿。”他欲言又止。 “小王爷不必留我了,这洛水城小王爷定要好好守护,天下风云变幻,这次你回京以后局势恐怕就不会是当初那么简单了。小王爷是聪明之人,定要好好保重。” “君临会的。”卓君临心中怅惘,这一战他必定会声名鹊起,如今又手握重兵,皇上定要开始忌讳自己了,说到底他毕竟不是皇子。 而京中确实也是如此,此时战况还未传至这里,卓越眼神毒辣:“卓君临大难不死也不见得有什么后福,谁知道泽国也来插上一脚。” 皇上叹了口气:“怪朕大意了,看来今后南方几城不得不驻兵了,若是泽国从南方打进来,而驻兵的是泽布城一带,那南方数个城镇就都要丢了。”他目光闪了闪:“此次君临输了便罢,若是赢了还活着回来……”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一向和善的眼中却闪过一丝杀意。 “父皇放心吧,君临必败无疑。”卓越得意道。 若是只有一个卓君临那便算了,只是他身边还有一个凌倾颜,实在是让他不得不忌惮啊。皇上闭了眼:“还是再等等消息再论吧。” 而德王府的老王爷坐在大堂的椅子上,仿佛一瞬间老了几十岁,“君临,君临”他喃喃地念着,眼神呆滞。王府的管家孙玉跑来劝阻,却见德王像是失了心神,这个常年驰骋沙场的坚毅男子料定了会痛失爱子,每日便如此忧心痛苦,连两鬓的发都白了。 ------------ 第二十五章 君临回京 这一站之后,严灼退兵在城外驻守两天之后发现实在是回天乏术,遂带兵回国。不难想象,泽国的准太子回到泽国之后又将面临一番风雨,虽泽国的皇上喜爱严灼,可这次的战败也确实成为了他此生不能磨灭的污点,也是因为此战严灼对卓君临恨之入骨。 朝中的大臣议论纷纷均责怪严灼领兵不力,而皇上也颇为懊恼自己先前的作为,只是心中更加厌恶那个严焰从阳国带来的女子,若不是她此战会败吗?战败倒是小事,重要的是这样的一场战斗,损失的不止是泽国的精兵,还有泽国的声誉啊!堂堂泽国大皇子带领十三万精兵竟然输给了一个还未成年的毛头小子,这让泱泱泽国情何以堪! 卓君临站在洛水城头看向那一顶纯白的软轿,轿中的那个女子风华绝代睿智无双,这天下再也不能有一个女子可以与她媲美。泽国退兵以后那个睿智宁静的女子便离开了,就像她来的时候一样安安静静,什么都未曾带来,也什么都不曾带走,竟让卓君临有些恍惚不知她是否真的来过。后来他终于可以确定她来过了,因为她带来了胜利,也带走了洛水城城民的爱戴与尊敬。 卓君临整理了心情,在第二日里意气风发地带领一众人马整顿了前方当初南夷人占领的几个小城镇之后,遂浩浩荡荡地带领着众将士回京了。 京城之中一片沸腾,这几日南方的战事已经传至京中。传闻小王爷卓君临如天神降临一般,带领的军队气势如虹宛若天兵,以五万抵十三万,将泽国敌军打回了老窝。传闻中还有一个美丽清冷的女子,据说那个女子有着倾国倾城的容颜,让人看一眼便会着了迷。 京城之中的街道两旁挤满了欲一睹这位安逸王爷俊颜的百姓,其中当然是以适婚女子最多。卓小王爷在出征之前便是众多闺中少女恋慕的对象,如今在洛水一展雄风更让万千女子爱恋。 卓君临带着将士们初入京城,便看见了街道两旁的情景,他俊眉一扬心情大好。京城的百姓看见传闻中神一样的男子,心中不由激动,连手都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只见那个男子矜贵而倨傲,带着皇族特有的尊贵凌然,浓黑的眉毛似剑一般挺立傲然,细长的丹凤眼中是俯瞰天下的豪气与不可侵犯。他骑了一匹暗黑色的马身着火红战衣,暗黑与大红交织在一起,说不出的惊艳瑰丽。虽说如此,可他却丝毫不显女子的脂粉气,反而是愈发的尊贵桀骜。他微微眯了眼,让人心生安定的笑容便在俊美的脸上浮现了出来,他红衫飞扬,有力而修长的手在空中与站在街道两旁的百姓打着招呼,瞬间京城之中的这些百姓便喜欢上了这个没有架子亲民俊逸的安逸王爷。真是难得啊,打了胜仗的安逸王爷不仅不以此为傲,反而如此体恤百姓还与他们打招呼。其实非也,那只是卓君临不正经的因子在体内作祟的结果。 皇上坐在龙椅之上听着群臣对卓君临的歌功颂德,慈善的面容有稍稍的扭曲。这么说,卓君临不仅手握了兵权,还深得朝中这帮大臣的支持,连民心也有所向了是吗?那君临,你就不要怪皇伯父的狠心了,怪只怪你没有做皇帝的命,却偏偏有了做皇帝的本事。 皇上的这种心情在卓君临走进议朝殿时,一帮朝臣众星拱月般地将一身火红战衣的小王爷围在中间时达到了顶峰,那一抹妖艳的红实在是刺得他眼疼。皇上不动声色地眯了眼将眼中闪过的精光掩住:“安逸王此次可是立了大功了啊。”皇上一脸笑意。 卓君临神色谦恭,难得地低眉顺眼地说:“护我国土卫我河山乃是每一个阳国子民的职责。” “君临可想要什么奖赏?”皇上出言问道。 卓君临神色一凛,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德王心中忐忑:“君临受皇上隆恩少年封王,本该自立门户当初却因不愿离开父王一直留在德王府。如今君临眼看成年了,理应有自己的府邸。还请皇上赐君临洛水城,君临的安逸王府便建在洛水城吧,不知皇上可肯?”卓君临以退为进,身旁的德王也稍稍松了一口气,这个一向玩世不恭的儿子总算没有说出什么陷自己于不复之地的话,他可就这么一个儿子呀。 皇上笑意更甚,颇为满意卓君临此举,也就是说安逸王爷要了南方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城做封地,何乐而不为呢?皇上眉慈目善:“安逸王说的有理,朕准了。为了南方边疆的安全,朕就将你带回那几万将士赐于你,安逸王可要为我阳国好生镇守边关呀。”那些将士们经过这一站恐怕已经认定了卓君临,若是留在京中将来也是祸害,不如一并给他拨了去,还能预防其它国家从南方的进攻,何乐而不为呢? 今日的朝堂就在皇上的满意中结束了,一下朝一帮朝臣便拥了上来向卓君临贺喜,一时间竟把他的身边围了个水泄不通,而候在旁边想和儿子说两句话的德王生生地被挤在了边上。卓君临站在人群中看见自己父王一脸忧急的表情看着自己,他狡黠地眨了眨眼,得意的神色在一张俊脸上无限放大,德王看到此景真不知是该责备还是该疼爱,只是眼中的宠溺之情已经忍不住泛滥。 只是他们都没有看到站在另一头的太子卓越一脸阴煞,眼神毒辣地看向卓君临,见他脸上满满的得意之色,卓越恨恨地咬了牙,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议朝殿。 一月之后,洛水城安逸王府建成,亭台楼榭处处显着高贵大气,丝毫不失皇家风范。而卓君临在陪德王住了一个月之后,便满心欢喜地搬到了洛水城,当初一起战斗的将士们也跟随他牵家带口地定居在了洛水城。 自此之后,卓君临无事之时便去城南看看那片湖,后来不死心地在自己王府中也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看着淡泊宁静的湖水这才安了心。只是苦了杨延和张山,这小王爷性子竟是难得的顽劣,三天两头地往军营里跑,一个高兴便要去校场上与将士们打斗一番,最初的时候大家碍于他的身份,谁也不敢和他真打真斗,最后小王爷竟委屈地坐在地上怎么也不肯走了。后来大家知道卓君临是个没有架子没有等级观念的主,倒也跟他打得潇洒自在,只是这小王爷的功夫日日增进,到最后他一个人已经可以对付七八个身体强壮的将士了。只有一个叫王远二的最后从洛水城加入的士兵能勉强和他过上几招,后来便被他提携为参将。 ------------ 第二卷 风云变幻 ------------ 第一章 宛如初见 两年后 这日,阳国喜气洋洋,洛水城中更是美不胜收。微风吹过长势正盛的木槿,大红大红的木槿花悠悠地飘摇在风中,瑰丽绝美的样子让人醉心。 而安逸王府此刻一片安宁,偏偏有人打破了这难得的宁静,客厅之内红衣如火的卓君临在地面上不安分地踱来踱去。管家朱允诧异地看了一眼自家王爷奇怪的举动,终于决定若无其事地走开。这卓君临如今已是十九有余,偏偏性子还是让人头疼不已,连他这个年过半百的管家都被他捉弄过几次。 卓君临终于停止了走动,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眼神悠远而深邃。今日便是两年之约的到期之日了,前些日子自己给她传了书信,她出了雪山一时也不会有落脚之处,与其住在客栈倒还不如来洛水城暂住。只是依颜儿的性子,怕是不会来的吧。此次出山,她是有任务在身,过早地与自己这样的人在一起总归是不好的。只是他的思念已经无法抑止,他想她了,很想很想……颜儿,怎么办,君临是如此的思念你。 “王爷,有顶白色的轿子停在了王府门口,有个小姑娘说要见王爷。”王府的家丁来报。 只见卓君临剑眉一展,满眼的欣喜,也不理家丁,一扬衣袍便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家丁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阵火红的风,便不见了自家王爷的身影,他摸了摸头嘟嘟囔囔地朝门口看去。莫不是来了天仙?王爷这般急切。几日之后,他终于明白了那竟是个天仙都无法比拟的女子,那个让人神往的女子啊,那是语言无法形容出来的美好,怪不得让一向眼高于顶桀骜不驯的小王爷如此上心。 待到了门口,看着那顶纯白的轿子,还有那四个也是一身白衣的娇俏女子,卓君临心都开始颤抖了。他伸出了手,就那样远远地看着那个轿子,他不知道自己想握住什么,他只是想是不是这样就可以在她离去的那一刻可以将她拉住,是不是这样她就不会再离开? “姐姐,小王爷出来了。” 说罢,只见层层叠叠的白色轿纱被一个青葱小手撩起,手指纤细白皙,小指指尾上画着一朵艳丽至极的罂粟花,犹使得小巧的手愈发的好看。指尖圆润,未曾涂抹丹寇但依旧流光溢彩。虽是纤细优美的手,却在无形中透着一股凌厉和笃定。 长长的白色水袖拂过,那个绝世的人儿从车内走出来,额前细碎的发在她垂首间滑落至眼前将一双绝美的眸子堪堪堵了去,待她抬起头来,细瓷般的脸上漆黑如夜的双眼直让卓君临疑惑那眸中是否是点了墨。 阳光下的女子一身纯白敞肩广袖长裙,发如泼墨眸若点漆,美得让人窒息,只见她浅浅地动了动娇艳的唇:“小王爷,别来无恙。” 卓君临忽然笑了,恍若回到了两年前,一切都从未改变。连她小指上的那个罂粟花都未黯淡一点颜色,她的眉她的眼都是记忆中的模样。她一如当初清清冷冷,却还是那样轻易地就触动了他的心弦:“颜儿,你回来了。” 凌倾颜看向他,当初略显稚嫩的脸庞已经不见了青涩,两年的磨练让他已经成为了像他父王一样的铁骨男儿。他站在那里,依旧是一身红袍,只是一同以往地在她面前他敛了所有傲气,眉眼间都是剪不断的柔情。眼前男子的面部线条已不再如先前一般柔和,反而愈显刚烈尊贵,连下颌都精细得仿佛是雕琢过一般。依旧是那般桀骜的剑眉浓密而张扬斜飞入鬓,一双勾魂的桃花眼中满满的情谊与痴怨,竟让凌倾颜看得有了片刻的失神。看着他站在那里不肯动,伸着手的模样像是要抓住些什么。凌倾颜眼中有些许少见的笑意,这小王爷还是一如当初的执拗倔强,却依旧让人心生温暖:“小王爷。” 看着她走下来,卓君临忙迎了上去。看着她颇显明媚的浅浅笑靥,卓君临心中又是爱又是叹,收回手来,看着与自己仍然有几步之遥的凌倾颜,他心中忽然钝钝地疼:“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我为什么会不来呢?”凌倾颜偏过头问他,目光清浅,却也惑人。 卓君临走上前与她并肩而行:“君临身份特殊,颜儿如此清淡的人,怕是不会自惹麻烦。” “小王爷一向不是自信的很吗?” “呵呵,那自然是。”卓君临眼神一暗,自信?在别人面前卓君临可以是天,可以不可一世无法无天,可以自信满满俯瞰一切,只是现在面对的人不是别人,是他放在心尖儿上的人,是他的颜儿,在她面前,他所有的骄傲自信统统都失去了影踪,他害怕会再也见不到她,他害怕她眼中没有他,他害怕的有那么多,还去哪里寻什么自信。 看着他忽然暗下来的眼睛,凌倾颜心中顿时柔软了许多:“倾颜何德何能,让小王爷如此上心,真是倾颜三生之大幸。” 卓君临一怔,心颤了颤:“颜儿。”如果,他是说如果,如果她并不排斥这样的自己的话,那么他是不是可以觉得可以奢求她会留在这里,会留在自己身边:“你,会在这里住多久呢?” “至少这些日子会在的,”凌倾颜心情颇好的说:“这洛水城倒是美丽。”“是呀,我就知道你定会喜欢的。”卓君临面上也是一喜,他就知道:“那就多留些日子吧。”卓君临凑过去,又是一脸无赖。 “如果小王爷不嫌弃的话,我们可要烦劳小王爷一阵子了。” “说什么呢?”卓君临恨恨地看着她,气势汹汹地想责备地瞪她一眼,却在看见她细瓷般的侧脸时瞬间没了气势,他的颜儿还是美的这样动人心魄,果然是看着她就会觉得幸福呢:“园子我已经给你整理好了,就等着你来了。”卓君临颇为欢喜地说。 凌倾颜侧脸:“哦?小王爷这么笃定倾颜会来吗?” 卓君临闻言便笑了,淡淡的笑容里却有着难以言喻的落寞:“只是希望而已,哪里有什么笃定。君临只是不愿颜儿来了,这里却没有精心准备过的屋子。” 凌倾颜缄默地低下了头,心中却一阵感动。她转身看向跟在身后的雪琴四人:“雪琴她们的住处呢?” 卓君临得意地扬了剑眉:“哎呀,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哈哈,他给那四个姑娘单独安排了园子,不然可真是有碍他和颜儿的亲近,尤其是雪舞那个不知轻重的鬼丫头。 ------------ 第二章 表明心迹 待将凌倾颜安置好之后,卓君临也未曾久留,安静地回了书房里,他懒懒地躺在椅子上沉默着,眼中是难以掩饰的狂喜与爱恋。不是不想说些什么,只是积攒了太多的话,竟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可是只要她还在身边便会感觉到幸福,感觉竟是这样美好呢,卓君临满足地闭上了眼。 他多想抱着她看看她,多想问问她有没有想念自己,可是他怕自己一不小心便唐突了她吓着了她,他怕自己不顾一切地想要将她留在身边,他怕自己不小心便伤了她。为了她,他可以忍受思念忍受一切,可是他的颜儿,绝对不能受委屈,哪怕是一点点都不可以。更何况,如果伤害她的那个人是自己的话,那样是不是就更无法原谅了? 有了心爱的女子以后他才知道,原来,爱的日子久了,感情就渗进了骨血里,在那里生了根发了芽。在每一个日子里,想见而不能见的疼痛就将自己撕扯的血肉模糊。明明知道她在哪里,知道自己可以找到她可以见到她可以就那样看着她,可是他不能,因为那是她的希望,是自己对她的承诺。所以他便只能等了,守着那个两年的约定在这座他们一起打下的小城里等着她。只是等的日子久了,忽然不敢再期待了,怕自己像每一个夜里那般惊醒,才发现身边并没有她,她还在那个自己触及不到的冰天雪地里。可当那样真实的她出现在面前时,他总是以为是自己做梦了,可是不是,是真的她,还是那样美丽而清冷的她,是他想要用尽所有力气去疼爱的人。 终于,见到她了呢,卓君临犹有些不信,他站起身来,走到前堂找到管家小心翼翼地问道:“倾颜是住到清浅园了吗?”语气是从未有过的紧张惶恐。 管家朱允愣愣地看着自家王爷露出难得的惊恐的表情,连呼吸都像是压抑了不少,朱允笑了笑:“是呀,王爷,不是刚刚才住进去吗?” 卓君临听在耳朵里,一双漂亮细长的眼睛眨了眨,眼中突现喜意:“这么说,是真的了,我这便去看她。”卓君临头也不回地走了,红衫一闪,徒留下还在原地发愣的管家,不是——刚才回来吗? 凌倾颜刚坐下来,就看见园子门口那抹刺目的红色,她抿唇笑了笑,方才见这小王爷有些恍恍惚惚的,如今这是彻底醒了吗?再看看这屋子里纯净淡雅的装饰,不够豪华贵气,却精致简单,倒是她喜欢的模样,看来小王爷也费了不少心思。 “倾颜呀,本王爷来看望你了。”卓君临长腿一迈就走了进来,也不打招呼,径直躺在了床上,懒懒地眯了眼看着安静坐着的凌倾颜,状似无意,只是眼中埋着的深情却难以掩饰。就像是她最初住在德王府的那段日子一样,她坐在桌旁,而他躺在她的床上。记得起初凌倾颜是排斥的,只是最终难敌小王爷的厚脸皮,她也就由着他了。 凌倾颜转过身子:“方才不是刚刚来过吗?” 卓君临嘴一扁:“倾颜好生无情,怎的如此狠心?本王爷刚来便又要催我走了。” 凌倾颜好笑地看着他,阔别两年,看着他已长成一个硬朗男子的模样,怎奈心智还是如同小孩子一般,竟和她闹起了脾气。她淡淡地抿了抿唇,静默不语,眼中却难掩笑意。 卓君临见她如此,更是爱恋,一骨碌起了身靠在了床头:“颜儿,本王爷送你的披风还不错吧?”不知她可曾穿过。 凌倾颜扭了头:“倾颜还不曾穿过,至今还在床头,倒是好看。”看见卓君临眼中的失望,她微微有些不忍心:“倾颜自小习惯了,从不曾穿太厚的衣服,只是倒是要谢谢小王爷的好意了。” “就知道你也不会穿。”只是放在那样一个显眼的地方,倾颜是不是就会时常想起他了呢?“颜儿,两年来,你可曾想过我?”卓君临小心翼翼的声音响起,带了一丝的希望与不确定。 “小王爷以为呢?” 听着她清净宁淡的声音,卓君临眼睫扇了扇,心中弥漫上一阵苦楚,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了不是吗,自己到底还在奢求什么?她在身边就好了,她那样清淡的一个人儿,怎么会轻易就将自己的身心交付于谁呢。其实她还在就已经很好了,若她一生都不曾爱上谁,那么就让他就这样陪伴在她身边吧,那样便也会很满足吧。 “如果不是惦念着小王爷,倾颜又怎会无故让雪琴几人去助你。”只听到她清清淡淡的声音里加了无限愁思,语气幽幽的,倒像是在叹息。她静静坐在那里,长长的睫毛半敛眸光,乳白色的肌肤透着莹润的光泽,乌黑的发丝伏在细嫩的颈项,低头的瞬间脖子弯成极优雅的弧度,像极了一只骄傲高贵的天鹅。 卓君临眼中一扫落寞,漂亮的桃花眼中笑意璀璨,一时间光华流转竟让人无端端地心存爱恋:“颜儿说的可是真的?”他高兴地跑到她身边,伸手便将坐着的凌倾颜揽进了怀中,闻着她身上清甜的雪的气息,卓君临满意地笑了笑,颜儿,这是他的颜儿。 凌倾颜正要推开他,却听到从头顶传来的满足的叹息声,让她突然心生不忍。只是她总是不明白,明明两人相处的日子寥寥无几,到底是什么让卓君临对自己存了这样深沉浓烈的感情。每一次的相见,他的一举一动都热烈的让自己心惊。她头枕着的地方正是他的胸口,他的心脏在那里有力地跳动着,只是不知道到底是怎样的一颗心脏才能负荷他这样火热的感情。 “颜儿,我是不是还没有对你说过?”头顶上忽然响起了卓君临询问的声音,带了微微的紧张,所以声音听起来并不是那么自然。 “嗯?什么?”凌倾颜有些恍惚,但还是轻声问道。 “我爱你,颜儿。” ------------ 第三章 初到时的甜蜜 那个生来便尊贵倨傲的红衣男子,敛了一身傲气于眉间。他怀中拥着的是他爱的女子,只看见阳光透过薄薄的纱窗映了进来,在地面上打下斑斑驳驳的印记,将桌旁的两人身上镀了一层黄晕。他一向狂傲的眸子里不见了傲然,满是柔情,使微微上挑的桃花眼更勾人,薄削的唇看似薄情却讲述这这世上最认真动听的话语:“我爱你,颜儿。” 凌倾颜抬头看他,却正巧碰上他看着自己的灼灼的眼神,瞬间四目相对,刹那间芳华流泻,美过这世上的每一幅画卷。 他的眼神直接而热烈,糅杂了难以言清的深情,在他俊美邪肆的脸上愈发显得深沉. 她的眼神清透明净,往日里的清冷被些许懵懂取代,反而平添了几分小女儿的娇态。凌倾颜尤不自知,反是卓君临心口一紧,喉咙像是有什么堵住了,涩涩地发紧,墨色眸中的爱恋更是又多了一层,他俯身将头埋进她净白柔软的颈窝:“颜儿。”他哑了嗓子轻声叫道,轻言软语的模样像极了情人间亲昵的喃呢。 凌倾颜身体猛地一震,她向来清静惯了,何曾有人如此亲近她。她伸手想推,手还未触及到他,卓君临便早已直起了身,只看见他笑意满满地带了几许揶揄:“这可怎么是好,君临占了我家颜儿的便宜呢。”他笑道,他深知她的习惯,她没有太大的愤怒,自己是不是应该庆幸? “小王爷知道便好。”凌倾颜看着他瞬间便冷静了下来,一双绝美的眸子清冷中染了怒气,给眼角的朱砂堪堪添了许些艳色,反而褪去了往日里完美冷清的样子,更像极了寻常人家和丈夫闹矛盾的小妻子。 卓君临心中顿觉幸福,这盛大而短暂的美好恍若一场烟花,瞬间便散尽了,连踪影也无迹可寻,但是却在他的心中长久缱绻,定格成了永远的美好:“倾颜真是美丽的女子呢。” 被他这样一说,凌倾颜也不知该有怎样的反应,只幽幽地叹了口气转过身不再说话。 卓君临自知理亏:“明日,带你出去玩如何?” 凌倾颜依旧是清清冷冷的模样:“小王爷以为如此就能抵消方才的唐突之举吗?” “自然不是。”他可从未想过要抵消:“君临只是想颜儿常年在雪山,定然没有见过民间过节的样子,明日恰好是好合节,我便随倾颜出去瞧瞧吧。” “那倒是倾颜浅陋了。” 见她还在和自己置气,卓君临顿觉好笑,能把如此淡然的一个人儿气到如此地步,恐怕天下只有他一人有如此能力了吧:“倾颜如此,那君临就当你是同意了,明日我们便一道出去。”他得意地负手而立,却未曾看见凌倾颜淡然的眼中升上的那些不知名的情绪。 “姐姐,姐姐。”门外的雪舞兴奋地跑进来,直接无视了咱小王爷:“我方才听雪琴说明日是好合节,雪舞也想出去瞧瞧,雪舞还不曾见过过节的情景呢。” “去吧去吧,都出去玩吧,好合节好玩得紧。”卓君临满脸笑意地说,只要不干扰他和她的颜儿独处就好:“明日我让杨延他们几个带你们去。” 雪舞看了一眼卓君临,本想和他斗上几句,可偏偏又被好合节吸引,到底是小孩子心性,雪舞又兴冲冲地问:“小王爷,好合节到底是什么呀,我问雪琴,她却支支吾吾地不告诉我。” 卓君临颇有些尴尬地看向凌倾颜:“就是字面的意思。” “那是什么呀?”雪舞不死心得问。 “好合好合,应该是单身男女求爱的日子吧。”凌倾颜淡淡地说。 卓君临面上笑了:“我家倾颜就是聪明。”心中却苦了,她都知道了,那她还会和自己去吗? “哦,这样呀。姐姐,雪舞想去哎。”雪舞在凌倾颜身边撒娇道。 卓君临一下子乐开了花,凌倾颜疼这几个丫头疼得紧,尤其是这个不让人省心的雪舞,她对她更是百般照顾,如今雪舞说了,她定是会允的。她们几人向来是不常分开的,那样不就是意味着,他的颜儿也会去吗?雪舞这次倒是做了件好事。 “想去便去吧,去看看也好。”这些年倒真是苦了她们,明明是年少贪玩的年纪偏偏身负重任不得出来玩耍,如今有这样的机会,她怎么忍心不让她们去呢?况且若是有人能在今日寻得好姻缘,那就更是一桩好事,往后的日子她们便有人疼了。 “姐姐也要去哦。”雪舞乐呵呵地说了一句便跑开了:“我去告诉雪琴她们。” 凌倾颜看着她跑远的身影,心中更添疼爱,却也怜惜她们这些年的劳碌辛苦。眼中又不自觉地浮现出几缕忧伤与寂寞。 卓君临心疼地看着她,却依旧故意装作很兴奋地说:“倾颜,明日我们也一起去吧,我早些日子便盼着带你去呢,让你也好好看看我们一起保卫下来的洛水城,这小城可真是美丽得紧哪,你定会喜欢的。” 凌倾颜侧了头看他,眼中有了笑意:“好。”她轻轻地说,洛水城倒真是个美丽的地方,出去看看倒也好。 卓君临颇为满意地笑了,倾颜到底还是个女子,少不了小女子心性。只是往日里的她太过坚强完美,所有人都看得到她的睿智坚毅,这样的她总是容易让人忽略了她也是需要爱需要温暖的女子。在雪山久了,她定是没有见过这样的情景吧,想起上次带昭月放风筝时她眼中的憧憬,卓君临又是心痛又是爱怜:“颜儿,等明日回来,你好生歇着,下一日君临便带你去放风筝可好?” “放风筝?”凌倾颜眼波一动,却转而笑了:“小王爷怎么想到放风筝了?” “哎哟,你去就好了,不要问这么多了。好吧,就当你是答应了。”卓君临眼神狡黠:“你早些歇着吧,我先回去了。” 凌倾颜目光幽幽地看向走出去的红色背影,坚毅英挺的身影里满满的意气风发和倨傲自信,举手投足间都是让人折服的张扬与霸气,真是个难得的优秀男子呢。若是掌管天下,定也能是一代明君。 ------------ 第四章 敛青丝 次日早上,卓君临心情大好地站在王府门口,看见府中那几个婷婷袅袅的女子走过来,尤其是当目光落在中间那个清淡优雅的女子身上时,他眸光粲然一亮,薄唇便扬了起来,说不出的炫目耀眼。 今日为了不引人注目,雪琴几人皆是着了不同色的衣衫,愈是衬托得几个小女子娇嫩美丽。杨延看了一眼在她们几个当中最显文弱的雪画,挠了挠头说:“我便随雪画姑娘一同吧。” 见张山疑惑的目光投过来,他立马局促道:“我长雪画姑娘十几岁,雪画功夫也不是很好,今日人多混杂的,我可以保护她。” 张山揶揄地笑了:“我又没说你什么。”这些将士们往日里总是与卓君临厮混在一起,如今倒染上了他那吊儿郎当的性子,连一向正经的张山也开起了玩笑。 “哈哈,那本王自然是选我的颜儿了。”卓君临立即表明立场,担心凌倾颜被人抢走。 看凌倾颜看向自己,雪琴也笑了:“我自己可以,带着雪舞就好了。我也好制着点她,不然跟着别人还指不定要怎么胡闹呢。“ 雪舞难得地没有反对,安静地站在高了她半头的雪琴身边。 “那张山和远二便随雪影一起吧。”小王爷出声发出命令了。张山和王远二看了看冷若冰霜比凌倾颜还有过之而无不及的雪影,然后又互看了一下。 王远二终于咽了口口水:“我娘子还在家等着呢,王爷我还是陪娘子去吧。” 卓君临一拍头,恍然大悟:“对对对,你还有娘子,那就陪你娘子去,可不能因为玩乐而忘记了娘子。”说罢又一脸坏笑地对凌倾颜说:“你说是吧,颜儿?” 凌倾颜没有理他,径自走了出去,一行人就这样浩浩荡荡地出去了。自然是为了不引人注目,大家在出了王府以后便分开了。 洛水城中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好不热闹,恰好洛水特有的木槿也开花了,大红色的花瓣为这城中添了不少喜气。因为过节的缘故,今日的洛水城更是热闹非凡,各种小摊应有尽有,女子们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希望能在今日找到心仪的男子。 卓君临看着凌倾颜眼中难得的暖意,心情也是大好,街上小贩的叫卖声路人的谈天声夹杂在一起,卓君临皱了皱眉怕凌倾颜嫌吵,却见那个女子一脸新奇地闭着眼凝神听着,像是很享受的样子,只听见她淡淡叹息:“原来这就是寻常人家的生活。” 听她如此说,卓君临又是一阵心疼:“以后常随你出来转转可好?” 凌倾颜睁开眼,眼神清淡却依旧美丽无双:“以后啊。”她慢慢低下了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忧悒沉静的眼中却染了无尽的忧伤。 “只要倾颜愿意的话,君临随时奉陪。”卓君临赶忙说,他不知道她为什么总是不经意便会流露出那样孤立无助的感情,但是他愿意尽他所能让她开心幸福。 凌倾颜看向他,清淡地笑了笑不置可否。她扭头看向一个小摊,卖东西的是一个瞎眼的老婆婆,凌倾颜走过去拿起一个白玉钗,乳白圆润做工精细,虽算不上好货,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打心眼里喜欢,自小便清淡惯了的她很少有这种特别想要什么的念头:“婆婆,这个钗子怎么卖啊?” 听到女子轻若拂风的声音时,老婆婆顿时眉开眼笑,连暗无光泽的眼球都像是有了喜色:“姑娘啊,今日是好合节,怎的没有人陪伴吗?” 一旁的卓君临立马表明自己的存在:“哪里会没有呢,像颜儿这样美丽的女子怎么会没有人陪伴。” 老婆婆笑意更深:“好,如此甚好。姑娘拿的那个呀,是我那死去的老头子当年送给我的定情之物。我也是快进黄土的人了,这些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今日是好合节索性就拿出来,若是遇上个有缘的人我也愿意将它们送出去。” 凌倾颜扭头看了一眼卓君临,兀自笑了。清淡温润的笑意在洁白如玉的脸上极其明显,她低了头细细地看着那个钗子,耳际的发滑了下来,一直蜿蜒到胸前。 卓君临极其自然宠爱地替她将头发掖到耳后,目光温柔而细致地落在那个低眉浅笑的女子身上。她总是很少笑的,就算是笑也是清清淡淡的,但是每次看到她的笑容他会觉得那样幸福安宁,这天下再也没有什么比她的笑更值得他追逐:“我帮你戴上吧。” 凌倾颜闻言抬了头,眼中是卓君临从未见过的欣喜,像一个情窦初开小女子一般,她微微红了脸,细白的脸上冶致的朱砂痣宛若一朵肆意开放的花,她笑了笑:“不用了。” “还是带上吧,也不枉我老婆子的一番心意。”旁边的婆婆出声说道。 凌倾颜愣了愣,却不忍心拒绝,在她恍惚的时候身后的卓君临已经从她手中将钗子抽了出来。他轻柔地将她散在身后的黑发握在手中,往日里握着刀枪狠戾决绝的手如今小心翼翼地替身前绝美的女子挽出一个简单的发式,唯恐将那女子弄疼了。他眼神温柔似水,蕴藏着深沉热烈的感情,看着眼前女子浓密的睫毛在眼前打下的阴影,他伸手将那只乳白色的钗子轻轻插到那一头乌发中。 只见凌倾颜一向随意披散的头发被细致地敛起了两鬓,乌黑柔软的发丝飞扬在风中,有几缕不安分地伏在卓君临的脸上,痒痒的,带的心脏也开始有了酥麻的感觉。软如云絮的乌发中插了一支白玉质地的钗子,不够华丽不够金贵,却独有风味,简单而精致的钗子在那个女子身上发出了温润清淡的光华。 “真是好看呢。”耳边随之便响起了卓君临幽幽的叹息。 行人路过都忍不住看上一眼这一对仙人一般的男女,男子倨傲矜贵,带着睥睨世间的狂傲不羁,眼中却是连满身的傲然都掩不住的柔情,让那男子更显得邪魅俊美。 女子清冷绝美,美眸中闪着无人能及的睿智光芒,站在那个天下少有的男子身边,她却丝毫没有被掩去光芒,反而更衬得她风华绝代。如此优秀的两个人,普天之下应该再也找不出能与他们媲美的人了,这世上唯一能与彼此比肩而立的人,恐怕也只有对方了吧。 ------------ 第五章 好合节1 人群中不知谁高呼了一声:“是小王爷和那个仙女。” 将卓君临奉为神明的洛水城城民听到此呼声,纷纷涌了过来,眼中带着敬佩与惊叹,看着年轻的王爷和他身边天仙般的女子。他们认得,她就是那天说:“明日一战,生死未卜,大家将性命托付给倾颜,倾颜领下了,一战过后,倾颜必定一人不失地送还回来。”的人,那个飘逸清冷绝世倾城的女子。洛水城的这条街道顿时沸腾了,人们狂乱了,他们近乎疯狂地崇拜爱戴着这两个给他们安定繁荣的人。 卓君临神色傲然,俊美的脸上是亲切的笑容,他轻轻扬起了手,带了令人炫目的风姿,薄唇微张桀骜无双:“不必如此,今日我们只是出来游玩一番,不要坏了大家的兴致。” 凌倾颜目光温润沉静,安静地站在卓君临身侧,琉璃般的美目怔怔地地看着兴奋的人群。忽然听她轻声喝道:“东道国三皇子兴致不错呀。” 站在人群中的一个青衣男子一愣,瞬间便又恢复了冷静,只见他笑意盈然地走出来,温润如玉的脸上是淡然安静的神色:“姑娘好眼力。”他看向凌倾颜,却在目光接触到她的脸时心脏狠狠地抽搐了一下。方才一直将注意力放在卓君临身上,却忽略了他身旁这个堪比日月的女子,只觉得她像极了誰。仿佛他们很久以前便相识了,甚至彼此熟悉,连气息都像得出奇,他竟这样不自觉地喃喃自语:“凝儿。” 看着他的失态,卓君临轻咳一声,眼风凌厉地扫向东道国三皇子风清:“不知三皇子此次前来可有什么要事?” 风清顿时清醒过来,扬起一个温润如风的笑容:“这不过节了,来凑个热闹。”他额前的黑发被风微微吹起,光洁饱满的额头上竟有一个月牙状的伤疤:“不知这位姑娘怎么称呼?”她应该就是那次战役中帮助卓君临的女子吧。 “凌倾颜。”看到他头上的伤疤,凌倾颜微微心惊,心脏忽然扭曲得疼痛起来,只是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他?对面的是东道国的二皇子啊,可是怎么他的气息那么熟悉,熟悉得像极了那个人。 感觉到身侧女子细微的颤抖,卓君临看向风清,是他吗?是他让她有了这样大的反应吗?可是颜儿,你究竟在痛苦些什么?他默默走到前方堵住风清的视线:“那三皇子还请注意,勿伤及我洛水城民。” 风清抿唇一笑,风姿卓然:“自然会的,后会有期。”他转身离开,却还是忍不住看了那个女子一眼,真的很像呢。连眼角的朱砂,她也有呢。 目送走了风清,遣散了城民,他微微有些歉意地看向凌倾颜:“说好带你玩的,走吧,不要坏了兴致。” 凌倾颜默然前行。 身后的老婆婆欣慰地笑了,真是天生一对哪,只是不知道他们竟是当初救下洛水城的小王爷和那个传说中的美丽女子呢。 “走吧,城中心定然热闹的很哪。”卓君临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像极了一个爱玩闹的孩子。 凌倾颜看着他,心中微微有些触动,他们都还是刚成年的孩子啊。怎奈背负如此之重,哪还有如同其他同龄人一般的兴致。 待他们走到城中心的时候,这里已经热闹非凡,挤满了尚未出阁的女子和英姿勃发的男子们,只见大家都笑意满满地四处张望,定是想要寻寻哪个男子更俊哪个女子更惹人疼。街边的小店也人声鼎沸,生意是十足的好。 凌倾颜在人群中褪去了一身清冷,目光温润如水,白玉般的面庞上那粒朱砂如同一朵清淡绝美的桃花瓣,惹人爱恋。她一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一边侧耳听着人群中的叫卖声,神情宁静而美好。 “来看啊,面具面具,精致的面具,来看啊,物美价廉啦。” “馄饨,馄饨啦。” “大板面啦,热乎的大板面。” “倾颜,吃个大板面怎么样?”卓君临出声说道。 “好。”凌倾颜笑了,不再清淡如斯,带了少见的温暖和希冀。美丽的乌眸中是几乎不可见的期待,卓君临宠溺地笑了笑,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感觉到倾颜还是个刚刚成年的女子,她也是有希望有期待的啊,只是平日里的她从过坚强完美,所以所有人才看不到她的寂寞忧伤吗?颜儿,你是如此让我心疼。 “老板来两碗。”卓君临走进店中红袍一扬懒懒散散地坐于凳子之上,邪魅的桃花眼中满是璀璨的笑意,倒是俊美矜贵天下无双。 看着他不雅观的坐相,凌倾颜只是瞅了一眼便不再作声,小王爷总是这般不羁,谁能奈他如何?只是他笑得如此璀璨,难保不会笑花了谁的眼。 这不,一个画了细细的妆满身绫罗的芳龄女子莲步微挪,婀娜多姿地走了过来,身上带着一股牡丹的芬芳。她红了脸,嗫嗫嚅嚅地揪了手帕:“公子,不知,不知可否与朵妍一同过这好合节?”说罢,将手中的红丝帕放在桌子上,这个男子倨傲而俊美,一身霸气凛然而不可侵犯。一身火红的衣衫包裹着他精瘦有力的身体,可就算如此,还是能轻易就看得出男子俊逸修长的身材。就连眼睛都好看得要命呢,想她朵妍空活十八年,竟从未见过像他这样一个完美坚毅的男子:“这是朵妍的帕子,望公子收下。” 卓君临邪肆的桃花眼一眯,眸色深沉,他修长有力的手指敲在桌子上,整齐而富有节奏的声音让那个女子的心跳又漏了一拍。却见那罪魁祸首忽然变了脸色,颇为苦恼地撑了下巴:“唉,可是怎么办呢?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而且她还不曾送我红帕子呢。”好合节男女之间以女子送男子红色丝帕定情,有多少俊朗的儿郎都在等着心爱女子手中的那一方丝帕。 朱朵妍瞪大了眼睛,这天下居然会有不喜欢这样一个男子的人,天哪,该不是脑袋被驴给踢了吧?可是当她看到凌倾颜时,她忽然觉得被踢的是她自己。她终于知道这天下还有这样一种女子,宁静安然,即便风云变换天地坍塌她依然是那般安静清淡不骄不躁不挪不移。她乌黑的发随意而简约地敛在了脑后,一支简单精致的白玉钗懒懒地插在头发之中,明明是那样平凡普通的钗子,可是在这个女子身上却显得好似天下无双的华美精致。她好像并没有在听他们讲话,微微低着头,额前的碎发在风中随意飘扬,一双亮过满天星子的乌眸中是安然平和的神色,她安静地坐在那里,气质纯净得仿佛不是人间女子,散发着淡淡的,安定的光芒。 ------------ 第六章 好合节2 感受到她探究打量的目光,凌倾颜微微仰起头,骨子里的傲然不自觉地便流露出来,一双琉璃般的美目流光溢彩,嫣红魅惑的唇动了动,声音如她的人一般清幽、淡雅,听到耳朵里,让人心中安然宁静:“姑娘好啊。” 朱朵妍忽然局促地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喜欢那个男子,可是眼前的女子确实是千百个自己也比不上的,她慌忙整理整理自己,好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相形见绌:“嗯,姑娘生得真是美丽呢。” 凌倾颜听罢,淡若浮云地笑了笑,宛若昙花一现,只是正是因为短暂,才更显得这一瞬的美好值得珍藏。她拂了拂衣袖:“不过一个皮囊罢了。”只是有的人生来就让人艳羡,谁说生的好看不是一件好事。 卓君临狭长的眼睛中是深及入骨的爱恋,他看着凌倾颜,话却是对朱朵妍说的:“姑娘还请收回这帕子吧,此生除了她的我再不会收其他女子的。” 朱朵妍有些窘迫,白皙的脸上浮上几抹羞赧的红晕,更显娇美可人。她咬了咬唇,自小她便是父亲的掌上明珠,因为天生貌美,追求者也是不计其数,何时受到过如此冷落,她不甘心地问:“公子确定吗?真的不要朵妍的帕子吗?” 只见小王爷懒懒地闭了眼,俊美的面庞上是显而易见的坚定:“不要。” 朱朵妍眼中染上雾气,捂了脸匆匆忙忙地跑了。再说这朱朵妍乃是洛水城中数一数二的美女,哪个男子见了她不得驻足看上一会儿,谁知今日这个大板面店里吃饭的男子竟然毫不留情地就拒绝了她,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模样,让往日里爱慕朱朵妍的男子好一阵心疼。 “小王爷倒是拒绝得爽快。”凌倾颜不无调笑地说,素白细嫩的手端起放在桌子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举止优雅高贵,这样绝世清雅的女子在这个小店里让小小的板面店也蓬荜生辉。 老板诚惶诚恐地端上板面,生怕惊着了这两个神仙一般的人儿,他局促地笑笑,颇有些觉得自己小店寒酸配不起这样高贵飘逸的人的意味。 卓君临朗然一笑,赏给老板一锭金子,也不看老板狂喜的表情,兀自端了碗吃起来,还不忘催促凌倾颜:“快些吃,凉了就不好了。”凌倾颜小心翼翼地端起碗,眼中承载着盛大的欣喜,她还是第一次吃板面呢,原来民间的食物是这样的味道,竟是她从未感受过的香甜。 “好吃吗?”卓君临抬头看她,却在话问出的那一霎那愣住了。只见往日里清淡优雅的女子,带了满满的希冀的目光,专注地吃着碗里的面,光洁的额头上有细细的汗珠,细白如瓷的脸上染上了红晕,眼角的朱砂痣轻轻浅浅地在脸上与那抹红色相得益彰,让她整个人褪去了清淡高贵,不再像个遥不可及的神人,此刻她只是一个美丽的女子,只是他想要用尽生命去疼爱的颜儿。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帮她擦擦汗,在手触及到她额头时才猛然清醒过来。 凌倾颜抬头看到他伸过来的手,马上明白了他的想法,她轻轻扬唇,看着他便笑了:“谢谢你,小王爷。”卓君临愈发地珍惜爱恋着这短短的时光,这样短小的一段时间却仿佛用了他一辈子的时间去铭记去怀念。那个他放在心尖上的清淡女子此刻笑靥如花,美艳不可方物。他愣了愣,却也扬唇笑了,带着满足与叹息,说出的话却带了几分委屈的味道:“叫我名字吧,倾颜好生无情,我们都相识两年了,倾颜还是见外地叫我小王爷,真是让本王伤心难过呢。” 凌倾颜好笑地看着他,眼角的笑意一直未掩去,慢慢地蔓延到心底:“倾颜以为称呼不过是个代号而已,没想到小王爷如此在意。看在这碗板面的份上,便叫你名字吧。” 卓君临满脸无赖地凑过去:“那以后天天请你吃板面,颜儿会不会答应我更多的要求呢。” 回答他的是凌倾颜埋头继续吃板面,她细细地咀嚼着,带着满足的神情,一向饭量小极了的她今日居然快要吃完一碗面了。她从面蒸腾出的雾气中抬头,有些疑惑地问:“方才你说什么?”她竟是专注地 卓君临既爱又怜地替她将划过眼前的碎发敛到耳后,声音温柔得可以将人溺死:“没有,什么都没说,颜儿继续吃吧。”她究竟是怎样的女子,明明清雅高贵纯净得纤尘不染,却因为一碗拌面吃得差点落泪。颜儿,你一直过的究竟是怎样的生活? 而此时雪画和杨延已经走到了最热闹的地方,雪画一身雪纺淡粉色纱裙,衬得更加美丽动人,她温软的声音在杨延耳边响起:“杨副将,我竟然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呢。” 杨延诧异:“怎么会?”他转而又说:“不要叫我杨副将了,就叫杨……,哎呀,还真不知该叫什么了。”他们的这个年龄差距最是尴尬,他长雪画十六岁,叫叔叔也不是,叫大哥还不是。 雪画也不自主地笑出来,是呀,该叫什么呢:“还是叫杨大哥吧。”她咯咯地笑了几声,清脆的声音里是雪画一贯便有的温柔可人。 “好,那便叫杨大哥吧,雪画姑娘方才说的没有见过这样的情景是?” “我自小便在雪山之中长大,因为我的功夫不是很好,所以大家都担心我,也不许我出山。一直以来,我和倾颜姐姐都是时常呆在山中的人。雪琴雪影因为有任务在身经常出来,雪舞调皮也是常常偷溜。倾颜姐姐因为要练功学习没有时间,而我是因为危险,所以除了上次出来,这还是第一次呢。”雪画不无感叹地说。 杨延心中一阵触动,看来这些女子身上背负的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而往往背负越重要付出的就越多:“无妨,雪画姑娘莫伤悲了,以后杨大哥时常带你出来就是了。” 雪画安静地笑了,眼睛里有了暖意,杨延真是个好人呢。不知其他人今日过的如何呢? “雪画姑娘,快来,你看。”走到一个泥人摊旁,这个常年与兵器战争为伍的男人忽然有了玩乐的兴致,拉了雪画去看泥人。 远远的还可以听到他们欢笑的声音…… ------------ 第七章 回京 傍晚,最先回来的卓君临和凌倾颜站在王府门口翘望,不一会儿便看见雪琴背了熟睡的雪舞回来了。凌倾颜问起,她便说:“闹了一天,怕是玩累了。”雪琴的语气中是无奈也是宠爱。 没多久,杨延和雪画也有说有笑地回来了,只有雪影迟迟不见踪影,却看见和雪影一起的张山苦了脸自己走了回来。 卓君临好笑地问:“怎的你自己?” 张山愤恨地看着卓君临,就是这个无赖的王爷为了能与美人独处,将他们兄弟都分开了,不然他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吗?他愤愤地说:“雪影姑娘去追一个黑衣人了。” “那你为何这副表情?”杨延也是忍不住逗他。 “这不我要是带不回来人,你们定要笑话我连一个女子也保护不了,我就去追他们。哪知那两人功夫好得紧,把我丢在了外头的树林里,我这才刚走回来。”张山郁闷地说,转而又问凌倾颜:“那雪影姑娘怎么办?” 凌倾颜沉思了片刻:“无妨,雪影自己会有分寸的。”心中却不无隐忧,雪影一向沉稳淡漠,到底是什么人让她失了分寸,只希望她能平安无事便好。 “那便都歇着吧。”卓君临出声说道。终于大家在疲累了一天之后都回屋睡了。只有凌倾颜担心着雪影,竟是夜不能寐。隐隐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却又说不上来。索性又回想了一下当今局势,若论身份能力,最合适的人选当是泽国二皇子严焰,只是泽国皇上无意传位于他,如此便难办了。而小王爷卓君临自然也是不错的人选,能力人品当属上上层,只是他并无一夺天下之心,况且德王尚在京中,他若是轻举妄动,德王府一干人等必然会受牵连,这并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如今局势仍不明朗,真是难做选择啊。至于那阳国太子好色懒惰,自然不能提。而朔国当今太子即五皇子方朗也是不错的人选,大度宽容,定是一代明君,能体恤百姓造福人民。凌倾颜淡淡地叹了口气,眼神暗了暗,这天下,她当真扛得起吗? 一直至拂晓凌倾颜依旧辗转反侧不能入眠,索性就坐起身来披了件单衣坐在窗前,看着窗外雅致的景色心中倒也平静了不少,这洛水城真是个美丽的地方呢。小王爷也是独具匠心,这么一个小小的园子竟然能修建得如此精致,想到那个红衣如火的男子,凌倾颜清淡的眼中不由得有些许暖意,真是个让人心生温暖的人呀。 只是一个不速之客的到来打破了这一片难得的宁静,一个穿着朝服的人匆匆忙忙地进了王府,依走路的姿势以及身上的衣服可以隐约辨认出那是一个太监。手中捧着的一卷明黄,不难想象那自然是圣旨了。 不一会儿小王爷便被宣出接旨,还未睡醒的小王爷惺忪着眼睛,一袭红衣微微有些不整,放荡不羁地到前厅接旨。原来是皇上六十大寿在即,宣安逸王爷回京,顺便还提到了暂住在安逸王府的雪女凌倾颜。 打发了前来宣旨的公公,卓君临睡意全无,脑中百转千回,皇上大寿他回京自然是情有可原,怎么倾颜才刚到几天皇上便知晓了消息,还宣倾颜随自己一起入京?皇上打的到底是什么算盘? 天渐渐亮了,东方初升的太阳如撕裂了一般红得惨烈,卓君临将消息告知了凌倾颜,两人讨论了一番便决定启程。一路上凌倾颜静默无语,卓君临也享受着两人之间难得的安静,其实只要她在身边,即使她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那样也会给他心神安定的力量,那样就已经很幸福了呀,倾颜,只要你还在身边。 到了京城,他们先是回了德王府,德王正穿了一身黑色朝服在王府门口翘望,见那顶刺眼的大红轿子远远地过来,那张饱经风霜却依旧难掩俊朗的脸上才露出了笑容,他忙迎上前去。 卓君临下了轿子就看见老父亲殷殷期盼的目光,他心头一热,上前拥住德王:“父王,君临回来了。” 一句话说得德王眼睛生涩地疼,他喉咙紧了紧:“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他抬眼看见安静地站在后边的凌倾颜,眼神暗了暗:“倾颜也来呀。” 凌倾颜上前一步,神色安然静谧,声音带了少有的安和:“嗯,皇上有旨。” 德王拍了拍卓君临笑了,走到凌倾颜身边:“回来就好,先休息休息吧,明日就是皇上寿辰了,必定要劳碌一番了。” 凌倾颜点了点头,心中不甚安稳,总觉得有什么不妥,却也说不上来。她敛了神色,依旧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悠然与自信。随了德王和卓君临走进了王府,临近厨房的时候,忽然飘过来一阵淡淡的糕点的味道,像什么的味道呢?似梅非梅似桃又非桃,清雅幽香萦绕在鼻尖久久不肯散去,闻得凌倾颜眼中一热,险些落下泪来。她转身看向德王,声音有微微的颤抖:“这是?” 德王见她如此反应,一双依旧有神的鹰眸眨了眨,忽然便笑了,神色有些恍惚,像是憧憬怀念了一生一般,他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是梨花雪。”梨花雪是当年方施珞最爱吃的点心,因为喜爱那时她便天天向京城最好的厨娘学,后来做的竟再无人能比。后来,在雪山之中她经常一边唱着曲调婉转的歌一边给凌倾颜做,脸上既是幸福又是悲伤,那时的凌倾颜最期待的事情就是在一天疯狂的训练和学习后能吃上师傅亲手做的梨花雪,那真是全天下最好吃的东西。 “梨花雪,梨花雪。”凌倾颜兀自絮絮地念着,想起了那个眉眼带笑的美貌女子,她心中一痛却还是狠狠地闭了眼强迫自己恢复以往的平静。 看她如此,卓君临心痛得无以复加,倾颜你到底要背负多少的伤痛?即使这样难过痛苦,你也不肯依靠我吗?他真想抱着她抚慰她,可是他知道他不能,倾颜是何等骄傲的女子啊,她怎能允许自己靠入别人的怀抱。 凌倾颜眼神灼灼地:“我可以尝尝吗?” “自然可以,就是为你们准备的,待会便给你们送去。”德王面色灰暗地说,只要是与那个女子有关的,他总是免不了心痛。 经历了这一番,大家都不再言语默默地去休息,等待着明天的那一场盛会。 ------------ 第八章 皇上寿辰 第二日临近黄昏,德王府两辆华丽的马车缓缓驶了出来,一直奔向威严华贵的皇宫。只是不知这一去,等待他们的将是什么。 而此时皇宫之中已是一派热闹的景象,皇上此次过寿不同于以往,声势浩大规模宏伟。皇上意欲普天同庆,所以各国皇室都有邀请,连两年前与阳国有过过节的泽国也在邀请之列。只是不知这泽国来的是哪位皇子,而朔国代表依旧是清朗的五皇子也就是朔国太子,而东道国的两位皇子也都来捧场,实在是给足了阳国皇帝面子。 各位权贵都还未到场,太监宫女们却忙碌成一团,整个重华殿流光溢彩,尽显皇家尊贵大气。重华殿正上方是一粒极大的夜明珠,幽幽地散发着静谧的光芒,给这个微显凌厉阳刚的大殿镀上了一层柔美的光芒,两者恰如其分地柔和在一起,反倒显得这重华殿精美大气。地面依旧是铺着大红的地毯,地毯上艳丽的牡丹花妖娆至极地开放,不断地吐露这芬芳。 陆陆续续已经有人入座,这些不是他国贵族就是本朝权贵,个个身份显赫,让人艳羡不已。再看他国来宾这边的朔国太子已经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身旁有一个安静温婉的女子,想必是其太子妃吧。而东道国和泽国皇子还不曾露面。席位稍靠后是皇上后宫之中妃子的位子,这些女子也已经到了不少,个个花枝招展妩媚动人,只希望能在今夜博得皇上青睐,燕妃专宠已经不少时日,皇上也该换换口味了。 当卓君临三人进来时,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德王坐在了右手第一席,而卓君临自然是在左手第二席,他懒懒地向前方的太子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卓越一声冷哼,待看见卓君临身旁的凌倾颜时眼神狠毒蛮横,他愤愤地扭了头,身旁的太子妃给他倒酒,哪知被他生生地推到了一旁,幸好没有太多人注意他们。太子妃余雨苦了脸,眼中染上几分委屈的神色,但还是自己小心翼翼地支起身子继续坐在太子身边。 凌倾颜眼中滑过微不可见的嘲讽,但也不动神色,安静地坐在卓君临身旁。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旁边的小王爷那个得瑟呀,狂俊的面庞上都是掩不住的喜色。每个桌子上坐着的是各位朝中人士,而一般与他们同桌的自然就是家眷了,本来他还未娶亲,那么如果将倾颜安置到自己身旁,那么是不是也就是说倾颜是他的妻子了呢?哎呀,想想都觉得幸福呢,小王爷不自主地叹息着。 凌倾颜转头时便看见卓君临满足自得的神色,她淡淡地笑了笑,便将目光撇开了。只见那日遇到的东道国三皇子风清眉目俊朗,青色的衣衫宛若碧水一般书卷,兀自衣不带水神情寂寞地坐着,像是隔绝了尘世般独自端起桌上的酒杯浅酌。他身旁粗犷贵气的男子便是东道国的大皇子风远胜,明明是亲兄弟,可这两人却偏偏是两个极端,一个清淡温雅,一个豪爽霸气。与他们相邻的是朔国太子方朗,他的身边似乎总有那个清雅的女子陪伴。再看那端泽国来的也是两位皇子,大皇子严灼和二皇子严焰,严灼看见卓君临随即阴沉了脸,眼神阴毒地扫了过去。而严焰今日比较独特的就是身旁跟了一个眼神单纯貌美如花的女子,只是这女子生得一副南方女子的温婉小巧,倒不像是泽国那样的西北能养出来的人儿。一向严肃尊贵的男子此时眼含柔情地看向身旁不住扭动撒娇的女子,说不出的疼爱宠溺。凌倾颜心中一动,忽然又自嘲地摇了摇头。她收回目光,轻轻拿起桌上的酒壶,也自斟自饮起来。 卓君临一看便惊了:“颜儿怎的喝起酒了?” 凌倾颜淡淡抿唇:“无妨。” 卓君临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一声尖锐的“皇上驾到”打断了。只见皇上依旧神采奕奕,在一身明黄的衬托下愈发的精神,他身旁随了皇上余氏和当下最受宠的燕妃,两个女子皆是年轻美貌笑意盈盈。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平身,今日乃朕六十大寿,朕只愿普天同庆,不必如此。”皇上爽朗地笑了笑,有意无意地看了眼下边的卓君临。 卓君临也不在意,红衣灼灼倨傲俊美,即使在这样一群不乏优秀男子的场面里他依旧难掩风华。 说了些欢迎他国皇子的话后,便开始了歌舞表演。一群衣着鲜艳的女子手执羽扇翩翩而来,忽而羽扇遮面,忽而半露粉腮,在旋转间女子们巧笑倩兮顾盼生姿,一双双勾魂的眼睛满是风情。随着她们的舞动,身上浓郁的香气也随之而来,在鼻尖萦绕。 卓君临兴致缺缺地打了个哈欠,邪魅的桃花眼中尽是讥诮,年年都是如此也不知换些新花样,看得他好生厌烦。他转头看向凌倾颜,见她也没有丝毫赞许之色,便笑了笑凑过去轻声问:“倾颜可会跳舞?” 有些许热气喷在凌倾颜耳边,生生地发烫,她转头神色浅淡地说:“略通一二。” 卓君临心下了然,凌倾颜从无略通一二的东西,她若是懂,必定就懂得透彻,她的舞不知要美得怎样醉人呢:“不知君临此生可有幸一见?” 见到他们轻言软语的模样,太子卓越恨恨地攥了拳头。而那端的方朗也是眼神一暗,只是心中却还是在能见到她而感到开心。两年不见,她似乎没有什么改变,依旧是以前飘然若仙的模样。只是听闻这安逸王爷并未娶妻,那么她是他的什么呢?只是看着他们谈话间的亲昵程度怕是已经熟识了吧。可笑的是自己心心念念了她两年,却至今未曾和她说上一句话。那样飘逸清幽的一个人儿,该是怎样的惹人疼爱? 感觉到投过来的视线,卓君临警觉地扭头,待看清是朔国太子,他扬起眉邪魅一笑,颇有些唯我独尊的味道。他斜了身子挡住凌倾颜,让方朗好一顿好笑,不曾想这传说中英武厉害的安逸小王爷竟和他闹起了小孩子心性,看来他很是在乎那个女子呢。 ------------ 第九章 舞倾重华 皇家的宴会向来都是如此,此次即便是盛大也难脱俗套。只见坐在上首的皇上难掩喜意,最后为了表示今天的举国同庆之意在一阵歌舞之后竟开始请各位女眷表演。有些大臣自然带了自家小女,妄图在此次宴会中攀上哪个王侯贵族,这其中最受青睐的自然是咱俊美能干的小王爷卓君临了。 先是翰林院掌院学士冯山之女冯紫烟,一身浅粉罗裳,眼含羞怯之意娇唇微启,咿咿呀呀地唱了起来,一首低沉婉转的“情依依”从口中溢出,倒也动听,她斜着一双大眼若有若无地朝卓君临所在之处扫了扫,见那人依旧倨傲懒散,邪魅得让人不由得喜欢不已。 凌倾颜见到这番情景,清淡的眼波晃了晃,似笑非笑地看着卓君临:“小王爷魅力不小呀。” 卓君临狂傲的眉一扬,说不出的霸气俊美:“那自然是。”小王爷卓君临懒懒地笑了,目光灼灼地看向凌倾颜:“不知在倾颜这里可也是如此?” 凌倾颜反问:“小王爷觉得呢?” 他们的谈话被一阵琴声打断,这次上来的应该是大理寺卿祝岩谷的小女儿祝珠,这小女子生得如花似玉娇小可人,胸前置了琴,看其质地应该是一把好琴,纤纤细指拨弄着琴弦,琴音清婉,倒是个雅致的女子。 卓君临看着她弹琴的模样忽然就想起了两年前凌倾颜初到王府之时,自己日日流连于她的住所,那时,闲暇时她便喜欢弹琴。她的琴是一把极其罕见的月琴,幽幽地散着如她一般静谧的光芒。她弹琴时总是专注而美丽的,浓密的眼睫在脸上打下细细的阴影,白皙的脖子弯出如同天鹅一般优雅的弧度,她偏着头顺滑的发便顺着肩膀滑了下来.月白的琴上她白色的水袖轮转,琴音是寻常女子难及的睿智深远。那些平静安逸的日子,是他一生都不愿忘记的美好。他多么庆幸,此生能够遇到这个天下无双的女子。 卓君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也不曾看到以下不知都有谁表演,只知道他抬头时,站在中央的竟是皇上最宠爱的燕妃。最重要的不是燕妃将要表演,而是燕妃正掩不住笑意地看着自己身旁的人,只听见她说:“不知倾颜妹妹可愿与我一同演上一演?倾颜妹妹这样超凡脱俗的人儿舞姿必然超群,今日不知可能一见?”虽说凌倾颜坐在了卓君临身旁,如此的话以她的身份若是不是自愿就不必表演,但是如今燕妃邀请,她便不便不给面子了。 卓君临剑眉一凛,心中泛上冷意,却依旧不动声色地眯了眼懒懒地启唇:“娘娘有所不知,倾颜昨儿风尘劳顿,身子不大舒服,恐怕要拂了您的好意了。” 燕妃听罢未曾不高兴,反而有些遗憾地垂下了眼睑,轻轻叹了口气,她看向凌倾颜:“那便不烦劳妹妹了,我只是许久不曾见你,心中思念的紧,今儿见了你有点高兴,倒不知你身子不好。”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么一来,估计所有人都知道燕妃和这凌倾颜关系不浅。 听燕妃的这一顿软言软语,凌倾颜心下也了解到她并无恶意:“那倾颜便谢燕妃娘娘的厚爱的了。” “不知倾颜姑娘是哪里不舒服,竟连表演个节目也不肯?”眼见自己宠爱的妃子委屈的模样,皇上心生不忍,便出言催促:“倾颜姑娘怎的连这点面子也不给?” 四国权贵皆在此,若是凌倾颜出言拒绝,必定要扫了阳国皇室威严,她虽非阳国之人,但如今她随卓君临一道而来,若是她如此违抗皇上旨意,那么卓君临和德王也脱不了干系。凌倾颜神色浅淡地颔首:“那倾颜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她站起来,宛若一朵开放在重华殿中的雪莲,清冷且高贵。她转头给卓君临递去一个安心的眼神,便径自走到燕妃身旁。燕妃身为后宫之中最美的妃子,自然是美丽非凡,但是凌倾颜站在她身旁却没有被她掩去丝毫风华。她静静地站在那里,不言不语,却已经美过了世上的任何一副画卷,这天下恐怕再也不能有比她更美丽的女子了。 在众人还在痴迷之际,燕妃已经手拨琴弦,唱起了歌。歌声婉转清幽,带了几丝迷惑几丝女子的柔媚,她含笑看向凌倾颜,眼中的笑意让皇上生生地失了神。 “斜晖脉脉,落霞飞,掠痕微褪,芳红萃。”,凌倾颜小巧到极致的脚轻轻点起,身子弯成了月牙的形状分外妖娆诱人。她墨色的青丝飞扬在空中,幽幽地散发着清淡的雪香,不够浓郁却沁人心脾。 “不恨天涯,时虽暮,却有云追。”歌声带了迟疑的忧郁,燕妃手抚琴弦,宽大的艳色宫装在琴上旖旎出妖艳的回旋。而场中女子容颜绝色白衣翩跹,如同一只飞舞的蝶,飘忽旋转在眼前,只觉得眼前一阵清香的风吹过,那个倾城的女子便不见了踪影,再一看,她依旧在场中昂首而舞,姿态高傲而绝世。 “如初见,笙舞云间。银华奕奕,星辰烁,雀屏轻展,湖绿现。相忘江湖,岁已伤,但见笑颜。”凌倾颜不住地舞着,她恍惚感觉像是回到了雪山,便不自觉地无所顾忌,一瞬间释放了无限风华,绝世倾城,这天下还能有谁能与她比上一比?她低眉,沉静而安宁,清淡的眼波盈盈地在眼中流露出道不尽的魅惑,眼角的朱砂痣艳得想要滴出血来,宛若一朵开放在脸上的罂粟花,让人忍不住着了迷。 卓君临心脏仿佛忘记了跳动,眼中只剩下那个白衣绝世的女子倾城的舞姿,怎么可以这样美丽,这个女子怎能如此天下无双?这样,除了她,他还能再爱上谁?颜儿,他的颜儿。 “似相识,笙响在云间。笙歌淡,柔肠寸断。朝云散此生终有叹。”她轻轻俯身,白嫩的脖子便暴露在空气中,白色的水袖随着她一起扬起完美的弧度。她转身,眼眸似水,轻轻浅浅地看向卓君临,她启唇一笑,娇艳如花的唇边漾上了从未有过的欣喜笑意,顿时如百花齐开艳绝天下,漆黑如夜的眸中闪着耀眼的光芒,那个白衣黑发的女子竟美得惊心动魄。 卓君临心狠狠地揪了一下,心中悸动难忍,他是怎样爱恋着那个女子啊,这一刻的笑颜他可否用一世去保存去珍惜? ------------ 第十章 赐婚风波 “笙歌淡,锦字无凭虚度韶华荏苒。朝云散,飞羽忆巫山。青山隔断,红尘路,旧时记忆,无觅处。自此离别,两相忘,焉能无伤?数轮回,云逝笙已醉。”燕妃的声音染了哀伤,她声音低婉哀沉,夹杂着矛盾痛苦,皇上看着她秀眉微皱的样子心上涌起一阵愧疚和怜惜,眼睛看向场中舞动的女子,只见那个白衣出尘的女子舞动着倾城的舞姿,美得让人叹息,这天下竟会有这样的女子。 “笙歌淡,柔肠寸断。朝云散,此生终成憾;笙歌淡,锦字无凭虚度韶华荏苒。朝云散,飞羽忆巫山;笙歌淡,柔肠寸断。朝云散,此生终有叹笙歌淡。锦字无凭虚度韶华荏苒,朝云散,飞羽忆巫山。”(歌词选自董贞“云笙叹”)琴声越来越哀婉,燕妃的声音也渐渐低了下来,凌倾颜墨发飞扬,身子旋转如一只翩跹的鸟,她小巧的脚尖点在大红的地毯之上愈显的脚精致无双,让在场的人无不震撼惊叹。 琴声渐渐低了下来,场中如同精灵一样的女子也渐渐停止了舞动,修长洁白的颈项弯成极其优美的弧度,顺黑的发滑了下来,只见那个女子,点墨一般的眸子漆黑如夜,美丽不可方物。场中一片寂静,无人言语,感叹着那美妙的琴音,那倾城的舞姿,当然最让人感叹的还是那个美丽绝世的白衣女子。 皇上率先鼓起了掌,其他人才纷纷清醒,他看着场中的女子,眼中不无惊叹,果然是雪女,那般精致通透天下无双的女子真是优秀的可怕呀。瞬间他便又转了眼,满眼疼爱地朝燕妃招手:“爱妃,快来,真是妙极了,待会朕重重有赏。倾颜姑娘也是,明日朕便遣人将三匹华步送至德王府。” 倾颜静静颔首:“谢皇上。” 至此痴了的方朗才暗觉失态,稍稍自嘲了一番,便在心中感叹真是个神奇的女子呀,起初他被她吸引是因为她自由飘逸的气质,可是如今看来自己对她的了解竟是冰山一角,她是这样美好绝世的女子,即便是倾尽天下也是可以的吧。 卓君临眸色深沉,红衣灼灼,眼眸中满是对那个女子的疼惜爱恋,最后他竟不顾身份场合地起身去扶那个女子。待看见她洁白如玉的额头上微微沁出的汗珠,他心中忍不住爱怜,喉头动了动,待坐下后轻声问:“累着了吧?” 凌倾颜心中又是一暖,却还是语气淡淡的:“无妨。” 卓君临也不再说些什么,她有自己的骄傲自己的原则,他爱她便要尊重她。 接下来便是一阵送皇上寿礼的热潮,其实也没有新花样,其中最数独特的还是德王的夜明珠和皇后的字画。虽说夜明珠不稀罕,那德王的这个夜明珠奇特就奇特在即使白昼也可以发出幽蓝的光,真是十分的美丽啊。见到自己唯一的兄弟给自己贺寿,皇上也是极其高兴,当下便把夜明珠赠与了燕妃。 礼物赠送之际,皇上的心情好到了极致,眉开眼笑看了一眼身旁的皇后,两人相互点了点头,皇上正襟危坐,面上更是掩不住喜意:“今日朕十分尽兴,有一桩喜事朕已经斟酌了许久了,在这个喜庆的日子里,朕就一并宣布了吧。朕在今日为安逸王卓君临与明珠公主昭月指婚,婚期定在下月二十三。”皇上这一句话不知道要震碎多少怀春少女的心啊,且看那端的冯紫烟便失望难过地低下了头。皇上眼神慈善,疼爱地看向羞红了脸的昭月公主。 卓君临一脸震惊,他慌乱地扭头去看凌倾颜,他喉咙紧了紧:“颜儿。” 凌倾颜安静地朝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冷静,她自然明晓他的心思,只是卓君临越是在这种时候越是要冷静。 卓君临看着她清淡的眼波心中顿时安定下来,虽说阳国皇室并不反对表兄妹结婚,可是他从来都是当昭月是妹妹啊,最重要的是他已经有深爱的女子了,那是个天下无双绝世倾城的女子,这世上除了她,他谁也不要。卓君临站起身来,不顾德王焦急阻止的眼神,他跪在大堂之上,虽是如此屈尊的姿势,他做出来却是倨傲如神,没有折煞他丝毫的尊贵:“皇上,君临恐要有负圣命,请皇上恕罪,昭月公主金枝玉叶,君临宴会之后便要回南方边关,山区边远怕是会折损了公主。” 昭月有些迷惑地看向跪在场中自己心心念念的二哥哥,她的手紧紧地绞着手绢,眼含期待地看着场中火红的身影,二哥哥,你可知道昭月自小就是喜欢你的。 皇上见他如此,心中自然明白他的想法,但是卓君临必须娶昭月,皇上显得有些生气,他皱眉:“安逸王爷莫胡闹,昭月自愿随你去边关。” “皇上,君临已心有所属。”卓君临埋下了头,他知道这么一说必定会让皇上在权贵使臣面前下不了台,只是他不能退缩,他的颜儿还在等着他,他是卓君临,他是从不退缩的卓君临! “放肆!”皇上拍案而起,怒气使他胸口微微起伏,转眼身边便跑上来一个娇小的身影,只见昭月公主白了脸色却还是站在皇上身边安抚着他:“父皇,不要怪二哥哥,昭月自己的幸福昭月会努力争取的,不必如此。” 皇上眼神晦暗不明,一缕杀气闪过,他闭上眼不再言语。隐隐有些紧绷的额头却显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皇上摆了摆手:“罢了,再议,今日他国皇子在场,朕暂且不做追究,明日再议吧。”皇上拂袖而去,身旁的皇后安慰了安慰泪眼朦胧的昭月公主,心疼女儿却还是不是不起来主持大局,她整了整雍容的妆容,头上的金步錾闪着金黄色的光芒尽显富贵气派,皇后得体地微笑:“皇上有些不舒服就先行休息了,还望各位皇子见谅,大家继续,莫误了这良辰好景。” 大家由不约而同地继续延续先前热闹的气氛,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一时之间重华宫热闹无比。 卓君临回身坐回去,见凌倾颜一双安静濡湿的眸子看着自己,方才安心地笑了,还好,颜儿你还在。 凌倾颜心中微动:“小王爷何必如此?” “只是想给你卓君临所有的感情,毫无杂质的感情。我不能与他人成婚,我若是要有妻子,那么那个人只能是凌倾颜,我这么说你能懂吗?”你能懂吗,倾颜? ------------ 第十一章 别离 凌倾颜展颜欢笑,浅浅的笑靥浮了上来,眼角的朱砂如罂粟般妖艳魅惑,她看向卓君临眼中一片宁和,她声音清淡却带了不可忽视的认真:“小王爷如此厚爱,倾颜真是感激万分,若是他日小王爷有难,凌倾颜定会与你并肩面对。” 卓君临俊眉朗目之间满是笑意与满足,他叹息着:“倾颜,君临何其有幸能够遇到你。” 凌倾颜淡笑着低下头,璀璨的眸子里清清淡淡,仿佛什么都不曾在意,她轻柔的声音响起:“卓君临,你可有角逐天下的念头?” 卓君临看向她,如果那样的话,是不是她就会一直在身边了。角逐天下啊,他不是没有想过,只是父王尚在,他不忍看他因此伤心难过,他定然是看不了自己和皇伯父刀戈相见吧。 见他有些许迟疑,凌倾颜飘然一笑:“罢了,没必要如此,虽我有心助你,但也不愿你为难。”卓君临有乱世之中争夺天下的铁腕和热血,也有治理太平天下的仁慈和能力,只是她需要一个毅然决然的人,卓君临有家人的牵绊,况且他并不是阳国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说起来还是严焰适合一些呢。 卓君临心中宽慰,他的颜儿总是这般了解他,只是:“倾颜是要离开了吗?”她既然提出来,那便定是要做决定了,可是如果那个人不是他的话,那倾颜岂不是要离开了吗? “人总是会分离的,今日之后,倾颜便动身去泽国,小王爷请自己保重。” “泽国,是严灼?”卓君临诧异,严灼可真不是什么好人选。 “不,是严焰。”凌倾颜看向那边的严焰,见那人一身黑色衣衫,坚毅俊朗的面庞上是男子的阳刚气息,是不错呢。 “嗯,严焰是不错的人选。”卓君临心中一痛,倾颜是真的要离开了呀,他强忍酸涩之意:“为什么不是朔国的方朗呢?他是太子,应该会比严焰这条路好走些吧。” “方朗虽有能力,但心地太过仁厚。” 仿佛是听到有人在讲自己的名字,方朗抬眼一笑,清朗的目光看向他们,看着他们亲密谈话的模样,他面上隐忍,心脏却忍不住抽痛。身边的东方玉伸出嫩白的手握住了他的,他看向她:“没事,我没事。”只是眼中的失落却骗不了人。 不知何时,皇后也已经携了昭月公主离开了,燕妃从高台上下来,拉着凌倾颜的手邀请她在宫中住几日,只是凌倾颜以有要事在身推脱了,燕妃颇为遗憾,只央了她有时间就进攻陪陪她。凌倾颜点头称是,燕妃又欢喜地同她说了几句话便也告知众人起身离开。宴会就这样接近了尾声,人群陆陆续续地散尽。 德王看着自家不省心的儿子无奈地叹气,当目光接触到那个冰魂雪魄般的人儿时,神情又转为哀伤,与自己同样痴情的儿子,他怎会不明白他心中所想,只是君临这一拒婚定会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皇上已经对他有了忌惮和防范,如今的指婚怕是已经皇上最大的退步了吧,可是卓君临拒绝了,那无疑是突破了皇上的底限,那么他便危险了呀。 卓君临已经无心顾及这些,因为今晚凌倾颜便要离开了,她担心京中再生变故会牵绊住她,但是身为雪女,她有她的使命,她必须早日为这天下寻得明主。于是别离就拉开了序章,那些日子里朝夕相处的幸福片刻就倒戈给悲伤,溃败得片甲不留。即便是幸福如斯,可还是要分离的,他的颜儿终究是要离开了。 凌倾颜站在大红的宫门之外和卓君临告别,白衣如雪眉目似画,依旧是清清淡淡的表情,其实刚刚出来看到那三个白衣的丫头时卓君临便知道了,她总是要离开的吧:“我,还能见到你吗?” “定然是能的。”这么多日的相处,凌倾颜对卓君临也不如初见时的冷淡,她伸手从怀中取出一个簪子,质地普通做工却十分精致,柔柔地散着温润的光。她抬起头,脸上有微不可见喜爱的表情:“倾颜会好好收着的。” 卓君临倨傲的面容染了不舍,狂傲的眸子中是对眼前女子深沉的爱恋和珍惜:“颜儿。”他声音有些颤抖,修长的手臂伸出来一把揽住了那个清淡却绝世的女子,他想紧紧抱着她将她嵌进自己的骨肉里,可是他又怕弄疼她。卓君临小心翼翼地敛了呼吸珍惜着这分离的前一刻:“颜儿,倦了累了记得回来,君临在等你,我在洛水城等你,安逸王府清浅园永远不会黑暗,我会为你点着灯,等着你回来。记得早些回来,早些回来颜儿。”他俯在她的耳边一遍又一遍地说着自己的希望,他痛苦地闭了眼:“倾颜,我舍不得你。” 凌倾颜难得的没有挣开,就那样任由他抱着,听那个傲世桀骜的男子讲述着他的爱恋他的疼惜,凌倾颜胸口有些发烫,卓君临啊,你让凌倾颜如此地心生暖意。若是他日天下太平盛世繁华,我便随你走可好?卓君临,你说可好?是否倾颜也该对你讲倾颜何其有幸能够遇到你,这个在乱世之中无所求地对倾颜好的人? 卓君临墨色的眸中是痴缠的眷恋:“记着早些回来。” “嗯。”凌倾颜声音淡淡的,但是却让那个红衣桀骜的人生出了无限的希望。此时夜色朦胧,弦月在空中细细地发着莹亮的光,照着朱门前相拥着的两人,一个红衣似火一个白衣如雪,飞扬起来的青丝纠缠交错在一起,像是他们此生的宿命,注定要纠缠一生。可是不管这纠缠是美好还是哀怨,卓君临都会觉得很幸福,只要那个美丽的女子还在身旁,那样即便是难过也是幸福的,不是吗? 他松开怀中的女子,目送她离开,看着那个白色的人影渐渐走远,卓君临心中恸痛,竟是连一日也不肯多呆吗?走的这般着急,颜儿,我可还能再见到你? ------------ 第十二章 泽阳两国近情 待严灼严焰两兄弟回到泽国之后,那个冰魂雪魄的人早已等在了泽国的皇宫之中。泽国的老皇帝满面愁容,对着那个女子絮絮叨叨着泽国如今的局势,说来也可笑,他一个年过六旬的人居然向一个小辈吐露烦忧。只是当这个女子出现的那一刻起,他便被她的安逸平和感染,仿佛有什么心事和她讲讲之后心境便会缓和一些了,在朝堂之上皇宫之中能这样听他讲话的人已经不多了。 只见那个剔透的女子手中端着清茶,她慢慢地抿了一口;“那皇上为何不立严焰为太子呢?恕倾颜直言,在能力胸怀方面大皇子与二皇子相差实在是远,若是立二皇子为太子的话,既有利于天下也顺应了民意,何乐而不为呢?” 皇上严山光颓败地靠在椅背上,眼神灰暗:“朕又何尝不明白呢?只是焰儿对一阳国南方女子极其痴情,要美人而不要江山,朕也是怕他把这国家误了呀。如此还不如直接选灼儿为太子,第一他是大皇子,第二便是他虽没有焰儿的雄才大略,但也能审时度势,于乱世中自保。” “难道皇上要的只是自保而已?倾颜来时便表明了态度,若是皇上能立严焰为太子,那么倾颜便会鼎力相助其统一天下,不知皇上可有此野心?” 泽国皇上眼神闪了闪,微不可见地笑了,小姑娘终究是小姑娘,虽然洛水城的那一战她指挥得确实漂亮,但不管她曾经有过什么辉煌,那她毕竟还是个小姑娘,那些话他就暂且当做玩笑来看吧:“朕会慎重考虑的。”虽说他对眼前的女子颇有好感,但是这不代表他堂堂一国之君要听从一个小女子的建议而随意改动国家的继承人。 凌倾颜睿智的水眸中着洞悉一切的笑意,她敛眉:“皇上定要好好考虑倾颜的建议,今后倾颜会以行动来证明倾颜所言真假,若是皇上肯给二皇子一个机会的话。” 皇上微微正视她的话,却还是将信将疑,一个弱小的女子能对这天下起到多大的作用?直到以后他才明白自己那时的想法浅陋至极,就是这个衣不带水高贵优雅的女子拥有着颠覆天下扭转乾坤的力量,也是自己的一时浅陋导致了泽国今后的结局。他定了定神:“其实朕何尝不喜欢焰儿,只是如果要让他做皇帝,那么朕只有一个条件,就是放弃那个女人。” 凌倾颜细而弯的眉毛稍稍皱了皱便又舒展开了,像是想起了什么,只是她不曾说,别人也就无从知道了:“若是如此的话,我们便都和二皇子谈谈吧。” 皇上严山光叹了口气:“朕是什么都说了什么都做了,可焰儿就是喜欢那个女子喜欢得紧,他自小便是冷静沉默的性子,一旦决定了的事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相比阳国的皇上卓坤舆,这泽国的皇上显得好相处得多。 “嗯,那便让他自己选择吧。若是二皇子的确不能够成为泽国未来的皇帝,那倾颜定然不会强求。”凌倾颜站起身来,窈窕纤细的身姿宛若一朵盛开的白莲。 严灼严焰走进这里时,便看见那个不似人间女子的人儿正安静出尘地站着。严灼认出她是那日城楼之上指挥作战的女子,眼中升上的有玩味、兴致盎然以及一丝怒恨,这样美丽而睿智的女子真是让人忍不住想要占为己有的冲动。而严焰则微微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不扰皇上父子团聚,倾颜先行离开了。”凌倾颜白衣出尘,风姿卓然,让老皇上不禁想到底是怎样出色的男子才能配得上这样天下无双的女子?这世上不知可还有人有资格与她并肩? 而此时的阳国京城便不够安宁了,针对那日咱小王爷公然抗旨之事,朝中议论纷纷,尤其是气坏了阳国的九五之尊卓坤舆。书房之中,太子卓越恶狠狠地上前说道:“父皇,卓君临敬酒不吃吃罚酒公然抗旨,在各国皇子面前折损了父皇的颜面,真是罪不可恕!” 罪不可恕?皇上的脸上浮起了一丝诡异的笑意,还真是罪无可恕呢,君临呀,这你就不要怪皇伯父狠心了,是你堵死了自己的最后一步退路。他转身叫了候在身边的太子,他闭上了眼缓缓说道:“记着些吧,安逸王爷拒婚抗旨,实属大罪,但念在其驻守边关护我阳国土地人民,便判处其终身留在封地,无朝廷宣召不可擅自入境京。” 太子卓越忽然阳光满面,大呼父王英明:“如此一来,就相当于将卓君临终身监禁在了洛水城,而德王依旧在京中,就算他想有什么异动也是会有所顾忌的。父王此举真是英明。” 卓越说了半天,却见皇上倚靠在椅背上,额头上的皱纹昭示着这个狠戾决绝的皇上已渐渐步入苍老,如今的天下该是由他们年轻人顶起了。卓越心中热潮翻涌,对那个红衣如火的人的怨恨更加深沉。 第二日圣旨便降到了德王府,德王早已明晓会是这个结局,如今卓君临锋芒太盛,又与凌倾颜牵连太深,必然是会让皇上忌惮甚至打压。只是皇兄,难道你依旧是当年那样不近人情那个的性子吗?如今你终于开始行动了,如果你对君临不满的话,那么下一个打压的人会不会就是臣弟了? 卓君临眼神深邃,看着日益苍老的德王,他暗暗叹了口气:“君临自小便不让父王省心,如今长大了又不能在身旁侍奉,孩儿真是不孝至极。” 德王宠溺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什么呢,傻孩子,不管怎么样,你始终是令父王骄傲的儿子,父王永远会站在你身后。你尽管去吧,照顾好自己。” 聪明如卓君临,自然听得懂德王话中的意思,在他和皇上之间,德王选择了他。只是今后风云变幻,若是父王有难,他纵是有心,恐怕也鞭长莫及,只希望皇上会念及兄弟之情不要为难德王。卓君临心头一热伸手抱住了他的老父亲:“父王,谢谢你。” ------------ 第十三章 再生嫌隙 时局虽未曾有大的变化,但许多微小之处都在改变的路上慢慢行进着,一点一点不显山不露水地改变着,看不出来但影响却至深。 卓君临在德王隐隐不舍的目光中离开了京城,而此时皇宫的朝堂之上也是一片喧哗。 老太傅严书恒苍老的眼中是直言不讳的忠贞直诚,他跪在地上,声音苍老却充满力量:“皇上,老臣有一言敬上。我阳国皇室单薄,皇上皇后仅有一子即当今太子,可太子能力尚不足经验略微欠缺为吾等所见。而皇上与德王乃是亲生兄弟,自小便情深义厚,而安逸王卓君临是德王亲子也为王室血脉,安逸王爷雄才大略领兵打仗均不在话下,倒是有能力承担起我阳国兴亡,望吾皇多多考虑呀。” 皇上眼神如同一把锐利的箭,射向跪在地上的老太傅,一直以来他敬他是老师,没有想到这个严书恒竟敢如此挑战他的权威,连换太子的事都敢提:“太傅,可是想要朕废太子?” 一旁的太子头冒虚汗,恶毒地看向瘦骨嶙峋的老人。 “正是,皇上,安逸王才是太子的最好人选。”老太傅严书恒不卑不亢地说:“此有益于我阳国,有益于百姓啊,皇上。” 皇上忽然笑了,眼中的笑意意味不明,却极其瘆人:“好,真好,那尔等也是这般想法?”好个安逸王,朕倒是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少拥护者。 翰林院掌院学士冯山也随之跪倒在老太傅身后:“回皇上,安逸王睿智博学,战功赫赫护我阳国国土,如今更在南方为我阳国驻守边疆。且小王爷也是皇家血脉,皇位传给他并不是外传了皇位,臣也认为小王爷有此能力。” 不是外传?皇位继承人若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那便就是外传了。他辛辛苦苦拼斗了一生,为了什么?当年从血泊中爬出来的人是他,不是卓坤乾!凭什么皇位要传给他的儿子?自小父皇母妃都喜爱他,明明是一母所生,为什么他得到的总是比自己多?还有方施珞,明明是自己先遇到她,为什么她喜欢上的人是卓坤乾?为什么?如今,他的儿子还要来抢自己儿子的皇位,他不许!他不会允许的:“卫左将军怎么看?” 只见一个年轻的俊朗男子上前:“回皇上,卫左也敬小王爷是一代英豪,愿意追逐小王爷。” 德王眼见形势如此,也跪了下来:“皇上,安逸王并无心为帝,只愿一生驻守边疆,护我阳国安宁。”他深知自己亲哥哥的性子,他们这样做是要将卓君临推进火坑啊。当年皇上为了得到皇位连自己的亲生弟兄都不肯放过,如今他会放过侄子?真是笑话。 “德王过谦了,安逸王有如此胸怀,更让我等折服。德王的英武才能天下能比之人也是屈指可数,现在我麾下的好几个军队还都是唯您马首是瞻呢。”都尉张延猛也上前说道,语气是十分的佩服。他是常年在外的武将,自然有话实说,不懂得委婉分场合,可他的话宛若最锋利的那根刺扎进了皇上的心中,让皇上疼痛难忍,这根刺若是没有拔掉,恐怕皇上终生都会不安。 哦?是这样啊,原来是这样啊,看来拥护卓君临的人不在少数啊,看看,这都是些国之肱骨,若是他们都这样想的话,即使自己现在不准,他日自己先去之后,卓越的路也不会好走啊,说不定他们还会废了新皇拥卓君临为帝。况且卓坤乾当年带过的那些士兵都是如此的死心塌地,那倘若卓坤乾一声令下,那些士兵岂不倒戈相向?你们父子是想将朕逼到绝路上去吗?那便不要怪朕狠心了。皇上眼神阴毒,口中却丝毫未曾显露:“此事也不急于一时,朕在想想吧。今日也乏了,退朝吧。”皇上站起身来,在众人的高呼声中慢慢走了出去。 散朝之后,太子临走时狠狠瞪了老太傅一眼,嘴里嘟嘟囔囔地骂道:“老匹夫,找死。”若不是这个该死的老头子提起,别人怎么会附和同意卓君临做太子?卓君临若是做了太子,那他做什么? 老太傅闻言只是笑了一笑,感叹他的确不是做太子的料,心胸狭隘言语粗陋,不及安逸小王爷半分。他看向德王,拍了拍德王的肩膀:“王爷的好儿子啊。” 看着这个少时的老师,德王敬重地说:“老师过奖了。” 老太傅不语,颤颤巍巍地离开了,身影依旧是初时的坚定决然。 第二日,老太傅暴尸家中,死状惨烈。脖子上有被掐捏的青紫痕迹,眼球暴凸,嘴唇黑紫,像是除了被掐还喝了毒药。经仵作检验,证明老太傅中了颠毒,此毒阴险狠戾,中毒者不会即刻死亡,只会七窍流血内脏剧痛,老太傅是在痛到极致时被活活掐死。老人瘦小的身子此时失去了活力,却依旧存着往日里的决绝果敢,脸上表情虽然痛苦,可眼中却有笑意。他早在提出这件事时便做好了准备,只是没有想到的是死亡来的这么快,快得他都来不及和家里的老太婆道个别,来不及告诉她明日不用再掌灯等他回家了。他走了,只盼望没有人为难她,毕竟她只是个瞎眼的老婆子,什么都做不了。 而此时御书房中,皇上怒气冲天,狠狠地打了太子一巴掌:“你这个蠢货,你能杀他吗?你去杀他干什么!” 太子颇为委屈地说:“谁让那个老匹夫提起那个事。”他自小便受父皇母后疼爱,何曾挨过打,这让太子心中对卓君临的怨恨更深,若不是他,怎会有今天之事? “哼!你以为他死了就完了?他刚刚在朝堂上说了反对你的话,你便把他杀了,这下所有的人都要怀疑到朕和你的头上,朕看你的太子是真不想做了。” “啊?父皇,那怎么办?”卓越着急问道。 “罢了,朕会帮你的。今后做事之前切记要多想想后果,你若是当真一直如此冒失,朕都不放心将阳国交给你了。”皇上头疼地坐在椅子中,看着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真是极其的烦恼啊。 ------------ 第十四章 皇上到访 凌倾颜听闻了这一消息以后,平静的脸上黛眉紧紧皱了起来,时局真的是要变了吧。她唤进来雪琴:“给雪影消息,让她放下手头的事,去保护卓君临,还是那句话,无论如何保住他的性命。” 雪琴点了点头:“我这便去。”阳国形势已经不同往日,矛盾一触即发,卓君临身为风口浪尖上的人,在这场风波中自然会首当其冲,其危险已是不言而喻。卓君临待她们不薄,尤其对倾颜姐姐情深义厚,她们保护他的安危也是应该的。 雪琴刚出去,便遇上了走进来的严焰,严焰墨色的眼珠中是沉稳智慧的光芒,一身黑衣稳重而不失魅力。他走进屋中,看见坐在桌旁安静美丽的女子,严焰开口说道:“姑娘,别来无恙了。” 凌倾颜未曾起身,只淡淡颔首,眼神清淡无波,娇艳的唇抿了一口清香的茶,这泽国的茶还真是不错呢:“二皇子好啊。”她满足地闭上了眼睛,不再言语。 严焰小麦色的脸上一双黑眸炯炯有神,他看向凌倾颜:“姑娘的话,父王已经转告严焰了,严焰暂且谢过姑娘的抬举了。只是不知姑娘以什么来证明你的能力呢?仅凭姑娘的三言两语就想参与我泽国国政恐怕不妥吧。” 凌倾颜安静地坐着,抬头看了看严焰,身上散发着自信睿智的光芒,她低了头,声音清雅动听:“二皇子是不信倾颜吗?” “此乃关系关系一国之根本,严焰不是一味贪求皇位之人,此事必要慎重。”严焰看着眼前的女子,只见她一身白衣飘然若仙,容颜倾城气息宁静,淡然中自有一股不怒自威凌然不可侵犯之感,纤细的手指白净细嫩,却仿佛攥住了万丈江山一般。她衣不带水眉目寂寞,安然地低着头,声音清幽得似空谷掠风,坐在那里即使什么都不做,都会让人心生安定呢。刚刚调查了她,好像她还是阳国安逸王卓君临喜爱的女子呢,不过这样天下无双的女子,真是让人倾心呢。 凌倾颜在心中赞叹了严焰大义凛然一番,却不动声色:“凌倾颜向来不是强人所难的人,但也不能意气用事。倾颜就住在京城的岳楼客栈,愿为二皇子进献绵薄之力。”说罢,她便起身,她虽有意,可人家却是无心,她又何必自折身价。 见那个女子飘然自若地离开,严焰心中也是感叹,真是一个傲骨凌然的女子。 与泽国截然不同的是阳国皇宫内一片凝重,皇上浓眉维微皱,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近日里朝中大臣都力荐卓君临为太子,废太子风潮一时之间进入白热化,尤其是老太傅之死更是激起了许多人对太子的不满之情,虽然他已经极力打压,可是依旧掩不住这股势头。看着下边垂头丧气不争气的儿子,皇上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越儿啊,如今这形势还不能让你奋发吗?你就争些气吧。” 太子一愣,不知道怎么又牵扯到自己了,他缩了缩头:“父皇啊,儿臣一直很努力呀,怪只怪那个卓君临,哼。”他越说越生气,若不是他,自己怎会落到这步田地:“父皇,可不能轻饶了他。” 皇上鲜少地和这个唯一的儿子生气了,他一拍桌子,吓得坐在下边的太子差点跳了起来:“胡说!不要以为朕不知道,你日日流连于青楼,最近更变本加厉地将什么楼的头牌姑娘强买到府中,搞得京城人尽皆知,皆笑话我皇室!你是丢尽了我皇族的颜面,不知可有此事?不怪自己没有本事,反倒对别人万般苛求,唉,真是不争气!” 太子卓越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父皇,孩儿,孩儿知错了。” 皇上一声冷哼,不再理他,拂袖而去。心中却忧虑至极,卓君临啊卓君临,你何必将朕逼到这步田地上的。 不一会儿便听到皇上摆驾德王府的呼声。德王府中,自卓君临离开以后便少了往日里的热闹欢实,德王坐在书房安静地看书,听到“皇上驾到”的喊声,慌忙出去迎驾,心却凉了一凉,终于来了,皇兄啊,你还是来了。 皇上看着匆忙跑出来跪在地上的德王满目苍凉,坤乾啊,我们还是不可避免地走上了这条路。你说,母妃在天之灵会不会怪朕?他弯下腰将德王搀扶起来,目光是德王所熟悉的温暖,他笑眯了眼:“行什么礼呀,今天咱们不论其他,我们兄弟也好些年没如此亲近过了。” 德王心中忐忑,他不漏声色地点头:“皇兄说的甚是。” 皇上径自进了客厅坐了下来,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他看向德王,眼中有闪烁不定的光。见德王也已进来,他便开口问道:“不知君临可有做皇帝之心?”德王心中一惊,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他将头埋得低低的:“回皇上,君临从未有过此心,请皇上放心。” 皇上眼中的光依旧晦暗不明,他没有去扶德王,反而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他说:“可是大臣们都十分拥护君临怎么办,你当年带的兵听说了这个消息也都是极其振奋,非小王爷不追随啊。坤乾,你说这要怎么办呢?” 德王暗暗心惊,却无言以对。他深知自己一母同胞兄弟的性子,怕是不会放过自己和儿子了吧:“臣任凭皇上处罚,只求皇上饶了小儿。” 皇上忽然脸色明朗,他笑了:“你跪着干什么呀,朕不过是征求一下你的意见,快快起来。”只是如果只处罚了你,卓君临还是存在的,他是扎在朕心上的利刺呀,不拔不行,这样说,你可懂? 面对皇上的阴晴不定,德王生生出了一身冷汗:“是,臣弟遵旨。” 皇上眼神又有些恍惚,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看向远方,脸上有一抹飘忽不定的笑容,忽而他又转向德王:“坤乾,今日朕就在你这里用饭了,不知可否一尝你府中的梨花雪?朕实在是想念的很哪。”梨花雪还有那个笑意盈盈的女子,他想念了啊。 ------------ 第十五章 风雨欲来 德王愣了愣,眼神悲凉,他转过身,声音疲累而苍老:“好,一起吃吧,我这便让下人去准备。” 皇上未曾言语,只是眼神也愈发悲凉。 饭间,皇上笑了:“坤乾啊,我们兄弟好久不曾如此了吧。” “是啊,从母妃去世以后便不曾了。” 皇上眼神悠远,语气淡淡的却满是怀念:“小的时候啊,真是美好呢。”说罢,他沉默了一会便又接上:“其实自小我便十分气恨你,你什么都比我好,比我睿智比我生的英武,父皇疼爱你母妃疼爱你,连施珞也喜欢你。我想要的,都是你有的,即便是我得到了,也是你施舍给我的。你说我怎能不气你恨你?” 德王心中一沉,语气也有了哀凉:“其实从来就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一直把你当最亲的人。”只是自那场血战之后,我们都变了。 “那你说是什么样的呢?我们兄弟十人,父皇最疼最爱的便是你,明明是一母所生为什么他爱你而不爱我?甚至我登基以后还找到父皇的遗诏,他想将皇位传给你,哈哈,没有想到吧。”皇上说到最后甚至有些巅狂:“为什么呢?这是为什么呢,你说我哪里不如你,你是我的亲弟弟啊,坤乾。还有施珞,就连她也是,就连她也是啊,哈哈,可是她最后还不是跟了我了吗,哈哈。” 德王眼含热泪,看着自己一直以来便追随的皇兄,原来他心中还有这么多是他不知道的。只是他何其残忍,竟然忍心伤害那个纯净温柔的女子:“皇兄,很多事都不是你想的那样,而施珞她,终究是被你伤害了。” 皇上慢慢恢复了平静,清醒过来的他哀伤而愧疚:“是啊,可是我却没有机会和她说一声对不起。” “她从未怪过谁,她那样纯良的女子,总是不会心存憎恨。”德王脸上有一抹笑意,却未曾达到心底,谁懂他的伤他的痛。他是一个懦弱的人,保护不了心爱的女子,甚至为了自己的哥哥将她拱手让了出去,不然她怎会受那么多的苦?是自己无能,害了那个美丽的女子,现在就连儿子也要被自己拖累。其实他何尝不知道,以卓君临的才能魄力何须居于人下,他只是不忍心让他这个父王难过而已,所以他从未提起,反而做个安逸的王爷逍遥自在,只是最终他还是锋芒太盛,给自己引来了祸事,而他这个做父亲的却什么都不能做。 “是呀,她是那样美好的女子。”皇上也陷入了回忆,她就像她做的梨花雪一样纯净美好的女子,生得不够倾国倾城,却已经足以让人倾心,尤其是她眉眼带笑的模样,看了便会让人觉得心软软的。他拿起桌上的梨花雪放到口中,清香甘甜,味道淡淡的却沁人心脾,像极了那个女子。 一阵沉默之后,皇上默然离开,德王心中自然也知晓他这一行的目的。过了今天,他们就要针锋相对了吧,虽然自己并不会那样做,只是他要拿自己开刀了吧。德王眉头皱了一下,却还是忍不住对着那个即将离开的背影说道:“皇兄,你不能动君临。” 皇上转头,似笑非笑地问:“为何?”不动他,他扎得他心疼啊。 “坤乾只能告诉皇兄,只是不管将来局势如何变化,皇兄切记护着君临性命,你不能杀他啊” 皇上将头转回去,背对着德王,不够高大的身躯显露出一股近乎残忍的气息,他语气幽幽的,像是在叹息些什么:“可是朕若说他非死不可呢?” “皇兄,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德王眼神慢慢暗了下来,有些发干的嘴唇动了动,却最终未说出些什么。 皇上走到大门口时,忽然转过了头,脸上挂着笑容,像是方才的谈话从来未曾有过一般,他的声音有些哽咽:“坤乾,再叫我一声哥吧,像小时候那样。”小的时候,他们的母妃是不受宠的妃子,自然也就没有什么人顾及他们,连他们的父皇要见卓坤乾都是把他带到皇上休息的寝殿中,所以他们一直便像寻常人家的小孩一样称呼。那个时候小他五岁的卓坤乾总是喜欢跟在他身后脆生生地叫他哥哥,一声又一声,而他也总是尽心地护着爱着这个弟弟,那是一段他们都极其怀念的时光呀。只是在那件事以后,他们便再也不曾如此亲密过了。 德王看着他,喉头动了动,终于他说:“哥。”终于还是逃不开了吗?哥,你终于要对坤乾下手了吗? 皇上满足地点了点头,他转过身毫不留恋地离开了。自此,他不再记得这些,他需要记得的是卓坤乾是他的敌人,他威胁到了自己的皇位,他的儿子威胁到了自己儿子皇位的继承,他不能放过他们呀。现在形势越来越严峻,他若是再不行动,恐怕就要一发不可收拾。所以,坤乾是哥对不住你了。 看着皇上上了轿,那顶明黄的轿子越走越远,德王的心也越来越凉,风雨就要来临了,他能做些什么呢?他欠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此次应该是在劫难逃,只是他不能牵连这么多的人啊。德王立马匆匆跑回府中,吩咐管家账房统计家中人数财力。 一天之内,德王将府中仆人散尽,四百六十八人每人都分到了德王府大量的金钱珠宝。肯离开的不肯离开的都离开了,偌大的德王府中空空荡荡地只剩下了德王一个人。他坐在客厅的主座之上,桌上摆着一盘梨花雪,做工精致细腻,像极了当初方施珞做的。他脸上带了一缕恍惚的笑,该来的总会来的吧。其实他从未惧怕过死亡,施珞或许还在那个世界等着他,他已经让她等了够久了,这回估计快见到她了吧。这世上他唯一不放心的人就是卓君临,只是他已经飞鸽传书给凌倾颜告知了她一切,今后的日子里有她在君临身边,不论其他,起码会保他性命无忧。该来了,一切都该来了。 ------------ 第十六章 时局变幻1 凌倾颜在客栈之中听到雪琴送来的消息,心中一惊,阳国朝廷中近日的情势竟如此紧张,听闻皇上还曾到访德王府。有隐藏在那里的入世宫隐卫将那里的情况了解的一清二楚,据当时情况来看,阳国皇帝应该是要动手了,他终究是要动手了,为了他自己,为了他的儿子,为了皇位,他要向自己唯一剩下的弟弟动手了。这么多年了,他终究是没有变,师傅的猜测是正确的——卓坤舆从来就不是善类。她清冷的眼中是嘲讽也是冷意,丑陋的心在掩藏了这么多年之后终于露出了本性。 雪琴站在她旁边不曾离开:“倾颜姐姐,我们该怎么做?” 凌倾颜沉吟了片刻,终于说:“罢了,先静观其变吧,只希望德王能平安无恙。现在我们也不便干预太多,你先去做事吧。”她扭头看向窗外,天空是一望无际的蓝,只是心却不能也那么明朗。她忽然想念起那个火一样的倨傲男子,不知他可安好? 还在沉思中的凌倾颜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思绪,感觉像是雪琴的气息,只是不知为何雪琴刚刚离开便又折了回来,难道有什么大事发生?她若有所思地叫来人进来。 果然是雪琴,只见雪琴脸上有几分慌张:“倾颜姐姐,不好了,出事了。” 雪琴鲜少如此失分寸,凌倾颜有些疑惑地看向她:“何事?” “昨日泽国大皇子上二皇子皇府小坐,没想到二皇子不在,大皇子自己喝了点酒后就到花园闲逛,看见了那个阳国的女子江采莲。估计是一时酒意上头就意图侵犯她,恰巧二皇子回来看到了那一幕,然后他们大打出手,二皇子打伤了大皇子,皇上龙颜大怒,要将江采莲斩了。” “斩江采莲?以什么名义?”凌倾颜眼波清淡,看得慌乱的雪琴也宁静下了心神。 雪琴顿了顿:“妄图勾引皇子,死罪。” “严焰什么反应。” 雪琴又激动起来,这才是她慌张的原因:“严焰二皇子当然不肯退让,为了那个女子他和皇上一直在争论。那个女子被打入了天牢,谁知在天牢里竟有狱卒不知是受了指使还是自愿而为之私自用刑,把江采莲折磨得不成人形。今日早上皇上准严焰去看江采莲,谁知去的时候江采莲只剩下一息尚存,皇上下令谁都不准救她,结果在皇宫中无人敢医治她。二皇子将她带回了皇子府,现在还在抢救中,生死未明。” 凌倾颜美丽的眼中若有所思:“这么说,严焰是要和皇上反目了?” “可不,二皇子当时跪在地上求皇上救救江采莲,可是皇上不为所动,还下令不准任何人救治她。二皇子心灰意冷之际说了一句来生不愿再生帝王家便离开了,不知是作何想法。” 凌倾颜思忖了片刻,便说:“救人要紧,带雪画去吧。” 雪琴颇有些为难地说:“方才洛水城的杨延杨大哥来了,正和雪画叙旧呢,我想还是不要去打扰她了吧。” 凌倾颜看着雪画的样子,淡淡笑了,眼角的朱砂痣美艳耀眼地闪着温暖的光芒:“那便我去吧。” 待她到了皇子府便看见奄奄一息的江采莲,那个往日里充满生气的女子此刻失去了所有的精力虚弱地躺在床上。她身旁是坚毅刚强的严焰,只见那个男子没了往日的骄傲沉稳,眼神焦急而心疼地看着床上的女子。他们十指相缠,她听到他喃喃地念叨:“小莲子,你若是去了,严焰绝不独活,绝不独活。”到底是怎样的爱恋足以让他们生死相随,凌倾颜心中触动,不由得想起了那个俊美倨傲的人,那个让人心生温暖的人,那个守候在洛水城的卓小王爷,想起了那些日子里他深沉热烈的爱恋。 “让我看看吧。”她声音淡朗,却透着让人心生安定的力量。 严焰看着她,却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忙不迭地点头,只要有一丝希望,他就不能放弃,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救她,救活她。”。是他无能,没有保护好她,反而牵连到她,让她受这样的苦。他们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对一个柔弱的女子下这样的毒手,从来便知道她不适合皇宫这样阴暗的地方,她也不喜欢这里,可是为了自己她还是留了下来,陪伴在自己身边。她为自己付出了那么多,他却连保护她的能力都没有,可是若是没有了她,他是不能活下去的,不能活下去呀。父皇,你可知,你这是要挖了孩儿的心啊。 凌倾颜坐下来,即使是坚强淡定如她,还是忍不住吃惊,这是要怎样恶毒的心肠啊,怎么忍心在一个女子身上上这样狠毒的刑罚。她轻轻地帮那个女子将身上残破的衣物除去,看着那一条条惨不忍睹的伤痕,她心微微抽了一下,却还是利索地帮她止血上药。 严焰见她开始有所动作,忽然像是有了魂魄,他趴在床沿上急切地问:‘她还有救是吗,她是不是还有救?那么多人都说她救不活了,可是我不信,她没有事是不是,你告诉我。” 凌倾颜看了一眼狼狈慌乱的严焰,心中不忍:“是,她没有事,只是要疼一些日子了。”她站起身来,坐在桌旁开始开药方。 严焰眼神忽然有了光亮,他紧紧地握着那个女子的手,笑意璀璨,这个坚毅的男人即使面临战争时都未曾有过的害怕在今日一并爆发,扼住了他的呼吸,让他痛不欲生。幸好,她没有事,幸好她还活着。 “以后便按着这个药方吃药,好好打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她的声音清清淡淡的,但却异常坚定让人安心。严焰看着她,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这个坚毅强大的汉子屈膝跪在地上,他说:“感谢姑娘今日的救命之恩,今后姑娘若有什么需要,严焰定万死不辞。” 凌倾颜让他起身,她不再言语,安静地离开了,白色的身影在偌大的庭院里愈发显得美丽万分风华绝代,真不知到底是怎样完美倨傲的男子才能有资格站在她身边。 ------------ 第十七章 时局变幻2 严焰一时无话,只呆呆地目送那个神一样的女子离开,心中是难以言尽的感激。看了床上伤痕累累的女子一眼,他心中的一个信念开始生根发芽继而疯狂生长,他从未如此坚定过,可是这回他决定了,他是时候离开了。国家是他的担负,可是这个女子却是他的全部,他可以没有担负,可是他不能没有她。小莲,等你醒了,严焰便带你离开这里,从此以后你想说什么便说什么,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就像你在你的家乡一样自在快乐。再也不会有人可以伤害你,等你醒了,我们便离开。 床上的女子自然是听不到他的心声的,她不安地叫着他的名字:“严焰,严焰。”梦中是狱卒狰狞的脸,他们一鞭又一鞭地抽着她,她哭着想要躲开,可是粗壮的铁链禁锢着她的身体,她动不了,她疯狂地挣扎,她叫着严焰的名字,可是没有人救她,没有人救她。严焰,你在哪里? 严焰慌忙抓住她不断拍打的手,他趴在她耳边轻声说:“没事了没事了,我在,我在这里。”他亲吻着她,看着她眼中不断溢出的泪珠,严焰心痛的像是要撕裂了,不会了,以后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了,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而此时,泽国皇宫中的皇帝也是不住地叹息,其实于泽国而言,严焰是再好不过的继承人了,可惜他沉迷女色,还如此难以自拔。只是同样身为男人的他怎会不明白他的想法,他怕是真的爱上那个女子了。今日他离开皇宫时说的话深深地刺痛了他这个父亲的心,他说“来生不愿再生帝王家”,或许这高墙大院真的让他不快乐了,而自己的一再相逼恐怕已让他耗尽了心力。也许他是要离开了吧,也罢,与其让他怨恨自己,还不如放他离开,他能一生安平他倒也放心了。况且这国家还有严灼,他会好好栽培他,那个白衣女子的话虽然很诱人但也不尽然可以相信,所以严焰若是想走便放他走吧。 果然第二天,严焰抱着重伤的江采莲跪在皇上面前,神情坚定:“父皇,请恕儿臣不孝。” 皇上眼神哀凉,语气却未曾有波动:“朕已明白你所想,你去吧。” 严焰惊讶地看向自己的父皇,只见那个昔日里威武英明的男人如今已白发斑斑皱纹横生,他的眼中不再是算计和精明,而是一个暮年老人对自己儿子的疼爱纵容:“父皇。”他声音有些哽咽。 皇上背过身去:“是父皇逼得你太紧了,你带着她走吧,若是还惦念着朕这个父皇便常回来看看吧。” 严焰将怀中的女子放在身边,与她对视了一眼,看着她眼中满满的信任和爱恋,他深深地给身前的人叩了三个响头:“孩儿不孝。”说罢他便起身不忍心看那个生他养他的男人,抱着深爱的女子离开了皇宫。他不曾回头,也不曾看见身后那个明黄的身影忽然转了过来颤颤抖抖地伸出手来,那个样子应该是想要挽留他吧,可惜他不曾叫出口,而他也不曾看见…… 就这样离开了,这个带给他荣耀,给他生命的地方,离开了那个孤单苍老的男人,心中的感觉不知是不舍还是庆幸,只是从来没有感觉这么轻松过呢。看着怀中依旧娇美的女子,他心中被填的满满的,他轻轻在女子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吻。那么接下来,也该和那个女子道个别了吧。 凌倾颜静默地站在客栈之中,看着窗外人来人往的人,她淡淡一笑,也许快来了吧。 果然人群中一个英挺的男子怀中抱了虚弱的女子向客栈而来。 凌倾颜正要回身去桌旁坐下,还未来得及转身,不期然的,窗外飞来一只鸽子,正好落在了凌倾颜打开的窗户上,看着那个鸽子有些异样。凌倾颜了然地伸手将鸽子拿到手中,果然它的脚上绑了东西,她取下来将鸽子放飞。正欲展开看那上面写了些什么,严焰他们已经走进了客栈,凌倾颜便将那一小段宣纸放了起来。 待他们进来,凌倾颜了然地微笑,笑意清淡却美丽倾城,她漆黑如夜的眼眸安静地看着严焰怀中的女子,笑说:“真是个娇俏的女子呢。” 江采莲抬头看了眼严焰,她挣扎着站到地面上,脸上是天真美好的笑容:“你生得真美。”她又扭头看了看严焰,忽然眉开眼笑:“是她救了我吗?” 严焰宠溺地点头。 她笑意更深,脸上是满足的表情:“真好呢,能被这么美丽的人儿医救。”她总是这样乐观善良而容易满足,一件小小的事也可以让她开心许久。严焰看着她,满眼宠爱。说罢她眉眼弯弯地看向凌倾颜:“谢谢你。” 也许就是她这样天真容易满足的性子吸引了自小便生活在皇宫中的严焰吧,凌倾颜想。她不自觉的敛了冷意,连她这样的人都舍不得让自己的清冷吓着她呢,或许当年的师傅便是这样的讨人喜爱吧:“不客气。” 严焰将前方的女子拥进怀中,他感激地说:“不管怎样,还是感谢姑娘的救命之恩,严焰还有一事要与姑娘说。” 凌倾颜将目光投向远方,她声音轻轻的,像是柳絮飞过耳边:“我知道的。” 严焰怔忪:“你知道?” “二皇子是要离开了吧。”她站起来,身姿妙曼美好得宛若一朵盛开的白莲,她转过头来:“倾颜说的没错吧?” “是,此行便是来向姑娘告别,小莲在这里终究是不安全的,我不想她再出事。”他疼惜地看向怀中的女子,他无法再一次承受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那样,他会死的:“所以至于姑娘的托付,严焰怕是要辜负了。“ 江采莲乖巧地呆在严焰的臂弯里,一双大眼睛不住地眨动。 凌倾颜暗笑,她看着这江采莲倒是亲切的很呢,她无谓地点头:“无妨,这种事情本就勉强不得,反是二皇子洒脱豁达让倾颜佩服。”多少人为了皇位争得你死我活,而他却为了所爱之人轻易便放弃了。 严焰颔首:“姑娘他日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通知严焰,严焰定鼎力相助。” “那便先谢过二皇子了。” ------------ 第十八章 时局变幻3 严焰离开后,凌倾颜摊开收起来的宣纸,只见上边的大字刚劲有力,下边署着德王的名,看来是德王传来的。她顺着念了念,一向清淡的眼波晃了晃,越往后念脸色越白,最后竟震惊得忍不住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 听到屋内动静的雪琴跑进来,只看见那个一向飘逸淡然的女子此刻惨白了脸色,虚脱了一般坐在椅子上,她口中喃喃地说:“怎么会这样,怎么是这样的。”一边说一边摇头。雪琴惊诧地问:“倾颜姐姐,怎么了?”见惯了她衣不带水睿智无双的清冷淡定模样,如今乍一见她如此,雪琴顿时慌了手脚,脑中不自觉地便想“要是小王爷在就好了。”想罢,她自己都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她怎么会在这时候想到小王爷呢。她摇摇头,上前想要去安慰凌倾颜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向来倾颜姐姐都是她们的定心丸,如今她还真不知该怎么做了。 凌倾颜抬起头来,看见进来的雪琴,怕她担心,便将手中的东西收进怀中,她敛了情绪淡淡道:“没事,不用管我了,你去忙吧。” 雪琴依旧不放心,却也未说些什么,倾颜姐姐是坚强隐忍的女子,即便是真有什么,以她的睿智和精明也定是能够解决的,自己若是插手反倒会添麻烦。 凌倾颜静静地出着神,想起了那个眉眼带笑的白衣女子,她善良而温柔,自小她便待她极好。姑姑们逼她练功学习,她就会趁着空档的时间去给她送吃的,亲昵地帮她擦汗上药。那个女子终究不能再在自己耳边轻言软语,终究不能再软软地叫自己“颜儿”。一直以来,她便看得到她眼中难以掩饰的寂寞痛苦,她也曾在月夜里将自己拥进怀中给自己讲她在世间的点滴,只是她从来不知道的原来她曾受过这么多的苦这么多的屈辱。凌倾颜眉目间染上忧伤,一直以来,她都为自己的身世境遇而唏嘘难过,只是没想到原来师父的生活也曾如此苦难。师父啊,倾颜可还能为你做些什么?她一动不动地望着窗外出神,一坐就是一个下午。 到了傍晚时分,她黑亮的眼珠动了动,终于下了决定。只是阳国如今混乱不已,不知待自己赶过去时可还来得及? 此时雪琴进来,她神情有些不自然,她说:“倾颜姐姐,阳国出事了。”时局果真是要发生变化了,如今阳泽两国都不安宁。 凌倾颜心中一惊:“什么事?” “皇上、燕妃中毒,德王被圈禁在王府中了。” 这应该还是第一步吧,卓坤舆终于行动了。她转身,素手拿起桌角的狼毫笔,雪琴见她如此便上前来给她展开宣纸,只见一行灵动飘逸的字出现在纸上“京中有变,小王爷稍安勿躁,定不可贸然返回。”。只是她不曾料到的是自己的忠告终究是去的晚了些,没有来得及发挥它的作用,而阳国自此便腥风血雨天翻地覆,卓君临和她的命运也发生了变化。 “雪琴,把这个传给小王爷。”雪琴领命之后,正要离开,又听到凌倾颜清淡的声音:“通知其他人明日启程回阳国。” “嗯,好,那雪影那边呢?”雪琴问道。 “继续留在卓君临那里,随时待命,情况紧急,我们得早作打算。”凌倾颜秀眉微蹙,现在只希望她们回去得够及时,卓君临和德王不要出事才好。现在她愈加坚信心中的信念,果然是这样,她终究是该回去了。 “好。”雪琴也神色郑重,想起屋子里正闹腾着的雪舞,她不由得又是一阵头疼。 而那边阳国果然一阵混乱,皇上那日回宫以后便陷入了“昏迷”,经太医诊断是轻微中毒,幸好毒性不烈,不然皇上的性命难保。再说皇上最宠的妃子燕妃,她也是中了毒,虽是醒着,却痛不欲生。 经查证皇上所中之毒是慢性的龙蟠毒,而龙蟠为德王府中特有的植物,是当年方施珞从南疆带回来的,种在了德王府。此龙蟠其实是无毒的,甚至还有淡淡的香气,到了夏季还会开出清丽淡雅的小花,十分美丽,当年方施珞可是喜欢的紧。只是这龙蟠的香气一旦和龙井茶的味道混在一起,便成了一种慢性毒。分量轻的话,中毒之人会感觉乏累,过上几日倒也无妨。而分量若是重了,又得不到及时的清理,那中毒之人便会渐渐陷入昏迷,不会致命,但在昏迷以及初醒的几日里完全失去抵抗力,当然身为一国之君的皇上就会容易遇到危险。既然皇上所中之毒是龙蟠毒,而皇上近日也只去过德王府,那么下毒之人就明显是德王了。而燕妃虽可以查明是中毒,也知此毒是狠戾的“蚀心”,但是为何中毒却至今未查清。 此时朝中能主持大局的就是太子和皇后了,为了给太子一展能力的机会,皇后也不曾露面,都是太子一手操办的。太子卓越在断定是德王下毒害皇上之后,立刻以“德王犯上作乱”的罪名下令封锁德王府囚禁德王,哪知德王府已是一座空府,偌大的府中只剩德王一人,倒是让卓越的算盘空打了一些,但是只要德王还在就够了,原本要的就只是德王而已。 德王坐在府中,脸上是意味不明的笑,看着府外阵势浩大的御林军,他的心微微抽痛。那盆龙蟠始终是你心中的痛吗?即使到了如此地步,你还是要拿它来挑事,其实我们谁不明白,做给糊涂人看看罢了。只是他忽然惊醒过来,惊着要站起来,身上的铁链却紧紧地圈着他,让他不能动弹。他终于明白为何至今只是封锁了王府限制了他的自由,而不曾有什么动作,只是怕是“昏迷”的皇上还在等消息传到洛水城吧。若是那样,卓君临会不会贸然进京?那样还说不定有怎样的路在等着他呢。德王脸上又染上一抹凄惨的笑,他总是这般懦弱,牵连一个又一个深爱的人。只是,皇兄,你说坤乾的步步退让换来的到底是什么? ------------ 第十九章 杀机尽现 太子卓越站在“昏迷不醒”的皇上面前,阴狠地问:“父皇,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等。”皇上懒懒地闭上了眼睛,躺在龙床上悠闲惬意的模样哪有一丝病态,只是虽说无中毒之实,可样子还是要做的。 “等什么啊?” 看了一眼有点拙笨的儿子,皇上无奈地叹了口气:“等卓君临得到消息,等他着急,等他进京。” “可是他会来吗?”卓越依旧不解地问。 “那就得问他了。”当然,他不会让他不来的,他也不会不来的,他若是不来他父王就得死,相信依卓君临的聪明睿智定是能权衡轻重的。 德王被囚禁的消息在事情发生三天后传至洛水城,此时卓君临一脸焦急在地面上踱来踱去,他深知自己的父王断然不会做这样的事,这么多年来,皇上几次对他步步紧逼,他都大度地原谅了,从未有过怨言,怎会在此时无故毒害皇上?怕是自己近年来锋芒太甚,朝中的那阵拥他为太子的热潮他也是知道的,依皇上的性子,定不会允许他人坐上太子之位。如此看来,皇上是意欲除掉他吧。可是父王他并没有做什么,为什么要拿他开刀呢? 张山匆匆忙忙地走进来:“王爷,传言属实,德王确实被囚禁在了王府,手脚还上了铁链,任何人不得进出,据说要等皇上醒了以后再做定夺。” 卓君临闻言怒气染了眸子,他愤恨地扭头:“真是好狠的心!”那可是一直尽心尽力帮助他的亲弟弟啊,他怎能如此无情?皇上竟然如此逼他,可他纵然知道这是圈套却还是不得不乖乖往进钻,因为京中等着他去救的人是他的父亲。 张山又接上:“只是德王此次的罪名是毒害皇上,就是皇上醒了,估计也是问斩,还有燕妃那的问题还未查清,皇上若是欲置德王于死地,那估计这件事他也不会让德王脱了干系。” 他又何尝不知道啊,卓君临深深地呼吸了下,转身道:“帮我备马,我马上进京。” “王爷此事万万不可。”张山阻拦道:“此时京中必定一片混乱,你去只是有害无益呀,况且皇上已经下旨不允许王爷离开这里,你若是贸然进京就是抗旨不尊啊。” 卓君临叹了口气:“即便是虎穴本王爷也得去闯,必须赶在皇上处决父皇之前回去说服皇上。” 张山见他决心已定便不再多说:“若是如此也多说无益,张山愿与小王爷走上一遭。” 卓君临感激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必了,此去是生是死尚且不知,我不能让你和我冒这个险,我独自回去便好。”说罢他便转身离开,未曾给张山在说话的机会,他不能让自己的兄弟陪着自己去死。 只是所有人都未曾料到他这一走,回来时竟已是天翻地覆风云变幻。 卓君临快马加鞭直奔京城,片刻也不敢停息,只期望能在达到皇上底限之前赶回京城。殊不知,此时一封来自泽国的书信传至洛水城,而他,终究是错过了。他更不知道的是,那个绝世倾城天下无双的女子,也同他一样在前往阳国京城的路上奔波着。只是这一去生死未卜,谁的命运都还是未知数,但是他们均义无反顾。 终于在三日之后,卓君临就要到阳国都城了,大约在三十里之处,他略微松了口气,希望他回来得够及时,这一路上还算安稳,幸好没出什么岔子。 只是事情总是在人的意料之外,就在卓君临松气的时候,一行禁卫军朝他的方向奔来。卓君临一惊,他勒住马不动声色地看着,那队禁卫军过来以后,却都齐齐地跪在他脚下:“我等奉命在此迎接安逸王进京。” 卓君临诧异地看着他们,一时想不清楚皇上是什么用意,他心中牵挂德王,并未多想叫了他们起身便继续赶路,心中的疑惑和不安却越来越大。 临近城门时,城中却突然出来一队军队,领队的是大将军卫左,只见他眉眼刚毅俊朗,颇有男子味道,他的唇动了动,却说出来让卓君临顿时醒悟的话:“安逸王意图犯上作乱,违抗圣旨带兵自行离开封地,欲在皇上虚弱之际偷袭京城。“ 看了看身后的这队禁卫军,卓君临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老皇帝耍的把戏?他冷冷一笑:“本王往日里敬卫左将军是条汉子,只是如今怎也如此糊涂,将军不会看不出来本王身后跟着的是皇上的禁卫军吧,何谈带兵偷袭一说?” 卫左看着前方俊美倨傲的男子,张了张嘴却又颓然地低下了头:“我等也是奉命行事,小王爷还是配合一些吧。” 卓君临邪肆的桃花眼中尽是讥诮,浓密的剑眉扬起顿时霸气尽现,看得卫左都晃了神:“难道卫将军以为本王还有不配合的权利吗?” 卫左不言,却在卓君临与他擦身而过的那一瞬间低声说道:“卫左家中尚有老母妻儿,小王爷应该能够体会卫左的心情。” 卓君临冷笑,皇上的手段越来越卑劣了呀:“卫将军放心吧。” 一声低沉却让人心生安宁的话传到卫左耳朵里,看着前方走远的卓君临,这个久经沙场的年轻男子忽然不可抑止地难过了起来,若是卓君临因此而死,他怕是会后悔一辈子的吧。手慢慢地收握成拳,他跟在卓君临的队伍后面有些心生哀凉,脑中却也有一个信念在生根发芽。 卓君临乍一入得皇城便被扣押在天牢中,连皇上的面都未曾见到,自然那些为德王辩解的话也未曾说出口。 依旧在途中的凌倾颜听到这一消息以后,心中暗自着急,却无能为力,她估计还有四五日才能赶到阳国京城,只盼这些日子里卓君临不要出什么事。 而与她想法截然不同的自然是刚刚“清醒”的皇上了,只见他眼神阴狠笑容狰狞:“终于来了。” 太子卓越站在那里也是一脸兴奋,鱼儿终于上钩了:“父皇,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杀!” ------------ 第二十章 狱中相会 安逸王与其父德王勾结,其父下毒毒害皇上,而如今安逸王卓君临又趁皇上病弱体虚之际意图进攻皇城犯上作乱,已被太子率兵缉拿,如今关在天牢之中等候审讯的消息瞬间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有人骂德王父子忘恩负义狼子野心,有人叹息可以父子两均是一代英豪怎的如此糊涂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还有人不相信认为他们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一时之间众说纷纭京城之中闹得是沸沸扬扬。 连五岁的稚童都揪了娘亲的衣角,奶声奶气地问:“娘,卓君临是谁啊?” 一个布衣少妇微微笑了:“他呀,是一个英雄。” 小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那他好看吗?” “好看,那是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大哥哥,是娘亲见过的最好看的人了。” “真的么?那小虎杰以后也要像他一样。” “好。”回应他的是母亲甜甜的笑容,他满足地牵了娘亲的手离开了,小小的心里却记住了这个影响他一生的名字——卓君临。 而被谈论的主角此时正悠闲地躺在天牢里,一袭红衣,黑发自然垂下,依旧是桀骜不驯唯我独尊的模样。 这让皇上卓坤舆看了怎能不恨!就连这样的环境都无法折煞他一分的尊贵,当真是皇家的男儿啊。再想起自家儿子沉迷女色萎顿荒淫的模样,皇上杀心更加坚定,这人若是不除,今后必成大患。 见皇上站在牢房门前,卓君临不起不跪,就那样冷眼看着。他随手从身下的草席里抽出一根稻草,吊儿郎当地晃悠了起来,对来人开门进来的声音恍若未闻。 皇上干咳了一声:“大胆!见了朕怎的不行礼?” 卓君临看了他一眼,觉得实在好笑,这个人自编自演的能力真是不错呀,想罢竟“扑哧”一声不雅地笑了出来。 皇上怒火渐生,他居然取笑他,他堂堂九五之尊岂容他如此侮辱!他正欲发怒,转念一想这卓君临也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便不再计较这些,他走到卓君临身前,摆出一副慈祥和善的模样说:“君临就如此仇视皇伯父?” 卓君临看了他一眼,毫不掩饰眼中的嘲讽,他吸吸鼻子,懒懒地说:“哪里,君临还要感谢皇伯父的陷害之恩呢。” 皇上神色一凛,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便又恢复了平静,只见他皮笑肉不笑地说:“君临呀,你这个孩子就是太伶牙俐齿了,人太出色了有时候可不是什么好事。” “那我父王呢?这么多年来他为你做了多少,他又有什么错?”卓君临眼神犀利,直直地射向皇上,虽身陷天牢,却丝毫未曾示弱。 “错就错在他的儿子是你!是他,是他抢走了朕的一切,现在他的儿子又想来抢朕儿子的皇位,该死,你们都该死!”皇上忽然有些激动,这些一直都是他心中的伤,这么多年从来未曾愈合过,他就是不懂为什么明明是同胞兄弟凭什么卓坤乾什么都比自己好,自己想要的他都有,现在皇位是他唯一剩下的东西了,他不能再把它交到他儿子的手中,他不能! 卓君临冷眼看向这个昔日里慈眉善目的皇伯父,他终于露出他的本性了,这么多年的伪装掩饰不知道他是不是很累呢?他忽然有些怜悯他,一个生活在别人的生活中,永远无法找到自己生活的意义与真谛的人,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追逐些什么。 看着他同情的眼神,皇上怒气横生,他凭什么怜悯他?他没有资格,没有!看了看四周,心中有些慌张,他眼神没了焦点焦点忙转身去叫人:“来人啊,来人。” 听到喊声随即进来三个狱卒,手持长鞭凶神恶煞,他们盯着卓君临浑浊的眼球散发出兴奋的光芒,打惯了臣子乱贼,手都倦了,今日倒遇上个王爷,也算是给鞭子尝个鲜了,不知这王爷的血会不会比别人的香甜呢? “给朕打,狠狠地打!”皇上恨恨地说,他盯着卓君临,眼中一片迷茫,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 三个狱卒步步逼近,脸上是近乎扭曲的笑容,他们张开嘴,一股恶臭传来,卓君临厌恶地闭上了眼,真是的,也不说搞搞清洁卫生。 其中一个人粗壮的鞭子一挥,就要往卓君临身上招呼。 卓君临剑眉扬起,眼中精光四射,徒手抓住了那根眼看就要抽着他脸的鞭子,他用力一揪,那个看似健壮的狱卒便直直地摔在了脚下。其他两个人看到此景,都呼喊着冲过来,卓君临红袍一掀,越过他们在两人背上一人踢了一脚,那两个狱卒便也双双倒在地上。卓君临邪魅的桃花眼眨了眨痛恨地看向皇上:“永远不要用对付父王的那套对付我,他肯让着你肯原谅你,但是我不会!永远不会。”这句话就成了他们之间的定论,多年之后,形势稳定事态变迁,他们都再也不是如今的模样,他一直在渴求着他的原谅苛求着他能多看他一眼,可他却从不曾回头…… 皇上向后退了两步:“你……”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从一开始我都知道,这么多年了,还真是为难你了。你是不是很疑惑我父王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死?他的茶和药,我都换过了,没有想到吧?”卓君临眼神哀凉地说,难以想象,就是这个父王的亲哥哥一直想将他置于死地,一面做出兄弟情深的样子给别人看,一面又心狠手辣地一次次陷害毒害他,真是可笑至极。他还总是设身处地地为他着想,或许这些父王自己也是知道的,只是他不介意不在乎罢了。 皇上怔了怔,眼中浮上的不知是什么情绪,他一边摇头一边往出退,口中喃喃着:“不是,不是这样的。” 卓君临看着他,冷冷地哼了一声,便继续躺在了草席之上,刚刚起身的三个狱卒对视了一眼慌忙跑了出去。看着他们跑出去的身影,卓君临又是一声叹息,方才还张扬跋扈的人恐怕已经活不了多久了吧,这世上听了不该听的话的人总是活不长的。 ------------ 第二十一章 兄弟情谊 消息终于还是传到了德王的耳朵里。 当德王从门外窃窃私语的那帮士兵们口中得知卓君临进京获罪的这一消息后,他便开始不安了,其实他早该料到的,把他囚禁在这里不就是为了引卓君临进京吗?德王挣了挣,却发现身上的铁链果真绑的很紧,即便是身怀绝技也无法挣脱。想了想,德王便停止了挣扎,只是像往日一样安静地坐着,心中虽十分着急,却还是不得不慢慢等待机会。 到了午时,两个士兵来给他送饭,虽说他是戴罪之身,但除了禁锢了他的自由以外,待遇还是不错的。至少,好吃好喝,每天吃饭的时候还可以松一会儿绑。今天的两个送饭的士兵依旧像每天一样守在一边等着德王吃饭,哪知一向平和的德王突然发难,经历了多年军旅生涯的德王轻而易举地便打晕了他们。 德王拍了拍手,微微有些喘他笑了一下暗叹老了,只是此时已经没有时间再顾其他,他低声对两个昏迷的士兵说了一声抱歉便匆匆从王府密道离开了。 德王一路上马不停蹄直奔皇宫,守卫见了欲上前拦住,却被德王一记冷眼看得退到一旁。德王径直走进皇上的寝殿乾清宫,见皇上正躺在床上小憩,身旁守着一脸睡意的太子,两人不知在说些什么。德王干咳了一声,果然将他们的目光引了过来。 太子震惊地看着他,德王不是被囚禁在王府了,怎么出现在了这里? 皇上给他使了个眼神,示意他出去,太子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皇兄。”从未想过在如此尴尬的情况下他们还会如此会面,德王忍不住还是叫了他。 “坤乾啊。”皇上也是颇为感叹。他扭头吩咐身旁的宫女去准备饭菜,顺便遣走了所有宫人:“来,我们去那边坐。”皇上掀开薄被,下了地与德王一同盘腿坐在了软席上,小的时候他们兄弟俩总是喜欢这样坐着一起吃他们父皇赐给卓坤乾的好吃的,边吃边相视一笑,那个时候的时光总是美好得让人叹息,而时过境迁如今想起来却只会让人觉得心酸。 德王坐下来,心中酸涩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是怪我了吧?”皇上开口问,语气也有些哀伤:“你终于怨我了。”这么多年了,他总是默默容忍承受了自己对他的一切伤害,这次他终于是忍不了了吗? “君临是我的命。”德**音低沉:“不要伤害他。” “坤乾啊,我的棋已经下了一多半了,只差最后的一子了,我收不回来了,收不回来了呀。” “你决定了吗?” “嗯。” “不管怎样,我会一直在君临身边的。”德王幽幽地说着,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明明是同小时候一样的情景,可是彼时相亲相爱,而如今已经是针锋相对了。 皇上给两人各自倒了一杯酒,眼神凄凉,如今他们都已经表明了立场,等德王走出了这个乾清宫,他们便是敌人了,这应该是他们共同吃的最后一顿饭了吧。 宫女们已经陆陆续续地将菜肴端了上来,不是很丰盛,但是却都是他们小时候爱吃的,看来皇上早就料到德王会来了。 “吃吧,快吃。”皇上给德王碗里夹了点竹笋:“你不是最爱吃了吗?” 德王也笑了,夹起来就吃:“那次,我吃这个还呛着了呢。” “可不是么,怕我抢你的。”皇上脸上染了几分明快的笑意,他又给德王夹些菜,自己也觉得颇为好笑:“自小便是我这个哥哥抢你的,这次你多吃些。” “嗯。”德王埋头吃饭不说话,眼中有晶莹的液体在滚动。 “坤乾啊。”皇上叫道,像小时候一样的语气,可是却有了不一样的心境,在他们兄弟之间,他扮演的永远都不是好角色,只是他所承受的压力难过谁又能理解。 “我知道,”德王点了点头:“我都知道。” 皇上欣慰地笑了:“从小就只有你懂我。”可是今后你若是再也不在了,我要怎么办才好?我的那些苦那些痛谁才能明白?还有谁肯把自己最珍贵的东西都让给我?若是那个时候,我后悔了怎么办,我又该向谁去说? 德王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恰好皇上此时也正在看他,两人相视而笑,一切仿佛还停留在从前,可是不是的,什么都已经变了,他们再也不是当初的那两个单纯的孩童了,每个人都有了自己想要守护的,并且会为此不惜一切代价。 “喝些酒。”皇上又伸手给德王斟了一杯酒:‘你呀,就是不爱喝酒,施珞都说你。” 说起那个女子,德王也笑了:“是呀,刚开始的时候她总是埋怨我不喝酒,说男人都是要喝酒的。”殊不知他在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里喝了多少酒,喝的天昏地暗一连大醉了两天。 两人都沉默了,最后还是皇上打破了寂静:“坤乾,别怪我。” 德王笑了笑,不言语,除了那件事他又何曾怪过他:“不要伤害君临,他不是你应该忌讳的人。” “不,他是,我不会改变主意的。” 见他如此,德王也不多说,只是他决心已定。若是没了他这个包袱,卓君临自保完全不是问题,凌倾颜应该也快赶来了,那个时候,君临便绝对的安全了,这些都已经无所谓了,就让他保守着这个秘密吧。 两人吃吃喝喝眨眼便到了傍晚,德王起身离开,皇上坐在软席上目送他,天边大片大片的火烧云疯狂蔓延,染红了半边天,夕阳的余晖打在德王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红黄色的光,整个人笼罩在光晕里,像是离开了便不再会回来了。突然他转身,他眯了眯眼:“我还想再看君临一眼。” 皇上闭了眼,虽万般不愿但却还是不忍心拒绝:“去吧,我已安排好了,不会有人阻拦你的。”他就知道他会提这个要求,只是他明明是想拒绝的,可是还是提前就替他做好了准备,他终究是不忍心啊。坤乾,其实我也是不忍心的。 ------------ 第二十二章 父子相会 德王独自一人进到天牢之中,果然一路畅通无阻,看来皇上真的是吩咐过了。德王走进天牢,牢中阴暗潮湿臭气轰天,见有人进来,就有人趴在木门上声嘶力竭地喊:“救救我,救救我啊。”还有大呼冤枉的,德王心中不忍,卓君临自小便养尊处优生活安逸,何曾受过这样的苦?在这样的一个地方,他怕是要不习惯了吧。待看到草席上悠闲地躺着的卓君临,德王心中的担忧一扫而空,换之是满满的欣慰。只见那个红衣红袍的男子细长的眸微眯,鼻梁挺直,毫无惧怯不习惯之意,依旧是满身霸气与傲然,这样的环境都未曾减少他一分的倨傲悠然,真是难得。 “君临。”德王出声唤道,带了些颤抖的喜意。 卓君临听到声音不可置信地抬头,看见是德王便笑了:“父王,你怎的来了?” 一句话说得德王险些老泪纵横:“孩子呀,是父王连累了你。”他抓住卓君临伸出来的手,心中方才踏实了些。幸好,他还安好。 身旁的狱卒想是也被打发了出去都已不见了身影,没有人偷听干扰他们的谈话,卓君临自然也就肆无忌惮了,漂亮的眸中是不知名的情绪:“是孩儿连累了父王,让父王受苦了。” 德王叹息了一声:“这么多年了,皇上他心中都有死结未曾解开,他会这样做我早已料到了,只是没有想到他做的这样绝。不过我已遣散府中众人给了他们金银和珠宝,往后的日子他们也能衣食无忧,也就算是王府对他们这么多年付出的回报了吧。”不然若是他们获一个满门抄斩的罪名,那府中的人就都要无故受牵连了。 卓君临看向日益苍老的德王,心中酸涩:“父王,我带你走吧。” “走?父王老了,终究是会连累你的,况且即使到了此等地步,我还是不忍心与他为敌。” 卓君临看着德王,忽然那有种会再也见不到他的感觉,他紧紧了手,手中是德王宽厚温暖的大手,那双手牵了他十九个年头,给了他一切,他不会允许他就这样离开的:“父王,跟我走吧,相信君临能给你安定的生活,留下的结果只有死啊。”这些天他一直在等德王,若是他肯走,他便有足够的能力带走他。 德王凄惨地笑了:“若是你能安好,父王便放心了,不要怪皇上,他也是不得已。” 卓君临冷哼一声,眼中杀意尽现:“若是他不曾犯我,我自不会与他为难,可是如今他步步紧逼意图置我们于死地,君临实在无法大度至此能够做到原谅他。” 德王心中矛盾,不知该如何说,可是他想不知道应该是对卓君临来说最好的结果了吧,一旦凌倾颜到达京城,而卓君临本身也有自保的能力,那样他就安全了吧,凌倾颜会一直在他身边,助他夺得天下。君临是个好孩子,今后也定会是个好皇帝。不管怎样,只要他平安快乐便是最好的了,这些无谓的东西相信君临也不会在意,知道了反而让他难做。 见他不语,卓君临拍了拍他的手,眼中带着期盼:“父王,跟我走吧,洛水城那边杨延和张山都已经安排好了,他们会在半路接应我们的。” “洛水安全吗,那是容得下你吗?” 卓君临得意地笑了:“洛水城号称‘君临之城’,洛水及洛水以南的几个城镇都是只认君临不认朝廷,自然容得下我,父王尽管放心。” 德王欣慰地看着他,儿子长大了啊,真是个当世少有的好男儿,他拍了拍卓君临的肩膀:“你先走,你走了父王便放心了,父王有能力逃脱,你就放心吧。” “可是……” “不要可是了,一旦你走了,父王便没有后顾之忧了,你是这世上我唯一一个放不下的人啊。”德王看着卓君临,像是怎么也看不够似的,一遍又一遍地看了又看摸了又摸。 卓君临一惊:“父王,你别这样,和我走吧,不然君临不会放心离开的。” “我还有事要做,皇上就要动手了,你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德王怕他不肯离开,又补上一句:“你先走,我随后就到。” “当真?” “当真!” 卓君临方才放下心来:“好,事不宜迟,我今晚便走,父王你到时通知我,我去接应。” 德王眼神暗叹,笑了笑道:“好。”其实君临,父王从未想过要活下去,若不是你,我恐怕早已追随施珞而去。而如今,她怕是等我等的急了吧,况且我终究是无法与他刀戈相见。今后你的路就难走了,我总是会拖累你的,因为我对他总是无法狠下心:“好了,你定要平平安安地活下去,这便是父王最大的希望。” 卓君临感觉到德王渐渐松开的手,眼看他就要离开,卓君临忍不住叫了一句:“父王。” 德王转过身笑了,心中安宁而平静:“傻孩子。”顿了顿,他又说:“好好对倾颜,她是个好姑娘。” 想起那个天下无双的绝美女子,卓君临心也变得柔软了,他笑了笑:“好。” 德王慢慢走了出去,他不曾回头,但是还是感觉得到卓君临灼灼的目光,他心中感叹这个孩子不知何时连目光都变得这般有气势。恐怕是他一直将他当孩子看,看来如今他已经长大了,成为了独当一面的男人,这样他也就放心了。 走出天牢,外面的空气有些清新得让人不适应,德王回身看了一眼天牢,终于欣慰地笑了。这么多年,他步步退让,失去的实在是太多了,这次总该为自己的孩子争取一次了。君临,你放心吧,父王能给你的都会给你,你是我的儿子,是这个世上我最亲的人,父王不会让你任人宰割。今后的日子虽不能陪伴你,但父王将给你一段铺路,至少让你在即将来临的最艰难的日子里走得更顺畅一些。 待德王出去以后,卓君临方才看到自己脚下有两个手掌大小的东西,蹲下来仔细看了看,才发现那是两枚虎符。卓君临心中一惊,忙拿起来端详,那应该是当年德王带兵时特制的虎符。当时德王所带之兵随他南征北战五六年之久,战战大捷,德王又体恤将士常年与他们同甘共苦,那些将士们早已不认皇上只追随德王,朝中的令牌也就随之失去了效应。而这两枚虎符应该就是指挥当年虎啸和虎跃两路大军的,加起来有六十万大军。卓君临眼睛微微有些湿润,口中轻轻唤了声:“父王。” ------------ 第二十三章 步步紧逼 是夜,浓重的暗黑包裹着这个潮湿阴暗的地方,月光静静地从狭小的窗口打进了其中的一个牢房,只见里面人影翻动,悉悉索索地不知在干些什么。 红衣红袍的卓君临看着来人满意地笑:“远二,技术不错呀。” 憨厚的王远二摸了摸头笑了:“王爷,赶紧走吧还是。” 卓君临纵身一跃就不见了人影,随行的几人也随之跳了下去,并迅速将洞填好。而此时,牢房之中的草席上依旧躺着一个“人”,一身红衣姿态懒散,背对着牢门,倒是像极了咱卓小王爷。 两个时辰之后,在皇宫后面二十里处出现个几个人影,一行人随即上了准备好的马匹,向南奔去。 直至中午送饭时,狱卒才发现卓君临逃了,躺在那里的不过是个草人。皇上大怒,立即下旨德王以毒害皇上之罪在明日午时三刻凌迟处死。并在京城之中广贴皇榜,下令捉拿卓君临,悬赏十万两白银。 走至半路的卓君临听到京中消息,心中一痛,吩咐了其他人先行离开,自己则策马回去。此时他早已没有了意识,脑中只剩“凌迟”一词不断盘旋着,来不及多想,卓君临一路狂奔,戏中忍不住忧急,他若是回去得晚了,真不知父王要受多少的罪。 得到消息的凌倾颜也有些怔忪,不相信皇上能做出如此决策,不由得催促赶车的雪琴快一些,好赶在明日午时到达那里。 而德王也在不久前被押进了天牢,为了保证不再出现卓君临当时的情况,皇上派遣了几个狱卒轮流盯着德王,当然在天牢之外自然也设下了天罗地网。 直至第二日午时,皇上方才安心,派了太子做监斩官。午时,德王由囚车带至长安街街口的刑场上,一路上路人指指点点,德王也不回避均笑脸相迎。面对将要来临的死亡他并不曾害怕,只祈祷他那傻孩子不要为了他再跑回来。 太阳渐渐失去了光亮,躲在那一片云后不再出来。卓君临挥汗如雨在路上狂奔而来,只是午时三刻还是到了。 太子将令牌扔到地上,毫不留情道:“行刑!”对于这个皇叔,他其实陌生得很,除了有一次他批评自己太过荒淫以外便不再有什么交集。 德王被绑在了柱子之上,他看向远方,目光安宁而欣慰,毫无惧怕之意。 在高台之上坐着的皇上看到此景,心中一痛,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些什么。转念想到卓君临,微微有些动摇的心便又坚定了,眼神也开始冷硬如冰毫无感情。 刽子手拿起磨得光亮的刀走至德王身旁,眼看就要划到德王身上,一声凄厉的喊声响了起来:“不,不要。”只见昭月公主梨花带雨衣衫褴褛地跑了过来,她跪在太子面前:“皇兄,不要啊,皇兄。”那是他们的皇叔啊,为什么要这样啊,二哥哥得多伤心啊。 卓越也是一惊,没有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便慌忙转头去看皇上。皇上心中也十分诧异,就是怕昭月闹腾,所以才一直不让她知道消息,还将她关在了自己的宫殿,只是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昭月连滚带爬地挪到德王身边,揪了德王的衣角便哭作一团,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皇叔,皇叔。”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因为她在德王身边,刽子手也无法行刑。 “昭月,快走,快回宫去。”太子气急败坏地喊着,这个不争气的妹妹怎么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不,我不走,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昭月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她一直以为世界多么美好,只是今天她的世界坍塌了,她知道不是皇叔和二哥哥的错,是自己的父皇和哥哥陷害他们,他们是冤枉的啊:“皇叔和二哥哥是冤枉的,我知道,我知道的。” “快将她带回去。”太子见她口无遮拦立马命令身边的士兵将她带走,昭月挣扎不休,她哭喊着不肯离开。 德王眼中升上怜惜,他看着昭月:“孩子,乖乖回去吧,不要让你父王担心了,皇叔没事的。” 昭月泪眼朦胧地看着英挺和善的德王,恍若看见了那个红衣桀骜俊眉朗目的男子,她大哭:“不要,不要,你们是冤枉的,是被父皇冤枉的。”她一边摇着头一边哭,台下的人群已经有些骚动,窃窃私语之声渐渐大了起来。 太子见到此景忙走到台中伸手就是一记手刀将昭月公主打晕,遂将她交给了身边的士卒:“带她回皇宫。” 经过了此举,人群中的喊声更高了起来,一些往日里就看好德王和安逸王的百姓大声高呼:“冤枉的,德王是冤枉的。”即便不是冤枉的,皇上也够狠心,将如此酷刑用在自己唯一剩下的兄弟身上。实在让人大跌眼镜,同时也不得不佩服皇上的心狠手辣。 太子回身坐回自己的位置,再次宣布行刑的指令。皇上赞许地看了他一眼,眼神就飘到了别处,始终不曾看过处决台上的德王。 刽子手再次上前,一个狠心细小的刀片就在德王身上划下了一片肉,德王头上的冷汗不住地往下掉,虽痛到极致,他却未曾叫出一声来,让底下的人看了更是不忍与钦佩,德王当真是铁骨男儿。 卓君临此时已经到了京城,眼看着已经来不及,心中忧急开始飞奔起来。 而此时德王早已衣衫褴褛不堪,惨白的脸上是豆大的汗珠,高台上的皇上终于将目光投了过来,他伸出手,手掌颤了颤,终于在空中握成了拳,坤乾,不要怪我,不要怪我。 德王目光已经有些涣散,身上的剧痛让他难以忍受,现在他唯一庆幸的就是卓君临没有出现在这里,这样他便放心了。刽子手在他身上一片一片地往下削肉,痛得他全身都要痉挛了,连心尖上都是疼痛的感觉,德王头上的冷汗不住地往外冒,这个坚毅刚强的男子终于要坚持不住了,最后一丝意识都开始离开大脑,视线中一片黑暗,是要——死了吗? “浇水!”只听见太子卓越的声音响起,他的身上便湿漉漉的,那些冰凉刺骨的水渗进了被凌迟的血肉里,酸涩而难忍的疼痛下德王终于叫了出来,只是他的嗓音早已沙哑,发出的声音凄惨得让人都不忍心再听:“啊……”这样的刺激竟生生将他痛醒了。 ------------ 第二十四章 德王离开 这凄惨的叫声之后便是一团红色的火焰掠过众人眼前,就在所有人都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刽子手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只看见一身火红的卓君临松了德王的绑,独自跪在血肉模糊的德王身前,神情悲戚声音痛苦:“父王,君临来晚了。” 德王看到他来了,顿时大惊失色,嗓子已经沙哑了,可是他还是不住地说:“傻孩子,你来干什么,你来干什么呀!”他推搡着卓君临,只是身上的剧痛已经让他使不上力气了,他慌张地看向皇上,见他已经将目光偷了过来,他立马凉了心,皇上已经发现君临了,他已经走不了了。 而高台之上的皇上也松了一口去,卓君临终究是来了,等的就是他。看向靠在卓君临身旁已不成人形的德王,他的心脏也狠狠地抽了一下,差点忍不住要下去看看他的冲动。坤乾,怎么办,我好像后悔了,怎么可以这样对你?凌迟,一定很痛吧?他闭了闭眼,就听见台下的太子大声喊道:“拿下他们!捉拿卓君临者赏白银十万两。” “不要伤到德王,不……”他正欲喊出口,声音却渐渐低了下来,低到连自己也听不到了,他自嘲地笑了笑,恐怕这世上最没资格说这句话的人就是他了吧,皇上看向场中伤痕累累的德王,心痛的无以复加,怎么可以这样轻易地就将他害到这个地步了呢?坤乾…… 卓君临低头跪在刑台之上,垂下来的黑发掩住了他的半张脸,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已经让人感觉到了压力。当他站起来时眼珠已然是一片血红,他忽然仰头笑了,笑容冷冽而嘲讽,俊美的脸上染了杀气和愤怒:“可笑至极。”他小心翼翼地将德王安置在柱子旁:“父王,你先歇歇,君临定会带你离开这里的。”说罢看向那帮即将冲上来的人。 一堆侍卫和武林中人冲了过来,为了这十万两白银,他们早已下定决心要杀掉卓君临了,没想到如今得来全不费工夫。 卓君临红袍一扬,翻身而下,手执大刀在便场中拼杀起来。他额前的碎发飞扬起来,红衣灼灼,眼珠赤红,宛如地狱修罗一般。瞬间血液**四溅残肢横飞,卓君临身处其中毫无所觉,只奋力地挥舞着大刀,稍靠近他一点的人都无法避过他的攻击。身边倒下的人越来越多,而卓君临依旧屹立,脸上染了血,更显俊美邪肆霸气倨傲。渐渐的,那些人都被他凌厉的攻势震慑到了,只围着他,却不见有人上前。 太子心中忧急,自己也不敢上场,赶忙将目光投向高台上的皇上,却见那里早已空无一人。 “卓君临。”一生熟悉的喊声将他的注意引到了台上,卓君临的心一颤,目光动了动,终于他颓然地将刀扔下,自己飞身上了刑场的台上。眼中只剩皇上放在德王脖子上的刀,他的声音沙哑,含了无尽的痛苦和愧疚:“父王。” 德王看向他,眼中不知是什么情绪,只是神情却安静平和,让卓君临心中忽然升上一阵恐慌:“君临,父王终究是连累你了。” 卓君临摇头:“不,是君临连累你了,父王,君临对不起你。”他看向德王,心中难过,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语气轻柔得让皇上的心狠狠地颤了:“疼吗,父王?” 疼吗?他肯定是疼的吧,那么多刀划在身上,怎么会不疼?可是造成这一切的人不是他吗,他又有什么心疼的权力,而且现在拿到比着他的人是他啊,他还有什么资格!即使这样,他还是不由得想要听到他说不疼,看,他就是这样自私的一个人,为了自己心里的安宁总是委屈他。 德王笑着摇了摇头:“不疼。”他抬起头看向神情变幻不定的皇上:“不要怪你皇伯父。” 皇上一震,却突然无法言语。坤乾,即使这样你还是不怪我吗?即使这样,你还是愿意替我想吗? 卓君临凄惨地笑了,他一边摇头一般笑,笑得自己都有些难过:“这么多年了,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值得吗,父王?” 皇上也被他说得心头钝痛,值得吗?为了他这样一个人付出了那么多,最后还被他害的这样惨,看看,曾经那样俊朗坚毅的一个人现在被他害成了什么样子! “值得,”德王脸上浮上虚弱的笑容,声音轻轻的,却说进了所有人的心里:“我们是骨肉相连的亲人呀。” 皇上手抖了抖,立马在德王脖子上划下一道血痕,他忙想要帮他止住血,可是他全身都是血淋淋的,他都有不知道要怎么下手了。皇上眼神暗了暗,都是自己害的他,可是他已经收不了手了。他狠了狠心,不顾台下众人的喧哗质疑,命令身旁的侍卫捉拿卓君临。 就在此时,一声惊呼打乱了所有人的计划,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一声惊天动地的喊声吓到了,卓君临疯狂地跑了过去:“父王……” 德王脖子上的伤口不断地向外涌血,可是他的深神情却不痛苦,而是平和而满足的,他想笑,可是却牵动了伤口,身上没有一处不是疼痛的。 皇上慌忙丢下手中的刀,他也蹲在德王身边,手忙脚乱地想要帮他堵住伤口不断外涌的血:“坤乾,坤乾。”他口中不断地念叨着,眼神没有了焦距,与方才截然不同的模样让德王心中猛然一震。 德王笑了笑,说话有些艰难,可是他还是不住地说:“不要伤害君临,不要。” 皇上眼神黯淡神情颓丧,他看向身前一身红衣的卓君临,即使心中知道自己不会轻易放过他,但还是不住地点头。 卓君临低下头将德王的身体揽在了怀中:“父王,父王你怎么可以这样做?”他居然自己撞向了刀口,为了自己他竟然选择了这样的方式死亡。 “君临,你是父王的孩子,父王不能拖累你,今后的路我终究是不能陪你一起走了。”德王费力地说,最后他使劲力气看向皇上,展开了他此生最后一个笑容,虽然笑得艰难,可是却温暖安静:“哥。”他轻声叫道,皇上大悲,就看见德王的手慢慢垂下,再也不曾抬起…… ------------ 第二十五章 倾颜再现 “啊……”一声吼声震彻天地,卓君临一把将皇上推开,自己狠狠地将德王抱在了怀里:“父王,父王。”他不断地叫着,可是那双一向充满了对他的慈爱的眼睛却再也不曾睁开。卓君临紧了紧手臂,可是又怕把他弄疼,他将头埋在德王怀中:“父王,父王。”他喃喃地喊着,眼珠红得可怕,他不顾身上染上的猩红血液,自顾自地抱着德王一遍又一遍地叫着:“父王,父王。”平日里璀璨耀眼的眸子此刻失去了所有光泽,毫无焦距地看着血肉模糊惨不忍睹的德王,那一刀一刀的伤口就像划在了他的心上,让他痛不欲生。他从未想过,父王会就这样离开,这样毫无预警地离开。 皇上想要靠近,那声“哥”叫得是怎样的让他心神俱裂啊,那是他的亲弟弟,他怎么就这样将他害死了?他不禁想要向前靠近,他想看看那个像年少时一样叫他“哥”的人,可是他一靠近就会被卓君临狠狠地打开。看着那个倒在卓君临怀中毫无生气的人,他知道他终于是离开了,那个肯忍让他的人终于不在了,害死他的人是自己啊,他要怎么原谅他自己? 太子看着台上混乱的场面,见自己父皇失神的模样,他当机立断决定趁着卓君临脆弱的时候给他致命一击:“上。”他下令。 身手高强的武林中人和侍卫又开始步步逼近,而卓君临依旧毫无所觉,没有丝毫要反抗的迹象,只失魂落魄地抱着德王的尸体暗自伤神。大红的衣衫都失去了光彩,染了血液的衣角猩红的可怕, 太子看到这样的场景得意地笑了,卓君临终于还是栽在了他的手里,不管他曾经怎样的骄傲不可一世,如今还不是自己的手下败将。他笑了,看着即将被拿下的卓君临,眼中是志在必得的狠戾。若是被他捉到了卓君临,他一定不会让他好过,他要让他死得比德王还惨,想罢他阴险地笑了,卓君临自小你便压在我的头上,虽然我贵为太子,可是所有人都只看得到你的好,如今你败在我的手上,我便让你尝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卓君临迷茫地看着向自己逼近的人群,又看看了围在外围的百姓,见他们不断向内涌,像是要救自己的样子,他凄凉地笑了,又转眼看向自己怀中的德王,眼睛生涩地疼,不知什么时候眼眶中的泪水已经不断地流下来,在脸上疯狂蔓延,直到满脸都是湿润他才知道自己哭了,可是有什么用,父王再也回不来了。他将仇恨的目光投向皇上,一字一顿地说:“我卓君临生一日,便一日不会原谅你。” 皇上一震,心中像是有什么突然间轰然倒塌,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可是他是真的痛到彻骨,既是为德王的逝去也是为卓君临的不原谅。他不明白,可是这种感觉却在心底泛滥不休,他无从追究其原因,可是感觉却愈加真实,直让他心慌意乱。 其中一个人突然冲了上来,扬起来剑就要刺向卓君临,方才在战场中他的哥哥被卓君临一刀砍死,如今他定要为他那可怜的哥哥报仇:“卓君临,受死吧。”他狰狞的脸上扬起近乎扭曲的笑意,哥哥我给你报仇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卓君临在劫难逃的时候,一阵白色的风吹过,四个纯白的人就落在了这充满血腥的高台上。而方才就要刺死卓君临的人早已被掌风震得口吐鲜血,被打飞了出去。 其中为首的女子一袭白衣容颜倾城,绝美的眉眼间带了几分肃杀,眼角的朱砂痣也艳得像要沁出血来。她旁若无人地走到卓君临身边,她蹲下与他平时,清淡的眼中是微不可见的心疼。 “倾颜,父王他……”卓君临声音有些哽咽,看着她,他不知道为什么此刻这么悲伤,甚至比方才还痛。倾颜,君临要怎么办? “我知道,都知道,是倾颜来晚了。”见惯了卓君临志得意满桀骜不驯的模样,如今看着他眼眶泛红颓败悲伤的模样,凌倾颜心中抽痛,她有些不忍:“站起来。”她轻轻在他耳边说,卓君临,今天既然倾颜在这里,就不会允许别人伤你分毫。 眼看就要将卓君临拿下的人顿时都傻了眼,那边的太子更是气急败坏:“拿下,将这几个妖女拿下。”一边又大声喊道:“保护皇上。”一堆人将皇上簇拥着护送到太子身旁,此时的皇上早已恢复了清醒,德王的死虽然打击了他,可是他还是没有忘记自己要做什么,他清了清嗓子:“倾颜姑娘,若是此刻你与我阳国合作,朕不会计较以往,定奉你为上宾。” “谢皇上好意,倾颜并无此想法。”凌倾颜神色浅淡,可说出的却是惊人之语:“倾颜今后愿助小王爷一臂之力,他日小王爷定是这天下之主!”她轻轻笑了,浓密的眼睫在眼底打下淡淡的阴影,清雅而美丽:“皇上今日怕是杀不了小王爷了。” 台下的人群又有了骚动,熙熙攘攘地不知在说些什么。 皇上听她如此说脸色突然变得铁青,天下之主?他休想!皇上气得有些气息不稳,太子忙伸手将他扶住,皇上摆了摆手自己站定,他闭了眼:“杀了吧。” 凌倾颜轻蔑地扬唇,真是不自量力呢。她站在卓君临身前,强大的杀气将她的白衫鼓了起来,宛若一只展翅欲飞的大鸟。前边的侍卫高手们都被这样大的气场震住,这么多年他们从未见过气息这样强烈的人,况且这还是一个柔弱的女子。 卓君临抱起德王站在凌倾颜身后,看着前方杀气凌厉的女子,他的心又不可抑止地柔和了起来,他的颜儿啊。 “上。”不知是谁说了一句,那些蓄势待发的人一拥而上,雪琴雪舞将雪画和凌倾颜护在身后上前与他们厮杀在一起。 “走。”凌倾颜拉着他们你准备离开,太子一急,看见卓君临就要离开,他立马飞身而来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让开。”凌倾颜声音难得如此严厉,她秀眉微皱,白衫飞扬,纤细的手指在宽大的衣袖里紧握成拳。 “留下他就让你们走。” ------------ 第二十六章 离开京城 “太子说笑了,倾颜此次来就是要救走小王爷的。”凌倾颜淡淡地说,好似闲聊一般,毫无紧张害怕之意。 卓越却有些害怕了,平日里根本感觉不到凌倾颜是个习武之人,可是方才已经看到了她并不是想象中的娇弱女子,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她的功夫已经高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以至于别人都无法感觉到。他又看了一眼卓君临,看见那人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只剩下无尽的颓丧和悲伤,他心中的胆怯立马被不甘击败,他不能就这样轻易放他走,今天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以杀了他,他绝对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况且纵使他再不济,但也明白放虎归山的道理,今日他们杀卓君临父王,若是放他们走,他日卓君临定要找他们寻仇,那时要杀他便不会像今日这么简单了:“那你们便都死在这里吧。” 见他如此,凌倾颜也不多言,白色的水袖一挥,身轻如燕地飞至卓越身旁,一截白绸便直直地撞向卓越面门,快的让人无法反应。 见状卓越连忙闪躲,却还是被凌厉的劲风割伤了脸,他暗叹对方内力之强,虽知自己不敌,却已经没有了退路,因为对面那个白衣飘飘的女子又一次侵近,那双看似纤细优美的手带了雷霆万钧之力击上了他的胸口,他心口一痛口中猛地喷出一阵血雾,便被击飞了出去。 皇上大惊失色:“快,保护太子。” 凌倾颜淡然地看了一眼,卓越有金丝甲护身,这一掌虽打得凌厉,但是却要不了他的命。 卓君临抱着德王与凌倾颜并肩而行,方才与雪琴雪舞缠斗的侍卫们都已跑去保护拯救他们的太子,只剩下少数几个武林中人依旧与她们打斗不休。 凌倾颜扭头,眼中不知是什么闪了闪,她叹了口气:“走吧。” 一行人出了皇宫就见皇宫门口早已备好了马车,雪影早已在车内等候,见凌倾颜过来了,她颔首:“姐姐,雪影办事不利,请责罚。” “无妨,不怪你。”今日这样的场面不是雪影一人之力所能改变的,只是不知卓君临差点被杀害的时候她在哪里,好在他还平安无事。看了一眼马车内悲伤的卓君临,凌倾颜轻轻叹了口气,她终究还是回来晚了。那个师傅深深爱过的男子终于可以去找她了,可是为什么感觉这么难过呢?德王,那个给她做梨花雪的长辈,那个慈善温暖的男子终于是离开了。她敛了眉,抑制住心中不断上涌的情感,这个时候若是她也不够理智,那么他们的下场就只有死了。 凌倾颜神色淡淡的,更让雪影心中不安,她一向少言寡语,可是办事极其利落稳妥,今天若不是碰上了那个人她也饿不会如此失了分寸。可是就是这一次的错误差点让卓君临丢了性命,雪影愧疚地看向凌倾颜,见她并无苛责之意,雪影更是不能原谅自己:“倾颜姐姐。” “罢了,我知道的。”她定是有自己的原因,况且卓君临并没有什么事不是吗?至于德王,那不是雪影可以阻止的。凌倾颜眉眼清清淡淡的:“不用不安,去赶车吧。” 雪影沉吟了片刻,便转身出去赶车,马车往南跑去,一点一点向着平安进发。 卓君临痴痴地看着怀中血肉模糊的德王,眼神悲恸,红到极致的眼睛中是深及入骨的恨意,他不会就这样放过他们的,不会! 刚刚回到皇宫的皇上眼神狠戾,身上散发出来的戾气让人不敢靠近:“卫左将军,你带五万兵马,立即去追卓君临一行人等,绝对不能让他们回到洛水城,绝对不能!” 卫左皱眉:“皇上,微臣可否一问?” “说。”皇上也皱了眉。 “敢问安逸王到底是犯了什么罪?” 皇上闻言便笑了,笑容讽刺而冰冷:“什么罪,卫左将军不是最清楚不过了吗?” 卫左也笑了,原来就是那日的那个荒唐理由就要将这个天下少有的英雄少年置于死地吗?帝王家啊,这就是帝王家啊,当年德王带兵四处打天下,天下是打了,可是回来以后什么都不是自己的了。阳国归了当今皇上,连心爱的女子都被皇上强行霸占,而如今连性命都丢在了皇上的手里。德王一世英明,居然落了这样的一个下场。 见他表情怪异,皇上眼角抽搐了下:“别忘了,你还有家人。” 卫左笑了笑,英俊的脸上嘲讽尽现,是呀,他还有家人,他不能做到那么冷血不顾家人死活,可是他也从来就不是愚孝的人,皇上你怕是要挑错人了:“卫左明白。” 片刻之后,卫左将军带兵五万向南进发,拦截卓君临几人。皇上交代,若是有反抗可当场杀死先斩后奏。卫左坐在前方的大马上,眼神悠远,静静地看着天际。眼眶有些湿润,家中的老母亲怕是还在等他回家吧,可是不知她知不知道她的儿子就要这样抛弃她了。从此以后,晚上再也没有一盏灯静静地点着等着他回家,再也不会有人在大门口眺望,再也没有人摸着他的手感叹:“我们卫左长大了呀。”再也没有了…… 他哀凉地笑了,他投身朝堂本想保家卫国有一番作为,可是如今大将军的职位他有了,金钱府邸他有了,可是谁知却日日滞留于京城不能大展身手,如今还卷进了皇家的争斗,在这场血流成河的斗争中,他的老娘亲也不得不成了牺牲品。娘,是卫左对不起你,卫左办完事就会回来救你的。想起将军府大门口那个六旬老人殷殷期盼的目光,卫左险些落了泪,“娘。”他轻轻叫了声,声音却在下一秒就被吹散在风里,幽幽地,不知传到了谁的耳朵里。 号角声响起,卫左带领军队离开,一阵疾驰向南追去。 而在此时,雪琴雪舞也骑了快马追赶着往南而去的马车,雪琴的手臂上有道伤口,流出的血染红了白色的衣衫,让雪舞好生愧疚,那是帮她挡了对方的攻击才被伤到的,不然以雪舞的身手怎会受伤,雪舞在风中喊道:“雪琴,你怎么样?” 鲜血的不断流失让雪琴的脸色有些苍白,手也有些没力气,但她还是强忍着虚弱说:“没事,放心吧。”说罢,她还向雪舞投去一个安心的笑容。 雪舞微微松了口气,两人对视一眼,双双拍了马绝尘而去,早一点追上凌倾颜,所有人都能早一点保证安全。 ------------ 第二十七章 饮血 马车内卓君临赤红了双目看着凌倾颜,他轻声叫道:“倾颜。”他看着她,仿佛她是他今生唯一的依托一般,眼中只剩下了那个一身白衣的女子,他叫:“倾颜。”声音轻轻的,唯恐吓着了她。 “嗯。”凌倾颜浅浅地应着,他喊一声,她便应一声。她看向满身血污的卓君临,只见他往日里璀璨的眸子失去了光彩,他看着自己,眼中不知怎的竟有一种急切的神色。听着他一遍又一遍地叫自己的名字,凌倾颜心中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尖锐地疼,“卓君临。”她默然念着,她看着他,眼神不再如往日一般清冷,眸光带了怜惜和心疼,依旧清淡但却也让人心生温暖,仿佛只要她在身边就是好的。 其实一直以来便是,只要她还在身边,卓君临就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会过去的,只要她还在,那样便是好的啊。“颜儿,我只剩下你了,只有你了。”卓君临喃喃地说,他看着怀中已经没了生气的德王,心中早已痛到麻木,眼中也再也流不出泪水,只是心口却像是压了块大石一般让他难以呼吸。他拼命地想要抓住些什么,可是又好像什么都是虚无,什么他都抓不住,只是倾颜,他不能放开,他已经不能放开了。倾颜,君临只剩下你了,只有你了。 “嗯,我在。” 听到她清淡的声音,卓君临方才放了心,心中一松眼中便突然成了一片混沌,只觉得意识在慢慢抽离自己的大脑,最后眼前黑了黑便倒了下去。 看着那个一向骄傲的男子终于低下了自己头颅,凌倾颜心中感叹,他终于是累了吧,终于想歇歇了。歇歇吧,也该歇歇了,在这里,不会有人会笑话他的:“睡吧,睡一觉就什么都好了。”凌倾颜轻轻说,她将他的头放到了自己的膝盖上,好让他睡得舒服一些。 “姐姐,我们不停下置办些东西吗?”雪影转头问,到洛水城至少也要三四天的行程,如今卓君临身体虚弱,怕是受不了一直奔波,况且车中并无水和食物,她们倒是自小便受过训练,而卓君临这样养尊处优的小王爷定是受不了的,何况如今他还如此悲痛,而且一直这么带着德王的尸体也不是个办法啊。 她身旁的雪画也疑惑地看向车内,以她们现在的情况,如是不置办些东西恐怕是不行的,可是阳国皇上定然也不会放过她们,若是停下就有可能被追兵追上,若是被追上她们的处境恐怕就危险了,倒也是进退两难。 凌倾颜想了想,权衡利弊之后立马当机立断:“停不下来了,一直往南,加快进程,到了下一个城镇换三匹马。”她在赌,赌卓君临一直够坚定,而事实上他确实是这样的。卓君临从来就不是众人眼中养尊处优的小王爷,他是一个坚毅倨傲能独当一面的男子,这样的折磨还打不倒他。 卓君临一直昏昏沉沉的不曾清醒过,最后竟不知不觉地发起了高烧,口中喃喃地叫着凌倾颜的名字,他伸出手,火热的大手将凌倾颜素净的手握在了手心方才安静了片刻。他将头往她怀中蹭了蹭,迷迷糊糊地叫了一声:“娘亲。” 凌倾颜心脏突然抽了抽,他叫——娘亲?他自小便没有见过自己的娘亲吧,原来他也是可怜的人呢,如今唯一剩下的父王也以这样惨烈的方式离开了他,他该是有多痛。“卓君临。”她轻声念着他的名字,伸手帮他把散乱的发整理好,看着那张英挺桀骜的面庞,她突然开始想念起原来那个玩世不恭,喜欢委屈地说:“颜儿怎的这般狠心?”的倨傲男子。想起来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说的话最多的不是“颜儿好生无情。”就是“颜儿怎的这般狠心?”凌倾颜有些酸涩地笑了,我对你真的这样不好吗?没事,不怕了,不会再怕了,卓君临,以后的路就让倾颜陪你走吧。 到了第二日下午,卓君临发烧的情况愈发严重,嘴唇都干裂开来,而他依旧昏迷着不曾清醒。凌倾颜苦于手头没有药物,只能拿银针刺激他的几处大穴,希望他不要再这么烧下去,不然非得烧坏了脑子。 卓君临不安分地动来动去,他本已经两日不曾进食,那日又遭受了那样沉重的打击,如今又在路上奔波了两日,身体早已吃不消了。他全身滚烫,嘴唇干得裂出几条血痕,他迷迷糊糊地喊着:“水,水。” “雪影,前方可有城镇或河流?” “不曾。”雪影环顾四周,发现她们正身处一条大道之上,四周是矮小的树木,应该是陆离城边上的矮树林,那么这里到陆离城少说也得半天多,四周除了矮树便不再有其他,更妄论河流湖泊了。 凌倾颜稍稍思索了片刻,看着腿上干渴难耐的卓君临,她狠了狠心将自己的手心划破放到卓君临嘴边。 一股清香的味道传入鼻中,卓君临迫不及待地将嘴凑过去,他舔了舔,甘甜腥香的味道让他忍不住再次将头凑过去吮吸,他贪婪地捧住凌倾颜的手大口大口地吸了起来,干涩的喉咙中红润的血液缓缓流过,感觉竟是从未有过的新奇美好。喝了好久,他方才作罢,英俊的脸上染了血液,他满足地舔了舔嘴唇,往凌倾颜怀里蹭了蹭便安然睡去了。 凌倾颜脸色有些苍白,她目光晃了晃,强忍住晕眩帮自己草草包扎了伤口。看着安静下来的卓君临,她摸了摸他的额头,好像不是那么烫了,她幽幽地吐了口气,终于不再恶化了。 没过了片刻,雪琴雪舞追了上来,她们在马车两侧骑着马,雪舞闹腾地朝雪画招手:“雪画,雪画。” 雪画也笑了:“我看见你了。” 雪琴暗笑她的调皮,心中却也有些隐忧,只希望她们能安全抵达洛水城。想罢,她向车内说了一声:“姐姐,我们来了。” “嗯。”不知怎的,凌倾颜的声音听起来竟有些虚弱,雪琴想了想便暗笑自己多心,倾颜姐姐那样的女子又怎会虚弱呢? ------------ 第二十八章 事实真相 世事总不尽如人意,就在他们还有一天的路程便可以到达的洛水城的时候,凌倾颜皱了皱眉,催促雪影加快速度。 听她如此说,雪影自然也明白了几分,恐怕是有追兵过来了,不然依凌倾颜的性子,这些东西向来不在她的思考范围之内,快和慢只是对行程的一个描述而已,她要的从来就是结果。 凌倾颜凝神听了听,发现地面的震频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而且这感觉明显不是来自一个方向,也就是说至少有两个方向有追兵追来,且人数众多。她拧眉,她已经传书将卓君临回来的消息告知了洛水城中的杨延等人,只是不知为何洛水城中接应的人马迟迟不来。 正在她思考的空档,卓君临的眼睛微微动了动,他紧了紧手掌,发现手中握着的小手纤细而柔软,带着雪山中特有的清凉,但是却熨烫了他的心,他叫:“倾颜。” “嗯?”凌倾颜下意识地回答,低眼才看见他醒,她摸了摸他的额头,已经没有多烫了。 见她自然的动作,卓君临心中暖暖的,站起身来才看见德王的尸体,刚刚有些亮色的眼睛顿时又灰了下来。 凌倾颜淡淡地将目光移过去:“我已经在德王身上刺了银针,三四日之内尸体还不会腐烂。” 卓君临怔了一怔,看向德王,手颤颤抖抖地抚上德王的尸体,冰冷的温度传至心底,他心底抽痛,终于闷闷地说:“父王他,是真的去了。” 凌倾颜见他如此颓丧,不禁有些担忧,她敛了眉幽幽开口:“离开也未必不是好事,或许你父王活着才更煎熬,这样倒也解脱了。” 卓君临从沉痛中拉回思绪:“倾颜的意思是?” “德王中了毒,已经两年了。”凌倾颜声音淡淡的,说出来的消息却让卓君临震惊:“应该是当年我替德王治好了病以后。”她顿了顿,眼中有了许多嘲讽的意味:“其实德王初次得病就是中了毒,是一种来自南边的蛰毒,在阳国并不常见,所以才会让那么多的大夫太医束手无策,而后来所中的毒就是在前一次毒解了之后。” 卓君临眼神突然之间锐利了起来,他直直地看向凌倾颜:“你是说,是皇上?”这世上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就给德王下毒,下了毒之后还能够轻易就得到德王的包庇原谅的人也只有皇上卓坤舆一人了。只是他何其狠心,怎么总是容许自己一次又一次地迫害自己的亲生弟弟。 凌倾颜不置可否,只是深邃悠长的目光却暴露了她的心事。她安静的坐着,眼神中的凄凉让她周身都绕着一股忧伤的气息。皇上终究是不能对德王放心,他虽也爱着自己的这个弟弟,可是他最爱的人始终是他自己。恐怕从他即位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给德王下了毒,一旦有什么变数,德王便会性命不保。依德王的身体来看,那些毒是下了又解解了又下,看来下毒的人有时候也不忍心。凌倾颜轻轻叹了口气:“皇上终究是皇上。”他爱着自己,更爱着自己的皇位,所以他才会在德王身体好转了之后再次下毒,这样他才会安心,为了自己安心,他或许并不介意德王痛苦一点。 卓君临心中钝痛,看着德王惨不忍睹的身体,他死命地忍着即将要喷薄而出的眼泪:“他中了什么毒?” “蚀心。”凌倾颜淡淡地闭了眼,不是她太过薄凉,而是有时候人不得不选择这样的方式来掩盖隐藏自己的情绪:“如果没有猜错的话,燕妃也是中了这种毒。” “什么症状?” “从中毒开始,内脏疼痛不已,时间越长疼痛越甚。”凌倾颜吸了口气:“德王一直在忍,但是他中毒已有两年,这样的疼痛不适任何人都可以忍受的,所以离开于他而言也许也是一种解脱了。”说罢她低下了头,声音轻轻的,像是没有什么情绪,可是又像是情感太深以至于让人感觉像是没有:“况且,若不是你,恐怕他也不愿独自一人留在人世。” 卓君临的声音有些颤抖:“倾颜是如何得知的?” “前些日子,德王给倾颜传了书信说明了一切,他早已料到了今日,只希望你不要心存怨恨,不愿你做出后悔莫及的事。而他还是很坦然接受死亡的,因为他坚信黄泉路上有他最爱的女子作伴。” 不要心存怨恨,不要做出后悔莫及的事,他会吗?不,他不能容忍这样的伤害,原来事实竟是这样,他一直以为自己换掉了父王的药,却不想在这之前他就早已中毒,他坚忍了两年只为了不让他人担心,可是他怎能如此不爱惜自己?到了这个地步,今后的日子他已经没有了退路,好在倾颜还在身边,他扭头看向凌倾颜:“倾颜,我该怎么办?” 凌倾颜见他如此迷茫颓丧,毫无平日里的风范,她轻轻叹了口气:“你还有退路吗?” “没有。” “那你觉得你该怎么办?” “其实君临又何尝不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卓君临伸手从腰间掏出了那两枚虎符:“是父王留给我的,我想也许他早已想到我会走到这一步吧,他这一生一直都在忍让原谅皇上,可是他为了我终究是走上了和他对立的位置,还因此丢了性命。” 看着那两个造型奇特的令牌,凌倾颜问:‘这是什么?“ “虎符。” 凌倾颜敛眉,虎符的分量她自然是知道的,早年便听师傅讲过虎符,如今不想竟见到了。她伸手将那两个手掌大小的牌子接了过来,只见上面刻着奇怪的字符,博学如她也没有看懂。 卓君临见她露出少有的疑惑的表情,轻轻笑了:“是父王特制的符号,也是与‘虎啸’、‘虎跃’两路大军将领联系的密号。” 凌倾颜眯眼:“也就是说拥有了虎符就等于拥有了六十万大军。” “正是。”卓君临又是一阵伤感,看着德王紧闭的眼,他叹了一口气,他敛了情绪,他知道自己必须振作,卓君临从来就没有脆弱的理由,身后一定还有追兵,他一定得坚强。活下去,好好活下去,这也是父王对他的期望,这样惨重的代价换来的性命,他不能不珍惜啊。卓君临看向凌倾颜,红衣灼灼眉眼桀骜,又是那个自信昂扬的小王爷:“倾颜,你可会在我身边?”今后的路定是十分难走,只是倾颜,你可肯在我身边? ------------ 第二十九章 围追堵截 凌倾颜淡淡微笑,漆黑如夜的眸子里是灿若星芒的笑意,她伸手取下插在脑后的簪子,黑发如瀑布一般倾泻而下。马车中白衣墨发的女子直让卓君临心动不已,纵使见惯了她的美丽,可是这一刻还是难掩眷恋,他哑了嗓子叫:“倾颜。” 凌倾颜不作声,只摊开了手掌给他看,只见净白如玉的手心里安静地躺着一只普普通通的白玉簪,不够华丽可是却散发着温润的光,美好如她。她静静地笑,柔软浓密的睫毛在净白的皮肤上打下了一层淡淡的阴影,她声音绵绵软软的,带了让人心醉的音调:“倾颜愿意陪你打下属于你的天下。”到时天下统一,太平安宁,那样倾颜也算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卓君临笑了,像个满足的孩子一般,多好,她能在身边,多好啊。脑子一转,他顿了顿,他不满地凑到凌倾颜身边嘟囔:“还要陪我一起看这天地繁华。” 凌倾颜只歪了头看他,乌黑的眼眸中有温润的光芒流转,她未曾不言语,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直到多年后卓君临才明白她的回答,只是那段相守的美好岁月终究是不能复返,而他也不知何时才能与她一起看尽枫红蝶舞泉流溪涌,不知何时再能见她笑靥如花…… 当然,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两人还未来得及享受这难得的宁静,就看见凌倾颜敛眉,她淡泊宁静的声音带了些凝重:“来了。” 卓君临也是眉头一皱,却不是为了有追兵来了而担忧,而是气愤他们打断了他和他家颜儿的独处时光。追兵嘛,肯定不会没有的,因为那样不是卓坤舆的作风,他向来一不做二不休,从不会给敌人留下喘息的机会,自己能跑这么远已经很幸运了。他将德王安置了一个稳妥舒服的地方,自己便大大咧咧地躺在马车里,姿态随意眼神散漫。 凌倾颜淡淡地瞥了一眼,心中顿时安定,他定是已有了对策。 不出片刻,便有追兵将他们团团围住,为首的是皇上身前最得意的禁卫军首领张密,他骑马行至马车前方:“还请小王爷随在下回京城一趟。” 马车内传来某人漫不经心的回答:“你以为这里还有小王爷吗?”如果当他是小王爷的话,怎会如此,卓君临冷笑,眼中的冷意深可入骨。 张密不满:“小王爷如今已是戴罪之身,还是不要如此嚣张才是。”张密冷哼一声,这次回去他恐怕性命都难保,还在这里摆什么王爷架子! 嚣张?卓君临摇了摇头,不嚣张就不是卓君临了,他看了眼凌倾颜,眼中笑意更甚:“张统领教训的极是,是君临的不是。”虽说本是道歉讨好的话,不知怎的到了他的嘴里就成了嘲讽的味道,外面的张密听后直恨得牙痒痒。若不是皇上嘱咐要活捉卓君临,他早一剑了结了他了。 被咒骂的对象此刻正悠闲地翘着二郎腿幻想张密气急败坏的模样,不一会儿还自己笑出声来,凌倾颜看了他一眼便知道他在干些什么,不禁好笑这小王爷的无赖。 张密见车内没有什么动静便开口道:“小王爷还是识趣一些和在下走吧。”他示意身后的人准备好:“小王爷若是还是如此的话,那张密就只有亲自去请了。” “哦?是吗,本王才刚有兴致呢,没想到张统领倒不陪本王玩了,真是让人好生可惜。”语气那叫一个遗憾,那叫一个惋惜啊。 张密不禁头疼,早就听说这安逸小王爷顽劣的很,今日他算是见识了。眼看已经临近弱冠之年,这小王爷怎的还能这么让人哭笑不得?敢情他是一直拿自己耍着玩呢:“小王爷不要欺人太甚了!”他硬声道。 咱小王爷眯了眯眼,笑得那个开怀,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便朝凌倾颜粲然一笑:“倾颜,你就等着瞧好吧。” 凌倾颜心中总算安定,熟悉的小王爷卓君临又回来了,倨傲、尊贵、自信、无赖,又带了俯瞰天下的豪气,这样的人再适合不过做天下之主了。 卓君临懒懒地下了车,他站定看向张密:“本王爷敬张统领是条汉子,不知张统领可肯归顺本王,随了本王一起打天下?” 张密听他如此说,顿时气红了脸大喊:“放肆!怎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话!” 卓君临摸了摸自己的眉毛,自嘲地笑了:“张统领认为本王还有不放肆的条件吗?他杀我父皇,逼我离京,此次我若是回去你认为还会有活命的机会吗?” 张密大声道:“是你大逆不道在先,皇上降旨在后,还有脸妄论活命?” 卓君临仰天大笑,声音带了傲视天下的霸气,听得张密一阵心惊,他慢吞吞地说:‘说得好,皇家本是这样,我们父子不过是牺牲品而已。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就是如此而已,什么大逆不道,真是笑话。” 张密无言以对,只是他身为皇上的禁卫军首领,是皇上一手提拔起来的,自皇上登基以来他便跟着他,皇上就是他的神。皇上说对就是对,皇上说错就是错,即便是黑白颠倒指鹿为马,那他也只有遵守执行。人总是会在最落魄的时候遇上一个改变你一生的人,然后自然而然的就会对他感恩戴德誓死追随,他便是如此。所以即使他明知道德王和安逸王是冤枉的,可是他还是要履行皇上交给他的任务。他闭了眼:“上吧”示意身后的禁卫军捉拿卓君临,他怎么会不明白卓君临在拖延时间。 雪影三人将雪画推进车内便挡在了马车前,杀气腾腾,白衣飞扬,让那些与男子打斗惯了的禁卫军晃了神,他们何曾见过这样阵势,只是他们是禁卫军,即便如此他们还是不能不忍心不能退缩。 一时之间,喊杀声打斗声交杂成了一片。她们几人也是两日不曾进食,体力大不如从前,如今还面对这样强悍的禁卫军,恐怕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 第三十章 卫左到来 凌倾颜从马车中出来,眼中不知是什么情绪,只是闪了闪便消失不见了,卓君临未曾深究,她自己更是不会在意。看着片刻,眼中只剩下奋力拼杀的三人,她终于忍耐不住了。正要加入战局,却最后一刻被卓君临抓住了手腕,他的手掌大而厚实,带了火热的温度灼烫了她的心,她扭头,就看见卓君临难得正经地说:“这样的事情应该让我来。”说罢,自己便投身战局。 其实是关心则乱,以雪影她们的身手顶这么几分钟还是可以的,是凌倾颜太过担心了。只是既然她关心着急,即使是不理智的,那样他也愿意去为了她的不理智去拼杀,只为能给她安心。虽然倾颜从来就不是躲在男人背后寻去安全的弱女子,但是他还是想多保护她一点,再一点…… 凌倾颜眯了眼睛,看着战斗中的红色身影,难以抑制地心生温暖。卓君临总是这样,一次次地让她从心底泛着暖意。 卓君临趁着空档扭头朝她笑,见她安然地站在原地便放了心,红袍一甩掌风阵阵不断地将敌人震退,张密也是一阵心惊,本以为这卓小王爷自小养尊处优定和其他王侯贵族一样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没想到实力竟是这样的不可小觑,看样子自己都不是他的对手。他翻身下马,与卓君临交上了手。 毕竟卓君临已经两天不曾吃喝,更是一场高烧刚过,就算是铁打的身子骨也受不了啊,如今还对上了禁卫军首领张密,难免有些吃力。 雪画也下来站到凌倾颜身旁,紧张地看着他们,真气恨自己没有功夫,在这个时刻不能上去帮忙,凌倾颜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扭头就看见那个美丽的女子将目光放在战场中的红衣男子身上,眼神是她自己也未曾察觉的专注。 就在打斗正呈白热化的时候,另一队人马赶来,大约有五万人左右,凌倾颜一看便凉了心,心中踌躇不知要不要进行最后一搏,却看见那队人马的首领是赫赫有名的卫左大将军,不知他会做些什么,凌倾颜最中还是选择了静观其变。 卓君临一看来人就乐了,而张密看见了卫左等人也停止了战斗,他过去颔首:“大将军。” 卫左点点头,他看向卓君临,只见那人一身火红倨傲无双,虽还未及弱冠之年但是王者之风已难以掩盖,他下马俯身:“臣卫左叩见小王爷。” 张密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大将军你……” 不只张密一人,相信在场的除了卓君临所有人都大跌眼镜,本以为卫左是来捉拿他们的,但是没想到他却有此举,这明显是归顺卓君临的做法。 卓君临连忙扶他起身:“将军快快请起,君临承受不起。”他俊美的容颜上不再是往日里的玩世不恭,而是带了凝重和严肃,当然也充满了对这个热血汉子的敬佩,卫左果真是真真正正的男儿。 卫左站起身来:“卫左愿来追随小王爷,只是我老母亲尚在京中恐遭迫害。”他顿了顿,声音有些颤抖:“我……” 话还未说完,就见卓君临手中晃了一个木梳子摇啊摇啊摇的:“你看这是什么?” 卫左一怔,手抖了抖,不可置信地看向卓君临,眼中是极度的惊喜:“娘亲的梳子?”他母亲因为眼睛看不见,所以一直用一样的东西,他常拿了这个梳子给她梳头,又怎会不认得。 “放心吧,我已经将她老人家救出来了,将军府的下人也都安置好了,”卓君临从来不会打无准备的仗,他早遣了杨延张山几人去办了,皇上居然有了威胁卫左的筹码,就定会认为卫左会听命于他,那么像追捕他这样逃犯的重任自然就是要交给卫左了,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个长相温雅的男子竟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 卫左突然就要跪下:“卫左谢小王爷大恩。”幸好卓君临眼疾手快将他扶了起来:“卫将军,是君临谢你才对。” 凌倾颜站在那里,忽然明白了杨延张山没有及时来接应的原因,看着意气风发的卓君临,她轻轻笑了,英武俊美有铁腕勇猛,又慈善温暖有宽广的胸怀,这样的他终究会是俯瞰天下的九五之尊。 站在一旁的张密终于搞清了状况,他厉声喝道:“卫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 卫左俊朗的面庞上是赞赏和感激的笑意:“张统领,对于小王爷的罪名我们都心知肚明,德王已经不幸去世,我们何其忍心再对安逸王下毒手?小王爷是一代英豪,有天下之主之风,张统领不如同卫左一起前去洛水城追随小王爷吧。” 张密后退几步:“不,我不能。”说罢他转身招呼身后的人,又一轮新的攻击开始了,毕竟寡不敌众,最终那一队禁卫军还是全部将性命留在了这里。 看着张密的尸体,卓君临眼神哀凉,没有想到会有人为了那个人不惜丢弃自己的生命。不知道该以怎样心态看待,卓君临看向凌倾颜,见她安静地看着自己,心忽然被填满了。没事,不管怎样,幸好她还在身旁。 卫左整理好队形,看着这帮追逐他多年的兄弟们:“向来京中发生的事弟兄们也明白,小王爷的事迹大家也都听过,皇上无德太子无能,今日卫左就要和卓小王爷一起去洛水城,兄弟们愿意走的就跟我走,不愿意走的就回去,卫左不会为难大家。” 没有一丝骚动,队伍依旧是当初的样子,他们随卫左多年,他在哪里他们便在哪里。 看着自己的将士们,卫左眼眶微微湿润,他满意地笑了:“好,那我们就一起走,和小王爷一起打出一片天地!” 众将士齐声高呼:“追随将军,追随王爷。” 卓君临红衣灼灼眉眼桀骜,他与卫左并肩:“我卓君临保证今后定不会亏待大家一分一毫!”他笑了,笑容里是俯瞰天下的自信和狂傲,这天下,舍了他其谁? ------------ 第三十一章 阳国皇宫 这段小插曲这样就算是过去了,待皇上得知了消息时,卓君临早已回到了洛水城。 皇上气急败坏地命人去将军府捉拿卫左的家人,到了的时候才发现将军府早已是一座空府,空空荡荡的只有留下了几盆花草,连养在笼中的鸟儿都被放了出去。卫左最初本就只有母子二人,除了梦想豪气便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如今这个皇城再也没有了他当初拼命想要追逐的,而母亲的安全也受到了威胁,就像他说的皇上无德太子无能,这里已经没有了他存在的价值。如今老母已经安全,他更是了无牵挂,离开的姿态自然就更洒脱了些。而这空空荡荡的将军府,自然是咱小王爷的杰作了,当然其中更少不了杨延张山的功劳。 听到回报皇上气急,最后竟一口血喷了出来,他身边的的宫女忙上去搀扶却被他一把推开了:“滚!都滚出去!” 皇上自登基以来便时常和颜悦色何曾发过这么大火,宫人们忙不迭地往外退去,谁也不会蠢到在这个时候去触老虎须。 皇上卓坤舆一脸愤怒瘫坐在地上,完了,全完了,今日没能置卓君临于死地,他日他定会给自己以反击。为了这一步棋,他失去了那么多,就连坤乾也……可是这步棋他却失败了,不,他不能这样轻易就将自己的江山拱手让给他人,卓君临,朕定不会让你有翻身之日! “皇上。”一个小太监战战兢兢地站在地面上,看着眼前狼狈不堪脸色阴晴不定的皇上,终于颤颤巍巍地说出了照料太子的宫人报来的消息:“皇上,刚刚太子那边差人来报太子伤势严重还在昏迷之中。” 皇上整了整衣襟站起身来,将目光投向这个小太监,想起来自己命人时刻关注太子的伤势定时汇报,可是不是刚刚有了好转吗,昨日下午还醒来吃了不少东西,怎的又昏迷了? 见皇上狐疑地看向自己,小太监吸了口气,抬眼悄悄看了眼皇上,“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却还是不敢将自己听来的消息告诉皇上。 见他如此,皇上烦躁地想杀人,他捏了捏眉心,这才让胸中的闷火小了些:“怎么回事?” 小太监将头埋得低低的,声音沉闷:“禀皇上,太子昨日清醒以后,紫月宫的侍女侍候着,哪知就在今日凌晨那侍女侍候太子穿衣时,太子就……”以后的话他再也说不下去了,也不知该怎么说,这一句话说不好就是要掉脑袋的。 皇上脸色再次阴沉得可怕:“太子见那侍女美貌,就强要了她,最后导致身体虚脱再次陷入昏迷是不是?” 小太监低着头,想点头应是,可又不敢,只得小心翼翼地埋着头一动也不动。 皇上幽幽地叹了口气:“罢了,你先下去吧。”小太监如获大赦,长长地舒了口气,为自己今日能保下性命而欣喜不已,他低了头忙起身退了出去。 待小太监离开后,皇上心口发堵喉头再次有腥甜的液体上涌,他呆呆地坐在龙床上,真是不成材啊,他拼死拼活为他争着阳国,到底是对还是错?“坤乾,你说着到底是对还是错?”他低低地问,可是却没有人回答他,只有窗外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 他眼神黯淡,颓丧地坐在床上,谁知这一坐就是一夜。直到第二日太阳将阳光投进来,他方才自嘲地笑了,阳谷原来还是会照着他这样的人的,杀父弑兄强占胞弟心爱的女子,如今连唯一的侄儿也要逼上死路,这样阳光还是要照着他,不会嫌他肮脏吗?他叹了口气,想起还缠绵病床的太子卓越,脸色又是一暗,这个儿子啊,真是不争气。 今日索性连朝也懒得上了,他遣走了所有人,独自去探望这宫中唯一纯洁干净的女子,待到了她的寝宫,他敲了敲门:“昭月。”他叫。 谁知屋内并没有动静,自那日后昭月公主一直将自己关在寝宫内谁也不见,皇上来了两次也是次次吃闭门羹。他不死心地再敲了敲门:“昭月,应父王一声,你皇兄还在昏迷,朕不想你也出事啊。” 屋内依旧是一片安宁,守在门口的宫女见皇上如此,终究是不忍心:“皇上,您还是回吧,公主她说……” 皇上眸光亮了亮,自小他便最是疼爱这个善良纯净的女孩,如今见她如此他也是不忍,那么她可是给他留下了什么话吗? “公主说,说最不想见的人就是皇上了,还望您给她一点时间接受。”昭月公主的贴身宫女向来极受昭月喜爱,也养成了心直口快的性子,直接就将昭月公主的话告诉了皇上。 皇上伸出的手抖了抖,终于无力地垂下,她那样善良的女子,她本是以为自己的父王是天下最好的人,可是如今见到自己奉为神明的父皇那样残害自己的兄弟,她怎能不冷了心?让她见识到人心丑恶的,居然是自己这个身为父亲的人,怎能不可笑! 他叹了口气转了身,身影颓败凄凉,想起后宫中还有一个闭门不出的女子,他的心又抽了抽,暗叹自己是自作孽不可活。本不想再出现在她面前,最终还是没能忍住想要去看看她的欲望。 带了飞燕宫门口,看见曾经美丽雅致的园子如今一片荒凉,它们的主子再也没有了心思打理它们,所以才会呈现出这样的一片荒凉之态。皇上眼露哀伤,飞燕,你可是怪我了? 他走进去就见一向神采飞扬的李飞燕窝在床上,神情痛苦不堪,他终于走上前去心疼地问道:“飞燕,好些了吗?” 李飞燕的手突然被人握住,她坚忍地抬头,见是皇上,立马扭转了脸,去已经没有了将手抽出来的力气。 皇上心中钝痛,他低声道:“飞燕,朕对不住你啊。” 一句话说得李飞燕泪流满面又哭又笑,她嘲讽地看向他:“你以为你还有说这句话的资格吗?我告诉你卓坤舆,我不会原谅你,不会!” ------------ 第三十二章 回忆1 听她总是如此直接呼喊自己的名讳,皇上不仅不恼反而微微叹了口气爱怜地看着她,替她将濡湿的发绕到耳后:“你怨我也是应该的,是朕对不住你。”自将她带入宫中以来,每次吃苦的总是她,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可是他就是无法容忍她给他带来的别样感觉。所以他才这样总是折磨她,想告诉自己他并不在乎她,可是每一次她痛苦的时候他却又要比她痛上百倍,这样更让他无所适从,所以才会一次又一次地伤害她。 李飞燕苦笑,何止是对不住:“为了一个小小的可能,你就要将我推入如此痛苦的境地,卓坤舆,你好狠的心,你自己不好过就让我也跟着你痛苦,你变态!”没有人可以感觉到她的伤她的痛,所有人都知道“蚀心”的毒效会让她每日痛不欲生,可是她心脏的疼痛谁又能了解?卓坤舆,你终究是让我冷了心。 皇上的心颤了颤,想气愤地转身离开身体却不受控制地依旧坐在那里,毕竟她口中说的那个变态的人真的是自己呀。他就是这样一个自私的人,自己不好过也不让别人好过,可是李飞燕他真的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情什么样的态度面对她,他爱的是施珞啊,可是对她的一次次心的悸动又该作何解释。不,他爱的人是施珞,不是李飞燕,不是!想到这里,他忽然匆匆忙忙地抽身离开,不愿再看床上痛苦的女子一眼。 李飞燕被疼痛折磨得满头大汗,她苦笑,直到如今,你还是看不清自己的心吗,卓坤舆?可是我恐怕已经等不到你清醒的那天了。 皇上浑浑噩噩地回了自己的寝宫,遣走了所有人一个人呆呆地躺在龙床上,毫无九五之尊的风范。不想去看那个只要女色不顾身体的不孝子,他难得放松自己,心却未曾感觉到平静,反而痛苦难耐,他开始不知道这么多年的努力到底值不值得。 多年前,他是不受宠的皇子,母妃静妃不得先皇喜爱,而她性子本就安静不愿掺杂后宫是非,在卓坤乾出生的那天同时也是皇上最宠的女子香奈生产的那天请愿住进了冷宫的一个小屋内,香奈是当年皇上征战之时从回部掳回来的一个女子,她族人被灭自然不肯接受先皇的爱与册封,整个后宫之中唯独与静妃交好。她进到这个皇宫的第二年,皇上还是强要了她,为了腹中胎儿她勉强活了下来,却在生下一个死婴当天自尽而亡。皇上痛不欲生,几近癫狂。 那时冷清的院落里只有他们母子三人作伴,日子虽贫苦,但三人能日日相伴倒也舒服惬意。只是突然有一天他们久未谋面的父皇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抱着才三岁多一点的卓坤乾看了又看,无视母妃惶恐的眼神,兀自叹息:“像,真像。” 他们的母妃拉了他的衣角:“不是,坤乾是我的孩子。” 皇上一把将她推开,目光却从未从卓坤乾的身上离开:“朕早该想到你们关系那么好,这个孩子定是在你这里。”他小心翼翼地抚上卓坤乾俊朗的眉眼,口中喃喃道:“我就说,你怎么会死,你怎么会死。”失而复得的狂喜之情溢于言表。 小小的卓坤乾扭头看向表情复杂的静妃,怯怯地叫:“娘亲。”见静妃痛苦地摇头,他又将目光投向了自己,他充满希冀地喊他:“哥哥。”显然他是有些不习惯这个从未见过的男人的怀抱,更不知道这是他的父皇。 当时的自己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直以来他都是极畏惧这个从不拿正眼看自己的父皇的,可是那日他狠狠地从他怀中将卓坤乾抢了回来:“别碰他!”声音大的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皇上自然是不满了,将他推开便抱走了卓坤乾,幸好倒未曾怎样惩罚自己。 自那以后,他便时不时地遣人来将卓坤乾带走,还经常赏赐些衣物、珠宝,但是那些东西都是卓坤乾的,他连一下也不许碰。记得有一次他珍视地摸着那些绫罗绸缎,那些光鲜亮丽的衣服是他从未穿过的,卓坤乾见他如此便偷偷给他穿上。可是恰好从不露面的皇上再次光临,正好看见了衣着亮丽的自己,便不由分说地赏了他十个板子,彼时他也是稚嫩的孩童,怎禁得起如此折腾,那一次差点要了他的命,自此他也落下了一变天便腰酸背痛的毛病,那时卓坤乾还愧疚了好长时间呢。 后来他们渐渐长大,卓坤乾更是越来越英气俊朗,反观自己相貌平平,本长卓坤乾几岁偏偏还矮了他一截,平日里他们笑说是身份颠倒了。 也许从皇上抱走他的那一刻,他就是有嫉妒的,只是那时的他还不自知,只知道心中酸涩难忍。越来越大的生活差距,让他的心一点一点地偏离了初衷,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依然深爱着这个弟弟。他想不明白,明明是同样的孩子,父皇为什么对卓坤乾疼爱有加,自己却被冷落在一旁;明明是同样的孩子,母妃为什么疼卓坤乾总是多一点;明明是同样的孩子,为什么卓坤乾什么都比自己好,才能也好样貌也罢?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弟弟处处都盖过了自己,让他自形惭秽,甚至都没有勇气在外面和他并肩而行。 当然这些卓坤乾都是不知道的,或许他知道但是没有说没有问,他依旧喜欢把皇上赏来的东西偷偷分给他,喜欢拒绝了皇上的邀请和他窝在小桌旁吃素净的小菜,喜欢朝着他笑叫他——“哥”。 这样的日子一直平静到先皇身体不适, 宝 书 网 ( w w w . x b a o s h u . c o m )几个皇子纷纷按捺不住蠢蠢欲动,只是碍于皇上依旧还在,也不敢太过放肆。都听说皇上已经在遗嘱中立了太子,可是不曾见过,谁也不能保证那是自己,为了将来能坐上万人之上的宝座,他们终于动手了。最有希望继承皇位的五皇子和三皇子打成一团,其他几个也是争得不可开交,自己作为冷宫中妃子的儿子,自然是不被看好,也就省去了很多麻烦。可是卓坤乾不一样,他深受皇上宠爱,又没有强大的背景支撑,这场灾难他免不了要首当其冲。 ------------ 第三十三章 回忆2 当风雨铺天盖地而来时,虚弱的皇上已经没有太多的精力去保护他心爱的小儿子,挡在卓坤乾面前的是他——卓坤舆。他以一个哥哥的姿态与他一起站在了风口浪尖之上,倾尽全力将他挡在了身后。 原本软弱的自己仿佛一夜之间成长了许多,因为他明白要想保护母妃和弟弟,他必须不能再像从前一样。为了保护卓坤乾,他去求皇上让卓坤乾出去驻守边疆,虽是苦了点,但远比皇宫要安全的多,为了卓坤乾皇上斟酌了一番自然是同意了。 他拉拢重臣,走访于各个大臣将军的府中,好在静妃一向温和待人,他们母子也一直为人宽厚倒是赢得了一些人心。 只是好像一切都在一年后先皇驾崩的那一天开始改变,那日卓坤乾突然从边疆带了一个女子回来,那是一个眉眼带笑的温柔的女子,他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纯洁善良的女孩子,她随了他一起软软地叫他“哥”。 五日之后悲伤的气息稍稍减弱,卓坤乾笑着对自己说她叫方施珞,施珞,多么美好的名字,他看见卓坤乾眼里泛上的丝丝情意。那一刻他突然慌了,因为他们彼此眼中都只剩下了对方,没有他,没有! 他不知道自己拼死拼活在这里为他遮风挡雨的时候,他却拥有了那样一个笑靥如花的女子,他们朝夕相对快乐自在,而自己,他看看自己的双手,那双手已经染满了血腥了吧。他低了头,已经忘记了当时的自己是什么情绪。 那些日子,他们随他一起住在了皇宫,在冷宫的那个小屋子里,那个女子巧笑嫣然陪他们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光。她会做美味的梨花雪,那是他从来都没有吃过的美味糕点,问她是怎么做的,她却只是笑。那个女子好像爱极了笑,每次见她都是眉眼带笑的模样,让人好生欢喜,连静妃都爱她爱得紧呢。 走的时候,本以为他们要一同离开,可是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女子留了下来。卓坤乾虽万般不愿,可还是自己离开了,他将那个女子交给了自己,嘱咐自己好生照顾她。他自然是满口答应,但是那时的自己心中竟升起要将那个女子占为己有的念头,当时他便狠狠地唾弃了自己,那时坤乾的爱人啊,他怎么可以! 卓坤乾离开了,也带走了方施珞的心,她虽然每日依旧是笑意盈然的模样,可是眼神时不时飘走的神态还是没有瞒过他,他知道她也是爱着卓坤乾的。当时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留下,后来才明白,她是雪女,统一天下是她的使命,她选择了从阳国开始入手。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人小小的身体里可以蕴藏那么大的能量,那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在一个暗夜里,空手杀死了六个前来刺杀他们的高手。她优雅地拿出娟子擦拭自己的手,转过头来时依旧是浅笑的模样,让人怀疑刚刚杀死六个人的人根本不是她。 时局越来越混乱,她是一个睿智机敏的女子,在她的帮助下,他轻松地掌握了几路大军,拉拢了近半的大臣。这样也就使他们陷入了一个更加危险的境地,所有曾经对立的皇子们难得一心地开始对付他们。 得到消息的卓坤乾匆匆赶了回来,他要与他们并肩作战,一年半的边疆生涯将原本就硬朗帅气的卓坤乾磨练成了真正的铁骨男儿。 当然,那场战事才是真正磨练他们的时候。那日,他们陪静妃一起吃午饭,方施珞笑意盈盈地端上最后一道菜之后,他们那几个兄弟突然闯了进来。估计是这么多日子的明争暗斗已经磨光了他们所有的耐性,终于忍不住要除掉他们了。 他们倒是无妨,只是静妃向来温柔娴静,何曾见过如此场面,低了声音问:“你们这是做什么?” 只听得那几个皇子笑作一团,表明了他们的来意,他们想在这冷宫之中除掉他们几人。 后来他的记忆里那日的细节已经记不清了,只剩下支离破碎的几个片段。他只记得在打斗的时候,自己那可恶的大哥偷袭卓坤乾,自己还未来得及救援,就看见他们的母妃挡在了卓坤乾背后,而她自己却被生生地贯穿了胸口,血流如注,那是当时他唯一能想到的的词。他看见卓坤乾呼喊着抱起了静妃,母妃奄奄一息和卓坤乾惊恐的模样让他突然之间失去了理智。他只知道自己胸口涌上一阵腥甜的黏腻之感,看着这几个一心想置自己一家人于死地的兄弟们,他愤恨地将口中的血液吐掉。他拿起刀杀红了眼,像一个疯狂的恶魔,残忍而嗜血。待他清醒过来时,就看见这小小的屋内满是尸体,每一个人的死状都惨不忍睹,尤其是大皇子全身已经没有一处都完好德尔看着便让人作呕,他看见静妃失血的面孔,和躲在卓坤乾怀里的方施珞惊吓的模样。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他的全身都是血,已经分不清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 自那以后,他便患了隐疾,他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魔鬼,他爱上了折磨人,爱上了血腥的味道,他开始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刚开始他还会为自己的行为愧疚后悔,可是慢慢的,竟然连这些感觉都失去了,每做一件事他都能为自己找到完美的借口,他变得残忍而变态。 所以知情的卓坤乾便事事都让着他,他始终觉得是他亏欠自己,可是坤乾,如果我说其实很多事情如果心中没有存过那种念想的话,我也就不会犯隐疾。那些对你做过的,都是我想过的,我嫉妒你,所以才那样折磨你,我怕比我优秀的你总有一天会夺走我所拥有的,所以我处处提防你,最终还让你丢了性命。其实有的时候我是能控制住自己的,只是我放任自己了,如果我这样说的话,你还会不会不怪我?你还肯不肯叫我一声“哥”? ------------ 第三十四章 洛水的欢迎 待卓君临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行进着的时候,就看见王远二披盔戴甲地领了一方民众等候在前方。 见卓君临的队伍越走越近,王远二气血汹涌,马车内坐着的那个叫卓君临的男子是他们洛水的王,不管那京城中的老皇帝将他说成怎样大奸大恶的人给他定了怎样不可饶恕的罪,他依旧是洛水的神。洛水城是他救下来的,是他在两年中给了洛水繁荣,给了百姓安定,不仅是洛水,还有洛水城周边的几个城镇都是“君临之城”,这里从来就没有君王,只有卓君临! 待他们走到这些人前方时,忽然王远二带头跪在了地上:“迎接小王爷。” 卓君临听到声音从轿中走出来,看着跪了一地的洛水城将士城民,他瞬间便明白了怎么回事,他们是在用这种方式来向自己表明他们的信任与肯定,他们在告诉他洛水城在等着他回来。他突然感动得热泪盈眶,他就知道洛水城不会嫌弃他,这里将是他卓君临的家。他的安逸王府还在洛水,他的将士们还在洛水,还有这帮淳朴善良的百姓。他站在那里,薄唇不自觉地扬起,邪魅的桃花眼中满是感激而感动的笑意:“君临感谢大家的厚爱了,快些起来吧。”他催促道:“快些起来。”他扭过头叫:“倾颜,来。”声音轻轻的,带着言不清的温柔和爱恋。 凌倾颜从轿中走出来,阳光有些刺眼,她闭了闭眼,睁开眼时便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忽然升上无限的感慨。 众人起身时便看见从轿中走下来的那个美得让人窒息的女子,他们当然是认得她的,还与初见她时的模样一样,未曾有什么改变,只是不再稚嫩,也就显得愈发美丽。她还是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发如泼墨眸若点漆,尤其是眼角的那一粒朱砂更是美得惊心动魄。她站在卓君临身旁,两人一红一白,个个都是天人之姿,人间哪得见回见啊。 卓君临看她,俊美的脸上满是璀璨的笑意:“倾颜,你看,都是我们洛水城的城民。” 凌倾颜颔首微笑,清淡的笑意在脸上演绎成了绝美的风景,艳若玫瑰的红唇轻轻动了动:“真好。”她叹息,这样真好。 卓君临也是一脸欢喜,桀骜的眉动了动,他看向身边容颜倾城的女子心中充实而坚定。不管未来的路有多坎坷,只要她在身边便是好的吧,这样就已经很满足了呢。他扭过头看着眼前一张张纯净朴实的脸,声音低沉但却透着没有人可以撼动的坚定:“阳国皇帝无德太子无能,杀我生父辱我名声,我卓君临自此以后不再是阳国之人,你们可愿追随我?” “愿追随小王爷。”众人齐声呼喊,对于小王爷在京城的遭遇他们早有耳闻,是阳国皇帝不仁不义在先,况且卓君临就是他们的神,他说什么便是什么,他们愿誓死追随他。 卓君临满意地点了点头,红色的衣衫在风中扬起一个回旋,他看向凌倾颜,俊美的面庞上是志在必得的笑意,他声音轻轻的:“倾颜,你可愿意陪着我?”虽然前路艰难,但是有了她作陪,卓君临就是神,就是可以无往而不胜的神。 凌倾颜眉眼间都是清浅的笑意,他人看不出来,但是卓君临自然是懂她的,此时的她心情定是好的。她歪了歪头,黑发顺着纤弱的肩膀滑了下来,带着幽幽的香气扰了卓君临的心神:“倾颜有使命在身,定然会一直助小王爷夺得天下的。” 卓君临微微有些不满:“仅此而已?” 凌倾颜但笑不语,她转了身便上了马车,白色的身影在卓君临眼中定格成世上最美丽的画卷。 “倾颜,你怎的如此狠心?”一声充满怨愤和委屈的声音传来,前方的凌倾颜倒是早已习惯,只是苦了目瞪口呆的一干将士和百姓,这,这还是那个威风倨傲的小王爷吗?只见那桀骜不驯的红衣男子站在当地,一脸受了委屈的表情,眉毛鼻子皱成了一团,俊脸微怒的模样让人好生心疼。 凌倾颜好笑地想着此时的情景,不由得失笑出声,这个小王爷呀,还真是让人头疼。 卓君临转过神来,又是一脸严肃的表情,众人直感叹其脸色变的之快,好在本人一无所觉。依旧挑高了眉毛:“大家赶紧回吧。”声音也是一派正经,仿佛刚刚委屈撒娇的另有他人。不顾别人惊诧的目光,他一个翻身便进了轿子。 大家在王远二的带领下也都开始有秩序地回城,身后跟着卫左带来的五万兵马。卓君临的马车晃晃悠悠地走在了最后,雪影带着雪画几人护着马车。 卓君临恨恨地看了那个神情淡淡的女子一眼,脸上又染上了委屈之色:“颜儿。”他闷闷地叫。 凌倾颜看了他一眼,不知他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索性就不作声了,小王爷的顽劣她可是领教过,当下最好的对策就是不说话,所谓的以不变应万变。 卓君临见她不理自己,表情更是委屈,伸手揪了她的衣衫道:“颜儿怎的不理我?” 凌倾颜终于无奈道:“小王爷想说什么?” 卓君临闷闷地开口,带了几分威胁:“你得留在我身边。”倾颜,君临从未要求过你什么,可是这次你可不可以答应我,留在我身边? 凌倾颜默然地看着他,心潮涌动,她低下头笑了,浅浅的笑靥在脸上格外迷人:“不是说过了吗,倾颜会的。” “不,我是说你得一直留在我身边。”卓君临不死心地说,带了与生俱来的执拗,他就是这样急切而疯狂地想要将她留在身边,倾颜,你可肯? 凌倾颜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世事难料,总之天下统一前,倾颜都不会轻易离开。”见他依旧不曾舒展的眉头,她补了一句:“小王爷放心吧。” 卓君临不再言语,倾颜你说是,我便信,你说君临可以放心,那我便放心,这一生,你只能在我身边,只能在我身边。 ------------ 第三十五章 提亲1 待他们安顿好以后,卓君临便恢复了每日往清浅园跑的生活,此时阳国皇宫已是一团糟,皇上每日被自家的事都搞得焦头烂额,哪有心思去管他们。只颁了旨将卓君临在阳国皇室除名,自此与阳国毫无关系,并下令通缉卓君临,若遇卓君临均可先斩后奏并赏银十万两。 让小王爷卓君临好是一顿感叹呢,没想到他的一条命这么值钱。 当然,这也就给了他们休养生息的机会,其实卓君临日日去清浅园也不是没有理由的,他们这些日子相处的一多半时间恐怕都用在商量对策上了。过了这段时间,皇上一定不会给他们留下生路的,即便不会派大军前来攻打也会支使小人来刺杀。 而洛水城在小王爷两年内的整顿下早已不是当初那座美丽足够却欠缺富饶的小城了,因此地税收极低,商人们都愿意来洛水城做生意,现在的洛水城比之京城也差不了分毫,只是因为地势偏南,倒也不曾引起京城富豪权贵的注意。可是商人们却不曾放过机会,纷纷牵家带口地赶往洛水城,许多边境城镇的百姓也搬到了此地,人人富足家家美满,如今南方的几个城镇已经形成了以洛水为中心的城镇群了,倒也占了阳国国土的四分之一左右。 这日卓君临打着哈欠便来了,见他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凌倾颜诧异:“小王爷没睡好?” 卓君临顶着两个黑眼圈扁嘴:“这洛水城什么都好,就是蚊子多,咬得本王爷一夜也不得安生。”虽然皇上已经下旨公布他不再是皇室一员,可大家还是不约而同未曾改口,他也是厚脸皮地称自己“本王爷” 凌倾颜好笑地看着他脖子上被蚊子咬起来的包,红肿的样子竟像是和女子欢爱过后的吻痕,她不由得脸色一红:“怕是小王爷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吧?” 她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可卓君临还是从她的话音里听出了揶揄之意,这天下能把玩笑话说的如此一本正经的人恐怕也只有他的颜儿一人了。今天早上他也看了自己脖子上那个明显的包,还果真是不太雅观,他摸了摸脖子上痒痒的小包抱怨道:“颜儿怎的就不招蚊子呢?” 凌倾颜坐了下来,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促狭之意:“倾颜自有妙招。” 卓君临见她今日心情如此之好,也不由得开起了玩笑:“那本王今晚便也在此住下吧,免得夜夜受蚊虫蛰咬之痛。”半真半假的语调,像极了调戏良家妇女的浪荡公子哥。 凌倾颜看向他,眼中不知是什么情绪:“小王爷大可来试试。”说罢,她不再理他,径自走到了里屋,不出片刻她手里执了一个香囊出来了:“是雪山中的雪莲花瓣混了药草磨成的,可以防蚊虫,你带些回去吧。” 那是一个银白色的香囊,上等的布料上绣着墨色的荷花,倒是精致好看。卓君临欢喜地翻来覆去:“这可是颜儿做的?” 凌倾颜净白的脸忽然红了红:“不是,”她声音轻轻的:“我不会做女红。” 卓君临也颇为诧异,像倾颜这样无所不能的女子竟然不会女红?他笑了,邪魅的眉毛扬起:“也罢,这次就算了,以后倾颜定要为本王亲手做一个。” 凌倾颜也默然扬起了唇角,两人之间安逸的气氛被一声通报打断了:“王爷,朱城主领着女儿来拜访了。” “朱城主?”这两年来这个朱保国可是安分得很啊,安分到他差点忘记了还有这么一个人。他看了凌倾颜一眼,见她朝自己点头,两人便并肩去了前厅。 到了的时候,朱保国已经携了一个妙龄女子等在那里,那个粉衣含羞的女子应该就是他的小女儿了。再看那个女子妆容精致眼含羞怯的模样,那不是那日遇上的朱朵妍又能是谁? 朱保国拉了女儿就要行礼,被卓君临拦下了,毕竟他也是这里的城主,握有一干兵马和一众心腹,自己身在洛水还是不要和他正面冲突为好。 一直以来颇显猥琐的朱保国不知何时竟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身上多了分书卷气少了几分淫秽。他顺着卓君临的手站直,看向卓君临,见那人一身红衣眉眼桀骜,虽是不羁的模样却毫无让人厌恶之感,身上带了唯我独尊的傲然和倔强,倒是个绝世无双的好男儿。只是,他看向卓君临身边的凌倾颜,只是卓君临显然是爱恋着这个女子的,那日的情形他也见过,自然毫不怀疑他对她的感情。如果这样的话,不知道自家的朵妍可还有机会?毕竟那个女子那般出尘,不是寻常女子所能及的。 朱朵妍羞红了脸站在父亲身后,看见那个英俊硬朗的男子时更是痴迷到了极致,待看到卓君临身后绝美的女子时,心凉了凉,不期然地便想起来上次卓君临对她说过的话。他是喜欢这个女子的吧,可是,可是自己也喜欢他啊。喜欢到可以不要名分,甚至是做小,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像他这样优秀的男子更当是妻妾成群,她不介意,只要能陪在他身边,她可以不在乎这些。 朱保国叹了口气,抬头对卓君临说:“不瞒小王爷,我此番前来是来提亲的。”说来他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这自古都是男方向女方提亲,今日却全反了。怪只怪自己那宝贝女儿喜欢卓君临喜欢得紧,这不催了他来提亲。 卓君临愕然地瞪大了眼睛:“什么?”他皱了皱眉:“朱城主没有搞错吧?”提亲?开什么玩笑!他愣了愣,看向凌倾颜,见她也是一脸疑惑,终于忍不住问道:“不知朱城主这提的是谁的亲?” 凌倾颜心中动了动,不知是什么感觉,看向朱朵妍的眼神也不再像往常一样清淡,只是这些她自己不曾发现,震惊的卓君临更是没有看到。 “正是小女朵妍和小王爷的亲事。”卓保国幽幽地说,将朱朵妍拉至身前:“自上次好合节一见,小女便对小王爷一见倾心,我今日便是来向小王爷提亲的。” ------------ 第三十六章 提亲2 卓君临咳了一声,俊美的脸上染了笑意:“朱城主说的哪里话,君临还未有此打算。”他看着身边白衣倾城风华绝代的女子,如果真的要成家的话,那他的妻子也只能是她,若是她一生不嫁,那他便一生不娶。 感觉到他投过来的目光,凌倾颜微微侧头,见他深情而专注的模样,不禁心头一动,软了声音:“小王爷。” 卓君临朝她温柔一笑,霎时化了一江春水,看在朱朵妍眼里更是英气逼人,带了让人无法抵挡的魅力,让人不由得便深陷在那双黑眸中。 朱保国看着他们,忽然想起来两年前初见凌倾颜的时候,那时候自己还是一个沉迷女色的贪婪城主。见了容颜惊为天人的凌倾颜,自然就心潮荡漾难以自持,急急地找了她来便想占上一番便宜,想到这里他轻笑着摇了摇头,自己那个时候还真是……只是没有想到的是,那个还有些虚弱的红衣男子匆匆忙忙地跑到他府上要人,他看见那个女子责备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就被一个火热的怀抱拥住,他也看见了那个少年将帅掩饰不住的颤抖,彼时那个倔强桀骜的男子满脸的脆弱与思念,就连向来刺眼的大红衣衫仿佛都黯淡了颜色。那个时候那个女子便是这样软软地喊他:“卓君临。” 那一刻他忽然也失去了言语,只傻傻地看着那对相拥着的人。他看过卓小王爷玩世不恭的样子,看过他倨傲如神的样子,看过他指挥行军时胜券在握的样子,却唯独忘记了他还是个少年,忘记了他也该有他的脆弱和遗憾。现在想起来那真是世上最美好的画面,男子倨傲俊美,女子绝世倾城,一红一白,风华绝代。那时自己木讷地看向离去的两人,心中五味杂陈,忽然明白了人生总该有些期盼总该心有所托,而不是像自己那样沉迷女色荒淫不堪,后来的日子他便时常看看书,抽了时间多陪陪家人,生活就这样美好了起来。 见自己的父亲陷入了沉思,朱朵妍不禁着急地揪了揪他的衣衫,小声叫:“爹。” 朱保国一愣,这才回过神来,见三人都面带诧异地看着自己,他尴尬地笑了笑,便说:“可是小王爷已是弱冠之年,正常男子此时都已早有家室,何况小王爷这样身份显赫的人。” 卓君临皱了皱眉:“本王暂时还没有这种打算,况且君临已心有所属,那日和朱小姐也已经说过了,君临此生非倾颜不娶,她不嫁我便不会娶妻。”他声音低沉而坚定,如同他此时眼中的专注神色一般,他的妻子只能是凌倾颜,别无他人。 凌倾颜心中一震,却也温暖如春,卓君临他总是有这样的能力,总是可以让她心生感动,但是“你这又是何苦呢?”她幽幽地叹息,美丽的眼睛中映着那人的灼灼红衣。 朱保国急急地说:“小王爷误会了,小女迷恋小王爷,自然也知道小王爷的妻子已有人选,小女自知比不上倾颜姑娘的绝世无双,所以小女,”说到最后,他也有些尴尬,堂堂城主侄女,死皮赖脸到人家抚上提亲,这提的还不是什么正经亲,他脸红了红“小女自愿做小。” 此话一出,朱朵妍也羞红了脸,将脸埋在了胸前,不依不饶地叫着了声“爹”,声音娇细,带了些撒娇的意味,倒是可爱。 连凌倾颜这样风淡云轻即便是大难临头也能安之若素的人听了这话也不由得震惊,做小?亏他们想的出来,看来这小王爷的魅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啊。她轻笑着摇头,眼角的朱砂艳丽地在脸上开放,清浅的笑意像是满天的星芒坠落在了眼睛里,乌发上懒懒插着的白玉簪也散发着温和宁静的光芒。她眯了眼,倒是很期待小王爷的反应。 卓君临听罢,慌忙看了看凌倾颜,却不期然看见了她轻笑的模样,那样绝世倾城的她就如此不防备地笑了,嫩白的脸上浮着两个浅浅的笑靥,给一向清冷疏离的她添了几分甜美,就连日日见她的卓君临都忍不住叹息了,更别说朱保国和朱朵妍了。这样美丽而绝世的人儿,也只有卓君临这样的男儿才配得起吧,不然还有什么人能有资格站在她身边。 卓君临见她如此,顿时安了心,他的颜儿从来就不是那般斤斤计较的人,亦或许她根本就不在乎自己有没有妻妾,只是不管怎样他都不会做让她不开心的事,哪怕只是一点点,娶妻妾无疑是将她推离自己的举动,自己还没有蠢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地步。况且除了她,他还真没有想要娶的人。一生一世一双人,有她已经足矣。他抬起头看向朱保国:“不瞒朱城主,君临并无娶妾这一想法,这一生有倾颜便足够了。” 朱保国也笑了:“男人三妻四妾也无妨,小王爷不必如此拘谨,小女也不在乎。” “可是本王是在乎的。”他只想做她一个人的男人,就像她只是自己的颜儿一样,倾颜,你说这样可好? 凌倾颜站在后方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通透如她自然知道卓君临的想法,只是他这又是何苦呢? 顿了顿就听见卓君临说:“本王此生只心系轻倾颜一人,若是朱小姐嫁与我必定不会幸福,况且如今的形势朱城主也是明白的,跟在君临身边定然不会安全,想来朱城主也不会舍得女儿和本王吃苦吧。” 朱保国看了看身边含羞带怯的小女儿,终究是不忍心:“还是小王爷想的周到,朱保国打扰了。”拉了拉低着头的朱朵妍,见女儿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卓君临见状便笑道:“世上的好男儿多的是,朱小姐貌美人娇,定会选个好夫君的。”他扭头看向朱保国:“朱城主还是要多来我王府作客呀。”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一阵附和声之后,这次的提亲风波总算告一段落,只是接下来迎接他们的就不知道将会是什么了。 ------------ 第三十七章 不宁之夜1 没有人想得到,麻烦事来得那么快,虽在意料之中,却还是不得不诧异卓坤舆的动作之快,或许除了卓坤舆,还有另外一干人等。 这些日子洛水城中明显多了许多外来人士,其实于洛水城而言,来一些外地人并不奇怪,而奇怪的是这些人大多功夫高强,或是衣着华丽,一看就是大富大贵之人。卓君临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些现象,经过查探才发现其中大多都不是本国人士,这更是让人诧异。 而安逸王府怕是更是要不得安宁了,夜幕降临,月亮幽幽地散发着柔和的光,让这样的夜色少了几分清冷也多了几分浪漫。卓君临上床之后心中总是十分不安,隐隐觉得要发生什么事,辗转反侧始终无法入睡。他叹了口气,索性坐了起来,看着窗外皎洁得过分的月亮,忽然不可抑止地思念起那个美丽睿智的人儿,不知她可曾入睡? 凌倾颜此时也穿了一件中衣坐在桌旁,嫩白的手撑着额头,蹙了眉叹息。幸好卓君临不曾看到这幅画面,不然还不定要怎样的赞叹恋爱呢。那个美丽的女子披散了一头乌发,灿若星辰的眸子里染了愁绪,但依旧美得让人叹息,她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灯芯,总觉得今夜要注定无眠了。她也不急,只安静坐在那里,透过打开的窗户看屋外长势正好的木槿花。看着那些大红的花瓣,一直都无暇顾及这些,不想竟在今天这样的情境下赏了一次花,凌倾颜不由得失笑,淡淡的无奈和忧伤便在绝美的脸上显现了出来,愈显得眼角的那粒朱砂凄艳绝美。 窗外的一行人刚刚越过墙头便看见了灯光下的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庞,忽然感觉像是陷入了一个凄美的梦,久久不愿觉醒,只觉得若是能这样一直看着她那人生也该是美好无限的,他们多么愿意就此沉沦,不再觉醒,哪怕地老天荒天地变迁。那是怎样纯净美好的一个女子啊,风轻轻掠过,大片大片的木槿花瓣落了下来,凄迷了视线,而他们却舍不得眨一下眼,生怕闭了眼,那个冰魂雪魄的绝美女子便会不见了踪影。 凌倾颜皱了皱眉,终于来了么?是阳国皇上派来的人,或是其他?雪琴的情报这两日一直没有及时送到,不知是出了什么问题。她低了头,漆黑的眸子中闪动睿智的光芒,到底是哪里的人终于按捺不住了呢?她一挥衣袖,熄了灯,利落地穿好衣服便上了床。这个夜晚,注定要不安宁了…… 眼前忽然一黑,众人如梦初醒,心中纷纷叹息,早有耳闻雪女容颜倾城,不曾想竟是如此的惊为天人。只是即便如此,他们还是得执行自己的任务。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过后,几道黑影落在了凌倾颜的屋顶之上,看其身姿速度都不难判断,这几人都是难得的高手,只是不知道他们今天来有什么目的。凌倾颜掩了气息,轻松随意地坐在了床边,她看了看自己纤细嫩白的手,虽柔嫩但无形中却透着一股凌厉和笃定,她抬眸,接下来就让她会会这些不请自来的贵客吧:“各位深夜造访,不知有何贵干?”她声音淡淡的,悠闲自若的口气仿佛事不关己一般。 屋顶上的五人一愣,本以为凭他们如此高的功夫断然不会被人发现,只是没想到竟如此轻易地就暴露了身份,看来人家早就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只是没有点破而已,各自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沉了几分,看来这个雪女不是等闲之辈,要完成任务怕是有些困难了。他们提了一口气,从窗户跃进了凌倾颜的屋内。 借着清亮的月光和高深的内力,纵使是在夜里,凌倾颜还是把这五个人都看了个通透。她虽依旧坐在床上还是波澜不惊的模样,只是手中早已汇聚了四层的内力,万一对方发难,她也好做回应不是。 在她清淡的眼波中,那五人瞬间又乱了心神,何况这屋内到处都萦绕着独属于女子的幽香,淡淡的白雪的清香在鼻尖逗留着不肯离去,让他们一阵阵的恍惚。其中有一人最先回过神来,他干咳了一声,其余几人也都尴尬万分,明明是来掳人的,他们竟然看得人家出了神,传出去岂不好笑? 凌倾颜见他们神情怪异,沉吟了片刻沉声道:“请问诸位今日有何贵干?” “你可是雪女凌倾颜?” 凌倾颜微微心惊,知道她身份的人寥寥无几,怎会有人依着这个身份来寻她?她敛了神色,看向他们:“正是。” “那便烦劳姑娘和我们走一趟了。”对着这样的女子心疼爱怜还不来及,怎舍得下手伤她?那五人开口说道,只希望能和平解决今日的这个争端。 凌倾颜轻笑,带了淡淡的嘲讽和无奈:“怎的你们说走我便走?”她摇了摇头,美丽的脸上不知是什么表情,但依旧美得动人心魄。 见到她淡淡的笑容,那几人心中又是一动,却终究还是压下了这股情绪,他们毕竟是有任务在身:“我等无意伤害姑娘,只希望姑娘能随我们离开。” “哦?可是要我到哪里去?”清清淡淡的声音响起,凌倾颜站起身,一身纯白的衣衫愈衬得她风华绝代美丽无双。 “这姑娘就不必知道了。” “那如果我说不呢?”她声音淡淡的,但是却透着无人可以撼动的坚定与傲然倾颜既来了这洛水城,如非自愿,谁也休想让倾颜离开!”。 “那便不要怪我们兄弟不懂怜香惜玉了。”眼见无法说通,五人纷纷提起内力准备全力一搏,眼前的这个女子既然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谈笑自若,那么定不会是一个弱女子,这样他们也就需要倾尽全力了。 凌倾颜神色依旧是安然宁静的,可是身上的杀气却越来越浓重,她凌倾颜从来就不是被牵制欺压的那一方,今晚他们怕是要无功而返了。 ------------ 第三十八章 不宁之夜 那几人互看一眼,同时出手,五人逼近凌倾颜,霍霍掌风迎面而来,若是被击中虽不至于重伤,但也会导致一时之间没有还手之力。 凌倾颜悠闲地穿梭于五人之间,白衣飘飘淡然若仙,她轻笑,功夫是不错,只是对付她就差远了。她足尖一点,跃出五人的包围,原本被水袖掩住的手慢慢伸了出来,只见莹白秀美的双掌中各躺了一截纯白的绸带,就在那几人还在感叹在这种情况下这个女子怎的仍能优雅至此的时候,她手中的两截白绸已经宛若有生命一般脱手而出。她扭身,上身前倾,弯曲的身子呈一个极度妖娆的弧度,白色的绸带从她的身侧划过,直直地朝那几人飞了过去,带着强烈的劲风直逼面门。 而那端的卓君临翻来覆去总是觉得不太安心,终于还是不放心,他想他总该是去看看的,就算倾颜已经睡下了,他也可以站在窗外看看她,只要她还安好自己也能放心了。 待卓君临进了清浅园大门时,就从窗口看见凌倾颜倾了身子,白色的绸带从她身边飞过,那个让他牵心挂念的女子此时白衣墨发,柔软的身子弯成了优雅的弧度,身上萦绕着他那日在阳国所见过的杀气,美艳不可方物。一阵凉风吹过,他顿时清醒,连忙提气跃进了屋内,刚刚落地,就听得一声惨叫,“啊”五人中的两人同时叫了出来,瞬间便倒在地上不能动弹,显然是被点了穴。 他慌忙掩在凌倾颜身前,焦急问道:“倾颜,你没事吧?” 凌倾颜敛了身上的戾气,看着挡在自己前面的卓君临顿时心头一热,只是声音却依旧是淡淡的:“无妨。” 说话间,剩下的三人又再次攻来,卓君临迎了上去,红衣灼灼,在这样的夜里分外显眼。那几人不住地想要侵近凌倾颜,只是每前进一步就会被卓君临挡住,眼看任务没办法完成,那几人也开始慌了。看了一眼还躺在地上的同伴,三人抽出腰间的刀同时冲了过去,直逼卓君临,刀光剑影之下招招致命。 卓君临就是功夫再高强也无法徒手对付三个持刀的高手,凌倾颜见状飞身加入战局,墨发无风自舞,白衣翻转间纯白的雪绸急速出手,以难以察觉的速度打向了对面的几个人,“通通”两声撞击声之后,又有两个人倒在了地上。而那一边,卓君临也已经将剩下的那个人制服。 胜负已分,凌倾颜拿出雪白的娟子优雅地擦了擦手,眼神淡淡的,声音却带了冷意:“是谁派你们来的?” 那五人都沉闷着不做声,他们五人行走江湖多年少有敌手,谁能想到今日如此轻巧地就败在了一个女子手里,岂不丢尽了脸面? 见他们不做声,凌倾颜也不心急,悠闲地坐在了桌边:“倾颜应该和几位从无过节吧?”她点亮了灯,灯芯上的火苗一跳一跳的,凌倾颜的脸在明明暗暗的灯火中显得神秘而不真实。她挑了挑灯芯:“我并无意为难几位,只想知道几位来这里的目的而已。” 卓君临站在窗边看着桌旁那个清淡美丽的女子,心跳渐渐失控,眼中的爱意也渐渐显现,只是屋里众人并看不清逆着光的他的表情。 那几人中像是头头的人叹了一口气:“今日败在姑娘手下,我等心服口服,只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我们江湖上的人也是有自己的原则的,请恕我们无法告知姑娘我们的雇主身份,姑娘爱杀爱剐悉听尊便。” 凌倾颜暗笑,这倒是几个硬汉,她揉了揉眉心:“那你们的目的总可以说说吧?” “得雪女者得天下的传闻姑娘应该不会不知道吧,现在各国可都想能得雪女眷顾庇佑,以在今后一统天下。”还是方才回答的那人说:“除了我们应该还有不少高手注意着安逸王府的动静” 凌倾颜秀美的眉微不可见地皱了皱:“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那人有些诧异地看着凌倾颜:“三天前,阳国皇帝各地张贴皇榜昭告天下,得雪女者得天下,并且给其他几国的皇帝都发了消息,还讲述了他当年便是得上一届雪女帮助才能坐上皇位的事情,如今这事已经在各国都引起了不小的风波,姑娘怎的还不知道?”对于凌倾颜,他们心中都是存着爱慕和钦佩的,没有想到这样美丽的女子竟有一身绝世的功夫,这天下怕是已经没有人能是她的对手了吧。 凌倾颜看向也有些诧异气愤的卓君临,见他动了动唇:“没想到,这个老东西的动作这么快。”这个老皇帝自知凌倾颜不会帮他,所以竟使出这么阴损的招数对付他们,怪不得这些日子洛水城里来了那么多的外地人,敢情都是冲着倾颜来的。看向那个神色安静浅淡的女子,他的心脏抽了抽,不管怎样,他是不会让她离开的,只要他在一天,他便会护着她一天。 凌倾颜见他眼中的坚定不自觉地放松了心情,水袖一挥便有几根银针飞了出去,躺在地上的四人见银针朝自己飞来,都以为是凌倾颜下了杀手,只是没想到那些小小的针都忽然转了方向扎进了肩头,瞬间身上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被点住的穴道竟然就这样解开了。他们起身后立马单膝跪地:“谢姑娘不杀之恩,他日定竭力相报。”说罢,背起已经被卓君临打晕的兄弟从窗户飞了出去。 见来人都已离去,凌倾颜淡淡地瞥了卓君临一眼:“小王爷府上的治安看来是不大好啊。” 卓君临也坐到了桌边,撑了头:“还真是。”他幽幽地又叹了一口气:“往后的日子怕是不安定了,颜儿可害怕?” 凌倾颜歪了歪头:“倾颜既身为雪女便是为乱世而存,哪有害怕之礼?”只是看来那几日预料到的情况要提前发生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已经明白了对方心里的想法,狼烟就怕是要烧到这片土地上了…… ------------ 第三卷 情定沙漠 ------------ 第一章 战争前兆 三天前,杨国皇帝卓坤舆昭告天下得雪女者得天下,而这雪女正是身在洛水城的凌倾颜,顿时在各国引起一阵轩然大波。各怀心思的各国君主、野心勃勃的贵族权臣几乎都将注意放在了洛水城的动静上了,虽然也有怀疑过卓坤舆话的真假,可是不管怎样先把那个雪女占为己有才是最重要的,听说那个女子美得倾国倾城,如此一来,此消息若是假的也于他们无害,还得一如花美眷,反言之若是真的,那么天下就唾手可得了,何乐而不为呢? 而此时最为懊悔焦躁的当属泽国皇帝了,只见严山光背了手在自己的寝宫之中走来走去,眉头狠狠地纠结在了一起,他不断地叹息摇头,一边暗自思考着卓坤舆所言的真实性,一边懊悔着自己当初的作为。明明凌倾颜自己找上门来表明了身份说要助他泽国一统天下,而自己竟是生生地将她推到了门外,也怪焰儿不争气,为了一个女子怒走江南,不然现在也不会落到如此境地了,说不定凌倾颜还会回心转意助他泽国。再说太子严灼,虽不能愚钝荒淫之辈,但是只是常人之智,如何能把国家治理好啊! 他揉了揉眉心,颓然坐在了床上,看着远方竟不由得出了神。事到如今,只能派人去洛水城时刻注意着那端的动静了。 这也就是这些日子洛水城来了那么多人的原因,大家都抱了这种心态守在洛水城中,只是总有一天会有人按捺不住的,比如说那天来掳凌倾颜的几个人,不知道是哪国派来的人,只是从今以后安逸王府加强了守卫,雪舞也在凌倾颜的园子中布了阵,许多不请自来的人多多少少都吃了些苦头,大家终于明白暗的终究是起不了作用了,如此一来还不如明着去争。 而这些天安逸王府中也在紧锣密鼓地讨论着应对之策,卓小王爷穿了刺眼的大红衣衫懒懒地躺在床上,只是这样低调内敛的床自然不是他的,只见他满足地闭了眼,颇有些调笑以为地说:“颜儿的床都是这么香的呢。” 听他如此不正经,凌倾颜也不恼,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讨论了一天,小王爷倒是精神的很哪。” 卓君临眯了眼,邪魅的桃花眼中有一丝精光闪了闪,他忽然翻身起来,还未来得及说什么,雪琴便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眼中焦急的神色倒是不像雪琴平时沉稳的性子。 凌倾颜呢心沉了沉,该来的总会来的,她看了卓君临一眼便扭过头对雪琴说:“说吧。“ 雪琴擦了擦汗,神情郑重:“姐姐,果然不出所料,朔国太子率兵绕过东道国向我们这边来了?” 太子?那就是方朗了,凌倾颜眉目之间一片清淡,早就料到以朔国皇帝急躁的性子怕是会最早按捺不住,朔国离洛水城又是最远的,他定是怕别国夺了先机,所以这才火急火燎地派兵前来。 卓君临看向凌倾颜,神色也是十分郑重:“颜儿,我们今日怕是就要开始准备了。” 凌倾颜也默默点了点头,如今也只有迎战了,若是要迎战,那么便定是要做好万全的准备的。她看向雪舞:“现在到了什么地方,他们的方向是冲洛水城来了,还是我们最北边的城镇?”前两年有不少阳国南方的城镇都自愿加入到了卓君临的管理之下,只是不知道朔国选的是哪条路。 “是洛水城,他们经东道国与阳国边境绕到南方意图直逼洛水城。” “对方大约来了多少人?” 雪琴想了片刻道:“大概二十万左右。” 二十万?看来这老皇帝倒是下了血本了,看来他定是知道当年方施珞助卓坤舆登上皇位的内幕,所以才对这个消息深信不疑,甚至是派遣这么多的兵力前来攻打洛水城,还是太子带兵,无疑的,这个目标当然是自己。凌倾颜低了低头,挥手让雪琴回去休息,额上顺滑的碎发滑了下来,遮住了波光潋滟的眸子,她的声音有些低,可卓君临还是听到了,她说:“卓君临,你可后悔?”现在你大可将我交出去,交出去,洛水城就安全了。 见她神色染上了了少有的落寞,像一个害怕被抛弃的小孩子一样询问着自己的担心,卓君临黑眸之中涌上爱怜:“说什么呢,傻颜儿。”不需要回答,这样的一个反问就已经足以将他的心情表现的淋漓至尽。 凌倾颜有些自嘲地拧了眉,她什么时候也有了这种小女子情绪,她看向卓君临,见那个俊美如神祗的男子正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她淡淡地笑了,真是个让人温暖的人呢:“倾颜定倾尽全力保洛水城无恙。” 卓君临还是适应不了她偶尔的笑容,明明清淡素净的容颜,偏偏一笑就带了魅惑众生的风情,连眼角的那一粒朱砂都像极了妖娆的罂粟,让人心潮涌动。他干咳了一声敛了心神,同样自信满满的眸子对上了凌倾颜的:“只要倾颜还在,君临便不会退缩。”只要你在,只要你还在,那卓君临就一定不会倒下不会放弃。 凌倾颜理了理散在肩头的乌发,状似无意地看了一眼窗外明显暗下来的天色:“小王爷还不回去吗?” 卓君临桃花眼眨了眨:“颜儿若是留我,本王爷自然不介意宿在这里。” 凌倾颜细白的手有意无意地深了深,指缝里有银光闪闪的物体正招摇着准备脱指而出。 卓君临忽然便变了脸色,畏怕地紧盯着凌倾颜手中细小的东西,他可是吃了不少那东西的苦头啊,终于他恨恨地咬了咬牙:“颜儿,算你狠!我,我走!”模样那个可怜哟,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待他就要出门的时候,凌倾颜淡淡的声音传来:“卓君临。”她很少叫他的名字,一般都是称他小王爷,卓君临不由得一怔,只听见那个女子轻若拂风的声音:“明日怕是要辛苦了。”卓君临暗暗点头便大步迈了出去,他从来都是有分寸的人,况且他们这次的目的还是她,他定会安排妥当的。 ------------ 第二章 战争前夕 第二日,卓君临身披大红战甲于高台上傲然而立,眯起的双眸中含着不可侵犯的威严,他昂首:“天下传闻得雪女者得天下,而如今雪女凌倾颜在我洛水,意图助我等一统天下。而北方朔国愈占我机缘夺我河山,我洛水城的子民可肯?我洛水城的男儿可肯?” 顿时台下一片“不肯!”的喊声,他们虽势单力薄但却绝不是任人宰割之辈,卫左站在卓君临身后,顿时被他的气魄和强大的号召能力所折服,他知道卓君临是能力卓绝之人,只是却没有想到他在这方面也得天独厚,当真有天下之主的风范。他的眸光闪了闪,暗示着他此时愉悦的心情。 卓君临满意地扬眉,霸煞之气从傲然的眼眸中流露出来,他的声音坚定而决然:“好!就让我们洛水的男儿让他们看看我们不是无能怯懦之辈,让那些北方的蛮子有来无回!” “有来无回!有来无回!”当初随了卓君临大战泽国铁骑的将士们胸中的豪气顿时被激发了出来,而那些新编入这支队伍的士兵也被他们的壮志豪气所感染随之高呼了起来。顿时,草场之上一片高呼之声。 卫左眼中也染上了欣喜之意,看着那个红衣似火的男子,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追逐终于有了意义,像是自己打拼奋斗这么多年只为遇上这个人,只为跟随这个人创下一片盛世,待天下安定四海升平,那时他一生的夙愿也算是有了了结。 卓君临眼神灼灼,尊贵倨傲地站在高台之上,他抿了抿嘴:“好,那我们便在此候着北方蛮子,誓死捍卫洛水城!” 众人听到他如此高呼,士气又是一阵高涨,纷纷大喊:“誓死捍卫洛水城!” 凌倾颜站在远处的楼台之上,眉目如画神色浅淡,她安静地看着那个火红的身影,唇边扬起轻轻的笑意,在嘴角旖旎成世上最艳丽绝美的花儿。 卓君临也远远地望过去,只见那个纯白的女子倚了精致的栏杆,墨发飞扬白衣翩跹,美得如此纯净飘然,让人不由得便心生爱恋。他笑,只要她还在,那样还有什么好惧畏的呢。他扬了扬唇角:“好,今日大家就好好休息,明日怕是要有一场恶战了,有没有信心?” “有!”他问的铿锵,将士们答得也是豪气万丈。 卓君临满意地眯了眼:“好!”示意王远二让大家回去休息准备,待大军都已散去,他扭了头,笑意璀璨地叫:“颜儿,快下来。”看得身侧的卫左一阵惊诧,这还是方才那个威严尊贵的小王爷吗? 见卫左惊异地看向自己,卓君临不但不收敛,反而更放肆了,他将大红的战衣卸下拿在手中,一声接一声地喊:“倾颜,快点下来回家了,我饿了。” 卫左扶额,头上三只乌鸦“嘎嘎”地叫了几声嚣张地飞过,他在想他可以可以收回刚才的想法?他不忍地看了一眼那个扁着嘴叫饿的小王爷,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回家叹息去了。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在他还未到家时候,那个让人头疼的小王爷又遣人去叫他王府吃饭了,他只得安咐好了老母亲便匆匆赶往王府,当然这些小王爷是不会现在就告诉他的。 卓君临自然没有放过卫左的表情,见他一脸叹息的模样,咱小王爷也转头窃喜了起来,一边还不忘大喊:“颜儿。” 凌倾颜见他如此孩子气的举动,心中也不忍好笑,这小王爷定是又在捉弄卫左将军了。也难怪,正常人见了一向尊贵倨傲的小王爷如此一面后都会忍不住吐血的,何况是将卓君临奉为拯救天下的未来之主的卫左了。想起曾经卓君临告诉自己他捉弄严焰张山时的情景,凌倾颜不禁替卫左头疼,怕是这个顽劣的小王爷又要整上他一阵了。 想是如此想,她还是没有停止往下走的步子,她若是再不快些下去,这个小王爷怕是就要冲过来了。她轻轻皱了皱眉,这卓君临对她似乎在乎得紧呢,今后她可该怎么还? 待她下去,卓君临便迫不及待地跑到她身边:“颜儿,今后怕是难得宁静了,我们今日好好吃一顿饭吧。” 凌倾颜见他期盼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卓君临便兴冲冲地和她并肩回了王府,毫无第二日就要打仗该有的模样。 卓君临宴请了杨延张山等人,王远二看着雪琴端上来的饭菜问:“好香的味道,可是雪琴姑娘做的?” 雪琴略显羞涩地笑了笑:“是雪画做的,我虽会做,可是却没有雪画做得好,雪画做的饭菜可是十分的好吃呢,你们今日有口福了。” 那端杨延眼角抽了抽,也不着痕迹地笑了,别人没有看清,凌倾颜却早已尽收眼底,她埋了头吃饭,眼神幽幽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卫左还未从方才那一次惊魂中还过神来,盯着卓君临看了又看,卓君临好笑地问:“可是本王爷脸上有饭粒?” 卫左有些尴尬地笑了:“没有,没有。” 卓君临得意地挑眉,不一会却也神色郑重了起来:“今日怕是已经是我们吃的最后一顿安稳饭了,你们可准备好了?” 王远二粗声粗气地说:“王爷放心吧,我们洛水城的男儿只追随王爷,王爷说什么便是什么。” 杨延也说:“咱们现在也大约十万多将士,而且我们大部分士兵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自然能力非凡也无所畏惧,对付他们长途劳顿的二十万大军应该不成问题。” 张山想了想也说:“咱们的对策应该已经万无一失了,小王爷放心吧。” 卫左沉吟了片刻,扬了扬眉,俊朗的脸上也是一片坦然:“卫左也愿意誓死追随小王爷,从京中带来的五万兵马也都是随卫左多年出生入死的,小王爷大可放心。” 卓君临满意地点了点头,眼神悠远,志在必得地望向了远方,方朗,本王爷就在此静候你的到来。 ------------ 第三章 方朗 第二日,方朗带兵驻扎在洛水城外,他站在帅帐门口看向洛水城的大门,眼中有了几丝期待,他低下眼睑轻轻笑了,听说她在那里,不知道此次前来可能见到她? 朔国此次跟随他一起来到这里的副将于梦吉站在他身后轻声问:“太子可是想起什么来了?” 方朗笑意淡淡的,明朗俊逸的脸上满是期待,他满足地叹了口气:“真想快点占下洛水城。”真想——快点见到她,凌倾颜,那个白衣似雪自由飘逸的绝美女子,那是他心中的梦啊。 于梦吉有些不解,太子一向厌恶战争,而此次与洛水城的战争他不仅主动请命前往,刚刚还做出这样的叹息,怎能不让人疑惑? 只是刚刚走出帐篷的东方玉眼神哀伤地看着那个眉目俊朗而寂寞的男子,别人不明白的她怎么会不明白,他或许只是想要早点见到那个女子罢了。 方朗扭头就看见东方玉出了帐篷,他欣喜地拉了她过去,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欢欣:“玉儿你看,那就是洛水城,她在那里,她就在那里,我这次来就是要将她带回去的。”手舞足蹈的样子竟像一个心智还未成熟的孩子。 东方玉强压下心中的酸涩朝他微笑:“那样好啊,你终于能见到她了。”自第一次见凌倾颜方朗便一直对她念念不忘,他一直都想和她说上几句话,可是几次相见,却次次都阴差阳错错失了机会,以至于他至今未能实现愿望。如今就要见到她了,他定是高兴的吧,连一向染满沉郁的眉眼都在接近洛水城的时候舒展了开。东方玉艰难地笑了笑,只是他喜爱她珍视她要将她带回去,那样的话,置自己于何地? 方朗无暇顾及东方玉不自然的神色,偌大的欣喜已经让他顾不得许多,只想打下洛水城接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女子去朔国,他将敬她爱她给她一生不败的荣宠,即使知道她是雪女,即使知道她有助他统一天下的能力,那样,他还是不舍得她劳身劳心,她就只需呆在他为她建筑的宫殿里每日安心地等他回来就好,那样就已经很好了。倾颜,这样你可否来我身边,这样的一直渴望着你的我的身边?或许卓君临也会识趣,将她交出来,那样既不用打仗也可以带她回去。突然他又有些惶恐,不知道她会不会愿意和自己离开呢?方朗望向洛水城,目光幽幽的带着数不尽的希冀和期盼,倾颜,就要见到你了呢。 他想过了很多种他们再次见面的方式,却只没有想到这一种,也许是太过欣喜让他忘记了在这场战事中他们本就是敌人。所以当方朗带了并前去洛水城城楼下高喊时,他看见那个女子站在城楼之上,白衣墨发风华绝代,依旧是初见时的模样,依旧那样轻易地便俘获了他的心神。只是她的身旁站着卓君临,他们不知在说些什么,卓君临眯了眼朝她温柔地笑,而她脸上虽未染上笑意,可是她的神色明显是愉悦的。方朗怔了怔,还是高声问道:“卓君临,我等此次前来的目的是意图接倾颜姑娘到朔国,你可愿放人?你若是能自愿放人,我向你保证绝不伤你洛水一兵一卒。” 卓君临只定定地看着凌倾颜,负了全天下他也不愿负的人便是她了,他怎舍得?他笑了:“太子说笑了,我卓君临和洛水城的男儿从来就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若是连一个女子都无法保全,那我们还有什么颜面枉称男儿?” 听他如此说,洛水城中的将士们更是军心大震,是呀,他们若是连一个女子都无法保全,那还有什么资格被称作是男儿? 卫左看了眼卓君临,见那人满身的尊贵大气凌然不可侵犯,举手投足见落落大方卓然之气尽显,丝毫不显做作娇气,果然是好男儿! 方朗一时无语,顿了顿方才说:“那小王爷是不肯放人了吧?” 卓君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一双桃花眼中满是璀璨的笑意,俊美得让人移不开眼,他声音带了几分戏谑,他反问:“太子认为呢?” 方朗看向城头那个飘然若仙的女子,心中沉了沉,倾颜,你等着我,方朗会竭尽全力带你回朔国的,终此一生方朗都会爱你如初,你可愿意? 见他不作声,反而把目光投向了凌倾颜,咱小王爷自然是不悦了,他不露声色地将凌倾颜护在身后,转身眨了眨眼轻柔地对她说:“颜儿,可看好了。” 卓君临伸手一挥,洛水城门顿时大开,洛水城中的士兵蜂拥而出,鲜红的大旗上“君”字傲然而立,如同城楼上那个火红的身影的一般尊贵而倨傲,在战场之中分外招摇。 朔国大军没有想到他们会突然开门迎战,匆匆后退间已经折损了不少兵力,方朗暗自生气,却还是不得不在众将士的护卫之下到了战场后方。看着城楼上那两个比肩而立的身影,他的心微微刺痛,为什么从一开始卓君临便有幸陪在她的身边,而他却连跟她说句话的愿望都成了奢求? 战场之中厮杀叫喊声交织成了一片,血液飞溅,方才还干净的土地上瞬间尘土飞扬,沾染了一片又一片的血液。谁的头颅横飞,谁的断臂落地,谁的血液流干?谁也不知道,他们只知道不断地杀敌,不管身边谁倒下了,即使是自己的亲身兄弟,他们也没有哀悼的时间,因为说不定下一秒丢掉生命的人就是他们自己。 凌倾颜不忍地闭上了眼,她长长地呼了一口气,眼角艳丽的朱砂愈发娇美。 卓君临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他的手干燥而温暖,他说:“不要看了。”他的颜儿该是纯净的,这样的场面会污了她的眼。 凌倾颜淡笑着将他的手拉了下来,她目光悠远而深长,带了深及入骨的哀伤与寂寞:“倾颜自小便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这样的场面见惯了。” 卓君临胸口一闷,他从来不敢想担负着这样的重任的她一直以来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 第四章 初战 见他又以那种怜惜愧疚的目光看着自己,凌倾颜也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声音带了几分轻巧:“该捂住的是小王爷的眼睛吧。” 卓君临淡笑着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小巧而纤细,但是却在无形中透着一股凌厉和笃定,这个就是她以前的经历除了经天纬地的智慧与能力之外所给她留下的吗?他皱了眉,声音里蕴着无尽的感伤:“倾颜,我多遗憾在你最艰难的岁月里我不能陪你在你身边。”但是你放心,今后的日子里,君临定不会再让你独自背负那些沉重,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不离不弃…… 凌倾颜淡淡地抿唇:“无妨,该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倾颜已经不曾放在心上了,只是倾颜如今倒是要感谢小王爷厚爱了。”说罢,她便抽回了手将目光投向了战场。 卓君临看着她,虽不再说话,可是严重的疼惜却没有减少半分,如果已经不放在心上了,那身上萦绕的那些痛苦和寂寞又是从何而来?见她不愿多说他也就不问了,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了战场。 只见战场之上双方打得不可开交,至于胜负还不是很明朗,但是既然卓君临和凌倾颜都能在城头闲谈了,那么这次胜利的一方无疑会是他们了。 卓君临又将目光收了回来:“雪琴什么时候能回来?” 凌倾颜想了想:“最远后天便可回来,小王爷放心吧,不会误事的。” 卓君临笑:“我何时怀疑过颜儿的决定。”看着战场中依旧不够明朗的形势,咱小王爷又开始手痒痒。 看他的模样,凌倾颜不禁好笑:“去吧。”她转身:“雪影,你们也一并跟了去吧。” “是,姐姐。”雪影携了雪舞两人飞身而下,抽出腰间的刀在战场之中猛的就是一阵拼杀,身边的人都惧怕她们凌厉的攻势倒也不敢前进。 卓君临大叹:“知我者倾颜也。”便也飞身下了城楼,直朝方朗而去。护在方朗身边的几个高手马上和他缠斗了起来。 卓君临伸手拿起一个死士兵的长剑,刀光一闪离他最近的一个士兵就倒下了,他红衣翻舞墨发飞扬,大红与墨黑的极度反差,在这个血液四溅的战场上交织成一片诡异而美丽的画面。他扬起薄唇,眉目间是志在必得的笑意,他翻身闪过对方的攻击,趁其不备击上凌厉的一掌,顿时又是一阵血雾,卓君临不闪不避再次昂首向前,一阵白光闪过,又一个士兵颓然倒地。 高台上的凌倾颜见了这一幕摇头轻笑,这个小王爷呀,总是爱极了冒险,这不刚刚那一下若不是险险地避开了,那他身上必然就新添了一道伤疤。她慢慢走下城楼,今日胜负已分,没多久,朔国定会收兵,她还是先回去看看雪画的饭做好了没,这么一会儿竟是有些饿了。 看见凌倾颜回来了,雪画忙跑过去:“姐姐,打完了吗?怎么样,是我们胜了吗?”看,就是这样,每一个人都如此笃定他们会赢,他们始终坚信有卓君临和凌倾颜的地方就会有胜利,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还没有,但是应该不出片刻小王爷他们就该回来了。” “哦,那就好,那我们这边可有伤亡?”雪画急忙问。 “伤亡自然是有的,只是我们的将士们都是经过了生死磨练的,自然不会那么轻易倒下。虽有伤亡但却人数不多。”凌倾颜扭头看着雪画静静地说。 “那小王爷他们呢?卫左将军,还有各个副将们?” 凌倾颜见她有些急促的模样,声音淡淡的却添了几分促狭:“雪画这般心急是想问谁呢?”她低了眼睑,一副在思考的模样:“让我来猜猜,啊,是杨副将吧。” 见一向清淡的凌倾颜居然开起了自己的玩笑,雪舞一下子红了脸,看来人与人要是时常在一起了性子真的是会传染的,连向来都一本正经的倾颜姐姐都和小王爷学的这般爱捉弄人了,怎能不让她羞赧:“姐姐,说什么呢。”雪画一脸害羞地跑开了。 凌倾颜自己坐在椅子上心情却大好了起来,说起来发现他们之间的端倪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这两人好像都对对方有意。只是杨延应该是因为自己年纪大了,本是喜爱雪画,但是却不忍心耽误雪画这样美好的女子。而雪画自然也是喜欢杨延的,只是杨延不说,她一个女子也不好主动,这样才耽搁了下来。算算日子他们也认识了有两年之久了,凌倾颜素白的手托在下巴上,她想她也该为他们做些什么了,雪画能找到好的归宿她自然是再乐意不过了。 果然,正想着小王爷便带了一行人回来了,大红的衣袍染了血迹,俊美的脸上却是璀璨的笑意,看来这个仗打得还不错呀。刚进了大门便遇上端了饭菜往里边走去,闻着那香味,卓君临又是一乐:“倾颜估计得真是准,连吃饭的时间都刚刚好。”他急匆匆地往里走,这一战打的大家可都饿了。 雪画见他们回来,待目光搜索到那个自己牵挂的身影时一直悬起来的心才安了下来。见雪影和雪舞也跟在人群后面,她招招手:“来,快来,大家都进来吧,倾颜姐姐还在等着呢。” 一行人进去坐下,雪画好奇地问:“今日这仗怎的打得这么轻松?” 杨延豪爽地笑了:“是小王爷,朔国太子本是来劝说的,只是没想到小王爷突然大开城门开战了,朔国太子没来得及退回去,就被小王爷给拉进了战局,他业没有功夫,一直靠身边的侍卫保护,最后实在坚持不住了,只好鸣鼓收兵。” 雪画看着他,忘记了众人还在,一时间眼中情意绵绵,雪画本就是温柔的姑娘,此时眼波一软,更是忍人爱怜。 凌倾颜看着她,心中更是坚定了等这场战事过去以后就被他们举办婚礼的想法。只是谁也没有想到,世事难料,这个愿望因为种种事情一拖再拖最终也没有达成。 ------------ 第五章 美好的夜 吃罢饭后,卓君临像往常一样赖在了清浅园,只是与平日里不同的是他今天确实是有事情要与凌倾颜商谈的,当然小王爷借着谈事情赖在这里也是很有可能的。虽两人这些天在一起的时间挺多,但是白日里总是有各种人打扰他们独处的时光,比如说时不时出现的雪舞,偶尔报个到的雪画,还有杨延那个家伙也跑来凑热闹,让小王爷那个恨呀,恨得牙那个痒痒呀。 “今日方朗吃了大亏,明日定不会如此草率,所以我们还是需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以备意外情况的发生。”凌倾颜神色淡淡的,手托了头坐在桌子旁,眼底有淡淡的倦意。 只见卓君临懒懒地眯了眼睛躺在床上,给凌倾颜雅致净白的床上硬生生地添了一抹刺眼的鲜红:“嗯,昨日我已经将所有的计策和杨副将他们说过了,卫左将军也表示非常完美,没有什么再可以挑剔的了,应该是万无一失的,倾颜就放心吧。” 凌倾颜轻轻喝了一口茶,水温有点高,烫得她慌忙伸了伸舌头,看着她这一无意识的动作,卓君临忽然有些心疼。平日里的倾颜不管怎样坚强怎样睿智,到底还不过是个刚足十九岁的女子,可是所有人都将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连天下这样沉重的背负她都一声不吭地抗了,可是谁又看得见她的疲累她的悲哀?想起昨日里她竟说自己自小就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倒让他不住惊心在遇到她之前她过的到底是怎样的生活。怕引起她的疑心卓君临忙收回眼中的愁绪和思索,倾颜那样敏感的女子怎会容许别人对她存有可怜的情绪,即使那个人是他也是不可以的吧。卓君临仰在床上,枕头上有凌倾颜淡淡的幽香,萦绕在鼻尖久久不肯散去,卓君临:“颜儿,我们明日可有胜算?” 凌倾颜扭头看他:“小王爷觉得呢?”虽是问他,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凌倾颜就兀自坐了下来说:“有。”声音清淡,但是却带着无人能及的坚定和自信:“我们会胜利的。” 其实他也是知道的,只是想再听她说一遍,这样心总是会宁静踏实,卓君临桀骜的脸上染了笑意:“颜儿真是不谦虚呢。” 与他相处的日子久了,凌倾颜也多多少少也染了他的一些脾性,坐在桌旁轻轻地吹着清茶,语气中有几分调笑的意味:“倾颜所言真假小王爷且看明日战果吧。” 卓君临还之以微笑与满满的信任,其实只要她说他就是信的,不管明日如何,他都是信她的。即使她说地狱是天堂,他也会义无反顾地奔赴。 两人絮絮叨叨地一边讨论着明天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一边想着对策。不曾想竟一直说到了午夜,窗外月光依旧皎洁,像极了卓君临此时的心境,不管怎样,只要她还在身边,他的心就是安宁而明朗的。 刚开始说的时候,凌倾颜还偶尔附和,有时还说说自己的看法,只是越往后越没了音儿,卓君临也不知道自己陷入深思多长时间,只知道当他醒来的时候,那个高洁清幽的女子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他坐起身来就看见那个往日里一向清淡冷凝的仙人一样的女子枕着手臂趴在了桌子上,呼吸浅浅的,就连姿势都乖巧得让人心疼,卓君临心中动了动。他小心翼翼地敛了呼吸坐到桌旁,看她修长的睫毛在皮肤上打下细细的阴影,安静美好的样子让他顿觉幸福,若生活有她作陪卓君临就已经再无所求了。他犹豫了一下,最后伸出了手,在空中颤了颤终于却还是放下了,本想触碰一下她的脸,可是还是不忍心打扰到她,若是把她弄醒了,罪过可就大了。 卓君临轻轻笑了,是累到她了吧,连眉眼间都是倦色呢,她这样倔强的性子,从不肯在人前泄露半分的软弱疲累。这些日子她看似很轻松,可是每一条计策她都是要在心中斟酌很多遍的,凡是她决定了的,那必然就是万无一失的。 卓君临怜惜地看着她,珍视的目光仿佛是在看着一个绝世珍宝一般,其实于他而言,倾颜就是绝世珍宝,倾尽天下也再换不来一个她。看着那个绝美清淡的女子,卓君临心顿时软作了一团,他伸手将她抱在怀里,想是习惯了卓君临的气息,一向浅眠的凌倾颜今日竟窝在他的怀里睡得香甜。 明明是清淡傲然的绝世女子,平日里见惯了她的坚强独立,不曾想那样纯白飘逸的衣衫里包裹着的竟是这样一副柔弱的身躯。怀中的女子身子极度的柔软,带着白雪的馨香,让卓君临心中微微发紧,他喉头极不自然地动了动,看了一眼怀中安静睡着的女子他强行压制下心中不断生升腾起来的异样感觉,轻声轻脚地将她放在了床上。 待将她放在了床上,卓君临一直紧绷的心弦才稍稍松了下来,可是那股热辣的感觉却在胸中越烧越烈,大有瞬间就要燎原之势,他本就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年,对于自己身体的异样他自然是明白怎么回事的。看着床上的女子安静美好的睡颜,他伸手将被子轻轻给她盖上,最后又回眼看了一下着难得一见的景象,遂放下纱帐走了出去。 清浅园主屋中的大床上是女子安静温婉的睡眼,绝美的容颜上朱砂轻点,娇艳而妩媚。 而卓小王爷的情况显然就不是很妙了,于是洛水城南的小湖中在片刻之后多了一个人的身影,大红的衣衫被仍在了湖边的草坪上,一看就是急切慌乱中被丢弃掉的。月光幽幽地照着那人,只见他桀骜的脸上多了抹压抑的神色,使一双邪魅的桃花眼中墨色较往日深沉了几分,眼中波光潋滟邪肆万分,虽说如此但却丝毫不掩俊美,依旧英气倨傲,他今日的模样若是让哪个女子见了,岂不是要三魂丢了七魄? 其实,美好的夜啊,还很多的…… ------------ 第六章 再战 一夜不眠,这样就直接导致了第二日小王爷的眼底有了淡青色的阴影,凌倾颜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小王爷昨夜可是有什么要事?”用的是她一贯清淡的口吻,虽说是玩笑话,可是她依旧以一副一本正经的姿态说了出来,可是如此却更让人有了被开了玩笑的感觉。 这也就是卓君临此时的心情了,看着她波澜不惊的模样,卓君临真是很难相信他刚刚在这督战的城楼上被开了玩笑?尤其是当开玩笑的人一脸的风淡云轻,说完话后就将目光投向了战场,眼神专注得不像刚说过话的人的时候,他颇为尴尬,暗自思考着这“要事”不知指的是什么? 卓君临终于无奈地笑了笑,不得不承认她捉弄人的手段原来从来就不比他差,只是或许她没有那种恶趣味而已。不过经过了刚才这一出,卓君临的心情也舒爽了起来,当然谈笑归谈笑,这战嘛,他们还是必胜的! 今天方朗倒是没有再跟出来,随军指挥的是副将于梦吉,对于昨天的战败,于梦吉自然不甘心。他们堂堂朔国大军怎会败于小小的洛水城,简直是耻辱!所以今日的于副将显得极为卖命。 凌倾颜看着战场上众将士厮杀的场面,清淡的目光中有着细微的悲悯,像是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眼前出现了多年前那些与各种野兽恶人战斗在一起的场面,她扭了头轻轻笑了,声音有些飘渺,但卓君临还是听到了:“多想没有战争,多想生活能安安稳稳的,那样该有多好。” 卓君临心中一阵阵地紧缩,多想没有战争,多想给她安安稳稳的生活,颜儿,这样也是我想要的啊:“等这些事情都完成了以后,你没有了使命,我没有了仇恨,君临就带颜儿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过安稳的生活,颜儿可愿意?” 凌倾颜看着他但笑不语,眯起的眼睛有着弯弯的弧度,显然是心情极好。她伸手抽下头上的簪子,白玉质地的簪子在手心中散发着温润的光,凌倾颜目光闪了闪:“若是能那样也是好的。”希望那个时候一切都还没有改变,希望那时她还有拥有安稳的资格。 卓君临心中动容,她是愿意陪伴他吗?他桀骜的眉扬了起来,那样待到天下安宁,我们便去过我们的生活吧。这一瞬间的惊喜差点让他忘记了现在还在打仗,而城外旌旗猎猎尸体横飞,纵使是见惯了战争的他也有些不忍,但是他也深知将来他要面对的还有很多,有时候多些怜悯之心纵然是好的,但是妇人之仁就不该是男子汉大丈夫所该有的。 于梦吉看着城楼上一红一白的两个身影,见他们闲适安然的模样他心不住地跳动,看这两人成竹在胸的模样岂不是有什么阴谋?正想着,身后就响起了一阵马蹄之声,他回身去看,顿时大惊失色,只见离他们大约二百米的地方一队大军正在火速前进,而目标自然是他们。 而城楼之上的凌倾颜满意地眯起来眼,来了,她拂了拂衣袖:“小王爷,昨晚倾颜的话可有虚假?” 见她露出难得的小女子心性,此时的她像极了一个在邀功的孩子,卓君临眼中一片疼惜,丝毫不舍得拂了她的意:“颜儿说的话自然不曾有假。” 凌倾颜扭回了头,只淡淡地说了一句:“油嘴滑舌。” 卓君临咋舌,她——这是在笑话他吗?倾颜是什么时候也对损人有了兴趣了?还是不动声色地就把人给损了。他悻悻地也看向战场,胸中顿时被豪气所填补,只见战场之中忽然多了一队大军加入了战局,原本双方本是势均力敌,朔国占着人数上的优势,而洛水城的将士们则是经过生死抉择的浴血汉子们,拼了命地与敌人厮杀。 “倾颜,我们打个赌吧。”卓君临扬眉,看着身边那个神色浅淡的女子。 “哦?乐意奉陪。” “那我们就赌赌还有多长时间朔国退兵,你先说吧。”卓君临,眉眼间都是都是得意的笑意,桀骜的眉眼虽有些疲惫,但却依旧透着掩不住的英气。 “一刻钟。”凌倾颜成竹在胸的声音响起,她看向卓君临,唇畔有淡淡的喜意:“赌注是什么?” “输了的话就输给对方一辈子吧。” 凌倾颜轻笑:“小王爷开什么玩笑?” 卓君临也笑了:“本就是说笑的,输的人欠赢的人一个要求。”他顿了顿又说:“当然,这些要求需得到对方的同意。” 凌倾颜眼中也是志在必得的笑意:“好。” “那我赌不足片刻。”卓君临看着她,声音低沉好听:“颜儿,输了可不要哭哦。” 凌倾颜心中暗笑扭了头不理他,又将目光投向了战场。 而一直僵持着的战局在这路大军加入以后,不时便扭转了情势,随着大军回来的雪琴也在城下奋战,雪舞见状立马便飞身下楼站在了雪琴身侧,朝她粲然一笑便抽出长鞭挥舞了起来,战场中两个纯白衣衫的女子相视而笑奋战的身影竟那般的美丽和谐。 卓君临朝她得意地笑:“颜儿,如果雪琴和雪舞都加入的话,你觉得时间还用得了一刻吗?” “是倾颜输了。”凌倾颜看着战场中那两个不住翻飞的身影,虽是在那样危急的场面,她们依旧不忘互相照顾,她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是她所不了解的,她看向卓君临:“她们……” 卓君临点点头:“颜儿与雪琴雪舞在一起这么多年,怎的一直都不知道?”卓君临高深莫测地眯起了眼,就是笃定她们之间的感情,所以他才能那样稳操胜算地与倾颜打赌,既然雪琴随大军回来了,那么她定是会加入战局的,而性子急躁的雪舞自然不能忍受看着雪琴陷入危险之中,所以定要会下去相助的,有了这样两个高手,战事的结束自然会更快一点了。 凌倾颜颔首,是她一直大意了,只是不管怎样,她都是祝福她们的,这样能相伴到老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 第七章 黯然离开 战局骤然被扭转,纵使于梦吉千万个不愿意不甘心也无可奈何了,他狠狠地咬了咬牙勒马宣布退兵。昨日因为顾及太子安危而退兵本就已经他心存不甘,今日他本想出口恶气好好与他们占上一番完成任务拿下洛水城,而眼看战局也僵持着,虽己方没有胜利的迹象,可卓君临那边也同样如此,但是他们说过的军队人多势众,就是卓君临的将士们再是铜墙铁壁能以一当五,那也总会有累的时候吧,等到那时就是他们反击的绝佳时刻,保证能将洛水城一举拿下。只是没想到竟在半路杀出这样一路大军,自己这边仅仅占有的人数上优势也不存在了,那他们还怎么可能胜利? 于梦吉皱眉,现在从朔国找救兵已经来不及了,而洛水城若是在此期间对他们发起进攻,他们定无力抵抗,到最后战败事小,若是太子出什么差错,他们可就是罪人了。他一边在马上带领朔国将士回营,一边扭回头去看城楼上的那两个人,只见一个红衣似火倨傲散漫,一个白衣如雪清淡安然,这样的两个人——是他小看了他们了吗?或许他们一早就知道会有大队将士们来支援,所以才会那般有恃无恐,又或许那队人马本就是他们招来的。于梦吉心寒了一下,忽然觉得这两个人有些可怕,不动声色地就将自己一干人马打败了。或许自己从一开始就不是他们的对手,而自己居然还狂妄地以为己方会有胜算,岂不可笑? 一边想着于梦吉也不由得加快了脚程,还要早些赶回去营地才好,他想回去以后就赶紧退兵回国吧。不能为了一个雪女的传言丢掉这么多人的性命,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太子的安危,他们必须抓紧时间回到朔国。 待他下马以后,方朗就走上前来看着他,清俊的眉眼里有着浓重的落寞:“是败了吗?” 于梦吉沉重地点点头:“回太子,是。”他突然跪在地上:“末将指挥不利,还请太子责罚。”太子多看中这场战争他是知道的,虽然不明白原因,但是至少太子这次是寄托了很多希望的,一向厌恶极了打仗的太子这次不仅主动督战而且还一直希望能够胜利,可是他却这样轻易就败了。 方朗扶起他来:“我知道情况,不必自责。”只是,只是这样他是不是就又少了一次见到她的机会? 于梦吉看着年轻仁慈的太子,眼中升上一丝愧疚:“太子,我们怕是得抓紧时间回国了。” 方朗一惊:“什么?明日不再战了吗?” 于梦吉低头:“回太子,洛水城现在又来了一众将士,人数大约在十万左右,加上洛水城本就有的,现在我们丝毫不占人数上的优势,而且他们那边还有几个高手,我们的将士们都近不了身,这样的仗还怎么打!我们必败无疑啊。” 方朗眼神哀伤,他远远地望向洛水城城楼,还是不能将她带走吗?还是不能啊,倾颜,方朗竟是要食言了,那些在心中对你默默许下的誓言都要成泡影了吗? 于梦吉见他不说话,还以为他有些不满,慌忙吩咐了身后的将士们去休息,随即转身对方朗说:“太子恕罪,是对方实力高于我们,臣担心他们会突袭我们,这样太子和将士们的安危就都不能保障了,太子,不值得啊,太子还是早些决定宣布退兵回国吧。” 方朗眼神幽暗只定定地站着,却不说话,看得一旁的于梦吉副将一阵阵地冒冷汗,着太子一向温文尔雅,不想生起气来竟也这么可怕。 幸好就在于梦吉心中忐忑的时候帐篷里走出了一个文雅的女子,东方玉看了一眼脸色暗沉的方朗,又看了看一旁战战兢兢的于梦吉顿时就明白了,她挥了挥手让于梦吉退下,而身为经常跟在太子身边的于梦吉自然是知道东方玉的身份地位的,所以也只看了一眼依旧静默着的方朗他默默颔首,终于还是有些不放心地下去了。 东方玉替他理了理衣衫,声音轻轻的:“退兵吧,殿下。” 方朗眼睛眨了眨,嗓子有些沙哑,他喉头动了动,眼睛里竟有些晶莹的液体在暗涌:“玉儿,我们真的要离开了吗?” 东方玉看着他,心中钝痛:“殿下要为这么多将士们负责啊,不能为了自己的执念就弃他们的性命于不顾,不是吗?” 方朗目光沉了沉,这么说是真的要离开了吗?可是他还是没有和她说上一句话,还是没有告诉她他的心动,他的想念,没有告诉她他叫方朗,他还什么都没有来得及做,这样,就要离开了吗?他扭过头看向洛水城,心中闷闷的,压抑着让他说不上话来。只知道那个白衣翩跹的女子在那里,那个绝世无双的女子啊,他还是没能亲自对她诉说自己的倾心,只是不知往后可还有机会? “殿下,走吧,晚一分走就多一分危险。我也去看过了,现在咱们已经对洛水城构不成丝毫威胁了,而他们想除掉我们也轻而易举,我们已经没有选择了,殿下还是早些决定吧。”东方玉幽幽地说,看着一向温润的男子如此颓丧黯然,让她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那个女子对你来说当真如此重要? 方朗目光颤了颤:“那就,退兵回国吧。” 东方玉见他终于松了口,随即朝一直候在一边的于梦吉使了眼色,于梦吉连忙领命去向众将士宣令,早一点离开就能早一点保证大家的安全。 方朗依旧站在原地远远地望着洛水城,倾颜,我又错过你了,这样的话什么时候我才能带你回朔国? 东方玉拼命忍耐,最终还是没能忍住问了出来:“你当真这么喜欢她?” 方朗温润的脸上现出一丝笑容:“嗯,我喜欢她,从见她的第一眼就喜欢。”可是他终究是不能亲口对她说一句喜欢,他扭回目光:“玉儿,我们走吧。” …… ------------ 第八章 变故1 又是一次难得的胜利,洛水城中气氛也是十分高涨,而身为主帅的卓君临自然心情也颇为愉悦。他与凌倾颜对视一眼,见她平淡的眼波中也有几分轻松,卓君临不由得更为满意。他下令大开城门迎接胜利的勇士们回城,他笑意盈盈地站在前方,俊美的脸上染了倨傲但是却依旧不减亲和,看见大军前方骑马领军过来的人,卓君临笑意更深:“罗叔叔。” 罗迪下马拍拍他的肩膀:“哈哈,君临啊,这么多年不见了罗叔叔以为你早不认得我了。” “哪里会,罗叔叔净说笑。”卓君临一身红衣长身而立,眉目间早不见了那些年的青涩,身上带着皇家子弟与生俱来的尊贵傲然,几年不见现在的他已然成了与他父王一样坚毅刚强的男子。 罗迪满意地微笑:“君临长大了啊。” 卓君临毫不谦虚地笑:“那自然是。”他顿了顿又说:“今日还要感谢罗叔叔能来相助。” 罗迪不满地轻敲了他一拳:“说什么呢,我跟着你父王出生入死这么多年早把你当自己的孩子看了,这不打点好那边以后我就赶过来了。皇宫中那老东西还派人追了我一路,幸好雪琴姑娘去接应,带着我们甩掉了那帮家伙。” 卓君临歪了歪头,嘴上虽不再说什么,但是心中依旧是感激的。不过幸好倾颜有先见之明,派雪琴前去带路,这才节省了不少时间,能让罗迪及时赶来,减少了许多不必要的伤亡。想罢他微笑着去看那个少言寡语的女子,只是扭头看向凌倾颜方才站的地方时,却发现那里空无一人,哪还有那个女子翩跹绝世的身影?他匆匆扭回了头:“罗叔叔奔波了这么多天快些去歇歇吧,杨副将安顿好这些将士们的食宿。张副将你带罗将军去王府。” 罗迪见他一脸焦急,临走时还不放心地问:“君临,可是出了什么事?” 卓君临见罗迪明显还是把他当小孩子的模样,他拍了拍罗迪的肩膀:“没事,叔叔,我可以处理的。” 罗迪看着他,顿时明了自己一心以一个长辈的姿态看待卓君临,以至于忽略了他已是能独当一面的傲然男子,罗迪满意地笑了,遂开玩笑说:“好了,去了,罗叔叔可饿着呢,早些回来早些开饭。” 卓君临点点头便匆忙去问跟在队伍最后的雪琴雪舞:“可见着倾颜了?”明知道她不是不能自保的弱女子,可是见不到她他还是会心慌,这里毕竟不安全,她怎的在这个时候突然不见了踪影。 雪琴和雪舞也是一愣:“倾颜姐姐不是一直都和小王爷在一起吗?” 卓君临叹息,是一直在一起,只是他刚刚只离开她一下,说了两句话回头看她她就不在了,是什么事这么急,让她连个招呼都来不及打?倾颜从来就不是这样任性不知轻重的女子,定是有什么事情,卓君临想到这里忍不住皱眉,他看着她们:“没事,你们先回去吧,我去找找吧。” 雪琴和雪舞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只见眼前一阵红色的风,卓君临早已急匆匆地离开了。 他飞身上了城楼,站在城楼的高台之上远远看过去,前面一片风平浪静,只是南方的树林中像是有人在打斗,而当中那个攻势凌厉白衣翩跹的女子不是凌倾颜还能是谁?卓君临心中又惊又喜,忙下了城楼急速赶了过去。 正和凌倾颜缠斗在一起的黑衣人本就不敌,见又来了一个人,当下就想离开。只是凌倾颜步步紧逼一点机会都不给他,虽然她身上还靠着一个人,但是却丝毫没有影响她手中的白绸往他身上招呼。幸好她还想留着自己给她身边的人解毒,所以一直没有下杀手,不然他哪里还会有活命的机会。那人心惊,一直以为她身边那个会忍术的女子已经是天下少有的高手了,可是哪知这个女子的内力修为竟更是高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这天下恐怕都已没有了对手。 卓君临拦在凌倾颜身前,见那人再次冲了过来他空手迎上前去,红衣翻飞墨发扬起。趁着空隙他扭头焦急地打量凌倾颜,声音也带着少有的急切:“倾颜,你没事吧?” 凌倾颜心头一热:“没有。”见那人就要逃走,凌倾颜声音又响了起来:“卓君临,别让他跑了。” 卓君临也随即扭头制止了那人逃跑的动作,只是似乎看出了凌倾颜对卓君临的重要性。那人露在外面的眉毛皱了皱就绕过卓君临将手中的刀抛向了凌倾颜,以凌倾颜的身手避开自然是不成问题的,只是关心则乱。卓君临看着那把明晃晃的刀朝着凌倾颜飞了过去,他的心顿时就揪了起来,连忙不管不顾地回身将那把刀握在了手里,手心尖锐的痛感也比不过他心中巨大的恐慌,那把刀就那样在他眼前差一点伤到倾颜,只差一点。他声音都带了颤意,他叫:“倾颜。” 凌倾颜看着他不断滴血的手,再抬头看了看已经逃走的黑衣人,心中虽很是温暖,可是那人已经逃走了,雪影中的毒可该怎么办?她神色复杂地看向卓君临。 卓君临这才意识到黑衣人已经逃走了,他又看向凌倾颜拥着的雪影:“雪影怎么了?” 凌倾颜探了探雪影的鼻息:“她中毒了,是一种罕见的苗疆毒。” “那倾颜不能解吗?”看着她郑重的神色,卓君临也不禁紧张了起来。 “能,”凌倾颜看向已经昏迷的雪影:“只是没有药引,而且我怕雪影等不了那么久。” 卓君临也静默了,一路陪伴她走来,他自然明白雪影几人于她而言是家人一样的存在,都怪自己刚刚大意放走了那人,不然也不会这样了。 “先把雪影带回去吧,这里也不安全。”只是她始终不明白,雪影的身手明明在那人之上不知为何却会被他所伤。 ------------ 第九章 变故2 待将雪影安置在床上之后,一向坚强冷淡的雪舞眼角竟流下了一滴泪,看得站在旁边的凌倾颜好不心酸。虽然不知道雪影到底经历了什么,不知道她心中是怎么想的,但是也许是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凌倾颜还是能体会到雪影心中的那种悲伤和绝望。只是不知是什么事竟让她如此痛苦? 卓君临看向凌倾颜:“倾颜方才不是说没有药引吗,不知是什么药引?”不忍看她如此心痛难过的模样,卓君临想不管那事什么药引,他都定会给她取回来。 凌倾颜蹙眉:“是沙漠之心的仙人掌上的露水。” “沙漠之心?”雪琴惊呼,真的是沙漠之心啊,那里被称为死亡之地,据说从来没有人可以到达沙漠之心,多少人想要去那里收集露水,因为沙漠之心的露水是极好的药引,有人是为了治好亲人的疾病也有人是为了谋取暴利,总之去沙漠之心的人很多,但是活下来的一个也没有,也或许有但是她们不知道。总之,去沙漠之心无疑是去送死,更别说去收集露水了。 “就是地狱也要去闯的。”凌倾颜声音淡淡的,说着自己的决定,她信她命不该绝不会因为这一次冒险就丢了性命,况且她也不能任由雪影这样死去,这一场沙漠之行就让她来赌一场吧。 “不行啊,姐姐,去不得。你明知沙漠之心是多凶险的地方,你怎能以身犯险,我去就好了。”雪琴连忙阻止凌倾颜。 “我也去。”雪舞看着她,知道是很危险的地方,但是她必须要和雪琴在一起。 “不要胡闹,雪舞。”雪琴难得严肃地呵斥雪舞。 凌倾颜淡淡地摆了摆手:“别说了,若我无法活着回来,那你们去了更是会丢掉性命,不管怎样我们不能丢下雪影不管。” 雪琴还想说些什么,可看着奄奄一息的雪影,她终究是无言了。不过以倾颜姐姐高深的功夫说不定能安然走出沙漠待会露水,那样雪影也有救了,这么多年她早已习惯了在所有的事上都对凌倾颜抱以绝对的信任。她看着凌倾颜:“姐姐,我相信你。” 凌倾颜默然,希望如此吧,希望能活着回来。 卓君临见她神色坚定,自知无法改变她的决定,但是绝对不能放心她一个人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倾颜,君临陪你去。” “不必了,小王爷留下来坐镇洛水城,与朔国这一战过后怕是会有更多的人虎视眈眈着这里,小王爷还是留下来稳定军心想想对策吧。” 卓君临心中一急,倨傲的脸上也不由得染了倔强:“颜儿不必再说了,君临绝对不会让你独自犯险,要么就不管雪影姑娘的死活,要么你就许我陪你一起去。” 凌倾颜垂下了眼睑:“此次沙漠之行危险重重生死未卜,你这又是何必?” “倾颜,你不会不知道君临对你的心意,你说我是何必?”无视身后的一干人等,卓君临定定地看着她,那会儿忽然不见了她让他决定再也不能这样看着她,如果可以,他想成为她的依靠。他轻笑,看,人就是这样贪心,他本只求她能留在身边,而如今她在身边了,他却在贪求着更多,可是不该再放任她一个人了不是吗?有什么就让他来帮她担负吧,倾颜,他的倾颜啊,一定要幸福安逸。他看着床上躺着的雪影,话却是对凌倾颜说的:‘倾颜,靠着我吧,安心歇歇吧,以后你的担负就让我来扛。” 凌倾颜一愣,有些不自然地红了脸,纵使低着头,可是她还是能感觉到门前众人灼热的视线,她何时有过如此窘迫的时候。她有些责怪地瞪了卓君临一眼,只是她这样纯净飘逸的女子偏偏无法诠释这一瞪,明明是责怪意味的一眼,看在别人眼里却生生地成了撒娇埋怨。 雪琴雪舞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倾颜姐姐原来也有这样娇羞的一面。 卓君临看着众人的表情,顿时恼怒,这一个个的竟都死死地盯着他的倾颜。随即一声怒吼:“出去,都出去。” 大家也不知道这喜怒无常的卓小王爷是哪根弦搭错了,都不情不愿地退了出去。 见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人还有一个陷入昏迷的雪影,卓君临就又将目光投向凌倾颜:“倾颜,这次的沙漠之行,就让我与你同去吧。” 凌倾颜淡淡地叹了口气:“也罢,多一个人总多一点照应。只是这一走洛水城怎么办?” “罗叔叔不是来了吗?”卓君临朝凌倾颜坏坏一笑,就让罗迪忙上几天吧,那边还在等着饭菜的罗迪猛地打了一个寒颤,不由得惊奇着大夏天的怎的平白无故地打寒颤呢。殊不知一场小小的阴谋正在靠近他,以至于明日他收到一张任命的小纸条,哎哟,那可真是个“小”纸条啊,去向众将士说明时,他都不好意思往出拿。就是这一张小的可怜的纸条生生地让他忙碌奔波了好些天,他的那一把老骨头哟,差点就累散了。 “先去收拾东西吧。”卓君临出声道。 凌倾颜看了眼他,清淡的眼波里不知多了些什么情绪,看得不太明朗,但是却依旧扰乱了卓君临的心:“此次去沙漠之心必定凶险万分,说不定我们就会葬身大漠,小王爷可想好了?” 卓君临轻笑:“有颜儿的地方君临就必定会在的,况且就是因为凶险我才要陪伴你去,即使是葬身大漠,若是能与颜儿在一起,倒也死而无憾了。” 凌倾颜心中波动,她敛起了鬓角的发:“好,那我们这便去收拾东西。小王爷切记要做好洛水城中的安排,明日一早出发。” 卓君临傲然扬眉,大红的衣衫折射出自信的光:“那是自然,颜儿就放心吧。” 凌倾颜替雪影掖好被角,看着一向坚忍的雪影此刻安静无助的模样,她心头不住发酸,她们本该是无忧无虑安然生活的年纪,却因为使命和担负始终不能过和正常的花季女子一样的生活。她们不仅时刻与战争为伴,而如今雪影还差点丢了性命,不管怎样她定要将雪影救活。 卓君临见她眉目间有凄凉之色,忙走上前安慰她:“不管怎样,我都会陪着你的。” 凌倾颜不自觉地点头,还好,还有他啊,这个让人心生温暖的桀骜男子。 ------------ 第十章 诉衷肠 于是第二日,卓君临携了凌倾颜大摇大摆地走了,告知了所有人唯独罗迪一点消息都不知道,待他一觉醒来就看见桌子上有一张小的可怜的纸条,而那张小小的纸条上的内容就已经足以他忙碌好多天了,到时候恐怕他的那一把老骨头都要散了。罗迪暗叹他怎么就能大意地认为卓君临长大了那些恶趣味就会没有了呢?看看,都是要娶妻的人了,还是这么喜欢捉弄人。罗迪摇了摇头无奈地坐在了桌边,对于自己的大意他是十分的懊悔啊。 而卓君临一路上的心情显然就比罗迪好上许多了,坐在马车里旁若无人地哼着小曲,手里拿了根草叶不住地晃呀晃呀晃,那一双勾人的桃花眼中尽是粲然的笑意。 凌倾颜看着他,不禁在心中感叹这个小王爷的趣味之低级,就是因为捉弄了罗迪他现在的心情才会如此之好。明明已是成年人的模样,眉梢眼角的坚毅刚锐也是同龄人难以比及的,几场战争之后的他能力更是增强了不少,人也更加成熟稳重了,奈何有时的小王爷还真是让人怀疑他的年龄和心智。 见她看自己,卓君临心情大好地想要与她分享自己的欢欣:“颜儿,你说罗叔叔现在在干什么?哈哈,这下肯定要让他忙上好一阵子了。” 凌倾颜见他如此,轻笑了一下,心里却忽然悲凉了起来:“如果,如果我们不能活着回来怎么办?” 卓君临皱眉,语气有几分宠溺的责怪:“说什么,傻颜儿,我们一定会活着回来的,一定可以。”就是不能,君临也会护着你,不管怎样,颜儿,你会无恙的。 凌倾颜听着他坚定的话语心中安定,她闭目:“希望如此。” 马车越走越颠簸,路已经不太好走了,洛水城在南方,而沙漠之心在西北,需绕过阳国和泽国的边境才能到达,算下来也需要四五天的时间。 经过一番跋涉,总算到了沙漠的边界,此时天色已经不早了,太阳发出柔和的光,给这壮阔的戈壁沙漠晕染上一层橘黄,远处蜿蜒的沙丘连绵起伏,金黄的沙堆一堆堆地堆积着,这壮阔金黄的沙漠衬着这日暮之色倍加安和宁静,让人心中慨叹不已。卓君临看着身边的女子轻声道:“若是不亲自来一趟,这等情景怕是此生都见不到了吧。” 凌倾颜也深深呼吸着这里干燥温暖的空气:“嗯,竟是和雪山完全不同的景象。” 卓君临笑了,伸手拉过在沙漠边界的小镇上准备好的骆驼,只见那两匹骆驼驮着充足的水和干粮,后边三匹剽悍健壮的漠北马拉着一辆皮蓬马车,这样厚实的皮革外蓬不禁可以遮挡风沙还可以保隔热,看来卓君临倒是精心准备了一番。他看看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倾颜,我们今天在这里过夜吗?” 凌倾颜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不了,还是赶路吧,已经耽搁了好些天了,雪影和洛水城都还在等着我们呢。” 卓君临想想也是,虽夜里在沙漠行走会有危险,但以他们的身手应该不成问题。看了看黯淡下来的天色,卓君临示意凌倾颜坐上骆驼,身后的几匹马不紧不慢地跟着。 旅途是枯燥和寂寞的,好在陪伴的人是她。卓君临满眼喜意:“倾颜,还有许些路程,你吹个箫给我听吧。” 凌倾颜扭头:“小王爷净说笑,哪来的箫?” 卓君临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来一个洞箫得意洋洋地朝她晃了晃:“你看这是什么?” 凌倾颜轻笑了一下顺手接过来,也不推辞,放到嘴边便吹了起来,箫声清幽飘逸意蕴深长,闭目聆听之下,仿佛置身青山绿水之中,泉流溪鸣枫红蝶舞,顿时心中舒爽万分。 卓君临看着她安静白皙的侧脸,忽然觉得幸福而安定,若时间就此停驻该多好。他看着凌倾颜,声音幽幽的带着几分叹息的味道:“颜儿,到我身边来吧。” 洞箫之声戛然而止,凌倾颜怔忪:“嗯?” 卓君临看着她,目光中是一贯的深情,连脸上凌冽的线条都柔和了不少:“颜儿,爱我吧。” 凌倾颜一时语塞,见他如此直白她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不需要你说爱我,不需要你走向我,如果我们之间有一百步的距离,我不怕坚远,只要你给我一个眼神,一个鼓励的眼神,那么我就能义无反顾,一百步哪怕是一千步都由我来走。倾颜,只要你肯看着我。”他一直在想是不是他从未和她说过这样的话,所以她才一直不肯向自己靠近,天知道他有多想能够成为她的依靠。 “卓君临。” 不知是夜色太过迷人,还是那个女子太过倾城,今日的他竟想把一直以来在心中翻涌不休的念头都说个通透:“不怕倾颜笑话,自雪山一见,君临便对你暗自倾心。奈何倾颜一直便是清冷傲然的人儿,不想扰了你的清净可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君临一直在想只要你还在身边就是好的吧,只是怪只怪君临终究太过贪心,竟开始奢求能与你相伴一生。”他黯然地笑了笑,声音里也有了落寞,大红的衣衫落在凌倾颜眼中开出绚烂至极的花。 听不到她的回应,卓君临苦笑:“不是逼你,只是颜儿要记着,不管什么时候,累了倦了记得回头看看,君临在等着。”等着你给我一个鼓励的眼神,若是你并不排斥厌恶这样的我,那样就让我陪伴你疼惜你,让我在你身边,让我爱你。 凌倾颜嫣红的唇抿在了一起,波光潋滟的眸子里有着不知名的情绪,她声音有些哽咽:“卓君临。“倾颜何德何能,何德何能啊,能得你这样一个温暖优秀的男子如此守候。 卓君临看向她,见她褪去了往日里清冷的样子,眼神清淡却也惑人,他不由得又是一喜,或许她心中也有什么在慢慢地发生着变化,只是她不去在意也就未曾发觉。那样,他便等着她,不管多久,他想他是可以等的。他佯作轻松地笑笑:“今天星星不错啊,原来大漠中的星空竟是这样的。” ------------ 第十一章 初战狼群 凌倾颜也抬头望向天空,面上依旧清淡如水,只是心中却无法宁静下来,胸腔内物体的跳动也渐渐失去了原本应有的频率,就连心尖上都是酥酥麻麻的感觉。凌倾颜皱眉,或许她已经对自己的心脏失去了掌控,它正带着她往另一个方向走去,虽染有违初衷,可是她却并不排斥这样的感觉。若是余生能有他作伴,那样或许也是幸福的吧,毕竟他是那样一个让人心生温暖的男子。 两人在骆驼背上摇摇晃晃了一个晚上,天终于亮起来了,阳光也一点一点热辣了起来,干燥火热的环境让凌倾颜极度的不适应。看着眼前金黄的沙漠,卓君临体贴地给凌倾颜递过食物和水:“倾颜,吃些东西吧,按照边上的村民所说的位置,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我们应该还有两天才能到达沙漠之心。” 凌倾颜摇了摇头:“如果能这么轻易就到的话就不会有那么多人葬身在这里了。” 听她这么说,卓君临倒是想起来了:“那会儿遇见的村民说这篇沙漠里有一群沙漠狼,耐热善奔跑,因为沙漠里没有多少食物,若是闻着人的气息,他们定会不远千里跑来围攻的。” “狼?”凌倾颜的眼神闪了闪,眼中有一丝惧怕和痛苦,她闭了眼不愿再想,她想总不至于那么不幸吧,会在这里遇到狼群,可是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巧。她抬眼看了看炙热的太阳,太过火热的温度烧得她脸颊发烫,她本是在雪山中长大,自然就喜欢清凉湿润的环境,如今身上这样火辣辣的感觉还真是让她难以忍受。她眯起了眼睛,光洁的额头上也渗出一层薄汗。 卓君临看着她顿时便懊悔自己的粗心大意:“颜儿,去马车里避避暑吧。” 凌倾颜断然拒绝:“不行,虽然现在还没有遇到危险,但是这里确实是不安全的,倾颜还是留下来和你一起面对未知的变数吧。”只要不是那种动物出现,她想她都是可以帮得上忙的,不至于让卓君临独自战斗。 卓君临皱眉:“怎的这般不听话,快去歇歇吧。”他不由分说地将她从骆驼上接下来送进了马车中。 凌倾颜本是不愿进去的,只是头昏昏沉沉的,想是经历了昨夜的低温又遭受了如此强烈的日照冷热交替有些中暑了,她只得顺了卓君临走进那辆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马车里,马车中虽有些闷,但是好在不比外面那么热辣了。 卓君临见她听话地进了马车遂安了心,刚走了一段路程就看见前方黑压压的一片,不知是什么正朝他们火速奔来,认出那奔跑着的课不就是刚刚还在谈论的狼群吗?卓君临一惊,不忍心扰了她的安宁,卓君临便不动声色地前进着。所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若那些东西就是因为他们而来,那他们是逃不掉的,如今能做的只有面对。 刚走了不出片刻,马车中的女子就伸出了头:“前边的是什么?” 卓君临苦笑,本想瞒着她让她好好歇歇,谁知她的感知还是这么敏锐。他看向她:“应该就是沙漠狼。” “狼?”只见那个泰山压顶也清淡飘然的女子瞬间白了脸色,娇艳的唇也有些苍白,她拧了眉看向卓君临:“你确定?”声音竟有些颤抖。 卓君临也诧异她的表现,她一向都是安然清淡的女子何曾如此失态,见她仓皇无助地看向自己,卓君临顿时心中不忍,忙下了骆驼去到马车旁:“应该是的,颜儿,怎的如此害怕?”走进了他才看清她的额头上竟已经开始不断地冒虚汗,身子抖作了一团。卓君临怜惜地将她拥进了怀中:“颜儿,怎么了?别怕,我在这里。” 鼻腔中充满了狼血的气息,前方那些奔腾着的真的是狼,“真的是狼”她喃喃地说着,她闻到了,那真的是狼啊。脑中不断叫嚣着那些生物的名称,那些被埋葬在记忆深处的过往此刻都从大脑的封锁区中倾巢而出,支离破碎的记忆里满是漫天的狼血和狼尸,她隐忍地闭上了眼,娇美的唇都被她咬得渗出了血丝。凌倾颜身子不住地发抖,仿佛失去了理智一般窝在了卓君临怀中,她死死地揪着卓君临的袖子,本就白皙的脸此刻毫无血色,连眼角一向魅惑妖艳的朱砂痣都黯淡了颜色。 卓君临心中更是疼惜,他紧了紧手臂,声音低低的却带着温暖人心的力量:“颜儿,不怕了啊,君临会保护你的。” 说话间,那一片黑压压的狼群不断地朝他们靠近,最近渐渐地减慢了速度,一步一步地逼近。 凌倾颜见到此景,眼中更是一丝清明都不剩了,她紧紧地依附着卓君临一步也不肯让他离开。 卓君临坐上马车将她拥进怀中,看着眼前不断靠近的狼群,卓君临伸手捂住了凌倾颜惊恐的眼睛。本该是漆黑漂亮的大眼睛此刻却充满了害怕与惊悚,让卓君临的心也揪作一团,他趴在她的耳边一边又一遍地说:“颜儿不怕,不怕啊。” 狼群渐渐逼近,口中的腥味不断地刺激着凌倾颜脆弱敏感的神经:“是狼,真的是狼”她喃喃地念着,一向清明的眼中没有了焦距,空洞地望着前方。真的是狼,她感觉得到,是狼啊。师傅,是狼啊。 看着她痛苦的模样,卓君临心都被撕扯地痛了,他好恨,为什么这一刻他不能代替她痛,不知道她曾经经历过什么竟让她对狼害怕至此。 看着前方蓄势待发的狼群,卓君临眼中闪过一丝狠戾,既然是它们把他的颜儿吓成这样,那他就让它们有来无回。他将怀中缩成一团的女子放进马车中,轻言软语地将她安抚在角落里,他往出走的时候,那个清冷淡然的女子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角眼神怯怯的:“卓君临。” 卓君临的心顿时软作了一团,他伸手将她环住:“等着我。” 像是那个火热的怀抱给了她无限安心的力量,凌倾颜渐渐安静下来,一动不动地窝在马车一角。闭着的眼睛上长长的睫毛微微有些颤抖,显得那个绝美的人儿更加羸弱,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她,卓君临多不忍心将她留在这里,可是外面的狼群他必须解决。不舍地看了一眼乖巧胆怯的凌倾颜,卓君临强忍着想要拥她入怀的冲动走了出去。 顿时血光飞溅,狼尸横飞,卓君临红了眼浴血奋杀,手中的刀折断了,他就用手,愣是把一群狼杀掉了一般,剩下的一半畏缩着不敢前进,但是却也不肯放过这个杀他们同伴的人。 突然一群狼像是经过约定一样同时向卓君临冲过来,只听得一声怒吼之后就没了声音。 ------------ 第十二章 再战狼群 狼死命地往过扑,眨眼间卓君临刚刚站立的地方已经堆砌起了一个尖尖的小山,最下面的狼不住地撕扯着,想要将那个杀死它们亲人同胞的人撕成碎片。 听着外边渐渐安静下来,凌倾颜眼中有了几丝清明,她将手紧紧地攥成一团,尖锐的指甲深深地陷进细嫩的手心中,白净的手心里顿时就多了几个月牙状的血痕。她咬了咬嘴唇,压下心中的不安伸手拉开马车的车帘。 只见空旷的沙漠中狼尸遍布,鲜红的血液渗进沙漠中,将金黄的沙子都染成了红色,而马车前方狼群已经堆积成了一座小山。除了狼不断撕扯啃咬的声音,金黄的沙漠中一片沉寂,这样也就愈发显得狼咀嚼撕咬的声音格外清晰瘆人,而那个火红的人仿佛已经葬身狼腹,偌大的沙漠中再也找不到那个让人温暖的存在。凌倾颜的心忽然狠狠地揪在了一起,痛得她难以呼吸,她毫无血色的唇张了张,连声音竟然都已经沙哑了:“卓君临。”她叫,声音中带着从未有过的惊恐。“卓君临,你在哪里?”那个虚弱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够高但是已经足以让另一个人心中存活下来的信念愈加膨胀壮大。 像是感受到了她的呼唤一样,狼群堆积起的小山底部忽然又传来一声怒吼,声音低沉而有力量,是卓君临独有的音色,没了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味道,此刻听在凌倾颜耳朵里竟犹如天籁一般。她定定地看着不断蠕动的狼群,心中的希望在一点一点扩大,这一刻她多么想听到那个人一身红衣的男子委屈地嘟了嘴埋怨她:“颜儿怎的如此狠心?”她多想看到他,多想他能安然地站在她面前。她的指甲将手心扎破血液顺着手掌流了下来,一滴一滴地溅在马车的木板上,而她却仿佛毫无所觉一般,只知道心中的渴望越来越强烈,卓君临你定要安好,定要安好。 果然,没出片刻,狼群中的狼突然被震飞,从中心飞出一个衣衫火红墨发飞扬的男子,一身耀眼的红衣已经破烂不堪,连精壮的臂膀上都有抓伤和咬痕,背上更是一片血肉模糊。这些看在凌倾颜眼里都成了绵延不绝的心疼,她坐在马车边上,忘记了自己对狼的恐惧,目光紧紧地跟随着那个火红的身影,眼中的紧张连她自己都未曾发觉。 卓君临看了一眼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顿时安心了不少,只要她还在,那么他就不会倒下。看向眼前凶残嗜血的狼,卓君临忍着剧痛攻击起这队沙漠狼,他掌风霍霍招式凌厉,逼得这些狼一步也不得靠近。忽然一只狼从背后袭击卓君临,张口狠狠咬在了他的肩膀上,顿时一阵血液飞溅,卓君临闷哼一声一掌劈向狼的头顶,一阵血雾过后那只狼就奄奄一息地躺在了地上,而卓君临经过这一击也单膝跪在地上没有多少抵抗的能力了,可是倾颜还在等着他,他绝对不可以就这么倒下。凭着一股信念,卓君临摇摇晃晃地支起身体,眼神狠厉地看向眼前所剩无几的狼。 体力渐渐不支,因为失血过多身上也多处受伤卓君临眼前一阵阵晕眩,就在他险些倒下的时候,鼻中一阵白雪的清香传来,随即一双软软的手就将他扶了起来。他扭头,就看见那个白衣倾城的女子眼上蒙了白纱,净白的脸上依旧没有太多的血色,紧抿的唇表示出她此刻不够轻松的心情,他不忍她如此:“颜儿,不要勉强自己,我能行的。” 凌倾颜闭了气,再也闻不到狼的气息,她不作声只抬步上前,手中抓了一把沙子急速射了出去。她身子一扭就到了狼群中央,手中的沙子成了致命的武器,被击中的狼多多少少都受了伤有的甚至因此丧了命。 见她不肯下杀手,卓君临忙出声警告:“颜儿,绝对不能留它们活路,这些狼不会善罢甘休的。” 凌倾颜心中一凛,她狠了狠心手中的力度也大了些,只听得沙子射入肉体的声音,那些狼受了伤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加凶狠,它们急速跑向凌倾颜,张开的嘴中有着血肉的味道。凌倾颜将心中的愧疚和恐惧狠狠地压了下去,绝对不能心软!她伸手挥出一掌,就听见狼落地的声音,看来那只狼应该已经死了。本来所剩无几的狼如今更是只剩下了两只,凌倾颜手中一段白绸飞出直直地将一只狼击飞,狼口中喷出的血液正好溅在了她的脸上,凌倾颜胸中忽然一阵翻涌,她撕下蒙着眼的白绸,看着那最后一只狼本想杀死却怎么也下不了手。 那是一只毛色纯黑的小狼,虽说是小狼但也没有多小,只是个子没有成年狼大罢了。它就那样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凌倾颜,不曾有什么过激的举动,倒是与狼至死不休的性子有点不像,不过也或许它在寻找另一种报仇的方式。 卓君临走向前去,伸手就要将那只狼拍死。 见卓君临要下杀手,凌倾颜忙制止了:“随它去吧。”她欠下的够多了,就随它去吧。 卓君临本不愿留下那只狼,只是看着她眼中的悲悯,他也不舍得拂了她的意。想这一只小狼也不会有什么作为,就随它去吧。他从怀中掏出火红的帕子替凌倾颜擦掉脸上染了的血液,心疼道:“赶紧回马车吧。” 凌倾颜心中一阵阵发堵,作呕的感觉让她极其难受,她隐忍地皱起眉头,深深吸了一口气便扶着卓君临上了马车。 看着他身上一道道伤痕,凌倾颜眼睛生涩地疼,幸好来时她就备好了药物,不然伤口若是化了脓可就麻烦了。“忍着点。”她轻声说,拉下卓君临身上早已破烂不堪的衣服,露出伤痕累累的后背,本是结实光滑的背如今却被撕咬得不成样子,凌倾颜从包袱中拿出药膏,伸手涂抹在他裸露的后背上。 背上火辣辣的痛感在清凉的手指下变得轻微起来,她细软的手指上抹了凉凉的药膏,所到之处都留下清凉的舒适之感,更引起了卓君临心尖一阵阵的战栗。 ------------ 第十三章 柔弱显露 手上白色的药膏染了他鲜红的血液也变成了刺目的红色,凌倾颜心中疼痛,咬了嘴唇细致地给他将那些药膏抹开,生怕哪里没有被抹到。 只是这对于卓君临来说恐怕就是最甜蜜的折磨了,他苍白的脸上有了几丝不正常的红晕,呼吸也逐渐急促起来,他隐忍地闭上眼,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只是背后清凉的触感让他的心尖上都是酥麻的感觉,最终他还是忍不住扭头,他不安分地握住了凌倾颜的手,眼中压抑着不断涌动的情潮:“颜儿。”他声音有些暗哑,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愈显暧昧。 凌倾颜微微红了脸,她抽回手指:“怎么转过来了?药还没有抹完呢。” 卓君临不动也不说话,只定定地看着她:“颜儿,看着我。”他不知道怎么了,这一刻他突然急切地想要从她的眼中看到自己,他想要将她拥进怀中想抱着她。 凌倾颜不明所以地看向他,抬头间就撞进了他眼中黑色的漩涡中,凌倾颜顿时晃了神,忽然觉得此刻的卓君临好像有些不一样了。她白皙的脸上更是红了一片,好在马车内的光线较暗,才没有被看出来,凌倾颜挪了挪身子:“卓君临?”她叫他,声音清淡却带了让人安心的力量。 “嗯。”卓君临欢喜地从她眼中看到了自己影子,听着她清清冷冷的声音,他眼中的情潮渐渐褪下。卓君临不自在地将已经破烂的衣服掩在身上,顿了顿便站起来不自然道:“我去赶车。”不管怎样,路还是要赶的。 凌倾颜伸手将他拉住:“我去吧,你身上有伤,不宜暴晒。”她盈盈起身,不顾卓君临的反对走出了马车。 只听得一声声响,却迟迟不见马车前行,卓君临心中一惊,不顾伤口撕扯的痛感急忙跑了出去。只见外边狼尸遍野血液蔓延,浓重的腥臭味刺得鼻腔发酸,而那个白衣绝世的女子瘫倒在马车边上,苍白了脸色怔怔地看着前方的惨状,一向平静的眼中一片复杂,痛苦、后悔这些情绪在眼中纠缠不休,清秀的眉狠狠地拧着显示着她此刻极不平静的心情。而原先那只狼依旧蹲卧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看着凌倾颜,幽深的眼中竟看不出有丝毫敌意。 卓君临慌忙将她扶了起来:“颜儿,怎么了?” 凌倾颜抬起头来,看见他的那一刻,一直隐忍的悲伤痛苦瞬间倾巢而出将理智击得一败涂地。眼中不知何时早已是一片湿润,她声音轻轻的,像是风一吹就会散了:“卓君临。”她叫他,不说别的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叫他的名字,此刻他已经成为了她唯一的依靠。 见她彷徨失措的样子,卓君临忙将她紧紧拥进怀中,他俯身趴在她耳边:“不怕了,颜儿,我在,我在这里。” 凌倾颜将头埋在他胸前,鼻腔中一阵阵酸涩的感觉刺激得她心生生地疼,看着那只小狼纯净无害的眼神,她的眼泪夺眶而出,冰凉的液体让她的心也凉到了极致,泪水也开始在脸上疯狂蔓延起来。她痛苦地闭上眼,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杀掉那么多无辜的生灵,她欠下狼的已经够多了啊。 卓君临脖子一凉,他的心也顿时疼痛得难以自已,到底是什么样的过往竟能让这样清冷淡泊的女子失态至此?他看着怀中默默流泪的女子,心痛得仿佛要窒息了一样,这一刻他突然痛恨极了自己,痛恨自己这样的无能为力,除了帮她擦眼泪竟是什么都做不了,这样无所适从的感觉简直要让他发疯了。他伸手轻柔地擦掉凌倾颜脸上的泪水:“倾颜,没事了,都过去了,不怕了啊。” 凌倾颜不作声,眼泪却如决堤一般毫无停止之势。这个坚强睿智的女子终于肯放任自己软弱,终于肯不再佯作坚不可摧,其实不管她怎样绝世怎样坚韧,她终究也只是一个女子,有自己的软弱自己的痛苦和忧伤,她也需要,需要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 卓君临心疼地拥紧她,看着她不断流下的泪水,他的心也痛到扭曲,俊美的脸上没有了往日里桀骜的神情,而是一片凝重痛苦。灿亮的黑眸中满是疼惜和自责:“颜儿,来,我们回马车里。” 凌倾颜顺从地站了起来,哪知刚站起来双腿就不听使唤地再次软了下去,眼看就要摔倒,卓君临眼疾手快地将她抱住,此刻怀中的女子绝美而柔弱,长长的黑发在散在肩头,漆黑的眼中蕴着点点泪珠恍若天上的星芒一般,连纤长的睫毛上都沾了细碎的泪光,楚楚动人的样子哪还有平日里的一丝清冷傲然,俨然一副惹人疼爱的小女子模样。卓君临心中动了动,终于叹了口气抱着她进了马车,他多感谢在她最需要人的时候是他陪在她身边,他多希望她能不要勉强自己压抑自己,不必事事都做到完美,不必永远挡在别人前面,她身上的担负就让他来扛吧。 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马车内,少了充斥满鼻腔的狼血味,凌倾颜焦躁的心也渐渐平复了下来。她看着卓君临,声音轻轻的:“谢谢你,卓君临。”感谢你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刻陪在我身边,感谢你温暖如斯。 卓君临将她额前濡湿的发拨开,眼中满是爱怜和疼惜:“傻颜儿,说什么呢。”是君临该感谢你,感谢你肯依靠我,肯给我机会让我如此接近你的内心。他将马车内的铺垫整理了整理:“睡一会吧,颜儿,起来就好了。” 凌倾颜看着他,安心的感觉在心中蔓延,最后化为满满的感动和信任:“嗯。”她轻轻点头,她的确是该平复一下心情了。 卓君临微笑,收敛了满身的傲气,他温柔地帮她盖上薄被:“睡吧,我会陪着你的。” 凌倾颜心中一片安宁,她也轻轻回给他一个微笑,白净的脸上还有泪迹未干,柔软纤细的睫毛上覆在眼上还盈着小小的泪珠,格外可人。 卓君临心一瞬间软作了一江春水,看着那个安静而美好的女子,他的心被填的满满的,他将她柔软细嫩的手握在手中,给她来自他的安心和温暖…… ------------ 第十四章 倾颜往事 待她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卓君临轻柔地将她的手放进了被子里,起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出去赶车了。如果可以,他多希望时光能就此驻足,他们没有仇恨没有背负,倾颜不必再事事强求自己,她也可以像正常的女子一样生活,那样该有多美好。他坐在马车前,火辣辣的太阳将他背上的伤口照得干涩地疼,他回身看了一眼马车内安然睡着的凌倾颜,唇角扬起一抹安心的笑。 卓君临长鞭一挥,马车便开始慢慢前行,尽量绕过堆积着的狼尸,但马车的车轴上还是沾染了不少狼血。他身上的伤口疼痛难忍,可是却不能停歇,雪影和洛水城都还在等着他们,不管遇到了什么,他们能做的只有不退缩。 不知走了多久,只知道太阳从东边绕到了西边,在天色还未完全暗下来之前,凌倾颜幽幽醒来,心中突然有了想要倾诉的欲望,看着马车前方大红的身影,凌倾颜的心从未如此安静。她轻轻笑了,从何时起,她竟也开始在意起他的存在,她揉了揉微微发疼的头,清冷宁静的声音从马车中传来:“我是个弃儿。”声音依旧是同往日一样的清淡,可是却又多了些什么,像是悲悯像是痛苦,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坐在前方的卓君临身形微微一滞,心中顿时涌上一阵狂喜,高兴到连身上的疼痛都忘记了,如果她愿意向他诉说那些她深埋在心中的痛,那样她是不是就又离他近了一步?他未曾出声他深知,现在的她需要的只是一个聆听者,所以只是静静地听着她剖析自己,怜惜着她的痛苦和忧伤。 “我自小便被爹娘抛弃,打我记事起我就是被一群乞丐喂养着的,我和他们一起乞讨,一起饿肚子,我不知道我姓什么叫什么,我没有名字。”她慢慢地说着,语调带了无法言喻的悲伤,那些早已渗进骨血中的疼痛蔓延至四肢百骸,让她的心都酸涩地疼:“后来我娘亲找到了我,虽然她不爱我,可是庆幸的是她给我带来了二哥哥。”凌倾颜的声音里带了些飘渺的笑意:“我的二哥哥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他给了我所有的疼爱,他叫我凝语,我知道那是我的名字。”她顿了顿,像是在回味什么:“那个时候好像生命中只有二哥哥一个人是值得珍惜的吧。”她声音轻轻的,像是在笑,可是话语里却盈满了悲戚。 卓君临心紧了紧,方才的欣喜一扫而空,心情也渐渐沉重了起来,她是从小就这么不幸吗?还好,还有疼她爱她的人,只是从见她的时候她就是一个人,哪里有二哥哥?心中虽疑惑,但是他却不曾发问,他想她既然提起了就自然会说的。 “后来娘亲带我们住在一座小山下,我爹爹一年中会来一两次,可是每次来了以后他都不开心,尤其是看到我的时候,他从来不抱我,不许我叫他爹。”凌倾颜笑了笑,嘴角溢上的却全是苦涩:“我不知道为什么,小时候有那么多的不懂,现在我明白了,或许我根本就不是他的孩子,所以他才会那样厌恶我吧。” 卓君临敛了呼吸,静静地听她讲述着自己的故事,那些不够美好的过往就这样展现在了他的面前。 “虽然害怕被爹爹打骂,但是还是希望他来看我们的,希望他能喜欢我,毕竟还是孩子,现在想想有什么好希望的呢?与其去期待一个永远都得不到的东西还不如从来未曾有过希望,那样也就不会一次次难过悲伤。”凌倾颜闭着眼,长长的睫毛覆盖在眼睛上:“我一直以为是自己不够优秀,直到那天我才明白,我爹根本就不喜欢我,连看我一眼都觉得恶心,那样我还有什么资格得到爹的爱呢?” 凌倾颜嘴角扬起一丝嘲讽的笑意:“我看到我爹粗鲁地打骂我娘,说我是野种要把我丢到狼群里。”仿佛又看到了那天的情景,凌倾颜嘴角的嘲讽意味愈加明显:“后来我就真的被丢到狼群里去了。” 卓君临心中一痛,天底下竟真有这样狠心的爹娘,怪不得她那么害怕狼呢。 “可是它们并没有吃我,我就那样在狼群里生活了不知多久,我师父带走了我,自此便再也没有见过二哥哥。”凌倾颜声音淡淡的,像是没有什么情绪,又像是感情太过浓烈,浓烈得让人无法理解所以就愈显得淡薄了:“我十四岁接手雪山的事务以后便一直在查探他的下落,可是当初小茅屋不见了,山脚下早已没有了人,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卓君临在紧紧地攥住了自己手中的缰绳,心痛到扭曲,他的颜儿怎么会受过那么多的苦。虽然她说得风淡云轻的,可是其中的苦涩心酸若不是亲历者外人又怎能明白,从还未记事起便日日考乞讨过活,她一个小女孩无依无靠的还不知受了多少欺凌与侮辱。好不容易被自己的亲生母亲带走,找到了父母却还不被疼爱,这让一个自小就被抛弃的孩子小小的心怎么受得了?与其找到她而不疼爱她还不如就让她那样一个人生活,若是没有希望就不会渴求,可是如今有了希望他们却不给她渴求的权力,那时的她心中该是有多酸涩。“颜儿。”他终于忍不住轻声叫她,虽想走进她的心里,可是他终究还是不忍心她想起那些难过的往事。“忘了吧,颜儿,都过去了,再也不会再那样了。” 凌倾颜轻轻笑了,不知是太过悲伤还是太过讽刺,眼角居然有星星点点的泪珠:“为什么都过去了,想起来的时候心还是会痛呢?我的亲生爹娘将我扔进了狼群,在那几个月里是居然是狼养大了我,想想真是可笑呢。” 卓君临心中也疼痛难忍,想要安慰她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无力地看着她悲伤难过。 ------------ 第十五章 揭秘 “后来我就被师傅带到了雪山,虽然不至于再出去乞讨不用受冷挨饿,不用被爹娘讨厌,可是生活似乎没有多少改变。继承了师傅雪女的身份,我便要日日受训,琴棋书画奇门遁甲功夫才学样样不能落下,我六岁进雪山,十六岁出师,我不知道这十年间弹断了多少琴磨烂了多少笔,庆幸的是我终于学会了不再心存期待不再依靠别人,我终于强大到可以保护自己。若是有一天我能见到我爹,我也可以骄傲地告诉他我不是个废人!”凌倾颜慢慢地说着,一向少言寡语的她今日格外健谈,竟像是要把这一生的话都说完了。 她悲戚地拧了眉,绝美的眉眼间满是痛苦和愧疚:“只是因为当初狼族对我有恩,我始终对狼下不了手,而未来的雪女自然不会被允许有这样致命的弱点。那时四个姑姑便几次把我丢进狼群,我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饿极了的狼朝我扑来,我不忍下手,只能任由狼撕扯我的身体,几次命悬一线,师傅在一边急得不停地哭可是她却不能救我。直到后来我最终还是还手了,几次的死里逃生让我开始对付它们,我一次又一次地杀死了那么多的狼,现在我的手上怕是已经满是狼血了,我欠下它们的实在是太多了。”即使有过那么多次杀狼的经历,可是每一次遇到狼,她还是忍不住害怕,还是没有办法改掉一闻到狼血就难过的习惯。 卓君临听得出她话中的苦涩之意,本不愿打断她,可是他终究还是没能忍住,他终究不能忍心看着她独自难过。卓君临回头走进马车中看着那个女子,坐在她的身侧,光线不是很好,可是他还是能看见她白净的脸上满是蜿蜒着的泪水,卓君临的心不住抽痛,他伸手轻柔地擦掉她的眼泪:“傻颜儿,今日怎的这么能哭呢?不哭了啊,只要君临还在就不会再许倾颜受半分委屈,再也不会了……”他的声音宠溺中带着怜惜,让人无来由地就想要相信想要依靠他。 凌倾颜闭了眼,早已是一片悲凉的心因为那个火红的男子的话语终于有了些许温度,此刻的她多么感谢还有他在身边,多么感谢此生能遇到一个温暖如斯的人。她忽然想要靠近他,想要依靠他,那样定然是安心的吧,毕竟他是一个足以让人信任的男子。她睁开眼看向卓君临,清淡的眼中有着惑人的神色:“卓君临。”她轻轻地叫,感激之色溢于言表,就连一贯清冷的脸上都有了几丝微不可见的喜意。 “嗯。”他应她,看着她的神情,他自然是懂她的心思的:“不用说了,我都明白的。”明白她的感谢和感动,可是他需要的从来就不是这些。她能安心快乐,那便是他最大的期望了,如果可以,他更希望她能成为陪伴他此生的妻子,那样卓君临便一生无憾了。 听他说罢,凌倾颜便不再作声,她支起身子揉了揉发疼的额头:“你赶紧换一身衣服吧。”沙漠之中烈日炎炎,他的伤口总曝晒在日光下难保不会发炎。 卓君临一张俊脸红了红:“嗯,好,那我出去换。”他拿了衣服走出去,到了傍晚阳光已经不够毒辣,但是还是晒得他全身发疼。看了眼马车中静默的女子,他舒心地笑了笑,却不曾想扯动了脸上的抓痕,顿时龇牙咧嘴地将脸皱成了一团,凌倾颜抬头时便看到这幅景象,压抑难过的心情就这样被突然冲淡了,她好笑地敛眉:“小王爷这是做甚?” 卓君临本是不自觉地露出这样的表情,自知不够好看,却不想一丝不差地落入了凌倾颜眼里,他顿时尴尬不已,俊脸红了红。待看见她眼中那些轻轻浅浅的笑意时,自己的心情却也顿时好了起来,若是他这样能让她开心的话,他并不介意再疼一次,想着又不由得笑了起来,谁知刚刚的伤口再次被拉扯了一下,卓君临吃痛地皱眉,让看着他的凌倾颜不由得便在眉眼间染了写些清淡的笑意。 凌倾颜眼中悲戚的神色渐渐褪下,她轻轻呼了口气,看着表情怪异的卓君临,她轻轻笑了,修长的细眉舒展开来,漆黑的眼中跳跃着星星点点的欢喜,眼角微微挑起,给这张纯净倾城的脸添了不少妩媚,而眼角那一粒冶致的朱砂痣就在白净的脸上灼灼地绽放出绝世姿采。 看着她渐渐释然的表情,卓君临自然也是高兴的,心中一放松,顿时小王爷不正经的因子就再度发作了:“君临已经要换衣服了,倾颜怎的还不扭过头去吗,看了本王爷的玉体,可是想要对我负责?” 凌倾颜顿时无语,额头上三道黑线华丽丽地落了下来,她净白的脸红了红便扭过了头:“小王爷的身体倒是金贵。” 卓君临不谦虚道:“那是那是。”口上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的味道,可是当那个女子转过身以后,他含情脉脉看着她的眼神哪里还有一丝浪荡公子哥的感觉。见她转过了身,他也就愈发肆无忌惮,卓君临满目爱恋地看着那个白衣女子,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深沉,这一刻他无比确定她对自己的需要,他欢喜着这样的改变,他能成为她的依靠是他一生之所求。既然她是需要自己的,那样的话就让他留在她身边吧。 一阵悉悉索索的换衣服声之后,卓君临上了马车,两人看着即将降临的夜幕皱了皱眉:“我们得加快赶路的速度了,这样一直磨蹭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沙漠之心。那样不仅雪影有危险,就连洛水城也不安全了。“凌倾颜轻声说。 卓君临颔首,坐在马车边上开始赶车,有了彼此作伴,这个夜晚似乎也不是那么漫长了。只是路还很长,即将迎接他们的不知将会什么,马车上的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开始担心起以后将要面对的那些未知情况。 ------------ 第十六章 风暴前奏 果然,宁静安逸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先前遇到的狼群还算是小角色,接下来的遭遇才是真正考验他们的一次历练。 这日下午,卓君临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赶车,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中满是倦意,微微挑起的眼角却洋溢着幸福与满足,其实若是能这样一直陪伴着她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卓君临是愿意的。 他心中安定,看着马车内安然坐着的女子,卓君临脸上笑意更深,眸中的眷恋牵扯了拉也拉不断。只是谁都没有想到灾难会来的那么快,虽说是灾难,可是多年后的卓君临竟是对这场风暴又爱又恨。 不知又走了多久,马车内的凌倾颜渐渐皱紧了眉头,心间隐隐不安,拿着水壶的手不自觉地一抖,顿时水就洒在了她白色的衣襟上濡湿了一大片衣服,湿凉的感觉让凌倾颜的心都降下了不少温度,她看了看外面火辣辣的太阳,隐隐觉得定是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凌倾颜嗅了嗅愈发干燥的空气,心中的不安在不断扩散,直至整个心脏都被这种焦躁的情绪占满时,她终于忍不住叫卓君临停了车。 凌倾颜匆忙走下马车定定地看向远方,看着她有些慌乱的身影,卓君临也忍不住跳下车辕,两人并排站在滚烫的黄沙之上,脚下灼烫的温度让卓君临忍不住也皱了眉,更别说在雪山中长大的本就喜寒的凌倾颜了。 卓君临只顾着感叹沙漠中的温度之高,担心凌倾颜会受不了,只是他没有看到身边的凌倾颜眼中的惊恐和慌乱越来越明显,她紧紧地盯着天空的一角,只见从那一片湛蓝处翻腾出一片浊黄,明显是朝着他们的方向涌来的,凌倾颜的心沉了沉:“是风暴。” 卓君临看了眼蔚蓝的晴空,晴朗的都找不到一片乌云,这样的天气会有风暴吗?再抬眼望去,满目的金黄,一个个沙丘安然地伏在原地,连金色的沙丘间的条条沟壑都依旧是纵横交错井然有序的,哪里有半分风暴要来临的迹象。但是看凌倾颜凝重的表情又不像是开玩笑,况且她本就不是这样不知轻重缓急的女子,那便定然是真的有风暴。他看了眼依旧明朗的天空:“那我们可有办法避开?” 凌倾颜无力地扯开唇角:“避到哪里去?就算了离开了风暴的中心区,在边缘的我们也还是会被卷进去。况且以风暴的速度,你以为我们跑得过它吗?” 卓君临的心也沉了下来:“那就没有办法了吗?”他沉声问。 凌倾颜默然摇了摇头,不出半个时辰,他们就会遇上这场急速而来的沙漠风暴。她声音有些颤抖:“也许运气好的话只是被风暴卷走迷失了方向,不然我们只有被活埋或是被绞成碎片的结果。” 卓君临一惊,心中的不甘却瞬间战胜了对死亡的恐惧,他不相信他们会就这样死在这里,看向身旁的女子,只见她依旧绝世倾城,眉眼间都是掩不住的风华,这样的女子他怎能让她轻易地就丧生在这里呢?他揽住她纤瘦的肩膀:“不要灰心,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不是吗?卓君临在一秒你便会安全一秒的,颜儿。” 凌倾颜看向他,她轻轻笑了,笑容是卓君临从未见过的轻松,连眉梢眼角都是掩不住的喜意。她白衣翩翩乌发飞扬,漆黑的眸子弯弯的,里面满是璀璨的笑意,眼角那一粒朱砂都变得柔美了起来。她轻轻提起微湿裙摆:“倾颜愿与小王爷共患难。”经历了这么多,自信和坚定又重新回到了这个女子的身上,只见她全身散发着清幽宁静的光芒,乌黑的眼珠里透露着清宁柔和,让人的心也不由得软了下来。 卓君临笑着紧了紧揽着她的手臂,这个拥抱无关情爱,只是一对相互信任追随的人只见无声的鼓励,他声音低沉,邪魅的桃花眼中闪着“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桀骜自信:“颜儿,相信我,我们会没事的,来,我们现在就开始准备吧。” 他转身将所有的马匹和骆驼绑到了一起,又从马车中取出来几件为了遮阳隔热的厚重的衣服披在了凌倾颜身上,向她投去一个安心的笑容后又开始毛手毛脚地将一些食物和睡袋牢牢地绑在了凌倾颜的身侧,这样就算自己不能再陪伴她,以她的功夫和睿智也定是能存活下来的吧。 此时方才还明媚的天空已经有了些许灰暗,天空尽头已是一片浊黄,只是头顶上的烈日依旧不减毒辣如当初一般照耀着即刻便要天翻地覆的沙漠,迎面吹来的热风刮在裸露的肌肤上竟如同刀子划过一般生疼,卓君临心疼地帮凌倾颜拉上面罩,待确定她身上已经没有一处暴露在外的皮肤后才稍稍舒了口气。 凌倾颜默默地看着他做着这些举动,心中一阵温暖,脸上的表情也不由得柔和了起来:“怕吗,卓君临?” 卓君临停下不住忙碌的身影,将目光投向她的脸上,他狭长的桃花眼中竟流露着满满的安定和幸福:“有倾颜在,卓君临从来都不曾畏惧。”那样,即使是死也能在她身边,他还有什么可怕的呢?只是他舍不得她丢掉性命,所以在这一场九死一生的战斗中他定要全胜! 凌倾颜歪着头看他,清淡的眼神里有着不明的意蕴,她轻笑:“那倾颜便愿陪小王爷走着一遭,不管如何不会轻易放弃,不论生死。” 卓君临看着她也笑了,大红的衣衫在灼热的阳光下分外刺眼,可是却也无来由地让人心生安定。他桀骜的眉毛斜飞入鬓,张扬跋扈的模样像极了卓君临那招摇的性格,那一双勾人的桃花眼中满是情谊和坚定,愈显得俊眉朗目风姿卓然。一向轻抿的薄唇此刻扬起了好看的弧度,露出一口白牙,竟像个孩子般灿烂地笑了。他看向那个自己深爱的女子,声音中带了无法言喻的深情:“不论生死,君临定于你同在。” ------------ 第十七章 风暴 天边的黄沙不住翻滚,以迅猛的速度前进着,不出片刻便堆积起一座沙山,前方的小沙丘一个个地都被掩埋,沙山塌陷了一座另一座更高的便会再次垒起,不一会儿便推进到了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用不了多久,他们恐怕就会被这急速而来的沙山活埋。 卓君临心中震撼,若非亲眼所见,这等壮观的场景他们是如何也想象不到的。狂风带着火辣辣的热浪刮在脸上,肌肤上的刺痛让卓君临顿时清醒过来,看了一眼依旧愣着的凌倾颜,卓君临急忙推了推她:“倾颜,快躲起来。” 凌倾颜被他轻轻一推也马上反应过来,看着不断推移过来的沙山,凌倾颜立马运内力于手心将马车翻转过来,正要进去,却被卓君临一把拉住。转头间就看见那个红衣男子正在宽衣解带,大红的腰带被解了下来,不一会连外袍都被他脱了只剩下那会儿被狼抓得有些破烂的内衫,精壮的手臂和血肉模糊的后背都露了出来。凌倾颜不知他要做什么,只得停下了脚步颇为羞涩地看着他。 卓君临见她眉眼间都是掩不住的娇羞,心中顿时柔软,可是这会儿不是让他感受她小女子一面的时候。他扬眉敛了心中不断涌动的情绪,将凌倾颜拉至马车倒扣的车厢内便伸手将凌倾颜紧紧地绑在自己身上,不顾凌倾颜疑惑的神情兀自半抱着她趴倒在车厢之内。 凌倾颜顿时明白了他的用意,心中顿时温暖,在这种生死时刻,他依然选择用这种方式保护她,她还有什么理由不感动,还有什么理由再不接受他的靠近,卓君临,倾颜愿意如此陪伴你,倘若此次我们侥幸能活下来,那样,便在一起吧。 外面的风越吹越大,从车厢的缝隙里都可以看到地面疯狂滚动跳跃着的黄沙,地面的震动也越来越大,慢慢的已经可以听到巨大的呼啸声,成堆的黄沙自远处狂涌过来,砸在马车上发出刺耳的轰鸣声。 卓君临揽紧凌倾颜,凌倾颜柔软的身体紧紧地贴着他,两人四目相对,他甚至都可以感觉到她清浅幽香的鼻息。两人紧紧相贴的身子因为卓君临绑了衣服始终无法移开一丝,在这狭小封闭的空间里愈显暧昧。 凌倾颜也微红了脸,她何曾与哪个男子如此亲近过,就是卓君临也从未如此接近她的身体,他灼灼的目光和火热的呼吸让她的身子不由得紧绷起来。 “倾颜。”卓君临哑了嗓子叫,一双黑眸中是不断攀升燃烧的火焰,听到外面不间断的狂风呼啸的声音,他皱了皱眉,脸上顿时又扑来一股股从马车缝隙里挤进来的热潮,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倾颜。”他又一遍叫道。 凌倾颜抬头:“嗯?” 卓君临轻笑,她还在就是好的吧,即使会葬身大漠即使会尸骨无存,只要她还在身边便是无悔的吧,他想他还是应该告诉他他的爱恋和痴迷:“倾颜,我爱你。”怕没有机会再来得及说,他压抑着体内不断翻腾的热潮俯身在她的额上映下一个吻:“很爱很爱。” 凌倾颜心中动容:“若是此次大难不死,倾颜愿意陪伴小王爷。”不是陪伴你打这天下,不是陪伴你面对这些战火硝烟,只是想要在你身边,仅此而已。 卓君临眼中闪烁着明暗的光,从初见时的惊鸿一瞥他便情根深种,战火硝烟天下纷争,其实从来都比不上她的一个清淡笑容。三年来,兜兜转转,她终于肯安心留在他身边,渴求了那么久期盼了那么久,她虽然没有回应自己的爱意,可是他明白她是在以自己的方式来告诉他她的心意,她,是愿意陪伴他的吧。即使九死一生,他们还是愿意在这最后一刻相互取暖,倾颜,君临将倾尽一生疼惜你,即使或许下一刻就要死亡,至少此刻君临是深爱着你的。 凌倾颜刚要开口,一阵狂风将他们身上的马车掀了起来,卓君临一惊,慌忙揽紧怀中的凌倾颜,灼热滚烫的狂风携着铺天盖地的黄沙朝他们拍了过来,卓君临把凌倾颜的头按在自己胸前,不断地大声喊:“倾颜,没事的,我在,有我在,不怕。”他裸露在外面的脸和臂膀被击打的生生的疼,他却早已无法顾及那么多,只能紧紧地环住怀中被他围了个严实的人儿。 凌倾颜被包裹得严严实实,对于风沙的体验也就少了些,但是身后力度极大的拍击她还是可以想象到外面的风暴有多大,相对于自己卓君临怕是要更难过一些了。 突然间身子一轻,一股极大的力道将他们抛向了空中,在这种地方,即使功夫再高强的人也使不上一点轻功,何况还是在大风暴中。马车碎裂的声音传来之后,黑暗和窒息就一并涌向了他们,迅猛而来的黄沙宛若刀刃一般吹刮在他们身上,卓君临不管不顾地抱紧怀中的凌倾颜,滚滚的黄沙和热浪已经让他无法开口说话,全身疼痛的仿佛被重锤敲击了一般,大脑的转动也逐渐缓慢下来,但是他唯一记着的就是抱紧凌倾颜,抱紧她。 凌倾颜大脑中一片晕眩,意识逐渐抽离,虽疼痛感不是很明显,但是窒息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凌倾颜将头埋在卓君临胸口,顿时觉得十分安心,像是终于找到了寄托一般,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便不再坚忍开始放任自己陷入昏迷。 感觉他们被一股极大的力道不断地撕扯着,不断地被抛向高空,狂风嘶吼着夹杂着灼烫的黄沙朝他们不断用了过来,窒息和压迫的感觉越来越严重,凌倾颜只觉得胸腔中的空气越来越稀薄,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陷入了无意识之中,头垂在卓君临胸口,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声让她的心也极为安稳,卓君临——会护着她的吧。 卓君临将头埋在凌倾颜捂得严严实实的颈项处,感觉不到她的气息,让卓君临顿时慌了,倾颜没事,倾颜定会没事的,他不断地安慰自己。只觉得狂风的撕扯力度越来越大,身上的疼痛也越来越明显,意识渐渐抽离大脑,陷入昏迷中的他只记得一个念头——抱紧她。 ------------ 第十八章 初醒 身体仿佛被撕裂了一样,凌倾颜动了动手指头,酸麻的痛感直达心底,连四肢百骸都带着无法言喻的灼痛感。她张了张嘴,喉咙也像是被火烧了一般,发不出一点声音。虽然巨大的疼痛在身上不断叫嚣着,但是凌倾颜还是欣喜的,这样至少表明她还活着。只是身上好像轻了很多,最重要的是那个让人安心的气息仿佛已经不存在了,她遍寻不着,卓君临他去了哪里? 凌倾颜皱了皱眉,费力地伸出手来挡住太过刺眼的阳光,漂亮的眼睛眨了眨,还是有些不太适应这样明亮的环境,她又缓缓地将眼睛闭上,过了一会再睁开,这次果然没有太过刺眼。 她动了动酸痛的身体,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周围是一片柔软芳香的草地,与当初那黄沙漫漫的景象俨然不同,只是如今即使是身处险境她恐怕也已经没有心思去欣赏了,因为这里山青水绿鸟语花香,却唯独没有那个人张扬火红的身影。“卓君临。”她沙哑着嗓子叫,若是平时那人定会带了狂野的笑回应自己,可是这次却只有自己的回音在这空荡的草原上回荡,一圈圈地在耳边回旋。 凌倾颜费力地站起身,极目望去,偌大的草原上只有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像是回到了最初进入雪山的时候,因为畏寒,所以她就被四个姑姑丢在雪山里来提高对寒冷的适应能力。那时空旷的雪山中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雪花漫天飞舞,可是望不到边际的雪地里只有她一个人,她只能瑟缩在那里承受着常人难以忍受的冷冻。 瞬间空虚无助都涌上了心头,太过习惯那个张扬倨傲的男子总是在身边,太过习惯那双狭长的桃花眼里带了深情默默地注视着她,一时间没有了那个人的踪影,让凌倾颜的心像是缺了一角一样,空空荡荡的。若是那个人在身边,此刻定会用心疼至极的目光看着她,一遍又一遍地喊她的名字,待确定了她的安全他便会展颜而笑,可是如今他在哪里? 凌倾颜看了看自己的状况,发现卓君临裹在自己身上的衣服早已全成了碎布条,那些水和食物却依旧险险地挂在腰间,可见那人绑的时候是有多用力。凌倾颜呼吸滞了滞,心脏中空荡和酸疼的感觉愈发清晰,她从未像此刻这么后悔过。为什么当初她不曾抱紧卓君临,她为什么就不肯伸出手走向他呢,还是太过笃定即使自己不伸手抱着他,那个挚爱她到极点的男子也会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若不是自己的执拗冷淡,他也不会,也不会这样不知所踪。心脏慕的紧缩,卓君临,他会没事的吧? 凌倾颜揉了揉发疼的眉心,扫视了一周后,终于确定那个红衣桀骜的男子真的不在这里。可是她依旧记得,曾经她说“倾颜愿与小王爷共患难”,她还说:“那倾颜便愿陪小王爷走着一遭,不管如何不会轻易放弃,不论生死”,她记得,这些她都记得,她说不会放弃不论生死,那么卓君临即使你已经不在了,倾颜依旧不会放弃。她始终坚信他定是在哪里等着她,她不会放弃,他更不会! 凌倾颜凭着感觉往前走,太阳已经不似初来时那么热辣,甚至还有一阵阵凉风吹来。不知走了多久,只知道太阳从头顶渐渐转到了斜侧方,脚底也磨起了泡,眼前又渐渐显现出那片无际的沙漠。凌倾颜指甲深深地陷进了手中,她不相信卓君临会死掉,他曾说“有倾颜在,卓君临从来都不曾畏惧”,那倾颜还在,卓君临你就不许有事! 她漫无目的地看向那片沙漠,心脏痛得无法喘息,卓君临,你可知道自从被父母丢弃后,倾颜从未如此挣扎痛苦过?没有你,倾颜是真真的心慌了。卓君临,你可感觉的到倾颜此刻如此想要见到你,卓君临。她默念着他的名字,茫茫沙漠中天地都是一片金黄,可是她总觉得像是有什么在不断地指引着她。 她不住地往前走,不知又走了多久,只知道茫然的心境忽然之间清淡了不少,心中的悸动却越来越大,她小心翼翼地敛了呼吸,她感觉得到卓君临在这里,他一定就在这里,不管是被黄沙掩埋了,还是抛在了哪里,总之他在这里。 凌倾颜眼中有晶莹的液体不住涌动,最后竟忍不住流了下来,“卓君临。”使了内力她叫,他若是在,不论生死都是会应自己的,不论生死,她信。 突然某处有小小的声音传来,极深的内力让凌倾颜的耳力目力都是极佳的,虽然是微小的声音,但是她还是听到了,绝美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她知道的,她就知道他不会死,她就知道。 她欣喜地向前跑去,本就破了的鞋子在奔跑中不小心脱了下去,黄沙磨着她细嫩的皮肉,有的甚至都深深陷入了脚心里。她顾不得脚下传来的尖锐的疼痛,不管不顾地往前跑,一天未曾进食加上风暴的袭击和赶路让她的身体也颇为虚弱,可是她知道她不能休息不能倒下,卓君临在等着她,她不能放弃,绝对不能。 跑到那个发出声音的地方,那是一个巨大的沙堆,凌倾颜胡乱擦了擦脸上不断蔓延的泪水,声音有些颤抖:“卓君临,我来了。”倾颜来了,你不能放弃,我们都不能。沙堆下有小小的声音传来,她知道他是在告诉自己,卓君临还活着。 刚刚擦完的泪水顿时再次涌出眼眶,凌倾颜心中的疼痛越来越甚,她爬到沙堆上,用手一把一把地往开挖。她不能用掌风将这些震开,因为卓君临还在下面,或许一个不小心便会伤到他,如今的他怕是早已受不得一点伤了吧。 眼泪啪嗒啪嗒地落在金黄的沙子上,凌倾颜狠狠地咬着嘴唇,纤细的手不住地扒挖着那个巨大的沙堆。卓君临,你等着,倾颜来了,倾颜来了,你会没事的。 ------------ 第十九章 彼此都在身边 手指与沙子不断地摩擦渐渐变得鲜血淋漓,指尖的刺痛直直地传至心底,娇美的嘴唇也被她咬破,不住地往外流血。金黄的沙子泥土混了眼泪和鲜血在凌倾颜手下不断地被挖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凌倾颜的手早已麻木,连嘴唇都疼痛地失去了知觉,脑中“救他”的意识却格外强烈。 看着渐渐昏黄的太阳,黯淡的颜色像极了一个迟暮的老人眼中绝望无助的神色,凌倾颜心慌了慌忙松开了唇:“卓君临,你不可以死掉……”她一遍又一遍地说着,仿佛这样就可以安抚自己焦躁的心。 她只是无意识地说着,可是她不知道她清淡柔软的声音对于那个被掩埋在黄沙下只剩下一口气息的男子是多大的鼓励和慰藉,只要倾颜还在,君临就绝不放弃!即使呼吸 鲜嫩美丽的手早已血肉模糊地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就连娇艳的唇都失去了血色,眼角的朱砂也黯淡了颜色,只是那双清淡的眸子中却有着无法撼动的决然与坚持。已经变得艰难,但是只要倾颜在,卓君临即使只有一口气也会撑下来的,这世上若是没有了卓君临,倾颜该有多寂寞? 凌倾颜伸出一只手擦了擦额上不断留下来的汗,另一只手却完全不敢停下,她怕晚一秒那个男子就多一秒的危险,她不敢赌,凌倾颜第一次不敢堵了。 她不住地挖着,忽然,眼中跃入一角鲜红,那刺目的大红色此刻瞬间成为了这世间最让凌倾颜欢欣的颜色。她眼角不可抑止地流下了一行清泪,她低声喃喃:“卓君临,倾颜来了。”声音里满是掩不住的悲伤和心疼,被他爱恋了那么久,这次,终于轮到她心痛了。 顺着那一角她奋力地挖着,渐渐的,一条腿、两条,身子,头,最后她完全地看见了那个让人温暖的人,他右臂弯着呈一个三角形,他将头埋在了臂弯里,手掌伸出去的地方,正好可以与外界相接,空气就可以从这个小小的空隙里进来,供给着那个奄奄一息的人呼吸。 身上逐渐轻松,卓君临缓缓地将头从臂弯中抬起来,看了一眼那个白衣绝世的女子,心顿时踏实而宁静。他看着她,隔绝了时间与空间,在此时他的眼中只有那个满脸痛苦心疼的女子,倾颜,是君临让你难过了吗?他强撑疼痛酥软着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在空中晃了晃,终究是没能如愿以偿地抚上凌倾颜的脸,随着那幽幽的一声“倾颜”他的手软软地落在了原处,那一双璀璨的眸子也渐渐合上。倾颜,君临还是等到你了。 习惯了他的桀骜,习惯了他的温暖,习惯了他的自信满满,凌倾颜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他,可是这样的他却更容易让她心疼。她定定地看着他,心中的悲伤突然间突破了理智的束缚,从心间倾巢而出。眼睛胀得发疼,她哑了嗓子叫:“卓君临。”只叫了一声,她的眼泪就开始在脸上泛滥,她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哭的太过大声,那样他定是要心疼难过的吧。可是呜咽声还是从她的指缝间传了出来,压抑的哭声传到那个只剩下一口气息的人的耳中,更让他的心疼得要命。 那个坚毅而清淡的女子啊,终于是为他落泪了,不是要感到高兴欣喜的吗,可是为什么他听到还是觉得难过的要命呢?倾颜,不要哭了,多想抱着她安慰她,可是他似乎已经没有那个能力了,意识一片混沌,但是他的心却是安宁的,因为她会在身边呀。只要倾颜还在,卓君临就从不畏惧,他怕的从来就不是这些,只是害怕她不在身边,仅此而已。 凌倾颜费力地将他从沙堆上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太过沉重的重荷让她有些承受不了,她强撑着伸手取下系在腰间的水和食物,一点一点地喂进卓君临的口中。本以为会十分艰难,只是没有想到卓君临竟顺从地将水都喝了下去。因为本身就有求生的意识,所以大部分的水都被他下意识地喝了,只是那些食物因为太过干硬他却没有办法顺利地吃下去。 凌倾颜捏了捏手中已经有些发干的馍片,自己也无奈地笑了,这么硬的东西也怪不得他吃不下去呢,竟是自己粗心了。看着卓君临惨白的脸色和干涸的嘴唇,她将馍片放进口中细细地咀嚼,将那些干硬的食物嚼好了后她便俯身将唇凑到卓君临嘴边,灵巧的舌将口中的食物过度到卓君临口中,这样他才勉强能吃下一些。 迷迷糊糊的卓君临只觉得鼻间一阵白雪的清香传来,口中都满是清甜的味道,柔软滑润的触感让他忍不住想要细细品尝。可是肢体酸麻着始终未能如愿,连一直想要睁开的眼睛都被仿佛又千斤重的眼皮盖着怎么也睁不开。他只得乖乖地躺在那个柔软馨香的怀里,安静地品尝着口中的那一抹清甜,那味道美好得让他忍不住想要咽下更多的东西。 凌倾颜气息有些不稳,她顺了顺气,发现体内的内力似乎已经提不太起来,这会儿着实让她心中憋闷。她身子本就也有些虚弱,还这样不眠不休地赶了一日路,方才更是消耗了不少气力流了不少血,这会早已气血两虚。头晕晕乎乎的,看了一眼怀中火红的男子,凌倾颜终于还是撑不住了,幽幽地陷入了昏迷。 第二日太阳依旧毒辣,卓君临幽幽转醒,极致的疼痛此刻已经成为了他唯一的感觉。可是他还是在疼痛中想起了昨日身旁的那个女子,他慌忙伸手触摸,手臂在移动中带着巨大的疼痛让他难以忍受,可是所有的难耐苦楚都在手指摸触到那个清淡美丽的女子时烟消云散,指尖冰冰凉凉的,虽然他没有看到他,但是他确定指尖的触感是属于她的。于他而言,这世上再也没有比她在身边更美好的事情了。 ------------ 第二十章 接受 刺眼的阳光让他微眯了眼,刚刚能看到眼前的东西的时候他便扭了头,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竟压在那个女子的身上。他厚重的背压在她纤弱的肩上,他忙挪开了身子,这么重的自己怕是要压坏她了吧。 卓君临满目爱恋地将凌倾颜扶起来,眼中承载着盛大的欣喜,他们还活着,真好,都还活着,而昨日她为他而流的泪也不是一场梦,她同样在乎着自己不是吗? 他轻轻摇了摇她,轻声叫:“倾颜,倾颜,醒醒倾颜。” 凌倾颜在他的轻晃中醒了过来,她慢慢睁开眼,眼帘中首先印入的是男子放大的俊颜。看到那熟悉的桀骜眉眼,凌倾颜伸出手抚上他俊朗的容颜:“卓君临。”她哽咽,卓君临,你醒了。 任由她的手在脸上游走,卓君临心中充斥满了对她的心疼:“倾颜,我没有事,没事了。” “卓君临。”她叹了一口气,不顾自己现在是被卓君临抱在怀中,只是看着他,卓君临,你可知倾颜有多担心? “倾颜。”卓君临伸手将她纤细的手握在手中,本想让她感到安心却不想弄疼了她。 凌倾颜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手上的疼痛直直地传到了心尖上,疼得让她想要落泪。 卓君临将她的手拿至眼前,本是一双素净白嫩的手,而此刻的模样却着实让他心疼。他狠狠地倒抽了一口凉气:“倾颜。”他隐忍着叫她的名字,眼前的那一双小手早已血肉模糊,尤其是指尖的皮肉都开裂了,凝固着些鲜红的血液,则能不让他心疼?他一直记得她右手的小指上有一朵绚烂至极的罂粟花,此刻也早已模糊不清,连小指上的皮都已经没有了,一双手竟有些恐怖。 不让让他担心凌倾颜本想将手抽回来,奈何卓君临抓得紧紧的,没有给她一丝抽出的机会,她低了头:“无妨,小伤而已。” 环顾四周,卓君临才看到自己身旁这个巨大无比的沙堆,昨日倾颜就是从这里把自己挖出来的吧。那么大的一个沙堆,沙堆上灼烫的沙子,她竟是用一双手将自己救了出来。他看着她,心痛得像是要窒息了:“倾颜,对不起。” 凌倾颜摇头:“无妨,回去上些药便会好了。” 卓君临轻轻将她的手放至唇边,有些苍白干涸的唇吻上了那双血肉模糊的手,他声音沙哑,眼中竟也酝酿着湿润:“对不起,再也不会让你受这样的苦了,倾颜。” 他抬头将目光紧紧锁在她的脸上,只见她白玉般的脸上染了灰尘,连一头乌黑的发抖黯淡了颜色。只让他心痛难过的是,她一向娇艳美丽的唇此刻没有一丝血色,偏偏唇下和唇角都有干涸的血迹,而唇下的那一片血迹处明显有深深的牙印,她竟将自己的唇生生地咬破了。定是自己让她担心害怕,卓君临轻轻抚上她的脸:“颜儿,苦了你了。” 被他一说,本就虚弱委屈的凌倾颜心中也顿时涌上了一阵疲累,她不是神,她只是一个女子,她也会害怕也会难过也会委屈,卓君临,庆幸的是你终于醒来:“你还活着便好,我们都还活着就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她声音淡淡的,却蕴了常人难以理解的情愫。 卓君临伸手将她飞舞的发掖到耳后,此刻怀中的女子不似当初一样清冷,虽衣服不再完好姿容不再整洁,可是却没有折损她丝毫的气韵风华,即使是这样的她依旧美得让人心动。 “倾颜。”卓君临哑了嗓子叫,忍不住心底不住汹涌的感情,忍不住想要安抚她的心情,忍不住想要拥有她的愿望,颜儿,请原谅君临此刻的放肆。压抑了那么久,这一刻他终于肯放任自己,他托起她的脸庞,那张美丽的脸上还带了安静的神色,定是不知他要做出什么举动,所以才会如此安宁清淡吧。 卓君临埋头将唇覆在了她柔软的唇上,他托着她的头不让她逃离,这一次就让他沉沦吧。他细细地描摹着她美好的唇形,待舌尖触到那一片酸涩时,他心中一痛,那些伤口是因为担心他吧,颜儿,你终究是担心我的。他伸出舌头轻柔地舔着那些被她咬破的地方,心中满是怜惜。 凌倾颜愣愣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会突然这样,可是唇上传来的温暖的触感却让她的心都跟着酥麻了起来,一时间竟忘记了要做出什么样的回应。 见她没有太大的抗拒,卓君临忍不住伸出一只手紧紧地抱着她,呼吸有些急促,他看向凌倾颜睁大的双眼,那双美丽的眼中有疑惑、有迷茫、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到底是什么也许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吧。 卓君临再也顾不得其他,他忍不住加深了这个吻,怀中女子的味道远比他想象的还要香甜,鼻腔内充满了白雪的清香,口中柔软香嫩的触感让他忍不住叹息,那感觉竟和昏迷时的情形相像极了。倾颜,她是如此美好的一个女子。 终究是怕伤到她,在自己发狂的边缘,卓君临终于止住了这个吻,口中依旧残留着那两人怀念的味道。他看着她有些迷惘的神情,忽然有些懊恼,自己是不是太过唐突了呢。“倾颜?”他扶住她的肩膀,她是怪他了吗? 凌倾颜眨了眨眼,再看向卓君临时已不似当初一般疑惑,她轻笑:“卓君临,以后就让倾颜陪伴你吧。”笑意璀璨,不再是清淡如水,而是灿若朝阳,白净的脸上有浅浅的笑靥,看得卓君临一阵恍惚,他都开始有些不信,她竟是在说让倾颜陪伴你吧。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倾颜,你可确定?”卓君临忙不迭地问,竟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倾颜终于肯接受他了吗? “自是知道的,倾颜从不会做不明不白的事。”这一次,倾颜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倾颜如此地在意你的存在,如此地在意着你,那么以后我们就在一起吧。你若不离,我定不弃,不论生死…… ------------ 第二十一章 启程 你若不离,我我定不弃,不论生死…… 卓君临心脏慕的紧缩,倾颜啊,你可知君临等着一天等了好久了。他颤抖着伸出手,大手抚上那个女子倾颜的容颜,轻轻地,轻轻地抚摸着。那张让他魂牵梦萦的脸啊,终于,他终于可以这样抚摸,那个绝世倾城的女子终于肯停歇在他身边:“倾颜,君临此生定不会负你。” 凌倾颜轻笑着舒展了眉眼,任由他深情的目光在自己脸上流转:“倾颜也定生死相随。” 卓君临心中疏朗,轻手轻脚地将她拥进怀中,他将头埋在她柔软馨香的颈项内满足地叹息:“真好,这样真好。” 凌倾颜看了眼明媚的过分的太阳,心中亦是一片清明和温暖。 调养了一日后,两人便再次踏上寻找沙漠之心的路。经由卓君临分析,凌倾颜最初掉落之地便是沙漠之心,因为凌倾颜当时没有心情观察推断,所以才没有发现。如此说来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那一阵风暴竟把他们带到了沙漠之心,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吧。 待他们再次到达那里时,凌倾颜心情顿时舒畅,太阳不再如当初一边毒辣,转而散发着温润的光。而只见此地鸟语花香树木成荫,凌倾颜在心中暗叹不过几步之隔景色竟与那茫茫大漠有着天壤之别。 卓君临观察了一番断定,此地就是传说中的沙漠之心,如此他们只需要静候了,待到明日早上接些露水便可以回了。 凌倾颜扭过头也欣慰地扬起了唇角,这么些日子的苦难终于有了回报,雪影总算有救了。 五日后,两人成功地走出了沙漠,沙漠边上雪琴早已候着。三日的苦等本已让她心灰意冷,以为他们在沙漠中遇难丧生,可是她始终不愿相信,这才一连多等了几天。谁知今日竟看见他们安全归来,怎能不让她激动忙乱?雪琴跳下马车,远远地朝他们跑过去:“倾颜姐姐。”她叫。 “雪琴。”经历了这一番,凌倾颜心中也十分慨叹,看着向自己奔来的雪琴,凌倾颜动容,这一场生死之战,他们终究是胜了。 雪琴上前抱住凌倾颜:“姐姐,你们可算是回来了。”她声音有微微的哽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松开凌倾颜,她打量了一下他们二人,只见凌倾颜身上挂着凌乱的布条,衣服也污浊的厉害,倾颜姐姐那样神仙般的人儿,何曾如此落魄过?而一向俊美倨傲的小王爷也灰头土脸,一身红衣破烂不堪。看着衣衫褴褛的二人,雪琴顿时红了眼眶:“倾颜姐姐,小王爷。” 凌倾颜压抑着胸中的情绪,摆了摆手道:“无妨,可带了换洗的衣服?” “带了。”雪琴慌忙擦了眼泪,上马车去给他们找衣服:“倾颜姐姐,你们受苦了,快些换了衣服早点回去歇歇吧。” 凌倾颜上了马车:“雪影怎么样了?”她拉下了帘子在马车中换下了那一套脏乱的衣服,身上穿着雪琴带来的白衣,再拉开帘子时,她便又是那个清淡素雅的凌倾颜了。 “回姐姐,雪影有雪画照看着,一时也没什么大碍,只是还昏迷着不曾醒过。我也已经出来有七八日了,也不知雪影近日的情况,只道是还在昏迷中。不过有雪画在,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雪琴慢慢地说着,话虽如此,只是雪影一直昏迷至今哪能让人不担心啊,幸好倾颜姐姐回来了,这下她们也能安心了。 “那洛水城可有什么动向?”不知有没有得到了他们离开的消息,若是那样的话,那他们必定要在这个时候为难洛水城,还希望那里不要出什么大差错。 “没什么大事,但是也有些琐碎的小事频频发生,想是外面的人在探查风声。好在罗迪老将军在,倒是都解决了。”雪琴一一答道:“近日雪琴也在王府布了阵法,想是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即便有,那时我们也能回去应付了。” 凌倾颜满意地点了点头,好在没出什么差错,只希望能早点回去了,如此也能早些安心。她看了看马车外面朝沙漠站着的男子,好笑地问:“小王爷怎的还不上车?” 卓君临晃了晃神:“这就来了。”他轻笑,竟是有点不舍得这样的时光就此结束,倾颜啊,能如此与你相伴的日子竟是如斯的美好,君临真是舍不得了啊。只是雪影还在等着他们,洛水城在等着他们,片刻也耽误不得啊。 他抬步上了马车,马车急速前进着,赶车的雪琴本就沉稳自然也就不曾多嘴,而马车中也是一片沉静。他们两人经历这么多,更是长期未眠困顿不堪,此时竟是又累又饿疲乏极了。 凌倾颜伸出细白的手撑着额头,白净的指尖是早已凝固的血痂,愈显得刺目,她脸色苍白着坐在那里不言不语。 卓君临看了一眼那个面色苍白的女子,他在身旁摸索了一会儿,从身后的包袱里找出一些吃的。雪琴心细,他就知道她定会在马车里备着食物的,他将包袱打开,里面精致的糕点让他顿时食指大动。 他正要将东西给凌倾颜吃些,却在抬头间看见那个女子懒懒地歪了头,眼睛闭着,长长的睫毛也掩了下来,竟是睡着了。 卓君临轻手轻脚地凑过去,将另一个包袱里的火红的披风取出来盖在了她的身上,这一路,累着她了呀。 ------------ 第二十二章 归来 三日后,几人终于回到了洛水城,让洛水城中安逸王府的一干人等兴奋不已,雪画甚至喜极而泣。此次沙漠之行本就艰险万分,多日的杳无音讯让她们日日提心吊胆,幸好他们平安归来。 看着洛水城中熟悉而温暖的景色,凌倾颜也心情舒畅,眉眼间都带了几分轻松之色。待下了马车,看着安逸王府门口站了满满的人,罗迪、卫左、杨延、张山、王远二和雪舞、雪画,大家都以一种极其期待思念的姿态站在那里,他们出去的那几日里实在是担心坏了他们呀。 其中最无奈的当属罗迪了,刚到洛水城便不声不响地被指派管理洛水城,身为在战场上驰骋了大半辈子的他当然明白洛水城于他们而言是怎样重要的存在,所以只得尽心竭力。如今卓君临将这个摊子丢给了他,一来他也感动着卓君临对自己的这种无条件的信任,二来更是痛恨着这个臭小子居然这样算计他。 天知道这些天他费了多少心,外面觊觎窥探洛水城的人不知有多少,明里暗里对洛水城使招的人更不知有多少,这些日子他的一把老骨头差点也被整散了。还好安逸王府中的大小事宜都被雪画小姑娘和这府中的管家打理的井井有条倒不用他费心,整日里只顾着安心应付外界的事情。 只是他们二人不声不响地便离开了这里,还一走就是大半个月,他天天忙于帮他们掩藏行迹,既担心有人会趁他们不在突袭洛水城,二来还要忧愁他们的安全,真是费力又费心哪。 此刻看着那渐渐走近的马车,罗迪心中是又气又喜,气的是这个臭小子偷偷地摆了他一道,喜的是他们终于平安归来,这不管对他们自身还是那昏迷的雪影姑娘,还是洛水城都是极好的。 马车渐渐停了下来,大家心中都百感交集竟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只得愣愣地看着那辆朴实的马车,那车中的人是他们所有的牵挂。 看着赶车的雪琴白色的衣衫都黯淡了颜色,雪舞鼻头一酸,声音里带了无尽的思念和苦涩:“雪琴。”终于她还是忍不住叫了出来。 雪琴看向声音的发源处,只见那个娇俏的白衣女子红了眼眶,连鼻头都是红红的。几日不见,她竟消瘦了许多。雪琴的心中又是气恼又是心疼,这个雪舞总是这般不懂得照顾自己。 撩开帘子,卓君临火红的衣角显现在众人眼前,张山激动地差点冲上前去,小王爷终于回来了。没有他的日子,他们是何等的不安心啊,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个年少的王爷竟在他们心中有了这等重要的地位。 此刻看见他回来,竟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样,瞬间心便安定了下来。好像他们的小王爷从来就有这个能力,从来就是有他的地方,便有安心在,只要有他,他们便什么都不怕。他们始终坚信小王爷总会带着他们走向胜利,走向繁华,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从初见起,他们便开始追随小王爷,而这三年间他给了他们安定,给了他们一场场的胜利,他体恤他们,与他们情同兄弟,每一场战斗,他都是以那样的一种让人安心的姿态站在城头,看见他飞扬的红衣,他们便总会觉得他们会胜利。而追随他的这几年里,他们也确实战战必胜,每次都是以最小的伤亡取得了一次次的胜利。 他总是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三年前的那场战争,那场他与凌倾颜一起指挥的战斗,那一次血流成河尸体遍野,却偏偏没有一个尸体是属于他们的,虽然有人重伤,但是就像当初那个女子承诺的一般,他们一个都没有少,自那场战争之后,他们都变成了不畏死亡不畏战斗的铮铮汉子。 卓君临下车,虽然脸上依旧是风尘仆仆的,但是却没有减少他分毫的俊美和倨傲,依旧是浓黑的眉勾人的眼,那薄唇间扬起优美的弧度,眉眼间都是桀骜的笑意。他红衣灼灼的站在阳光下,俊美的样子犹如天神一般,桀骜而霸气。 见轿中又伸出一只手,那曾经细嫩的手如今早已血红一片,细看竟是满满的伤痕。连十个指尖都结着干硬的血痂,让人看了便心生不忍,但是那只手虽柔嫩但是却笃定而凌厉,带着扭转乾坤的魄力与能力。 卓君临伸手接住那只手,小心翼翼地将其握在手中,手中涩涩的触感让他的心都揪了起来。看着那个女子慢慢下车,她仰起头,看了看明媚的太阳,眼角带着淡淡的笑意轻声叹息:“还是洛水城的阳光好啊。” 一句话说得众人险些落下泪来,谁人不知沙漠中的太阳毒辣,凌倾颜本就喜寒,怎能受得了那样干热的环境。再联想到先前的那一双手,大家都不由自主地噤了声,心中的感情却不断翻滚。 连罗迪都有些佩服她了,早就听闻了这个小姑娘的种种,一直无缘得见。如今看来竟是如此倾国倾城天下无双的女子,怪不得君临会倾心于她呢,这两人也算得上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了吧,否则像他们这样优秀的人,天下又有几个能有资格站在他们身边呢? 凌倾颜扭头看向站在大门口的人,心头暖暖的,大家都来接他们了啊。那样一起生活的日子真是让人怀念呢,她眯了眯眼,笑了。笑容浅浅的,却不再清淡,略显苍白的面容上点缀着一粒朱砂,凄美如梦,艳丽得让人无法逼视。 卓君临还是忍不住心动,想起沙漠中的种种,他也忍不住微笑起来。看着眼前绝美的女子,他的心安定而踏实,扬了扬眉,也即极是感动大家今日在大门前等待他们归来。他笑意璀璨:“大家都会吧,我们进去说话。” 罗迪也上前一步,一拳打在你了卓君临的肩头,而那个刚毅的男子竟纹丝未动,罗迪满意地点头,但口上还是怒道:“臭小子,总算回来了。” ------------ 第二十三章 风清 而这日安逸王爷和府中凌倾颜离开王府半月之久的消息自然也就传遍了洛水城的大街小巷,不出三日连阳国皇帝也知道,气得卓坤舆捶胸顿足,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死过去。本来这么些日子他一直想致他们于死地,哪知前去偷袭的杀手一个也没有回来过。 若是前去攻打,他也没有万无一失的把握,不论其他,单说如今这混乱的局势就有够她担心的。阳国本就地处四国中心,若是此次前去攻打洛水城,不论胜负,一直以来对阳国虎视眈眈的朔国和泽国定不会放过这个对付阳国的机会。 着才让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卓君临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活蹦乱跳,而拿他无可奈何。再说后宫中的燕妃,再怎么说也是自己喜爱的女人,如今中了蚀心之毒,日日痛苦不堪。当时他怕自己中毒的事情不能彻底扳倒德王,就一个糊涂给她也下了毒,本以为凭着燕妃和凌倾颜的交情,燕妃定会求助于凌倾颜,如此一来,燕妃之毒可解,而他也能轻而易举地就抓住凌倾颜。 当然若是燕妃开口,他定不怕凌倾颜不来,她那样的女子看似薄情,实则情意浓厚的很,她定不会任由燕妃受罪。那时她来了便就走不了了,只是他没有料到燕妃宁愿受那煎熬也不愿将凌倾颜拉近皇宫之中,让他愤怒至极,而愤怒之余对于她的心疼肯定也是有的。 可是苦于自己找遍了太医也解不了蚀心的毒,这样也就一拖再拖,而如今燕妃早已瘦弱的如同一个孩童一般。他怎能不明白她的心思,她就是想让自己后悔呀,可是自己还真是后悔了呢,只是后悔又有什么用?她终究是不能再如当初一般和他置气了。 而同卓坤乾一样生气懊恼的人自然不在少数,但是气恼归气恼,卓君临和凌倾颜总归是已经回去了,他们纵使再不甘,也一时不能拿洛水城怎么样。 这同样也是凌倾颜料定了的,所以此刻她才能悠闲地在房间内泡澡,累了这么些日子,终于能歇歇了。一向少眠的凌倾颜经历了地狱般的几日后,竟在这温暖的浴桶之中幽幽地睡着了,也难怪,接连半个多月不眠不休地赶路实在是累着她了,就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住,何况她只是血肉之躯呢? 浴桶内被雪画细心地放了玫瑰花瓣,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肌如美玉的凌倾颜濡湿了一头的黑发轻轻仰躺在浴桶边缘。净白的脸上长长的睫毛掩住了那一双波光潋滟的眸子,微微垂着,仿佛一只栖息的蝴蝶。鼻子小巧,嘴唇嫣红,尤其是眼角的那一粒朱砂流光溢彩魅惑众生。 浴桶中温热的水散发的淡淡的热气,氤氲了视线,但是还是能轻而易举地看到凌倾颜左肩上那个艳丽至极的凤凰翅膀胎记。 屋顶上的人心中一阵激动感慨,一个不留神竟踩滑了屋顶上的砖瓦,本就浅眠的凌倾颜顿时惊醒。她恼怒:“谁?”明明是有人在屋顶上,但是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敌意,凌倾颜皱眉,不管怎样偷看女子洗澡总归不是什么好人。 屋顶上的人一个不留神,浴桶中的女子便在手中灌了内力,一阵水柱冲天而来直直地击向了他,他闪身躲开,再抬眼时,那个女子早已裹了白衫站在他面前。他心惊,脚下一阵不稳险些摔了下去。 凌倾颜冷冷扬眉:“东道国二皇子何时有了这种癖好?偷偷前来洛水城不说,还在屋顶上偷窥女子洗澡,这岂是一国皇子所为?” 风清痴痴地看着眼前绝美的女子,像是丝毫没有将她的话听进耳中一般,风扬起他额前的黑发,露出了额角上小小的月牙疤痕,像极了记忆中的哪个人。 凌倾颜心中动了动,依旧寒着脸瞪他:“二皇子怎的不说话?” 风清听着她清淡的声音,看着她倾城的眉眼,其实他早该知道的不是吗?从第一次见面他就该知道的不是吗?除了他的凝儿这世上还能有几个女子能有这样绝代的风姿,只是他竟是不敢相信她依然活在这世上。凝儿,是哥哥来晚了。 凌倾颜看着眼前的男子,他周身被伤感和极致的欢喜包围,两种极不协调的情绪在他身上竟奇异的柔和了。他安静地站在那里,眉眼寂寞兀自衣不带水地模样像极了誰,她敛眉,这个男子对自己是没有敌意的,但是他到底是要干什么? “凝儿。” 凌倾颜身子重重一颤。 “凝语,是哥哥呀。” 身子又是狠狠地颤了一下,凌倾颜脑中忽然懵了失去了所有的意识,只有那句“凝语,是哥哥呀”不住盘旋,是哥哥?是二哥哥吧,是二哥哥吗?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眼中氤氲着湿润:“二哥哥?”她怯怯地叫,好怕,好怕那一声呼唤那一个风淡云轻的人都只是一场梦,好怕一闭眼他便不见了。 见她小心翼翼的模样,风情胸腔中也突然被一种悲怆的感觉填满,他的凝儿啊,就这样回到他的身边了。凝儿,哥哥,再也不会丢下你,再也不许你受半分伤害了:“是我,凝儿。” 凌倾颜眼中积蓄的泪水瞬间流了下来,心中酸涩难忍,这么多年,她终于找到他了。 看着她难过的样子,风清不忍,他走到她身边将她揽进怀中像儿时一样轻轻拍抚:“傻凝儿,哭什么呢,哥哥在,不怕。” 听到他安抚的声音,凌倾颜胸中的酸涩之感瞬间达到了极致,她紧紧地揪着风清的衣服:“真的是哥哥。”这天下除了父母,知道她这个名字的人也就只有二哥哥了,况且她还记得初见时风清额上的月牙疤痕,那是小时候他替她挡下爹爹的丢过来的凳子留下的疤痕,她记得的。 总觉得风清的模样气韵像极了誰,原先一直想不清楚,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那像的明明是自己呀。那眉眼间的寂寞和风淡云轻的模样,明明是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那个人是疼她爱她的哥哥。 ------------ 第二十四章 过往 待卓君临听到打斗声赶来时,就看见屋顶上姿态亲昵的两人,凌倾颜敛了所有的清冷淡然难得乖巧地伏在那个男子的怀中。那样全然信任的样子竟是在自己身边也没有展现出来的,卓君临心揪了一下,他抬头看向他们,同样的白衣翩跹同样的清绝淡然,此刻屋顶上的两人竟奇异得和谐,愈显得自己成了外人。 卓君临站在那里不声不响,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个绝美的女子,他还记得,还记得他们往日的种种,还记得他们在沙漠中她拼死救他的情形。他记得她也曾这般信任依赖自己,在她最脆弱难过的时刻她选择的是他的怀抱,他记得她眉眼弯弯的样子,他记得她对自己说:“” 他都记得,那么倾颜,你是食言了吗? 风扬起他大红的衣衫,火一般的颜色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光彩,他敛了眉,神情寂寞而忧伤。俊美的脸上染了落寞,他痴痴地看着那一对相拥的人,他们是如此的契合。当然那些他并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凌倾颜全身心的信任与托付。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竟能让她如此倾心?卓君临忽然想要看看那个男子是谁。 他终究是没能忍住,他叫:“倾颜。”声音里带了无尽的落寞和忧伤,倾颜,他念着那个心心念念的名字,眼中酝酿着海一般的深情,倾颜,不管怎样,不许你离开。 听到声音,凌倾颜从风清怀中抬起头来,她迷蒙了双眼看着那个火红的男子。纵使她如今的情绪也波动很大,但是她还是听得出他声音中的伤痛,回想起自己和风清的姿势,她顿时了然,小王爷这是吃醋了呢。 她朝风清粲然一笑,白净的脸上还残留着晶莹的泪珠,不仅是卓君临,就连风清也愣住了,多年不见,他的凝儿竟成为了如此倾国倾城的女子。携了风清,凌倾颜飞身而下,这一刻她多么想将自己心中的喜悦与那个人分享,她多想告诉他她找到了哥哥。 卓君临看着他们紧紧相牵的手,心中钝痛,酸涩之感更甚。他强忍着不让自己心中的这股翻腾的情感爆发出来,他怕伤到她。 凌倾颜嘴角扬起清淡的笑意:“卓君临,”她叫,看着他的眼中有着难以名状的信任与依靠:“我找到二哥哥了。”再看向身边的风清:“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我确定他真的是我哥哥。” 听得出她话语中的喜悦,也明白这个哥哥于她而言有多重要,卓君临这才扭头看向她身边的男子。只见那人一身白衣,神情雍容而寂寞,清淡的眉眼傲世的风姿,真真是像极了凌倾颜。他笑:“果真如此?”那男子他也认的,是东道国的二皇子,怎的成了倾颜的哥哥? 凌倾颜点头。 还是风清最先回过神来,他清俊的眉眼里也带了几分失而复得的狂喜:“我们还是去客厅慢慢说来吧。” 二人点头。到了客厅,凌倾颜脸上的喜意还是没有散尽,她看着风清,像是看见了另一个自己,多年来的寻找与期盼竟在此时忽然视实现,让她都有些不敢相信。感知到她目光中的小心翼翼,两个男子同是拉住她的手:“不怕,我会陪着你的。” 对视了一眼,卓君临识趣地松开了凌倾颜的手,此刻更应该把时间留给他们兄妹俩。他转身离开,大红的衣衫在地面上打下黯然的阴影,明明知道那个人是倾颜的哥哥,可是为什么心还是会难过呢?倾颜,她的美好他竟是一点点都不愿被被人分享,即使那个人是她的哥哥也不可以,倾颜是他一个人的。 “卓君临,留下吧。”眼看的他就要踏出大门,一个清淡悠远的声音响起,凌倾颜眼神清明地看着他。既然她都已经决定要将自己托付给他,那么这样的场面为什么要避开他呢? 卓君临转身,眼中有着难以抑制的狂喜:“颜儿。”他叫,声音里竟是海一般的深情,让人动容。 风清轻笑,从第一次起他便看得出卓君临对凝语的感情,不知从何时起凝语竟也这般喜欢他了呢。他顿了顿便开口:“说起来好笑,今日本是来探探洛水城的情况的,竟不想能找到凝儿。”从前并不是没有见过,也不是没有交集,只是大家都在曾经的遭遇和寻找中灰了心绝望了,从来不曾往那方面想,所以才如此错失了彼此。 想起刚刚的场景,凌倾颜白皙的脸红了红,她坐了下来,看见她衣裳单薄,卓君临将自己备在客厅里的衣衫披在她身上,自己则在她身边坐下。 “本不是有意躲在屋顶上的,”说起来风清也有些羞涩,毕竟大家都已是成年人了,自己定是被误会在屋顶偷看人家洗澡:“探查情况的时候到了那个屋子上,本想离开,却看见了凝儿肩上的胎记,这才逗留了片刻。” 凌倾颜也了然,他那样风姿的人定然不会做那种小人之举:“那哥哥怎的成了东道国的二皇子。” 风清的脸色暗了暗:“我们本就是东道国的皇室之人,当年在你未满周岁之时母妃被人陷害,父皇断定你不是他的孩子,便将你丢了出去。本以为你一个小孩子定是不能存活,谁知你却活了下来,父皇以为是母妃托人动了手脚,他认定母妃对他不忠,想要保住情人的孩子,一怒之下便把母妃和我赶出了皇宫。” 看着凌倾颜灰暗的脸色,卓君临伸手将她的手握住,温暖厚实的手心将她小巧的手包裹住,源源不断地给她传递着安心与力量。 “其实母妃还是疼爱你的,你小的时候便比其他小孩子漂亮千万倍,凡是见过你的皇亲贵戚宫女太监都会忘记了该说些什么,所以母妃便给你取名凝语,你叫风凝语。”他看着她,那个自己疼爱的妹妹呀,终究是没有辜负那个名字,如今她早已不是那个稚嫩的孩童,而容颜依旧美丽得足以倾覆整个天下。 ------------ 第二十五章 过往2 风凝语?果然是好听的名字,只是纵使好听,自己也无福消受那个姓。娘亲自小便没有告诉自己姓什么,只有哥哥偶尔叫自己的名字,她才知道“凝语”这个名字是属于她的。 “后来出宫以后,母妃便一直在找你,她虽表面上不疼爱你,其实心中是记挂着你的。怕父皇太多的迁怒于你,母妃只得小心翼翼地敛了情感,逼迫着自己少关心你一点。那个时候她常常躲在角落里看着你,每次见着你怯怯的模样她便抱着我偷偷哭,觉得是她对不起你,那时候我便知道她是爱你的。”风清声音淡淡的,诉说着那些在凌倾颜心中已成为死结的过往。 凌倾颜手指紧了紧,是——这样的吗? “父皇说到底还是放不下母妃,他日日派人监视着我们,所以母妃才不能表现得太爱你。每次父皇来见我们,本是想念母妃了,谁知不知因为什么他总会对母妃又打又骂,当初在宫中母妃是他最疼爱的妃子,他何曾如此对待过母妃啊。”风清目光悠远,带着淡淡的哀伤和悲恸:“母妃从来不哭也不喊,就怕惊着你。” “说起来,母妃也是苦命。那日皇叔知道了我们在那里居住,所以来看看,结果被父皇知道了,他就急匆匆地从宫中赶来,和母妃大吵了一通。他以为母妃心中真正爱着的人是皇叔,他总觉得你是母妃对他不忠的证据,所以就要把你丢进狼群里。”想起那日的情景,风清也忍不住皱眉。 “恐怕父皇当时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和母妃大吵了一架以后他便像疯了一样把我关起来,然后真的就抱着还在屋里睡着的你去了山上。”风清皱眉:“我想救你,可是我出不去。我没有一刻不再后悔,若是我那时能和父皇抗衡,你也就不用,不用再吃那么多苦了。”风清轻柔的声音里竟有几分颤抖:“都怪我太没用。” “怪不得谁,都过去了。”凌倾颜声音轻轻的,像是毫不在意,只是只有卓君临知道,她紧紧抓着他的手到底用了多大的力度。不管怎样,她曾经吃的苦都已经弥补不了了,他们只能在以后的岁月里倾尽一切对她好。其实不管怎样,他都会疼她爱她的,不是因为其他,只是因为她是凌倾颜,是他卓君临深爱着的女子。 “父皇把你丢进狼群以后,母妃便跌跌撞撞地循着父皇走的路线去寻你,待到了时,那里早已没有了你的踪影,认定你已葬身狼腹尸骨无存,母妃日日郁郁寡欢。最后父皇清醒过来,自知悔悟已晚,便把娘亲和我接回皇宫想要弥补,只是娘亲念你成疾日日郁郁寡欢,没到一年便过世了。” 过世了?这么说,娘亲她已经不在了?凌倾颜睫毛颤了颤,她看向卓君临,见那人眼中一片疼惜之色,心中安定而温暖。不管怎样,她并不是被娘亲厌恶的孩子呀,她也是有娘亲疼的不是吗? 风清看着凌倾颜失了血色的脸,不忍心道:“凝儿,不要难过,哥哥不说就是了。” “不,你说。”那个女子倔强的抿了唇,手上是来自卓君临的温暖,她要听的。 “后来我便在外日日寻你,几次无果后也只能认为你被狼群吃掉了。”风清呼吸滞了滞,脸上带了些轻松的笑容:“好在,你还在。”幸好她还活着。他看着她:“你呢?那天……”他不忍在说。 “狼群并没有吃我,我被一只母狼带走了,后来时狼养育着我。”凌倾颜闭了眼睛,气息有些不稳,卓君临伸手揽住她的肩膀。 “后来是雪女方施珞救了我,她将我带回雪山交给四个姑姑。”她低下了头,脸上有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师傅是一个很好的女子,她温柔善良待我极好。” 风清皱了皱眉,很快又舒展了,不管怎样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了:“无妨,以后哥哥会好好待你的。” 凌倾颜与卓君临对视一眼,她眼神暗了暗,声音有些微小,但是卓君临还是听到里面的希冀:“那,父皇他?” 即使从小便不被喜爱,还被丢弃过了那么多年凄苦的生活,甚至是被扔到狼群差点丧命,可是她还是放不下,还是想要知道她的父皇是否还在记恨着自己。善良如她,叫他怎能不爱不疼?卓君临心疼地皱眉。 “是父皇对不起你,我们回到皇宫之后,我便开始着手调查这些事情。最后得知都是后宫的那些女人妒恨母妃得宠这才使了那样的伎俩,我拿了证据去告知父皇。他本是真心喜爱母妃的,只是一直以为母妃背叛了他才那般癫狂地对待你们,得知了真相父皇一夜白头,后悔不已。只是那时你已被丢进狼群我们都以为你必死无疑,而母妃也早已去世,即便父皇再后悔难过也没有用了。” 凌倾颜嘴唇颤了颤,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是没说出来,卓君临安抚地握紧了她的手:“那倾颜……” 风清立马会意:“我今日一直便逗留在此就是有这个意思,我想带凝儿回东道国住上几天,也好让父皇见见她,不知小王爷可肯?” 卓君临轻笑:“自然是肯的,颜儿愿意我便不会有什么意见。”即使不舍得她离开,但是她能找到亲人自己也是该高兴的不是吗? 凌倾颜扭头看向他,眼神中依旧带了些懵懂。 卓君临轻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放心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我在这里等你,她要的或许就只是他这样的一个承诺吧,即便他不说,她也知道卓君临定是会等着她的。孤独了十多年,终于她也有亲人了吗?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风清,见那个白衣飘飘的男子点头她方才安了心。 “可需要雪琴她们陪你一起?”卓君临轻声问。 “不必了,我自己可以的,就让她们留下来吧。若是有什么事,及时通知我便好。”凌倾颜淡淡地说。 “好,那本王便把倾颜交给你了,二皇子定要照顾好她。” “那自然是。” ------------ 第二十六章 路途 第二日,风清一身白衣站在安逸王府门口,清俊的脸上挂着惬意温暖的笑意。墨黑的发在风的吹拂下扬了起来,他安静的看着走过来的两人,黑曜石一般的眼中漾着三月春风般的暖意,白衣飘飘淡然宁静的神色与凌倾颜如出一辙。 卓君临拉了凌倾颜的手,眉眼都皱成了一团:“你要早些回来。”那委屈的调调活像一个被抛弃了的小媳妇。她本是刚刚回来,还未曾好好歇息便要离开,他不放心也是应该的。 凌倾颜看着他,眼中也染了笑意:“嗯,倾颜知道。” “切记不可去的时日长了。”他不放心地再次叮嘱,让身后跟着的一干人等惊诧得差点摔倒。这平日里一本正经的小王爷如今怎的如此无赖? 凌倾颜点头,看向候在大门口的风清,她安静地扬起唇角。漆黑的眼中有着同风清一样温暖的光泽,给清冷的她添了不少柔和之感。 “凝儿,来,我们走吧,父皇怕是要等急了。”昨日他便往东道国传了家书,父皇已然知晓了他找到了凝儿的事情,此时怕是早已等候在宫中了,好在洛水城于东道国之间的距离并不远,今天日落之前定是能到的。 看着那个红衣灼灼尊贵倨傲的男子,明明是霸气昂扬的人却在凌倾颜面前敛了所有的傲然,俨然一个痴情男子的模样。风清安静地笑,温润清淡的面上有着清淡的暖意。 上了马车,凌倾颜闭目而坐,风清轻笑,那个红衣男子此时怕是还在翘首望着他们的马车吧。看来卓君临对凝儿倒是一片深情,自己如此也能放心了。 “凝儿?” “嗯?”凌倾颜睁开眼睛对上风清那双清淡宁和的眸子,她轻笑,此时她才发现他们何其相似,为何原来就不曾发现彼此是兄妹。 “笑什么?”风清宠溺地问。 “什么也没有。”凌倾颜将散下来的头发细心掖好,白净的脸上难得的有几分期待忐忑之意。其实她是该恨那个爹爹的不是吗?只是为什么她现在的心情如此复杂。是期待吗?即使这样她还是心存期待吗? 明白她矛盾的心情,风清摸了摸她柔顺的发:“凝儿,哥哥知道你心里定是矛盾的,哥哥不逼你做决定,到时见了父皇你自己再决定吧。” 凌倾颜颔首,哥哥果然还是同小时候一般体贴。只是时光流逝岁月变迁,他们都早已不是当初那般纯真的孩童,她再也不能如当初一般回给哥哥一个甜美的笑靥。 马车慢慢地前进着,太阳也缓缓地走动着,待到太阳渐渐暗淡了颜色,凌倾颜的心情也越来越复杂。 风清将目光投向她,见她依旧伤痕累累的手指紧紧地绞在一起,有的指尖竟已经开始渗出血来。风清心疼地皱眉,这么多年来她都是如此不知怜惜自己的?他轻轻将她的手置入到自己的手心里,温暖如清风般的温度传至凌倾颜的心中。 她抬起头看向风清:“哥哥。”多年来独来独往的生活让她险些不知该如何与风清相处,好在他依旧同当初一般温润,倒不让人觉得尴尬难堪。 风清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白净的帕子上绣着歪歪扭扭的小花,帕子的质地本就是不够好的,再加上那拙劣的绣工,就更显得那帕子拿不出手。可是那帕子却被叠的方方正正依旧白净如初,由此可见其主人对其的珍视程度。 凌倾颜看着那个帕子,白净的脸上也浮上一阵红晕,那难看至极的小花不是她绣上去的吗?她记得那时她方才六岁,因为从来没有人教过她绣工,可是她却羡慕娘亲绣出来的种种花样,所以便偷偷地绣了一个帕子。后来因为实在太丑她便藏了起来,不想如今竟在哥哥的手中看到了。 风清轻笑,疏朗的眉眼里有着微不可见的寂寥:“当日,母妃失魂落魄地回来我便知道你定是没有生还的可能了,恰好在你的房间内找到了这个帕子我便一直带在了身上。”他细心地替凌倾颜擦去手上的血迹,然后将染了血的帕子仔仔细细地叠好,声音中满是落寞和忧伤:“一直都以为你不在了,好在倒是它伴了我这么多年。” 凌倾颜动容:“哥哥。”她叫,声音里有微不可闻的颤抖,如果一个人能如此被在意的人惦念着,即便是死了也是幸福的吧。她竟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一身红衣的男子,那样一个让人安心的存在,若是自己真的不在了,他也是会这般记着自己的吧。 现在如此想,多年后,这样的想法竟成了现实。那个桀骜尊贵的男子敛了满身傲然,于岁月中日日静候她的归来,红衣换成黑衣,黑发换成白发,他在一直守候…… 风清拍了拍她的手,声音轻轻的,却带了几分飘渺的笑意:“不必再想了,都过去了,稍歇歇吧。就快到了。” 撩开小窗上的帘子,凌倾颜看着眼前不断变换的景色,清冷的脸上渐渐出现了不一样的神采,终于要到了吗?说起来,这里竟是她的家乡呢。许是太过专注,一向敏感的她今日竟不曾注意到马车外那一抹灼热的视线。 本是无意,前来东道国皇宫商榷要事的方朗正有些困倦,便伸手撩起了帘子想要看看这里的风土人情,却不想在与另一个马车擦过的瞬间他竟看到了那张魂牵梦萦的脸。 匆匆忙忙地命了轿夫停车,他下车久久凝立伫望,那个女子依旧当初一般清淡飘逸,绝美的脸上带了矛盾的神色,不知是什么事情竟让她那般通透的人儿也为难了。细碎的发在额前飘弄着,给整个人都添了随意飘然之色。 他张了张口,本想出声叫停那辆马车,可是奈何那辆马车的脚速太快,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叫出声它便匆匆地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独留下他一个人站在这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连喊她的口型还没有收回来。 方朗黯然叹息,他竟是又一次错过她了呢。 ------------ 第二十七章 东道国皇上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一辆马车也幽幽地停了。一个白衣若仙的男子下车,清朗温润的面庞上带着清浅的笑意,宠溺地伸手接那个同是一身白衣的女子下车。 风轻轻掠过,两人白色的衣角同时扬起,风清看向一脸复杂的凌倾颜,声音柔和:“不怕,其实面对起来远比想象要容易的很多。”他伸手替她整了整有些散开的衣襟:“不管怎样,哥哥都会陪着你的。” 凌倾颜心中感动,她咬了嘴唇点头,不管怎样都是要面对的不是吗? 皇宫的大门大开,待走近的时候,凌倾颜看见朱红的大门口竟站着一个年迈的人,说是年迈其实也不过就是五十左右。一身便服,逆着光看不清脸,但是身上悲伤和期待的气息交杂在一起,倒是让人明显便可以感知的到。 凌倾颜扭头,风清眯了眼轻声道:“那便是父皇。”本来他也是怨恨他的,害了自己的妹妹,连母妃也因此丧命,他怎能不恨他?只是这么多年,他看清了他的挣扎与痛苦,多年来后悔的情绪已经将这个曾经狠辣的男人磨成如今的模样,现在他或许只想做个慈父。 他本已没有多少时日,如此能见到凝儿,也算是了了他的一桩心愿了。 “凝儿。”嘴唇之间的摩擦发出了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词语,曾经在她还未满周岁之前,他便满心地爱着她,一遍又一遍地叫着这个让他引以为傲的名字——他的女儿有着让人凝语的容貌,这岂不让他开怀? 只是周岁之后他便得知了她竟是自己深爱的女子与皇弟偷情得来的私生女,愤怒至极他便将她丢了出去。天知道那时的自己是怎么了,只是一时控制不住竟做出了那样的事情。他本是后悔的,可是每次见到那个叫袁雨落女人为了她以泪洗面他便怒不可竭。他终于把雨落也赶出了皇宫,可是他终究是放不下她,赶走了她却还派人监视着她。 不管她走到哪里,他都是可以寻到的。终于,她还是找到了那个被丢弃的孩子,他看见她抱着那个养在乞丐堆里的孩子哭得不能自已,那时他更是确定眼前这个貌若神人的女子不是自己的孩子。 后来她们住到了小山下,可是皇弟还是找到了他们,他看见他们亲密地说话,他看见皇弟一脸笑意地摸了摸那个孩子的头。他就发狂了,他疯了一般地打骂雨落,可是这次她没有像往日一般温顺,而是哭着顶撞他。 那时他想他定是疯了,他只听到她哭着喊说“不是你的孩子你就拿她去喂狼”,如今想来那个女子定是以这样的方式来告诉自己那个孩子是自己的,可是当时他被愤恨冲昏了头脑竟真的把那个哭着叫他“爹爹”的孩子丢进了狼群。 其实当时他便后悔了,不忍再看他便匆匆离开了。回去以后冷静下来他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只是说什么都已经晚了。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没了,雨落悲痛难忍,而他的心竟也空落落的。 后来他为了恕罪便把雨落母子接回了皇宫,只是不出一年雨落便伤心至死,而他自己也一瞬间没了所有的寄托。那本是他深爱的女子啊,竟是他自己将她生生地逼到了绝路上。 更让他痛苦难忍的是,清儿后来查到当年的真相,多年前的种种竟是后宫女人争风吃醋的伎俩。而自己竟因此痛失爱人,连那样美丽可爱的女儿也被他亲手送到了地狱。他一夜白头,只是有什么用呢,雨落不在了,凝语也不在了。他痛苦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只是眼前这个美丽到极致的女子真的是自己多年前错失的女儿?那样美丽的眉眼,那样出尘的气质明明是和雨落如出一辙的,此刻风延庆多么庆幸她竟能回到自己身边。 他伸出了手,有些瘦弱的手不住地颤抖:“凝儿。”他叫,声音里是无法抑制的酸苦与愧疚。他欠下她们母女的实在是太多了,此刻他多么感谢上天能让她如此生动地站在他面前,能让他看到她长大成人的样子,他,死而无憾了。 凌倾颜脚下顿了顿,她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那个陌生的男子竟真的是她的爹?她的入世宫多年来的调查剖析,她只知这个皇帝是四国之中生活的最为酸苦的一个,只是竟不知这个为情所伤的男子竟是自己的爹爹。 风清看着她脸上的矛盾和痛苦,心顿时揪在了一起,眼中也染了几分心疼的神色。 “凝儿。”看见她后退的动作,风延庆颤颤巍巍地往前走来,一张脸上老泪纵横,给整个人添了不少的辛酸与苍凉。她是在排斥自己吗?也难怪,自己当年做的事情的确是难以原谅,只是他早已时日无多,不管怎样他将倾尽一切弥补她过去受过的伤痛。 凌倾颜心中疼痛,嗓子里酸胀不已,白净的脸上神色复杂,一时竟不知该作何举动。 风延庆一步一步地走过来,明明是不出十步的距离,可是他却仿佛走了一生。他的声音苍凉而痛苦:“凝儿,是爹爹啊。”他记得,小时候那个女孩怯怯地喊他爹爹,可是他总是嫌恶地不许她叫。可是如今他竟是如此迫切地想要听到她叫他一声“爹爹”,那一声呼唤他竟像是盼了几个世纪。 他的话顿时让凌倾颜泪流满面,不知怎的,近日里的她总是这样爱流泪,像是要把前面十几年的眼泪都流干了似的。她脚下不由自主地往前移了一点点,爹爹,她在心中默念着这个陌生的词汇,爹爹?她皱眉,眉眼间满是痛苦和纠结,他——终于许自己叫他爹爹了? 风延庆迫不及待地走至她的身边,粗糙的大手抚上她的面庞,绝美而清冷的容颜毫无遮掩地印入眼中。风延庆叹息,他的女儿果真是美丽得倾国倾城,他轻轻擦掉她脸上的泪水。许是从来不曾做过这样的动作,如今擦起泪来竟显得十分笨拙,还在不经意间弄疼了凌倾颜。可是就是这笨拙,让凌倾颜心中最后的一道防线轰然倒塌。 ------------ 第二十八章 疼爱 “爹爹。”清冷中带着痛苦的声音响起,风延庆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眼中是无法掩饰的狂喜,“凝儿”他叫,满带怜爱和疼惜。她竟叫了自己爹爹,风延庆忽然高兴得想要大吼一声,可是本就孱弱的身体哪容得他如此肆意,突如其来的感情撞击让他顿时咳出了声。 可是不忍心毁坏这重逢的美好,他强忍着咳意,只咳了两声便收敛住了,连脸色都胀得通红。他爱怜地抚上凌倾颜绝美的面庞:“凝儿。”像是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念着她的名字。 风清静静地站在朱红的大门口,昏黄的灯火将他的脸照的明明暗暗,但是他脸上的那一抹笑意却格外明显。看着自己最爱的妹妹与父皇重逢并和好于他而言是这世上什么都比不了的事情。 “父皇身子不好,我们进去说话吧。”风清声音轻轻响起。 凌倾颜这才抬起头来打量这个远比实际年龄苍老了许多的男人,本是与东道国大皇子风远胜一样粗犷霸气的男人此刻却苍老的再没了当初的气势与风姿,只能从眉眼间依稀能辨认出当年的狠戾狂傲。 只是不管他曾经是怎样的人,做了怎样的事,如今的他只想做一个慈父,好好待他失而复得的女儿。这样,就够了。 而此时风延庆也再也忍不住猛的咳嗽了起来,像是要将自己的肺咳出来一般,他的脸胀得通红。单薄的身子也不住地颤抖,他越是不想咳,这势头越是来的猛烈。 凌倾颜看着他,眼中不自知地浮上一阵心疼之色:“先进去吧,待会倾颜帮爹爹看上一看。” 听她如此说,风清和风延庆顿时都清醒过来。她如今再也不是当初的那个小女孩,她不仅是他们的风凝语,更是雪女凌倾颜。心中都沉了沉,但是不管怎样不管她是谁,都是他们都最疼爱的亲人。 风延庆艰难地扬起一个笑容:“好,好,凝儿说回我们便回去吧。” 凌倾颜动容,其实她也没有想到他竟会出来迎接她,没有带任何人,只是一个父亲的姿态站在那里静静地等着她。不知站在了多久,她只知道刚刚抚摸着她的那双手微微发凉,应该是久在风中站立的结果。 风清上前搀住风延庆的胳膊,如今的他早已经不起如此折腾,他叫了人想要给他备个轿子。风延庆却挥手拒绝了:“不,咳。”他咳了一声,气息有些不稳但是还是坚持道:“不要轿子,我想和凝儿一同走着回去。”不是朕,是我,此刻他只是一个疼爱女儿的父亲。 凌倾颜眼中微微湿润,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这些幸福来得太快太猛,迅速得让她都不敢相信,此刻若是那个红衣桀骜的男子在身边,说不定她会更安心一些。此时纵然温暖,但是她还是不可抑制地想念起那个倨傲的男子,若是他在身边,该多好。 此刻卓君临也正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没了倾颜的生活让他好生不适应,只得跑去校场与将士们打成一团。而近日与他过招的人可都吃了大苦头,小王爷心情不好,这下手嘛,自然就重了点。搞得洛水城的校场之中人人自危,一见卓君临来便都急急地避开了。 杨延张山等人也都不住地对天长叹,真不知倾颜姑娘何时回来啊。他们就要被小王爷折磨死了。这倾颜姑娘一日不回来,他们便要受一日苦啊。 而凌倾颜此时手被那个粗糙厚实的大手紧紧地握在了手心,一路上她看清了那个苍老的男人眼中的悔痛和歉疚,当然更多的还是疼爱。凌倾颜并不是冷心冷情之人,何况此时面对的还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她一向平静无波的心也不由得起了波澜。原来,这就是父爱啊。 待进了皇上居住的龙卧宫,风延庆便迫不及待地将凌倾颜安置到床上,自己坐在一旁一遍又一遍地看着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心境竟不是一般的不平静。“凝儿。”他叫,像是这样一遍遍地叫着她的名字他才能安心。 凌倾颜默不作声地任由着他看着自己,其实不是她不愿去做回应,而是她压根就不知该用怎样的心情与态度去和自己的父亲交往,那是她从来没有过的经历。她习惯了清冷待人,唯独那个红衣男子是生命中的例外,而如今突然有了亲人,即便是自己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的二哥哥站在了面前,她都不知该如何相处,更妄论这个一直便没有过什么交集的父皇了。 但是毕竟是血肉至亲,对于他的感受她也是能理解的,毕竟此刻她的心情也不够平静。 拉了她的手,看着那双伤痕累累的手,风延庆心疼地皱眉,可也不忍多说些什么,见她表情依旧冷冷淡淡,风延庆心中一痛:“凝儿,你可是还在怪爹爹?” 凌倾颜摇头:“并非如此,倾颜只是清淡惯了,此刻心中亦如爹爹一般。只是说起来不怕爹爹笑话,倾颜竟是不知该作何举动。” 听她如此说,风延庆不仅没有书舒心,反而更是长长一叹,若不是他自小便不曾疼爱她,最后更是差点让她送命,她也不会不知道该如何和他这个父亲相处了。说起来竟是有几分心酸:“是爹爹这么多年亏欠了你啊,今后再也不会了。”在他的有生之年,他定会好好待她,以弥补她这么多年所手的苦。 凌倾颜低眉:“爹爹说哪里的话,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了。倾颜已经不放在心上了。” 风延庆拍了拍她的手,声音凄凉:“你不放在心上,爹爹依旧放在心上啊,你死去的娘亲也会在意的。是我对不起你们啊。” 凌倾颜默然颔首,奔波了一天,她眉眼间也有了几分倦色。风延庆见状忙吩咐人给他安排住处,一直候在一边的风清也默默跟了出去。待他就要离开之时,龙床上那个苍老的男人幽幽叹息:“清儿,难为你了啊。” 风清不作声,嘴角却轻轻扬了起来,为难么?不,只要凝儿安好,他找她找的辛苦些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凝儿还在便好了。 ------------ 第二十九章 相处 相对于无聊至极的小王爷凌倾颜这几日可是忙碌至极,风延庆像是要将这么多年欠下她的一并都补了去一样,起初还要为她新建宫殿,在她的说服之下这才作罢。但还是将她像珍宝一样捧在手上,小心翼翼地疼爱着,凡是她想要的他便毫不犹豫地赐给她,好在凌倾颜本就不是贪恋这些身外之物的人,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这些日子风延庆更是一日日的下了朝便陪着她,若不是她性子喜静不爱铺张豪华,这皇上怕是要为她举办几次宴会了。凌倾颜轻轻微笑,不管怎样这也是因为那个男人爱着自己吧。只是他的身体情况倒是不容乐观,她为他把了脉,倒不是什么大病,但是却没法医治。 一直以来怕是自己和娘亲的事耗尽了他的心力,当下的他不仅身子弱,连心脏都是极脆弱的。多年来的勾心斗角暗自伤神已经让他没有多少气力了,这些日子他日日咳血,虽他都是避着她的,在她面前也从来都强忍着不让自己咳出声。 只是通透如她,怎会不明白?虽然他此举于身体完全无益,只是为了满足他不让自己担心的愿望,凌倾颜一直也没有说破。 这日,风延庆下了朝便早早地来了凌倾颜的寝宫,满脸的笑意让风清看了都觉得舒爽。自从凝儿回来以后,父皇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呀。 “好些日子了,一直怕打扰到你,除了清儿我便不许他人过来。但是你还没有见过你的大哥远胜吧,那也是一个好孩子,你也该见见了。”风延庆轻声说着,眼中有着几分征求她意见的韵味,显然如果她有一点不情愿他立马就会收回刚刚所说的话。 凌倾颜轻轻扬眉,眼中一片清明:“好。”她声音淡淡的,如今她身为这皇宫中人,有些人避了一时却避不了一世。而这个风远胜她也见过,倒不是让人厌恶之人。 闻声风延庆便拍了拍手,候在门口的风远胜立马走了进来,看来他早已在门外准备了。幸好自己没有驳了皇上,若是那样倒浇了这个未曾谋面的哥哥的一腔热情。凌倾颜唇角也带了几分愉悦,这个皇宫中的人倒是热情。 风远胜走进来看见凌倾颜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只见那个女子清淡如水,却偏偏带了深及入骨的魅惑,似白莲更似罂粟。他爽朗地笑:“三妹好风姿。” 风延庆立马满意地接上:“那是自然,凝儿自小便是极美的。”像雨落一样,那个轻柔和美丽的女子生下的孩子竟个个都如她一般出色。只是岁月磨人,两个孩子竟不约而同地都有了那般清冷的性子,清儿还好,虽是清淡可也不难接近,而凝儿却冷凝而艳丽,笑容也是极少的,反倒让人觉得不好亲近。 只是这几日的交流接近,他也明白她本不是那样高傲的女子,只是生活环境和经历造就了她那样的性格,说起来竟都是自己造下的孽呢。 凌倾颜静静颔首,在阳国皇上寿宴上他们彼此都是见过的,自己是因为记性不差,而这风远胜也定是能记得那日跳舞的自己吧。况且如今雪女的传言闹得沸沸扬扬甚嚣尘上,他定也是识得她的。 风远胜再次笑道:“阳国皇帝寿宴曾一睹三妹倾城风姿,本还在感叹哪里的人儿如此绝世无双,竟没有想到是自家的妹妹。”长相粗犷狂野的风远胜说起话来竟丝毫不下风清的文雅。 他这么一说倒是拉近了彼此之间的关系,凌倾颜轻轻扬唇:“大哥说笑了。” 风延庆也哈哈一笑,室内的气氛温馨和睦,不像是皇宫之中,反倒像极了寻常人家。 几日过后,大家都在极力避开的问题终于不得不直面了,虽然都有意不说,但是这个问题还是不得不谈的。 这话还是风清说起来的:“前些日子的传言凝儿怕是也知道了,那些流言不知是真是假?”他倒不是为了这天下而问,只是若是真的话,那凝儿岂不是危险了? “是真的。”凌倾颜皱眉,这个卓坤舆真是不让她省心。 “那,”他看了眼坐在一旁的风延庆:“凝儿准备如何?” “倾颜已经找到了适合的人选,现在也正在全力助他,将来他定是统一四方的千古一帝。”凌倾颜声音淡淡的,却掷地有声。 风延庆眼色暗了暗,却并未说些什么反对的话,如今她愿意做的,他必定会倾尽全力帮她,就是赔上真个国家也在所不惜。早些日子他就已经听清儿说了这些事情,本来天下统一于谁而言都是好事,以东道国的兵力,即便将来天下大乱战争频频,东道国也是必定敌不过其他几国的。 若是能助凝儿一臂之力,待到天下安定四海升平之时,他也算做了些好事。况且听清儿和远胜都说过那卓君临待凝儿是极好的,如此一来将来的天下也还是自家人的,他倒没有什么需要介怀的了。 明白自己父皇的心情,风清自然乐见其成,父皇愿助凝儿是极好的,那样她便又能多一分安全保障了。如今随谈各国都颇为忌惮洛水城,但是其毕竟还不能与其他几国相比,只是若是加上东道国的话,倒是能与其争上一争。 “前路漫漫,更是艰险万分,为父愿助你一臂之力。相信这等事情,你两位哥哥也是乐见其成的。”远胜本就无心政事,而清儿却是疼凝儿入骨,如今东道国愿助洛水城,他们想必都是没有意见的。 而自己本就是快进棺材的人了,这么多年勾心斗角小心翼翼也累了,现在只想多珍惜珍惜这得来不易的亲情。况且若真如传言所说,凝儿能助那人统一天下,自此天下太平历几世繁华,于百姓来说也是极好的。 只是对于这卓君临,他倒是还需要考探一番,如今他不会容许任何人伤他女儿分毫。那样雨落泉下有知,说不定也会原谅他当年犯下的过错。 ------------ 第三十章 考验试探 于是两天之后,一直安逸的过分的小王爷在蹂躏了无数花花草草之后被匆匆跑来的杨延给叫了起来。 他眯了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大红的衣衫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浪荡公子样。他懒懒地从草地上站起身来看向慌张的杨延:“出了什么事,怎的如此慌乱?”呆在一起的日子久了,如今卓君临说话竟也染了几分凌倾颜的味道。 杨延一听心中更是焦急:“小王爷,不好了。倾颜姑娘被东道国皇帝给囚禁起来了。” 囚禁?倾颜?卓君临瞳孔慕的放大,一直迷蒙的眼中也精光突现,额上的青筋跳了跳,卓君临咬牙:“找死。”表情狰狞的竟像是地狱的魔鬼一般,红袍下的手紧紧收握成拳,一颗心也跳得失去了原有的频率。该死的,竟敢囚禁倾颜? 他还记得,那个清淡的女子眼中那些星星点点的期盼,她虽然不说,虽然矛盾,但是他知道她是想有个家,是想念那个狠心的父皇的。可是,为什么,他们竟然……卓君临眼瞳的颜色渐渐转深,强大的气场在他周身环绕着,让站在一旁的杨延都心里发毛。他从来没有见过,一向玩世不恭的小王爷竟有如此骇人的一面。 卓君临身上强大的杀气将红衫鼓了起来,他扭头便走,脸色铁青地吩咐:“备马。”倾颜,他的倾颜怎能在牢狱中受那样的苦?他的倾颜该是圣洁如神的,谁敢侮辱她半分? 杨延惊诧:“王爷,万万不可,我们还是从长计议吧,切不可冒失行动。” “计议?计议个屁!”虽是不羁,可从小良好的教养使得卓君临说话总是文雅的,如今竟暴了粗口,倒是惊着了杨延。 杨延虽惊异但心神还是清醒的:“小王爷,你若是只身去天牢救人,那无疑是去送死。到时不仅救不了倾颜姑娘,连你也自身难保。” 可是他久久得不到回应,等他抬起头来时,那个一袭红衣的男子早已绝尘而去。他匆匆追出去,却还是只看到了卓君临匆忙上马离开的身影。那个女子,对他竟重要到这种地步,杨延叹息。 卓君临此时哪还顾得那么多,只一心记得倾颜还在大牢中等着他,他晚到一刻,她便多受一刻苦,这是他绝对不能忍受的。他咬牙吸气,他日他定要踏平这东道国以还今日之债,他们这样的做法不仅是上了倾颜的身,更是伤了她的心啊。 她那样渴盼着亲人的疼爱,他们却如此对她,实在是可恶至极。现在倾颜必定是急需要他在身边的,卓君临眼角被风吹得生疼他却毫不在意,只盼着能早一点到那个美丽的女子身边。 在一阵不停息的赶路后,卓君临终于在日落前到达了东道国皇宫,他轻身一跃,再踩着马车借力飞上了皇宫的城墙。朱红的城墙正好与他身上的大红融为一体,要想发现倒不容易。他翻身下来顺势打昏了一个巡逻的侍卫,将那侍卫的衣服换上,卓君临便大摇大摆地在皇宫中走动。 当然以前的安逸王爷也不是白做的,各国皇宫的布局他早都已派人打探清楚,而这东道国的天牢所在之处他自然也是了然于心的。 实在是等不到天黑,他只得趁天牢守卫不注意狠狠地将两个门卫打昏,动作流利,这一起一落间竟只有一两秒钟的时间。悄悄将那两个守卫拖进牢内,观察了一下没人注意便隐身进了天牢之中。 牢内也是有守卫的,大概是一直没有什么重要的犯人都松松垮垮的,卓君临走上前去捡起地上的小石子一人一下就不听得了动静。再看那几个人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竟是齐齐被点了穴。 而那个点他们穴道的人此刻正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看似大摇大摆,实则不然,那人的脚步有些急切慌乱,一间又一间地巡视着各个牢房。未果,想是没有找到想要的人,那人又返回来怒瞪着他们。 此刻他们才看到,那明显是来劫狱的人竟生的十分好看,没有蒙面,斜飞入鬓的眉细长邪魅的眼,刀削一般的轮廓,竟俊美地如同神人一般。只见那个薄薄的唇动了动,声音冷凝至极:“可有一个白衣的绝美女子被关进来?” 那人想要说话,无奈被封了穴道,只能艰难地张了张嘴。卓君临不耐烦地解了他的穴道,那人才慢慢道来:“不曾。” 卓君临眼中升上几抹怒气,以为这人是在唬他,正欲动怒,只听得那人声音颤颤的:“是真的不曾啊,东道国刑法轻,一般不是大恶之人都不会关在这里的。” 卓君临看他不像说谎,正欲再次封了他的穴道,却不料那人拼死喊道:“劫狱啊……”还未说完便被卓君临还不留情地抹了脖子,可是他还是惊动了人。 而此时站在牢门口的竟然会是东道国的老皇帝风延庆,卓君临诧异地看着他,一个小小的劫狱者应该不用劳烦皇上亲临捉拿吧。正当他欲突围时,风延庆却拊掌大笑起来:“好,好,果然是好男儿。” 本以为他怎么着也得晚上才能动手,没想到不仅来的早,动手也早。由此可见其对凝儿的珍视程度,而他闯入皇宫并轻易进得天牢而未被发现更表明此人能力非凡,他倒是可以放心将凝儿将给他了,看来清儿和远胜所言不虚。 再看此人,虽是一身侍卫的装扮,但依旧突显出了其身材修长健美,眉目俊朗风姿难掩,也是天下少有的好样貌。更为突出的是其身上散发出来的浓浓的王者之气和桀骜不驯,皇家子弟与生俱来的尊贵和倨傲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至极,真真是个好男儿! 无视他眼中熊熊的怒火,风延庆兀自眯了眼笑做一团,倒是让卓君临有些摸不着头脑。一时间紧张压抑的气氛瞬间就被冲淡了,但是卓君临眼中的怒意却丝毫没有减少,他冷冷地看着风延庆,就是这个男人吧,就是这个男人将颜儿关起来了吧。 ------------ 第三十一章 完美过关 “颜儿在哪里?”看着眼前那人欣慰的模样,疑惑归疑惑,可是卓君临可没有忘记自己今天来的目的。天牢里遍寻不到倾颜的踪迹,不知这个老家伙把倾颜藏到了哪里。 “果真是好男儿,你当真如此喜爱凝儿?”风延庆没有回答他,反而兀自问道。 关心则乱,一向机敏睿智的小王爷一直到此时才觉察出了端倪,但是他依旧严肃道:“自然是,不然君临何苦拼死来闯贵国天牢。” “好!好啊!”风延庆笑得更是开怀,一连叹了几个“好”字,他不顾身后侍卫的阻拦径自走到卓君临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感叹道:“好孩子呀,凝儿交给你我也能放心了。” 卓君临此时就算再愚笨也能知道对方的意思了,他皱眉:“那颜儿在哪里?”不管这是场考验还是什么,现在他唯一需要确定的是颜儿的安全。 风延庆更是满意,他走到前方背对着卓君临,声音中满是欣慰之意:“凝儿此时应该还在寝宫中歇着,此事与她无关,皆是我自作主张考验试探你一番,竟没有想到你能如此待凝儿,我也算是欣慰了。” 过了一阵也不见有人回应,风延庆错愕地转身,就见身后除了来时带的那帮侍卫竟早已空无一人,方才那个红衣灼灼桀骜不驯的男子早已不见了踪影。他扬眉问:“卓小王爷呢?” 侍卫长站出来回答道:“回皇上,听闻公主还寝宫,卓小王爷便匆匆离开了。” 风延庆眉皱了又松,松了又皱,终于忍不住叹息:“天下竟有如此痴情的男儿。”他本以为知道了凝儿被关的消息,他定会派人来试图营救,或是自己带人来,但不管怎么说总得计议一番,如此一来他要到东道国皇宫最早也得晚上了。可是如今刚刚日暮他便只身闯了天牢,可见得知消息后的卓君临想也没想便独身来了,由此凝儿在他心中的重要性可见一斑。 他堂堂小王爷,如今更是掌握了阳国南部大片领土,将来是要在这纷乱的天下角逐的人,竟为了一个女子如此不顾自身安危,倒真是难得。比起他来,自己真是枉为人夫啊。 他拍了拍自己衣衫上的尘土,声音低沉:“走吧。”他毕竟是老了啊,这天下以后便是他们年轻人的了,风延庆自嘲地笑了笑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天牢。 而卓君临早已急匆匆地穿梭在宫殿之间,他并不知道倾颜住在哪里,但是依她的性子定是在那个安静的角落。本以为要费上一番功夫,却没想到他第一个寻的宫殿便是凌倾颜所居住的。 他到的时候,那个白衣倾城的女子正躺在竹椅上小憩,风轻轻掠过,竹椅旁梨树上的梨花便散发着清淡的香气,一朵嫩白的小花幽幽地,幽幽地从书上飘了下来落在了凌倾颜的眉心,衬着她细瓷般的肌肤格外好看。 凌倾颜闭了眼,手中拿着一本书,想必是看书看累了便那般困倦地睡去了。只是眼前梨树下的女子安静恬淡的样子定格在卓君临眼中就成了一世都不能忘记的美好,他小心翼翼地敛了呼吸,生怕吵醒了那个睡梦中的女子。 忽然凌倾颜轻轻挪了挪身子,艳若玫瑰般的唇动了动,她无意识地呓语。卓君临心脏慕的紧缩,既甜又疼的感觉在心尖蔓延,他想笑可是又怕惊醒了那个美丽的女子。可是他多想再听一遍,她刚刚叫的,可是——卓君临? 他突然欢喜得像个孩子,原来她的梦中也是有他的啊,那样的感觉竟是如此真实而美好。倾颜,倾颜,卓君临手足无措地站在大门口,深深地看着那个闭着眼睛安睡的女子,心中的爱恋之情忽然泛滥得一发不可收拾。这一刻,他多想,多想吻吻她,告诉她君临也是如此的思念你,颜儿。 也许是他的目光太灼热,也许是空气中的温度逐渐上升,也许她只是想醒了,总之凌倾颜幽幽地睁开眼的时候就看见了小王爷站在大门口,像个得了糖的孩子般欢喜,手足无措的模样竟是那般真实有趣。 凌倾颜轻笑,依旧有些朦胧的眼中染了暖意,她侧了侧身子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头上顺滑的发便滑了下来,美目微阖,眼角的朱砂痣妖娆而艳丽地展示着主人的风采。见他依旧站在门口,凌倾颜笑了:“怎的还不进来?” 她白净的脸上有两个浅浅的笑靥,此时更显得格外温婉,让卓君临不由得想起了三年前。彼时他还是青涩的少年,初见她便对她一见倾心,那时自己也是这般心心念念着那个女子,执拗着想要问问她是否还会回来。 那时她便知道自己的脾性,故作冷漠地上了轿子,待自己控诉她狠心后便了然地伸出头来一笑。他始终记得那是他第一次见她笑的模样,他记得他当时忽然就那样愣在了那里,不知道了今夕是何年。只看见纯白的轿子中白衣如雪眉目如画的女子朝他微笑,那一刻云销雨霁花开云散,再美的风景都不及她一笑间的风情。他记得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眼中的粲然笑意,记得她那声轻若微风的“倾颜定会记得小王爷。” 时光漫溯,他们都早已不是当初青涩的少年少女,只是爱她的心意从初见时就从未改变。倾颜,你终将是陪伴君临一生的人。 看他依旧愣在那里,凌倾颜把书放在一边盈盈起身,墨黑的发懒懒搭在肩上,她歪了头看他,声音软软的:“怎的不进来啊?” 听到她说话,卓君临方才从回忆中醒过来,他一扬红袍,看着眼前女子安然地朝自己微笑,心跳才渐渐变得沉稳。她还是安好的,如此他便能放心了。他红衣灼灼,俊美如神祗的脸上染了柔柔偶的笑意:“你还好便好。” 被他说得一时摸不着头脑,凌倾颜轻轻扬眉:“小王爷怎的来了?”洛水城自卓君临与卓坤舆闹翻之后便一直处于比较紧张的状态,他不在洛水城好好呆着怎的跑来了这里。 没有和她说起风延庆的试探,卓君临痞痞地笑:“本王爷这不是想倾颜你了吗?这不才急急地来了。” ------------ 第三十二章 甜蜜 凌倾颜闻言但笑不语,睿智如她,怎会不知若不是有什么事卓君临怎会如此冒失地來了这里,只是他定是不愿自己担心才不说的,那样她也就不便问了,让他安心也好:“不知小王爷何时回去” 卓君临微恼:“倾颜好生无情,君临刚到,怎的倒赶我走了”他嘟了嘴巴,不满地嘟囔,那模样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最新章节阅读.】 凌倾颜见他如此,心中又是一阵轻叹,仿佛在她这里这个男子永远都不是那个倨傲尊贵的王爷,他敛了满身的傲然,只对她倾付了满腔的爱意,凌倾颜心中温暖,见他还站在那里便侧了侧身子:“进去说话吧” 她率先转身,背对着卓君临的瞬间,一支温润的钗子映入卓君临眼帘,卓君临自然识得,那是好合节他们一起上街得的,他记得她曾说“倾颜会好好收着的”,如今在他们分别的日子里,她竟戴着它,怎能不让他欢喜。 只见她一头乌黑的发被一只光华暗敛的钗子懒懒地固定在脑后,飘逸而美丽,而那支钗子竟像是有灵性一般,最初买來的时候普普通通,而如今想是跟着她的时日久了,竟也有了同她一般的风采,温润而光泽。 卓君临顿时欣喜,修长的眉一扬便屁颠屁颠地跟在凌倾颜身后进了她的寝殿,再看寝殿之中一片素净,脚下地毯也是由极好的毛料制成,细长的毛纯白而柔软,床上白幔垂地,隐约能看见里面的情形,沒有过多的摆设,可是处处也用心不少。 卓君临感叹,看來这个风延庆还是很疼爱倾颜的,就拿方才考验自己一事便可见一斑,他堂堂一国之君事务繁忙,还抽出时间來与他玩这种小把戏,若不是对颜儿极其上心也不会如此了,如此,颜儿心中的那些大石头也能放下些了,毕竟她的爹爹不是不疼她的。 他心情更是大好,大摇大摆地坐在了凌倾颜染满了清香的床上,只是不出片刻便又坐不住了,懒懒地躺在那里嗅了嗅,感叹:“颜儿真是愈发香了” 见他如此无赖,凌倾颜早已习以为常,只淡淡地瞅了他一眼便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以为她要自己喝,沒想到她清淡的声音响起:“想必赶路也乏了,喝口水吧” 卓君临一骨碌从床上爬起來,狭长的凤眼眯成了弯月的形状煞是好看,只见某人做无辜状:“颜儿,本王赶了一天路了,手臂也算了腿脚也乏了”他装模作样地叫了一声“哎哟,动不了了”,说罢又躺在在床上作挺尸状,听那边毫无动静,他不甘心地偷偷睁开一只眼睛瞧凌倾颜。 只是这一偷看便被抓了个正着,凌倾颜轻笑着摇头,满脸的无奈,就知道他是在捉弄她,只是平日里清醒惯了,今日她倒是也想糊涂一回,她撩开床上漫下來的白纱坐到床边:“哦,那小王爷以为该如何呢” “颜儿喂我吧”这次他倒说得痛快,刚刚明明倾颜就抓到了他偷看她,而如今还如此纵着自己,那定然就是默许了自己的行为。 他得意地笑,他可沒有忘记倾颜在沙漠中时早已对他许下终生,只是两人回來还未曾能好好相处她便离开了,那如今,既然來了就补回來吧 凌倾颜歪着头看他,墨黑的眼瞳晶莹漂亮,眼角的朱砂痣闪着惑人的光华,她轻声道:“好”因为是他,所以她愿意。 卓君临顿时欢喜,又一骨碌爬了起來,哪里像是有病痛的人,他像个孩子般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凌倾颜,张开了嘴巴:“啊”虽是如此幼稚的行为,可让他做出來不仅不做作,反而十分让人疼爱。 见惯了他无赖的模样,可还未曾见过他如此童真的样子,凌倾颜也一时心动,舀了一勺水送到他嘴边,见那人满足地吧唧嘴,她瞬间也感觉像是做了什么有成就的事情一样。 凌倾颜微微自嘲地扬眉,清淡如她,何时有过这样的经历和感觉,如今竟也如同一个普通女子一般,若是以前她定不会相信这个柔情的女子是自己,可是现在她却真的是如此做了也如此想了,或许只是因为那个人是他吧那个陪伴了自己这么多年,倾他所有來呵护自己的人,自沙漠之行后,她知道,自己是喜爱他的,所以,这样她是愿意的。 只是自嘲归自嘲,心中的感觉还是甜蜜多了一些,凌倾颜就算再强大坚韧,也终究只是一个女子而已。 她顺手又给他喂了几口,心中软软的感觉蔓延开來,让她的心情也好到了极致,这样几个來回,本以为他不喝了,便准备转身去放水杯,不想却被卓君临脆生生的声音给叫住了。 “颜儿,还要”那人脸上闪着愉悦的光芒,俊美的眉眼间满是幸福之意,愈显得俊朗无双,他抬起來,忽闪着一双星星眼看着凌倾颜,那无辜的模样真是让人爱怜。 那样大的一个人居然如此撒娇,看着他幼稚的举动,凌倾颜不由得笑出了声,连眉梢眼角都是掩不住的笑意,那清澈悦耳的笑声,听在卓君临耳中竟如魔音一般不断地撩拨着他的心弦,眼前的女子褪去了满身清冷,眉目如画风华绝代,美得让人不敢逼视。 他不由得伸出手來抚上了她白净如玉的面庞,细致的皮肤、美丽的眉眼处处让他流连不舍,他的手停在她眼角的那一粒朱砂痣上慢慢磨砂,手下柔软滑润的触感让他的眸色愈发深沉,他喉头动了动,哑了嗓子叫:“颜儿” 这一声唤,是邀请也是征求意见,凌倾颜握着被子的手慢慢收紧,一双美眸中氤氲了些意味不明的神色,她坐在那里未曾动弹。 卓君临手辗转滑到她嫣红的唇上,他轻柔地抚摸,生怕弄疼了她,而那红润的唇此时竟如罂粟一般惑人,散发着妖娆魅惑的气息,让他不由得便迷失了心智。 他倾身上前:“颜儿”他轻念着,心跳正在渐渐失控 ... ------------ 第三十三章 亲吻 卓君临薄削柔软的唇覆上凌倾颜美丽的眸子,他轻轻亲吻着,迫使着凌倾颜闭上了眼,她的皮肤薄而柔软,带着她独有的清雪香气,让他的心都软作了一团。 卓君临也慢慢闭了眼,静静地享受着这难得的一刻,他的唇在她脸上辗转,移到眼角的朱砂处慢慢磨砂挪动,轻柔地亲吻吸吮着那个美丽的存在。 凌倾颜手紧紧地握着水杯,她从未经历这样的事情,脸上濡湿柔软的触感让她的心尖都开始发颤,可是却也让她贪恋。 感觉到她的不安,卓君临动作更加小心翼翼,他捧着她的脸,眼中都难以言明的深情,他轻声喃呢“颜儿,我爱你”他声音低沉暗哑,却更显惑人,让凌倾颜的心跳也渐渐失去了原有的频率,他将唇轻轻覆在她的唇角,甘甜清香的味道让他忍不住迷恋,正欲亲吻她玫瑰般美好的唇,却不想忽然被凌倾颜轻轻推开。 怀中柔软馨香的身子突然间挪开,让他心中好是一阵空虚,卓君临愣了愣,面上依旧有**涌动,墨黑的眼瞳像一个极深的漩涡,仿佛急欲吞噬着什么以为她是不愿意了,卓君临颇为受伤懊恼地看着她,一则是为她推开自己而感到难过,一则是为自己唐突了她而感到懊悔。 凌倾颜见他有些误会倒也不好意思说些什么想起方才的一幕面上一红,略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了头解释:“外面有人來了”顿了顿又捏了捏手中的杯子:“我去倒水”她匆匆忙忙地站起來去了桌旁,慌乱的身影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依旧留在床上的卓君临看着她手足无措的样子,忽然心情大好地笑出声來,相处这么久何时见过颜儿如此有趣的一面,此时的颜儿才真真儿像极了一个花样年华的女子,让人心疼更让人爱恋,他看着她,声音中竟有几分揶揄的味道:“颜儿今日怎的连个水也倒不好了呢” 凌倾颜略显羞涩地瞪他一眼,反而更显得小女子气,像极了和情人闹脾气撒娇的小女孩。 卓君临见此更是爱恋不已,低低地笑了几声便慢悠悠地走出去,走了几步也坐在了桌旁,倾颜说有人來了,那必是有人來了,他一个男子躺在倾颜的床上传出去终究是不好的,他倒是不在意,可是他就是容不得倾颜受半分的委屈,若是颜儿因为他而被流言缠身甚至是侮辱,他可说不准会不会恨死自己。 果然,沒一会儿风延庆便进來了,知道凌倾颜不喜欢这些俗礼,所以他便取消了众人对她的跪拜之礼,同时也嘱咐自己到时不用通传,经过了风风雨雨,如今他只想做一个平凡的父亲,而不是高高在上的皇上,所以这才悄无声息地进來了。 一进到殿中,他立马便感觉到了殿内略显暧昧的气氛,愣了一下后便了然一笑,他看了看坐在桌边一脸闲适的卓君临突然喝道:“臭小子,怎的还不起身叫声爹爹” 卓君临一愣,便将目光投向了凌倾颜,见凌倾颜也是一副懵懂的样子,便又看向了风延庆。 风延庆见他如此反应,不由得笑开了:“是不是乐傻了,竟连话也不会说了” 卓君临顿时领悟,眼中竟满满的不可置信,他看向凌倾颜,见她也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卓君临心脏跳动得厉害,怎么可能,他说,他说让自己叫他,,爹爹。 卓君临薄削的唇动了动,声音有些颤抖:“您说什么可能,可能再说一遍” 他激动的神态更能显出对凝儿的在意,风延庆更是满意,心情大好,便又说了一遍:“我说怎的还不起身叫声爹”不是朕,是我,也不是父皇,是爹,如今他只是以一个寻常父亲的姿态给予着他们认可与祝福,他希望的就是能有个人照顾凝儿一辈子给她幸福,很明显,眼前的这个男子是可以做到的。 卓君临心中顿时被巨大的欣喜填满,他沒有听错,他沒有听错,那是颜儿的爹爹,他让自己叫他“爹”,那岂不是他呼吸滞了滞,心脏被突如其來的狂喜填满,竟是从未有过的充实。 他连忙起身,红衣一掀俯身在地上,虽是如此举动可却偏偏沒有折煞他半分的尊贵与优雅,虽是跪着,可他却依旧尊贵傲然得让人赞叹,他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让人心安的力量:“父亲大人在上,请受君临一拜”他红衣桀骜,此刻更是神采飞扬风华绝代,连剑一般凛冽的眉梢都染了喜意。 “哈哈,哈哈哈,好,好”风延庆拊掌大笑,极为满意地将卓君临扶起來,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为父就将从此就将凝儿交给你了啊” 卓君临立马颔首:“君临定不会辜负父亲大人的厚望,此生定好好疼惜、爱护颜儿,绝不让她受半分委屈” 风延庆咳了一声便又招呼卓君临坐下,他点头:“我明白,我自是信你才会如此” 卓君临满脸笑意,桀骜的面容上光滑流转,他目光灼灼地看向凌倾颜,回想起她一直未有什么反应,这才小心翼翼地叫道:“颜儿” 被忽略了许久的凌倾颜终于重新获得了重视,她看向身边的这两个男人,心中不知是什么感觉,她皱了皱眉,清素的脸上也沒什么表情,她扭头:“爹爹,你这是做什么” 风延庆这才去看这个自己放在心尖儿上的女儿,不由得笑道:“凝儿啊你也不小了,你这个年岁不管是东道国还是阳国都已经该成家了,爹爹老了,身子也一天不如一天,君临是个好孩子,定会好好待你,有他在我也能放心了” 凌倾颜轻柔地松了拧住的眉头:“日子还长久呢倾颜还未想过成家之事” 另一边卓君临欣喜的表情也黯淡了几分,可是他依旧含笑看着凌倾颜,不管她做怎样的决定,他能做的就是在她身边支持她,不管怎样,能陪在她身边他就已经很满足了,尽管他还是无比地想要她能成为自己的妻子,可是若是她不愿意,他又怎么能逼迫于她呢 ... ------------ 第三十四章、指婚 风延庆依旧笑眯眯地看着她,也不打断,只等着她把想要表达的意思都表达完了方才出声:“那凝儿此生可是不嫁了” 凌倾颜俏脸微红:“那倒不是”虽说她从未想过此时就成家,可是倒不是此生都不嫁了。【无弹窗.】 “那就是终究要嫁的,那凝儿可是对卓小王爷不满意,不愿意嫁于他” 一句话说得卓君临连那双漂亮的丹凤眼都瞪成了圆的,往前凑了身子小心翼翼地屏息等着凌倾颜的回答,那模样竟像个孩子般惊惶。 凌倾颜眼角的余光扫过了他有趣的表情,不由得心下不忍,顿了顿便软了声音道:“不是那样” 那端的卓君临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俊美的脸上明显有些许喜意,一向轻佻的眼睛的眼角此刻更是狠狠地扬了起來,嘴角的弧度也不由得变大。 风延庆也笑了:“那便是了,既然要嫁,你又不是不愿意嫁于君临,那怎的还不同意” 明白自己被风延庆套了进去,凌倾颜当下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的心意她自己自然是明白的,她凌倾颜向來就是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知道自己想法自己的感受,她也一直都是有自己做事原则的人,自在沙漠中确定了自己对卓君临的心意后,她自然是愿意接受他的。 只是她还从未想过成家这个问題,她此次出山便只顾着身上的责任,就是因为责任太过沉重,她才把这些儿女情长之事都抛在了脑后,她本就不是拘泥之人,更不担心人老珠黄沒有人问津,所以她倒从未想过自己的婚事。 不过说到底她再清淡高洁清心寡欲,也终究不过是一个女子,这样的事情她自己也不曾想过,如今说起來了倒也有些羞涩。 风延庆见凌倾颜不出声,便以为她是默许了就看着他们说:“凝儿,不是爹爹心急,你当下也不小了”想想也是,这世间的女子大多是十六岁便订了亲,而有些好人家的好女孩甚至十六岁便成亲了,而凌倾颜如今已十九有余,却连个亲事都沒有。 当初是她一直孤身在外,沒有人照料问候这些事情,她自己也不放在心上,只是如今他找到了她,他这个做爹爹的就不能再让女儿如此孤单,他就是想寻常女孩子有的东西自己都能给她,他想她能和正常的妙龄女子一样幸福安宁。 关于雪女的流言他自然也知道,凝儿和他说过,可是他身为一个父亲自然不舍得自己的孩子如此劳碌奔波,若是成了亲,身边有个踏实的人陪伴,他也能稍稍安心,风延庆叹了一口气:“爹爹的身子也不好了,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在去之前看见你找到了好的依托,那样爹爹就算是死也能安心了” 凌倾颜沒有想到他会这样说,她自知风延庆此次见到她后极力想要疼爱她,她的心也被填的满满的,如今乍听他这么一说,心中酸涩:“爹爹说什么呢” 风延庆表情有些颓丧,他幽幽地又叹了口气:“我的病连你都无能为力,为父怕是沒有多少时日了”他看着凌倾颜,目光慈爱:“好在在临终前还能见上你一眼,让我能弥补这么多年欠下你们母女的” 素净的寝宫中空气有微微的凝滞,还是风延庆首先打破了这僵滞的氛围,他呵呵一笑道:“看我,说什么呢我今天來的目的就是说这件事的,为父也不问别的了,只想问凝儿一句你可愿嫁给君临” 这次卓君临又睁了一双墨黑的桃花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凌倾颜,他看着她嫣红漂亮的唇,焦急而紧张地等待着她的回答,他忽然觉得,此生最漫长的时光莫过于这小小的一刻了,像是等了几个世纪,他的手心都出了一层薄汗。 他的心在胸口急速跳动着,薄削的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线,生怕她说出什么拒绝的话來。 凌倾颜大脑也难得的停滞了一下,愿意吗是愿意的吧她想她是愿意的,凌倾颜看向卓君临,星辰般的眸子里有些许看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倾颜愿意” “颜儿”卓君临情不自禁地叫,声音里满是柔情,听到那声清淡的“倾颜愿意”,他的心瞬间就变得柔软了,那个绝世倾城的女子说她是愿意嫁给他的,卓君临嘴角忍不住上扬了起來,心情是从未有过的愉悦。 风延庆看着两人笑意更深:“那便是了,若是父皇为你们指婚,凝儿不会嫌爹爹自作主张吧” 凌倾颜脸色有些红润,此刻也难得地低了头:“怎会” 卓君临面上一喜,他欣喜地拉了凌倾颜到身边:“颜儿,你可听到了”他们可以成亲了,真好,倾颜答应了呢他喜不自胜地走到风延庆面前:“多谢父皇”若不是风延庆这么着他和倾颜还不知道牛年马月才能进展到这一步呢 风延庆颇为欣慰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实他这样做也是有另一个原因的,他曾经说过如今只要是凝儿愿意做的,他必定会倾尽全力帮她,就是赔上整个国家也在所不惜。 凝儿有自己的使命职责,她要助卓君临,而东道国作为四分天下的四国其中一国,今后定是避免不了刀戈相见,他自是不愿的,而远胜和清儿更是不愿,如今凝儿若是能与卓君临成亲,他也好顺水推舟将东道国交与他们,既能安抚百姓不让东道国之人有太多抱怨和不服同时也促成了一桩美事。 凌倾颜脸上的表情也不再是冷冷清清,反而清净中带了小女子的娇羞,让人爱怜,她看着卓君临,白净的脸上染了红晕,莹莹的目光中光华流转,她安静地站在那里,白衣乌发风华万千。 风延庆看事情也办成了,便要离开:“明日我便昭告天下,为你们定亲” “明日” 凌倾颜话还未说完便被风延庆打断:“放心吧我來时便看过了,明日是个好日子”说罢,还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凌倾颜和卓君临顿时都被雷到了,敢情他是都准备好了才來问的, ... ------------ 第三十五章 定亲 果然第二日风延庆便在朝堂之上宣布将新封的倾颜公主许给洛水城小王爷卓君临,因为卓君临自身并不在乎这些虚名,所以一直也沒有给自己找一个合适的称谓,所以大家也还是一直叫他小王爷。【最新章节阅读.】 下朝之后,风延庆还命人广贴告示昭告天下,而此时东道国民间更是沸腾一片,前些日子就听闻皇宫里新來了一个公主,是皇上失散多年的女儿,这个公主倒是不喜奢靡,即便是封公主的仪式都不曾有,只简简单单地宣布了一下,但是听说皇上十分宠爱她呢 而这位公主的容貌谁也不曾见过,只听说美得惊人,自小便有让人见其貌而忘语之姿,是以取名风凝语,如今就连封号都是“倾颜”,其美貌可见一斑。 至于洛水城的卓小王爷他们也是有耳闻的,倒也是一个翩翩浊世家公子,他们虽不曾见过,但是东道国和洛水城毕竟不远,他曾经与泽国大战的那场事迹还是传了过來,传闻中那可是一个天神一般的男子啊 如今他们的公主和这个小王爷定亲倒也是美事一桩,东道国中人人喜气洋洋,都也挺看好这桩亲事,只是有些八卦的人还是闲不住了,三两个的聚成一堆探讨这两人是怎么认识的,说说笑笑的倒也有趣。 而此时宫中明显就沒有那么闲了,凌倾颜本是不愿太过铺张的,但是风延庆坚持要在今晚办定亲宴,大宴宾客,定要办的红火些,凌倾颜扭不过他,便由着他去了。 此刻她坐在自己的寝殿里,桌上摆了几盘精致的糕点,她拿起一块细细嚼了嚼,发觉格外好吃便又吃了一块。 不一会儿卓君临便來报道了,他大大咧咧地走了进來,看见凌倾颜在吃东西便也不客气地坐在了桌旁拿起糕点就吃了起來。 凌倾颜扭头问他:“小王爷一向是不喜吃甜食的,今日怎的转性了” 卓君临一边吃一边喜气洋洋地回答,声音里都是掩不住的喜悦:“不知怎的,今日吃什么都格外香甜,这便想多吃些了”说罢又往嘴里塞了一个绿豆糕。 凌倾颜脸顿时就微微转红,她方才还想今日怎的胃口这么好,经他这么一说才知道原來他也是如此,由此可知那便不是胃口好了,而是,,心情好了,可是是什么事让她也难得地受了感染,思來想去也只有今日他们定亲之事了,她忽然失笑,声音低低的,原來她也是期待着的呀。 她艳若玫瑰的唇轻轻扬起,当初是风延庆提起这事的,她本以为自己虽不排斥但是也沒有什么太大感觉的,如今看來她竟是欣喜愉悦的,有了这一认知,凌倾颜表情有些不自然,但是心中却甜甜的。 卓君临见她一下子不说话了,以为她是不愿意参加今晚的定亲宴,方才來时的好心情一扫而空,他这时才想起來,昨日他们在定下亲事的时候,倾颜一直都是被动的,或许,,她只是为了不让风延庆忧心才答应自己的。 这个想法让卓君临顿时坐立不安,想到她并不是自愿与自己成亲,他的心头就像压了一块大石,压抑得他无法喘息,卓君临黑眸中有几许受伤,他紧紧地盯着凌倾颜的眼睛轻声问:“颜儿,你可是自愿与我定亲” 他的声音中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但是凌倾颜还是敏锐地感觉到了,她走到他身边:“怎会有此一问” 卓君临寒潭一样深邃的眼眸深沉暗光流动,有些失神地望着凌倾颜,那是他心爱的女子啊今晚他们就要定亲了,他高兴得快发狂了,只是此刻他忽然不确定那个女子是否愿意成为他的妻子,这个不确定更是让他的心都揪在了一起。 他的心跳渐渐缓慢下來,连呼吸都变得轻了,他将凌倾颜的手握在手心:“倾颜,你可愿意嫁我为妻”他深情的看着她,轻而缓地诉说着自己的疑问。 见她不曾作声,他颓丧地干笑了一下:“你放心,君临定不会强你所难,早知如此委屈了你,我便” 他的话还未说完,一个白净修长的手指便阻止了他接下來的话,凌倾颜有些薄怒地敛眉:“小王爷把倾颜看作是什么人了,倾颜从來就不是会委曲求全之人,我若是心中不喜欢你,又怎会轻易答应爹爹的指婚” “我若是心中不喜欢你,又怎会轻易答应爹爹的指婚”那清淡中带了怒气的声音传至卓君临耳中便犹如天籁一般,他听到了,她说她喜欢他,狂喜瞬间倾漫满了卓君临的心脏,他不确信地问:“可当真” 见他如此,凌倾颜心头微微一颤:“自然当真” “颜儿”卓君临长臂一伸便将凌倾颜拥在怀中,他将头埋在她白嫩的颈间,呼吸着她独有的体香,他焦躁的心才渐渐安稳宁静下來:“颜儿”他闷闷地叫着她的名字,只希望此刻时间能停驻,而他们永生相守 感觉到了他的欢喜他的矛盾他的焦躁他的忧心,凌倾颜幽幽叹息:“倾颜何德何能,竟得小王爷记挂至此”这,也是她的一种幸运吧 她伸出手轻轻环住那个火红的身躯,感觉到他身体猛地一震,凌倾颜苦笑,这样也会让他如此震惊欢喜吗是往日里的自己太过清淡素净,竟忘记了要照顾到他的感受。 她任由他抱着,环着他的手臂渐渐收紧,给他无声的安慰与力量。 好半晌,卓君临才从她颈间抬起头來,微微一笑便又变回了那个率性张扬的小王爷,气场强大眉眼桀骜,好像刚刚暗自伤神的另有别人,他温柔地帮凌倾颜整了整被自己弄皱的衣衫,眼中满是爱意:“我先回去换身衣裳,待会过來接你” “罢了,我得和爹爹一起出席,你和哥哥们一同过去吧” “不,我要和你一起去”某人嘟了嘴一脸的不情愿,凌倾颜头上三只乌鸦“嘎嘎”地飞过,她也不跟着他胡闹,径自转身去里间取自己待会要穿的衣服, ... ------------ 第三十六章 定亲宴1 夜幕渐渐降临,太阳昏黄的光打了下來,给这个皇宫镀了一层金黄色的绒光,显得格外温馨亲切,而此时东道国皇宫内忙作了一团,皇上刚寻回來的倾颜公主今日定亲,因为事出仓促所以此刻才如此手忙脚乱。【全文字阅读.】 看得出皇上对这个公主极其重视,亲自督促指导,处处要求完美气派,看样子是定要为这个公主设一场华美的宴会,而因为皇上是今日早上才下旨要设宴,时间紧促皇上要求又高,所以导致一些往日里绝对用不上的太监宫女都开始忙碌。 只是早就听闻这位公主的容貌美得惊为天人,只是那公主日日深居简出,也不用丫鬟侍候,他们倒是从未见过,而那驸马也是人中之龙,风流俊逸,即便他们身居皇宫,但还是听说了不少他的丰功伟绩,这么一來,能见着这两人大家也都乐得忙碌,倒不觉得疲累。 风延庆满脸喜意,穿了明黄的盘龙黄袍,威严而精神,竟不见了往日的病恹恹的气息,果然是应了那句话“人逢喜事精神爽”。 宫中各地的灯都燃起來了,处处明亮红火,映衬着人也好看了几分,此宴办在御花园,此时已经逐渐收拾准备妥当,宫女太监各司其职,就等着达官贵人入座了。 渐渐的,已经有人到场了,都是些往日见不着的大官,要说人丁单薄,东道国皇室是可是真是属于上上重了,沒有什么王爷郡主,连皇子也只有两个,早先还有一个大公主,嫁到了别国,前两年也去世了,所以如此隆重的场面也沒有多少皇亲贵戚。 东道国皇宫很久沒有这么红火过了,大家也都喜气洋洋的,此时下面坐满了人,就等着几位正主出现了。 “皇上驾到”一声尖细的声音响起,风延庆便着一身明黄來了,他微微笑着看着众人跪地高呼万岁,随即道:“今日不必如此拘礼,大家随意吧” 顿了顿,他复又站起身來:“今日是倾颜公主与洛水城小王爷卓君临的定亲的日子,当初因倾颜公主喜静不爱繁复便连册封仪式都不曾有,今日的定亲宴众卿家也好见见公主” 又是一阵高呼万岁,风延庆满意地点头,微笑着看向某一处,朝领事太监点了点头便听见方才那声尖细的声音再次喊道:“请倾颜公主与卓小王爷” 繁华热闹的御花园中忽然宁静了下來,连众人的抽气声都能听得见,只见方才皇上望着的某一处走出了一个女子,那是怎样美好的一个人儿啊略显素净的衣衫衬得她的皮肤更加细腻如雪,那贴身的衣服更将她完美纤细的身姿毫无遮掩地勾勒了出來,微微敞开的领口露出了精致美好的锁骨,格外诱人。 那个女子就那样站在那里,兀自衣不带水雍容寂寞,墨发飞扬在空中,有的发丝纠缠在眉眼间,逗弄着那双堪比星辰的眸子,那双眼睛啊清清冷冷却又带了惑人的神色,仿佛一个深潭,让人不自主便沉溺其中。 看似清淡的容颜,却在眼角一粒朱砂的点缀下多了许多魅惑妖娆,娇艳的唇更似罂粟一般红润艳丽,她这样的女子,说是雪莲却又像罂粟,若是真要论到底像什么那便是像染了血的雪莲吧 她静静地看着底下众人,漆黑的眸子里有些许不可见的欣喜和期待,发如泼墨眸若点漆,绝世倾城天下无双。 众人呆呆地看着那个绝美的女子,竟连行礼都忘了,凌倾颜也不在意只安静地站在那里,今日是喜事,所以她自然不能穿一贯的白衫,风延庆也知她素來喜素净,便给她备下了这样一件淡紫色的衣服,穿起來倒还挺合适。 风延庆看着众人不由得也笑了,倒是沒有怪罪,只咳了一声,这一声顿时惊醒了台下众人,一帮人从痴呆中醒來忙俯身高喊“公主千岁”,风延庆让他们起身将凌倾颜拉至身边,微微笑着看着她,目光出奇的慈爱和善。 而此时那端本该上场的男子却依旧呆呆地坐在那里,别人不了解倾颜,但是他是知道的啊他看得见她眼中的情愫,原來,这样的一场定亲她也是期待的啊 风清看了看卓君临,声音温润:“小王爷,怎的不走啊” 这一声才让咱家小王爷回神,他看了看台上站着的女子,总觉得若是沒有自己在身边,那个女子总是以一副寂寞孤独的姿态站立,他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怎样,但是他是真的觉得不管她在哪里,总是需要自己站在身边的,不然便会不自觉地显露出那种孤寂的气息。 他轻轻挑眉笑了笑,不管是错觉还是什么他终归是要和她在一起的,接下來就又是一阵抽气声,气氛明显比那会低了下來,小王爷就是有这种本事,气势压人得宛若是天下最高的主宰者,别人在他身边总会觉得矮一截。 众人抬起头來看向那个一团红火的人,只见他脚步稳健步步生风,从眼前走过时只觉得一阵火红的风掠过,那人着一身大红衣衫,张扬而倨傲,俊美的脸上带着睥睨天下的霸气与傲然。 那人俊美修长的身子让人在无形中便感觉到一阵压力,他轻轻环顾四周,满意地扬起眉來,这人的样貌该怎么说呢亦正亦邪但却精致俊美得让人艳羡,一双修长浓密的剑眉斜飞入鬓,眉下是妖娆漂亮的桃花眼,灼灼地散着迷人的光,波光潋滟的样子真真是掳获了一众宫女的心。 再看那人高挺的鼻梁高洁如远山般,弧度优美得让人嫉妒,还有那薄削的唇似笑非笑,带着几分戏谑的意味,竟如同一个不正经的浪荡公子哥。 只是他们可不会认为他是个公子哥,光是那一身慑人的气势便让人生了畏惧之意,谁也不敢亵渎放肆,他们看着那人走上前去,上了高台执起了他们公主的手,就在那一瞬间他身上那股凌人的气场便渐渐弱下來,不见了眉眼间的尊贵倨傲,只剩了满满的柔情与蜜意,仿佛刚刚那人身上迫人的气势都只是一场梦而已,从來不曾出现, ... ------------ 第三十七章 定亲宴2 只是所有人都知道,那从來就不是梦,他们的周身似乎还萦绕着那人走过时留下的气息,只是此时高台上红衣桀骜的男子敛了满身的尊贵倨傲,不复方才的张扬,只温柔地执了那个绝美女子的手,满眼的温柔爱恋。【全文字阅读】 卓君临扭头:“颜儿”他声音低沉而好听,像一坛存了多年的老酒般醇厚,让凌倾颜心中一动,待她也看向他时,瞬间四目相对光华流转,像是寻寻觅觅沉沉浮浮多年只为了这一刻的相见。 听得出他的声音里的情意,凌倾颜朝他轻柔一笑,顿时化了一江春水,美艳不可方物。 风延庆看着他们二人,满意之情溢于言表:“倾颜公主风姿天成聪颖睿智,今日朕特将她许给卓君临小王爷,自此东道国与洛水城为一家,相互协助绝不背弃”他身子虽弱,但是说起话來却字字铿锵。 让众人更疑惑的是东道国明明比洛水城大,地位也高,尤其是洛水城现在只是**却未曾建立政权,而他们的公主不是招卓君临为驸马却是嫁了出去,不过疑惑归疑惑,他们是绝不会提出异议的,看那小王爷的模样就知道不是池中之物,总有一天定会在这天下掀起惊涛骇浪。 卓君临看着凌倾颜满目的柔情,这个女子终于快要是他的了,方才一路走來,他竟紧张得在手心出了汗,终于,她就要是他的了吗 卓君临小心翼翼地紧了紧手掌,却发现手心内湿湿的,像是汗水的感觉,他看了一眼看似镇定自若的凌倾颜,不由得扬起了唇角,原來她也同他一样是紧张的啊这一发现让他顿时欣喜不少,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用指腹轻轻磨砂着那些湿润。 凌倾颜感觉到了手心内那个不安分的大手不断地蠕动,想想便知道了他的用意,她细瓷般的脸上也有些不自然,像是一个说谎的孩子被拆穿了一般想要抽回手。 只是沒想到一向尊重她意愿的卓君临不仅沒有由着她,反而更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但是即便是加大了力道他也始终不曾弄疼她,凌倾颜心中又是一暖,面上便缓和了不少,只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 接下來又是一阵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凌倾颜和卓君临坐在一席,对面坐着风远胜和风清,歌舞自是无聊的,凌倾颜向來对这些沒什么兴趣,正百无聊赖地坐着便感受到了一阵轻若拂风的目光朝她看來。 她抬头时便看见了风清柔和的目光,国务繁忙,风远胜虽为大皇子却一直对这些不感兴趣,而风延庆身体也不好,这些重担便压在了风清身上,这些日子风延庆更是恨不得日日陪在她身边,风清便更忙碌了不少,连去看她都是匆匆忙忙的,看他总是想说什么却总是说不完的样子,凌倾颜就在他每次去的时候尽量多和他说话。 此刻见他看着自己,凌倾颜不由得便轻轻笑了,这些日子她仿佛笑的多了许多,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但是她是真的感受到了那种叫做幸福的东西。 风清见她笑,便更开心了起來,他自小便与她交好,疼她爱她,曾经多少个沒有她的夜晚里,他深深地思念着那个漂亮乖巧的妹妹,也不止一次地痛恨着自己曾经软弱得沒能保护好她,而如今他终于强大到能保护好她了,也找到她了,可是她却不再需要了。 如今她的身边有了那样一个优秀的男子,能护她安平给她幸福,明知道是该高兴的,可是他的心中却竟不知是失落还是酸楚,不管怎样,她能安好便好了。 风清又是一笑,带了些许释然和宠溺,他的凝儿如今出落成了这样美丽的女子,真是惹人喜欢呢 不同于卓君临邪肆狂傲的笑容,他的笑轻轻柔柔的,直接便软到了人的心底,凌倾颜也安静地看着他,隔着舞动的舞女和距离,她轻声叫:“哥哥”刚叫完,便看见风清柔软而温润地笑了,即使她的声音不够高,但是他还是听见了吧即便是听不见他也会知道她叫的是“哥哥”。 她就是这样笃定,她就是知道他会明白,就像她明白他一样,因为他们何其相似。 风延庆也时不时地将目光投向那边坐着的凌倾颜,自从这个女儿回來以后,他精神也好了许多,连咳嗽都少了不少,只是虽然有了精神,但是他却从未宠幸过一个妃子,连一向疼爱的风清这些日子也被他被冷落了,他倒是只一心扑在了凌倾颜身上。 被各种目光包围着,一向清淡的凌倾颜此时却不觉厌恶,反而心中被填的满满的,那种甜蜜的滋味,她想,就叫做幸福吧 而身边的卓君临自那时握着她的手从不曾松开,只见他笑意盈盈地眨巴着一双滥情的桃花眼眼巴巴地看着她,不时地便叫一声“颜儿”,她若是应他他便欢喜地笑笑就又去喝酒了,不应他他就恼了,苦了一张脸朝她抱怨。 她一向拿他沒办法,只得由了他去,只是她知道她由着他胡闹是因为自己也喜欢着那样的他吧温暖的让人心安的他,卓君临,倾颜真真是喜欢上你了呢 今日卓君临的心情显然是极好的,一向有分寸的他今日酒也喝了不少,俊美的脸上都染了些醉意,见她将目光投过來他便讪讪地笑:“今日高兴” 是啊怎能不高兴呢他怕是这几日都不能安眠了,想是这样想,小王爷若是知道他一会儿要在别人的寝殿里睡得像头牛一样恐怕就不会这样想了。 一场定亲宴在众人的感叹声与凌倾颜几人的目光交流中就结束了,此时天色也不早了,早过了往日睡觉的时辰,但是大家还是在一阵寒暄推搡之后各自回了各自的寝殿,唯独卓君临美其名曰“送倾颜回去”,到了人家的地盘又是一阵撒泼胡闹,最后如愿以偿地赖在了凌倾颜的宫中, ... ------------ 第三十八章 最后的安逸1 “颜儿,头晕”某人迷蒙着一双桃花眼委屈地嘟囔,那小模样别提有多可怜了,经过一番闹腾,他大红的衣衫也散开了些,露出性感精致的锁骨和结实的胸膛,因为有了醉意倒也不曾注意,抑或许他压根就是故意的。【无弹窗.】 那一双黑眸此刻沒有刻意压制本身的气势,虽是依旧情意绵绵,但却也有着猎豹一般的亮光,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凌倾颜,一张俊脸配着那委屈的表情还真是让人心生爱怜。 凌倾颜看着他无奈地摇头,转身去给他倒了杯茶端过去:“喝点茶,解解酒吧” “头晕,手也酸”还是那种无赖又委屈的调调。 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你喂我,凌倾颜眉头一敛眼中便闪过一丝亮光,卓君临暗叫不好,还沒來得及反应一根细长地银针便直直地朝他飞了过來,他可深知那小小的东西扎到身上有多疼啊现在眼看的就要被扎住,他下意识地一翻身,伸手捏住了那根银针。 凌倾颜端了茶自顾自地喝了起來,也不理刚刚叫唤着头晕手酸的人。 “颜儿”那人闷闷地叫,倾颜怎的把他的茶也给喝了呢还拿银针丢他,扎着多疼啊 “小王爷想必也沒有什么大碍,这茶倾颜便代喝了吧”说罢凌倾颜便慢条斯理地一口一口地呷着茶,清淡惬意的模样实在是让卓君临心里痒痒。 卓君临翻身下床坐在她身边,嘟嘴:“颜儿,君临困了” “嗯,时候也不早了,小王爷先睡吧”卓君临不愿住到新为他安排的住所,今日死活要赖在这里,依着他的性子她知道也赶不走他,索性就顺着他了,看他闹到何时。 “我要和你一起睡”那人依旧眼神迷离,蹭到凌倾颜身边揪了她的衣袖说。 凌倾颜彻底被他打败了,看了看天色也不早了,虽不习惯与人共枕,但是如今也沒有办法,她总不能就这样坐一夜吧凌倾颜扶了扶有些酸胀的头,今日忙忙碌碌一天,她也乏了。 “那就睡吧”凌倾颜淡淡的声音响起,某人像得了什么宝贝似的屁颠屁颠地跟在后头,最后还率先爬上了床。 凌倾颜看了他一眼,心中好笑却也不表现,只拉了枕头和薄被便和衣而卧。 那端的卓君临自躺上來鼻尖便萦绕着她独有的清香,这下她躺在她身边之后,那股清香更是格外撩人,之前一直觉得那香气像是雪香,如今闻起來还夹杂了几分玫瑰的味道,让人心旷神怡。 见寝殿之中依旧灯火摇曳,小王爷顿觉不满,衣袖一挥便灭了灯,只是他们二人皆是内力深厚,目力自然也都是极佳的,这灯灭与不灭倒也沒有什么差别。 至少卓君临还是可以看到枕边女子倾城的容颜,精致的小巴下是修长细嫩的脖子,那微微敞开的衣领处露出了她漂亮的锁骨,那小小的骨头长得极为妖娆美好,眼角的那一粒朱砂也配合得红润像是一朵开放的暗夜玫瑰,黑暗的中的卓君临不由得动了动喉头。 因为天气还沒有凉透,倾颜又一向喜寒,所以被子也盖的不厚,这样一來,她的身子线条便被那薄薄的被子完全勾勒了出來,对于一向不正经的某人來说这无疑是极大的诱惑。 那人伸了手将凌倾颜放在胸口的手握住,手心里柔软清凉的触感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这样美好的日子不知还能延续多久呢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身边的女子,目光在她的脸上游离,看她的眉眼,小巧的鼻子,还有,还有嫣红的唇,那薄巧的唇红润而柔软,定然也有着和她一样的清香,想着他心中不自觉得便掀起了一番骇浪,恰逢微醺的酒意涌了上來,他眯了眼喃喃地叫:“颜儿”话音刚落,人便覆了上去。 身上突然间就重了,凌倾颜一惊,睁眼就看到一张放大的俊颜,那双邪魅的桃花眼半睁半闭着,眼中则涌动着难以自抑的情潮,她还在惊惶的时候,一个带了酒香味道的唇便印在了她的唇上。 她瞪他,可是此时那人正是酒意上头,迷蒙着双眼也不知在看哪里,哪知道她在瞪他,凌倾颜本想推开他,而是男子与女子在力气上本就有质的差别,她再内力深厚也不过是个女子,使了使力,那人却像粘在身上了一样,怎么也推不开。 她倒也不是有多排斥他这样的亲近,只是还是有些不习惯而已,发现推不开他,凌倾颜便轻轻扭了头想要错开他的唇,只是沒有想到这样一來卓君临的下一个吻便落在了她的耳际,他轻轻地磨砂吸吮,惹得凌倾颜身子颤了一下。 这样陌生而怪异的感觉让凌倾颜顿觉慌乱,她沉了声道:“卓君临,不要胡闹” 若是往日里听了她这样有些薄怒的声音,卓君临定然会乖乖的,只是此时非彼时,他是一个醉酒的人,听到凌倾颜叫他的名字,他似乎更欢喜了,趁她说话的空档便再次吻上了她的唇,灵活的舌头瞬间钻入凌倾颜口中,顿时一阵清香甘甜的味道传至肺腑,让他流连眷恋。 卓君临醉了,可是凌倾颜可是清醒着呢本想再次使力推开他,却不想那人像个八爪鱼一样将她压了个严严实实,卓君临身体本就高大修长,此时凌倾颜在他身下更显弱小,若是旁人,她定凌厉地赏他一掌,或是狠狠献上一记追魂钉,可是现在非礼轻薄她的人是他,所以她不忍。 只是转念想想,也许是自己太清淡迂腐了,今日已是两人订婚的日子了,今后这样的接触也是难免的,但是,她还是有些不能适应这样的亲近,但是因为那个人是他,所以她并不讨厌,唇上柔软的触感让她也忍不住颤抖,呼吸着他身上的气息,她的心也渐渐安宁,就这样吧就这样顺着他吧 微微的酒精味道掺杂了女子身上的清香,让卓君临的头脑更加混沌,只感觉怀中的身体柔软而清凉,让他忍不住,忍不住想要 ... ------------ 第三十九章 最后的安逸2——共枕 “颜儿,我”好不容易从泛滥汹涌的情潮中找到半分理智,他抬起头來,声音暗哑,他叫她的名字,话语中有几分难掩的艰涩和隐忍:“颜儿”他叫,像是极难忍耐般粗重地喘息着。【风云阅读网.】 凌倾颜也有些晕乎,她抬眼看他,往日里清淡的眸子里此刻波光潋滟,眼角的朱砂痣宛若一朵妖娆的罂粟花般散发着美丽而危险的气息,她的唇被他吻得有一点肿胀,更显得丰润艳丽,白净的脖子上有他方才留下的吻痕,那小小的痕迹让他忍不住,忍不住想要再次俯身。 而事实上他也确实这样做了,夜色朦胧,漫了白纱的床上他红衣如火,更热烈的是胸中燃起的那把火,烈烈得直烧得他心脏都疼了:“颜儿”他含糊地叫:“我可不可以,可不可以” 可不可以,身上忽然多了一双到处游走的大手,松了她的衣带,隔着里衣在背上游走,那双手带了灼热的温度灼烫了她的心,可是他说是什么可不可以。 凌倾颜身子微微动了动,只是沒有想到这一动让身上的那个人闷哼一声之后眼中顿时沒了一丝清明,墨黑的眼中满满的涌动的情潮。 “颜儿”他急切地叫,他趴在她身上喘息着,如同一只猛兽般狂野而急躁只待着最后的出闸。 耳边是他粗重的喘息,凌倾颜的意识也不见得有多清醒,乍听的他叫自己的名字,凌倾颜心中顿时一凛,理智瞬间回笼,一边为自己迷失在他的吻中而感到羞赧,一边又尴尬着此时的境况,她虽未经人事,但是不会蠢到不明白他是怎么了她立马道:“卓君临,你,别” 听到她叫自己的名字,卓君临的热血更加沸腾,可是那一个“别”字却像是一盆冷水兜头浇下一般,让他不能再前进一步,只是手下柔软嫩滑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还真是舍不得抽回呢可是他不忍心,不忍心强迫她半分。 况且,这样的事情他想留在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在那个夜晚,他们一起分享彼此,那个夜晚,他要拥有倾颜的全部,如今他们已经订了亲,那成亲的日子就也不远了吧他想,他是等得到的。 卓君临看着凌倾颜有些羞涩和慌乱的神色,终于将胸中不断奔腾叫嚣着的烈焰压了下來,他喘息着颓丧地趴在了凌倾颜身上。 卓君临额上的汗流了下來,滑到了身下女子细致美好的皮肤上,微微敞开的领口处白嫩的皮肤上一滴汗珠,盈盈的点在胸口,卓君临伸出修长的手指,轻柔地帮她擦去,细嫩的手感差点让他再次忍不住。 顿了半晌,他的呼吸渐渐沉稳下來了一些,可是即使隔着衣服,凌倾颜还是能感觉到他灼烫的体温。 “卓君临,对不起”她声音轻轻的,她知道他的艰辛,他身子都颤抖了好一会儿,显然压抑的很艰难。 他颓败地笑笑,终于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了凌倾颜眉间,这个吻不带一丝**,却满含爱怜宠溺:“傻颜儿,说什么呢”他声音沙哑,墨黑的眸子里依旧有些许醉意,但是方才满满的**显然都淡了下來。 他从來就不忍心她受半分的委屈,况且这样的事情若不是她心甘情愿,他绝对不会强迫她,她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啊他怎舍得委屈了她。 凌倾颜心中柔软,这个夜晚她终于明白,这个一直迁就自己,想要留自己在身边的男子真真是个男人啊她以前从未想过这些,可是经历过这么一次,她终于知道男人和女人果真是不同的了。 而身边的这个男子,他不仅爱着她,而同时他更是一个男人啊她一直不曾在意过,可是如今却真实地感觉到了,凌倾颜任由他趴在自己身上,只静静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卓君临将头埋在她的颈间,闻着她清淡的体香,刚刚歇下來的浴火便再次烧了起來,他闭了眼,就放纵一下,就一小下下,那样是可以的吧 他薄削的唇再次印在她的颈间,高挺的鼻梁抵在她下颌处,摩擦间让他险些再次无法自持,她颈子上的肌肤细腻如白瓷,滑润的感觉让他的心尖都颤了起來,他沉重的呼吸喷在凌倾颜颈间,灼热的温度将两个人的心都灼烫了:“颜儿”他哑了嗓子叫,眼中是翻滚的热浪:“真想早日成亲,真想早点得到你” 想要你,君临的心已经无法控制了,颜儿,想要娶你,想要得到你,想要全部的你 “等过些日子吧”凌倾颜终于幽幽叹息,不知她的眼睛看向哪里,只知道她的神情像是在想什么却又像是什么也沒想,她回过神來看向那个衣衫凌乱的男子:“过了这段日子,我们便成亲吧” 得了应承,卓君临狠狠地压下胸间不住涌动的情潮,强忍着想要占有她的**,从她身上翻转下來,他重重地叹息,随即又苦了脸,拉好被子闷闷地看着凌倾颜。 “怎么了” 那人又恨恨地揪了凌倾颜的被子,自己连身钻了进去,八爪鱼一样将凌倾颜抱了个满怀,他满足地在她颈间蹭了蹭:“颜儿,好难受,你赔吧” 凌倾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顺了他问:“怎么赔” “许我以后都和你在一起睡”某人厚脸皮道。 “小王爷又胡闹” “不,倾颜,就要和你一起睡,啊难受,我好难受”继续延续先前的厚脸皮。 “卓君临”带了冷意。 沒用,根本沒用:“不,就要和你睡,以后要天天和你睡”将厚脸皮进行到底。 沒有回应。 “颜儿”某人撒娇,罢了又信誓旦旦地保证:“你放心,我定然不会再胡來的”怕她不相信:“在成亲前,我定不会再如此了”睁着一双桃花眼,无辜地眨巴,再眨巴。 “罢了,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凌倾颜难得无奈的声音响起。 于是,这个夜晚,软玉温香在怀,小王爷睡的是格外香甜, ... ------------ 第四十章 定亲礼物 第二日,咱小王爷神清气爽地吃过早饭就开始考虑回城的事宜了,某人托了下巴作乞求状:“颜儿,我再待会便要走了,洛水城离不了人,你随我一道回去可好” “也确实如此,我”凌倾颜欲言又止,顿了顿像是在想些什么过了片刻她清凝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沒有了方才的迟疑果断道:“也好,我在这里久待着也不是个办法,便随你早些回去吧” 正说着,风延庆便进來了,龙袍加身皇冠也沒有來得及取下,看來是一下朝便急急地赶來了:“凝儿,你也要走”一进门他就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可是凝儿才刚回來怎的这就要走了,况且他还有事不曾与他们说呢 凌倾颜顺手也帮风延庆倒了杯茶,她撸了撸衣袖道:“嗯,洛水城现在情势还是不是很妙,我们早些回去也安心些” 风延庆叹了一口气,眼神有些灰暗:“怎的刚來便走了,这样吧你们再缓些日子,我还有些事情未交待完,让清儿代你们先回去,你看如何” 卓君临看向凌倾颜,见她眼中也有几分为难的神色,便说:“那就有劳风清兄了”他來了以后见到倾颜平安无事便给罗迪修书一封,并让他通知了其他人,想來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題,至于雪影,有雪画照顾,倾颜來时也给她用了药,也不足以太过挂心,是以他便答应了。【全文字阅读.】 他如此说了,那自然就是有他的安排,凌倾颜也放下心來,同时也为他的体贴感到舒心。 “哈哈,清儿自小便忙碌惯了,况且让他先去熟悉一下洛水城的事务也是好的”风延庆话中有话地说,只是当下他们两人都还沒有想到那个层面,倒是都沒有觉出风延庆话中的意思。 说罢,三人又其乐融融地喝起了早茶,而可怜的风清此刻估计还在御书房里看折子。 一顿闲聊之后,风延庆松了松衣衫,目光灼灼地看着卓君临,见那人虽懒散不羁,但身上却也有着皇家独有的尊贵与倨傲,若不是凝儿在他身旁,他自觉敛了庞大的气场,不然或许连自己的气势都不及他的强大呢 “唉”他又重重地叹息了一口气:“我也老了,身子也不好了,前些日子便与清儿和远胜谈过了,一些事情也该着手了,如今世道混乱,瞬间便风云变幻,只希望你们能在这乱世中不伤了分毫,为父也就安心了” 凌倾颜颔首:“我们定会顾及着自身安全的” “唉君临你随为父來一下”风延庆率先起身:“咳咳咳”刚刚站稳他便咳出了声,见他脸色也有些发红,凌倾颜怎会不知他一直在勉强自己不愿咳嗽惹他们忧心,她敛了眉,看來得给他换些药了。 卓君临心中虽有些疑惑,但也未曾问出口,他既要求自己随他去,那自然就有他的道理,聪明人与聪明人之间,有时候并不需要太多的语言。 凌倾颜站起身來目送他们离开,卓君临扭过头向她投过來一个安心的眼神,便步履矫健地出了寝殿大门。 约莫过了半天,卓君临一直也不见回來,凌倾颜倒也不急,只是沒了那个人的存在,她倒觉得太过闲适了些,闲适得有点寂寞。 眼看的就要吃下午饭了,那个红衣桀骜的男子才慢慢才外面走进來,他披了一身夕阳打下的光芒,周身散发着柔和的光,俊美的脸宛若天神般威严而神圣,他从大门看进來,目光纠缠在门内静静站立的女子身上,久久不肯离开。 “卓君临”见他又停在那里,凌倾颜不由得叫道。 卓君临展颜一笑,又是那种温柔中带了宠溺的笑容,直直地甜到了凌倾颜的心底。 见他进了门,凌倾颜才开口问:“怎的这才回來,爹爹找你谈了些什么” 卓君临皱了皱眉,随即又松了开,不知道该喜该忧:“父皇想要把东道国交给我们,说是我们的定亲礼物” “东道国”凌倾颜也敛眉:“交给我们” “嗯”卓君临沉吟了片刻,目光再次纠缠在凌倾颜的双目间:“你怎么看” “怪不得爹爹那么急的想要我们定亲,原來是早有打算”只是这样盛大的礼物他们怎么能收,整整一个国家。虽然四国之中东道国是最弱小的一个,但是人人富足,领土也有洛水城如今掌握的土地的两倍,他们怎么能收。 看得出凌倾颜的想法,卓君临也幽幽地叹了口气:“我也这样想,一时还有些不能接受,但是依父皇所说样子,看得出这也的确是他考虑周密之后才做的决定”他揉了揉发酸的额头:“和皇兄们都也已经谈过了,我们定亲或许也只是他要将东道国交给我们所走的一步路” “那便收下吧”凌倾颜站起身來,逆着光她的身形被夕阳勾勒出美好的曲线,她一向清淡的眼中此时有着势在必得的狠戾与决绝,不管如何,就算现在风延庆不将东道国交给他们,往日他们也定会将东道国揽入囊中,与其今后刀戈相向,还不如如今便收下这份厚礼,只是,往后的日子怕是要不安宁了。 她扭头看向卓君临,眼中带了风情万种的笑意:“小王爷可敢” 卓君临自然明白凌倾颜话中的意思,洛水城本就是几国的眼中钉,如今若是洛水城与东道国合为一体,那他们势必会成为其他三国众矢之的,那样境况就不能用危险來描述了,只是早晚会走到那一步的不是吗从那次他返回洛水城以后,这样的局面总会到來的不是吗 那么还有什么不敢,只要有她在身边,他卓君临便从不畏惧,他眯了眼轻笑:“还是那句话,倾颜可会在我身边” “自是会的” “那君临便沒有什么不敢的了”他这一生从未害怕过什么唯独能让他恐慌的便是,,她不再身边, ... ------------ 第四十一章 合并 于是经过几日的准备后,风延庆以身子虚弱为由将皇位交给了刚刚与倾颜公主订婚的驸马卓君临,自此洛水城与东道国合并,称为洛国,经此一举,洛国一跃成为与其他三国实力相当的大国。【】 洛水城的城民及其他几个周边城镇的百姓自然对此都是乐于见到的,如此一來,他们自身实力加强了不少,也不用像当初一般担惊受怕,况且卓君临刚一登基便减免税赋,他们的日子又好了不少。 而东道国百姓虽有不解,皇上为什么将皇位交给一个外姓人,这人虽是自家人,但是说到底总也比不得自己的亲生儿子,不过不解归不解,他们终究也只是一介平民,能过好自己的日子便心满意足了。 而此次洛水城与东道国合并,不仅加强了他们自身的实力,也给百姓带來了福泽,因为这个新皇帝是极其的体恤百姓,刚登基便减免税赋大赦天下,甚至连登基大典都不曾办,想是不爱铺张浪费的缘故,由此,卓君临更得民心。 所以沒过了几日不管是洛水城还是东道国都对这个新君极其满意,除了生活更加美好了以外,其他的倒是沒有什么变化,只是,有人怕是要苦恼了。 卓君临一脸苦闷地坐在凌倾颜寝殿的门槛上,负气地不去看屋内的凌倾颜,这对于他们來说可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啊那人闷闷地坐在门槛上,丝毫不顾及形象。 “不管如何,你都是得住到你的寝宫中的,你是皇帝”凌倾颜风淡云轻地下着逐客令,这人明明已经是皇帝了,可偏偏不住自己的寝殿,反而日日跑來她这里胡闹,她已经跟他强调了不下三遍了,哪知这人充耳不闻地就是不动也不回答。 “那我便不做皇帝了”沒有你,做皇帝有什么劲,某人撅了嘴腹诽。 “胡闹,小王爷怎的总是说些不负责任的话”凌倾颜皱眉,可是或许就连她自己恐怕都忘记了,那小王爷早已是皇帝了,可是她还是习惯叫他小王爷。 “颜儿”依旧一身红衣的小王爷风风火火地跑进去,蹲在凌倾颜身边:“颜儿,你看我都瘦了,这两日不和你一起睡,我睡不着”顿了顿他又说:“况且做皇帝一点也不好,沒劲透了,我觉得还是以前的生活好一点” 凌倾颜又好气又好笑地扶起他來:“好吧那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听她答应了,卓君临顿时又欢喜了起來,和她说起今日上朝时的趣事:“今日我刚刚坐下,便有人启奏,我准了,那人便问我皇上您日日红衣可穿腻了” 卓君临神秘兮兮地看了凌倾颜一眼,嘴上依旧好笑道:“我说朕就喜这红衣,然后那人又皱眉说皇上,你若是腻了,就换上龙袍吧”这卓君临本就不是循规蹈矩之人,让他为了上朝而换下自己喜欢的大红衣衫穿上龙袍,那恐怕比杀了他还难。 看他的模样,凌倾颜便知道那个大臣怕是又遭了愚弄,卓君临那点恶趣味别人不知道,她可是了解的很。 卓君临又笑:“我便说怎么办呢朕的红衣还有很多样式沒有穿过呢,然后我便看见那个人憋红了脸退下去了,那副小模样,哎哟,别提有多逗了” 他又往凌倾颜身边蹭了蹭,见她沒有什么排斥,索性将头埋在了她颈间闷闷道:“倾颜,我不想当皇帝”这样的话,今后他和她说了很多遍,但是每一次说完了还是乖乖做皇帝,为的,只是她能安心,为的只是她不能不那么累。 “嗯”习惯了他这样的动作,凌倾颜也不推他:“为何呀” “我还是习惯说本王爷,不喜欢叫自己朕,不喜欢上朝,不喜欢每日早上起來看不到你”卓君临声音依旧闷闷的,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那你想怎么样” “我们回去洛水城吧杨延还有雪琴他们都还在那里等着我们呢”终于不漏声色地将自己的目的说出來了,某人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像个得道的狐狸一般偷偷地笑。 “其实,我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題,一來我早就知道你会不适应,二來我们在这里也不是很方便,说起來还是洛水城地理位置优越一些,若是他日战事起了,暂且先撇开天时,但是若想达到地利人和,我们都是必须回到洛水城的”凌倾颜淡淡地说。 某人狠狠点头,就是就是,早点回去吧 凌倾颜轻笑:“快起來吧”推开继续在身上腻歪的大男人,凌倾颜头上不自主地落下來几条黑线,看他:“你定然准备了一套说辞吧说來听听吧” 被识破了的卓君临丝毫沒有不好意思,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后正色道:“知我者倾颜也,倒不是我一己之私,洛水城与东道国合并的消息恐怕后日便能传遍各国,那时恐怕我们要面对的就不是这些了,在这里不管怎么说也会束手束脚,不如暂且回到洛水城再做商议,这边就由风清兄先帮看着” 见凌倾颜点头,他更加得意:“若是安稳,我们定然是要留在东道国京中的,但是现在不比康泰盛世,身处乱世,我们哪能在这里求安逸呢还是先回洛水吧” 凌倾颜瞅了他一眼:“那为何还要呆这么几日呢” “这不是既要树威,又想你能和家人多住些时日嘛”卓君临不以为然地撇撇嘴。 凌倾颜微笑:“那明日就着手离开吧战事怕是就要來了”消息一传到各国,定然就要有人按捺不住了。 卓君临点了点头:“放心吧我已经将一切事宜都安排好了,等我们回了洛水城,不知道哪国的大军估计就也要到了”他皱眉,只是不管是谁,休想从他这里讨到半分便宜,他傲然而立,身上尊贵霸气的气息不自觉地便流露了出來,那昂扬倨傲的模样俨然已有了天下之主的风范。 凌倾颜也静静敛眉,这天下,这次是真的要乱了, ... ------------ 第四卷 狼烟四起 ------------ 第一章 安逸不再 经过一番讨论,众人一致认为他们的想法是正确且可行的,于是第二日上朝时退居二线的太上皇风延庆也有出席,向大家讲明了当今世道的混乱并阐述了一番形势的变化,终于提出了要将都城迁到洛水城。【全文字阅读】 自此洛国以洛水为都,国土南达子夜城,北至路易城,西至玉符城,东抵孔平城,经过一番整顿,百姓富足安乐,各城之间贸易往來不断,城城繁华似京城一般,尤其是洛水城,更是地广人也多,其繁华盛况早已超出了阳国京城不知几分。 当日他们也重新进行了兵力分布,在各边关要塞都囤积了一定的大军,又经过了几日的讨论分析,众人又将各路兵马进行了分成,对朝中的武将文官也重新划定了职位并分配了任务,而洛水城作为洛国的都城自然是备受重视的,卓君临二人回城时也带了一帮曾在东道国举足轻重的武文大臣,这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一系列整顿让合并后事务有些繁乱的洛国瞬间便走上了正常发展的道路。 至于其他各种事宜就待以后再议,看看众人沒有异议,卓君临自然是十分舒爽,一下朝就美滋滋地去接凌倾颜了。 果然,在凌倾颜和卓君临安顿好这边的事宜马不停蹄地往洛水城赶的时候,其他几国皇宫也正乱作了一团,对于洛水城与东道国合并的这一突变,显然谁都沒有料想到,而最愤怒的人莫过于卓坤舆了。 他狠狠地皱眉,看着站在边上萎靡不振的卓越,心中的怒气更是不打一处來,这个卓君临,当初沒有除掉他,如今他若是强大起來,那第一个要对付的人自然就是自己,他冷哼,他会给他这个机会吗当然不会。 卓坤舆眼中闪过一丝狠戾的光,游戏才刚刚开始,就让他们一起看看最后的赢家到底是谁,他坐在桌边,将地图铺开,看了看,沉吟了片刻道:“如今对我们最不利的便是东道国与我国接壤处离京城太近,若是他们突然发难,那我们可就是陷入被动了啊” 卓越也凑过去看了看,看了半天不以为然道:“那也沒有什么大不了,卓君临的都城在洛水,即便是发兵也得从洛水城发兵,哪有什么突然发难之说” “嗯,你说的也有理,只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在那边囤些兵才是上上之策啊”卓坤舆合上了眼不再说话。 正在这时,一个太监风风火火地跑了进來,连礼都忘了行就磕巴道:“皇,皇上,不好了,昭月公主和燕妃娘娘不见了” 正闭目养神的卓坤舆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皇上恕罪”那人“扑通”便跪在了地上,身子抖作了一团:“昨日昭月公主说要出去走走,恰好皇上在议事便沒有通知皇上,公主心情一向不好不肯出门,这次愿意出去奴才们都很高兴” 他抬眼偷偷看了看卓坤舆的表情,见后者一脸阴沉便更加战战兢兢:“公主出去时只带了两个婢女,可是一直到现在都沒有回來,后來飞燕宫那边也着人來说燕妃娘娘也不见了,奴才这才斗胆來报” “混账”卓坤舆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顾不得其他便吼:“着人去找啊要是找不回來,你们的脑袋就通通都别要了” 小太监匆匆忙忙地跑开了,卓坤舆皱眉狠狠地敲了下桌子,目光从大门望出去,不知在看些什么这两个女子,都是被他伤透了心啊 “父皇,她们” “派人往东南方向追,她们出了皇宫一时也沒有去处,定是想要去往洛国找卓君临和凌倾颜,如果不出所料的话昭月的那两个侍女里一个是她的贴身丫头,还有一个便是燕妃”卓坤舆扶住有些发疼的额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昭月单纯,燕妃有病痛在身,她们这么着跑出去实在是让人不放心,若是找到她们了,无论如何都要把她们带回來”卓坤舆心脏揪得紧紧的,到底是他害了她们啊 “是,父皇”卓越领了命正要出去,却不想在门槛处又被叫住了,只听见卓坤舆略带苦痛的声音:“罢了,随她们去吧保护她们的安全,定要亲眼看到她们见到卓君临二人” “父皇这是为何”卓越不解。 “飞燕中了毒,那毒怕是也只有凌倾颜能解了,而昭月本就不想再呆在这里,与其日日郁郁寡欢,还不如让她出去散散心” “父皇说的是,儿臣这就去办”卓越领命离开,只剩下卓坤舆独自一人留在了空荡荡的寝殿里。 偌大的屋子里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人,卓坤舆顿觉孤单,可是这宫中以后就要连个说话的人都沒有了,想起那两个女子,他心中闷痛,你们竟都是如此地恨我入骨吗竟连呆在这里都不肯了呢 他坐在那里,心中早已百转千回,造成这一切的,都是那个人,若不是他,他怎会杀死自己的亲弟弟,怎会对飞燕下如此狠毒的毒,怎会让昭月连见他一面都觉得恶心,怎会,如今那人是志得意满,而他却落得如此地步,那卓君临,你便不要怪我狠心了。 他闭了眼叫道:“暗影” 只见一个一身黑衣的人瞬间便出现在了寝殿中央,卓坤舆淡淡吩咐:“去泽国散布谣言,说卓君临意图统一天下,现已积蓄兵力准备偷袭泽国” 那人点了点头便闪电般离开了。 卓坤舆也起身摊开一张宣纸,研了墨,开始在上面写字,内容无非是“卓君临毛头小儿,意图作乱,已私下招兵,欲攻你国于不备,万望早早准备,不要被那心计歹毒之人占了先机” 当然这是封书信,而要传给的,自然是泽国的皇帝,卓坤舆眼中闪烁着狠毒的光,卓君临,就让你先会会泽国的铁骑吧 自此,狼烟四起,战事才刚开了头 ... ------------ 第二章 狼烟前奏 沒几日,泽国大街小巷都在疯狂地讨论着一个消息,:“洛国要來攻打泽国了”,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人人自危。【最新章节阅读.】 此时,皇宫之中的一干人等也是焦头烂额无法理清头绪。 “皇上,他们是想攻我们于不备,此等小人之举实在是人神共愤,我们可不能就这样被他们欺凌了去” “也未必,或许只是空穴來风,那卓君临不是那样的人” “卓君临是不是那样的人我们管不着,但是不管怎样,我们总得做好万全的准备啊” “嗯,确实如此,我泽国泱泱大国岂能吃如此暗亏” 底下的大臣们吵作了一团,众说纷纭争论不休,泽国皇帝严山光皱了皱眉,想起了方才收到的那一封信,信是卓坤舆寄來的,那个人虽从未深交,但是感觉得出是心机深沉之人,他如此殷勤,显然是有预谋的。 早就听闻卓坤舆与卓君临水火不容,如今恐怕是要利用自己除掉卓君临吧严山光冷冷一笑,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只是那凌倾颜倒是不得不让人忌讳,卓君临也是当世少见的英才,这两人在一起,迟早也要成为他们的心腹大患。 严山光不听底下的嘈杂,自己闭了眼在龙椅上细细琢磨,到底该怎么做呢 严灼上前说道:“父皇,这次若是不打,定然会有损我国国威,说我们畏惧洛国,连人家欺负到头上都不敢出声” 严山光眼皮动了动,但是依旧沒有说话。 严灼继续说道:“不管这个传言是真是假,我们都需做好万全的准备,俗话说先下手为强,我们如今能做的便是先发制人,我们不能如此坐以待毙啊” 严山光眉头有些松动,但依旧不动声色地半仰着,像是在听又像是沒有再听。 严灼看向自己的父皇,眉头一皱:“父皇,先前得雪女得天下的传言你可还记得,若是此传言为假,那我们便倾尽全力将那雪女抢过來,她当初也是有意帮我们的,若是传言为真,那我们出兵便不至于陷入被动的境地,何乐而不为呢” 严山光将一直合着的双目睁开,眼中闪烁着明暗不明的光:“好,明日由大将军罗兹带兵二十万攻打洛国”他皱着眉沉吟了片刻:“绕过周边小镇,从南方荒夷地带只攻洛水城” “父皇,那儿臣”严灼又上前一步,欲言又止。 “那你也随着去吧切记一切以罗兹将军的命令为准,若是攻不下便见机行事,此次我们的目的是雪女,不是洛国”想起那个绝世无双的女子,严山光幽幽地叹了口气,当初她自己寻來而他不要,如今竟要如此大费周章地去抢去夺。 “定要将她生还着带來”严山光再次将眼睛闭上,大脑却依旧在急速转动,如此一來不仅探了传言的虚实,若是能将那个女子带回來,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于是泽国大军在第二日后,整顿出发,由大将军罗兹领兵,太子严灼随行,二十万大军走在路上是十分壮观啊 而另一端,凌倾颜自然也得到了消息,她正在给刚刚醒过來的雪影配方子,雪琴便急急忙忙地跑了來,看见依旧下不了床的雪影,雪琴眼中闪过一丝不忍,雪影昏迷了许久,这么长时间的折腾让她的身子也羸弱了不少,以前的白衣穿在身上空荡荡的,着实让人心疼。 “说吧什么事”见她出神,凌倾颜淡淡道。 “姐姐,不好了,方才有人來报泽国出兵了”雪琴皱眉:“二十万大军,朝洛水城來了,应该是想从南方攻入” 凌倾颜叹了一口气:“该來的总会來的,不是泽国也会有其他国家,卓坤舆怕是早就按捺不住了”说不定,此次泽国來犯也是他的杰作呢 “那我们接下來怎么办” 凌倾颜停下写药方的笔,眼神清淡:“无妨,先去知会小王爷一声吧” “嗯,方才已经遣人去说了,当下小王爷应该已经知道了”虽然按道理说卓君临现在是洛国的皇上,但是原先洛水城的众人都还是习惯叫他小王爷,别人不曾改口,他自己更是喜欢这个称谓,是以到沒有人在意。 果然不一会儿,那人便风风火火地來了,看见凌倾颜气定神闲的模样他不由得觉得好笑:“颜儿总是这般淡定” 凌倾颜轻笑:“从前便不曾怕过,如今更不必担心”话语间是满满的自信与傲然。 她掖了掖雪影难过的被子柔声道:“好好将身子养好了,我怕是要有几日忙了,你定要好好休息,过去的便不要再想了”虽然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但是凌倾颜总是感觉雪影心间有个结,让原本就沉默寡言的她更为冷淡。 雪影点了点头,目光中有继续自嘲,最后还是哑了嗓子答道:“我会的,你们这几日也要注意,不要累着了” 凌倾颜朝她点头,随即便与卓君临一道出去了,两人一路上比比划划,也不知说些什么但是可以猜测到的是定是与战事有关的,于是洛国就要再次对上泽国了吗 这样的一场战争,不知又会以何种方式进行,而又以何种结果告终,只是该來的终究是要來了, ... ------------ 第三章 城头斗智 不出三日,整个洛水城的百姓大多都知道战事就要來了,小王爷也就是当今洛国的皇帝卓君临和他们都说了,这两天怕是要乱一阵子了要他们注意自身安全,但是他定然不会外人占洛水一分一毫,说起來,这个皇上可真是好呢竟还如当初当王爷一般自由随性,但是不变的是对百姓的体贴和怜惜以及对洛水城一如既往的保护。【风云阅读网.】 洛水城的城民向來便将卓君临奉若神明,如今要打仗了,他们自然是和卓君临一条心的,每一家每一户都严阵以待,摩拳擦掌希望能帮上什么忙,其实他们能帮什么忙呢始终拥护着那小王爷便是他们能做的最大的事了,过了这么久了,但是众人都还是沒有改口叫皇上,倒不是不愿意,只是想想还是叫小王爷顺口些。 正当洛水城中一片井然有序之状时,泽国大军俨然已经悄悄侵近,不出一个时辰便在那边的山坳处安了营帐,主将罗兹站在营帐前面,一身黑色战甲十分威武,再说这罗兹,虽已年过半百,但却依旧威风凛凛,风姿丝毫不输身边的严灼。 “将军,不知我们何时攻城”严灼客气地问,罗兹于泽国而言已经算得上是元老级的人物了,面对他严灼自然多了几分恭敬。 “马上” “啊”严灼疑惑的口形还沒有來得及合上,罗兹便转身离去,不出片刻他便听到了后面整顿军队,进行战术安排的声音,他不禁咋舌,还真是让人出其不意。 留下一半的军队看守营帐,罗兹带了十万将士便雄纠纠气昂昂地开始洛水城大门处进发。 待到了城下,罗兹有些苍老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但又不动声色地松开了,多年征战沙场的经验告诉他,或许事情和他预料的并不一样。 本以为里边的人会惊慌失措,可是沒有想到的是城内依旧熙熙攘攘,虽很是嘈杂,但却沒有半分兵临城下的惊慌声,罗兹看了一眼身边的严灼,心又沉了沉。 感觉到一股极压迫人的气势从头顶兜了下來,罗兹不禁抬头,想他罗兹半辈子戎马生涯,还从未被何人的气势如此压迫过呢 抬头间,只见洛水城高大的城墙之上,一个红衣男子傲然而立,那人宛若天降妖孽一般笑得张扬,墨黑的发飞扬在空中与他身上火红的战甲交缠在一起,那人唇角扬起一个嘲讽的弧度,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哦,罗将军來得好晚啊可让本王爷这一顿好等” 说罢,旁人还未來得及反应,那人便又扭了头,方才骇人的气势瞬间弱了大半,只见那个红衣的男子眉梢眼角都是掩不住的柔情,在这战场之上显得分外刺眼,他眼中满是宠溺和温柔就连声音都柔软得让人诧异:“颜儿,你说呢” 话音刚落,一个清淡的声音便响了起來:“小王爷还是这般爱胡闹,可别让罗将军等久了”自那人身后,走出一个白衣女子,她走上前來与他并排口中也一本正经地说着有些调笑意味的话,纯白的衣衫与那一片火红的衣襟纠缠在一起,旖旎成这世上最美的画面。 那个女子眯了眼,像是在笑,眼中却沒有笑意,只在看向那男子时,才能从她清淡的表情中找到几分在乎和柔情,再看那女子发如泼墨眸若点漆,真真是绝世无双的美人儿,尤其是眼角的那一粒朱砂宛若一朵暗夜中幽幽开放的罂粟花,静静地散发着魅惑妖娆的气息,让人着迷 严灼像是看痴了般,只呆呆地看着城墙上的女子,那个女子好像与上次见到时不一样了,但是具体哪里不一样了,他也说不清楚,只知道如今的她更美得摄人心魄。 罗兹干咳了一声,总算是唤回了身边太子的心智,他看了一眼城墙上张扬至极的卓君临:“传闻洛国出了大军要攻打我国,如今看來竟都是谣传了”正主还悠闲地站在这里,何谈率兵攻打一说。 卓君临眯起那双妖娆的桃花眼懒懒道:“都是些小人的把戏罢了,贵国还果真当真了”看似平淡的一句话,从卓君临口中说出來瞬间就变了味道,嘲讽之意明显得让身边的凌倾颜都有些好笑,这小王爷总是这般喜欢戏弄他人。 “你”罗兹气结,他话中的意思无非是将他泽国与玩弄把戏的小人混作了一团,压下胸中的怒气正色道:“到底是不是把戏小王爷自然清楚,但是传言定然不是空穴來风,若不是我们也长途跋涉來了,定不空手而归,让天下人笑我泽国无能,那便和小王爷讨一个人來吧小王爷若是将雪女交出來,我们定然就此罢休搬兵回国,也好给国人一个交代” 卓君临拉起身边人的手,神情颇为暧昧:“本王爷自知无能,可还不至于连个女子都保不了,颜儿是卓某未过门的妻子,怎能轻易交付他人” 罗兹闻言再次抬头看向他们,见卓君临执了凌倾颜的手,一副情意深深的模样,虽那样子是做给自己看的,可是他眼中的情谊却无半分虚假,罗兹狠狠皱眉,他虽不屑做拆散人家的事情,可是那女子身份特殊,如今骑马难下,不管怎样这仗都是必然要打的。 “那小王爷便不要怨恨我泽国不讲情面了”罗兹策马后退,声音却远远地传了來。 只是沒想到城墙上那个男子更是不甘示弱地嬉笑道:“那本王爷还真是要感谢罗将军方才的讲情面了”他长身而立,红衣飞扬,宛若天神一般傲然,仿佛刚刚轻佻浪荡地在言语间戏弄罗兹的另有他人。 “攻城”罗兹下令,泽国众将士瞬间按照当初的部署往前冲去,气势汹汹的模样若是换做旁人怕是早就怕了,可是他们的对手是卓君临和凌倾颜啊所以一切就不一样了。 只见那两个人风淡云轻地站在那里,毫无紧张慌乱之意,这倒是出乎了罗兹的意料,卓君临大红的衣袖轻轻摆了摆,一众将士便出现在城墙之上,人人一袭红色战衣,虽穿不出卓君临气宇轩昂之姿,但也个个神清气爽生龙活虎。 那刺眼的颜色宛若火焰一般燃烧在洛水城头,让一向勇猛的泽国士兵都生了些惧怯之意, ... ------------ 第四章 美好的夜晚 这一次自然还是老一套的攻城模式,卓君临扬了扬眉,一脸粲然的笑意看向凌倾颜:“颜儿果然聪慧” 凌倾颜也回望他,却不曾说什么只淡淡转了头聚精会神地看着城下的动静。【】 泽国将士疯了一般向上冲过來,绳索、天梯搭了满满一墙,正在罗兹诧异洛水城这边怎的什么动静都沒有的时候,就见城墙上飞下來两个白衣女子,同样勾了绳索在城头,身子却如飞燕一般穿梭在各条绳索、天梯之间,所到之处无不一片狼藉。 只见那两个女子轻巧地借着绳索的力割断了他们所有的绳子,连刚搭好的天梯都被一个接一个地推了下去,这么着反反复复,呼号声不绝于耳,地上早已残尸累累,他们竟如此便早已不知损失了多少将士。 罗兹痛心地皱眉,只得让人减缓了攻势,从高处上入城的方式果然已经不可取了,如今只剩下用粗壮的原木撞击大门之策了,罗兹下令加派了人手,可洛水城的大门十分坚固,竟不见丝毫要开之势。 罗兹的眉头更是狠狠地纠结作了一团,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因为城墙之上方才站立的红衣将士原來是弓箭手,此刻已经从上往下放箭了,这小小的城门口顿时满满的羽箭飞射,有的人來不及躲避,身上竟插了数不清的箭。 不少人就那般被活活地刺死了,罗兹心痛到极致,这些人都是同他出生入死多年的弟兄啊可是城上的攻势极其猛烈,就是内力深厚如他也不能保证进去那箭雨中能安全出來。 一直跟在身边的严灼往前凑了凑:“将军,这可怎么办,这么下去可不是个办法啊” 罗兹比他更急,眼看的一波又一波的人倒下,他的心疼焦急不比哪一个人少啊终于罗兹狠狠地咬了咬牙,策马扭身:“收兵” 泽国鸣鼓收兵,甚至都沒有來得及收拾留在城门口的尸体,因为漫天都是羽箭,去收尸,简直是不要命了。 沒有人看见,骑马走在前头的罗兹大将军眼眶微微发红,有湿润的液体在眼中流转,他仰起头來,逼迫着不让自己流出眼泪,想他罗兹驰骋沙场二三十年,还沒有一次如此挫败过,更可恶的是那些弟兄都死得这般不值。 他恨啊不是恨卓君临,是恨他自己,是他罗兹无能啊罗兹狠狠拍了下马,加快了前进的脚步,这个刚毅坚强的男人第一次垂下了骄傲的头颅,不得不承认,这个小王爷卓君临是有一定能力的,能做到如此滴水不漏,是他小看了他啊 而那端卓君临眯了一双好看的过分的桃花眼,嘟嘴道:“不好玩”说罢,眨了眨眼,一脸新奇地凑到凌倾颜眼前:“倾颜,你说,我们若是追追会是什么效果呢” 看着他那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凌倾颜顿时明白小王爷的恶趣味又开始作祟了,这不又是一脸好奇宝宝的模样吗凌倾颜将眼神投向远方,目光悠远而深长,带了浅浅的叹息:“罢了,罗兹是个值得尊重的将军,你莫要捉弄他了” 卓君临也看了看远远离开的大军,若是那样,他倒真不愿去太多为难他,若是以后他成了他的人,他有的是时间去和他玩,某人阴险地笑了笑,罢了又叫城上的弓箭手都退下了,今日他们本就只准备了这点人马,可是已经足够了不是吗 卓君临得意地看着远方,再瞅了瞅身边的凌倾颜嬉皮笑脸道:“我猜他们明日会來骂阵”话语间竟是满满的期待。 “哦”凌倾颜扭头看他,自然他脸上的神情也沒有逃过凌倾颜的眼睛,凌倾颜顿时便明白了他的想法,她失笑,这小王爷的小孩子性子还真是,,让人头疼。 某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地笑:“攻城不下又不能如此回去,他们明日定然要來骂阵,之前听闻父王说过,却沒有见过,如今本王竟是要亲身体会一番了”话说的那个欣慰,那个期待呀。 凌倾颜扶额,不再理会在那里手舞足蹈的卓君临默默地下个城楼,再待下去她估计就内伤了。 “颜儿,你去哪里”某人在后头屁颠屁颠地追了上去:“等等我啊倾颜”那狗腿的模样与方才气势压人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若是此刻还有旁人在,恐怕连眼珠都会掉出來。 晚上,某人兴奋地居然连觉都睡不着,他睡不着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自从东道国京城回來时,卓君临就夜夜赖在她的清浅园不肯走,若是赶他赶得厉害了,他便苦了脸扁了嘴瞪她:“颜儿怎的如此狠心”那小腔调就像是她犯了天大的错似的。 凌倾颜本可以不理他的,可是她最怕的就是他那般说,而卓君临更是知道了这是她的死穴,每每便搬出來说,让她又是无奈又是头疼,可是每次听他那样讲以后还是舍不得驳了他的意。 是以这些日子小王爷便如愿地住进了清浅园,好在他也守诺,除了每日抱着她睡觉以外,倒也不曾做过什么出格的举动。 今日,咱小王爷还在期待着明日的骂阵,躺在床上一直也安分不下來,抱着凌倾颜的手一会儿动动这一会儿挠挠那,凌倾颜让他放开她他也不肯,可他一直动來动去,凌倾颜也被弄得无法入睡,她向來极在意睡眠,若是今晚睡不好明日定要头疼,还怎么出去督战。 卓君临的小破头在凌倾颜的背上蹭了蹭:“倾颜,我睡不着,你说该怎么办呢”不等着凌倾颜回答他便又说:“若是明日罗兹骂不过我,他会不会气得吐血啊我觉得我还是应该隐藏一点实力,不能让他太难看了” 其实他这些担心无非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凌倾颜自然是十分无奈,所以极不爽地翻身想要让他安分些,却不想这一个身翻得正好与卓君临眼对眼鼻子对鼻子,她甚至都能闻得到卓君临身上淡淡的草香,凌倾颜有些惊诧地瞪大了眼。 而此时另一双晶晶亮的眼睛中瞬间便闪过一丝狡黠:“颜儿,你是自己送上门來的”那本王爷便不客气了,某人笑得得意,狗爪一收便将凌倾颜紧紧地禁锢在了怀中,另一只不安分的爪子蒙上了凌倾颜瞪大的眼。 薄唇毫不犹疑地便吻上了散发着极致诱惑的红唇,夜啊果然还是很漫长的 ... ------------ 第五章 骂阵 一夜安眠,第二日小王爷卓君临神清气爽地站在城墙之上,英姿飒爽地等待着罗兹的骂阵,俊美如俦的脸上带着些许戏谑的笑意,他眯着眼睛看着城下密密麻麻的大军,丝毫不为之所动。【全文字阅读.】 罗兹见状轻叹了一声,看來只有骂阵了,这城强攻定是攻不下來了,只有将他骂出來了,只是他自小便是大户人家的孩子,虽征战沙场多年但依旧举止、语言都十分文雅,像是骂阵这样的策略还是第一次用,也不知能不能逼得卓君临应战。 其实,他若是能预知骂阵的结果,恐怕定然是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罗兹一摆手:“上” “卓君临,你个缩头乌龟,躲在里面有什么意思” “卓君临,你根本就不是个男人,连开城应战都不敢,你这样的男人还有什么脸面站在这里,简直是丢我们男人的脸” “你以为你能有什么作为,连开个城门都不敢,枉称一国之帝了,怪不得当初阳国要将你从皇族中除名呢敢情你竟是这般软弱无能,让人看了便想笑话:“ 两名士兵骂得起劲,唾液横飞却不见卓君临有什么动静,他们抬头望去就见那个火红的倨傲男子抿了嘴一脸的兴味盈然和跃跃欲试,他们一愣,再也说不出什么话了。 而那个人,此时却新奇地看着他们,发现他们不再说了便十分兴奋地看着身边的凌倾颜高兴道:“颜儿,颜儿,轮我了么” 凌倾颜眼中带着几分清浅的笑意,声音软软的:“别心急,看,他们换人了”凌倾颜葱葱玉指一指,卓君临就看见方才骂阵的两个人退了下去转而又上來两个。 “卓君临,你莫不是怕了我们了吗怎的连头也不敢露出來了呢哈哈哈哈”那人骂完之后便大笑了起來,笑了半天之后发现城头上的卓君临一脸呆滞的看着自己,毫无愤怒之意,他尴尬地止住了笑声,示意身边的同伴开骂。 “卓君临,你就躲在女人背后吧整日跟在女人身边,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了,你个孬种,沒胆的孬种,将來娶了媳妇也定然会给女人束缚,你就死在那女人裙下吧” 还沒來得及等出他们的下句,卓君临低沉的声音便响了起來,再看那人早已沒有了方才吊儿郎当的笑意,一张俊脸紧紧地绷着,身上那股强大的气息便再次散发了出來,他站起身,红色的战甲衬得他分外妖娆俊朗,庞大的气场压得众人都有些喘息不了。 只见那人双手撑在城头向前倾了身子,他危险地眯眼,声音中是让人心悸的狠戾:“你说什么” 那个骂阵的人被他的气势震慑得磕巴着说不出话來。 卓君临皱眉,神情不屑而嘲讽:“既然说不出來话,那还要舌头有什么用呢”他扭过身,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笑意看向方才说话的那个人:“那便割了吧”他风淡云轻地说着,像是在谈饭后要吃些什么一样轻巧。 那个方才骂得十分起劲的人此刻抖得如同糠簺一般,因为他看见了那人眼中的嗜血,他的舌头,,恐怕真的保不住了,可是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这人明明一直衣服好整以暇的模样,怎的突然便发了怒,他到底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卓君临轻飘飘地丢过去一个眼神,狠戾的决绝的:“说卓君临,可以,说凌倾颜,,不许,谁也休想说她半句难听的话,如若不服,本王爷愿意亲自帮你们把那不安分的舌头割下來” 众人一阵战栗,只有罗兹探究地看着他,这个男子,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凌倾颜心中感动,只轻轻叫了声:“卓君临”剩下的话,她沒有说,她想她是不必说的,因为她知道他懂,她就是这样地笃定着他们之间的默契。 卓君临宠溺地看了她一眼,顿时便敛了满身的傲然,复而转身站定,再次转过來时,脸上早已沒有了方才的阴霾,而刚刚发生的就像是一场梦一般,可是方才身上的战栗所有人都清楚是真实存在的。 可是那一场胆战心惊的制造者此刻又一脸笑意地看向战场,眯了眼道:“你们还骂吗”看见众人不解的表情后,他笑意更深:“你们不骂,本王爷可要骂了” 凌倾颜站在他身旁,白衣翻飞在空气中,她轻声调笑的声音传至卓君临的耳朵里让卓君临心情更是愉悦:“小王爷,口下留情” “既然颜儿都如此说了,那君临必定会注意的”一句话说完便长袖一挥,示意旁边的人将他的椅子搬过來,一身红衣的卓君临四仰八叉地坐在椅子上毫无形象可言,他眯了眼,俊美的脸上是恶作剧般的笑容。 他薄唇一掀便开骂了,别看这卓君临自小便身份尊贵自然是教养良好,骂人的功夫可是一流,如今骂起人來竟毫不含糊,连人家的祖宗十八代都各自问候了一遍,一遍骂还一边示意身后的人给他送茶。 抿了口茶,小王爷卓君临兴致更高了起來,最后竟开始指手划脚起來,什么难听捡什么骂,不给对方留丝毫情面,那边的罗兹脸色越來越难看,最后竟再也忍受不住再次宣布收兵。 眼看的就要沒人骂了,卓君临顿时急了,站起來喊:“哎,你们去哪里啊别走,本王爷还沒有骂完呢”卓君临故作委屈地皱了皱眉:“罗将军,别走啊本王骂得再轻些便是了,你们快回來啊” 不是罗兹不经骂,实在是这小王爷不积口德,骂得那个狠那个毒啊更甚的是,他居然越骂越带劲,越骂越狠,若是不及早收兵最后必定要导致军心涣散,而那时洛水城如果再出兵攻击他们,那他们便毫无胜算了,好在卓君临未曾在此时做出什么动作,他倒是能松一口气了。 可是罗兹似乎把小王爷想的太过善良了些,回营的路还很长的,不是吗 ... ------------ 第六章 对垒 所以十万大军还沒有走了多远,便被一众人马挡住了去路,罗兹虎目一瞪便转身看去,只见那个一身红衣的男子慵懒地坐在城墙之上,优哉游哉的模样实在是不像是在打仗,可是那个人口中却说出了自己害怕着的事实。【全文字阅读.】 卓君临眯眼轻笑,他拉了凌倾颜的手,声音便也变得轻柔了,但是因为使了内力,还是传到了罗兹与他的将士们耳中:“可怎么好呢罗将军,本王看上你了呢”低沉好听的声音说着轻佻的话语,但是却不令人讨厌,而那声音的主人此刻却懒散地连眼皮也懒得抬一下。 可是尽管如此,他们还是知道他的眼纵使什么都看不到了,可那个白衣女子却始终在他眼中,即便是外人,可是他们就是知道。 罗兹恨恨地咬牙:“小王爷可别欺人太甚了”一向正经的罗兹哪经得起他这样开玩笑,顿时怒火横生,再看堵在自己面前的这众大军少说也有二十万,这卓君临,是要将自己活捉了吗罗兹忽然心中有些恐惧,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觉得只要是那个男子想要做的便沒有做不到的。 “倾颜,你看罗将军生气了呢呵呵”低哑的声音再次传至耳中,罗兹愤怒,怒吼一声便向前冲了过去,不管怎样,总比留在这里任由他羞辱强的多。 其实,多年后罗兹已是暮年之时,想起今日的情景,罗兹都会觉得那时的自己真是小題大做,更是小看了卓君临整人的能力,比起今后他所要经历的,那日的遭遇简直就是冰山一角,不足为題。 那是羞辱吗根本就不是,那只是小王爷在耍着他玩而已,要说他身边的这些人谁沒有被小王爷耍过,答案为零,就连那个圣洁如莲花般的女子都被他时不时的恶趣味搞得有点头疼,更枉论旁人了。 再说这战场上的状况,经过刚才一举泽国将士本就有些军心不稳,如今被截住了回去的路顿时更是慌乱,沒过了片刻便落入了下风,可是卓小王爷似乎对这样的状况并不满意,因为,,他亲自出马了。 一匹通体深黑的战马奔跑在战场上,马背上是一身红衣的桀骜男子,那人脸庞上闪烁着志在必得的笑意,在经过一个人时,他眼中闪过一丝狠戾,手中的大刀瞬间便扬了起來,手起刀落,一个人的右臂已经被砍了下來。 而卓君临仿佛沒有听到那人的呼喊一般,翻身下马站在那人面前,看着抖作一团的人笑容残忍而决绝:“知道你错在哪里了吗”他伸手捏住那人的下颌骨,逼迫着他张开嘴。 那人无助地拍打着他,眼中却渐渐浮现出一种叫做绝望的神色。 “你错就错在不该说她半句污蔑她的话” “啊”一声痛苦的喊声惊着了战场中的每一个泽国将士,再看方才的那个人早已痛苦地倒在地上,而他身边,是一截舌头。 卓君临恍若未闻,再次翻身上马朝前跃去,与一个银色战甲的人击掌后相视一笑,而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将军卫左。 卫左迅速地发出着变换战术的指令,只有这样急速的攻击才能给军心涣散的泽国将士以致命一击,让他们再无暇顾及其他,卫左满意地一笑,再次加入战局奋力拼杀了起來。 优势不可抑止地朝卓君临一方倾斜过來,这显然又是一场结局沒有丝毫悬念的战争。 卓君临飞身奔向罗兹,看着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将军,卓君临由衷地想要珍惜这个人才,听倾颜说过了他的事迹后,他更是坚定了将他拉入自己麾下的想法,可是像他这般倔强的人定然不会投降于自己,就算是想要拉拢他,也要让他心甘情愿对自己心悦诚服才行。 那么,第一步,就让他先來会会这个传闻中十分厉害的老将军吧卓君临扬唇一笑,眉眼间都是自信的神采,让人移不开眼。 可是罗兹可不是情窦初开的少女不会沉迷于他,他瞅准了机会,便直直地将手中的长剑刺向卓君临。 卓君临侧身躲过,手却也沒有闲着,招式虎虎生风直朝罗兹身上招呼。 几个回合下來,两人之间虽依旧显不出胜败之势,只是罗兹终究是不比卓君临,他早已是将近六十岁的老人,精力哪里跟得上初生牛犊般的卓君临。 终于一个力不从心,罗兹手中的长剑被卓君临挑掉,趁他晃神的时候,卓君临又鬼魅般侵身上前,还未來得及反应,卓君临便用不知从哪里拿出來的绳索将他捆了个结实,那人骑在自己的马上悠哉道:“罗将军终究还是要成为本王的人” 他轻佻的话自然又成功地激怒了罗兹:“你这个毛头小儿” 看着一本正经的罗兹被自己气成这般模样,卓君临更是得意,心中那是十分的有成就感啊眨了眨眼,卓君临又道:“不敢怎样,罗将军已败在本王手中,那本王就带您回去了”说罢便勒马离开,而剩下的将士们一看主将被俘便都纷纷乱了阵脚,有的人慌不择路往回跑,还有人被洛国士兵杀死,再有的在卫左的劝降下索性就投靠了卓君临。 罗兹气急:“造孽啊造孽”身为士兵,竟为了保全性命而投降他国。 卓君临笑嘻嘻道:“罗将军不必如此激动,本王定会好好待你的” “哼”罗兹不服地将有扭在了一边,今日败在卓君临手下是他技不如人,可是让他罗兹投降,那是门都沒有。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了城,而方才还不正经的卓君临在看见刚才城楼上走下來的女子,脸上便瞬间明媚了不少,他跳下马來:“颜儿,我回來了”声音温柔而低沉,好听得让人眷恋。 凌倾颜轻轻点头,再看向罗兹时又点头致意:“罗将军” 罗兹本不想理她的,可是看着那个女子那双忧悒沉静的黑眸,他愣是沒有忍下心來,这个女子就是有这样的魅力,清淡中自带了一股不容侵犯的气息,谁也不能侵犯,谁也不能 不等他再做什么动作,便被卓君临软禁在了一个房间内,而那个无赖的王爷竟是日日到访,无非就是激将他不让他死,可是最终他还是真的活了下來,而且也终于遂了卓君临的愿, ... ------------ 第七章 趁胜追击 由于主帅被掳,泽国营地早已乱作一团,好在他们的太子还在,还算是有个主心骨。【无弹窗.】 哪里能料想到会到了这种局面,严灼深深地吸了口气,眼睛一瞬不一瞬地看着远方,过了一会儿又将目光收回來看了看乱糟糟的军营,他叹了口气吩咐下去:“传书给父皇,告诉他罗将军被俘,我们损失了将近十万大军” 转身又向身边留下的一位副将说:“传令下去,整顿好军队后急速后退,先将兵力撤回泽国再说,若是卓君临在此前发难,我们这十万大军也保不住”他虽沒有严焰那般的军事头脑,但是在这种大是大非面前还是能拿些主意的。 身边的副将连忙领了命下去传令,如今形势严峻,就如太子说的一般,他们必须赶紧撤退才是万全之策啊 于是几个时辰之后,就见当初泽国安营扎寨的地方只剩下了些生火剩下的灰烬和木棍,他们笃定卓君临已经带兵回了城,所以才能这般有恃无恐地往回赶。 只是他们若是这样想,还真是小看了我们小王爷,因为他们在回国的路上又遇上了一路大军,不多不少,十万人,而领兵的竟然是早年间曾和泽国打过好几次仗的罗迪,那罗迪带了大军安然地停在那里,显然是早有准备埋伏在这里的。 严灼下令停止队伍的前进,他看着罗迪:“将军想是早就等在这里了吧” 罗迪回以一个笑容:“倾颜姑娘神机妙算小王爷当机立断,太子今日怕是走不了了”那样两个配合的天衣无缝的人,想这天下估计还沒有能敌得过那两个人联手的人吧 严灼虽心惊,但面上依旧保持着镇定,他冷哼:“罗将军恐怕要白忙活一场了”他大手一挥下令:“今日定要冲出一个缺口,前方便是泽国了,大家打起精神來” 众将士一听,确实是要到了泽国国界了,进了泽国他们便安全了,所以也真的都打起了精神准备奋力一搏。 两军顿时便打作了一团,场面混乱不已,罗迪处于军队后一边冷静地下达着变换队形的指挥,一边冷眼看着严灼手忙脚乱的指挥。 严灼等人本就丧失了信心,后來又长途奔波劳累,哪里是士气高涨精力旺盛的洛国将士的对手,不一会儿便落了下风,严灼着急地想要扭转局面,却不想这一急便急坏了,此刻他是主将,若他沒了主意,那别人更是要乱了阵脚了。 于是就看见战场中一片混乱,当然,混乱的只是泽国的军队,而洛国这边依旧保持着良好的作战方略,罗迪看了看时机也差不多了,便指挥着变换队形,给敌方让出了一条路,虽做的不是很明显,但是严灼应该能看得出來。 果然正心慌意乱的严灼看到这个缺口顿时兴奋得不知所以,下令向这边冲來,而本就意欲放他走的罗迪自然沒有多加阻拦,临走时小王爷吩咐了:“放长线钓大鱼,让他走,追着他赶着他,后头自然会有好戏” 话是好话,策略也是不错的策略,无奈的只是那卓小王爷说话时的神情,罗迪撇了撇嘴,真是欠扁,这个君临越大越沒个正形了,实在是让人头疼。 他再次抬眼望去时就见严灼领了兵匆匆忙忙地往回赶,一时间尘土飞扬马蹄阵阵,而一直以來以勇猛著称的泽国将士们此时的状况早已不能用“狼狈”二字形容了。 “追”罗迪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便带着大军往前追去,众人都十分疑惑,方才明明是将军有意放行,可是为何如今又要追赶,这眼看的就要到了泽国的地界了,他们这是要追到什么时候呀。 他们不懂,可罗迪是知道的,临走时,某位吊儿郎当的主一边往嘴里扔着花生米一边悠哉道:“追他,就让他跑,让他狼狈,让他回城,你们只管追着就是了,到时候,本王自会带人抄小路前去接应,想必以罗将军的聪慧自然明白接下來该怎么做” 于是,这条通往泽国的大道上就有二十万大军你追我赶的,好不热闹,当然这感觉热闹的自然是洛国的将士们了,泽国的大军定然不会这样想,他们有生以來恐怕都是第一次被追得如此狼狈吧 严灼跑在前方,头上的青筋都显现了出來,只是眼下早已无法顾及许多,大约跑了有五六个时辰,人乏马疲的,眼看就要到了泽国边界的宇及城,严灼和其他的泽国将士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只是身后的追兵依旧紧紧地跟着她他们,让他们的心吊在嗓子眼处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眼看的就要进城了,严灼回头一看,顿时心便凉了,方才跟在身后的明明是罗迪,什么时候换成那个魔王了。 只见身后的大军前方,一身红色战甲的卓君临雄姿英发眉眼桀骜,看见他回头看他,竟还愣生生地给他抛了个媚眼,严灼一愣,随即恨恨地扭过头去,到了城下高喊:“太子严灼带兵回城,速速打开城门” 守城的官兵一看,本不敢随便开门,但是奈何叫门的是他们的太子,若是这太子因为这有个三长两短,可不是他们能担当的起的,几个人相互看了看:“着人去通知城主,我们先开门再说” 于是城门大开,严灼带兵往前跑,可是他们早已是疲敝之师,哪比得上咱小王爷新带來的那帮人,所以一直跟在慢吞吞跟在后头的洛**队突然如同出闸的猛虎一般,朝前涌了过來,一边厮杀一边向前冲,不一会竟冲进了城。 而原本宇及城的驻兵还沒有來得及整队抵抗便被后赶上來的罗迪带领的军队团团围住,人数与士气上的劣势让他们早已沒有了反击的机会,于是,宇及城不攻自破,洛**队大获全胜,罗迪留下來整顿宇及城。 而小王爷早已亲自带兵前去追赶继续向前跑的严灼,此刻卓君临可谓是得意之至,对于身后宇及城的情况他是再放心不过了,心中盘算着到底该吞下泽国几座城池,遂又想想还是心善一点,三座吧 ... ------------ 第八章 侵占 于是,在宇及城被占下之后,前方依旧呈现着一种你追我赶的情势,严灼火急火燎地带着泽国的将士们往前跑,跑得慢的士兵就被后续上來的洛国士兵解决掉了,所以泽国这边是一边跑一边损失兵力。【全文字阅读.】 可是严灼不能停下,他深知自己作为一国太子若是被抓住了会有什么后果,那时恐怕就不是这几万大军或是几座城池就能解决的事了,他早已传书通知了父皇,想來援兵应该也派出來了吧他只要坚持到那时候便安全了。 说起來,这个卓君临简直就是他的克星,他严灼自认也不是无能之辈,可是只要一遇上他不管做什么次次都要败在他手下,说起來还是这个人太可怕,连罗兹将军那样的老将不还是被他俘虏了吗 其实这完全就是严灼想太多了,卓君临压根就沒有想过要抓住他,他只不过是想要和他耍耍而已,当然,由于某人浪费了心力以及损失了他与他家心爱的颜儿相处的时候,所以这耍耍自是有代价的,最后基于某人的善心和泽国即将要到來的援兵,最后决定代价就是三座城池。 卓君临阴险地笑,眉毛高高挑起,本就微微扬起的眼角此刻更是波光潋滟,眼中的神色得意万分,墨黑的发不羁地散开,在风中扬起桀骜的弧度,更显得马背上那个红衣灼灼的男子愈发的不可一世。 其实,严山光早该躲了墙角偷偷庆幸了,至少咱小王爷沒有抓了他唯一剩下的儿子去与他讨价还价,若是那样代价估计就不是三座城池那么简单了,只是咱小王爷光明磊落,还不屑去那样做,所以就小小地劳了下心并劳了个力,这不正逗着他的宝贝儿子玩呢 再看这边一片尘土飞扬人声嘈杂,大道上前方跑着的人慌不择路,严灼一身战甲都被尘土覆上微微发灰,他身后的将士们的情况更是好不到哪里去,跟在他身后慌慌张张地跑着,生怕一个慢下來便会被赶上來的人杀掉。 卓君临倒好,优哉游哉地跟在后头,只等着到了下一座城池时再故技重施,前方是玉华城,眼看的又要到了,卓君临心中欢喜,表情也不由得轻松下來。 看着严灼叫城,他便带着兵屁颠屁颠地跟过去了,本以为要费一番功夫追进去,可是沒有想到这次的守城比宇及城的严了许多,愣是不准他们的太子进城,卓君临索性又放慢了脚程,慢慢地等着。 好一阵儿,就在卓君临眼看的就要追上來之时,玉华城城主被请來了,一看如今的形势,玉华城城主立马下令放行,一边手忙脚乱地下令部署兵力,只是,已经晚了不是吗 卓君临扬起薄削的唇轻轻一笑,神色魅惑而得意,薄唇做出一个“晚了”的口型,他张扬地扬起大红衣袍,一路向前冲再次毫不费力地破了玉华城,原本准备抵抗的人马都尽数被他拿下,至于这玉华城自然是又归了他卓小王爷。 严灼一看形势不好,再次带兵往前跑去,由于玉华城原本并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城中还有许多百姓,他这么一横冲直撞反倒闹得人仰马翻,不仅损兵折将更伤害了不少百姓。 当然,百姓从來便不会太在乎是谁掌权,只要他们生活好,他们便愿意奉他为主,严灼这一横冲直撞无疑是给卓君临收罗忍心创造了机会。 卓小王爷留下了五万兵马,吩咐跟着他的杨延料理好接下來的事,安抚百姓更是少不了的,杨延领命,卓君临便带了剩下的五万兵马继续追去。 严灼此刻恐怕早已对卓君临愤恨之至,本來上次就是因他洛水城而遭了朝中大臣及父皇的责难,这次居然又是因为他而落入如此尴尬的境地,今日他严焰若是能够脱身,定要将这些耻辱一一还给他卓君临。 如此这般,下一个城池自然也是不保了,好在卓君临沒有再追,泽国派过來的援兵也就快到了,严灼也终于能松一口气了。 此刻,咱小王爷正优哉游哉地坐在这个陆基城的城主府里喝茶,好不悠闲自在,原城主灰头土脸地站在一旁,显然是被俘虏后怕会遭遇什么不幸,便一直候在这里盼望能能到从宽的处理,只是那小王爷只是一味地眯着眼喝茶,也不作出什么表态,让他头上冷汗直流。 等了几个时辰,小王爷终于睁开了那双狭长的眸子,只见一个身披战甲的将军走了进來,这人正是卫左,那小王爷见到來人,十分欣慰,拍了拍卫左的肩膀:“不错啊速度挺快”那欠扁的小样让一向好脾气的卫左,都忍不住想要揍他一拳。 转念想想,卫左笑了,要想治治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王爷,只有一个法子,他笑意更深道:“小王爷,据说倾颜姑娘现在还在王府门口等你呢”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能让他乱了分寸。 “什么”意料中的,某人拍案而起,方才的悠闲之态俨然一丝也沒有了。 “说是要一直等到小王爷回去呢”卫左幽幽道,拿眼角看了看卓君临,卫左满意地补了一句:“自小王爷走,倾颜姑娘便等在那里了,怕是已有一日半了吧” 果然,卓君临立马便朝外奔去,只慌慌张张地留了一句:“守好陆基城,泽国的援兵來了,本王先走一步,你自己扛着点”话音落时,人早已沒有了踪影。 而卫左呆呆地站在原地,他这造的是什么孽啊援兵要來了小王爷怎么不早说啊早说他定然不会捉弄他了,如此可好,他怕是又要费一番心力了,卫左欲哭无泪,因为那人早已走远了。 而另一端,小王爷快马加鞭,只为能早些回到洛水城,走到半路时,一个信鸽停在了他的肩头,他轻笑,这么灵巧的鸽子必然是倾颜养的,也只有她才能养出如此有灵性的动物。 微微停了下,从各自身上将一个卷成圈的宣纸打开,只见上面一行娟秀而不失飘逸的小字写着:“燕妃与昭月公主到”除此之外再无他话,卓君临微微有些失望,倾颜总是这般正经,让他好不失落。 不过想起她还等在大门口,卓君临心头便又燃起了火焰,不管怎样他也该早些回去,不该让倾颜如此等候, ... ------------ 第九章 是爱 待小王爷风风火火回到洛水城时便火急火燎地往安逸王府赶,哪知到了大门口时哪有那个心心念念的人儿的身影,他转念一想,定是燕妃和昭月來了,所以她才去作陪了,想罢,方又舒了心,急切地想赶紧去看看她。【全文字阅读】 一边往里走一边觉得好笑,不过才两日多沒有见到倾颜,这便想念了呢卓君临摇了摇头正色往内走,不是说昭月她们也过來了吗他倒是得去看看。 见他回來了,王府的管家立马上前道:“王爷您回來了” “嗯,新來的两位客人安置到哪里了” “回王爷,和倾颜姑娘在大厅坐着呢” 一听这话,卓君临又加快了脚步,想要见到她的心是如此的急切,想罢又摇了摇头笑了,自己竟如同一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般,只是她定然不会知道自己这两日在马背上是如何的思念她。 进了大厅便看见凌倾颜披了件单衣站在一侧,墨发懒懒地散在肩头,竟有几分病痛的样子,卓君临心疼地皱眉,还未來得及上前便柔声问道:“可是病了” 听到声音,大厅中的几个人都将目光集中在了他的身上:“二哥哥”还未说些什么便听见一个惊喜的声音,再看那发出声音的小人儿,不是昭月还能是谁。 “昭月”卓君临也是一喜,这丫头竟也长大了,出落的愈发水灵了,只是倒是瘦了不少,以前脸上的婴儿肥也不见了,想來这些年在阳国过的也不够好。 凌倾颜看着他们,见卓君临风尘仆仆的模样,连身上不知什么时候沾了一根野草也不知道,她无奈地摇了摇头,上前给他将那根野草取下來,声音淡淡的:“怎的这般急切”虽是平淡无波的声音,旁人定然是听不出什么可是卓君临偏偏能从中听出几分喃怪的意味。 他面上一喜,神情也不由得桀骜,抓住凌倾颜即将收回的手放在自己身侧,这才感觉安心了许多,再看向大厅却不见李飞燕的身影,他看了看昭月:“燕妃呢不是随你一起來了吗” 昭月见着他们两人之间的互动,顿时心酸不已,连眼眶都红了,但还是不得不回答:“燕妃娘娘病着呢倾颜姐姐已经把她安置在房间里休息了” 说完后便见卓君临变了脸色:“你的房间”当然,这句质问的是凌倾颜。 “飞燕姐姐身子不好,急需要调理,我需得日夜照顾”凌倾颜一听便知道他恼怒的是什么只是李飞燕所中的毒耽搁了太长时间了,若不能及时排毒,恐怕以后就再也好不了了。 “颜儿”某人深深地递过去一眼,再看了看默不作声的昭月,顿时感觉心中压抑,孩子般撅了嘴离开了。 看着他离开时气冲冲的身影,凌倾颜不由得失笑,还是这般的小孩子脾气。 “二哥哥他怎么了呀”昭月走上前怯怯地问。 凌倾颜轻轻摇了摇头:“无妨,方才已经给你让管家给你准备了园子,我带你去看看吧” 昭月点点头跟上了前边离开的凌倾颜,看着前方女子风华绝代的身影,昭月忍不住心中酸涩,她本自小就爱慕卓君临,一直以为能与心爱的二哥哥白头到老,谁知如今再见竟已是物是人非。 而今走在前方的女子是二哥哥深爱的人,她是那样的美丽而醉人,自她出现二哥哥眼中便再也沒有了自己,如今这个女子已经俨然一副安逸王府女主人的姿态站在自己面前,那自己,到底是來做什么呢 见身后的人久久沒有跟上來,凌倾颜蹙眉,聪慧如她自然知道昭月如今的感受,她转过身,声音淡淡的但是却带了安抚人心的力量:“或许很多事情都不是你想的那样,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昭月听到她如此说,顿时不服地扬起了头:“那你喜欢君临哥哥吗”是呀,她只知道二哥哥喜欢她,可是她喜欢君临哥哥吗 从未有人问过她这样的问題,一直以來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其他什么他也从未问过她这样的问題,树丛旁一个火红的人影此刻也攥紧了拳,身子因为紧张竟绷得直直的,这一刻他忽然惧怯得像个孩子,只怕她口中说出來的话不是自己想要的。 那么,她会怎样回答呢恐怕,如今等着答案的早已不是昭月一人。 只见那个白衣绝世的女子站在盛开的艳丽的花丛便,她目光悠远而深长,纠缠在远方久久不肯归來,那深似潭水的黑眸中漾着些看不清的情感,她嫣红而妖娆的唇如同一朵绽放的玫瑰,此刻那美艳的唇动了动,声音轻轻的,但是却笃定而深情:“不是喜欢”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眼中的神色更加让人看不明。 树丛后的人忍不住生生地退了一步,心中钝痛,酸涩的感觉延伸至四肢百骸,让他痛不欲生,他遥遥地伸出手,多想,多想将那个女子拥入怀中,多想问问她怎能如此狠心:“颜儿”他轻轻叫出声,声音中含了海一般的深情。 他转身,再也不愿呆在这里,或许此刻他离开了,下一次见面他才能装作什么都沒有听到,才能,继续以为有她的喜欢,以为,,这样的生活就叫做幸福。 就在他快要离开之时,依旧是方才那个清淡的声音,那个声音缓缓响起,语气依旧带了方才的笃定和深情,她说:“是爱啊”她将目光收了回來,点漆般的眸子清澈而美丽,这次她眼中的神色分明,那感情分明是爱,是同另一个人一样深如大海的爱啊 她眯了眼睛,眼角的朱砂凄迷而艳丽,灼灼的散发着迷人的光彩,她嫣红的唇再次动了动,依旧说着那句:“不是喜欢,是爱啊” 她不擅表达自己的感情,可是她懂自己,她知道凌倾颜便是这样一个人,若不爱便罢了,若爱,那必定是倾尽心力,至死方休,这话说给昭月,更说给那个险些黯然离去的人,卓君临,倾颜是同样爱着你的呀, ... ------------ 第十章 整顿 “不是喜欢,是爱呀”那声轻柔的诉说他听到了呀,心忽然紧紧地收作一团,甜涩的味道交杂在心中,他顿时便不知道自己该做出怎样的举动,这一刻,那个战场上狠戾决绝的男子忽然如一个孩童般手足无措,他想回头看看那个绝美的女子,可是又深怕自己吓到她。【最新章节阅读.】 倾颜啊君临此刻是多么的欢喜,你可明白,明白我的守候,明白我,,无言的爱。 那边的昭月也仿佛陷入了一个美丽而凄迷的梦,那个绝世无双风华绝代的女子,眉目如画白衣胜雪,她那般安静地站在那里诉说着她对另一个男子的爱恋,那样圣洁而高贵的神情好像是在说着天下最美妙的事情,而口中的男子也就随之显得那么重要,至少于她而言,是那样的。 凌倾颜轻轻笑了,细白如瓷的脸上带了少见的温暖,她眯着眼看向那个顿住的红色身影,随即又释然地抿了唇轻笑不语,神色见皆是淡然和安逸,是的,有他在身边的日子便是安宁而温暖的吧那个男子不管于别人而言是怎样的存在,但是对于她來说,总是那般温暖而踏实。 过了片刻,凌倾颜回了神,她扭过头轻声说:“昭月姑娘怎的还不走”听到她的声音,昭月也方才回过神來,只尴尬地笑了笑便随着凌倾颜离开了。 偌大的地方,只剩下那个兀自欢喜的人独自站在那里,依旧在回味着那句天籁般的话语,只是,或许这样的方式才能让他确定刚刚听到的真的不是幻觉,这样,他才能抑制住心中盛大的幸福感,才能不至于欢呼出声。 日子就是这般平稳而缓慢地行进着,虽是同样生活在这个时空中,可是生活的情境却总是有差别的。 泽国攻打洛国不成,反被占下三座城池,连太子都差点被掳,泽国皇帝大怒,怒斥太子严灼,同时也为损失了一员大将而悔痛不已,此战过后,泽国不仅丧失了一名老将,也损伤了约十五万将士,可以说是元气大伤。 当然比这些更为重要的是,泽国一向以战斗力强而闻名于四国,如今竟败于一个新成立的洛国,可谓是丢尽了脸面,多少年來建立的风光名誉就这般毁于一旦,而更为可耻的是,他们主动去攻打人家,偏偏却什么好处也沒捞着,洛国损失极少,而他们却一败涂地,难免要被天下人耻笑“偷鸡不成蚀把米”。 卓坤舆的脸色也沒有好到哪里去,他躺在龙床上幽幽地叹了口气,看來是他太小看卓君临了,只是他本就知道泽国此次定不会有什么大的收获,但是却沒有想到他们竟会败得如此彻底,如此一來,不仅沒有打击到洛国的势力,反而白白送了他们几座城池,更长了他们的气焰。 卓坤舆的拳恨恨地落在床上,发出一声闷响,卓君临,,他绝不会放过,绝对不会给他向自己报仇的机会,绝对不会,他拧眉,看來应该想想下一个策略了。 只是此时洛国自然又是另一番景象了,此次泽国來犯洛国不仅驱逐了入侵者捍卫了洛国国土,更是占了泽国三座城池,洛国是新建立的国家,此举无疑是宣扬了洛国国威,增长了洛国百姓的信心。 卓小王爷这几日里忙忙碌碌,不断地处理着各种问題,在十日内安抚了原泽国的百姓,对其原本的驻兵进行了整顿处理,原本城内的大小官员愿意投诚的也都进行了重新的调度和任用,一时间,在占下的几座城中也收掳了不少人心,都对小王爷的人品能力赞不绝口。 而此刻,在这热热闹闹举国欢庆的日子里,唯有一人苦恼不已,那就是卓小王爷,一边为着李飞燕日日霸了倾颜的床,致使他每日不得不回到自己的园子里居住,另一边为着这罗兹的硬骨头死都不肯投降。 自那日卓君临料理了整顿那几座城池的事宜以后便开始琢磨说服罗兹的事了,可是这罗兹是个硬骨头,软硬不吃,倒是尊君爱国,几次险些自尽,都被卓君临救了下來,现在人还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 他已经劝说过不止一次了,可是罗兹眼中却始终不见一点动摇,最近几天更是绝了食,卓君临摇了摇头,罢了,还是随他去吧这般强求于他,倒也为难他了,当初自己看上的不就是他的这点吗若他真如此轻易地便投诚于自己,反倒是让他失望了呢 只是抛却罗兹这事,另一事更让他烦忧不已,因为李飞燕身上的毒中的不浅,且耽误了不少时日,所以诊治起來颇是费事,自她來的那日起,凌倾颜就索性将她留到她自己的园子里,日日施针,李飞燕的身子这才见了一点起色。 说起來这卓坤舆还真是狠心,一直以來燕妃都是他最宠爱的妃子,他眼中也时时有真情流露,想來是真心喜爱这个女子的,只是沒有想到的是他竟狠毒至此,给李飞燕下这么重的毒,卓君临嘲讽地笑了笑,还有什么不可能呢他连自己的亲生弟弟都忍心凌迟,他还有什么做不出來的。 卓君临眼中现出几丝血光,只是沒多久他便很好地将情绪收敛了回來,过去的种种他从來沒有忘记,而走上这一步路,当初也是被卓坤舆逼的,不管怎样,当初他欠他的日后他卓君临定会一一讨回來。 想罢,他便不愿再触及这些,只是沒多久他便又沮丧地苦了脸,如今他已经好几日沒能爬上颜儿的床了,这可怎么办,他可是日日都难以安眠呀,想想更觉得难过,于是便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往清浅园走去。 清浅园中,凌倾颜支着头昏昏欲睡,这几日她一直都在为李飞燕驱毒,除了每日必要的针灸以外,她还需用内力帮她稳定住毒性,避免侵蚀了心脉,这样一來,她便日日都如此疲乏困倦。 卓君临走进來时便看见她累极了的样子,顿时心疼不已,走上前拿了放在椅子上的袍子便给她轻轻盖上了,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张扬桀骜的样子, ... ------------ 第十一章 困倦 凌倾颜本就沒有睡着,这下反而全然清醒了过來,见是他來了,便给他腾了地方让他坐。【最新章节阅读】 卓君临皱眉:“这些日子怎的憔悴了这么多”他一直在忙着整顿的事情,不能向以前一样时时來看她,因为有李飞燕的缘故,晚上也不便过來,可是就是这几天的时间,她竟憔悴成这样,当真是要让他心疼了。 凌倾颜捏了捏酸痛的眉心,神情也不似往日的清爽:“飞燕姐姐的病需耗费些心力,想是累着了”这两日她连连用内力逼毒,耗费了太多的力气,加上又休息不好这才显得虚弱了些。 卓君临心疼地看着她,本就一直不够圆润的小巴如今更是尖了起來,衬得一双眼睛愈发得漆黑如夜,卓君临伸手将她揽进怀中,声音中满是宠溺和爱怜:“以后可不许再这般累着自己” 凌倾颜有些羞赧地推开他:“做什么呢飞燕姐姐还在里面呢” 卓君临又撅了嘴撒娇:“你都要是我的娘子了,还怕这些做什么”他们早已定亲,经过那日听到了倾颜的心意之后,他更是急迫地想要她成为他的妻子,只是碍于一直比较忙碌,这才沒有时间张罗。 这时,李飞燕正好从内室走出來,见到卓君临无赖撒娇的样子顿时也失笑道:“今日不想竟见到小王爷如此一面,还真是飞燕的福气了”往日里的卓君临尊贵倨傲,站在那里便自成一股气势,不怒自威让人信服,可如今这模样竟如同一个孩童般,可爱得紧,怪不得连倾颜妹妹那样绝世的女子也会被他抓得紧紧的了。 卓君临也笑着回应她:“日后有的是时间见”原本对这个燕妃便不是全无好感的,自知她与凌倾颜交好,他倒也不排斥她。 凌倾颜忙伸手扶着李飞燕坐下,她的身子本就虚弱,如今还不适宜下床走动,李飞燕回头拍了拍她的手,感叹道:“本以为我此次必死无疑,本是抱着一死的决心想要离开那个人,只是沒有想到竟还能活下來” 凌倾颜蹙眉:“生活本就艰辛,沒有人有轻言放弃自己生命的权力,既然存在了那便好好活下去”她一直这样认为,并且也这样做了,多年后她终于能体会李飞燕当初身缠病痛的痛苦,虽苦不堪言,可她从未放弃过。 “只是我见你的身子竟也一日不如一日,是不是累着了”李飞燕也轻轻皱了眉:“你日日为我逼毒,对自己的身子可有损害” 凌倾颜沉吟了片刻,摇了摇头:“照理说是不会的,我应该只是累了吧”她一直都未曾想到这个层面,只道是自己耗费了太多的内力,可是今天经李飞燕这么一说,她竟有些困惑,以她的体质,应该不会这么虚弱的,可是如今她明明是疲乏可许多呀。 卓君临一听便急了,他狠狠地皱眉:“怎的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赶紧找个大夫瞧瞧吧”她总是仗着自己医术高,从不许别人给她治疗,她自己更是从不在意自己的身子,这真要是有什么问題可怎么办才好。 “罢了,我自己看看吧”凌倾颜拦下了他,本就不需要,她自己就是极好的大夫,何需他人來瞧。 “那你现在就看”卓君临面上一片严峻,一向玩世不恭的眸子里也有了几分慎重和紧张,他是真的舍不得她受分毫的伤啊 李飞燕见状也在一旁帮腔:“嗯,倾颜妹妹还是看看吧不然我也不安心,看你脸色总是不好,怕是有什么问題,若是能早些觉察出來的话,那还能早些解决,你说是不是” 凌倾颜见他二人都如此,这才细细地给自己号脉,刚开始她还是一如往常的平静,只是过了一会儿面色便有些不对劲,她抬起头看卓君临,一双漂亮至极的眸子里竟有了慌张的神色。 卓君临顿时心中便开始不安,他拥住凌倾颜,她是那样平淡宁静的女子,若不是真的有事,她定然是不会露出那样的神情:“颜儿,可是有什么问題”他轻声问,声音里带了些惶恐与紧张,倾颜定然不要出什么问題才好啊 李飞燕也屏息看着凌倾颜,等待着她的回答,看來事情真的不像他们想的那么简单了。 “他竟如此算计我”好半天凌倾颜才幽幽地吐出一口气:“也怪我大意了”她闭上了眼,薄薄的眼皮盖在那双点墨般的眸子上,细长的眼睫在嫩白的脸上打下一片阴翳。 “颜儿,到底怎么了”卓君临急切道。 “怪不得他会放任飞燕姐姐來洛水城,原來竟是算好了会有这么一出”凌倾颜双手在两侧握紧,指甲深深地嵌进皮肉里,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继续说:“我一直在用内力给飞燕姐姐逼毒,哪知卓坤舆竟在飞燕姐姐当初的药中下了另一剂药,因为无法察觉所以我一直都不曾留意” 她的手颤了颤:“我在给飞燕姐姐用内力逼毒时,被那剂药反噬,如今我身上也中了那毒,这样难缠的毒,想是排不出去了” “什么”卓君临顿时拍桌而起,赶忙伸出手将凌倾颜的手握在手心,心疼地将她握紧的手指一一掰开。 “是,是什么毒”李飞燕颤着声音问,竟是她害了倾颜妹妹,她更沒有想到的是原來卓坤舆步步都在算计,而她从一开始就是工具,如今她这个工具总算发挥作用了,他总该高兴了吧 “软骨散,我一直都不知原來这软骨散竟也可以这样用”凌倾颜苦笑,卓坤舆还真是费劲苦心啊他还真是看得起她,竟用如此狠毒的方式來消除她对他的威胁,可是她凌倾颜从來就不是任人欺负的主,卓坤舆,她冷笑,这笔账她记下了。 “可会好起來”卓君临拉了她的手问。 “若是能好, 宝 书 网 ( w w w . x b a o s h u . c o m )我当下便治了,只能暂时压制了”凌倾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只盼得待我还有力气的时候,就能看到你统一天下” 听她像是在交代遗言一般,卓君临心脏狠狠地抽痛,他不禁疑惑这软骨散到底是怎样狠辣的毒, ... ------------ 第十二章 中毒 软骨散在这里是几年前从被灭掉的南夷一族传过來的,又名化骨散,顾名思义,软骨散是一种让人骨质逐渐变得松软的毒,在前期会感觉四肢酸软无力,极易困倦疲乏,渐渐地这种症状加重,全身酸痛如针扎一般,那便是那毒在侵蚀筋骨。 那痛不是一般人能忍的,时长了骨头血肉便会渐渐酥软,直至毫无力气,在床上瘫软作一团,俨然一个活死人。 这毒一旦依附在人体内,便成了身体的一部分,是无法察觉的,所以纵使凌倾颜医术高明,也断断感觉不出不对劲,而卓坤舆就是利用了这一点,一旦凌倾颜给李飞燕逼毒,软骨散便会逆流而上,那必然便会吸附到凌倾颜身上,当然,这毒对母体的侵蚀是更厉害的,所以李飞燕所中的毒远远要胜于凌倾颜。 其实凌倾颜一直都沒有怀疑到这个毒上也是有原因的,一來软骨散本就太过歹毒,又是源自南夷,自南夷灭族以后便几乎沒有人知道,现下早已多年沒有人曾用过它了,二來她也沒有想到,卓坤舆竟狠心至此,让李飞燕以身试毒,如今,怕是她们二人都沒有多少时日可活了。 凌倾颜身子软了下來,气息也逐渐不稳,被卓君临握在手中的手渐渐收紧,最后紧握成拳,原本优美纤细的手此时却透出一股凌厉的霸煞之气,那个一身白衣的女子竟好似能在翻手间便覆了天下一般,她敛眉屏息,胸口的起伏越來越大,向來是怒极。 “颜儿”卓君临见她如此,顿时心中慌作了一团,声音也不由得带了几分颤意:“颜儿,这可是什么狠辣的毒” 李飞燕苦笑,声音里满是苦涩和绝望,她歪了头,双眼空洞地望着前方:“岂止是狠辣”她埋首咳了一声,不想这一咳就咳出了血丝,她凄惘地看着白色手绢上的那一抹鲜红,眼中流下两行清泪:“简直就是毒辣至极,这毒简直是让人生不如死啊” “怎么会这样,到底是怎么了”卓君临大手握紧了手中的柔荑,仿佛一放开就再也握不住了一般,他皱眉看向李飞燕:“到底,到底,,会怎么样” “全身酥软,直至再也站立不了,连东西也沒有办法拿起,手脚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像是一个沒有骨头的人一般,只能躺在床上,最后连牙齿都要脱落了,这样生不如死的活着,还有什么用” “你说的可是真的”卓君临大惊,顿时都有些坐不稳了,他额上的青筋逐一显露了出來,卓君临小心翼翼地将目光投向凌倾颜:“倾颜,她,她说的可都是真的”他不信,他不信上天会如此苛待于她。 她是那样美好的一个女子,怎能落得如此境地,他不许,他不许,他不会允许这样的,倾颜是他的,什么都带不走她,什么都别想让她离开他,卓君临慌乱地抓住凌倾颜的胳膊:“倾颜,你告诉我,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不可能,怎么可能,沒有一丝预兆,怎么能如此突兀,他不相信,他定是做梦了,卓君临看着凌倾颜,见那个一向淡然的女子此时脸上也是一片哀伤与沉寂,她是怎么了她怎么会露出那样的表情,她不会有事的。 “都是真的”凌倾颜闭上眼睛绝望地叹息,脸色苍白得吓人,其实她也沒有想到,一切來得太过突然,突然到让人感觉不可思议,不是一切都好好的吗一切真的是好好的呀,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一下子就变成这样了呢 可笑的是她一直以为自己掌握着一切,悠然自得,岂不知算來算去,算着了天下却漏算了自己,中了软骨散的她,还能有什么用。 “是我害了你呀”李飞燕凄苦地感叹,若不是她为了一己之私跑來了洛水城,凌倾颜就不会因为救她而染上这种狠戾的毒,也就不会将一生都赔进去,说到底,是她欠了她啊而那个男人,当真是狠心至极,她对他最后的一点牵恋也就这样葬送在他手中了。 “怪得了谁呢到底是我算不过卓坤舆,竟落入了他的圈套,成王败寇,这世上果真是心够狠才能走得稳”凌倾颜惨白的嘴唇缓缓动了动,她轻轻扬唇,一剂嘲讽的笑溢出嘴角:“他狠心,那他也便将一无所有” 她说过凌倾颜从來就不是任人欺凌的人,今日的仇,來日她定要百倍奉还。 “颜儿”卓君临听她如此凄凉地说着话,心中疼痛不已,都是他太过无能,才让倾颜受这般苦痛,今后的日子里,他卓君临定不会放过那狠心之人。 他将她抱在怀中,那个一向坚强**的女子终于肯靠在他的怀中休息,只是他却沒有丝毫的欣喜,如今抱着她,他都会觉得恐慌,他甚至都开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哪一天就会忽然不见了这个心尖上的人儿,他的倾颜,怎会如此突然地便染上了这种毒。 凌倾颜累极了,心也酸涩极了,那个怀抱温暖而踏实,她忽然就想这样一直睡下去,总也好过受那软骨之苦。 看了李飞燕一眼,卓君临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是该怨她的吧可是明明她也是受害的人,可是若是说不怨她,他却也是怨的,若不是她,倾颜又怎会中毒,他心中复杂地将目光收回,不再看李飞燕一眼,只在临走时幽幽道:“你好生养着吧颜儿我带走了,日后好好养着身子吧” 李飞燕苦笑了一下,却不想又引得一阵心痛,她顿时便掩了口咳了起來,待那人的身影渐渐走远,她方才抬起头來,眼中有星星点点的泪珠,她明白他的心情,他定是怨她的吧是她让那个绝世无双的女子中毒的,不光是他,就连她自己,也开始怨恨自己了呢 那么,卓坤舆,你说我还拿什么來爱你,爱这个字,于你我而言,终究是太过奢侈了, ... ------------ 第十三章 昏迷 这毒中的终究是不是时候,它來得太过突然,以至于谁都无法接受,强大坚毅如凌倾颜都一时无法接受这样的打击,那日本以为是困倦了想睡,便窝在了卓君临怀中任由自己睡去了。【无弹窗.】 可是谁也沒有想到,这一睡便是好些天,那日卓君临将她带回他的聚宏殿,见她难得睡得安稳便不忍心吵醒她,陪着她一同歇了会,谁知待到第二日一直不曾见她转醒,叫了雪画來,却也说不是什么疾病,可她却始终不曾转醒,让这府中的人眼看的就要急死了。 这几日雪琴雪舞一直忙里忙外,雪画日日给她诊治却什么却查不出來,只道她是累极了倦极了,心生倦怠才如此陷入昏迷,连雪影也日日站在门口等她醒來,大家都不约而同地不愿多谈凌倾颜中毒的情况。 她是那样骄傲睿智的女子,怎能接受自己这样的境遇,她是要拯救天下的雪女,落上了这软骨的毒,若是他日毒发,她定会觉得生不如死,骄傲如她,怎能允许自己如同一个废人一般瘫软在床上,那比要了她的命还让她难受啊 除却别人不说,一直衣不解带守在凌倾颜床边的卓君临看起來竟比昏迷的凌倾颜更加虚弱,雪琴瞅了他一眼,示意雪画上去劝劝。 “小王爷,你还是回去歇歇吧这里我们瞧着就是”雪画不忍地看着他,不过几日的时间,卓君临竟像是一下子老了多少岁一般,眼眶乌黑,眼珠上满是红血丝,连一向光滑的小巴都长上了青色的胡渣。 “还是我在这里守着倾颜吧待她醒來,怕是要难过了,若我不在她身边,我不放心,你再去把给倾颜做的清粥去热热,说不定待会她便要醒來了”卓君临魂不守舍地看着凌倾颜,看着她紧闭的眼睛,曾经那双眼睛中散发着如何而坚定的光芒,可如今,竟这样一直紧闭着再也不曾睁开。 多少天了,他日日盼着她能醒來,可她却如同睡着了一般再也不曾同他说一句话。 “小王爷,你这又是何苦呢”雪画幽幽地叹息了一声,他这样的话日日都要说一遍,那粥日日都要温着时时都要温着,只为了凌倾颜醒來能吃上,可是不论倾颜姐姐是否现下能醒的过來,可是如今或许还等不到倾颜姐姐醒來,他便要倒下了,那时,倾颜姐姐若是真的醒來,她们又该如何向她交待呢 “无妨,你尽管去热就是了”卓君临充耳未闻一般,只执了凌倾颜的手怜惜地握在手中,仿佛那样她便不会离去。 雪画看了看他知道多说无益,便招呼了雪琴几人一同离开了,将这个空间留给了他们二人。 “颜儿,醒來吧”待沒了人,一声痛苦的声音才从卓君临干涸的唇中溢出,他将凌倾颜白嫩的手放到脸上轻轻摩擦,那柔软细嫩的触感依旧如初,只是那个绝世无双的女子此刻却毫无声息地躺在床上,且一躺就是四日。 “颜儿,不要睡了,你再睡下去,我可要也陪着你睡了”他声音沙哑地说,抬头看向床上女子的脸,那张白净美丽的脸庞依旧同往日一般,只是少了清冷的神色,宛如一个安睡的孩子般乖巧。 “倾颜,醒來吧君临想你了”他闭了眼,一向波光潋滟的眸子里此刻沒有了桀骜和得意,眼珠灰暗得如同一个盲人一般,他痛苦地皱眉,薄唇干涸得都有些蜕皮了,他轻轻吻在凌倾颜眉心喃喃道:“醒來吧倾颜,醒來吧我会陪着你的” 不管有什么苦,什么痛,君临都定会在你身边的,即使将來你不能走路了,不能说话了,不能吃饭了,可你终究还是卓君临的凌倾颜,你不必害怕,君临定会一直在你身边。 “我会在你身边,倾颜,你,你还是不愿醒來吗” “倾颜好生无情,竟如此狠心弃我于不顾,倾颜,不许再睡了,醒來吧君临在等着你”卓君临声音嘶哑,如同一个垂垂老矣的人一般絮絮叨叨。 凌倾颜皱了皱眉,不知是经历了什么只知道周围一片黑暗,她陷入了一个黑暗混沌的漩涡,周围都是泥沼和疯狂生长的水草,那些水草疯了般蔓延,缠住了她的手腕、她的胳臂、她的腿脚,她动不了。 罢了,就这样睡去吧与其将來变成一滩烂泥一般的人还不如就此死去,也少了许些痛苦和绝望,可是是谁在耳边呼喊,那声音那么凄惨和绝望,绝望得让她感觉若是她就这般死去,那个人也会毫不犹豫地追随而來。 “倾颜好生无情”这样的话是谁在耳边一遍又一遍地诉说,是谁着一身红衣于阳光下笑意璀璨,是谁总是用一双大手将她的手紧紧握住,是谁,那个人是在一遍遍喊着她名字的人吗 凌倾颜心中抽痛,酸麻的感觉顿时延伸至四肢百骸,不,她不能就此沉沦,那个红衣似火的男子还在等着她,他是卓君临,她知道他是卓君临啊 卓君临握着的手轻轻动了动,那纤细的手指软软的,它们蜷缩在一起轻微地动了动,但是即便是这个动作细小至极,可卓君临还是感觉到了,他立马睁开眼,声音急切道:“颜儿,可是你醒了” “颜儿,若是能听到我说话便再动动你的指头”是卓君临小心翼翼的声音,夹杂着几分不确定和惊喜,最后声音都开始发颤了。 昏迷中的凌倾颜下意识地动了动指头,就是在那一瞬间她忽然感觉到了握着她的大手的颤抖,她听到了那人痛苦的声音,他说:“倾颜,來,睁开眼睛,听话,慢慢的,将眼睛睁开,我在这里,我在这里陪着你,不用怕” 不用怕,他在这里便什么都不用怕了,即便是软骨散又怎样,他在便是好的吧只见床上面色白的如纸一般的女子眉头轻轻蹙了蹙,接着细长的睫毛动了动,终于过了一会儿,那双美丽而忧悒的眼睛终于睁开了,她哑了嗓子叫:“卓君临”她就知道他会在,她就知道, ... ------------ 第十四章 初醒 “我在,倾颜,你醒了”看着床上虚弱的女子,卓君临握紧了她的手,指尖的颤抖泄露了他内心的狂喜,那一向轻佻的桃花眼中满是欣喜之情,她终于醒了。【全文字阅读.】 醒了便好,卓君临松了眉心,不愿再惹她忧心,他轻轻扯了扯干涩的唇角,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声音沙哑得不亚于凌倾颜。 “嗯”凌倾颜苦笑,终于醒了呢她抬眼望向守在床边的男子,他一身红衣早已褶皱不堪,失去了往日的光彩,那俊美的脸庞也憔悴得仿佛苍老了好几岁,想是在她昏迷的日子里一直守在床边,才会如此,凌倾颜顿时心中又是温暖横生。 “饿了,想吃点东西”看见他在身边,凌倾颜心中就踏实了,怕他不放心便软了声音说要吃的,软骨散又如何,她凌倾颜从來就不是懦弱的人,能活一天便是一天,她从未畏惧死亡,只是不愿意像一个活死人般连累他人。 卓坤舆不是要害她吗那她偏偏就不让他如意,她定会倾尽全力,尽了她的职责,在她还沒有沒用到瘫在床上之前,她定要辅佐卓君临一夺天下,那时她即便是死也沒有什么遗憾了。 “颜儿”卓君临眼中有些许晶莹的液体,但是他却强忍着沒让它们流下來,他扭头叫门外的人:“快去把厨房里的清粥端过來”说罢,他又扭头看着凌倾颜,爱怜的目光在她身上游走,半天了终于才闷闷地说了一句:“你总算是醒了”语调中满是埋怨。 见他苦闷的样子,凌倾颜不忍,便强打了精神故作有趣道:“瞧,都长胡子了,一下子丑了好多呢” 知道她的心意,卓君临便也忍了心中的酸涩之意,凑到她身前瞪她:“还敢笑话我,看我不收拾你”他狡黠地眨了眨眼,一派俏皮之相,不顾凌倾颜诧异的目光,径自将脸蹭到她的颈间。 细碎的胡渣扎在凌倾颜白嫩的颈子上,酥酥麻麻的,他的下巴微微发着凉,最后就索性将头埋在了凌倾颜颈窝里:“不许你再这样,不许离开我”耳边是卓君临孩子气的声音,以及他微微有些粗重的呼吸声。 凌倾颜扭头看他,便见他目光灼灼的,火热中带着几分迫切,他就这样看着她,如同一个顽劣的孩子般急切地渴求着她的许诺,他只是,只是再也不想如此揪心,若是身边再也沒有了她,那他,,也宁愿死去。 凌倾颜也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顺了他的意,她点头:“好,不会了” 卓君临埋在她颈间的脸顿时便灿烂了几分,他抬起头來,定定地看着凌倾颜,眼中神色坚定,他开口,话音中带着满满的渴求:“倾颜,我们成亲吧” “成亲”凌倾颜轻笑,其实若他不说,她定然也是会提起的吧她已是不知还能活几年的人了,不管今后如何,至少在她有生之年她会陪在他身边,况且若是來日她瘫软在床,一身绝世神功便再无用武之地,倒是可惜了,雪女的传言不假,而她愿意为了这个温暖的男子褪去一身功夫,只静静守在他身后。 身为雪女,她最重要的并不是功夫,而是智谋,那么,她便继续可以陪在他身边,而她也相信他定会护好她的,所以,不管怎样,她不悔。 以为她不愿意,卓君临脸上浮上一丝黯然,但是还是坚持道:“颜儿,嫁给我吧”他看着她苍白的面庞,眼神真挚:“我们成亲吧我会好好待你的”不愿她再离开,这一刻他突然急切地想要这个美丽的女子成为他的妻子,急切地想。 “好” 是谁眉眼弯弯,笑卧床头,是谁肤如羊脂,娇唇微抿,仿佛一生中再也沒有比此时更美好的时刻了,那个绝世倾城的女子展了笑颜,温软地笑着,说着这个世上再美好不过的字眼。 她说“好“,神情愉悦,笑容温婉,她就那样温柔地看着眼前憔悴的男子,一向清淡的眼中有着满满的情意,卓君临,倾颜是愿意的啊愿意与你携手一生。 “当真”卓君临眸子粲亮,如同夏夜的星子一般,他握紧凌倾颜的手,那惊喜的模样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想他卓君临当年也是在花丛中打滚的人,如今竟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一样,真真是有趣了。 凌倾颜轻笑:“当真”她将另一只手放在卓君临手上,手指渐渐收紧:“我们成亲吧” “嗯,等你好了,我们便成亲”卓君临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轻柔的吻落在凌倾颜光洁的额头上,目光温柔得像能溢出水一般。 恰好此时送粥的雪画走了进來,见到这一幕也不由得会心地笑了,这么多年了他们磕磕绊绊,总算是修成了正果。 见雪画进來了,凌倾颜支起身子看了眼卓君临,遂又将目光投向了雪画:“雪画”她喊住了正欲出去的雪画。 雪画疑惑地转身:“姐姐,还有事吗” 凌倾颜轻笑:“你和杨延的事情,也该有了结果了” 雪画顿时便羞红了一张脸:“姐姐,我” “无妨,杨延虽说长你许多岁,但是他若是真的疼惜你,我倒也不便再说什么等到我和卓君临成亲的那日,就把你们的事也一并办了吧” “不,姐姐,雪画哪能和姐姐一起办喜事,还是姐姐先和小王爷成亲,待以后再说我和杨延大哥的,反正这么长时间都过來了,也不急这一时不是” 凌倾颜低头,长长的眼睫覆住了乌黑的眼珠:“你说的也是,明日先和杨延商量一下吧”她不愿委屈了这几个从小就和她在一起的女子,如今雪画有了杨延这样的归宿,她也是极其欣慰的。 只是雪影近日一直闷闷不乐,她本就话少,而她自己也不是话多的人,如今倒不知道要怎么办了,不过雪影从來就是有分寸的人,她只需信她便是了, ... ------------ 第十五章 阴谋 想是这么想着的,只是事情从來便不是一帆风顺的,得知凌倾颜中毒,卓坤舆顿时喜笑颜开,心情愉悦地连脸上的皱纹都堆在了一起,往日里看他,总觉得慈眉善目,如今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那份慈善都已被阴狠覆盖,看來,他现在是连掩饰都懒得掩饰了。【无弹窗.】 卓坤舆坐在椅子上,半合着眼睛,手指在桌子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击着,眼中不时闪过的精光,表示着或许又有另一个阴谋在他的脑中成形。 “立刻着人前往泽国”他仰着头,嘴一张一合着:“务必要在两日内说服泽国与我国一同对抗洛国” “可是” “沒有可是必须成功,不管用什么法子,必定要说服泽国出兵”卓坤舆目光中满是算计和阴狠,当下正是洛国虚弱的时候,若是此时不一举将其拿下,以后便更不好办了,说起來,飞燕这次还是干了件有用的事呢这么多年也算是沒白疼她了。 于是,四日后,泽国再次出兵,不知卓坤舆派去的人说了什么话,终归是说动了泽国皇帝,这次泽国与阳国可都是下了血本,要讨伐洛国,而北边的朔国一直按兵不动,倒是看不出來是什么意思。 洛国这边本就因为凌倾颜中毒一事闹得许些人悲伤不已,凌倾颜本人也多多少少受了些打击,虽说当下并未有什么症状,但是这毒本就是慢性的,谁也不能保证将來它不会发作。 这日,卓君临陪了凌倾颜在园子中闲坐着,凌倾颜轻轻笑了下:“我就知道卓坤舆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卓君临也笑:“那我们便让他有來无回,如何” “不,他不会给我们机会的”凌倾颜看着远方,目光深长,漆黑的眸子里闪动着睿智的光:“聪明如他,自私如他,断不会给我们这个机会的” “何以见得”卓君临扬眉。 “是泽国的军队打先锋吧”凌倾颜轻笑,嘲讽的意味溢于言表:“是泽国的军队打先锋,若是有胜势他阳国便來插上一脚,一來分我洛国国土扬他阳国国威,若是沒有,他定然趁势推开,将烂摊子丢给泽国,说不定还要摆上泽国一道,不论如何,他阳国都是最后的胜者” 卓君临了然的点头,接着他又皱眉:“可是泽国皇帝也不是傻子,怎会容他如此算计” “这就要看卓坤舆的了,以他的心机城府,怕是一般人都应付不來,他若是着人讲明了我中毒一事,再对泽国大臣挑唆一番,即便严山光不愿意出兵,也是沒有办法的”凌倾颜眯了眼,极是享受如此静谧安逸的时光。 “那我们可有胜算” “你说呢”凌倾颜反问,白净的脸上跳跃着细碎的暖意:“有我在一天,洛国便不会败,我不会让洛国败,更不会让你败” 卓君临也展颜而笑:“嗯,只要有你,君临便不会败”其实,他的天下原本就只有她而已,只要她还在身边,即便是覆了天下,又能如何,他在乎的,从來就只有她而已啊 “那便静静候着吧”凌倾颜眯了眼,静静靠在身后枝干粗大的老树上,神情安逸而恬静,褪去了满身清冷,更是让人爱怜,这样的女子,哪个人见了,能不动几分心。 由于战争在渐渐逼近,那些曾经说好的事情便都被耽搁了,只是谁都沒有想到,这一耽搁,便再也沒有机会了,一直跟在凌倾颜身边笑容温婉的白衣女子,终于是再也不见了,而她身后的伟岸男子也再沒娶过妻。 战事还是來了,來的那样迫切,如同在赶着什么似的,所以当泽国的大军再次逼近洛水城的时候,卓君临也是惊了一下,他知道他们要來了,只是却沒有想过会这么快,只是谁都深知,这是一场两国对一国的战争,他们的处境很是危险。 在泽国兵临城的时候,卓君临再次站在了洛水城的城楼之上,遥遥望去,泽国大军一片深黑,如同一汪深水,黑不见底,他冷冷地笑,看來这次泽国倒是下了血本,只是不知阳国又准备了多少大军來对付他们呢 卓君临将目光锁定在泽国大军的主将身上,见又是一名老将,他不由得蹙眉,可惜了这些大将,早已年过半百却不得不征战沙场,最后不是被俘便是死在他乡,倒是可惜了。 凌倾颜上前走到他身旁,这是他们曾经定下的约定,不管在哪里,不管面对的敌人是谁,他们都定将并肩面对,卓君临不离,凌倾颜定不弃。 她的面色还是有些苍白,但是气色倒是比那几日好了许多,卓君临看着也有些欣慰,他握紧她的手,朝她粲然微笑:“我们会胜的” 凌倾颜也回以一个清单的笑容:“我们必定会胜的” 再看城外荆旗蔽空,到处黑压压一片,倒是作足了气势,卓君临笑眯眯地站在城头,将胳膊撑在城墙之上调侃道:“贵国还真是看得起我洛国,如此大费周章,一次次突袭” 城下的人沒有回应他,对他说的话一概置之不理。 只是那个火红的人却丝毫沒有要停下的意思:“这次更是给足了我洛国面子,如此大军,咂咂,还真是看得起我们,不过,你们说若是这次让你们这么一路大军全部有來无回,可好”说罢,他抿了抿唇,继续笑道:“哈哈,说笑的,到底是有备而來,本王倒忘了,后面还有一只大狈呢如今赶在前方的只是一只饿狼而已,好真是不得不让本王心惊啊” 言下之意,是骂泽国与阳国狼狈为奸,其嘲讽暗骂的意思不言而喻,说罢,不等别人反应,他自己倒笑作了一团,毫无一国之主的风范,虽说笑声倒是爽朗,只是恐怕要气坏了下边泽国的一干人等。 而他边上的凌倾颜更是无奈,深知这小王爷性子,她倒也不奇怪,只在心中暗叹这小王爷的顽劣,真是一日胜一日了,连损人的功夫都有见长, ... ------------ 第十六章 战争 底下的人见他如此沒完沒了的,便不再等待,二话不说开始攻城,今日他们的确是下了血本來的,这次來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定要讨回上次战败洛国欠下他们的债。【无弹窗.】 再看方才站立着洛**队的地方,早已不如当初一般整齐,但是看得出來他们的行动依旧是井然有序的,看來,这次的这个主将不可小觑。 卓君临眯起了眼,全神贯注地关注着下面的动静,只听得喊声震天马蹄奔腾,他玩味地扬了扬嘴角,眼中闪着狠戾的光,薄唇动了动若无其事道:“泼油” 下边的人还沒來得及反应过來是怎么回事,便迎头浇下一桶滚烫的油,顿时皮开肉绽惨不忍睹,呼嚎声漫天,泽国原本井然有序的军队顿时乱作了一团,士兵们个个在地上痛作一团,痛苦地在地上滚來滚去。 空气中散发着滚油和血液的腥味,交杂在一起,充斥满了鼻腔,让人作呕,凌倾颜面色有些发白,卓君临站在她身边将她的手握在手心,以一种极其坚定和踏实的姿态与她并肩,轻轻的,吹拂过來的风将他轻声安慰的声音传入耳中:“不怕,我在” 凌倾颜轻轻回以他一个微笑,眉眼绽开的瞬间如同春日花开,瑰丽无比,眼角的朱砂宛若一场凄迷的梦,美得让人难以呼吸,一时间连卓君临的心神都被摄了去。 他轻声感叹:“有云北方有佳人,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说的,大概就是倾颜这般绝世的容颜吧” 凌倾颜瞪他:“还在打仗呢小王爷总是这般不专心” 被她一说,卓君临方才笑了笑再将目光继续投在了战场之上,只见泼油之势依旧猛烈,城下场面惨不忍睹,痛苦的嚎声萦绕在耳边久久不肯离去,卓君临闭了眼睛,其实这样的场面,他何尝又忍心看到。 只是如今若是他不狠,那如此狼狈的便是他和他的子民,更甚的是,也是他最不能忍受的,或许被欺辱的还有他的倾颜,他看着身边的女子,眼神坚定而柔和,他在一日,便不许别人再伤她分毫。 “王爷,泼油已经挡不住了”身边一个侍卫來报。 卓君临再低头看城下,便见那些人均用盾护住了身体正在向上爬,虽不是都能护住,但总有人会冲上來的,况且油也不多了,这么一來,泼油定是不能挡住其攻势了。 卓君临笑了笑,笑容中却藏着几分狡黠:“那就,,放箭,放火箭”他悠闲地说,瞅了眼下面的情况,他撇嘴:“还得一会儿呢再磨他们一会儿吧你说如何,颜儿” “倾颜也是如此想的”凌倾颜与他并肩站在那里,白衣的衣袂飞扬,翩跹绝世,与城楼之下血流成河尸体遍布的场面格格不入,可是她依旧站在这里了,以一种不容置喙的姿态站在了那里。 这天下再沒有人能比她更合适站在那里,她仿佛生來便是应该高高在上的,生來便是那般纯洁高贵,就如同她身边站着的那个贵气与傲然浑然天成的男子一般,那并肩站立的两人均是少见的天人之姿,此刻若是有人还有心情抬头望上一望,定会被这两人绝世的姿容吸引。 只是此时城下火箭横飞,一不小心便会被漫天的火箭射中,谁会有心情去抬头看看城上的人姿容如何,简直是不要命了。 泽国的主将脸色铁青,不由得在心中暗骂卓君临的无赖,早就听闻这位主从不按照常理出牌,如今看來传言不虚,而他更是小看了这个人,初一开战他泽国便被迫占了下风,士气大跌,竟是被这个卓君临被算计了。 他沉着脸看了看四周地形,终于拧了眉:“死攻” “哟呵,这个老头儿看來还是一个狠角儿”卓君临吊儿郎当地感叹,微微眯起的桃花眼散发着狐狸般精明的光芒:“再玩一小下下便去陪他斗斗,你说可好” “自是好的”凌倾颜看着城下乱作一团的泽国大军,他们定是以为卓君临不会贸然开城,所以才这般无所忌惮地乱了阵势只为强攻,只是从來就不要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揣度小王爷的心思,他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的。 于是在泽国大军乱作一团,都在奋力攀爬和撞击城门之时,洛水城大门忽然大开,城门口的士兵们一时沒來得及收回攻势,被在城门便生生杀死,不出片刻,洛水城的大门口便堆积满了尸体。 而方才杀出去的那一路军队便是由卫左带领的,卫左英姿勃发,白色的战甲在这灼灼的阳光下分外耀眼,他朝城头的红衣男子投去一笑,便策马扬鞭投身战局,三叉戟來回挥舞间,血液飞溅。 卓君临站在一旁,心中痒痒,时不时地便拿眼角去瞅凌倾颜。 凌倾颜轻笑:“先忍忍吧卓坤舆的大军也快到了,倒难为了他们,从北边绕了过來”其实卓坤舆什么心思他们都是知道的,他怎会做亏本的买卖。 城下战势正酣,卫左领兵势如破足,泽国节节败退,泽国的主将皱眉,心中也不由得焦急,不知这阳国的大军什么时候到,不是他挡不了洛国的进攻,而是所有的计谋策略都是与阳国的主将一同商榷的,作战方略是需要两军共同协作的。 而今久久不见阳**队身影,倒是让他进退两难,正在踌躇间,就看见西边尘土飞扬,有大量的人马朝这边赶來,他顿时欣喜喊道:“将士们坚持住,阳国的军队已经到了” 只是到了近处,他便有些疑惑了,怎的那主将不是与他商榷战术之人,只是此时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他驱马向前,按照那日商讨的方式來,只是却见对方久久不曾回应,正在疑惑间,便发觉了不对劲。 阳国本说要派二十万大军,只是如今看來这只是区区五万左右,他恨恨的敛眉,这卓坤舆真是说话不算话,其实他还真是小看了卓坤舆的不要脸程度了,因为接下來要传來的消息足以让他震惊得摔下马來, ... ------------ 第十七章 胜利 让泽国主将惊诧的是不管他做出怎样的动作,那边都沒有回应,让他是又急又气,只是如今早已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只能带着兵接受着洛国那边一波又一波的攻击。【无弹窗.】 卓君临站在那里,神色间皆是一番坦荡,他傲然地眯眼,庞大的气场便散了出來,震慑得众人都不禁感叹,他轻笑:“好戏就要來了” 凌倾颜也站在一旁扬起了唇角,卓坤舆那样的人从來都不会允许旁人借他的力,凡是想要占到他一点便宜的人最后都不会有好结果,因为他会狠狠地反咬你一口,而这一口若是沒有防备,那定是致命一击。 泽国显然就是犯了这个大错,她轻轻抬眉,方才雪琴送來消息,泽国皇帝意图趁阳国大兵出境之时,突袭阳国,但是沒有想到阳国早有准备,只派出了五万军队,而原本驻守在阳国的将士们依旧严阵以待,仿佛是知道了泽国会來突袭一般。 泽国一向自恃兵力强盛,一直以來于其他三国而言,这都是他们的心头最为忧虑的地方,可是如今泽国出兵洛国二十万大军,再拨去了阳国三十万,想來国中早已沒有多少兵力了,此举无疑是自取灭亡,泽国皇帝严山光怎么说也不是如此糊涂之人啊不知为何会做出这样耐人寻味的举动。 凌倾颜蹙眉,不愿再响想,索性就将目光投向了战场之上,只见那里依旧是一片狼藉,尸体遍布惨不忍睹,她轻轻扬唇,更惨的还在后头。 只听得一声怒吼:“你们在干什么”就见那泽国主将怒发冲冠,脸胀得通红目眦欲裂,他看着乱作一团的战场怒不可竭地大吼出声。 凌倾颜闭了眼,不看也知道,阳**队定是倒戈相向了。 果然,战场上早已分不清是哪路大军,只见混乱极了,凌倾颜皱皱眉:“让卫左带兵再坚持一下,实行下一个战略” 卓君临会意一笑:“好嘞”如今这世道这么混乱,他洛国若是不掺和一下,岂不是不够热闹,他转身:“杨延,你和张山带兵前去助阳国一臂之力”那一双邪魅的桃花眼中笑意璀璨,好不魅人。 他抿了抿薄唇:“随便拿下几座城池就好,见好就好,这便宜好处若是都让他阳国捞去了,可如何是好” 杨延、张山领命而去,雪画本是不需要跟着去的,结果她不放心杨延便随着去了,只是谁也沒有想到,这一去,竟是再也回不來了。 果然一切就如所料,这边阳国的五万大军帮着洛国攻打泽国的军队,本就在一开始就不占上风,如此一來,泽国更是难以抵抗,到最后,那主将一看大势已去,竟大喊一声,自尽在当场。 卓君临皱眉,看着那个血性方刚的汉子,心中倒是生出了许些敬畏,而方才阳国的那些军队,就在战争结束前不久疾奔而去,卓君临无心去追,也不管他,只鸣鼓收兵,迎接得胜归來的将士们。 小王爷的心情显然是好到了极致,从三番两次地开卫左玩笑就知道了,只是难为了卫左,今日杨延、张山不在,那人便是像看准了他一样,不住地捉弄于他,只是碍于自小便良好的教养,卫左也不便发作,只能恨恨地叹气。 凌倾颜瞧见了,心中不忍,这才打发了卫左先回府去,她自己则坐了下來,卓君临闷闷地抱怨:“颜儿怎的将卫左赶走了呀,本王还沒有玩尽兴呢” 凌倾颜但笑不语,手支在桌子上,一副“你继续说”的模样。 “哎呀,你不知道,颜儿,这个卫左好玩的很,你跟他说什么他本想笑,偏偏又装的一本正经,好像一点也不好笑一样,你若是再待会看他,便见他连脸都憋红了,你说好玩不好玩”小王爷毫无形象地大拍大腿。 红衣灼灼,眉眼璀璨,这样的他,在多年后依然让人怀念,只是时光一去便从不会复返,而他们终究是都回不去了,只是在这匆匆忙忙的岁月里,能相伴,便已经是无上的恩赐与幸福了。 见凌倾颜静静看着他的模样,卓君临俊脸上浮上更深的笑意,又转口道:“你说杨延那边怎么样了” 凌倾颜收回目光,沉吟了片刻道:“应该一切都在计划中,无妨,你且放心就是” “我当然放心了,颜儿神机妙算,自然不会出什么岔子”卓君临嬉皮赖脸道,他凑到她面前:“等这阵过了以后,我们便成亲吧” 凌倾颜瞅了他一眼,轻笑:“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她看了看大门处又问:“这两日怎的不见昭月公主” “她呀,不知道在倒腾些什么整日神神秘秘的,我昨日还带了她去放风筝”说到这里,卓君临忽然顿了下來,他不由得想起,那年初见,在皇宫之中,他带了昭月去放风筝,倾颜站在门口,满身的落寞与希冀。 她定然也是喜欢放风筝的吧可是自己竟不曾带她去放过一次,说起來竟是自己的过错了呢他扭了头,声音中带了些小心翼翼:“下次,我带你一起去可好” “好啊”在她还沒有毒侵肺腑之前,她想把那些从前从未做过的事情都做一遍,她想多陪陪他,那样,即使日后瘫在床上,心中也是无悔的吧 卓君临看着她目光悠长的样子,便知道她想起了自己所中的毒,心中一痛就想岔开话題:“你准备什么时候给杨延和雪画办喜事呢” 听他这么说,凌倾颜脸上也多了几分喜色:“快了,我想早一点,若是雪画能喝杨延在一起,我也便放心了”其实,年龄从來便不是距离,若是爱,她想即便是隔了一个世纪,也是爱的吧 只要相爱,只要能在一起,那样便是幸福的吧 “嗯,等这次的事情了了,我们便成亲,接着便给雪画和杨延办事,从你的清浅园抬轿子,你看如何” “甚好” ... ------------ 第十八章 突变 一切皆如预料一般,阳国皇帝卓坤舆联合了朔国突袭泽国,将泽国偷偷潜到阳国边境的一网打尽,而他们两国便堂而皇之地进了泽国,开始一系列的攻城掠地,毫不知情的严山光在得知了消息以后,才匆匆忙忙地派兵前去抵挡。【全文字阅读.】 只是泽朔两国联手齐头并进,在泽国一路上势如破竹,泽国慌乱的抵挡无异于螳臂当车,而此时远在洛水城的大军也已覆灭,严山光急作一团,却实在是想不出什么法子抵抗。 正在泽国乱作一锅粥的时候,杨延和张山也带兵风风火火地闯入了泽国,跟着卓君临的日子久了,这两个一向沉稳的中年人也染了不少他的性子,这不正张扬至极地进了泽国了吗 趁着泽国忙着抵抗泽朔两国的时候,杨延张山带兵一举攻下了南方数个城池,再次扩大了洛国的疆域。 只是天算不如人算,说着不贪功,说着要见好就收的,只是利益眼下,谁会不心动,所以杨延和张山便擅作主张,想要多打下两座城镇,只是谁都沒有想到,这一去,那个温柔浅笑的女子便再也回不來了。 本估摸着阳国和朔国不可能那么快便赶來,只是到底是他们低估了卓坤舆的实力与算计,所以当他们正准备关上城门之时,就看见了卓坤舆奸笑的脸,杨延一惊,沒有想到这个老狐狸巨贪御驾亲征了,看來他是抱着必胜的把握了。 当然卓坤舆自然也看到了他们,他笑了,笑容中透着阴冷,他挥了挥手道:“别急着关门呀,这洛国还真是消息灵通呢” 杨延皱眉,不知道他打的是什么算盘,只是他也料定这个人沒有什么好意,他示意守城的士兵关上大门,不管如何,他料想着这卓坤舆断断不会在这时对他们发难,因为朔国还在一边虎视眈眈,若是他们两败俱伤,那赢家无疑是朔国了,而卓坤舆一直打的如意算盘,岂不就是拜打了,所以他李安定卓坤舆不会再多为难于他们。 只是说到底,这也只是他的推测,所以意想不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卓坤舆忽然之间冲了过來,沒有料到他会由此举动,杨延和张山都愣住了,以至于一时都沒有來得及做出什么指令。 待到清醒过來时,城门还未关上,就见卓坤舆率了兵疯了一般冲了过來,攻势之猛,让人无从招架。 杨延立马反应过來,迅速指挥大军后退,匆忙间自然少不了伤亡,杨延暗叹沒有想到卓坤舆一把年纪了,身子还如此硬朗,连作战风格都十分狠戾。 而那边的张山也是惊魂未定,一边招架着卓坤舆的攻击,一边配合着杨延指挥军队后退,他们自打仗以來,便是随着小王爷一起的,从未吃过如此大亏,如今竟是要栽在卓坤舆手里了。 他们匆忙的后退,看着原來井然有序的队伍变得混乱起來,卓坤舆满意地扬眉,一直被传得神乎其神的洛国大军也就不顾如此而已,简直是笑话。 杨延看了看如今的形势,顿时下定决心决定要闲掩护一部分人先走,不然照如今情势,他们全军覆沒都是有可能的,看了一眼身后,杨延道:“张山,带后面的部队走,我们垫后” 张山一听便怒了:“胡说什么要走一起走” “再不走,我们就全完了,你赶紧带弟兄们走”杨延声嘶力竭地喊:“赶紧通知小王爷,让小王爷派兵增援” 张山看了他一眼,终究是不甘地扭头发号施令,命令后面的将士们先走,现在的形势他不是不知道,可是他实在是不忍心抛下这么多弟兄们,还有那个多年的兄弟,,杨延,留下來,便是死路一条。 他知道的,可是他沒有办法,若是不走,那死的就远远不是这么多人了,为了众多将士们的性命安全,他不能不狠心啊张山吼了一声:“走”便头也不回地狂奔而去,到了下一座城池,关上城门想必就卓坤舆也就罢休了。 而这端,只剩下了几千人依旧在苦苦支撑,卓坤舆扬眉一笑,那张扬至极的模样,竟像极了洛水城中那个红衣灼灼的男子,曾经,那人也是那般倨傲地立于马上,只是今时不同往日,情境早已是大大不同。 杨延回头瞥了一眼,看见张山渐渐远去的身影这才放下了心,只是刚刚放下的心在眼角扫过一袭白衣之后,便再次提到了嗓子眼里,她,,沒有跟着走。 他扭头,果然看见了那个白衣女子,静谧安然地坐在马背上,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美誉干系,杨延顿时便生气地大吼:“你在这里干什么赶紧走” 雪画朝他温软地笑:“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你活雪画活,你死雪画死” 杨延看着她,心脏不由得紧缩,心中不知是该欣喜还是恼怒,他策马去到她的身边,将她从马上接到自己的马背上,怀中软软的身子让他顿觉安心,即便是死,也能在一起,那样也是好的吧 雪画扭头轻轻笑了笑,便将自己窝在了杨延怀中,心踏实而安宁,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次战斗,倾颜姐姐总是能轻松安然地站在那里,其实就是因为有那个红衣倨傲的男子在吧那样不管怎样,都护感到温暖和安心。 就如此刻的她一般,她从不怕死,只是害怕从此以后沒有他,若是从來沒有遇到,她也不会如此眷恋,只是既然已经遇到了,那她便沒有办法放手了,即便是死。 杨延抱紧了怀中的人,再次抬头看时便见战场中早已沒有多少人了,他再看向卓坤舆,只见那人拉弓射箭,而那箭,正直直地朝他射來。 杨延心惊,本是想躲的,可是沒有想到卓坤舆的内力竟如此深厚,那箭速度快得让人不可思议,他看了看怀中的女子,忽然间便释怀了,算了吧就这样死去也许也是好的吧此刻,张山应该已经带着剩下的弟兄们走远了,想是已经沒有了危险,那他,便可以安心了, ... ------------ 第十九章 雪画 眼看着那枚羽箭直直地射了过來,杨延绝望地闭上了眼,把雪画紧紧扣在怀中,他转身将自己的后背暴露在卓坤舆的视线之中,而那枚羽箭,就要射入他的后背,而那个地方,,有他的心脏。【最新章节阅读.】 他低头朝雪画温柔地笑,雪画看着他眉眼间也是一片祥和之色,她安静地将头埋在他的怀中,如果死,便死在一起吧 只是当那支箭射过來的时候,不知道是怎么了杨延只感觉身子突然被一股大力扭转了过去,然后就是血肉与羽箭摩擦的声音,那样突兀的、刺耳的声音,就那样在耳边响起。 杨延不可置信地低头,就看见怀中的女子如同一只折翼的鸟儿一般,软软地躺在了他的怀中,方才他手抱着的地方湿湿的,他抬起手來一看,手心满满的红色的血液,他再扭头看向雪画,嘴唇动了动,终究是什么声音也沒有发出來。 看着他恸痛的神情,雪画忍着撕心裂肺的疼痛轻轻笑了:“傻瓜,哪能真的一起死呢”她怎会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为什么”终于,过了好一会儿,杨延才从牙缝里挤出这么几个字,一向稳重的他此时再也无法保持冷静,曾经那些让他一直以來便引以为傲的冷静聪敏此刻早已一丝不剩,满心都是眼前那个虚弱的女子,她明明是那般较弱温顺的女子,到底是什么让她在那一刻有了那样大的力气推开他。 “不要,咳咳”雪画费力地挤出一个笑容,背后血液的不断流失让她丧失了许多的精力,她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杨延见状立马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只见雪画一如往常地微笑,笑容甜美而温暖:“不要为了我,咳咳”她忍不住地咳嗽,想是牵动了伤口,她立马便皱了眉紧紧靠在杨延怀里。 “不说了,不说了”杨延抬头看看四周,忽然疯了一般将她圈在怀里:“不说了,我们走,我们走,不说了”他扬鞭便走,也不管身边的人。 卓坤舆见状冷笑:“不必管他”这个男人,也算是个情种了,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他忽然想起了那个倔强的女子,那个被他三番五次地推入痛苦的女子,若是他也遇上今日如同杨延一样的境地,不知她可肯不顾一切地去护着他。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不会了吧到底是他的奢望啊那个女子已经因为他的残暴冷酷,而逃离了他的身边,当她得知了他再一次把她当做了棋子时,定是恨透了他了吧罢了,恨便恨吧走便走吧索性他也什么都沒有了,他要的,只是天下而已。 杨延带着雪画一路狂奔,后面洛国剩下的一些将士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能跟着他也是一通狂跑,只是奇怪的是卓坤舆并沒有派人追來,想來他也是只想给洛国一个教训吧所以便这样放任他们离开了。 雪画本就受了伤,如今经过这么一颠簸更受不了了,唇角不住地往出流血,只是她不想成为杨延的负累,她也知道他是为自己好,可是她更知道的是不管怎样她已经定然是活不下去了,她安静地伏在杨延的胸口,任由着剧烈的疼痛撕扯着她,这个一向较娇弱的女子此刻竟显示出了承认所无法匹及的意志力。 她揪紧了杨延胸前的衣服,口中的血液不断地往出涌,杨延见身后沒有追兵追來,他才稍稍放下心來,他喃喃自语道:“坚持住,坚持住”仿佛什么都忘记,只记得这两个字一般,他只是絮絮叨叨地说着“坚持住.” 终于,在一个树林旁,杨延才勒马停下,他喘息着看怀中的女子,只见那个一向笑意盈然的女子此刻紧紧地闭着眼睛,早已沒有了生气,他心中一惊,慌忙将她带下马來。 这个往日里坚毅沉稳的汉子终于慌乱得如同个孩童一般,他轻轻摇了摇雪画,声音颤抖着叫:“雪画,雪画”见雪画面色苍白如纸,奄奄一息地躺在那里,他更是慌张:“雪画,雪画,你醒醒,雪画,乖,醒醒,雪画,你看看我啊我是杨大哥啊” “雪画,你不能丢下我,我们就要成亲了,你忘了吗王爷和倾颜姑娘说了,很快就要办我们的亲事了,你醒醒啊雪画” “啪嗒”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杨延眼睛湿润地看着草地上的女子,而那个白衣的女子也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一般,她幽幽地睁开了眼,声音虚弱得仿佛一阵风便会吹散了:“杨大哥”她叫。 一句话叫的杨延泪雨滂沱:“在,我在”他忽然俯身趴在雪画身上泣不成声:“怎么这么傻,你怎么这么傻啊”他声音哽咽:“要死就一起死好了,你若是不在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雪画,雪画,你一定不能有事” 雪画轻轻笑了,笑意虚无而浅淡:“乱讲,要好好活着,带着我的生命一起,我希望你能好好活着,杨大哥,我喜欢你” “嗯,我知道,我知道,我也喜欢你,雪画,雪画,你不要有事” “杨大哥,我怕是不行了,我知道的,你不要难过,要好好活着,好好找一个女子,一个比雪画好千倍的女子,那样,我便能放心了” “别说了,你别说了,会沒事的,一定会沒事的”杨延语无伦次地说。 “你知道的,杨大哥,我是真的不行了,你好好待自己,此生能遇上你是雪画的幸运啊真幸福能遇到你”雪画脸上的笑意更加飘渺:“很好啊雪画从來沒有后悔过呢” 从來沒有后悔过呢从來沒有,那双美丽的眸子就这样轻轻合上了,如同它睁开时一样的轻柔,只是再也不曾睁开了。 “雪画”一声吼声惊天动地,身后的洛国将士都禁动容。 而此刻身在洛水城的凌倾颜心口突然疼了一下,她皱起眉,眼睛也生涩地疼,她看向远方,心愈发的不安定了, ... ------------ 第二十章 痛苦 凌倾颜蹙了蹙眉,眉心纠结成结,雪画,是你吗是你怎么样了吗 她站起身來,目光幽幽地落在远方,不会的,怎么会,她还要给她办喜事,还要让她从她的清浅园出嫁,那么,她怎么会有事,定是她自己多心了,她无奈地撇了撇唇,想來也是自己多心,只是这心,却始终无法安宁下來。 天色渐渐暗了下來,天边大片大片的火烧云疯狂蔓延,如同将天空撕裂了一般,决绝地、惨烈地燃烧着,像是谁的心一样,空洞着伤痛着,痛苦与愧疚将心脏撕扯得血肉模糊。 待到安逸王府时,杨延心中更是难受,因为他看见那个白衣绝世容颜倾城的女子早已站在了大门口等候,像是已经预料到了什么一般,她漆黑的眼中噙着泪,她坚忍着不许眼泪流下,可是越是这样就越是让人心酸。 看着越來越近的人,凌倾颜心颤了颤,她看得真切,那奄奄一息躺在杨延怀里的人是她一直惦念着的雪画,可是怎么会这样,走的时候还好好的,现在怎么就这样了,雪画她还那样年轻。 卓君临见状也是忍不住一惊,张山发回來的消息他已经接到了,本以为雪画和张山的大军在一起,可是沒有想到,如今她却以这样虚弱的一种状态出现在了这里,他看着身边的凌倾颜,见她面色苍白,乌黑的眼珠上氤氲着一团雾气,以至于看不真切她的神色。 但是她周身都散发着一股悲伤的气息,只见她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指甲深深地陷入了血肉里,手心被刺得沁出了血珠,可是她却仿佛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只呆呆地看着杨延怀中的雪画。 杨延勒马抱着雪画跳下來,只是那个温柔浅笑的女子再也不能眉眼带笑地看着他们,此刻她正毫无生气地躺在那里,沒有一丝温度。 “雪,雪画”一声沙哑的声音发出,带着极力压制的悲痛:“雪画”雪画,那是一个多么温柔可爱的女子啊她怎么会凌倾颜捂住自己的嘴巴,让自己不至于哭出声來,可是肩膀剧烈的颤动早已说明了一切。 接着便看见一只素白纤细的手伸了出去,在雪画娇小的鼻尖探了探,感觉不到一丝活着的气息,那只手停顿了一下,便再次不甘心地凑上前去,可是依旧是什么都沒有,凌倾颜绝望地闭上了眼,眼泪就那样毫无预兆地落了下來,掉到地上溅得粉碎,雪画 她蹲下來,将手覆在雪画的脸上,依旧是那样安静的面孔,可是此刻却沒有了一丝温度,凌倾颜的眼泪不住地往下掉,看得一旁的卓君临更是心中难受。 突然,杨延跪了下來:“是我,是我沒有保护好雪画,是我沒用,是我沒用,一个大男人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沒有办法保护,还能做些什么”杨延低头,声音中满是愧疚和痛苦:“我还不如和雪画一起去了算了。 说罢,他便伸手抽出刀來便要自尽,金属与血肉摩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杨延的脖子上已经现出了一道血痕,卓君临正想上前制止,却见一枚细小的银针飞过去直接打掉了杨延手中的刀。 “你若是如此,雪画当初也沒有必要如此了”凌倾颜清冷的声音响起。虽然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明白雪画定然是想让杨延好好活下來的。 “我”杨延痛苦得面庞都有些扭曲了:“若不是我贪功,若不是我一直都沒有注意到雪画还在那里,若不是帮我挡箭,雪画怎至于如此,说到底,是我害了她啊” “沒有谁害了谁,她救你便是想要你好好活着,你若做到这点,也不辜负了雪画的心思”卓君临站在旁边道,见那个雪山四人中一向最安静温暖的女子终于再也睁不开眼睛对着谁笑了,心也酸涩难忍,再见凌倾颜悲恸的模样,心中对卓坤舆的恨更甚,总有一天他定要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雪画,雪画”凌倾颜喃喃道,若是往日她这般叫她的名字,她定会眉眼弯弯地回应自己,可是今天她都叫了这么多声了,她怎么还不睁开眼睛。 “雪画,雪画”凌倾颜不死心地叫,始终得不到一丝回应,让她的心都揪作了一团,大脑一片混沌,她都开始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做出什么样的举动什么样的反应,只能一遍一遍地叫着雪画的名字。 杨延见状更是不由得悲从中來,这个坚毅的男人终于再次留下來至情至性的眼泪,为了此生他最爱的女子,那个温柔爱笑的女子。 卓君临闭上了眼将凌倾颜拥在怀中,他扭头道:“将雪画抱回去吧”总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杨延擦了把眼泪便将雪画抱在怀里,他看了眼神色安然的雪画,心痛得无法喘息,以后,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她了,他终于,失去她了吗 “卓君临,雪画她”凌倾颜哽咽,声音断断续续的,也不知在说些什么只是能从中听到她一遍又一遍地喊雪画的名字。 卓君临叹息了一声,心疼地将她拥紧,见她依旧是一副神情恍惚的模样便将她抱起來也往王府内走去了。 而他胸口的那个女子一直在喃喃自语,最后,她还揪了他胸前的衣服弱弱地道:“她,我还说,我们”她一边摇头,一边语无伦次地说着:“我们还说要给她办亲事,还说要从我的清浅园抬轿子,我们都说好了的,都说好了的,她怎么可以死” 卓君临安抚地将她拥紧:“都会好起來的,都会好起來的” “可是雪画还是再也不能活过來了”一样理智的凌倾颜,此时也如同一个孩子一般闹起來脾气,可是雪画,是真的回不來了,她自然也深知这些,最后她将头深深地埋在卓君临怀中,泣不成声 那些一直都在说着的诺言啊终究是无法实现了, ... ------------ 第二十一章 近况 这一战,泽国灭国,城池尽数被其他三国瓜分,泽国皇帝严山光一把年纪了还成了阳国的阶下囚,在大牢之中受尽耻辱,如今还被关押着,其子严灼在战争中战死,泽国是一败涂地,丝毫翻身的机会都沒有了。【全文字阅读】 而阳国可谓是占尽便宜,连同着朔国也大大的风光了一把,洛国说起來也并无太大的损失,占下了泽国的几座城池,现在国土也早已不是当初能比的了。 只是外人不知,洛水城中的一干人等都是明白的,这一站洛国未伤,伤的是那个神仙一样的女子凌倾颜,还有那个从一开始便追随卓君临的副将杨延,这样的伤,也许远远比损失城镇來得更为严重。 自雪画死后,凌倾颜受了极大的打击,她的身子本就不好,如今一來更是雪上添霜,若不是她一早就有准备,强行封制了体内软骨散的毒性,恐怕此时她定要毒侵肺腑。 而这也卓君临所担心的,他撇下了政务日日陪着她,还一连几日都请了洛水城中的大夫过來把脉。 这日,凌倾颜坐在自己园子里的大树下,那里摆了藤椅,摇摇晃晃地在风中愈发显得凄凉和萧瑟,而她自己则窝在树底下,眼睛一动也不动地瞧着远方,眼神深邃忧伤,一时让人看不出她到底在看些什么 卓君临进來时便看见了这副场面,天气越來越凉了,而她的身子也越來越单薄了,可是凌倾颜性子一直便倔,她本就喜寒,一直不喜欢穿太多的衣物,可是现在毕竟不比当初,自中毒后,她的身子早已不如从前,哪还受得了如此凉寒。 卓君临眼神疼惜,目光透过那颗粗壮的大树上悠悠飘落的叶子,万分温柔而小心地落在树下坐着的白衣女子身上,他走过去,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來蹲下身披在了那个一身单薄白衣的女子身上。 他埋怨:“天气都这么凉了,倾颜还是这般不懂得照顾自己,怎的都不知多穿点衣服,雪琴她们呢”往日里,就算他不说,雪琴细心也定会时常叮嘱她,只是今日怎的不见她的身影了呢 “雪琴回雪山了”凌倾颜声音轻轻的,带了些不为人知的苦闷和伤痛。 “回雪山,怎的回去了,有什么事吗”这倒是让卓君临疑惑了,她们几人自出山以來,便从來不曾回过雪山,如今怎么如此突然便离开了。 “先主定下规矩,雪山中人除了雪女以外若是死了,那些生前之物便不许留在雪山”她低了头,眼睛有些湿润:“可惜的是,我身为这届雪女,雪画陪了我十几个年头,生前我不能好好护着她,如今她离开了,我却要连她生前用过的东西都尽数销毁”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我知道我们身上的担子很重,我知道这样的我们终究会有人死去,可是我沒有想到,死亡竟來得如此之快,快得让人无法招架” 卓君临看着她,心中也是感慨万千:“罢了,离开了便是离开了,不管生者有多不甘,有多怀念,那她也终究是回不來了,想必,雪画也定然不愿看到今日这样的场面” “你如今伤身伤心,而杨延也是茶饭不思悔痛不已,我知道你们难过,可是难过归难过,身子还是要在意的”卓君临蹲下身与凌倾颜平视:“你还有我,还有雪琴她们三个,况且你的身子你是知道的,如今的你,已经遭受不了一点点的伤与痛了,我这样说,你可能了解我的心情” 凌倾颜抬起头來,眼神明亮,一如洗过的天空般洁净光亮,她看着眼前红衣似火的男子,忽然便笑了,笑得风淡云轻,但是却直直地撞入了卓君临心里:我是知道的,即便无法释怀,我也会尽量努力” 她笑:“我会努力,不管怎样我还记得,到底是谁将我们害到如今这步田地”她微微蹙眉:“不管他是谁,我都不会放过”即使那个人与你有着那样亲密的关系,我也不会,不会放过他。 卓君临笑着将她拥进怀中:“你的敌人,便是我的敌人,不管是谁,这世上,我最在意的人只有你了,父王已经去了,我只有你了,颜儿” 凌倾颜靠在他肩头,眼神忧伤,那样决战生死的一天总会來的,她不怕,因为她知道,不管怎样他定然会在。 “飞燕姐姐和昭月怎么样了”凌倾颜扬起头问,这些日子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连清浅园一步也不出,卓君临也怕旁人扰了她,便不许别人前來探望,她倒是不知这几日李飞燕她们怎么样了。 “她们都挺好的,你放心吧李飞燕体内的毒已经被你清除得差不多了,但是她也中了软骨散,怕是解不了了,自那日知道那些以后她便一蹶不振,日日在屋内躺着,也不出门也不见人,就前些日子來瞧你,我见你似乎不想见人,便让她先回去了” “至于昭月,还是老样子,玩玩闹闹的,平日里沒事干事就去看看李飞燕,倒是还算开心”卓君临替她往上拉了拉披风,见她面色苍白,又不得埋怨道:“你看你,还是早些回去吧以后可不许再在这么阴凉的地方坐着了,你是生生想担心死我” 凌倾颜无奈地笑:“哪有你说的那么脆弱,我凉惯了,无妨” 卓君临瞪了她一眼,不由分说地将她抱回屋内,待将她安置在床上后他便自己坐在了床边。 “这两日外面的情势如何”自雪画死后她便有意避开这些事情,外面的情报都让雪琴直接告诉卓君临了。 “还是老样子,阳国那边还是小动作频频,朔国老皇帝驾崩,由太子方朗即位,最近倒是安稳”卓君临伸手拉过放在床头的薄被给她盖上:“说起來,这老皇帝也是沒福” 凌倾颜幽幽地叹了口气:“当下也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如今阳国正得意,依卓坤舆最近的举动來看,他应是有意统一天下,而我们,定然是首当其冲” ... ------------ 第二十二章 东方玉的爱恋 而在卓君临口中安稳的朔国其实是因为新主即位,正在进行一些大大小小的变革,方朗更是因为那个魂牵梦萦的女子在洛国,所以对洛国的态度更是一直暧昧不明,在他做太子时便是如此,如今即位以后更是如此。【风云阅读网.】 此时天气正值深秋,朔国因为地处北方,所以已经早早地便凉了,这日方朗站在寝殿门口,随意地披了件衣服便靠在了门边上,依旧是那般清朗的眉眼,依旧是那般寂寞的神情。 天下人人人都觉得生为皇家子弟是种幸福,可是这个神情落寞的的男子仿佛从未为自己是皇家男儿而感到一丝丝的庆幸,甚至是,在他做了太子,尤其是做了这皇帝以后,他仿佛更觉得孤单难过了。 太阳透过茂密的树叶,在地上打下斑斑驳驳的痕迹,那个清俊的男子身影愈发显得寂寞孤独。 不一会儿,自他身后走出一个得体优雅的女子,只见她手中拿了一件披风,她走近那个男子身边,动作轻柔地替他披在身上,见他依旧丝毫沒有动作,便索性从身后怀住了他:“皇上,天凉了,进去吧还是” 方朗看了看远方,再看了看这四周的深墙大院,忽然便叹了口气,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叹息些什么只知道此刻他的神情落寞得让人心疼,他抽开身后女子的手:“我再站会儿吧你先进去歇着吧” 不知道为什么自登基起,他便厌恶极了“皇上”这个称谓,让他觉得自此他便真的是孤家寡人了,皇上,,多有距离的一个称谓,可是沒有办法,他就是皇上,这世上唯一能让他感觉到自由和温暖的女子,却从來未曾属于过他。 “皇上,你怎么了”感觉到他的不对劲,东方玉从他身后走过來,她目光清澈,眼神含水带波地看着他:“是,皇上,你是又想起了那个女子吗” 方朗沒有出声,可是愈加纠结苦痛的神情却说明了他的内心,他皱眉,将目光再次投向了高墙外的世界。 “你想要什么便和我说,你想出去我便陪你出去,你想要的我都会尽力给你,那么,你还有什么不满足”东方玉看着他,明明知道这个男人爱的不是自己,明明知道他的心中永远都容不下自己,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还是放不下。 “我要的,你终究是给不了”方朗抽回给东方玉攥在手中的衣角,轻轻转身,清朗的面庞上染着忧思,愈显凄苦孤寂,他动了动唇:“我要的,你给不了”说罢,便径自进了屋。 走了几步,他又停了下來,声音依旧是淡淡的,听不出喜怒:“我是个男人,并不需要躲在谁的背后,玉儿,我拿你当妹妹一样疼,可是我从來沒有需要过你为我做那些” 听到声音的东方玉身子明显一颤,她慢慢地转身,慢慢地看向那个不够强壮的身影:“你恨我,自从登基以后,你便再也不肯叫我的名字,我想知道你是恨我吗” 方朗闭着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静静地拧眉:“我只是怨你,怨你这样随意就决定了我的命运,随意,就安排了我的生活,你可知,这样的生活我片刻也不想过” 听到他这么说,东方玉眼中一直压抑的泪眼再也忍不住流了下來,她声音哽咽:“我是为了你呀,皇上,我是为了你啊你怎么能不懂我的心” “你剪短了我和她的最后一丝联系,你让我失去了接近她的资格和权力,我就这样站在了一个和她对立的角色上,我不开心,我不自由,玉儿,这便是你给我选的路” “你怪我,哈哈,你怪我”东方玉一边哭一边笑,她的身子颤作了一团,她指着自己:“你怪我,我知道,你在意的不就是那个凌倾颜吗可是她有什么好,你为了一个只见过几面的女人而魂牵梦萦时你可曾想过我,方朗,你好狠的心” 东方玉抛却了往日贤良淑德的模样,痛哭着质问:“我在你身边多少年了,只为有一天能与你白头偕老,我敬你爱你,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吗就是这样吗”她扶住门框,指甲深深地陷入门框的木头里:“我不期望怎样,只盼着能在你身边,可是你竟然怨我,你怨我,哈哈哈,你居然怨我,那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啊我到底是为了谁” 见方朗不吱声,她不知忽然是哪里來的力气,她走早方朗面前将他拉到自己身旁,她闭上眼睛,狠狠地便吻在了方朗的嘴上。 唇上突如其來的异样让方朗也不由得惊诧,看着眼前悲痛的东方玉,方朗心中偶也是不忍,可是他终究是推开了她,他抓住她的肩膀:“玉儿,你别这样” 东方玉歪着头苦笑:“别这样,别这样我还能怎么样呢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知道,我的心中只有倾颜一人,我恋慕她,虽至今不曾与她说过一句话,可是我确定我心中的感觉,我是爱着倾颜的”他眼神悠远,像是又看到了那个神仙一样的女子,她自由而清淡,那样一个天下无双的女子是他爱着的人:“也许你会觉得荒唐,但是我爱她” “爱”东方玉忽然推开他,自己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她哭着:“你爱她,那你置我于何地,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可是她能给你什么呢你竟然如此对我” “我要的你给不了”不愿再看她如此痛苦的样子,方朗闭上了眼,声音轻轻的:“我要的你给不了啊” “那你说你要什么”东方玉像是突然有了希望一般,眸子猝然闪亮。 “她,我只要她” “果然啊果然是这样”东方玉脱力般坐倒在地上:“若是那样,你便会不再怨我的话,那么我愿意为你再做这一件事”愿意为了你做任何事情的我,为什么此刻觉得这么难过呢方朗,你终究是负了我啊 ... ------------ 第二十三章 失控 正在静坐的凌倾颜忽然打了个冷战,她拧眉,转过头时便看见身边安睡的俊颜,心瞬间便安定了,她蹭了蹭,将头埋在那人的胸口处,不由得有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最新章节阅读.】 当她再次醒來时,已经日上三竿,凌倾颜抬了抬眼皮,薄薄的眼皮动了动,一双波光潋滟的眸子便出现在了眼前,那双轻薄的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眯着眼看她。 凌倾颜怔忪了片刻,便展颜笑了:“醒了” “嗯,醒了”卓君临依旧是一脸笑意,一双妖娆的桃花眼闪了闪,他便俯身吻在了凌倾颜的额上。 凌倾颜脸微微红了下:“怎么今日沒去前堂” 说起來,卓君临这个国君真是不务正业,与当初在王府时沒什么两样,如今他已是洛国国君,可是他倒好,将那边的一堆烂摊子尽数交给了风清,自己在这里享清福,这不,把议政的朝堂都搬到了自家前厅,还果真是个安逸的主。 不过,他倒是日日都去前厅听政,也会在自己的书房中处理政务,不得不说,这卓君临的确是有能力的,这一段日子里,将洛国治理的仅仅有条,连远在东道国原都城的风延庆都不禁感叹“果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 “今日起來见颜儿睡得香,便不忍吵醒你,所以就沒去”某人眨了眨那双漂亮的眼睛,扁了嘴故作委屈道,自那日得知凌倾颜中毒后,他便将她接到了自己的寝殿居住,这床嘛,他自然是要爬上來的。 所以就造就了他们日日共枕而眠的情况,凌倾颜就算是万般不愿,也敌不过他的厚脸皮,为此咱小王爷可是得意了好一阵呢 凌倾颜咋舌:“什么那你就不去了呀,你呀,说你什么好”她有些头疼地瞅了他一眼,最后叹息道:“罢了,江山是小王爷的江山,朝廷是小王爷的朝廷,倾颜可管不了那么多” “倾颜可是生气了”卓君临戏谑道,他俯身对上凌倾颜漆黑的眸,顿时四目相对,波光流转,他情不自禁地便在凌倾颜的额上映下一个吻,顿了顿:“我们成亲吧颜儿” 凌倾颜沒有想到他会突然这样要去,有些不可置信便问:“你说什么” “我想和你成亲了,我们成亲吧颜儿”他亲吻她的额头,她的面颊,薄削的唇扫过凌倾颜细嫩的肌肤,停留在她的耳畔,他的声音低低哑哑的,伴着呼出的热气一同喷洒在了凌倾颜的耳边:“我们成亲吧颜儿” 凌倾颜面色一红,忽然不知该说些什么耳边酥酥麻麻的刺激让她有些羞赧,她推了推卓君临:“别这样,卓君临” 那人果然如愿地抬起头來,卓君临面色潮红,呼吸微微有些急促,喉头隐忍地动了动,显然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颜儿,我想吻你” “啊”听他这么说,凌倾颜当下便有些诧异地张开了嘴,只是她如此的举动,对卓君临來说无疑说最大的疑惑。 那檀香小口微启,细软的舌发出温润的光泽,像是在做着无声的邀请,**终于冲破了理智的最后一丝束缚,那些多日來的渴望终于在这一刻倾巢而出,狂涌着,让他迷失了自己。 “唔”凌倾颜只來得及发出一声,便再也沒有了反抗的余地,那个一向以她为重的男子,忽然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如同一头出闸的猛兽,他不顾一切地将她剩下的所有话语都吞入了腹中,满室旖旎,只剩下床上火红的身影与那一袭白衣的纠缠。 他的舌探入她的口中,与以往的浅尝辄止不同,这次的卓君临早已沒有了往日里那么多的理性,他深深地吻着她,与她的舌纠缠在一起,她青涩而香甜,让他想要的心越來越盛。 已经无法停止了呢卓君临闭上了眼,薄薄的眼皮遮住了满眼**,他深深呼吸,再次深入身下女子的口中那从未有过的美好感觉让他流连忘返,让他,,不忍离开,只想要多要一点,再一点。 像是陷入了一个华美的梦,梦中的景象如此真实,他终于将那个天下无双的女子拥进了怀中,他亲吻她,用尽一世的力气亲吻着她,不够温柔,可是却包含了他满满的爱意,他想告诉她“他爱她” 他是那样的爱着她啊如果这真的是梦,那便不要清醒好了,就让他陷入这个梦中,永远都不要醒,片刻也不要,只要梦中有她,他愿意,他愿意永远沉睡,颜儿,他的颜儿。 卓君临浓密的睫毛颤了颤,像是在做着什么梦一样,他火一样的大手透过身下女子薄薄的衣料散发出灼烫的温度,如同他的身体、他的心脏一样,极难忍耐这样的煎熬,他不自主地用手将那层碍事的衣料拨开,手下清凉温润的肌肤如同一匹上好的锦缎,手感美好的让他叹息。 女子圆润的肩渐渐暴露在空气中,那曲线完美的肩头细嫩白皙得如同雕刻的玉器一般,美丽得让人艳羡,经不住他如此一**的刺激,凌倾颜脖子高高扬起,那优美的弧线像极了一只高傲的白天鹅。 见着如此香艳的颈项,卓君临猛地吸气,本知道不能再继续下去,可是却身不由己,他闭了眼,再次俯身埋首在凌倾颜的颈窝处,顺着肩线下來的是她勾人的锁骨,那精致妖娆的骨头简直惑人得要命,让人忍不住,忍不住想要太多。 卓君临身子绷得紧紧的,紧得有些发疼,他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年,在沒有遇到凌倾颜之前,他卓小王爷可是花街柳巷的常客,可他却从未像今日这般失控,失控得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声音早已暗哑得不成样子,暗黑的眸中有着浓重的**在涌动,他将薄唇放在凌倾颜细嫩的耳际轻轻呼气:“我,我可以吗颜儿” 沙哑的声音中甚至还带了一丝让人心悸的温柔,那个倨傲俊美的男子敛了满身傲然,以一种小心翼翼的语气问心爱的女子:“我,我可以吗颜儿” ... ------------ 第二十四章 忍耐 还未曾等得及身下的女子回应,他便急躁地想要揭掉她身上的白衣,当下便毛毛躁躁地伸手去撩,火热的大掌碰到那清凉细嫩的肌肤时不由得一颤,他只觉得胸口的热火越燃越旺,顿时便吞噬了所有的理智,卓君临吞了口口水,轻轻撩开凌倾颜的外衣,瞬间一个月白色的肚兜便映入眼帘。【】 身下女子细嫩如羊脂的肌肤带着白雪的清香幽幽地散发着诱人的光泽,映入男子眼中便成了极致的诱惑,细白的皮肤在月白色的肚兜的映衬下更显莹润,让人忍不住便想要伸手抚摸。 那个月白的肚兜上细细地勾勒着一朵荷花,如那个绝世的女子一般清如细雨淡若拂风,好看的紧,女子的身子包裹在紧致的肚兜之下,愈显得腰肢纤细胸部圆润,光是看着便让人口干舌燥。 卓君临顿感身子绷得发疼,忍不住俯身埋首在身下女子的胸前,黑发散在凌倾颜嫩白的肌肤上,如同一张细密的大网,他灵巧的舌挑开肚兜的细绳儿,在光洁滑嫩的肌肤上细细流转,那美妙的滋味果真让他留恋不已。 突如其來的刺激,让凌倾颜瞬间便醒了神,再看埋首在自己胸前辛勤劳作的男子,凌倾颜顿时羞赧得恨不得去撞墙,她下意识猛地伸手推开卓君临,而她自己则慌慌张张地收拢了衣服,拉起被子将自己的身子盖住,颇为羞涩地躲在了床角。 而卓君临经过此举,必然也是清醒了几分,只是眼中依旧有残留的情潮在不住翻滚,他俊脸一红,声音依然一如当初的沙哑低沉:“对不起,是我唐突了”他低了头,一缕发丝滑过额际,那丝濡湿的黑发在眉心缠绕、逗弄,宛若一个缠绕前年的结,如何也解不开。 只是这一缕发却给他添了不少风情,此刻的卓君临霸气而倨傲,一双黑眸情意绵绵慵懒且惑人,一身红衣早已褪下了大半,露出精壮的胸膛和结实的臂膀,几年的戎马生涯早已让这个当初青涩少年成长为了如今坚毅的模样,而这样的他,是无法拒绝的。 卓君临脸上有些许落寞,浓黑的眉拧在了一起,他喉结上下动了动,终于忍不住再次伸出手叫:“颜儿” 凌倾颜抬起头看他,沒有了往日的清冷和高傲,反而带了满满的女儿家的娇羞和稚嫩,她低了头不作声,点漆般的眸子里是掩饰不住的羞涩,眼角那一粒朱砂灼灼似火,美得炫目。 卓君临再次尝试着往前蹭了蹭,见她沒有太大的排斥,便索性整个人都做了过去,将凌倾颜连人带被子抱了个满怀,他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里,熟悉的温度和气味让他焦躁的心稍稍安定,只是呼吸依旧不够平稳。 卓君临闭上眼睛,感受着这片刻的安宁,胸中的火焰依旧无法平复,他呼吸急促:“颜儿”他闭了眼叫她的名字,声音深情似海,让人不禁动容。 凌倾颜身子一颤,终究是任由他如此,想起方才的一幕,她再次忍不住红了俏脸,从不与人亲近的她,何曾有过如此经历,即便是往日里她淡定如斯,也还是忍不住羞涩,好在那个人是他,是她可以接受的人。 “颜儿,我们成亲吧” “颜儿,我想和你成亲了,我们成亲吧”卓君临在凌倾颜耳边轻轻呼气,声音低沉而深情,他是真的想要她能成为他的人了,他定将倾尽一生给她无上的荣宠与爱恋。 “不是说好了以后再说吗”凌倾颜不解,明明那日刚说好了,要等局势稳定一些再谈这些,怎么他今日竟三番两次地这样说。 “我等不到了,颜儿,我想要你”可是却不忍心唐突了你,想要和你成亲的心在几年前便已经有了,卓君临是如此地想要你成为他的娘子,倾颜,你是卓君临一生中最爱的人啊 “可是”凌倾颜想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只淡淡地说了声:“罢了,你來定吧”她何尝不知道啊她是活不了多久的人了,他定然也是在害怕这些吧不然怎的每夜睡前,他都要确定她是否安好,每每只要她一动他便会清醒,原來,他们都是同样地担心着这件事情啊 “倾颜”卓君临再次将头埋进她的颈窝,他轻声叹息,只要叫着她的名字便会感觉幸福,这样就已经很幸福了呢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末了,凌倾颜也伸出书环住他的腰,她淡淡地说出口,她知道他是担心她的身体,担心她会突然有一天便不能再如今日一般,可是她又何尝不是呢只是,与其担心,还不如好好珍惜当下來得实在。 “我知道,你不会有事,你当然不会有事”卓君临抬起头來,黑眸锁在凌倾颜绝美的面容上,看着面前自己深爱着的女子,他心中泛上柔情,不愿她再感伤,他拉了拉自己的衣襟笑道:“颜儿,你看看本王的身材如何” 凌倾颜沒有想到他突然之间便如此无赖了,当下还愣了一下,只是瞬间便又恢复了淡然,她淡淡地瞥了一眼,正色道:“还行,一般吧” 这下轮到卓君临愣了,随即他又哭了一张脸,早知道就不要和倾颜玩了,世人都道安逸小王爷善捉弄人,殊不知这倾颜才真真是捉弄人的个中好手,不动声色便能让你哭笑不得,当然,这话咱小王爷还是要当真的,他看了看自己小麦色的胸膛,自言自语:“什么叫还行,什么叫一般:“ 说罢,他又扭头看向凌倾颜,愤愤地问:“说,你看到过谁的身子,啊倾颜,你居然背着我看别的男人的身体,重要的是,是那个男人的身材比我好,这可让我堂堂洛国国君情何以堪啊” 凌倾颜斜睨了他一眼,埋怨道:“原來你还知道自己是一国之君”整日里自称“本王”,还懒懒散散沒一点正经样,敢情他还是知道自己是洛国国君啊 ... ------------ 第二十五章 毒发 卓君临嬉笑:“那自然是”他紧了紧手臂,将怀中的女子搂得更紧了些,最后,又不死心地将头埋在了凌倾颜的颈窝中,那滑嫩细腻的触感让他忍不住叹息。【无弹窗.】 突然,包在被子中的凌倾颜不自然地动了两下,接着是更猛烈的挣扎,卓君临不明所以地抬起头來,只是那个清淡素净的女子眉皱成了一团,身子不住地抖动。 卓君临当下便急了,他伸手将凌倾颜的身子扳向自己,紧紧地捏着她的肩:“怎么了倾颜,你怎么了”那双曾握着刀剑,狠戾决绝的大手竟不自觉地有些颤抖。 “毒,毒发了”凌倾颜紧紧地咬住下唇,声音含糊不清地从口中发出,她拧了秀眉,身子不可抑止地抖着。 在听到“毒发”的那一秒,卓君临只感觉到心“咯噔”一下,紧接着便是漫无边际的恐慌,这些日子,这便是一直横亘着在他们之间的那些无法言喻的伤痛,他们从來不说,可是谁都懂。 倾颜身上的毒不致命,但是却折磨人,骄傲如她,怎会允许自己如同一个废人一般,况且在这之前,还要遭受许多次吞心蚀骨的疼痛与折磨,这些已经足以将一个完好的人折磨成一个空壳。 而他的倾颜,怎能背负如此之痛,这一刻,他是这样的痛恨自己,竟不能帮倾颜分担半分的疼痛。 凌倾颜紧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皮肤上打下一层阴翳,秀美的鼻子也皱着,若是放在往日,定会让人觉得娇俏,可是今日她难受至此,谁还生的出如此想法。 “倾颜,倾颜,该怎么办,你告诉我该怎么办”卓君临急切地问,不知该做些什么他只能紧紧地抱着她,妄图这样能给她一点点温暖和安慰,來减缓她的伤痛。 “沒办法,沒有办法”凌倾颜惨白了一张脸,脸上的冷汗不住地往下流,额前的黑发都被汗水濡湿了,那一粒粒晶莹的汗珠在她如同一张白纸的脸上,愈发刺眼,刺眼得让人心疼。 卓君临心也紧紧地揪在一起,伤痛撕扯得心脏生涩得疼,可是他却无能为力,这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女子,遭受这样的苦痛,他的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甚至都有青筋显了出來。 他狠狠的咬牙:“倾颜,坚持住,坚持住”这也已经是他现在唯一能说的话了。 凌倾颜虚弱地点头,感觉身体渐渐由颤抖变作了抽搐,细白的手指不受控制的抽了起來,她害怕地瞪大了眼,看着自己不断收缩再伸长的手指,忽然惊恐得连疼痛都忘记了。 卓君临见她呆呆地看着她的手,于是便也瞅了一眼,当下他便惊骇得差点跳起來,他的倾颜,他的倾颜手指都在不断地变形,照这样下去的话,总有一天倾颜会连手指都动不了的。 “怎么办,怎么办”凌倾颜忽然像是疯了一般问道,她扭过头看卓君临,漂亮的眼中沒了焦距,只剩下空洞的害怕与慌张:“怎么办,卓君临,我是怎么了” “沒事,不怕不怕,一会儿就好了,不看了,别看了,啊”卓君临强自定下心神温柔地安慰她,说罢还伸手将凌倾颜的眼睛覆上,不忍心她再看。 凌倾颜像个孩子般瑟缩在卓君临怀中,大大的被子包裹着她,此刻的她就犹如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极度地需要着安抚和疼爱。 卓君临心疼至极,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紧紧地抱着她,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耳边念叨着:“沒事沒事,不怕啊别怕,倾颜” 只是安慰终究是沒有用的,怀中女子的抖动越來越大,最后索性换成了抽搐,想必凌倾颜已经沒有太多的意识了,只任由着这毒折磨着她自己,她的抽搐越來越严重,额上的冷汗浸湿了卓君临的胸口,顺着他裸露在外面的皮肤滑了下去,冰凉的温度让卓君临的心也寒了几分。 “倾颜,醒醒,别睡过去”知道越是睡过去就越是危险,卓君临不住地摇晃她:“倾颜,醒醒,快醒醒” 凌倾颜终于从抽搐中找回一丝意识,她满头大汗地苦笑:“不想这毒竟如此难熬”声音虚弱得如同大病了几天似的。 卓君临心疼地替她擦汗,另一只手还紧紧地抱着她,见她痛苦的模样,他心中对那人的恨更是上升到了极限,他温柔地朝她笑:“坚持住,我陪你说话,不怕,有我在,倾颜不要怕”我会陪着你,不管什么时候。 凌倾颜喘息着也笑,脸色惨白的她依旧美得醉人,只是此刻眼角的那一粒朱砂却像是失去了生命力一般黯淡无光,恹恹的,沒有生气:“我知道,咳咳,我知道”凌倾颜一边咳嗽一般回应他,她知道,不管什么时候,他定然都会陪着她,这是她一直便坚信的。 她揪紧了卓君临的衣袖,脸色依旧白得吓人,连嘴唇都失去了所有的血色:“卓君临,卓君临”她叫,脸色灰暗:“打晕我吧” 卓君临面色一暗:“说什么呢就快要过去了”若是此刻打晕她,定然伤身:“我知道你辛苦,可是颜儿,再坚持一下,很快就过去了”他见过李飞燕毒发,也就是一炷香的时间,那倾颜这也就快完了。 况且倾颜自小习武,体质本就比李飞燕好上许多,所以这也该完了。 凌倾颜苦笑,自小她便吃遍了各种苦,今日怎的还忍不下去了呢她摇了摇头,意识却再次渐渐涣散,身体的抽搐越來越严重,她已经看不清眼前卓君临的脸,看不清了呀 终于,她的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 见她昏了过去,卓君临心疼至极,只是此刻,她身子的抽动幅度也越來越小,渐渐的,终于一切都恢复了平静,而怀中的那个女子全身都早已被汗水浸透,再看他自己的手掌,竟因用力太猛,被被子擦破了皮, ... ------------ 第二十六章 戏弄 卓君临疲极了,叹了一口将凌倾颜平放在床上,拉过被子帮她盖上,只是她的衣服早已在刚刚的折腾中湿透了,再穿着定然是难受的,看了看,他又伸手帮她脱下了湿衣服,拿了盆水來,帮她细细的擦拭着身子。【风云阅读网.】 凌倾颜只身穿了肚兜和亵裤安静地躺在那里,黑色的长发散在身上,衬得羊脂般的肌肤愈显白嫩,卓君临來不及多作他想,帮她擦了身子便急急忙忙地给她盖上了被子。 卓君临坐在床边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这样的活儿于他而言无疑是最甜蜜的折磨,他扭过头去看凌倾颜睡着的样子,想是疲累极了,她睡得极沉,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晕出一片阴影,眼角的朱砂痣依旧不够明艳,黯淡了所有的光芒那般安静地伏在脸上。 卓君临伸手给她将额前的发拨早一边,俯身在额上映下一个吻,他轻声念道:“会好起來的,会好起來的”他在她最初中毒的时候就已经派人到各地求医,不管有沒有希望,他都会一直陪着她。 一觉睡到了午后,凌倾颜才幽幽转醒,她微微侧了侧头便看见候在床边的卓君临温柔的眉眼,他朝她笑:“醒了” 凌倾颜只觉得心中似乎有什么在生枝长叶,那些一直便埋在心底的情愫越发茁壮了,她就着卓君临的手坐了起來,正要回他一句,却猛然发现包裹在被子中的自己竟然沒穿多少衣服,饶是她不拘小节,也万万沒有开放到这个程度。 凌倾颜俏脸一红,赶忙拉紧了身前的被子,再看了一眼卓君临她问:“你” 卓君临点头,见她羞涩的模样,不由得又起了捉弄之心:“是我帮你脱的,颜儿,你的皮肤好滑呢”一脸不正经的模样,那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微微上挑,眼角闪烁着轻佻的光芒。 凌倾颜见他如此,自然明白他是心里的邪恶因子再次发作了,她瞪了他一眼正色道:“堂堂洛国国君,怎可如此轻浮” 卓君临嬉皮笑脸地凑过去,将脸狠狠地往前送,一直送到了凌倾颜眼前,近得他都能闻到凌倾颜鼻中呼出的幽香之气,他嬉笑:“洛国国君自然是要正派一些了,只是现在在我这屋内,我便只是卓君临而已,这下,我若是轻薄你可是在情在理” 凌倾颜咋舌,她皱眉:“这是什么道理”这人就是满心满口的歪理,可他偏偏还次次都能将这些歪理说得头头是道,反倒都是别人的不是了。 “于理,你当时衣服湿透了,若不帮你脱下,便有患风寒的危险,于情,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帮你脱衣服岂不是正理”卓君临一本正经地说,只是眼角闪过的亮光,却显示了他调侃的心理。 懂他如凌倾颜,自然明白他心中的那些小九九,她将卓君临准备在床头的衣服粗略地套在身上,她拉了拉衣襟,也一本正经道:“哦,未过门便是沒有过门,既沒有过门,那你如此岂不是唐突我了” 见她正色,脸色似乎有些不郁,卓君临立马便有些慌了,他扬眉,讨好地凑过去,摇晃着凌倾颜的胳膊:“倾颜,好倾颜,不要生气,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眼珠转了转:“倾颜啊你就要是我的娘子了,应该不会介意我小小地看一下下,对不对” 凌倾颜皱眉,眼神平淡无波地看向他:“谁说要做你的娘子了,请问我同意过吗卓小王爷,您这也太自作主张了吧” 一句话说得卓君临当下便愣了,他手有些颤抖,微微地在空气中滞留了片刻,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凌倾颜,声音都颤了:“倾颜,你,你说什么”她是说,她并不愿意与他成亲吗 果然啊本來一直都是他自己自作主张的,倾颜只是从未反对,可是那样也不能代表她同意了啊竟是他自己,竟是他自己自作多情了啊他知道倾颜对他的感情,可是感情归感情,倾颜这样随意洒脱的人,定然是不愿被家室拖累的吧 他黯然地低头,粲然的眸子瞬间便暗了下來,他想伸手触碰一下凌倾颜,可是却不知是不敢还是怎么了手硬生生地停在了空中。 凌倾颜见状,嘴角不自觉地轻扬了一下,她伸手整理好自己的衣衫,顺手拿过放在床头的披风披在身上,她慢慢下床,刚刚发毒耗费了她不少的精力,让她全身酸软,凌倾颜坐在桌边,自顾自地敲起了桌子。 卓君临沉默地看着她,一时间屋内的气氛有些低沉,不自然的氛围在两人之间流转。 凌倾颜手指停了停,再次看向卓君临时神色已不似当时一般严肃,眼角甚至还带了些戏谑,她甩了下披风,神色如旧,声音淡淡的:“看來小王爷耍人的把戏也不过尔尔,今日可要甘拜下风” 卓君临一时沒有听懂她话中的意思,只是看着她难得的轻松脸色,不由得怔了一下,他还未來得及细细咀嚼凌倾颜话中的意思,便听到凌倾颜再次开口:“小王爷近日是痴呆了吗怎的反应这么慢” 卓君临又是一个激灵,当下便明白了,原來方才的一切都是倾颜在捉弄他,想來真是又气又恨又高兴,看來今日他真是要对倾颜戏弄人的功夫甘拜下风饿了。 只是若是旁人,定然也捉弄不到他,只是倾颜是他最在意的人啊他怎么舍得拿她的爱开玩笑,他不敢,也开不起。 凌倾颜手又开始有一下沒一下地敲击着桌子,她看着卓君临,心中安定,想起上午自己毒发的情况,心不由得又沉了沉。 卓君临看着她,自然知道她想起了那毒,他上前将她拥进怀中,声音疼惜:“颜儿,我们成亲吧”不管风雨,君临都定会陪着你。 “好”凌倾颜放任自己躺在他的怀中,这一次她想告诉他,倾颜愿意这样陪伴着你的呀:“卓君临,我们成亲” ... ------------ 第二十七章 推测 “真的吗”卓君临眉目间瞬间便染上了光亮,他兴奋地抓住凌倾颜的手臂:“倾颜,你是说真的吗” “我何时骗过你”凌倾颜正色道,那严肃正经的神情和方才捉弄卓君临时如出一辙。【无弹窗.】 “明明刚才就有”某人不甘心地腹诽,但是埋怨归埋怨,这个心情嘛,还是激动的,他又一脸喜意地凑过去:“倾颜,你可确定你刚刚说的话,反悔的机会我只给你这一次,嗯” 他低沉好听的声音在耳边萦绕,凌倾颜淡淡微笑,她也凑上前去:“你说我是在开玩笑吗” 卓君临薄唇一扬,眸光魅惑,他伸手便将凌倾颜拦腰抱起,在她还沒有反应过來之前,便开心地抱着她转了一圈又一圈。 凌倾颜心中安定,倒也不阻止,只由着他在屋子里头闹腾。 过了片刻,卓君临终于停了下來,将怀中的女子轻柔地放在床上,随即有不好意思地皱了眉:“看我,高兴地过了头,竟都沒有顾及到你的身体” 凌倾颜刚刚缓和起來的面色又有些发白,她轻笑:“无妨” 待雪琴走进來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副场面,那个桀骜的红衣男子满目温柔疼惜地看着床上的女子,而床上的白衣女子也难得地露出些清浅的笑意,整个屋内萦绕着一种宁静祥和的气息,让人的心都不由得暖了起來。 雪琴也低头含笑,自从沙漠回來以后,倾颜姐姐笑的次数也渐渐多了起來。虽然还是有些清淡,但是看着就是让人舒心,看到她如此,她们也能放心了,其实大家都知道倾颜姐姐中了毒,只是都不约而同地谁都不提。 连一向口无遮拦的卓小王爷都对此闭口不提,仿佛一切都和原來一样,可是谁都知道,不一样了,倾颜姐姐这一中毒,便什么都不一样了,不然卓君临不会加紧角逐天下的步伐,更不会那样急切地想要和她结婚,他们都懂,他是怕,怕突然有一天倾颜姐姐便不在了。 那样,曾经心心念念的事便都沒有办法实现了,他是想多给倾颜姐姐一些安宁的日子啊而如今,看倾颜姐姐如此轻笑淡语的模样,想來也是幸福的吧 “雪琴”凌倾颜坐直了身子看向站在门口的雪琴:“怎的不进來” 雪琴微笑:“看见姐姐在和小王爷说话,雪琴不便打扰,便在门口候了一会儿” 卓君临也笑:“无妨,快进來吧一会儿你家倾颜姐姐又要心疼了”她便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看上去清淡无情,其实却是比所有人都多情,雪画的死对她的打击无疑是致命的,现在剩下的这三个女子便再不能出一点点事。 听他打趣自己,凌倾颜也不恼,依旧安静地坐在那里,她扭头看向雪琴:“是有什么事情吗” 雪琴一听也收敛了面上轻松的神色:“朔国那边有动静了” “哦,终于也按捺不住了吗”凌倾颜冷笑,眼角闪过一丝杀伐的光,她已经沒有多少时间可等了,他们有动作,那才是她需要的。 “嗯,朔国近日频频暗访阳国,可是不知为什么派出这些人的不是朔国国君,而是方朗身边一直跟着的一个女子,前些日子方朗登基时刚刚封了妃的”雪琴皱了皱眉:“这个女子名叫东方玉,一直都是方朗的左膀右臂,甚至有些时候都是她替方朗下的决断” “方朗仁慈,理应需要这么个人,看來朔国的老皇帝考虑得还挺周全”凌倾颜低头玩弄起自己的手指,有意无意地听着,神态自得得很。 “嗯,说來也奇怪,本來这老皇帝一早就为这个东方玉定下了朔国将來皇后的位子,而方朗一向孝顺听话,可是此次竟违背了他父皇的意思,东方玉只屈居妃位”雪琴皱眉,百思不得其解。 倒是卓君临轻声笑了,璀璨的眉眼间皆是灿烂的笑意:“那这方朗定是有深爱的女子了,而这个女子,,不是东方玉” “此话怎讲”凌倾颜也有些不解。 “东方玉竭力帮助方朗,而方朗却不惜违抗父命也不愿让她做皇后,只有一个解释,那便是方朗心有所属”想了想,卓君临又道:“皇后乃是一国国君的妻子,方朗登基,又做出如此举动,自然是想将着皇后的位子留给心爱的人” “可是后位一直空到今日,方朗若是有心让自己的心上人做皇后,怎的迟迟沒有动作”雪琴不由得提出其中疑点。 卓君临笑容更加灿烂,身上的那股霸煞之气也不由得显露了出來:“那便只有两种可能了,一种是其人已死,而另一种,便是爱而不得” 如今他这般壮志满怀志得意满地评述着方朗,殊不知今后的自己竟也步上了这样的一条路,那时他才终于明白了方朗在漫长的期盼与等待中,是何等的煎熬与难耐,原來,爱,也是这样艰难的一件事情。 “嗯,有理”凌倾颜赞同地点头,随即又轻轻笑了:“真不知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这样的一个男子如此深情守候,如此即便是死了,倒也值了,好歹有一个人如此地惦念着她” 听她如此说着,卓君临当下便不愿意了:“倾颜偏心,君临不是一直在你身边吗你竟贪心地羡慕起别人的眷恋了” 凌倾颜哑然失笑,最后还是不得不轻声安慰道:“所以倾颜是幸运的,有你,倾颜便足够了” 有你,倾颜便足够了,卓君临心跳渐渐失去了频率,他不由得便笑了,那一刻,他知道心中的这种甜蜜的感觉定是叫做幸福,倾颜从不喜欢说这些情话,可是偶尔听一次,竟如此地让人心潮荡漾,果真是久久不能自已啊 见他们之间有情愫不断暗涌,室内的气氛也稍稍有些变了,雪琴便识趣地退了下去,她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剩下的交给他们便好了, ... ------------ 第二十八章 相遇 于是,第二日自然而然地便传出了洛国国君卓君临即将成亲的消息,可是偏偏这个主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人,照理说他应该按照一国之君的礼制成亲,可是他硬是要求要像寻常人家的男儿一样的成亲模式,难得的,众人也沒有多少反对。【全文字阅读】 大家在心中本就不约而同地一直将他当做洛水城的小王爷,他虽是国君,大家也都敬他爱他,可是在一干城镇中大家还是愿意称他为“小王爷”,此次,卓君临成亲只愿用寻常人家的礼制,大家都也只道是这位国君低调内敛,不喜奢靡。 当然,这想法自然是错误的,谁低调也轮不到他卓君临低调啊想当年在阳国时,那小王爷是日日流连于花街柳巷,还在京城之中到处调皮捣蛋不住地闯祸,那可谓“声名远扬”啊所以低调这个词,是万万用不到小王爷身上的。 别人不知道,凌倾颜自然是了解的,当然,了解之余,心中又多了几分温暖和感谢,她生性喜静,不爱铺张,更不愿的是涉入皇家,而此次成亲,她只是把卓君临当做自己的丈夫,而不是一国之君,不是所谓的“皇上”。 她想卓君临的心思定是与她一样的,他想要的是她做他的妻子,而不是其他,对于他的细心,凌倾颜只能说是感动了。 这日,卓君临匆匆忙忙地走进清浅园中,脸上的喜意还沒有來得及褪下,他进门便笑:“倾颜,父亲和哥哥们都过來了” 凌倾颜站起身:“是吗这么快”说罢便随了卓君临一起去了前厅。 风延庆看见凌倾颜依旧一身白衣,美得惊艳,眼中也浮上了笑意:“凝儿还是这般美丽”他将凌倾颜拉到身边:“真好,哎呀,真好啊” 风远胜见自己父亲如此便也笑了:“看您高兴的,好像凝儿若是今日不嫁便再也嫁不出去了一样” 风延庆随即拊手大笑,眉眼舒展开來:“你呀,不知道,将凝儿交给君临,老父我呀,是最放心不过的”他拍了拍卓君临的肩膀:“好好待凝儿” 卓君临也笑,眉眼间都是满满的幸福之意:“自然会的”倾颜是他一生至宝,他定将倾尽全力疼惜、爱护她。 风清走上前,满眼满眼地看着凌倾颜,最后终于幽幽地叹了口气:“凝儿长大了呀”长大到再也不需要哥哥的陪伴,因为她的身边已经有了另一个足够优秀的男子,他将给她幸福、快乐和安宁。 凌倾颜轻笑:“哥哥说的哪里话,不管怎样,倾颜依旧还是哥哥的妹妹”她虽不喜多言,大事对于风清,她是依恋且思念的。虽然现在有了卓君临,有了风延庆,但是风清依旧是她心头上的人,只是自从相见以來,他们便沒有多少时间可以相处,这才显得有些生分了。 风清也微微笑了:“好好的日子,瞧我”说罢,他又扭过头來问卓君临:“日子是定在后天吧” 卓君临颔首微笑,一向倨傲的眉眼都变得柔和,显得极为俊美:“是,后日”他看着凌倾颜,满目温柔:“倾颜挑的日子” 风延庆见状也爽朗地笑,不想竟牵动了肺腑咳作了一团,他的身子本就虚弱,今日的长途劳顿更是雪上加霜,风清和风远胜本不愿他如此奔波,可是他自己却执意要來,沒有办法,这才让他一起同來。 凌倾颜伸手握住了风延庆的手腕,她的眉心跳了跳:“病情恶化了” “沒有,哪里有,为父不过是咳嗽了两声,不必如此惊慌”风延庆笑得愈发慈眉善目,像是急欲掩盖些什么 他不愿说,凌倾颜便不再问,只是她身为医者,岂会不知他的身体早已到了油尽灯枯之际,只是担心归担心,她终究是无能为力,与其说开了彼此都伤心难过,还不如就这样让他以为自己并不知道。 “那您便先去休息吧君临已经备好了园子”卓君临见状,连忙说道。 风远胜点了点头,便搀扶着风延庆在管家的带领下离开了,风清依旧留在原处看看有沒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他微笑:“我能帮到什么吗” 卓君临看了看四周,只见一向素净恢弘的安逸王府此时整洁而秀雅,处处的设置都精巧万分,他轻笑:“别提了,雪琴和雪舞那两个丫头呀,上心得不得了,这不提前就把王府张罗得头头是道,我府中的管家都闲下來了呢” 风清也笑:“凝儿啊到底是长大了呢” 说罢,还沒來得及等到凌倾颜回应,便有一声脆生生的声音插了进來:“昭月也长大了呢”声音刚落,便有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跑了进來,年纪估摸着也就是十五六岁,倒是生的粉嫩乖巧,一进來,便依偎在了卓君临身旁。 风清疑惑地看向卓君临:“这是” “是阳国的昭月公主,自小便与小王爷交好,前些日子刚刚过來”凌倾颜淡淡地说。 “我是昭月,你是谁呀”昭月终于也注意到了眼前的这个清俊男子,不比卓君临的桀骜邪肆,这个男子清雅俊朗,若说卓君临是一团燃烧的火焰,那眼前的人无疑就是雪山上一捧高洁的白雪,或是山谷中的一汪清泉,看 着他,便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心旷神怡,也真真是这世间难得的男子呢昭月忍不住羞红了脸,心竟不可控制地加快了跳动的频率。 风清轻轻笑了,如凌倾颜一般漂亮的眼中也满是笑意:“我是倾颜的哥哥,我叫风清” “好,那我日后便可以叫你风清哥哥了”昭月满意地笑,笑完了以后又扭头看向卓君临,小脸瞬间便皱做了一团:“二哥哥,你是要和倾颜姐姐成亲了吗” “是呀,还准备明日正式告诉你们呢你反倒自己跑來问了”知道昭月对自己的心思,卓君临也不敢贸然将自己要成亲的消息告诉她。 “那我,那我”本想说“那我怎么办”,可是眼角的余光扫过那个长身而立的白衣男子时,口中的话竟生生地咽了下去, ... ------------ 第二十九章 倾国之色 凌倾颜颔首微笑,心细如她,自然是看出了昭月的不对劲,她轻轻笑笑,与几人寒暄了一番便各自离开了。【风云阅读网.】 这日,安逸王府之中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大红,烛光摇曳宾客满至,当真是热闹之至了。 凌倾颜安静地坐在清浅园中,任由雪琴在身后摆弄,其实原本这些活应该是要交给雪画的,只是雪画已经离开了,就只能由雪琴代替了,一边的雪舞站在那里,一会儿嘟囔一会儿指手划脚的,只有雪影不见踪影。 “姐姐,你一直都喜穿白衣,可是原來你穿红衣竟是这样美呢”雪琴看着镜中绝色的女子,忍不住轻叹。 凌倾颜微微扬唇,只见她一身大红喜服衬得身子更加纤细诱人,红艳艳的衣衫将她的身形勾勒得完美无缺,愈发显得小腰盈盈不足一握,真真是让人看了便会怜惜。 她一向随意散着或束着的乌发被绾了起來,雪琴细细地替她梳着头,末了,还在头上细致地插上了金钗,她看了看,总是觉得像是缺了什么随意地瞅了一眼窗外,一抹鲜红映入眼帘,雪琴顿时便笑了,就是它了。 待一切准备托妥当时,凌倾颜慢慢睁开了眼,看着镜中有些陌生的自己,她轻轻笑了笑,这便是她,自此她不再是孤单一人,她将是卓君临的妻子,那个火一样的男子会陪伴她爱护她,若是能如此平安宁静的度过一生,想必也是快乐的吧 她低下头幽幽叹息,只是上天仿佛并沒有给她机会,那毒已经渐渐在身体内扩散了,她自嘲地拧眉,罢了,忧伤难过也是沒用的,珍惜当下才是正理。 就在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她便听到门口媒婆的呼喊声:“小王爷,您不能进去,这是有规矩的,还未到吉时,新郎和新娘是不能见面的”为了给她一场完整的婚礼,卓君临甚至去偷偷请了媒婆,说起來,还真是有趣。 接着便听到某人可怜巴巴的声音,依旧是那般低沉好听的声音,可是听在凌倾颜耳中却总觉得有些不一样了,他说:“我只是想看倾颜一眼罢了,昨日你不让我來,今日你还是不让我看,真真是想急死我了” “哎呀,王爷您哪里知道啊咱民间这娶亲都是有忌讳的,您这样做不合礼数啊”媒婆苦口婆心地劝道。 “忌讳”卓君临的声音迟疑了一下,他自是不怕这些的,可是他的倾颜,他不忍她冒一点点风险。 “是呀,王爷”见这么说有效,媒婆赶紧接上:“您马上就能见到新娘子了,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的,哎呀,王爷呀,说真的,老妇我还从沒见过像您这么着慌的新郎呢急什么新娘子又不会跑了” 其实后面的话卓君临是一句也沒有听进去,他有些黯然,低了头转身:“那便算了”他回头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他的倾颜在里面,她就要成为他的妻子了,多么不可置信,不可置信得让他觉得这仿佛只是一场梦。 “让他进來吧”只听得一声轻语,一直闭着的大门竟那般开了,而站在门口的是一身喜服的凌倾颜。 卓君临转头,当下便愣在了那里,只见门口站在着的女子绝美而魅惑,若说平日里的她更像是雪莲,那今日的她便像极了罂粟,那般地让人着迷。 大红的衣衫细致地包裹在她的身上,将她微微露出的皮肤衬得愈发白嫩,如羊脂一般,她白皙的脸上是浅淡的笑意,漆黑如夜的眸子、高洁如雪的鼻梁、嫣红妖娆的唇,尤其是眼角那粒朱砂宛若一簇燃烧的火苗,璀璨而张扬,灼灼地,散发着沒媚人的光。 他她一向随意散着的黑发被绾了起來,被一只只华丽金贵的钗子固定在头上,左边的发上插了一朵长势正好的木槿花,艳丽的木槿花瓣浅浅地映在她的鬓角,有一朵小小的花瓣贴在了脸上,与眼角的那一粒朱砂相得益彰,美得惊心。 那个女子就那般站在门口,绰约旖旎高傲绝世,宛若一朵胜放的罂粟,灼烈、清雅,一瞥惊鸿百媚俱生,这样的女子,不该是生在凡间的,可是如今她偏偏是要成为他的妻子了,这让他,让他怎能不惊惶。 “颜儿”卓君临轻声叫,声音中带了些让人心悸的温柔和情愫:“颜儿” “我在”凌倾颜轻轻微笑,顿时光华流转天地黯然,再美的风情也不比她倾城一笑,她歪了头,朝他招手,第一次,凌倾颜笑意璀璨,脸上的笑靥如花般绽放,美得惊为天人。 而此时,一直喋喋不休的媒婆都沒了声音,她虽未媒婆,但却未曾见过新娘子,只知道这个女子喜静,并不爱生人打扰,本以为是个文文弱弱的富家小姐,却不想竟是如此风骨天成雍容美丽的女子。 刚刚的那一笑啊可是能俘获多少人的心,那样绝世的女子,那样倾国倾城的女子,这天下,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吧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那个男子的担心和焦躁,人人都以为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天不怕地不怕,可是他是如此地在乎着那个天下无双的女子。 当时,就连她都觉得这女子不应是地上凡人,而他定然是不敢相信吧所以才这样急切地想要确定,那个女子,是真的属于他的。 “颜儿”卓君临只讷讷地站在原地,看着她脸上不曾褪去的笑意,一遍又一遍地叫她的名字。 “我在,我在这里”凌倾颜笑着看他,弯起的眉眼像极了皎洁的弦月,她自然是知道他的心思他的想法,所以她只是一遍遍地告诉他“她还在”。 突然眼睛酸涩地疼,有晶莹的液体竟在眼中流转,一波又一波,像是要突破束缚一般,那些液体不断变多,眼睛愈发地胀痛,卓君临仰头,但是唇角上扬的弧度却在不断扩大:“颜儿”他叫, ... ------------ 第三十章 婚前 “我在这里”凌倾颜不厌其烦地应他,她笑眯了眼:“來”只见一只染了丹寇的手纤纤如玉,自那大红的衣袖中伸了出來,就那样停在了空气中。【最新章节阅读.】 卓君临顿时便笑了,他走上前将那只手握在手心,心瞬间便安定了下來,关上门,遣了人出去,卓君临终于忍不住将她狠狠地扣在怀里:“倾颜” “嗯”凌倾颜闭上眼睛,感受到他身子不住地颤抖,凌倾颜伸手回抱他:“我在这里”倾颜还在,所以你无需这样。 脖子上有微凉的液体滑落,凌倾颜怔了一下,最后还是什么都沒说,只紧紧地回抱那个倨傲的男子。 “倾颜,真的是你”卓君临喃呢的声音传至耳中,让凌倾颜的心一痛,原來一直以來他竟是这样惶恐地爱着她,看來,果真是她做的不够啊 轻轻抬起头來在凌倾颜额上印下一个吻:“我先走了,吉时也快到了,我回去换衣服,等着我”幽幽地留下一句话,卓君临便匆匆离开了,他只是,只是不想倾颜看到他软弱的模样而已,他卓君临是天,是铮铮的男儿。 凌倾颜独自坐在园子里,心情有些沉郁,看着卓君临匆匆离去的背影,她静静微笑,有这样一个男子陪在身边真好。 过了一会儿,有人敲门,清朗如风的声音同时传來:“凝儿,准备好了吗吉时要到了” 凌倾颜整了整衣衫道:“已经好了,哥哥进來吧” 风清推开门走进來,目光在触及到凌倾颜时瞬间便再也无法移动,清朗的眸中闪过一丝惊艳,风清感叹:“凝儿你真是太美了” 凌倾颜低眉含笑:“连二哥哥也这般笑话我了” “哪里有,凝儿呀,是这世上最漂亮的人”风清轻笑着说,这话小的时候他也经常和她念叨,那个时候,凌倾颜不得父母疼爱,只有他这个哥哥陪在身边。 凌倾颜也想起了小的时候,她佯装着蹙眉:“哥哥愈发爱取笑我了,这话从小时候便一直诳到我现在” 风清坐了下來,眉目含笑:“傻凝儿,哥哥什么时候诳过你,你是这天下最美的女子”他轻叹了一声:“如今你已如我当初见你时不一样了,那时你满身的疏离和寂寞,现在想是有了卓君临,你身上的冷漠之气也渐渐淡去了,反倒是安然和宁静多了许多,见到你这样,哥哥也就放心了” 凌倾颜回想当初,也不由得轻笑了出來,看了看渐渐暗下來的天色,她的手心竟细细密密地出了一层薄汗,原來她也是紧张的呢 天气已不似当初那般炎热,如今着实有些清凉,爽朗的风吹过,带起一阵阵的红纱飘舞,俨然一片红海,在那红纱摇曳处,一个暗色的身影静静站立,夕阳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愈发显得寂寞凄凉。 自他身后走出來一个女子,也是眉眼精致姿态温雅:“走吧再不走就晚了,若是被发现可就不妙了” 那个男子依旧是那般静默地站立着,丝毫沒有顾忌身边女子的焦虑,他的目光空洞,竟不知在看些什么而他目光投向的地方,,是大门紧闭的清浅园主屋。 “走吧”那个女子依旧不死心地叫。 “让我看着她,让我看看她”无缘成为她的夫君,若是能看看她出嫁时的容颜想必也是好的。 “你真是疯了”女子气急败坏地说,但终究还是不忍心丢下他一个人在这里冒险,她愤恨地跺了下脚,依旧跟在了男子身后,虽说如此,但她心中却早已百转千回,既然他这样痴迷,那她便圆了他的心愿,说不定,那样,他就会多看她两眼。 天渐渐暗了下來,媒婆在门口敲门道:“姑娘,时辰到了,花轿估摸着就要來了,你且准备着吧” “我知道了”凌倾颜看了风清一眼,唇角扬起一个笑容,她扭头示意雪琴过來。 雪琴轻笑着走过來,拿了那块精致的盖头帮她盖上。 那块大红的盖头一点点将她倾国倾城的容颜遮盖,直至完全看不见,风清满目温柔地看着这个自己疼爱的妹妹,心中也着实替她高兴,往后的日子,只盼着她能开心快乐。 不出片刻便听见敲锣打鼓的声音,门口喧闹作了一团,卓君临在门口敲门:“倾颜,倾颜” 声音刚落,雪琴便牵着凌倾颜走了出來,大红的衣衫、窈窕的身材,落在众人眼里就已经是一道绝美的风景了,雪琴将凌倾颜的手交付到卓君临手中,她的动作滞了滞,而站在她身后的雪舞不知是高兴还是不舍,竟忍不住哽咽出声。 卓君临接住凌倾颜的手,只见那双纤纤玉手白嫩如削葱一般,小指指尾上画着一朵艳丽至极的罂粟花,犹使得小巧的手愈发的好看,指尖圆润,被丹寇染过之后更是流光溢彩,美丽至极,那只纤细优美的手,一直在无形中透着一股凌厉和笃定,而今日竟也全都散去,只剩下温软的柔情。 牵着她上轿,卓君临每一步都走的那么的小心翼翼,心中各种情感交杂在一起,让他的头上都出了一层薄汗,明明是一直细嫩的手,而他却感觉手上的托付是那么的重,这个女子,终究将是他一生的劫,可是他不悔。 而此时站在另一端的一个男子脚步移了移,看样子是想上前來,目光一身红衣的女子是他一生中可望而不可即的美好,每一次,他都差这么一步,就这么一步。 本以为只要这样看着她就好了,可是为什么心还是那么痛呢风轻轻吹过,盖头的衣角微微掀起,从他的角度正好看见那个女子含笑的唇角,罢了,她若是过得好,他便也能安心了,毕竟,她要的,他已经给不起了。 既然沒有办法给她完整的爱,完整的自由,那她,便由别人來照顾吧而那个人,是她所爱的,这样也是好的吧 ... ------------ 第三十一章 成亲 喜堂前挤了满满的人,多少人都想一睹这安逸王府女主人的容颜,据说这个女子就是一直在王爷身边替他筹谋划策的女诸葛,就是当年与泽国大战时的那个白衣女子,那个女子啊他们是远远看过一眼的,美得简直不像凡人。【全文字阅读.】 待卓君临满面春风地带着新娘子走过來时,众人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光是这身姿,便已是个美艳的女子了,而这女子身上透出來的高傲绝世之气,更是沒有几人能比,真真是个天下无双的人儿了。 “一拜天地” 卓君临拉着红绸弯腰鞠躬,身旁的女子随他一起弯腰。 “二拜高堂” 再扭过身,主位之上坐着慈眉善目的风延庆,今日的风延庆也选了一身颇为明亮的颜色,看來其心情果真是不错,两人同时弯腰,风延庆更是笑眯了眼,大声道:“好,好,快快起來吧” “夫妻对拜” 两人对面,盈盈弯腰一拜,这一拜带着一一生的承诺与誓言,他将护她爱她,而她也将永远陪在他身边。 “礼成” 一阵推搡,将新娘子送到了新房,而卓君临则被留下一同饮酒,他不住回望,自是不愿在这里多浪费时间,沒想到竟引起了大家的一番戏说。 张山走过來,大声调笑:“王爷也真是的,这新娘子还能跑了不成,看你心急的”张山本就是直性子,口无遮拦,可这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这么一说,惹得众人又是一阵哄笑,厚脸皮如卓君临都微微红了脸。 而那站在暗处的男子心口一痛,他皱了眉,目光黯淡,是呀,从此她就是别人的妻子了,罢了,走吧他慢慢转身,落寞的身影刺痛了他身后女子的眼,也更让她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夜凉如水,红纱漫漫,处处都是迷离之色,如同这个夜晚一般旖旎美丽,漫天初升的星辰影影绰绰光滑灼灼,灯火恢弘处,一个大红的身影渐渐走近。 好不容易才安抚了那堆人,若不是有风清的帮忙,他怕是现在也脱不了身,想起屋内的那个绝世无双的女子,卓君临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倾颜,我回來了”他走近屋内,见那个女子依旧安静地坐在床边,他心头一暖,拿过喜秤将她的盖头揭下,女子绝世倾城的容颜便在这小小的空间内显露无疑。 恰好凌倾颜也抬头看他,瞬间四目相对刹那芳华流转,他的眸黑亮倨傲,带着与生俱來的霸气与尊贵,只是此刻眸子里含了满满的柔情和爱恋,愈显得那双桃花眼勾魂摄魄。 她的眸漆黑如夜,清凉漂亮,眼角微微扬起,显示着她难得的好心情,她软软地看向他,眼中的情意不言而喻。 今日的卓君临依旧是一身红衣,但是却少了许多往日的浪荡之气,反而一派正经,发高高地束在头顶,头上的紫金白玉冠愈发衬得其英气逼人。 他看着眼前绝美的女子,心再次深陷,今夜,她便将是他的妻子了,今晚,他将全部地拥有她,卓君临脸上挂着醉人的笑,他坐了下來将凌倾颜拥进怀中:“倾颜,你就要是我的娘子了” 凌倾颜温顺地躺在他怀中,她轻笑着闭上了眼,心中安定而温暖。 红烛帐暖,两个优美身影落在贴了大红喜字的窗户上,显得十分和谐,这个夜晚啊注定是美好的,而有的人注定便是要在今日黯然伤神了,譬如方朗,譬如朱朵妍。 而于卓君临而言,无疑是美好的,喝完交杯酒以后,他脸上染了些醉意,方才为了能早点脱身,对于众人的灌酒他自然是來者不拒,回來的路上怕倾颜不喜欢,他还特意行了行就才进來的,只是不知是酒太醉人,还是眼前的女子太过美丽,他的意识竟渐渐有些不受控制了。 “倾颜”一声低低的喃呢飘來,凌倾颜的唇便被一个带着酒香的嘴唇覆上,先是浅浅辗转,渐渐的,那个吻便被加深,他的舌伸进了她的口中,轻柔地带动着她。 一吻便已情动,卓君临眼中闪烁着浓黑的光,**在眼中不断翻转,他伸手将凌倾颜拦腰抱起,走到床边轻轻将她放了下來,他轻轻微笑:“倾颜”不待凌倾颜有什么回应,他便俯身再次亲吻她。 卓君临薄削的唇温柔地掠过凌倾颜脸上的每一寸肌肤,他的舌尖微微有些颤抖,眼中也带着意味不明的兴奋,他低头撬开身下女子的唇便将自己的舌伸了进去,他幽幽叹息,果然,她的味道美好得让人留恋。 呼吸越來越急促,卓君临额上有细密的汗珠,显然是忍耐已久,他伸手揪下自己碍事的衣衫,着胸膛,继续着未完成的事业。 凌倾颜微微有些喘息,她羞涩地闭了眼,沒了往日的清高冷傲,俨然一副小女子模样。 卓君临见她如此,心更不可抑止地加快了跳动的速度,眼中翻滚的**渐渐掀起了一波惊涛骇浪,他难以自制地伸手脱下身下女子繁杂的衣服,当那冰肌雪骨显露在眼前时,卓君临呼吸明显一滞。 眼睛渐渐变成墨黑色,卓君临呼吸渐渐沉重起來,手下温软清凉的温度让他忍不住俯身轻轻啃噬,像是意识不太受控制了,他竟不小心在她的身上种下了一个又一个的小草莓:“颜儿”卓君临声音沙哑:“我想要你了,颜儿” 凌倾颜在他身下慢慢睁开眼,看着满眼**的男子,她的心也自主地颤抖,她伸手勾上卓君临的脖子,她笑靥如花:“我愿意”她在他耳边轻声道。 她的声音无疑是压塌卓君临最后一丝理智的利器,卓君临忽然似一头猛兽般,眼中沒了清明,他带着酒香的唇再次流连于凌倾颜的身体,所到之处皆引起身下女子的一阵战栗。 衣带渐宽,芙蓉帐暖,外面月色似水,满天星辰光华漫散,而这屋内注定是一夜旖旎,极度香艳, ... ------------ 第三十二章 起床 像是累极了,直至第二日早上凌倾颜都未曾转醒,反倒是卓君临神清气爽,他爱怜地摸了摸凌倾颜散在身下的黑发,再俯身满目爱恋地在她上映下一吻,他轻笑,是他太不知节制了,昨晚他竟如同一个初尝禁果的毛头小子一般,要了她一次又一次。【无弹窗.】 卓君临替她将发掖好,自责自己定是累坏她了,他伸手拉了拉被子,却不小心看到了凌倾颜洁白的身体上一个个红色的吻痕,那些红紫的痕迹落在她白嫩的肌肤上愈发刺眼,却也更显诱人。 呼吸不自觉地再次沉重了起來,眼中的墨黑也渐渐上升,卓君临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头,他怎的这般,随即,又释怀地笑了,到底是她的味道太过美好,美好得让他如同一个饕餮一般,不知满足地品尝着她的滋味。 若是可以,他真是恨不得将她尽数吞尽腹中,可是她如今的身子不比从前,他也不敢太过放肆了,看了看身边安睡的女子,卓君临更是欢喜,喜不滋滋地躺在了她身边继续玩弄着手中的那一缕黑发。 一直到早饭都吃罢了的时候,凌倾颜才幽幽转醒,她轻轻挪了一下身子,沒想到却引发身子一阵阵的酸痛,最后竟忍不住再次摔了回去。 卓君临赶忙将她扶起來,见她懊恼的神色,他低头嘟囔:“是我太过火了”刚刚压下去的自责之心,再次爬上了心头,他如今是极度地怨恨着自己的不知节制。 “无妨”凌倾颜松开眉头,脸上不自然地浮上一抹红晕:“你感觉怎么样” 沒想到她这样问自己,卓君临面色一喜:“好啊特别好,颜儿,你不知道,昨晚我,我”知道凌倾颜面皮薄,卓君临不好意思说的太过露骨,只好转了话音:”昨晚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一个晚上:“ 凌倾颜顿时便红了脸,白嫩的脸上染上了两抹红霞,她低头轻声说:“不是问你这个,我是说你觉得自己身体怎么样” 见卓君临一脸不解的神色,凌倾颜再次说:“你运气试试” 卓君临依言运气,忽然发现自己气息在周身运转时顺了许多,再微微一提气,惊觉到自己的内力竟不知怎的高出了原先好几倍,卓君临诧异地看向凌倾颜,忽然想起以前她给自己说过的关于雪女的传说,不曾想竟是真的。 “是我的灵力”凌倾颜将自己的发从他手中抽回來,她自己挪了挪,一直挪到了卓君临身边,卓君临一伸手便将她揽进怀中:“以后,我便再也不是那样的凌倾颜了,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你可还愿意接受这样的我” 卓君临曲指在她光洁的额头上敲了一记:“傻颜儿,怎的说这样的话,不管你变成了什么样的,君临都定会爱你一生” 当然知道他会这样说,凌倾颜轻笑着闭上了眼,人生得如此一人,也无悔了。 “倾颜,如此可会伤到你的身体”卓君临本就是爱武之人,如此一來,他的内力不知深厚了多少,他自是高兴的,只是念及凌倾颜的身体,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无妨,我调养几天便好”凌倾颜轻笑,难得他到现在了还惦记着她。 “真的吗那我现在便去试试,如何”卓君临顿时便兴奋地不知所以。 “好”凌倾颜点头答应,接着便看见卓君临伸手给她递來衣物,她正要接过來,却被卓君临不着痕迹的避开了,他嬉皮笑脸地凑上來:“颜儿定是累着了,还是由为夫來帮你穿吧” 他将凌倾颜整个人连人带被子抱在怀里,抖了抖还带着幽香的衣服,他轻笑,一个吻便落在了凌倾颜裸露的肩头,想起昨晚的疯狂,卓君临眼神有些迷离,他将脸贴在凌倾颜的后背上,鼻尖慢慢磨砂着,他轻喃:“颜儿,你真是美好得让我发狂” 感觉到背后逐渐灼热的呼吸,凌倾颜脸再次红了:“别闹了,卓君临”慌乱中,她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对了,你不是还要出去练功吗” 卓君临低哑的笑声在她背后响起:“无妨,我们可以一会儿再去,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凌倾颜身子一颤,脸色更加红润,她一向脸皮就薄,哪禁得起他如此调笑,一向的冷静和傲然此刻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只能安静地坐在那里任由他摆布。 “颜儿,你身体可还吃得消”卓君临一边亲吻着那些昨夜因太过激烈而留下的欢爱痕迹,一边轻声问道,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些许诱惑的意味。 “我,卓君临,你不要”凌倾颜低声道,直至现在她还全身酸软,怎禁得起他那么折腾,况且,最终要的是,,现在是白天啊她自认还沒有开放到那种程度。 知道她脸皮薄,卓君临本就是想逗逗她的,但是惹火上身这种情况还是出现在了他的身上,强自压下暗涌的**,卓君临伸手替凌倾颜将衣服穿上:“笨蛋,和你玩玩而已,那么当真作什么” 凌倾颜顿时气结,敢情他是耍着她玩呢如今这卓君临的胆子可是越來越大了,她回身微笑:“你还真是越來越嚣张了” “怎么着,想退货”卓君临一脸得意地凑过去:“可是怎么办,好像已经晚了,说不定你的肚子里都有一个小君临了” 凌倾颜再次羞红了脸,推开他自己开始穿衣服,这个卓君临说是给她穿衣服,可是一边系扣子一边居然还毛手毛脚地胡乱占她便宜。 卓君临一脸讨好地给她系上披风,自己也胡乱套了件衣服便出门了。 后花园内,卓君临在那端练功,果然发现自己的内力已经达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经过凌倾颜的指点,更是如虎添翼,沒两个时辰,他都已经能自由运用这些内力了。 卓君临兴奋地回头:“倾颜,这简直太棒了” 凌倾颜靠在树边朝他微笑,而这一幕在卓君临眼中定格成了永生都不能忘记的美好, ... ------------ 第三十三章 变故 他大汗淋漓笑意璀璨地回头,便看见那个倾国倾城的女子站在树边温柔浅笑,依旧一身红衣的她披了雪白的披风,颜色间的落差愈发衬得她娇艳如花,今日的她不同于往日,多了许多女人的妩媚和艳丽,比之从前,少了冷傲和淡漠,却多了许多勾魂摄魄的风情,真是看着便会让人着迷。【最新章节阅读.】 这两日,她的身子一直便不如从前,连下巴都尖了许多,而这微微凉风中,她安静的站在那里朝他微笑,这一幕的美好让他惦念了一生,在往后的日子里,他独自一人,每每想起今日便总会热泪盈眶。 他的倾颜啊是这世上最美好的女子。 “乏了吗”凌倾颜见他朝自己走过來,微微笑了起來,脸上的笑靥顿时便浮在脸上,分外甜美,她从衣襟内掏出手帕,给他细细地擦去额头上的汗,她笑着责怪:“怎的还如个孩子一般,这般欢喜,竟连乏倦也不顾了” 卓君临握住她的手轻轻亲吻:“无妨,你累了吧我先送你回去吧”她身子不好,实在不宜久站,竟是他疏忽了。 “罢了,我自己便可以回去,你再练练吧”凌倾颜看着他意犹未尽的模样,了然说道:“屋子离这里也不远,你不必担心,我也随便走走吧” “可是不行,我还是陪你回去吧我不放心”卓君临不由分说地跟在凌倾颜身后。 “沒事,你去吧不用跟着我了,你跟着,我反倒不自在了” “那,那我便再练一会儿,你回去记得吃些东西,我一会儿便回去了,等着我”卓君临拉起凌倾颜的手,竟舍不得松开。 瞧着他那有趣的模样,凌倾颜挑了挑眉:“快去吧”她转身离开。 卓君临伸了伸手,想叫住她,却又不知怎的沒有出声,只默默地目送她离开,等凌倾颜离开了视线之后,他才转身去练功,可是明明方才练得兴高采烈,而现在却提不起一点兴头,再看看凌倾颜离去的路口,心,,愈发地不安定了。 而那个女子早已不见了踪影,或许,他们谁都沒有想到,这次一别,竟让彼此深尝相思之苦许久。 凌倾颜刚刚走出后花园便觉得有什么不对,多年的经验告诉她此处必定是有问題的,可是身在王府,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題的,凌倾颜便沒有在意,继续往前走。 只是走到前方的那个角落时,突然从墙上跳下一个人來,看身形,竟是个女子。 凌倾颜一怔:“你是谁” “不要管我是谁,你尽管和我走便是了”那女子不由分说地上前攻击她。 刚刚失了内力的凌倾颜,自然不是她的对手,险险地只躲开了几下,便给那女子一记手刀给击昏了,昏迷前,她唯一的意识便是“他怕是又要担心了吧”。 不知走了有多久,凌倾颜只觉得全身酸痛,一路颠簸,将她的骨头差点折腾散了,她揉了揉发疼的额头和后颈,眼中的光一点一点聚集,她向四周看了看,心顿时便凉了,不是王府,更不是王府的马车。 她支撑着身子靠在马车一边,撩开帘子看向窗外,只见得窗外的景色不断后退,而那赶车的应该就是击昏她的女子,凌倾颜叹息了一声,看來逃是沒有希望了,若是往日的她,断然不会被这个女子抓走,可是毕竟现在她手无缚鸡之力,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见机行事了,只是,不知道卓君临怎么样了。 当然,现如今,安逸王府早已乱作了一团,卓君临心中不安定,遂回到园子里去瞧凌倾颜,等她久久不回,他便急作了一团,以为她还在王府中闲逛,便遣了人到处去寻,而他自己则继续在屋内等。 左等右等,怎么也等不着人回來,而那些派出去寻找的人也都什么都沒有发现,卓君临愤恨地敲了一下桌子,都怪他,若不是他贪着练功,怎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不死心地,他自己又跑到院子里,将整个王府翻了遍也沒有发现凌倾颜的踪迹,他恼怒地皱眉,王府中的下人一个个连大气也不敢出,这小王爷一向虽威严但也和颜悦色,何曾动过这么大的怒。 卓君临心紧紧地抽在一起,惊惶痛苦的感觉将他整个人要撕碎了:“倾颜,倾颜”他喃喃地叫着凌倾颜的名字,疯了一般就爱往出跑。 杨延在身后追出來,就听见他喊:“赶紧去查,看看哪个城门曾出去过可疑的人,我去城里找找” 而此时,凌倾颜也正颇为苦恼,因为车前又杀出了另一队人马,为首的是一个颇为俊朗的男子,神色戏谑,竟有几分像卓君临,想起卓君临,凌倾颜的心又是一跳,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 车前的男子看着那赶车的女子说:“哟,这不是咱朔国的玉妃吗怎的这种事也劳您大驾了” 原來掳她的人竟是东方玉,凌倾颜心惊,接着便听到东方玉的声音:“别废话,你说什么目的” “自然是为了你车里的人”那男子继续道,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我辛苦得來的成果,怎可拱手让于你” “那你说,若是我们掳了朔国皇帝唯一的妃子,你说你那亲爱的方朗哥哥,该作何感想” 东方玉沉吟了片刻,终于败下阵來:“好,那你便说话算话,放我走,马车我留给你” “成交”那男子得意地笑。 待东方玉走远以后,那人走过來,自己坐在车前,临走时撩开帘子看了一眼凌倾颜,眼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那感觉竟像是在,,纠结。 凌倾颜无心顾及其他,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扭开了视线。 而那男子也放下了帘子,只是心却不安宁了,若他沒有记错,她便是一直在这个女子身边呢吧这一次,竟又是他负了她啊那个冷漠少言的女子,真真是要被他伤透了心啊只是他有他的难处,世事本就是不能尽如人意的, ... ------------ 第三十四章 再回阳国 经过了一阵颠簸,终于马车幽幽地停了下來,凌倾颜被请下了车,看了看这四周的景象,凌倾颜冷笑,时隔几年,她竟再次回到了这个地方,不是别处,正是阳国的都城。【最新章节阅读】 而这金碧辉煌的地方,自然就是皇宫了,凌倾颜皱眉淡淡道:“你是阳国人” 那人未曾作声,只是目光却落在了她的身上,最后还是叹息着说:“我多希望我不是”话语中的无奈,连一旁的侍卫都听得一清二楚。 凌倾颜虽惊诧,但面上依旧是一片波澜不惊,她静默随着那人往里走,待走到大殿时,便看见了那个龙袍加身的男人,几年不见,他身上的慈和全然不见,反而是戾气更深了几分,凌倾颜再次嘲讽地扬唇,福薄之相。 卓坤舆见她进來了,便故作亲昵:“倾颜姑娘,你來了” 凌倾颜冷声道:“皇上如此盛情,倾颜不得不來” 看着眼前这个冷傲有减,妩媚却比之以前多了许多的女子,卓坤舆隐隐有些不安,她好像已经不是以前的她了,站在那里,如今的她浑身散发着一种妖娆至极的女人气息,想是已经那日她与卓君临成亲,定然是将全身灵气灌输于他了。 想到这里,卓坤舆不由得神色一凛:“你们,洞房了” 凌倾颜一双漂亮墨黑的眼睛看着他,眼角扬起嘲讽的弧度:“皇上如此忙碌,还要忧心倾颜此等私事,真是难为您了” 卓坤舆有些挫败,但却不好意思与她撕破脸皮,只道:“你下去好好休息吧明日我再去看你” 凌倾颜顿时有些好笑:“不知皇上将倾颜掳至阳国到底是什么意思,若是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摆放呢那还不如让倾颜早些日子回洛国,倾颜的夫君,定然还在等倾颜回去” “就是因为卓君临离不开你,所以我才要将你带來”卓坤舆终于扭过头阴笑:“卓君临让我失去了那么多,现在还想打我天下的主意,我岂能轻易放过他” “哦,不知道卓君临让皇上你失去了什么” “哼,往事不必再提,我不会忘记坤乾死去时的样子,不会忘记昭月怨恨我的样子,不会忘记飞燕痛苦的样子,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若是沒有他,怎会变成现在这样的局面”卓坤舆眼睛通红,阴狠得如同一只饿狼。 凌倾颜冷笑出声,丝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嘲讽:“弟弟是你亲手杀的,女儿是你自己吓坏的,飞燕姐姐是你亲手下的毒,甚至是就算德王不死,你也依旧在他身上下了让他生不如死的毒,你说,这是怪谁,这能怪得到谁,自作孽而已” “闭嘴,闭嘴,不要再说了,你不要再说了”卓坤舆愤怒得额上的青筋都显了出來,他似乎总是这样,平日里也睿智淡定,可是总是有事情能刺激到他,若是一旦刺激到了他,他便像现在这般巅狂。 凌倾颜看着他的模样,不欲与其多言,只安静地站在一旁。 过了一会儿,卓坤舆的情绪平静了下來,于是叫了一直候在一边的男子:“轩辕,去吧带她下去吧”如今,沒了功夫的她就如同沒了爪牙的老虎,只要不让她在卓君临身边,那便不足为惧。 轩辕易将凌倾颜带到皇宫中心的一个院子内,只见里面郁郁葱葱,明明已到秋季,可这里却青翠依旧,大概是看到了凌倾颜诧异的神色,轩辕易便开口解释到:“这是当年方施珞前辈住的地方,据说因为她喜欢有这些翠绿的东西,皇上便命人在此种下了这些四季常青的植物” “那为何要让我住到这里”凌倾颜扭头看他。 “因为这里位于皇宫的中心,左边便是皇上的寝殿,而这里实则是只能进不能出的一个地方”轩辕易再次露出了当初那种调笑的神色:“不信你后退一步试试” 凌倾颜将信将疑地向后退了一步,却发现顿时便有一个木桩直直地朝她射过來,直逼面门。 就在正要撞上她脸的时候,轩辕易抽出剑将那条木桩横空砍断。 罢了,轩辕易似笑非笑地看着凌倾颜:“你怎就如此肯定我会出手救你”眼看的木桩就要撞上她的面门,可她却不闪不避,连惧色都一分也沒有。 “你有胆让我后退试试,那你便有能力应付将要发生的一切,况且,若是我说我是真的躲不开呢”她身子本就虚弱,如今失去了功力,更是大不如从前,如何躲得开。 轩辕易“哈哈”笑了两声:“怪不得她那么忠心于你呢原來倾颜姑娘竟是这般睿智冷静的主” “你讲的可是雪影”凌倾颜波澜不惊地问。 轩辕易听到雪影的名字后,身子不自主地一颤:“你,你知道了” “我本是不知道的,而刚刚问你时也是不确定的,不过现在我知道了也确定了”这人左臂明显有些迟钝,想來应是被东瀛的“红月在天”所伤:“红月在天”招式狠戾,表面是看着只伤了皮肉,可实际上却早已动了筋骨。 她方才暗中偷偷感应过他的身体脉象,并无受伤的迹象,那如此一來便能断定定是“红月在天”将其所伤,他不曾去东瀛,而又总是提及她身边的人,那自然便是被雪影所伤了。 轩辕易敛了脸上吊儿郎当的神色,正色道:“是我对不住她” 凌倾颜径自往前走,声音淡淡的,像是带着什么意味却又像是什么都沒有:“雪影本就是冷漠的女子,可女子毕竟是女子,但凡是女子便希望能有人疼有人爱,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但是雪影是个好姑娘,且像雪影那样倔强的性子,若是爱上了一个人,就算是飞蛾扑火,也会在所不惜,她不是你能伤害的人,好好待她吧” “我又何曾不想,可是我是轩辕易,而她是雪影,我们注定对立,注定无法在一起”轩辕易声音低了几分,其中藏着几分黯然:“我有我的使命啊” “事在人为”凌倾颜只淡淡地留下这一句话,便走进了屋内,只留下轩辕易独自一人站在院子里,修长的身影竟显得有些寂寥, ... ------------ 第三十五章 寻找 而那端,卓君临遍寻不到她的踪迹,便匆匆忙忙地追出了城,可是沒有方向的他如同一只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跑,却还是沒有得到凌倾颜离去的半分蛛丝马迹。 待回城之后,细细进行盘查,这才得知知有人将凌倾颜带走了,顿时,他的心像是被掏空了一样,不知她可还安好,失魂落魄地走回新房,看着还未燃尽的蜡烛,他的心更是悔痛,若不是倾颜将全身的功力都给了他,若不是他贪着练功,若不是他沒有陪她回來,又怎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都怪他,都怪他,说好了要保护她,说好了要珍惜她,可是新婚第一天,他便把她弄丢了,卓君临闭目躺在床上,鼻尖萦绕着凌倾颜身上独有的白雪清香,他翻了身将脸埋进被子中,凌倾颜身上那软软的温度似乎还残留在那里,可是可是那个美丽的女子终究是不在这里了。 忽然响起“咚咚“的敲门声,那般急促的敲门定是有倾颜的消息了,卓君临迅速坐起來,让來人进來。 雪琴有些气喘,但还是急急忙忙地说:“倾颜姐姐现在在阳国,是被朔国的东方玉劫走了,后來在半路上遇到了阳国的轩辕易,是轩辕易将倾颜姐姐从东方玉手中抢走,带到了阳国,不过据探子报來的消息,倾颜姐姐一切安好,如今就住在当年施珞师傅住的地方” 而听到“轩辕易”的名字时,正要走进來的雪影脚步一顿,她看了看明媚得有些过分的太阳,忽然想大笑出声,果然,还是他的使命,他的家族荣誉重要,她从來就什么都不是,在他伤她,给她下毒的那一刻起,她便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是,可是为什么心还是这么痛呢他说有苦衷,他的苦衷就是这样一次一次地在她心上插刀吗 可惜的是,她雪影从來就不是沒有男人便活不了的女子,伤了便就是伤了,再说什么做什么都已经于事无补了,轩辕易,自此雪影与你再无半分瓜葛,倾颜姐姐是自小便疼爱她的姐姐,她不会也不许别人碰她分毫。 屋内人剩下的对话她一句也沒有听到,只知道那个男子终究是负了她,而她也不再抱半分的希望,轩辕易,雪影只要你记着,是你将雪影逼到这步田地,自此,雪影就当从未认识过你。 而远在阳国的轩辕易心头一痛,像是有什么要失去了一样,而左臂曾被她伤过的地方更是隐隐作痛,轩辕易苦笑,雪影,我终究是要失去你了吗终究是要失去了啊他如此伤她,不怪她不怪她啊 而此时,卓君临早已召集了各路文武将士,将情况一说,顿时所有人义愤填膺,誓死踏平阳国。虽然凌倾颜并不在意那些虚无的封号,而卓君临也只是以寻常人家的礼数娶凌倾颜进门,可是他们谁都知道,凌倾颜于洛国而言就是洛国的国母。 而阳朔两国无疑是欺人太甚,竟如此嚣张地掳走他们的国母,是可忍孰不可忍,最终讨论过后,自然是决定出兵阳国,一直以來洛国都是被动应战,从未主动攻击过哪国,而如今他们如此欺压到洛国头上,就是要他们看看,他们洛国的男儿也不是好惹的。 而出发的日期,就是明日。 这边风清也匆匆忙忙赶了过來,他走近了:“怎么回事” 卓君临一脸愧色:“是我对不住倾颜,倾颜被阳国抓走了” “不可能,凝儿那么高的功夫,这天下早已沒有几个人能是她的对手,怎会随便就被别人掳了去呢” “说來话长,先救倾颜要紧,我们先部署兵务吧”卓君临手头忙碌着:“你留在洛国处理政务,我带大军前去攻打阳国,保证在十日内拿下阳国救出倾颜”他皱了皱眉:“但是,在这之前,我必须先去阳国看看倾颜,确保她平安无事我才能安心” 风清皱眉:“我随你一同去,这边的事情就交给大哥吧父亲的身体越來越差了,现在已经开始咳血了,身边定是需要人照顾的,大哥也走不开,如今便让他先帮着处理这边的政务吧” 知道他担心凌倾颜,卓君临也不加阻拦:“嗯,如此我便将罗叔叔也留在这里吧他年迈了终究是不适合上战场了,留下來可以和大哥一起料理这边的事情,那我们二人便先去那边探上一探” “不,还是我去吧”正要敲门的雪影正好听到他们的对话,于是便推门而入:“我的轻功好些,还是我去吧你们去了若是被抓住,将洛国置于何地” “不管怎样,我定要亲自确定倾颜平安无恙”卓君临敛眉:“虽说雪琴得來的消息说倾颜一切安好,但是若不是亲眼看过,我还是不放心”他扭头看向风清:“可要随我一起去”他如此疼爱倾颜,自然是不放心的。 “如此甚好,我们还是同去吧”那个眉目淡雅,目光通透的男子轻轻微笑,天下如何他不管,他要的只是这个唯一的妹妹的平安快乐,仅此而已,想必卓君临定然也是这样的想法吧一直以來,都以为他是极在意这天下的,但是自这几日的相处之后,他便能知晓,这样的男子心中装着的定然不是那些。 雪影见他们如此,便不再劝阻:“那我便不和你们同路了,这阳国我也是一定要去的”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她离去的影子,风清轻声感叹:“有些时候,这雪影还真是和凝儿有几分相似,一样的冷傲,一样的倔强,一样的坚持己见”他顿了顿,又笑:“只是凝儿自有了你之后,再不复从前的冰冷与拒人于千里之外,连眉眼间都多了几分柔软” 卓君临黯然:“只是,我还是沒有保护好她” “说这些已经沒有用了,当下最要紧的是将凝儿救出來,你先去安排吧我等你的消息”风清拍了拍衣袖上的灰尘,淡然说道,只是他知道自己的心中是同卓君临一样的焦急, ... ------------ 第三十六章 相见 前路漫漫,谁也不知道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路,还是很长的 第二日,洛国二十万大军在将军卫左及副将杨延、张山的带领下,出发了,洛国将士一律皆是红色的铠甲,浩浩荡荡之势,俨然一片红海,而前方大马上昂首前行的卫左一身银白铠甲,愈发显得英姿勃发,英俊爽朗。【全文字阅读.】 只是此时,他们为之奋斗的主此刻正在奋马疾鞭地往洛国赶去,为了他最心爱的女子。 两天后卓君临与风清率先到达阳国都城,而那边的卫左一行人等也已经开始了攻城掠地,短短一天时间,阳国南方边境已经损失了两座城池。 而这些足以让卓坤舆惊慌失措,他竟是沒有想到卓君临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如此大动干戈,倒是他失算了,他皱了皱眉,叹了口气便赶紧召集大臣议事,而最终的结果自然是要应战,至于带兵的大将嘛,大家一致推举太子亲征。 阳国太子在政务的处理能力上本就低人一等,若是再不加强在军事方面的能力,那阳国就算此时不灭,将來也必灭无疑,当然,说是不能说的这么直白的,众位大臣皆是以太子亲征能够鼓舞士气,且锻炼太子能力,增加太子威信,以便将來太子上位。 卓坤舆当然不放心,于是一并给卓越拨去了两位将军,而这卓越自然是不能再说些什么的,只是站在一角的他眼中忽然闪过一阵淫秽的光,不知是打了什么主意。 卫左带兵横冲直入势如破竹,将阳国前方驻守边关的将士打得节节败退,其状况已不能用狼狈來形容,而这边,卓君临和风清已经迅速潜入皇宫,风清本就在轻功上造诣颇高,而卓君临自身修为也不差,在凌倾颜给他倾注了一身内力之后功夫更是突飞猛进,不可同日而语。 如此一來,这两位世上的绝顶高手便躲过了皇宫森严的防卫,进入了皇宫,随手打昏了两个炊事房的小太监,两人将他们拉紧柴房,换上了小太监的衣服,如此一來办事就容易了许多。 只是卓君临本就不正经惯了,可人家风清可是谪仙一般的人物,白衣飘飘不然纤尘,可如今竟让他扮成小太监,还真是为难他了,卓君临怪笑了两声道:“无妨,就这么一小会儿,坚持一下吧” 就知道他是存心想看自己的笑话,风清轻飘飘地给他送去一个白眼,便率先走出了柴房,卓君临笑嘻嘻地把那两个小太监藏起來,便再度美滋滋的出去了,要问他在高兴什么那无非是在高兴捉弄到了风清,像风清这样的人,想要捉弄一次可是很难的。 去厨房收拾了一盒饭菜,再瞅了瞅渐渐偏西的日头,卓君临摇头晃脑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见他皱了皱眉,又皱了皱鼻子,一会儿又笑了,笑完之后又跟沒事人似的,率先走在了前边。 风清看着这人,无奈地摇了摇头,果然,这无赖捣蛋的性子才是真正的卓小王爷。 端着食盒在皇宫中走來走去,自小便在这里厮混的卓君临自然知道凌倾颜被关在哪里,他带着风清一直往里走,到了那门口,见着连个守卫也沒有,卓君临冷笑,这卓坤舆还真是自信,可是往往有的时候,就是那狂妄自大的自信害了他。 他以为世上的人皆如他一般冷血,以为他卓君临定然不会冒着生命危险來救凌倾颜,而如今凌倾颜失了内力,就算他來了,自然也不能轻易将她救走,可是他只是想來确定一下她的安全而已,这点是卓坤舆完全想不到的,卓君临再次冷哼,像他那样冷心冷情的一个人,怎会想到这些。 本以为要费一番周章,可是这里一个守卫都沒有,他们二人便直接进入了屋内,只闻得屋内檀香袅袅,而再往里走便可以看得见里面其实别有洞天,走过前方的这段路,便看见主屋内好似一个白雪的世界,连地面上都是模仿雪地的样子做成的。 而再抬眼时,便可以看见那个白衣女子安静地躺在床上,沉沉睡去了,长长的睫毛在雪一样的皮肤上打下了一层阴翳,红润的唇、灼艳的朱砂、羊脂般的肌肤,是她,还是那个美得让人窒息的她。 可是卓君临渐渐走近,可是她却瘦了,才几日不见,她竟瘦了,连下巴都尖了,卓君临心疼地抚上她的脸,只是手刚刚触及到女子滑嫩的皮肤,那玉一般的人儿便被惊醒了。 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凌倾颜显然有些不能接受,看了看他,再外头看了看风清:“你们,你们怎么來了” 一句话便说得卓君临不高兴,他佯怒着敲她的头:“不是我们,还能是谁,你呀你,都瘦成这样了,若不是我來了看见,你还不定要怎么糟践自己呢”他絮絮叨叨地坐下,凑近凌倾颜一字一句地数落道:“不管怎样,好好照顾自己,一切都交给我,等着我來接你” 凌倾颜静静微笑,刚刚睡醒的她自然还沒有太清醒,只是只要有他在身边,心便是安定的,只要他在,就好了。 凌倾颜扭头叫站在一边的风清:“哥哥,快來坐” 风清也轻轻笑了,那模样那神情像极了凌倾颜,让卓君临一时都看呆了,风清走上前细细地看着她:“果真是瘦了,怪不得君临要那般数落你呢” 面对着这两个男子的宠溺,**如凌倾颜也忍不住笑了,心中甜甜的感觉,她知道那便是幸福,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凌倾颜皱眉:“卓坤舆快要來了,你们还是早些离开吧以防万一” “嗯,看到你平安无事,我们便放心了,你们说会儿体己话吧我出去守着”风清看了看一脸思念之情的卓君临,识趣地离开了。 风清前脚刚走,卓君临便把凌倾颜抱了个满怀,习惯性地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里,卓君临近乎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独有的白雪清香:“颜儿,颜儿,我想你了” 凌倾颜静静回抱他:“我也想你了”很想很想 ... ------------ 第三十七章 对峙 卓君临身子一震:“等着我,颜儿,都是我不好,才让你陷入如此境地,你安心等着我,卫左已经带兵打下了四座城池,不出几日便能到了阳国都城,我再也不会让你受这样的苦了,等着我,颜儿” “无妨,其实无所谓什么受苦不受苦的,谁也沒有想到会这样的不是吗”凌倾颜轻声安慰他:“其实,这里也沒有什么不好,只是” 话还沒有说完,唇便被卓君临含在了口中,抱着她的手臂渐渐收紧,卓君临不由分说地进入她的口中,缠绕着她的舌,狠命地亲吻着她,像是要将这么多日的焦急与忧心全部倾泻出來一般。【最新章节阅读】 知道他对自己的担心,凌倾颜也沒有推开他,只任由着他亲吻。 门外响起风清的声音:“卓坤舆过來了,我们先走吧” 屋内沒有一丝回应,卓君临像是听不到一般,只专注地亲吻着她,末了,在她的眉心浅浅印下一个吻:“他有为难你吗” “沒有”凌倾颜呼吸还有些不稳,但还是微笑着说:“走吧” 卓君临恋恋不舍地松开她,狠下心站了起來,走了几步又突然大步走了回來,他狠狠地将凌倾颜抱在怀中,像是要将她嵌入自己的骨血一般,他在她耳边喃喃道:“等着我,倾颜,等着我” 凌倾颜安静地点头:“门外有机关,你们多加小心”,卓君临点点头再次在她的额上落下一个吻,最后这才依依不舍地扭了头离开,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般,卓君临头也不回地走了,其实不是他不愿回头,他只是怕,怕自己一旦回了头便再也不舍得离开。 正是如此,他也就错过了身后女子眷恋思慕的眼神。 他们前脚刚走,卓坤舆后脚便过來了,见屋内的女子依旧如同往日一般坐在床角安静地看书,他顿时心中有气:“倾颜姑娘真是好兴致” 听出他话中的意味,凌倾颜轻轻皱眉,只是脸上却带着笑:“不知是什么惹到了皇上,竟跑來这样拿倾颜生气,看样子是要向我兴师问罪吧” 卓坤舆本來是生气的,可是经她这么一说反倒是不好发作了,只能悻悻地坐在一旁:“倾颜姑娘还是不愿为我阳国效力吗” “皇上此言差矣,倾颜是卓君临的妻子,岂能与自己的相公作对”凌倾颜伸手整理了整理自己的衣服,歪了头打趣道。 卓坤舆沒有想到她会如此,只觉得此时的凌倾颜于当初见到的她不一样了许多,具体是哪里也说不上來,只是有时候,从她一本正经的模样与神情中总是看到几分卓君临的影子,果然是人与人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便会被影响,他眯了眼:“那既然如此,我还留你何用” 凌倾颜靠在床头上轻笑:“皇上好生糊涂,倾颜说的是不帮你对付卓君临,但是沒有说不帮你对付方朗啊”她眯了眼:“难道皇上眼中只看得到卓君临,却看不到方朗吗朔国的势力可不比阳国小啊” 卓坤舆打量着她,眼中闪烁着狐狸一般狡诈的光:“叫我如何相信你” “若是不是想要我助你阳国,我想你也不会这样费尽苦心将我带到这里,更不会一直好吃好喝待我到现在”凌倾颜细细分析:“那你便留着我,若你照我说的做定然不会有什么失误,今日我只说一句,卓越不应去前线带兵打仗” 卓坤舆看着她,思量了一番终于说:“哼,越儿不上战场如何锻炼他的能力,不锻炼他的能力,如何让他稳稳坐上皇位”他拧眉:“光是这一点我便不能照你说的做” 凌倾颜嘲讽地笑:“我就知道你不会按照我说的做,所以我才这般肆无忌惮地说出來,总之话我已经说了,照不照做是你的问題,我乏了,你明日再來吧” 卓坤舆不死心地看着她:“你若是说出原因我便信你,你这般只说不让越儿上战场,让我如何信你” 凌倾颜睁开眼睛,瞧着眼前的卓坤舆,她轻轻笑了:“沒有威信,总比回不來的好吧” “你”卓坤舆当下便生了气,指着凌倾颜,手抖了抖,最终还是无奈地放下了,其实他又何曾沒有想过这些呢只是群臣力荐卓越上前线,他若是不依,则显得他太过纵容太子,况且卓越是将來的皇上,若是他一无是处,将來可如何服众。 “生气了,你若是生气,便去看看你的好儿子在为作战准备什么这在你眼皮子底下他便能如此**嚣张,待到离开了京城以后,天高皇帝远,你还能怎样约束于他”凌倾颜淡淡道,脸上是毫不关己的轻松:“战场之上,一不留心便会丧命,那倾颜请问卓越太子凭什么能安然无恙地从那里回來” 面对凌倾颜的解释与质问,卓坤舆不禁后退了两步,她所说的句句是事实啊可是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恐怕再过几个时辰,大军就要出发了啊转念一想,他忽然扭过头朝凌倾颜恶狠狠道:“你是故意的,明明知道大军就要出发了,你知道我來不及阻止,所以你才会告诉我的,对不对” 凌倾颜淡然地撇过头:“真不好意思,皇上你想的太多了,昨日你不曾过來,而今日你來了我便说了,如此,你还要说我是故意的吗” 卓坤舆看了她一眼,终于颓败得拂袖离去。 见他要走,凌倾颜幽幽地补上一句:“皇上若是想阻止,那现在就还不晚,不过皇上若是信不过倾颜,自然就不需要多此一举了” 卓坤舆顿住了身形,像是在思考些什么看见他的样子,凌倾颜扶了床头轻笑,哪知这一笑便引发了毒性,让她顿时便全身痉挛不止,上次毒发有卓君临在身便再难她都觉得安心,可是此次身处异国他乡,她又是独子一人,不由得有些忧伤了。 听到卓坤舆开门出去的声音,凌倾颜方才放松自己,不再强忍,顿时,她便倒在了床上,全身的疼痛将她折磨得冷汗直流,她闭了眼,喃喃叫道:“卓君临”只是那个让人温暖的男子,终究是不在身边, ... ------------ 第三十八章 卓越 战火硝烟中,那一身红衣的男子终于归來傲然而立,与另外一个白衣男子如往常一样站在高处俯望、指挥,只是一样的情景,却是不一样的心情,往日里的他有那个绝世无双的女子陪在身边总是志得意满悠然自在,全然不把那些战争看在眼里。【最新章节阅读.】 只是今日的风清依旧睿智,但是却减少不了他半分焦急的心情,而那个男子也同他一样的忧心,站在他身旁,只看得见那人一向云淡风轻的表情中总会时不时地现出几分忧虑,他知道,他定然是担心着倾颜。 卓坤舆一向自大,从不把这些小城小镇放在眼里,如今倒是给了他们可乘之机,卓君临冷笑,这次,他定要之前卓坤舆欠下他的一一都讨回來。 卫左在前方冲锋陷阵,其势头锐不可当,再往前前进了三个城池,阳国迎战的大军便來了,还沒有等他们驻扎好,卓君临便带人突然冲了过去,因为沒有丝毫的预兆,所以阳国的军队一下子便被大散了。 几位将军、副将只能急匆匆地赶紧收拢队形,带着大批人马后退,这样才是他们保全实力的唯一办法,好不容易,退到了下一座城池,刚刚整理好队形,将军孔朱呼了口气:“总算是保下來了,这卓君临还真是够生猛的” 另外一名将军正要接话,就被他们随行而來,名为主将实则什么都不做的太子卓越打断了,他本就一路奔波堵了一肚子气,况且他是最听不得别人讲卓君临好话的,如此一來,更是让这位将來的准皇上生气。 卓越顿时便铁青了脸:“刚刚來,便平白无故地丢了一座城池,还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真是沒用的东西” 那两位将军看了看卓越铁青的脸色,本想分辨几句,最后却还是作罢了,这位太子心狠手辣,他们都是知道的,当年老太傅的死便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惹了谁也不能惹了这位主。 见他们不再作声,卓越顿时便满意了,朝身后跟着的小厮装扮的太监问:“我让你准备的美味呢” 那公公顿时会意:“在,在,太子的吩咐奴才什么时候忘过,就跟着大军一直在后头呢”那公公笑得一脸谄媚:“太子是要现在,就” 卓越看看自己,又看看身后跟着的几个人:“本太子要沐浴更衣了,你们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快滚出去” 几位将军、副将灰溜溜地被赶了出來,回去的路上,竟看见又三四个花枝招展的女子被带了过去,其中一个将军顿时便不满了:“这是打仗,他以为还在他的京城,还在他的皇宫,看看,这就是咱阳国将來的皇帝” 另一个将军扯了扯他的袖子:“行了,别说了,咱们一介武夫,也管不着他这么多,你忘了老太傅是如何死的了吗” 一边随行的副将也皱眉出声劝阻:“这太子在皇上眼皮子底下便是如此,如今出了门,皇上管不着了,他定然更要比之前放肆,算了吧连皇上都管不住,更何况我们呢况且太子本就心狠手辣,小心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人点了点头,不再作声,只是晚上从那太子屋内传出來的淫声秽语实在是不堪入耳,众人叹息了一番爷就由着他去了,谁让人家是太子,而他们这些人哪有资格管太子的事呢岂不是找死。 于是,太子的屋内夜夜笙歌,谁也拿他沒有办法。 只是安逸的日子毕竟是短暂的,他们还未歇过來,卓君临的大军便又來了,那是个夜晚,卓越正在床上和两个女子逍遥快活,却不想被一个士兵给打断了,那人慌乱地敲门:“太子,醒醒,醒醒啊卓君临又带兵攻过來了” 卓越顿时怒不可竭:“滚,滚,给本太子滚远远的”他衣衫不整地怒骂:“坏本太子好事,看我不杀了你” “太子”随着一声媚到骨子里的叫唤,一直柔弱无骨的手便攀上了卓越裸露的肩膀。 “滚,你们也滚,快滚,别让本太子再见到你们”卓越狠狠将那个女子推下了床,最后仍不解恨地唾了她一口:“不知死活的东西” 那两个女子连忙收罗了衣服,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而身后的卓越寒了脸,恨恨地往身上套衣服,一边还咒骂着卓君临,他真觉得这个卓君临是他天生的克星,只要一遇上他,他所有的好事都要被他破坏了,别的不说,他逍遥快活一下也要被他打断,当真是讨人厌。 当他走到议事处时,所有的人都早已到齐了,见众人都看着他,卓越不由得便怒了,他打了个哈欠骂道:“看什么看,再看将你们眼珠子都挖出來,卓君临都已经打上门來了,你们不赶紧找找对策,在这里看本太子能看出个什么來” 那些人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卓越更是生气:“沒用的东西,叹什么气,赶紧的,赶紧把卓君临赶走,将本太子的好事都坏了,真是气死我了” 其中一位将军见状,知道这位太子不是讲理的主,他率先说道:“回太子,我等已经讨论出迎战策略,还等太子审视过以后才敢实施,请太子听我等讲” 卓越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别讲了别讲了,你有兴致讲,本太子还懒得听呢赶紧去吧拿卓君临的项上人头回來便是了” 众人对视了一眼,再看了看衣衫不整一脸疲倦的卓越,他们都福了福身退了出去,该來的,总要來的,就这么上吧 卓越看着那些退出去的身影,愈发觉得烦乱,他揉了揉眉心道:“走吧走吧不得胜都不要给我回來,丢脸”卓越眼中忽然闪过一道残忍肆虐的光,话他既然已经说出去了,不实践岂不是显得他这个太子说话愈发沒有分量了吗 那他便去城上督战吧看着他们,若是沒有拿到卓君临的人头,这帮沒用的东西都休想回來, ... ------------ 第三十九章 不会放过 于是,第二日,太子卓越便理所当然地站在了城头之上,对于战争情势的发展,卓越显然是不满意的,因为卓君临一方一上來便占尽了先机,而阳国这边则节节败退,照这个情况发展下去,他阳国哪里还会有得胜的机会。【全文字阅读.】 只是,不管如何,他定说到做到,昨日在城中与那些人说过的话,他今日要一一兑现,若是听她们不能将卓君临的项上人头带回來给他,那他们便不要想要进城。 而此刻,战场之上,洛国的确是十分生猛,而阳国在洛国如此猛烈的攻势之下已经渐渐呈现出败势,原本來的两位将军中也战死了一位,战事不可谓是不激烈,而城头之上的阳国太子卓越似乎是沒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冷眼看着,倒是让他们吃惊了。 眼看的根本就讨不到半分好处,而再战下去便必定会有全军覆沒的危险,其中一名将军看了一下情势,终究是叹了一口气,知道大势已去,当下还是早些退兵为好。 于是他便带着大军后退,下了收兵的命令,只是待大军退到门口之时,卓越却迟迟不下开城门的命令,促使一干大军均候在门口,而身后是步步紧逼的阳国将士,如此一來,若是城门再不开,那他们便必死无疑了。 卓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站在城头之上一脸冰冷,丝毫不在意这些正在失去的生命的阳国将士,聪慧如卓君临也想不明白他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只是他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就算是卓越又什么阴谋,他也不能退缩了。 卓君临带领着洛国大军横冲直撞,将阳国的将士们堵在了城门口,阳国的将士们既不能进城又无法后退,最后自然落得了一个全军覆沒的下场,而此时,站在城头上的卓越才有了一丝清醒,他转身命令城主:“派一队城中的军队前去攻击卓君临,今日定要将他拿下” 那城主战战兢兢地站在他身后,看着城下尸体遍野血液横流,顿时心痛不已,他瞅了一眼卓越,眼中有愤恨有责怪:“城中的军队也随着大军去了,就如太子所见,一个不剩” 卓越看了那城主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你说什么本太子怎么不知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擅自做主,将城掏空” “回禀太子,昨晚几位将军曾请示过太子,可是太子您曾明确表示不需要告诉您” “你的意思是,这都是我的过错了”卓越目眦欲裂,气不打一处來,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他狠狠下令:“狗奴才,竟对本太子如此不敬,等本太子回京以后,定要定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那城主冷笑:“太子以为你还有回京的机会吗而我更是沒有了回头的机会,你看看,卓君临已经要攻进來了,你拿什么抵抗他” 卓越听罢,往城外看了一眼,这才顿时慌了,他手忙脚乱地看着那个城主:“赶紧派兵啊赶紧派兵掩护本太子啊”顿了顿,觉得还有什么不够:“对,再将本太子带到你府上的几个女子带走” 见那城主半天沒有动静,卓越更是愤怒,大吼道:“你聋了,本太子叫你派人掩护本太子离开,还有我的美人儿,快点” 城主看着他忽然哈哈大笑:“真是开怀,天下竟有如此蠢笨的太子,就是因为有你,今日的战斗才会变成如此场面,你以为我会救你,真是痴心妄想,像你这样的太子,我阳国并不需要” “那需要谁,我是太子,是将來的皇上,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国家需要的,是卓君临那样的人,而不是你这样的,至于谁能改变这个事实,我想那就是死亡吧你若是死了,也就安宁了,我城中三万将士,就这样被你活活逼死在城外,你以为我会善罢甘休吗那都是生命啊他们是有家室妻儿的呀,你竟狠心至此” “卓君临卓君临,又是卓君临,什么都是卓君临”卓越哗然像是疯了一般狂声大笑,他拍着城头上的青石:“就是他,就是他,就是他毁了我的一切,若是沒有他,我至于到了如今这步田地吗该死,他该死” 那城主看着他,幽幽地笑了:“该死的人,是你”因为,卓君临的大军,,进城了。 当卓君临带着兵走上城楼之时,见到的就是仿佛陷入了巅狂的卓越和一脸淡定的城主,卓越一见他便要扑过來,卓君临轻轻的一个闪身,便躲过了他的攻击,眼看的卓越又要扑來,卓君临伸手击出一掌,掌风顿时便将卓越击倒了对面的墙上。 卓越从墙上缓缓滑下來,口中也有鲜血溢出,看着卓君临,他忽然不甘得要命:“凭什么凭什么你处处都比我好,凭什么人人都疼你爱你,凭什么你连名字都要取得比我好,凭什么凭什么你自小便比我优秀,凭什么今日倒在这里的人不是你,凭什么卓君临,你说凭什么” 卓君临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怜悯:“其实,从來便沒有凭什么我只是一直依着良心过活,而你不是,你为了权力为了美色,做的还少吗” 卓越哈哈大笑了起來:“是人便总有追求,我追求权力追求美色便被说作是荒淫说作是利欲熏心,可是你不是也同我一样追求着这些吗不然你何來洛国国君的位子,何來容颜倾城的娇美娘子,一样是追求,为什么我却要落得如此下场” 卓君临不愿再与他分辨,便由着他自言自语,看着他颓丧的模样,卓君临命人将他带下去,临走时,卓越幽幽地问了一句:“你不会杀我吧” 卓君临冷笑:“不会,留着你有大用处” 卓越瞬间便又笑了,他说:“我就知道我死不了,你还要拿着我换你的娇妻,可是卓君临我告诉你,我只要不死,便不会放过你” ... ------------ 第四十章 慌张 看着卓越声嘶力竭的模样,卓君临冷冷地扬眉,他笑,笑得踌躇满志,笑得无所畏惧:“好,那我便等着,我等着” 顿了顿,他脸上的笑意更加璀璨,身上桀骜不可一世的气息顿时显现了出來,全身都围绕着一股王者之风,他向前凑了凑,唇角轻扬:“我等着,可是我不会给你机会” 卓越晃了一下神,在卓君临的身上居然出现了本应该在自己身上出现的王者之气,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了,原來从一开始,他与他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那么,还有什么竞争的必要,他必定是要输了的啊卓越低了头,神色黯然,脸上一片死寂,显然已经灰了心,沒了信念。【】 只是他转念一想。虽然他不是他的对手,再与他争斗也只是徒劳,只是,只是他卓君临有在乎的人,若是他将那个女人毁了,那他卓君临,那卓君临岂不是要伤心欲绝,如此一來,他的目的也就算是达到了。 卓君临,是你逼我的,你毁了我的皇位,那我就毁了你的女人,毁了你一辈子的爱。 卓君临看着他眼中闪过的阴光,心不自主地一颤,想起那个美丽清冷的女子,他皱眉:“來人” “王爷”身边一名将士上前应道。 “马上修书,命人快马加鞭送到阳国都城”皱了皱眉,卓君临转身:“罢了,我自己來吧”说罢,自己便匆匆转身,脚步凌乱地往城主府内走去。 身后的杨延摇了摇头,眼中却浮上了了然的光,凡是遇上倾颜姑娘的事,一向遇事冷静的王爷总会这般失了分寸,其实他何尝不明白呢他也曾深深地爱过那样的一个女子啊她善良纯洁,总是眉眼带笑的模样,真真是让人甜到心坎里。 只是那个女子不在了,就那样不在了,只是他始终记得她笑意盈然的样子,记得她笑着说她要做他的娘子,他们就快要成亲了,可是她却不在了,雪画,雪画啊那个一身白衣的女子,是他心头的牵挂啊就像是,就像是,,卓君临一直记挂着倾颜姑娘一样。 所以他懂,懂那个红衣男子的急切,懂他的爱他的牵挂,如今,只盼着倾颜姑娘能平平安安的,毕竟那是一个如此绝世无双的女子,况且若是她不在了,卓君临便定然不会独活吧 而那端卓坤舆不出两日便接到了前线将士全军覆沒太子卓越被俘的消息,卓坤舆站在大殿之中气得手都抖了起來,他手中端着那份送來的报讯不住地走來走去,脚步在大殿之中显得凌乱而慌张。 在良久的踱步之后,终于一声怒吼在大殿之中响了起來,卓坤舆额上青筋凸显,手中的东西早已被他捏作了一团,他狠狠地皱眉,两条粗壮的眉毛狠狠地纠结在了一起,突显出了他此刻心中愤怒的心情。 卓坤舆无奈地叹息了一声,颓败地跪倒在了地面上,他面色灰暗,眼神黯淡,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为什么卓越虽不成事,可是那时他唯一的儿子啊是他保住阳国的唯一途径啊 卓越,卓越啊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他怎么能这么不争气呢他若是死了,那他这么多年辛辛苦苦的争啊斗啊到底是为了什么 卓坤舆无力地倒在地上,地面上冰凉的气息让他的心也一并寒了起來,卓越啊那是他唯一的儿子呀,儿子,那是他的儿子呀,他怎么可以死。 忽然像是抓到了最后一丝希望一般,卓坤舆眼中瞬间便有了一丝亮光,他慌忙站起身來,跌跌撞撞地朝宫中的某一个院子里走去,那里四季如春,同样的,那里有一个绝美睿智的女子,尽管他知道她并不是自己人,恰恰相反,她更是敌人,可是这一刻,仿佛只有这个女子能相信了,也只有她才能帮他找到一条路。 凌倾颜站在园子中,身后是郁郁葱葱的林木花草,一袭白衣的她更显得纯洁神圣。 当卓坤舆看到她的时候,恍觉落入了一个美丽的梦,梦中的女子纯净的纤尘不染,让他的心顿时便安稳了下來,他看着那个女子,不由得叫:“施珞” 凌倾颜笑着看向他:“皇上看错了,是倾颜,并不是我师傅”她歪头:“不进來了,皇上你应该有问題要问我吧” 卓坤舆拉回了思绪,看着那个浅笑的女子:“你知道”是啊她怎么会不知道啊她已经算到了他会來找她吧他赶忙往里走了两步,追上凌倾颜他急忙问:“我该怎么做,救救越儿啊他是我唯一的儿子,唯一的儿子呀” 凌倾颜扭头看他:“真可谓是越是关心就越是会乱了阵脚,我不是还在这里吗你怕什么”她轻轻摆弄着自己的头发,如今她已为人妇,本是应该将头发都绾起來的,可是她从未梳过那样的头发,竟是有些不会呢如今,就也只能依旧梳着之前的发式,大把大把的青丝倾泻在肩头,倒也便于她闲來无聊时玩弄。 她话虽说得隐晦,但是若是往日,卓坤舆定会明白,只是今日他心中急切,大失分寸,这才不听出她话中的意思,卓坤舆依旧急切地问:“那你倒是想办法啊你不是很聪明吗赶紧想办法啊” 凌倾颜看着他,轻笑:“我说我还在这里,我还在这里,卓越便不会死,卓君临会留着他,会留着他來换我平安,这样讲你是否懂了呢” “你”卓坤舆眼神慕的亮了,不管怎样,卓越能活着回來便好了,坤乾死了,施珞死了,飞燕走了,昭月也走了,他只有越儿了呀,他只有越儿了,他虽不成器,可他毕竟是他唯一的儿子呀。 “是我”凌倾颜轻笑,不再看他,她转身去了内室,她知道卓君临就要來了,她知道她要做的只是等着他來接她, ... ------------ 第四十一章 两个人的牵挂 情势越來越紧张了,卓坤舆虽然担心自己的儿子,但是他更痛恨卓君临,若是沒有卓君临,他会杀了自己的弟弟吗会在他心爱的燕妃身上下毒吗会让昭月见到他这个父王阴暗的一面吗卓越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吗 不,不会,一切的一切都是卓君临造成的,都是因为他,他才会走到如今,所以此次前去,他既要带回來卓越,更要要了卓君临那个毛头小儿的性命。【最新章节阅读.】 当他接到卓君临的书信时,他便笑了,笑得阴险毒辣极了,卓君临,这回就让你有來无回,让你知道,欺辱我的下场。 于是直到接到书信的第三日,卓坤舆才有所动作,要问前两日他做什么了,无非是联系朔国,只是沒有想到朔国出面的居然不是他们的皇帝方朗,而是他的妃子东方玉,那是一个看上去柔柔弱弱温温雅雅的女子,只是沒有想到说话做事却是雷厉风行。 此次谈判,他们定下约定,若是赢了卓君临,不管洛国的土地能否落入他们手中,凌倾颜定是要送给朔国的。 毕竟洛国还有许些大将老臣驻守,即便是卓君临败了、死了,那攻破洛国也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完成的,只是这凌倾颜,宁不知朔国出于什么想法,竟是要定了,卓坤舆冷笑,留着她她也不会诚心实意助他阳国,还不如给朔国一个人情,将其交给朔国。 至于怎么处置,那就是他们的事了,卓坤舆拂了拂衣袖,眼神阴毒,孩子啊父皇來救你了,不仅要救了你,还要要了卓君临的性命,也好圆了我们父子两的一个心愿。 卓君临在刚刚打下的阳国的库及城等待,这短短三日竟让他感觉像是过了多久一般,他知道卓坤舆是惦念着他这个儿子的,即便是不爱卓越这个儿子,他也是会为了他将來的皇位有继承人來做这笔交易的。 他爱的人很少,可是他爱他的皇位,爱他的江山,况且这笔交易于他而言,并沒有什么损失,依卓坤舆的聪明狡诈,这么些日子了,他定然是知道倾颜不会助他,得到了这个认知,他便会明白,倾颜对他而言,已经达不成他当初掳倾颜走的目的了。 卓坤舆不会做赔本的买卖,所以他会喜欢这桩生意的,只是这几日迟迟不见他有动静,真是让卓君临的心吊在心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若是换了旁的事情,他定然是有耐心等的,只是此事涉及倾颜,他实在是不甚放心。 风清从他身后走过來,目光悠远,他声音轻轻的:“不必担心了,卓坤舆是去朔国谈判了,看样子已经成功了” “是吗”卓君临冷笑,面上染了一层寒冰,是不同于以往的冷酷模样,剑眉挺立,卓君临扬唇:“真是老狐狸,那你说我们会让他们讨到便宜吗” 风清也轻轻笑了,笑容浅淡而温软,像极了那个绝美的女子:“当然不会”他白色的衣角被风掀了起來,竟有种翩翩欲仙的感觉,让卓君临看着一时失了神。 风清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眉眼寂寞,眼神中带了些许好笑:“小王爷回神了,是想起了凝儿吧说來好笑,有时候我看着我自己,也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凝儿呢” 卓君临也笑:“竟是我晃神了,你们兄妹真真是一个模子刻出來的呢哎,对了,风兄怎的至今还未成亲” 风清看着他,目光温润,白衣如雪的他圣洁得如同天山上的白雪:“那风某便只闻一句,若是沒有遇到凝儿,你可会成亲” 卓君临顿时了然,若是沒有遇上那个让自己魂牵梦萦的人,那么即便是成亲又有什么意思呢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样的生活,才是他们想要的,卓君临粲然:“原來和风兄竟是知音了” “其实,也不光这些,之前一直都沒有凝儿的消息,我只一心到处寻她,哪里有心思去注意身边的女子” 卓君临颔首,看了一眼身边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一眼,卓君临轻轻笑了,颜儿啊你看,爱你的人这么多,你定要好好活下去,要在我身边,一直幸福下去啊 “不知他们现下到了哪里”过了许久,卓君临才出声问道。 “应该还有一日便会到了吧”风清幽幽地叹了口气:“天气凉了,不知道凝儿可有添衣”天气渐渐凉了,风也萧瑟凛冽了几分,吹在身上竟十分的凉,阳国不比洛国,这里的萧瑟之意更甚,凝儿身子本就弱,中毒之后更是沒什么抵抗力,偏偏她又不懂好好照顾自己,真是让人担心。 卓君临也拧了眉头:“我也担心了好几日了,她总是那般不听话,不懂照顾自己,上次我们去瞧她,她还穿着单衣,下次见了她定要好好数落她一番”如今倾颜沒了内力护身,想必是抵御不了这样凉的天气吧她又是那般倔强的人,定然不肯主动开口讨衣物,真是不让人省心。 只是不管怎样,还有一天,还有一天便要见到她了,他的倾颜啊终于可以见到她了呢这些天日日的想念要将他折磨疯了,说來真是他该死,竟将自己新婚的妻子弄丢了,让她独自一人在他国担惊受怕。 “夜深了,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风清慢慢转过身轻声说:“留着些精力明日才能更好地对付别人” 卓君临默默颔首:“嗯,是该早些回去了”明日虽不是打仗,但毕竟事关倾颜,他还是该好好准备才是,况且不是朔国要一同前來吗他倒是要看看他朔国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他可沒有忘记当初是谁最先将倾颜带走的。 他本想先解决了卓坤舆再去找他们算账,只是沒想到他们竟自己送上门來了,那便不要怪他不客气了,卓坤舆,不要以为阴险只是你的专利,我卓君临从來就不是什么正派的主,所以,你就等着接招吧 ... ------------ 第四十二章 羽箭 当卓坤舆带着大队人马到了库及城的时候,卓君临和风清早已在城头之上等候,卓君临一身鲜红,风清一身纯白,恍惚间竟像是回到了从前,从前那些,卓君临和凌倾颜一起并肩战斗的日子。 卓坤舆带兵走在前方,他眯了眼朝城头之上喊:“君临啊好久不见了,见了皇伯父怎的都不行礼呢” 卓君临冷哼:“您还记得您是君临的皇伯父啊只可惜你的亲弟弟死在了你的手里,君临也被慈爱的您赶出了阳国,驱出了皇族,说起來,君临还真是可怜呢你对我无所不用其极,如今还想着我行礼吗” 卓坤舆再次笑眯了眼,他拍了拍身下的马:“好啊好,既然你如此说,那便不怪我六亲不认了” “你早已是六亲不认,而我也不曾怪你,试问对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何來爱恨”卓君临风淡云轻地讲着,仿佛毫不关己一般,突然间,他话锋一转:“只是,你欠下我的,欠下我父王的,我会一一向你讨回來” 卓坤舆拊手大笑:“好,我便等着,罢了罢了,不讲这些无用的了,快快将我儿交出來,我也好还你妻子” 见状,卓君临皱眉:“倾颜在哪里”虽是镇定的语气,但是风清还是可以从他的话音里听出了急切。 他伸手揪了揪他的袖子,示意他冷静,在这种场合下,谁更心急,谁便容易落到下风,即便是心急如风,也不能让对方看出一丝破绽。 “哈哈,果然是重情重义的好儿郎啊”卓坤舆拍了拍手,示意身后的人将凌倾颜带上來。 当那个风华绝代白衣胜雪的女子走出來时,所有人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那是怎样美丽的一个女子啊发如泼墨眸若点漆,白衣飘飘,纯净圣洁得如同九天仙子一般。 卓君临忍不住向前一步,远远地便叫出了那个在心底喊了千万遍的名字“颜儿”,看着那个女子,他心痛万分,几日不见,她竟瘦成这样,下巴都尖了几分,更衬得一双眼睛又黑又大,从前的倾颜绝世无双冷傲睿智,如今的倾颜竟多了许些妖娆妩媚,依旧傲骨凌凌,可是那双葡萄般的眼中分明流转着让人怜惜的光。 从前的倾颜让人爱慕,如今的她更让人爱怜,他一直都觉得倾颜是能与他并肩指点天下的女子,可是如今他竟恨不得将他藏进怀里狠狠疼爱,那单薄的小身子,就那样孤单无依地站在偌大的地方。 她的身边是敌人,可是她就那样孤寂地站在那里,沒有人陪在她身边,他忽然好恨自己,若不是自己在新婚第第一日便弄丢了她,怎会让她落入如此境地。 “倾颜”卓君临再次叫出了声,声音中满是爱怜与眷恋,其中浓厚的情感让在场所有的人都不由得动容。 而站在卓坤舆身后的东方玉看着他的眼神也微微变了,她一直以为这世上再也沒有一个人比方朗更爱这个女子了,原來传说中放荡不羁的卓小王爷竟然这样地深爱着那个叫倾颜的女子,那么,她是不是做错了呢 凌倾颜站在那里,就那样毫无预兆地笑了,看着那个火红的男子,她笑得温暖而坚定,她知道不管她在哪里,他都定将不离不弃,他会找到她,会在身边陪伴她。 卓坤舆皱眉,眼中闪过一道道阴狠的光,他自然将卓君临对凌倾颜的深爱看在眼里,既然他那么爱那个女子,那他若是毁了她,卓君临就定是要痛苦万分吧哈哈,卓君临,即便是杀不了你,我也要你生不如死。 卓坤乾出声道:“好了,人你已经看到了,我儿呢” 卓君临看着他,嘴上扬起一抹轻蔑的笑:“真不好意思,君临对皇伯父的信誉实在是不敢相信,皇伯父还是让倾颜先到城门口吧倾颜若是进了城,那我自然会放贵国尊贵的太子出去” 卓坤舆不满:“你不相信我,那我凭什么相信你,若是你不放卓越该如何” 双方僵持不下,卓君临看着场中镇定的女子,忽然她给他做了一个手势,他灵光一现,顿时便明白了,他出声道:“好吧那便如此吧你们大军向后退二十米,我打开城门之后,你便可以见到你的宝贝儿子,而倾颜也可以向城内走过來,如此你觉得如何” 沉吟了片刻,卓坤舆终于道:“按你说的做吧”看了身边的东方玉一眼,他们二人下令大军后退二十米,后退之后他们便看见库及城大门大开,而大门口站着的是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卓越。 当他看到卓坤乾的时候,顿时仿佛见到了救命的神仙一般,叫了一声“父皇”便不管不顾地朝前跑去。 而凌倾颜自然也举步朝城内走,在与卓越擦身而过的一瞬间,卓坤乾忽然大喊:“越儿,抓住她” 听到喊声,卓越下意识地便伸手抓住了凌倾颜的胳膊,若是从前凌倾颜定然能够挣脱,可是如今她已经沒了内力,俨然一个娇弱的女子,所以被卓越紧紧抓住竟动也不能动。 卓君临见状,看了风清一眼,顿时一个白色的身影便飞下了城头,从这个高度跳下去对旁人來说也许是危险的,但是风清不一样,他本就是高手,而他最得意的还是他的轻功,这个城墙于他而言也不过是小把戏而已。 待风清动身的那一刻,城头上那个火红的身影拉弓搭箭,自信满满地将弓上的箭射了出去,而目标,,是卓越的心脏。 卓越背对着他们,自然是对即将要來临的危险一无所觉,只是他身前的卓坤舆却将那即将要了他儿子性命的箭看得清清楚楚,只是想要叫他已经來不及了,那箭冲过來的速度快的让人來不及反应,卓坤舆绝望地闭上了眼,不忍再看。 紧接着就是血肉摩擦的声音,待卓坤舆睁眼再看时,就只见卓越倒在血泊中,而他的胸口插着一支箭 ... ------------ 第四十三章 发狂 当钢铁撕扯血肉的声音传來时,一切仿佛都静止了,卓坤舆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卓越,他的胸口被一只箭狠狠贯穿,伤口不断地流着血,染红了他原本就不够整洁的衣衫。【最新章节阅读.】 卓坤舆喉头一甜,胸中翻涌的气血顿时便从口中冲了出來,一阵血雾喷出,卓坤舆身子颤了颤,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遥遥的,他伸出了手,口中喃喃道:“越儿” 沒了卓越,他就沒了唯一的儿子,沒了这唯一的儿子,那他的江山,他的国家,他的天下,怎么办,怎么办,不行,他不会允许,既然已经这样了,那么他还有什么好顾及的。 卓君临,又是他卓君临,是他,是他害了他的越儿,是他打破了他精心的计划,卓君临,他绝对不会放过,既然他如此逼他,那就來个鱼死网破吧卓坤舆目眦欲裂,他将目光从奄奄一息的卓越身上移开,身上强大的杀死气让东方玉都忍不住往边上移了一点。 卓君临,你以为你还会有以前一样的好运气吗卓坤舆冷笑:“想去哪里,留下吧”他突然冷冷开口,寒冰一般的目光直直地射向抱着凌倾颜腾空而起的风清。 风清后背一凉,顿时便觉得身后一股劲风扫來,其凌利之势竟让他避无可避,一边心惊这卓坤舆内力竟深厚至此,一边紧紧抱住怀中的女子。 城头上的卓君临看到这一幕,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只是他想出手已经來不及了:“颜儿”他喃喃地叫,手指紧紧地握成一团,颜儿你绝对不能有事,绝对不能,绝对。 一股强大的内力击上后背,风清闷哼一声,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像一个断线的风筝般落了下來,只是即便如此,他还是向怀中的人投去了一个安心的笑容,他声音轻轻的,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凝儿,不怕” 凌倾颜眼中有些许湿润,她温顺地依偎在风清怀中:“二哥哥”她如儿时一般叫他:“乖”风清看着她,满目宠溺,突然后背又是一痛,他们二人便重重地落到了地上,风清终于忍不住吐出一口血,鲜红的血液在他的白衣上显得格外刺眼。 凌倾颜从他怀中坐起來,她将风清扶了起來,风清依旧一脸平淡地朝她笑:“不怕,哥哥终于可以保护你了,凝儿” “哥哥”凌倾颜不断地帮他擦着从口中流出來的血:“哥哥,你不要吓我”她伸手把住他的脉搏,风清却虚弱地推开了她的手,他笑:“我沒事” 说罢,他便强自支撑着自己站了起來,他伸手将凌倾颜护在身后冷眼看着一步步走过來的卓坤舆。 卓坤舆无视身边的大军,只旁若无人地向前走,目光紧紧地锁在凌倾颜身上。 他走过时,倒在地上的卓越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衣襟,卓越痛苦地朝他说:“父皇,我好疼啊我好难过,父皇你救救我,救救我啊”“乖”风清看着她,满目宠溺,突然后背又是一痛,他们二人便重重地落到了地上,风清终于忍不住吐出一口血,鲜红的血液在他的白衣上显得格外刺眼。 凌倾颜从他怀中坐起來,她将风清扶了起來,风清依旧一脸平淡地朝她笑:“不怕,哥哥终于可以保护你了,凝儿” “哥哥”凌倾颜不断地帮他擦着从口中流出來的血:“哥哥,你不要吓我”她伸手把住他的脉搏,风清却虚弱地推开了她的手,他笑:“我沒事” 说罢,他便强自支撑着自己站了起來,他伸手将凌倾颜护在身后冷眼看着一步步走过來的卓坤舆。 卓坤舆无视身边的大军,只旁若无人地向前走,目光紧紧地锁在凌倾颜身上。 他走过时,倒在地上的卓越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衣襟,卓越痛苦地朝他说:“父皇,我好疼啊我好难过,父皇你救救我,救救我啊”卓坤舆扫了他一眼,竟然无动于衷,他冷冷地扬眉,对耳边卓越的哭诉充耳不闻,他一脚踢开死死抓住他衣角的卓越,只自顾自地朝前走去。 卓越本就被一箭刺中了心脏,如今被他这么一踢,只吐了一口血,就幽幽地陷入了昏迷。 多年荒的生活让卓越的身体本就十分虚弱,如今竟就这样将最后一口气吐了出來,再无气息。 而他的父皇卓坤舆则毫不知情地继续看着被风清护在身后的女子,过了半晌,他突然开口:“果真是我错了,我阳国就此就算完了,你说既然这样,那我还苦苦算计挣扎什么呢” 凌倾颜皱眉:“你还是早些回头吧这世上定然还有值得你珍惜的人”直觉告诉她,卓坤舆准备做些让他们都陷入万劫不覆之地的事。 “值得珍惜”卓坤舆冷笑:“不,沒有,况且朕也不想珍惜,还有什么可珍惜的,现在我只想报复,是他” 他狠狠地看向卓君临:“是他毁了朕的一切,是他,朕不会放过他,不会” 突然,他扭头又看向了凌倾颜,目光中是扭曲的恨意:“他毁了我最重要的东西,那我”他忽然笑了:“那我是不是应该也毁了他最重要的东西呢”凌倾颜轻笑:“你总是这般偏激,所以你才注定我失去所有重要的东西,从來就沒有人逼你,是你自己”她定定地看着他:“是你自己不肯放过自己,一次次地伤害身边的人,所以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别说了,别说了,轮不到你來教训我,就是他,就是他害的我,我要报仇,我要报仇”卓坤舆忽然语无伦次起來,眼神也不似方才的清明。 默默对视了一眼,风清伸手将凌倾颜再次护到身后,而此时城头上的卓君临也飞身而下。 只是在他还未到达之前,卓坤舆突然发难,风清上前抵挡,奈何他本就有伤在身,实在不是发狂的卓坤舆的对手,一个不敌,风清便被卓坤舆打飞了出去,他重重地掉在地面上,忍不住又吐了一口血。 “哥哥”凌倾颜见状惊呼一声,慌忙跑了过去。 而卓坤舆眼中冒出兴奋的光,他冷笑着扬掌,口中阴狠道:“去死吧”瞬间一股劲风便朝凌倾颜冲了过去。 “不许你碰她”卓君临飞身而下,急速挡在凌倾颜身前,替她接下了那一掌,而卓坤舆毫无收敛之势,他阴狠地逼近他们:“去死吧你们都去死,给我的坤乾陪葬,给我的越儿陪葬,给我的江山陪葬” 他飞身欺向卓君临,掌风霍霍,毫不留情,招招都是致人于死地的狠招,他不解恨地抢了身后的将士的兵器,大刀直逼卓君临面门。 卓君临险险避开,若是从前卓君临自然不是他的对手,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卓君临早已不是当初的卓君临, ... ------------ 第四十四章 后果 风清见状,赶忙随手丢给卓君临一把剑,卓君临将剑接过来便奋力与其拼杀。 卓坤舆目光一凛,宛如利剑一般射向卓君临,突然他大吼一声,目眦欲裂,手中的大刀狠狠击向卓君临面门。 卓君临身子一偏,伸手用剑借力将其大刀格开,卓坤舆顿时后退了几步。 他站在那里,眼中满是愤怒和深沉的恨意。方才他是失手了,不然他怎会被这毛头小儿逼退! 卓坤舆当年拿卓坤乾的性命来威胁方施珞,迫使方施珞与他成亲,成亲之后方施珞一身的功力自然也尽数流转到了卓坤舆的身上。这些年卓坤舆虽一直都未显露,但是其内力也确实是十分深厚的。 他冷冷地扬眉,眼中迸射着毒辣的杀意:“卓君临,今日我们便将账算一算吧。”若不是他,他的天下大计怎会被扰乱?若不是他,他怎会陷入到如今这样众叛亲离的局面?是他,都是他! 卓君临同样冷笑,他伸出左臂将凌倾颜护在身后,他转身温柔地嘱咐:“颜儿,你且看着。” 他扭过头来怒目而视卓坤舆,声音如寒冰一般:“真是可笑,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悔悟。我卓君临从未欠你。也从来就没有人逼过你,所有的事情都是你自己造的孽,今天我也要为我惨死的父王报仇。该算的账,我卓君临也会算的清清楚楚。” “不,是你,若不是你威胁到我卓家的皇位,我岂会如此?若是你不曾影响到我的天下大业,你如今定然还是我阳国享福的安逸王爷,我又何必杀你父王逼你离京?” “哼,我从未想过要当什么皇上,你那皇位我压根就从未稀罕过。”卓君临桀骜地扬眉,红衣灼灼眉眼倨傲,他冷笑,庞大的气场让卓坤舆也有些感到压迫:“罢了,和你这样的人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既然你要与我算账,那我便也与你算算账吧。” “那就来吧。”话音未落,卓坤舆便飞身而来,其速度快得让人难以置信。只见得一个黑色的身影急速而来,甚至还在周围带起了一阵冷风。 卓君临将凌倾颜交给身边的风清,风清揽住凌倾颜的肩退后了几步,卓君临见她已安全不便也飞身迎了上去。 卓坤舆见状连忙挥出一掌,其掌势凌厉万分,甚至能听到呼啸而过的风。 卓君临侧身闪过,但还是被其掌风划伤了脸。凌倾颜站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她深知卓坤舆功力之深厚,况且卓君临对自己体内的内力运用尚不得心应手,这几个回合下来,卓君临竟已落了下风。 他们这端打得不可开交,而那边的东方玉也没有闲着,看着那两国的国君打得不可开交,她安然地坐在马上按兵不动。阳国、洛国大战,于他们朔国而言自然是好的。阳国皇室仅仅卓越一个独苗,卓坤舆又是不会允许外人坐上皇位的人,所以他这次他定然是要与卓君临拼命了。 而现在她要做的,就是趁虚而入,迅速扰乱阳国内政,避免阳国留在京中的那帮老古董选出新的皇帝。哼,如此一来,阳国就气数将尽了。东方玉温婉的脸上闪过一丝算计,她对身边的副将吩咐了几句让其带走一半的兵力,至于去向,当然阳国京城了。 看着依旧在拼得你死我活的两人,东方玉冷笑。打吧,看他们能打到什么程度,打得越厉害越好呢。她眯了眼,将目光投向被风清护在怀中的凌倾颜,想起等在朔国的那个寂寞的男子,她的心猛地疼了一下。 她,果真如此值得你爱恋吗?方朗啊,东方玉在你身边苦苦守候十六年,竟比不上你对这个女子的远远一瞥。 再看战场之上,卓君临已经几处负伤,大红的衣衫早已不似原先整洁张扬。凌倾颜皱紧了眉。看着体力已有些不支的卓君临,凌倾颜咬了咬唇:“雪影,你去助小王爷一番。” 凌倾颜刚说完,雪影转瞬便出现在卓坤舆身后,她大刀一挥,直直地便朝卓坤舆的头顶招呼了过去。雪影的招式简单狠戾,卓坤舆腹背受敌,一时无法招架,只能慌张闪躲。 卓坤舆顾不得对面卓君临击过来的掌,慌忙躲避头顶那致命的一击。在躲开雪影攻击的那一瞬,卓君临的那一掌已经狠狠地落在了他的肩头,卓君临本就使尽了全力,如今重重地落在了卓坤舆的身上。 卓坤舆顿时便被击飞了出去,倒在地上他忍不住咳了两声,一口血便吐了出去。卓坤舆狠狠地擦了擦嘴角的血,他看向身后厉声喊道:“轩辕易,你还不出手?” 话音刚落,一身黑衣的轩辕易便手执宝剑飞身而来,他伸手护在卓坤舆身前。看着对面的雪影,轩辕易心中酸涩,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他们,终究是,再一次站在了对立的立场上了。轩辕易微微一躬身:“轩辕,对不住了。” 雪影未曾出声,看着眼前的男子,她清冷的眼中毫无表情。雪影嘴唇轻扬,手中的刀却早已挥了过去。她说过若她大难不死,定然绝情忘爱,这个人——不值得。她已经赌输了一次,为了她的性命,倾颜姐姐和小王爷深入沙漠之心为她取药引炼药险些丧命。而这一次,她不会心软,轩辕易,来吧。 轩辕易艰难地抵挡着雪影的攻击,他虽也是高手,可雪影的招式变幻莫测狠戾决绝。他从来,就不是她的对手。从前若不是雪影次次手下留情,那他也不能活到如今了。 不出十招,轩辕易就落了下风,而那边卓坤舆和卓君临也斗得天昏地暗。看着卓君临身上渐渐多出来的伤口,凌倾颜想起那个深埋在心中的秘密。思量了一番,她摇了摇头,她不该说的,若是说了,卓君临便会陷入两难的境地,不到万不得已她还不能做如此下策。 忽然,卓坤舆不知怎的偏了一下身体,趁他还未稳住的时候,卓君临倾尽全力打出一掌。这一掌若是击中卓坤舆,那他便必死无疑。看着逼近的卓君临,卓坤舆惊恐地瞪大了眼睛,难道——他就这样即将死了吗?他不甘心,他不甘心啊,还没有杀死卓君临,他怎么可以死!怎么可以? ------------ 第四十五章 竟是父子 眼看的卓坤舆即将受掌,凌倾颜忽然心中一痛,若是卓君临亲手杀死了卓坤舆,有朝一日他知道了当年的真相,定然也是会痛苦的吧毕竟,那个人是他的亲生父亲啊 “慢着,卓君临,他是你的亲生父亲啊”凌倾颜向前走了两步,终于失声喊了出來。【最新章节阅读】 卓君临愣了一下,生生将掌移了方向,掌风险险地擦着卓坤舆的脸从他的身边打了过去。 就在卓君临愣神的时候,卓坤舆忽然发难,拼命地向他击出一掌,其势头猛烈得不亚于方才卓君临的那一掌,卓君临大惊,闪避早已來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人攻來。 内力相撞发出的声音震耳欲聋,风清惊觉自己身边的人竟忽然不见了踪影,待他抬眼去看时,便发现本该受掌受伤的卓君临震惊地站在原地,而倒在地上的,是一个白色的身影。 顿时,一声四撕心裂肺的声音响起:“颜儿”伤痛中满带仓皇的声音这空旷的场地上愈发清晰,让人不忍再听。 卓君临赶忙将倒在地上的女子抱在怀中,他声音颤抖着:“颜儿,你别吓我,颜儿” 凌倾颜喘息着,她的身子本就弱,方才她强自与卓坤舆对掌已震断了她的心脉,不过她本就身中软骨散,也沒有多少时日可活了,还不如这样,也好來个痛快。 她揪住卓君临的衣袖轻笑:“无妨,我沒事”虚弱地喘了两口气,她看向同样愣住的卓坤舆,缓缓地将当年的真想道來:“他是你的儿子,你和我师傅的,师傅的孩子”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卓坤舆忽然疯了似的问:“你胡说,怎么可能,你一定是骗我的,一定是,一定是你骗我的” “颜儿,别说了,什么都不要说了,什么都不重要,我只要你好好的”卓君临将凌倾颜紧紧地抱在怀中,眼神怜惜得让人动容,他看着她,专注而认真,像是什么都看不到了,全世界他只看得到她:“颜儿,我不在乎,都不在乎了,你好好的就好了” “凝儿”风清也跑过去蹲下來,看着卓君临怀中气息微弱的女子,他的心中也被盛大的悲痛所掩盖,他伸手抚摸凌倾颜的脸庞:“凝儿,你感觉怎么样” “我沒事”凌倾颜虚弱地笑笑,她满眼地看着他们安慰道:“我沒事,不用担心” “倾颜姐姐”雪影蹲在她身边,将她的另一只手握在手中。 而卓坤舆早已如同疯了一般:“不可能,不可能,你有什么证据,有什么证据,你不要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放过你们了,不会的,我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就是要将你们置于死地,我不会轻易放过你们的” “是,是真的”凌倾颜颤抖着从怀中掏出当初卓坤乾最后写给她的书信,她轻轻笑了,就如同她初次离开德王府时一般,灿烂得让人心疼,她拉紧卓君临的手:“不要怪我现在才讲,倾颜和德王都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颜儿,不管你怎么做,君临都知道你定是为了我好,倾颜,有什么话我们回家说,你不要再说了,什么都不要说了,我只要你好好的”卓君临反握住凌倾颜的手,这些日子她瘦了许多,连手指都纤细了不少,真真是让他心疼了。 “颜儿,你不可以有事,我只有你了,我只有你了,颜儿”卓君临不断地喃喃着,也不管凌倾颜是不是听得到,他只是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地说着。 “啊,,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卓坤舆疯狂地大喊,他将手中的书信看了一遍又一遍,终于确定了凌倾颜所说的都是事实之后,他看着一身红衣的卓君临眼神悲痛:“怎么可能,我算计了这么多年,原來一直算计的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我不愿外人登上皇位,可这个外人竟是我的儿子,为此我害死了自己的亲弟弟,我逼走了真心对我好的飞燕,我的女儿昭月走了,我的儿子越儿,我的越儿呢啊我的越儿呢” 卓坤舆慌乱地转身,目光在战场之上逡巡,当看到倒在地上俨然已无气息的卓越,他痛呼一声,赶忙跑了过去:“越儿,越儿,你醒醒,你醒醒,父皇清醒了,父皇都知道了,我们再也不用这样费尽心机了,越儿你醒醒啊” 只是卓越身体早已僵硬,任凭卓坤舆怎么呼唤都再也活不过來了,卓坤舆将卓越抱得紧紧的哭得泣不成声,只是,不知现在的他是否还想得起來,其实他的儿子,,是被他一脚踢得断了气。 卓坤舆痛苦至极,看着那边抱着凌倾颜的卓君临,他顿时老泪纵横,想他卓坤舆算计了一辈子,沒有想到结果竟是这样,他不肯让外人坐上他辛辛苦苦才得來的皇位,为此他众叛亲离,可是原來他一直防备一直想要置于死地的竟然是他的亲生儿子,那他,到底是在算计些什么 卓坤舆满脸颓丧,他定然是不会原谅自己的吧毕竟,他杀了他的父王,将他逐出皇族,逼他走上如今这样的一条路,今天还甚至,甚至伤了他最在意的女子,他定然恨透了自己,卓坤舆脸色灰暗终于还是忍不住叫出声:“君临” 卓君临充耳未闻,他满心满眼地看着怀中的女子,眼神悲恸,颜儿,他的颜儿,他目光仇恨地看向卓坤舆,那个曾经手段狠辣高高在上的皇上终于如同一个垂暮的老人一般跪倒在地上,满面悲痛,即便如此,可是他却换不來他德王一点点怜惜和原谅,因为,他杀了他的父王,今日更伤了他的妻子。 忽然凌倾颜口中猛地喷出一口血,鲜红的血液喷到卓君临大红的衣衫之上,渗入那红衣中与红色的衣衫融为一体,卓君临赶紧将她扶起來,他手忙脚乱地替她擦去嘴角不断溢出來的血:“颜儿,颜儿,你怎么了” ... ------------ 第四十六章 阳国的结局 卓君临低头间便看见了自己衣衫上染上的那些鲜红的血液,那些鲜红的血,一点一点,渗进了他的衣服上,仿佛他那大红的衣衫就是用血染成的,他心中一阵烦乱,身手揪掉了身后的大红披风,不要,他不要,他再也不要穿红衣,那是倾颜的血,那是倾颜的血啊他惊恐地抱紧凌倾颜:“颜儿,颜儿” 凌倾颜轻轻将他的手拂开:“沒事,看我,还是沒能忍住”本以为可以忍住不吐血的,这样又让大家担心了,刚说完,她便又咳了起來,嘴角不断地往出涌血,鲜血一点一点的,都渗进了卓君临红色的衣袖上。【无弹窗.】 “颜儿,你别这样,别这样”他目光仇恨地看向卓坤舆,那人悲痛地跪倒在地上满面悔痛,见他看向自己,卓坤舆赶忙乞求:“君临,你原谅我,你原谅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若是早就知道你是我的儿子,又怎会有这么多的是非,君临,你原谅我” “哼,好笑,我自小便在德王府无忧长大,是你破坏了我的生活,你杀了我父王,如今更伤了倾颜”他终于悔悟了,可是已经來不及了,有什么用,他的倾颜已经受伤了,若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不管他是谁,他都定要让他千倍百倍地偿还,卓君临声音寒冷如冰:“我不会原谅你,永远不会,卓坤舆,你听好了,我卓君临不杀你,可是终你一生,我都不会原谅你” “不,君临,我知道错了,你不要这样对待我,君临,我只剩下你和昭月了,你原谅我你原谅我”卓坤舆顿时惊惶失措,他知道他犯下了滔天大错,可是他是他的儿子呀,他怎么可以恨他,不,不可以,他不能恨他,他急忙大喊:“君临,你不能这样,你不要恨我,不要恨我啊” 只是不管他怎样哭喊,卓君临再沒有多看他一眼,他抱紧怀中的女子,轻声道:“倾颜,我们回家,什么都不用管我,我们回家”卓君临胡乱地擦去凌倾颜嘴边的血,他轻柔地将凌倾颜抱起:“倾颜,你说可好” 凌倾颜惨白的脸上现出一丝微笑,此时的的她白衣黑眸笑靥如花,如初见时一般美得惊心动魄,她依偎在卓君临怀中静静微笑:“好”回家,那是他们的家啊她还沒有來得及多看几眼,这次,她定要将他们的家深深地刻在心底,他日就算她死了,至少她还记得那些美好。 卓君临也朝她投去一个安心的微笑,他红衣如火,如同暗夜的魑魅一般,桀骜而倔强地转身离开。 风清见状也默然跟在他们身后,看着卓君临怀中那奄奄一息的女子,他的心也不住地作痛,凝儿,他的凝儿,早知如此,当初他们还不如不來带凝儿回去,若是沒有此行,那凝儿又岂会受伤,想起在洛水城翘首而望的老父亲,风清狠狠叹了口气,这可让他怎么向家人交代。 而一边的雪影也眼神倔强地走在后头,每一步她都走得坚定而用力,这一次她不会回头,若不是被轩辕易缠住,她又怎会允许倾颜姐姐独自上前替卓君临挡下那一掌,倾颜姐姐本就已经身中重毒,哪还受得起如此重击。 倾颜姐姐自小便如同亲人一般照顾着她们,她虽不喜多言,可她早已将倾颜姐姐看作是最亲的人,此次若是倾颜姐姐不能醒过來,不能再如当初一般,那她定不会再回头,不会。 轩辕易看着雪影离去的背影神色复杂欲言又止,只是看着雪影决绝而执拗的身影,他终究还是什么都沒说出來,雪影,这次定是恨透了他吧她那样冷淡的女子,怕的从來就不是别人伤害她,而是伤害她在意的人,凌倾颜受伤,虽说不是他直接导致,但是他确实也脱不了关系。 若说上次他伤了她甚至差点害死她,她虽心中痛苦,可最终她仍是对他手下留情,可是此次,若是凌倾颜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她定然不会原谅他,雪影,那个倔强的女子啊爱上她,到底是他的缘还是他的劫啊 “咳咳,等等,等等”忽然,凌倾颜微弱的声音悄然响起,她轻轻拉了拉卓君临的衣袖,卓君临立马会意停了下來,他将耳朵放在她嘴边,听她缓慢而细致地说了一番,卓君临怜惜地在她额头印下一吻:“嗯,我都知道了,你好好休息一会儿,不要再说这么多了,交给我就好”倾颜啊即便身受重伤,你还要担心如此之多,到底是君临做的不够啊 凌倾颜安心地闭上了眼睛,她的头靠在卓君临的胸口,而那人的胸腔中的心脏依旧如当初一般温暖而沉稳地跳动着,依旧带着火一样的爱恋,其实有他在,她便安心了,从來便是如此,卓君临,从一开始便是让她安心的存在。 卓君临转身对杨延张山如此这般地吩咐了几句,杨延张山领命进发,他再冷眼看了卓坤舆一眼,不管他是谁,他都不会原谅他,永远不会,他冷哼一声,便头也不回地带着凌倾颜离开了,而卓坤舆还在原地抱着卓越的尸体痛哭。 卓君临声音冷冷道:“将他带回去,关在天牢中,将卓越的尸体找个地方安葬了吧” 卓坤舆满面泪痕,看着渐渐远走的声影,他喃喃叫道:“君临” 卓坤舆算计了一辈子,可阳国的气数,果然还是尽了。 经此一役,阳国皇帝被俘,太子被杀,城池尽失,内政败乱,不出几日阳国便被朔国和洛国尽数吞入腹中,自此仅剩洛国与朔国两个大国并存。 洛国虽依旧强势,可凌倾颜的重伤给了洛国大部分人沉重的打击,接连几日,洛水城都萦绕在一股悲伤的氛围之中,时节已经接近冬日,天气本就凉了,街上的人也少了许多,这样一來,一向热络的洛水城便更显萧瑟了。 而朔国的情况也不是很好 ... ------------ 第五卷 尘埃落定 ------------ 第一章 将她带回 方朗站在梅树下陷入了沉思,他抚摸着梅树的树干,目光忧伤地看着刚刚开出的小花,东方玉从他身后走过來,她攀上他的胳膊:“皇上在想些什么” 方朗伸手抚摸那一株老梅树,眼神有些暗淡:“她受伤了,是吗”说罢,他收回另一只手來,看着自己宽大的手掌,他幽幽地发出一声叹息,他贵为一国之主,却连自己喜欢的女子都保护不了,甚至都不能见上她一面,倾颜,你若能沒事,那方朗愿倾尽一切。【最新章节阅读.】 东方玉看着他,眼中也闪过一丝悲痛:“她替卓君临接了卓坤舆一掌,她本已是沒有内力之身,可是却拼死接下了一掌,结果震断了心脉,想是已经活不了多少时日了” “活不了多少时日了,什么意思”方朗一愣神,慌忙转过身來问,他只知道凌倾颜受伤,可是却沒有料想到她会受如此之重的伤,怎么会沒有多少时日了呢怎么会这样呢不,不可能,他不会允许的。 “她的医术不是很高吗为什么不帮自己治治啊玉儿,你说她不会有事的对不对”一听凌倾颜已经沒有多少时日了,方朗顿时便失了所有分寸:“不会的,不会的,怎么会呢”他还沒有來得及告诉她他的想念,沒有告诉她他的爱恋,她怎么可以这样,连一个倾诉的机会都不肯给他,倾颜,倾颜啊 “皇上,你不要这样,她已经活不了了,活不了了啊”东方玉失控地大喊,为什么为什么不管怎样他总是看不到自己,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她不甘心,不甘心啊 “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我要去看她我要去看她”方朗推开东方玉,跌跌撞撞地往外面走去。 “你疯了,皇上,你不能去啊你若去了,将朔国置于何地,将我置于何地”东方玉失声大喊。 听到她的声音,方朗顿住了脚步,他转过身來,像个孩子一般迷惘:“玉儿,你帮帮我,你帮帮我,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东方玉上前将他抱住,让他的头躺在她的肩上:“皇上,你还有我,你还有我啊我会一直陪着你” “倾颜,倾颜”方朗喃喃地念着凌倾颜的名字,他含糊的声音渐渐传來:“玉儿,她会沒事的,对吧一定会沒事的” 东方玉终究还是不忍心,她狠狠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轻声安慰:“嗯,凌倾颜医术高明,说不定她会治好自己的,即便是断了心脉,她也许也会找到治疗的法子的,即便不能长命百岁,但是至少你还会见到她,还可以和她说话,会沒事的,放心吧” “嗯,一定会沒事的,一定会沒事的”方朗喃喃道。 东方玉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皇上,就要过去了,我们已经走到了今天,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你就是天下之主了,先好好歇歇吧睡一觉就什么都有了”东方玉一狠心,伸手在他后颈处狠狠一击,方朗顿时便软软地倒在了她的怀中。 “來人”东方玉喊进來守在门口的公公:“扶皇上下去休息” “是”那个小公公赶忙叫了人备了软轿,将方朗扶上去便抬走了。 看着方朗摇摇晃晃地被抬走,东方玉终于瘫坐在地上,方朗啊方朗,可怜她四岁便进宫陪伴在他左右,这么多年來,她精心学习各种武艺计谋,为的就是能有资格站在他身边,他是个有能力的君主,可是他太过慈善,他年幼时有老皇帝替他扫平各种障碍,老皇帝驾崩后,这个重任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这也是当初老皇帝培养她的目的,这么多年來,她兢兢业业日夜苦学,终于她一直以这样优雅而温顺的姿态站在他身边了,可是他的心却不在了,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爱一个人若是只得到他的人却得不到他的心,那该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情啊 尤其是,你与这个日日相见,你站在他身边,而他却,,始终看不到你的存在,十六年,原來,她终究还是沒能走得进他的心,方朗,你何其忍心啊 可是若是这样说,方朗却比她更苦上几倍,她爱他,虽不得他的心,但好歹还能陪在他身边,可是他,苦恋着那个女子,却也只是几次擦肩而过时的匆匆一瞥,他连话都未能与她说上一句,更枉论陪伴着她了。 即使他的心不在她这里,可她还是不忍心他难过,看來,她是该去一趟洛国了,不管怎样,她定要为他将那个女子带來。 待方朗醒來时,早已不见了东方玉的身影,以前每每他起來时,东方玉都会在旁边守候,今日不见了她,多少还有些不习惯,方朗揉了揉发疼的后颈:“來人” “皇上,您有什么吩咐” “玉妃怎的不在”方朗皱眉,自己伸手将衣服穿上整理好。 “回皇上,玉妃娘娘说她去帮您带回來您相见的人,玉妃娘娘只吩咐奴才让奴才好好照顾皇上” 方朗摆了摆手,让那人退了下去,他面上虽平静如初,只是心中却再也平复不下來了,一方面担心东方玉的安危,另一方面竟也在隐隐期盼着能见到那个心心念念的女子,倾颜啊方朗这次是否能见到你了呢 转念一想,这凌倾颜本就身受重伤,若是再加上舟车劳顿,不知会不会对她的伤势不利,想罢,他便急忙下床出去亲自召集太医,准备养伤的药材,做完了这些,他才稍稍有些安心,这两日,他坐卧不安地等在皇宫,日日期盼。 有时候想想,也会笑自己,他本是被关在这皇城中的人,虽万人之上,却如此心急地想要见到一个女子,想想竟觉得自己确实有些好笑呢他贵为皇上,竟如同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一般,那样痴痴地爱恋着一个只有数面之缘的女子。 而东方玉也一路风尘仆仆地赶路,此去不知会经历什么可是不管怎样她定要为方朗带回去那个女子,方朗,你且等着便好了, ... ------------ 第二章 了却心愿 待回到洛国以后,凌倾颜便住进了他们的新房养伤,新房内还如同那日大婚之时一模一样,什么都沒有改变,只是凌倾颜的身子却今时不同往日了,若不是她自小便生活在冰寒的雪山中,又吃下了不少的绝世灵丹妙药,那这次受伤定会要了她的性命,虽说如此,可她毕竟是震断了心脉,她虽险险帮自己捡回了一条命,可身子却愈发得瘦弱了起來,她虽不曾说过,可她自己却深知自己的日子沒有多少了。【无弹窗.】 卓君临衣带不解地日日守在她的床边,不过几日的时间,他竟像是苍老了好几岁一般,凌倾颜催他去休息他也不听,只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像是害怕她一不小心便会不见了一般。 他执意如此,凌倾颜便也由着她,既然她已经活不了多久了,那她只希望能在这最后的日子好好陪伴他,卓君临,即便她不能与他白头偕老,但她总也算是陪了他一生了。 凌倾颜的这次受伤可谓是让整个安逸王府都担心不已,雪琴几人变着法地给她做吃的,她向來便吃得清淡,如今更是什么也吃不下,身子愈发瘦弱了,看着便让人心疼,她们几人自小便随她一起长大,如今看到她这个模样,真是让她们心如刀绞。 而风延庆身子本就不好,新婚之后凌倾颜被带走就已经让他病情恶化了不少,而这次听说了凌倾颜重伤的消息以后,他更是夜夜吐血,如今也是卧病在床,怎么也不见好,所有的郎中都说活不出十天了,凌倾颜身子好一点时便也会來陪他,只要凌倾颜在不管多难受风延庆都会忍着,倒是让凌倾颜心疼了。 只是苦坏了风清和风远胜,一下子面对着两个亲人的即将离去,尤其是风清,本是那般风度翩翩神仙一样的男子,如今竟也憔悴苍老得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连光洁的下巴都满是青色的胡渣,好在有昭月里外照顾着,倒是帮了他不少忙,只是那边的李飞燕病情也已经到了无法好转的地步。 听说卓坤舆被抓了回來,李飞燕苦笑了两声,曾经美艳的女子如今也只枯瘦得剩下了一把骨头,丝毫不见当初明艳动人的模样,昭月日日照顾在她身旁,看着她每次病发时痛苦的模样,昭月每每便躲在角落里偷偷抹眼泪。 这日,李飞燕央了昭月去求卓君临想要见上卓坤舆一面,卓君临虽为了凌倾颜的事早已心力交瘁,可看了昭月一眼还是允了,卓君临帮凌倾颜将身体支起來:“罢了,你们去吧天牢里潮湿阴暗,你们自己小心” 凌倾颜顺手抓住他伸过來的手静静微笑:“你怨我吗” “傻瓜,说什么呢”卓君临敛了一身的傲气桀骜,满目温柔地看着仰靠在那里的女子,他伸手将她圈在怀里:“我怎会怨你,你是这世上最值得我珍爱的人,若沒了你,我便再沒有什么好珍惜的了,我又怎会怨你,况且那人是我的亲生父亲,若是那日我真杀了他,不是也成了如他一般的阴毒之人了” 凌倾颜轻轻笑了,她靠在他胸口:“即便是我不在了,你也要好好活下去” “倾颜,若是沒有了你,这世间可还有什么值得我留恋”卓君临爱怜地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说:“你若不在了,那我也追随你去” 凌倾颜一怔,过了一会儿她又笑了,温软而清淡:“不,你要活下去,说不定倾颜还在这个世界的哪个角落里等着你,你要留着性命去寻我,你说,可好” 卓君临满心满眼地看着她,终于忍不住亲吻她琉璃一般美丽的双眸:“好”你说好,便好了。 而李飞燕在昭月的搀扶下终于走到了天牢,昏暗的视线中,那个狭小的牢房中从小窗口微微透进來一丝光亮,阳光打到墙角处那个男人的脸上,照着那个人的面容,那人再沒了当初的阴狠毒辣,只剩下人到末年的凄凉而伤感。 看着看着,不知怎的,李飞燕就那般无端地掉下了眼泪,倒是昭月忍不住扑过去喊了一声:“父皇” 黑暗中的人听到这熟悉的喊声猛地抬起了头,当看到那张娇俏的脸庞时,那个算计了多年阴狠了多年的人终于忍不住老泪纵横:“昭月,昭月,我的儿啊”卓坤舆赶紧站起來走到她面前,看着眼前的人,他颤颤巍巍地从牢栏间伸出手帮他心爱的女儿擦去脸上的泪水:“昭月,昭月,我的孩子,孩子呀,是爹爹对不住你们啊” “父皇”昭月也哭得梨花带雨,她虽心中怨恨他的狠毒,可是事到如今看到他如此落魄,她身为女儿却再也恨不起來了,只是,她偏了偏头,看到那边站在黑暗中的女子,她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神黯淡,只是飞燕姐姐,她定然不会原谅他吧毕竟她这些年受了这么多苦。 昭月拽了拽卓坤舆的衣袖:“父皇,你”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卓坤舆身体猛地一震,是她,可是那个枯槁的人怎么会是她,她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曾经那个倔强而明艳的女子怎会变成这样,他幽幽地伸出了手,不敢置信道:“飞燕,飞燕,是你吗飞燕” 李飞燕冷笑,声音如寒冰一般,带着深刻的恨意:“是我,怎么了不敢认是不是,也是,看我现在这个鬼样子连我自己都觉得害怕,何况是别人呢”她苦笑着向前走了两步,却不小心打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昭月眼疾手快地扶上去,扶着她一步步走过來。 “飞燕”卓坤舆如今更是老泪纵横:“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 李飞燕像是突然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猛地便笑了,声音大得震得她胸腔都开始疼了,可是她却丝毫不在乎,她笑着笑着,眼泪便出來了:“你问我怎么会这样,你问我,哈哈,你问我”她用手指头指着自己痴痴地说:“你忘记了吗这是你给的呀,这样的我是你一手造成的呀,你忘了吗” ... ------------ 第三章 悔悟 卓坤舆听她这么说,顿时便明白了,他眼神黯淡了几分,带着满满的愧疚与伤痛:“飞燕,对不起,对不起” “软骨散啊软骨散,你好狠的心,看到我现在这样你可满意了,你不就是想折磨我吗你的目的达到了,你该高兴了吧”李飞燕干瘦的手抓在栏杆上,像一个暗夜的魔鬼一般,她将那张惨白的脸凑了过去:“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啊看看我,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我恨你,卓坤舆我恨你啊” 卓坤舆痛苦地蹲在地上:“对不起,对不起,我,我,真的对不起,我一直以为自己爱的人是施珞,我为了抢施珞付出了很多,我不愿意,我不愿意我从坤乾手中抢來的施珞就这样从我的心中走远了,自从我发现我竟然对你有了当初和施珞一样的感觉时,我便想要一遍遍地提醒自己你只是我的妃子,只是妃子,我可以宠你更可以随意便丢弃你” 他痛苦地喃喃:“对不起,当初是我认不清自己的心,对不起,飞燕,飞燕,是我对不起你啊” “有用吗沒有用,我已经这样了,如你所愿,将來倾颜也会这样,不过也许在你那一掌以后,倾颜也许便不用再受这样的折磨,只是,不管怎样,卓君临都不会原谅你,不会”李飞燕眼睛红肿着吼道。【最新章节阅读.】 说罢,她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她转身对昭月说:“昭月,你先出去一下吧我想和你父皇单独说几句话” 昭月看了看他们,终于点了点头:“那你自己小心” 李飞燕微笑着点了点头,脸上还残留着泪水,待昭月走出去以后,她才幽幽地转过身來,她身子不好本就沒有多少气力,如今更是连站也站不稳了,索性她就坐在了地上,背靠着栏杆:“方施珞离开以后,我便入了宫,你曾经宠过我,我以为那便是爱,可是还是我太过天真,你哪懂什么是爱,哪懂得珍惜,你知道的只有争只有抢” 卓坤舆低着头安静地听着,听到她的控诉他沒有反驳,只是目光深沉地看着那个枯瘦的背影。 “你呀,自那次我们大吵一架以后,我才知道你是把我当作方施珞的替身,可是后來,即便是替身我也沒有资格做了,你开始对我下毒,像对待德王一般,我即便是痛苦伤心也沒有办法反抗,因为我爱你,可是后來我逃走了,我若是留在那里,总有一天会被你折磨死,只是可怜倾颜,竟这般被我连累了” 说着说着,她有点累,她喘了口气笑了:“你还记得德王是怎么死的吗凌迟,你对他用过凌迟之刑啊他将皇位让给了你,将你的孩子当亲生儿子一般养大,而你却抢了他心爱的女子,将他凌迟最后还将他逼死,可是他是你的亲弟弟啊你这样狠心,我还,有什么期盼呢” 她一样一样地数着他做过的事:“卓君临不会原谅你的,即使你是他的亲生父亲,哦,你还不知道吧我听说啊在战场上,竟是你一脚将卓越踢得断了气,你知不知道,啊哈哈,你的妻子被你逼走,你的弟弟给你杀死,你的女儿被你吓得远走,你的两个儿子一个被你踢死,另一个被你害到背井离乡,他唯一心爱的女子也要被你害死,你说说,你还有什么你还有什么哈哈,哈哈,我告诉你终你一生,你都将孤单无依,沒有人会爱你,沒有人关心你,沒有,所有人都恨你,不,他们都不恨你,因为他们从來就沒有在乎过你,卓坤舆,我不能亲眼看到你孤单悔痛至死,我好遗憾,可是我活的太过艰难,卓坤舆,我恨你,我到死都不会原谅你,沒有人会原谅你,沒有人,哈哈哈哈”大笑几声之后,便再也不听她说话。 而卓坤舆听着早已悔痛不已,眼睛红肿地蹲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來,是,那些都是他做过的事,沒有人会原谅他,沒有人,就算是死,也沒有人会在乎他,不会有人在乎他。 他身边的人都已经死光了,如今,他只盼着他一直伤害的儿子能原谅他,卓坤舆声音沙哑眼睛血红:“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们,飞燕,对不起”他大声地说着自己的愧疚和悔痛,乞求着心爱的女子的原谅。 只是那个受尽折磨的女子却再也听不到了,她毫无声息地斜靠在栏杆上,而她的胸口正插着一把刀,那把刀,正是曾经卓坤舆送于她防身的,她这一生受了太多的折磨,她终于在了却了心愿之后选择了解脱。 卓坤舆听她半晌不出声,心中闪过一丝不安,他当即喊道:“昭月,昭月,进來,你快进來看看,昭月” 听到他的喊声,昭月赶忙跑进來,只是当她进來时,李飞燕早已沒有呼吸,昭月看着不敢相信地不住摇头,怎么会,进來时不是还好好的吗现在怎么会这样了呢她怒目瞪向卓坤舆:“是你,是你对不对,她进來的时候还好好的,现在怎么会这样了呢” 昭月哭喊着:“你一定对她说了什么她才会自杀的,她已经受了这么多苦,你还要逼死她,你好狠的心,好狠的心啊你害死了那么多的人,那你把我也杀了吧把我也杀了吧”她伸手架起李飞燕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的身子哭着说:“飞燕姐姐,我们走” “昭月,飞燕,不是我,我沒有,昭月,你听爹爹说呀”卓坤舆趴在栏杆上大喊:“昭月,你让我再看她一眼,再看她一眼啊” 昭月头也不回地往出走:“你是想看看她被你害成什么样子了吗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昭月,昭月,你别走,别走呀,爹爹只剩下你了,只有你了”卓坤舆颓败地跪倒在地上泣不成声,而昭月早已离开了天牢,他这一生作孽太多,如今落到如此地步,也是罪有应得,可是为什么还是那么难过呢坤乾、君临、越儿、昭月、施珞、飞燕,他们,他们都是被他害了呀,这孽,他一生也还不清了 ... ------------ 第四章 放风筝 忙碌着,替李飞燕半了丧事,看着李飞燕枯槁的模样,凌倾颜仿佛看到了将來的自己,抑或许她根本就活不到那个时候,不过,她还是为李飞燕感到庆幸,她终于了却了心愿,终于,,寻得了解脱。【风云阅读网.】 虽已接近冬日,可洛水城地势偏南,阳光还是很充足,凌倾颜如今身子越來越弱,也不如当初一般喜寒,反而是每次出门都要披厚厚的披风。 这日,阳光明媚而温暖,晒在身上暖洋洋的,很是舒服,看见凌倾颜难得兴致不错,卓君临便坐在床边轻手轻脚地帮她梳头:“倾颜,天气不错,出去放风筝如何”他始终记得,那时他带昭月出去放风筝时,她眼中艳羡的目光,他曾经也答应过她,待到时局稳定了,一定要带她去放风筝。 凌倾颜抿了唇轻笑:“好啊”近日,她总是爱极了笑,不同于以前清淡的模样,温软而恬静,可是她越是笑,越是让卓君临不安,总觉得她就要离开了一般。 “好,那我们这便出去”卓君临轻笑,自那一战之后,他再也不曾穿过红衣,他曾经那样张扬桀骜的男子,如今也褪下了红衣,着了一身黑衣,愈显得沉稳而英俊,少了许些邪魅,却更多了些让人安心的气息。 “來,我帮你”卓君临温柔地替她系上披风,细细地检查了好几遍,这才放心道:“走吧”他小心地搀扶着凌倾颜,两人并肩走了出去。 刚走出安逸王府,凌倾颜便有些轻喘,卓君临见状顿时便责备自己的粗心,不顾凌倾颜的反对,他着人备了马车,马车中安置了极厚的白色绒毛,他将凌倾颜抱上马车:“这样也快些,倾颜,我们就去城外的那片草地上放吧” “好”凌倾颜微笑着说,想了想,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你还记得几年前我们在街边的小店里吃的大板面吗不知道那个小店还在不在,真是有些想念那个味道了呢” 卓君临宠溺将她揽进怀中:“好,那我们便先去吃面,这次定要吃个够” 马车停在了那日的小店处,卓君临下车替凌倾颜撩开门帘,而凌倾颜下车的那一幕又让他的心跳生生漏了几拍。 撩起的门帘处是一个青葱小手,手指纤细白皙,小指指尾上画着一朵艳丽至极的罂粟花,犹使得小巧的手愈发的好看,指尖圆润,未曾涂抹丹寇但依旧流光溢彩,曾经总是在无形中透着一股凌厉的手,如今却只剩下笃定和纤细优美。 少顷,那个绝世的人儿从车内走出來,额前细碎的发在她垂首间滑落至眼前将一双绝美的眸子堪堪堵了去,阳光下的女子纯白披风在身,发如泼墨眸若点漆,美得让人窒息,一切都如同当初一般,只是那个女子如今却瘦弱了许多,可还是那样轻易地就触动了他的心弦。 他专注地看着凌倾颜,凌倾颜歪着头轻笑:“怎么了” 卓君临也轻笑着叹息:“倾颜果真是倾颜之颜呢即便是看了这么久,还是觉得美得让人惊奇” 凌倾颜摇了摇头:“皮囊而已”进去坐下,一切都还如同三年前一般,什么都沒有改变,板面店的老板热情地过來招呼,见到他们之后竟如同当年一般局促,他将手在衣服上蹭了蹭,不好意思道:“不知两位贵客吃点什么” “两碗大板面”卓君临随意道,他擦了擦筷子递给凌倾颜,温柔贴心的样子让凌倾颜沒來由地一阵感动,她抬眼看着眼前的男子,不得不说,卓君临当真是生了一副好模样,当初,一身红衣的他邪魅而张扬,尤其是那一双桃花眼真真是要迷死一众姑娘了。 如今他再也不穿红衣,而是换上了沉稳的黑衣,虽沒了之前的邪魅,却更显气宇轩昂,一双漂亮的眼睛被衣服衬得愈发黝黑,像是一个漩涡般,吸引着人的深陷,凌倾颜轻声叹息,这人竟像是精雕细琢的一般,处处都那么完美,真想记着他每一刻的模样。 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老板便端了面上來了,热腾腾的面散发着熟悉的味道,卓君临催促她:“快,趁热吃了吧” 凌倾颜拿起筷子也吃了起來,和记忆中的味道一模一样,真是美好呢凌倾颜嘴角不由得扬了起來,这就是幸福的味道吧 卓君临体贴地帮她将渗出來的汗擦掉,爱怜地看着她的模样,如今的倾颜更像极了寻常人家的小妻子,能与她如此,他卓君临此生足矣。 待吃完之后,卓君临细致地帮她系好披风:“我们走” “嗯”凌倾颜温顺地点头,她看向卓君临,眼中含着难以掩饰的深情,倒是让卓君临大吃了一惊,凌倾颜向來便内敛,感情从不轻易显露,可如今她的眼中竟有如此深情,卓君临心中一动,轻轻亲吻了她的额头:“走吧” 上了马车,走了沒有多久便出了城,虽是冬天,可洛水城地势偏南,所以这片草地还是一如盛夏时的青绿,凌倾颜下了马车,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她的脸上难得地出现了轻松的神色。 见她如此,卓君临更是高兴,他如同一个孩子般将风筝从车中拿了下來,待走过來后,卓君临得意地说:“我可是放风筝的好手,你看着啊”卓君临顺着风将风筝放了起來,一边跑一边放线。 凌倾颜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他开心的模样,凌倾颜嘴角扬起一丝微笑,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那该多好,那该多好啊 “倾颜,你來,你來”卓君临跑到凌倾颜身边,将手中的东西交给她。 凌倾颜从未放过风筝,一向伶俐的她现下竟显得有些拙笨,卓君临疼爱地从身后将她圈在怀中,手把手帮着她抽线,风筝越飞越高,凌倾颜唇角扬起的弧度也越來越大:“你看,卓君临你看,飞得好高”凌倾颜高兴地说。 见她如此,卓君临更是高兴,他爱怜地将头倚在她的肩膀上:“我们放的风筝一定是最高的” 凌倾颜转头看她,笑意在她脸上渐渐蔓延。 若是,能一直这样幸福,那该多好,那该多好啊一直这样 ... ------------ 第五章 再次被掳 风轻轻地,吹拂过草地上嬉戏的两人的面庞,吹起了那白色的披风和黑色的衣角,两者纠缠在一起,久久不曾分开,就如同他们二人的命运一般,生生世世纠缠不休。【全文字阅读.】 终于玩累了,卓君临揽了凌倾颜意犹未尽地躺在地上,他偏了头笑着道:“真是开心的一天” 凌倾颜也轻轻笑了:“要是能一直这样,该多好” “会的,不管是生是死,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我会陪在你身边,我们会一直这样幸福”卓君临扬起桀骜的眉毛,挺俊的鼻子皱了皱,薄唇认真地一字一句地说。 “不管是生是死,不管我在哪里”凌倾颜喃喃地重复着他刚刚说过的话,心中被巨大的幸福感充斥着,她顿觉能來到这世间遇到身边的这个人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情。 “下一世,我们还将相遇,但我不会再允许你颠沛流离孤独无依,若是有苦,便都让我來承受,倾颜,这一世,你过的太过辛苦”自小便被爹娘抛弃,独自在狼群中过活,好不容易被救到了雪山,却要面对魔鬼训练连寻常女孩子该有的快乐她都沒有感受过,待到出师以后便不得不面对师傅的离去,背负着常人难以背负的重任下了山,却又要面对雪画的离去,后來她自己也身重奇毒,如今更是受了重伤。虽然她不说,可是他知道,她的日子已经沒有多少了。 自从回來以后,大家都不约而同地避开了这个问題,她不说,别人也不敢问也不舍得问,可是谁都知道,原本中了软骨散之后她的身子就弱了不少,如今受了如此重伤之后更是虚弱,她怕是连这个冬天也活不过,就连雪舞那个沒心沒肺的丫头,都经常背过身偷偷抹眼泪。 “下一世就做一个小女子,过寻常人家的生活”凌倾颜眯了眼看向天上的太阳,心情明媚得如同三月初春的天气。 “嗯,好,就做一个寻常人家的小女子,不过不管你是谁,不管在哪里,都将是我卓君临的娘子”卓君临轻笑着转头,他紧了紧手臂将凌倾颜收紧在怀中:“倾颜啊好好在我身边,好好的” 凌倾颜笑了笑,沒有作声,只是脸上的笑容却渐渐淡了。 “小王爷”忽然有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过來:“小王爷,小王爷,不好了” “怎么回事”卓君临扶着凌倾颜站了起來。 “小王爷,城内大部分的百姓都中毒了,有刺客也想进咱们王府投毒,不过被发现了,毒倒是沒有投成,但是那人却逃跑了” “什么”卓君临浓眉皱成了一团,看了看身边的女子:“咱们走” 凌倾颜按住了他的手:“罢了,你赶快骑马回去,我随他坐马车回去” “不行,怎么可以让你一个人,我随你坐马车”凌倾颜身子太弱,如今早已不能骑马,如今之计只能坐马车了。 “不,卓君临,事不宜迟,你赶快走吧坐马车太慢,城内的百姓还在等着你,这是洛水城,不会出什么事的,况且那人也不是冲着我來的,你放心吧我一会儿便回去了”凌倾颜轻声劝道。 卓君临思量了一番,终于一咬牙翻身上马:“你定要早早安全回去,到了家记得让雪琴给我送个信” 凌倾颜唇角轻轻扬了起來,温软的笑容在绝美的脸上荡漾开來,让人心醉:“好,放心吧” 卓君临刚刚离开,凌倾颜正要上车,这片草地上却出现了一个不速之客,而方才來报信的小厮早已被她打倒在地,而那不速之客,说起來还是熟人,凌倾颜皱眉:“是你” 东方玉清雅温婉的脸上现出一丝杀气,不过也仅仅就是那一霎那,她很好地掩饰了自己眼中的嫉妒与伤痛,清淡道:“倾颜姑娘,得罪了” 凌倾颜看着她,脸上浮上一丝不郁之色:“不知朔国的玉妃一而再再而三地掳走倾颜所为何事” “有人想要见你,你放心,沒有人要伤害你”东方玉黯然道:“他想念你想念得快要疯了,你就去见见他吧”他,真的是,真的是那样的喜欢着你。 凌倾颜神色也有些黯淡,不会伤害她,她已经沒有多少日子了,如此轻易地就要把她带走便是对她最大的伤害,卓君临,那个倨傲的男子还在等着她,他那么不放心地走了,若是她再次不见了,他会发疯的。 “快点走吧一会卓君临发现了就走不了了”东方玉吸了口气:“反正你现在也不是我的对手,还是顺从了我赶紧走吧我不想和你动手”若是伤了她,方朗定然不会原谅她。 凌倾颜沉思了片刻道:“你容我留点东西,可好”她从胸口处掏出一方鲜红的帕子,帕子的一角处歪歪扭扭地绣了“倾君”二字,一看就是出自凌倾颜那双纤细的不会女红的小手。 东方玉看见只是一方普通的帕子便默许了,凌倾颜走到草地边上的一棵树旁,看了看,她伸手将那帕子系在了树上,那是她喜爱的木槿树,树上曾经开过大朵大朵的鲜红的花,如今花都谢了,只剩下那一方红帕子迎风飘扬。 凌倾颜留恋地看了一眼这里,这一走,不知她可还回得來,卓君临,倾颜可还等得到你。 东方玉看了她一眼,忽然觉得这样的女子果真不是世间该有的,她那样纤尘不染的模样真真是让人眷恋,尤其是现在这样孤寂中染了几分忧悒的样子,让她一个女子看了都心生爱怜,更枉论男子了。 “倾颜姑娘,莫要耽误时间了,赶紧上车吧”东方玉催促道:“我知道你并不想走,可是沒有办法,你若是不肯随我走,便不要怪我动手了” 凌倾颜目光幽幽地扫过她的脸,轻声说了句让东方玉丝毫摸不着头脑的话:“也许,这就是最后一次再看这里了”说完,她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卓君临离开的方向,终于撩起帘子上车了,车还是卓君临给她备下的车,好在舒适温暖,省了许些劳顿, ... ------------ 第六章 寻找 东方玉见状立马快马加鞭,离开了洛水城,若不如此,待到卓君临觉察时便想走也走不了了,毕竟这里是人家的地盘,此次她來是志在必得,不管她是生是死都定要为方朗将凌倾颜带走,他定然还在朔国苦苦等待吧因为他是那样地渴望能见到那个女子,能和她说上一句话,说说他心中那些难以纾解的爱恋。【无弹窗.】 他那般痴痴地等在那里,而她能做的,只是帮他完成心愿,那样,他也许就不会像现在那么痛苦,那些他自己碍于身份不能做的事情,就让她來做吧 东方玉看了一眼紧闭的车帘,狠狠抽了一下马,直奔北方的朔国,她方才从车帘的风中看到过那马车的内部,都是经过精心布置的,看來卓君临对凌倾颜也是极其用心的,她不得不感叹,这个女子何其幸运,这世上有两个这么优秀的男子都如此深沉地爱着她。 凌倾颜坐在车内也幽幽叹了一口气,又这样走了呢这一次又会去多久,她已经沒有多少时日能拿來挥霍了,不知道卓君临是否看到了她留下的红帕子,他若是看到了,定然会明白她的心意。 那些从未说过的话,从未清楚表达过的心意,就让那个红帕子來说吧卓君临,其实,倾颜一直也是深爱着你的,即便这次倾颜不能再回來,但是请记得,凌倾颜曾如你爱着他一般地深爱着你。 而卓君临骑马回城之后,迅速地带人将那些中毒的百姓集中到了一起,避免传染,检查了那些百姓中毒的症状之后,才发现这些人中的都是些轻微的毒,只会腹痛却不会伤及性命,当然更不会传染你,看來那下毒的人并不是为了扰乱他洛水城,更不是为了伤及城内百姓的性命,而是,,另有目的。 可是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卓君临思前想后想不明白原因,等了片刻却不见雪琴來送信,他顿时心中不安,慌忙给城中的中毒之人发了药之后,他便匆匆跑回了王府,询问了一番,才知道凌倾颜还未回來。 雪琴见他如此着急,不由得上前提醒:“小王爷不必着急,想是路上耽搁了,马车还未回來” 算算时辰,卓君临唇角扬了扬,果然还早,看來是他太过心急了,说不定,颜儿一时兴起,在那里玩得忘了时间,不过若是倾颜还未回來,那他便去接她吧卓君临骑了马,便直奔城外的草地。 待到了那里,却见偌大的草地上空无一人,他远远望去,都不见凌倾颜的踪影,卓君临赶忙朝前跑去,终于看见那会儿给他报信的小厮倒在地上,卓君临心不安地一跳,他赶忙跑过去探了探那人的气息,才发现那小厮只是晕了过去,他将那小厮摇醒:“醒醒,醒醒,出什么事了” 那小厮幽幽转醒,睁开眼睛后见是卓君临立马反应过來大喊:“王爷,王爷不好了,王妃被带走了” “什么什么时候,被谁,待到了哪里”卓君临一听立马便怒气上升,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他的颜儿被带到了哪里,颜儿,颜儿,刚刚还在和他一起玩闹的颜儿怎么会被人带走,怎么会,她的身子本就不好,这一走可会伤着她的身体,颜儿,颜儿,你被带到了哪里。 那小厮从未见过自家王爷如此生气着急的模样,以前只听说王爷十分的在乎王妃,今日一见才知道,这哪里是在乎,简直是比他自己的命还重要,想及此,那小厮当下便战战兢兢道:“我不知道,那女子一來便将我打晕了,我迷迷糊糊地听到她说要带王妃去见什么人,不过她不会伤害王妃,最后王妃还说给王爷留了什么东西” 卓君临脑中一晕,将那小厮丢在一边:“去,你先回去吧”他独自走在这片草地上,当目光逡巡到边上的木槿树时看到树上系着的那个红色的帕子,他走过去,将那帕子取了下來,看到那方红色的帕子时,他的心狠狠动了一下,忽然便想起了三年前的好合节。 那时,倾颜还是初见时的清冷模样,他们去街上吃大板面,朱朵妍拿了红帕子向他表白,他还记得他一脸苦恼地撑了下巴道:“唉可是怎么办呢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而且她还不曾送我红帕子呢”当时,他自然是说与她说的,只是想不到她竟记在了心中。 倾颜啊倾颜,卓君临将那方帕子拿在手中细细摩挲,摸到一处时指腹处有细细的褶皱感,拿起來一看,那帕子的一角处原來绣着两个小字,细细一看,竟是“倾君”,卓君临心中顿时便浮上一阵宠溺之感,倾颜一直便是细致优雅的女子,字也写得如她的人一般飘逸洒脱,只是不知这绣工却如此拙笨。 记得有一次在皇宫他曾不小心闯了她的内堂,那时她还在沉睡,穿着一个精致的月牙白肚兜,肚兜上细细地绣了一朵出水芙蓉,真真是精致透了,后來才知道,原來她的衣物竟都是雪画做的,自雪画去了之后她便再也不肯添新衣。 只是不曾想她自己的女红竟这么差,卓君临摸着那歪歪扭扭的两个小字,宠溺在眼中渐渐蔓延,倾颜,你且等着我,君临不会让你独自一人在外孤单无依,我会接你回家,会陪着你。 卓君临小心翼翼地将那方帕子收在怀中快马加鞭回到城中,经过一番调查,不难便知道了带走凌倾颜的是东方玉,卓君临恨恨地一敲桌子,这个东方玉,真是可恶,一而再再而三地带走他的倾颜,他也恨极了自己,若不是自己两次丢下倾颜,又怎会给他人可趁之机,他真是该死,倾颜,不知倾颜可好。 想來东方玉是将他给倾颜备下的马车赶走了,那马车是他精心准备的,里面温暖而舒适,那样倾颜便可以减少不少路途上的颠簸。 颜儿,你且等着我,君临会带你回家,不管你在哪里, ... ------------ 第七章 迟到的告白 “皇上,玉妃娘娘回來了,还带回來一个白色的马车呢守城的都说里面有一个美得天仙似的人儿,您快去看看吧”被方朗派出去守在皇宫门口的公公跑回來说,看他满头大汗的模样,方朗不由得欣慰道:“辛苦你了” 那小太监低了头笑着说:“能服侍皇上是奴才的福气”说起來,真是他的福气呢这个皇上脾气好,对他们这些奴才婢女也都十分和善,这真是他们几辈子修來的福气呀。【全文字阅读】 “那朕这就去看看”方朗甩了甩衣袖正要离开,却在看到自己一身明黄时顿住了脚步,他不该也不想以这样一种身份去见她,他只是想以寻常男子的样子以一个自由的身份去迎接她,想罢,他又转了身道:“给朕更衣,就穿那套白色的,衣角上绣着梅花的那个,对” 方才的小太监伶俐地找着了衣服给方朗穿上,方朗穿好衣服照了几番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去,倾颜,倾颜,是你來了吗 待方朗走到后宫的大道上时,东方玉已经快马加鞭赶到了他的面前,方朗看着她疲倦的面容,忍不住愧疚道:“玉儿,你辛苦了” 东方玉眼睛一阵酸涩,她跳下马别过了头:“说什么呢”她扭头看向马车:“她,我给你带來了” 听她说完,方朗便迫不急待地走到马车前,正想要掀开帘子,可是手伸到了那里,却又有些胆怯,直到现在他都不敢相信,他盼了五年念了五年,她终于在他面前了,可是他却情怯了,倾颜,果真是你在里面吗 看着他痴痴的模样,东方玉偷偷转过身将掉下來的眼泪抹掉,再看了一眼那个俊朗的身影,东方玉终于忍不住掩面跑开了,即便她能为了他将凌倾颜带到朔国,可是她却无法继续留在这里听他诉说他对她的爱恋,她不能。 方朗的手在空中颤了颤,咬了咬唇,他终于掀开了帘子,想象了千万种的见面方式,可他唯独沒有想到这一种,那纯白的绒毛之上软软地躺着一个绝美的女子,像是沉睡了千年一般,她的容颜安静而纯洁,有细长的绒毛蔓延到了她的脸上,却更衬得她肤若白雪。 方朗小心翼翼地敛了呼吸,忽然不忍心打扰到这一幕,长长的白色绒毛上,一身白衣的绝色女子安静地沉睡着,她容颜倾城风华绝代,眼角一粒朱砂妖艳而圣洁,此刻他真真是想叹上一句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哪。 身后的小太监见状也呆愣在了原地,他只听说车内是个美丽的女子,只是不曾想竟是这般的倾国倾城绝世无双,怪不得,一向不好女色的皇上对她这么上心,连玉妃娘娘都被抛在了一边。 他叹了口气,忽的清醒了过來,那小太监“啪”地掌了自己一嘴,皇上的女人他竟看得呆了,真是不想要命了,看了看还在撩着帘子沉醉地看着车内女子的皇上,那小太监忙走上去接过來马缰绳道:“皇上,奴才來牵马吧” 方朗一伸手将他挡在了一边:“朕亲自來”他拿过马缰绳握在手中,像是握住了生命全部的希望,他牵着马车,一路走到皇宫内最幽静的一个院子,院子还沒有名字,不过他已经想好了,就叫倾城园。 他从弯腰进了马车,那随行的小太监正要阻止,却早已來不及了,他懊恼地跺了跺脚,皇上那么尊贵的人怎么可以屈尊弯腰进马车包那个女子呢都怪他反应慢,让皇上折了尊贵。 方朗刚进了马车,正要伸手抱起凌倾颜,那个血莲一般的女子却忽然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睛像极了琉璃,像是坠落了满天的星芒,那一双夜一般漆黑的眸子是那么的漂亮,可是却带了许些疏离与防备,凌倾颜拧眉:“方朗” 不知怎的,方朗忽然像是得了糖的孩子一般开心,他笑:“是我,我是方朗”她沒有不认识他,也沒有叫他皇上,而是叫他的名字,多久了,他已经多久沒有听到过别人这样叫他了,人人都以为当了皇帝便是无限的荣光,瞌睡谁又能明白其中的苦痛和孤独。 凌倾颜支起身体,眉眼间皆是一片淡然:“不知您将我带到这里有什么事” 方朗眼中的光亮顿时便熄了一半,他从马车中让了出來道:“你先下车吧先进屋,我们慢慢再说,这两日,委屈你了” 凌倾颜送了眉,绝美的脸上沒有一丝神色,她静默着从车上走了下來,太过刺眼的阳光让她不由得伸出手遮挡了一下,那一双青葱小手纤纤若玉,小指有一朵艳丽至极的罂粟花,方朗看着呆了呆道:“这个园子很僻静,你且放心住下吧沒有我的命令不会有人來随便打扰你的” 见他笑意盈盈的模样,凌倾颜忽然有些不解,只是却知道现在问也问不出來什么便只好顺着他的意思走了进去,那园子十分清雅别致,虽是冬天倒也不冷清,满院子的梅花散发淡淡的清香,凌倾颜面色稍稍有些松动,进了屋内才发现原來这屋子也是经过精心布置的,她在桌边坐了下來,稍显苍白的唇微微动了动:“您费尽心思将倾颜待到此地不是为了赏您这园子里的梅吧” 听得出她话中的嘲讽意味,方朗清俊的脸上闪过一丝黯然,他笑了笑:“当然不是,只是请倾颜姑娘在这里小住几天而已,姑娘不要见怪” “你我并不是熟识,何來小住几天不要见怪”凌倾颜神色淡然道:“有什么要事,你尽管直说,如此不明不白倒也让人奇怪” “我只是,想要和你说说话,只是想要见到你,想要告诉你”方朗看着她,终于下定了决心说“想要告诉你,这些年你一直在我心中,倾颜,我想告诉你自五年前相见,你便住进了我心里,我,我喜欢你” ... ------------ 第八章 再次毒发 凌倾颜顿时一惊,她看着他皱眉:“怎么可能,你我从未有过过多的交流,你怎会” 方朗笑了笑,清朗的脸上有些自嘲的笑意:“其实我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会就这样变爱上你呢而且还一发不可收拾,在见到你之前我还不是太子,那时候朔国还在内斗,为了助我登上皇位,父皇杀了我所有的兄弟,甚至我自己也” 他转过身看着桌旁那个安静的女子:“往往越是邪恶的人便越崇尚善良,越是肮脏的人越想要靠近纯净,当我第一眼看到你时,我便从你身上找到了所有我所沒有的,所以我那般疯狂地眷恋着你”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像是在为自己叹息:“好多次,我们擦肩而过,即使在同一个地方,我都來不及和你说上一句话,只能远远地看着,你和卓君临成亲的那天,我去了洛水城,我看到了你穿着嫁衣的模样,那个时候我只听得到心碎裂的声音,可是我也满足了,有生之年能看到你穿上嫁衣的美丽模样,我便知足了,即便让你如此美丽的人并不是我” 凌倾颜安静地坐在桌旁,心中倒是也十分震撼,她从未想过,这个于她而言还是陌生人的人竟然对她有着如此浓厚的感情。【风云阅读网.】 “这样,我想要见到你的心情已经无法抑止,玉儿才这样三番两次地带走你”方朗也坐了下來:“如果给你造成了困扰,那真的是对不起,可是我沒有办法” 凌倾颜无奈地闭上了眼,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可是我,倾颜并不想,呆在这里” “我知道,可是就这一段时间,过了这段时间我便送你回去”方朗扬起清远的眉毛,那潭水一般眼睛内写满了真诚。 可是可是我却只有这一点时间了,凌倾颜闭上了眼,声音淡淡的:“倾颜不便言明,但还请皇上您早日让倾颜回去,况且卓君临不会放任我在这里不管的,若是挑起两国间的战争,那朔国说不定便会得不偿失了” 方朗摇了摇头道:“不,卓君临是个成大事的人,我若是沒有父皇和玉儿的帮助我也不会是他的对手,那样说不定他如今就是天下之主,他那样站在云端上的男子,是不会为了一个女子挑起战争的,也许他会带人來救你,但却不会带兵來犯,将自己和国家置于这样危险的境地,因为他是个男人,而且是个有权力的男人,我想江山与美人,他虽然爱你。虽然会救你,可是却不会拿他的江山來开玩笑” 方朗在空中比划了一个超越的动作:“所以一个像他那样尊贵且权力至高无上的男人都会将江山放在美人之前” 凌倾颜静静颔首微笑,眉眼间都是细碎的甜蜜:“你是个聪明的君王,可是你不了解他”他那样桀骜的男子,若不是为了报仇,不是为了她能留在他身边,她想他根本就不会走上如今这条路吧他是站在云端上的男子,可是他却是站在那里自由翱翔,随性倨傲的人,况且他爱她,胜过了他的生命,甚至是一切,国家是他的责任,可她,是他的全部。 所以,她笃定,这场两国之间的战争一定会爆发,而且卓君临一定会胜,因为他爱她,她虽不愿生灵涂炭,但沒有战争便沒有永久的和平,为了将來天下能够统一,现在的战争都是不可避免的。 方朗皱眉,看凌倾颜笃定的神色,难道是他的推断错误了,可是可他并不愿看到战争再次爆发啊难道,这一步棋他真的走错了吗可是倾颜,他是真的放不下。 刚想到这里,外头便有人匆匆跑來报告:“皇上,不好了,咱们南边的边境突然被洛国进攻,其皇帝御驾亲征攻势迅猛,我军抵挡不住啊” 方朗一惊,他看向凌倾颜,果然是这样么,他,真的打來了,方朗沉思了片刻:“即刻派兵前去支援,我随后就去前堂议事,传东方玉”东方玉于他而言,并不仅仅是妃子而已,紧要关头还是军师。 凌倾颜看着窗外静静微笑,卓君临你果然來了,忽然,她身子猛地一抽搐,剧痛立刻传遍了身体的每一根神经,她立马蜷缩作了一团从椅子上摔了下來。 正要离开的方朗听到声响转过头來,便见她在地上全身痉挛的痛苦模样:“你怎么了怎么了倾颜,倾颜,怎么了你说句话呀”方朗立马跑过去将她抱到床上,却见她双眼紧闭睫毛颤抖,脸色惨白得如一张纸一般。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太医,快宣太医”方朗掏出手帕替她擦去额上细密的汗珠,着急喊道。 “罢了,罢了,沒用的”凌倾颜喘息着说:“是毒,毒发了,一会儿就好,一会儿就好” 方朗焦急地在床边握紧了她的手:“我该怎么做,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凌倾颜咬紧嘴唇苦笑:“不用,不用”酸痛折磨得她奄奄一息,全身的经脉骨骼都在缩紧,她狠狠咬住嘴唇,牙齿将下唇咬得渗出了血,鲜红的血在苍白的面容上显得十分刺眼。 方朗眉紧紧地拧在了一起,他匆忙给凌倾颜将嘴角的血擦去:“倾颜,倾颜,你,痛你就叫出來吧”不曾想她竟如此倔强,承受着如此巨大的痛苦却一声都不肯吭。 凌倾颜紧闭着眼睛,身子颤抖着,过了好一阵,她方才幽幽地吐出了一口气,她费力喘息着道:“谢谢,我好些了,耽误你议事的时辰了,我好好歇一歇便好了” 方朗目光疼惜,他细细擦去她头上的汗珠,拉上羽被将她盖了个严实:“那你好好休息,我得空了便來看你”他只见得她圣洁清淡绝世无双,可却不知她也有此惹人怜惜的一面,方才真是让他心疼啊倾颜,原來你竟曾受过这样的苦,那样的毒发已经已经经历了不止一次了吧那样的苦痛,想來也不是寻常人能承受的。 “嗯”凌倾颜疲乏地闭上了眼睛,身子疼痛的厉害,她只得闭了眼睛好好歇一会儿,只是若是卓君临在,那该多好,该多好, ... ------------ 第九章 再次毒发 战争一触即发,本以为会平静一阵子的局势就这般又兵荒马乱起來,亲自率军冲在前线的卓君临冲冠一怒为红颜威风凛凛豪气万千,朔国千万兵马都挡不住洛国疯狂迅猛的攻势。【最新章节阅读.】 战火,从朔国的最南端开始蔓延,朔国节节败退,而洛国势如破竹,率兵一马当先的卓君临宛如天神一般,于马上昂首而立,这次的他褪去了一身红衣不复张扬,只是桀骜依旧尊贵依旧,眼中的情意,,依旧。 东方玉匆匆跑到方朗面前仓皇道:“怎么办,洛国的军队來势太过迅猛,卓君临又如同疯了一般,我们前方的军队根本无法抵挡,该怎么办” “罢了,让他來吧看來我真是错看他了”方朗若有所思地撑住额头:“原來像他那般站在云端上的男子,也会为了心爱的女子而发狂” “说得好,而且,小王爷他是只会为了心爱的女子而发狂,这世上能让他如此的也只有倾颜姐姐了”话音刚落,一对白色的身影便落在了大殿之内。 “你们是谁,怎的如此放肆”东方玉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方朗,见他也面有惑色便知道这二人并不是他放进來的,那她们到底是如何进到守卫森严的皇宫。 “不要疑惑不要生气,我们雪山有的是人有的是手段,只是不到最后我们还不能自毁退路,仅此而已,那我们,便是倾颜姐姐的妹妹了,小王爷担心倾颜姐姐的身子,特让我二人前來照看”雪舞皱着鼻子挑衅地说。 “你们,你们当真以为我朔国的皇宫是你们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吗來了容易,走,便难了”东方玉神色凛然,看着她们,她心中也是一阵忐忑,原來朔国的皇宫中守卫竟有如此大的漏洞。 “贵国皇上掳我家倾颜姐姐來的目的,我们已经知晓,既然如此,想來皇上您也不会为难我们二人吧”雪琴适时地插话,将东方玉剩下的一众说辞尽数堵在了腹中。 “既然你们知道我不会伤害倾颜,那为何卓君临还要发动战争,让两国的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方朗看着这两个娇俏的女子不由出声问道。 “骄傲如小王爷,自然不会允许你们这样几次三番地将他的新婚妻子带走,上次便已经让他不悦了,如今你们又來了一次,岂不是在挑战他的极限,纵使知道你不会伤害倾颜姐姐,可是他又怎能允许自己心爱的女子被其他男人留在身边,况且倾颜姐姐的身子”雪琴皱眉,不忍再说,一向爱笑爱闹的雪舞脸上都有了悲伤的气息。 或许命运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这样疯狂地攻城掠地为的就是争取多一点跟她相处的时间,他只希望她剩下的时间里他能在她身边,他不希望她一个人,在最后的时间里 所以他这般拼命。 “倾颜她”方朗不知是什么情绪,只暗暗地闭了眼,他吸了口气:“既然如此,我会好好陪她的,你们先去吧既然你们已经如此直接地进了这里,那便定然会知道她住在哪里” 雪琴带了雪舞浅浅做了一个揖便退下了,无视离开的二人,东方玉一向温婉宁静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扭曲:“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前线的形势刻不容缓,皇上你要早下决策啊” 方朗捏了捏眉心:“罢了,让我先静一静吧玉儿,你先回去,我出去走走” 东方玉苦笑着将头撇开,声音里有几分不可闻的颤意:“你是要去看她吧”因为听闻了她的情况,因为不放心,因为在乎,所以他要去看她,就在两国交战之际就在朔国连连败退之际。 “玉儿,我担心她”方朗将目光投了出去,清朗的眸子里带着些酸涩:“你知道么,那天她毒发了,我问了太医,是软骨散,那么痛,她就倒在我怀里冷汗淋漓,可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那”那若是我也中了这毒,你可会像担心她一般担心我,只是想说的话终究是沒有说出口,只怕得到的答案不够肯定,更怕得到的答案不是想要的,这样的问題,还是不问了好。 方朗背对着她,看不到她脸上痛苦的表情,他的心都放在那个绝世无双的女子身上,她痛他便也痛,她已经痛到极致了,那他便也无心其他了。 缓步走到倾颜园,呼吸仿佛有些凝滞,他小心翼翼地整理了一下衣襟,见自己一切整洁这才安了心,做完这一切动作之后,他又不由得抿了嘴轻笑自己,他扬头朝内看了一下,见院子里沒人才稍稍放心。 她总是爱极了坐在院子里的梅树下,有时候一坐便是一天,也不出声也不说话,只安静地坐着,有时候看看书有时候就只是沉默着,他來看过她好多次,见她那般劝了几次她也不听,他便也做了罢,只由着她那般坐着。 只是毕竟天气寒了,她身子也弱,心脉也仅靠着平日里的那些汤药灵参勉强维系着,她如此折腾对身体固然是不好的,今日见她沒在院子里,他倒也安了心。 待走到了屋内,才见她软软躺在床上,雪琴雪舞在床边忙乱作了一团,他心一惊,慌忙跑过去:“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倾颜姐姐毒发了”雪琴沉声道,而雪舞早已哽咽得说不出话來,她们进门的时候正好遇上了倾颜姐姐毒发,她们从未见过倾颜姐姐那般痛苦的模样,她一直是清高的是成竹在胸的,可是今天的她那么虚弱那么让人心疼,要是小王爷在,那该多好。 “怎么又毒发了,才刚刚毒发了五天,她怎的又这般了”方朗皱着眉焦急道。 “什么毒发五天”雪琴惊呼:“软骨散到最后毒发时间会越缩越短,最后甚至会缩短到一天之内痉挛几次,直到骨头酥软瘫痪在床”那骄傲如凌倾颜,怎会允许自己到那般地步, ... ------------ 第十章 共餐 凌倾颜气息微弱,眼角闪动着灿亮的光:“卓,卓君临”她迷迷糊糊地叫,声音弱了弱,终于抵不过脑中的眩晕感,她的头软软地偏向了一侧。【最新章节阅读】 方朗疼惜地看着她鬓角濡湿的发:“怎么会这样” 雪琴叹了口气替凌倾颜掖好被角:“几日不见,她竟瘦成这般模样,若是小王爷见了定是又要絮絮叨叨了” 方朗黯然,造成这一切的人是他啊她虽不喜多言语,可是即使昏迷她还是记得那个人的名字,是他狠心在她最后的时间里分开了他们啊可是他不舍得放手,他在她身后期盼了五年爱慕了五年,他怎么能这样轻易放手。 就让她呆在他身边吧他会照顾好她的,就像那个人一样。 而正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卓君临心口突然一痛,他将目光投向远方,心顿时便慌乱了起來,倾颜,是你怎么了吗就在他分神的时候,对面的人长剑一挥,他仓皇躲开,那剑便刺进了他的左肩。 左肩上的刺痛、缓缓流出的鲜血、被染湿的黑色战衣,卓君临眼中红光乍现,他仰首狂吼一声:“啊”喊声震彻天地,让对面的敌军心中顿时凉了几截,恰逢狂风扬起,尘土飞扬,卓君临只身站在马身之上,一身黑衣宛若地狱修罗,他扬起大刀,从马身上一跃而起,只身进入敌军的阵营。 “皇上” “王爷” 洛国这边呼喊声不绝于耳,风清见状,也骑马直入敌阵与其厮杀起來,而卓君临早已如同疯了一般,招式凌厉狠毒招招致命,而敌军竟生生被他撕裂了一个口子。 不出一个时辰,城破,卓君临率军不停息地继续向前攻进,下一座城池也将不保,而洛军也已经快要攻到朔都。 当探子将前些的这些情况报告给东方玉和方朗时,东方玉只浅浅地看了方朗一眼,声音中带了些沧桑和虚弱:“你,是想要放弃了吗” “她沒有多少时间了,我想陪着她”方朗清俊的脸上看不出是什么神色:“玉儿,你知道的,我从未想做皇帝,很多决策都是你帮着我做的,这一次,我还是相信你” 东方玉看着他,不知是喜是悲,她苦笑:“我会帮你的”像从前一样,你现在的责任是陪伴她,而我的责任是不让朔国就这样毁了,我不会允许朔国就这样毁在你的手上,方朗,我会帮你。 方朗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玉儿,你是怨我的,对吗”他转过身直直地看向东方玉:“你从小便在我身边,自登基之后所有为难的事都是你冒险去帮我做,我知道你的心思,可是而今我这样,即使朔国到了这样紧要的关头,我还是将所有的事情推给了你,你是怨我的,对吗” 东方玉脸上的凄婉之情更甚:“怨”她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从未怨过,从小我就希望能站在你身边,能帮到你,那些事情都是我自愿的,都是我自己愿意的,那我又有什么好怨恨的呢即使是凌倾颜,都是我带到你身边,我承认我后悔过,可是总有一天她也是会有用的”说到最后,东方玉的脸上出现了一丝与其温婉的气质极不相符的斩钉截铁的气息。 方朗敏锐地感觉到了不对劲,他看向她:“玉儿,不管怎样,我不许你打她的主意” 可是不打她的主意,朔国就要完了,你说该怎么办呢东方玉缓缓转过身一步一步离开,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带了许多的寂寥和悲伤:“好久了,你都沒有陪我吃过下午饭了呢” 方朗正要离开的身影一滞,正要说些什么却见东方玉早已离开,而那拐角只剩下了她的影子渐渐淡出视线,方朗吸了口气,眼神中有许些疼惜,玉儿啊他终究是欠了她的,这一生,他怕是也还不完了,只是,倾颜园中的那个女子让他牵挂,他不能,也放不下 “倾颜”走到了倾颜园,进了屋内见凌倾颜正在吃饭,素净的小菜简单的饭食,果然是她的风格,方朗看着那个愈发清瘦的女子柔声道:“今日,感觉如何” 凌倾颜抬眼见到是他便清淡道:“好多了,多些皇上关心”看了看,她转身对雪琴吩咐道:“雪琴,你再添一副碗筷吧”雪琴应声又添了一副碗筷放在桌上。 方朗清朗如远山般的鼻子轻轻皱了皱,佯作孩子气道:“倾颜怎的知道我沒有吃饭,正好我也饿了,倒是能來倾颜这里蹭上一顿饭了,也是我的福气”能与她同桌吃饭,真真是他的福气,若是以前,这样的情景他定然是不敢想的,可是倾颜,感谢你给我这个机会,感谢你能让我这般接近你,让我照顾你。 凌倾颜恍惚间想起了曾经那个红衣桀骜的男子,他也常常用这种玩世不恭的调皮口气央她,而她也每每拗不过他便顺了他的心,她也从未想过,曾经那些平淡的点滴,如今竟成了这般弥足珍贵的回忆,凌倾颜幽幽地叹了口气,她脸上突然显现的幸福表情也让方朗有了一时的怔忪,他不由得问:“可是我说了什么好笑的话” 凌倾颜顿时回过神來,她微微低了头,眉眼间却依旧带着些散不去的甜蜜与妩媚:“不曾,倾颜只是想起了一些事而已” 听她如此说,方朗也有些黯然,因为他知道那些事定然是与那人有关的,她在这里这般地思念着那个人,而那人却也为了能见到他而在战场上疯了一般攻城掠地,而让他们分离的罪人,,是他,可是他知道即便这样,即便是这样小小的偷來的片刻幸福,他也舍不得放手。 “吃吧一会儿凉了”凌倾颜难得主动出声招呼,她看向面前这个神情寂寞神态清俊的男子:“谢谢你这么些天的照顾” 方朗叹了口气:“你不是该怨我的吗若不是我,你也不会与卓君临分离,而他也不会挑起战火日夜奋战” ... ------------ 第十一章 暗下决心 凌倾颜漂亮乌黑的眼中一片清明静淡,她兀自吃着桌上的小菜,也不抬头只淡淡道:“世事皆有定数,卓君临终究都会是要角逐天下的,不是现在,也会是将來,而我既然來了,便还是要感谢你这些天的款待之情” “既如此,那方某可能向倾颜讨上一物”方朗眯着眼向前俯身,不等她回答便问道:“那便不必叫我皇上了,叫我的名字吧”在她面前,他从未自称朕,而如今他只希望她不是将他当做朔国的皇帝,就如同她从未在意过卓君临的身份一样。【全文字阅读.】 雪琴自身后走过來,将一个厚重的披风披在了她身上:“快些披上吧莫要着凉了” 凌倾颜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无妨”转了头,她轻笑:“好,若是你不曾这般将我带走,想來我们也不会站在现今这样对立的位置上” 方朗的脸上也渐渐晕开了一抹笑容:“若是玉儿不曾将你带來,那我此生怕是再也见不到你了,方朗不怕你恨我怨我,我只求能留你在身边,哪怕是片刻也好” 凌倾颜扬唇,清淡的脸上有几不可见的悲悯,她站起身來,单薄的身子在阳光下愈显瘦弱,她抿了唇,看着门外明媚得过分的阳光,她淡淡道:“世间人多痴怨,你这又是何必呢” 方朗站在她身后,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道:“我一直就这样站在你身后,你从未直觉,而如今我只想让你看到我,不管怎样我会留你在身边”他低了头,眉眼间有些黯然:“这一生,我有太多的不得已,不得已做了太子不得已伤了亲人不得已做了皇上,我自小便失了自由,爱你已是我唯一的坚持” 凌倾颜默然,她从未想过一个素未深交的人竟能对她生出这么多的情感,事到如今她已心有所属,不管在哪那个桀骜俊美的男子始终是她的牵挂,所以她无法回应他的感情。 “我知道,与他相比,我差了五年,但是我会在这段时间里陪伴你”方朗疏朗地舒展了眉眼:“倾颜,我会陪着你的” 凌倾颜擦了擦手,转身走回内室,她声音幽幽传來:“谢谢”直到那一抹白色的衣衫完全消失时,方朗才又听到了她那如山谷清风溪涧泉流般的声音:“我有些倦了,你请自便吧” 方朗站在那里一时有些尴尬,他看向雪琴,复又抿唇笑了笑:“那我便先回去了,你们照顾好她,就当是”他脸上的笑意暗了暗:“就当是,在等待卓君临來接她吧不管怎样,让她保重身体” 雪琴见他如此,心下动容,便也好声好气道:“我们晓得” 方朗朝她笑了笑便转身离开了,就在他刚走到园子里的第一棵梅树下时,雪琴看了看,孩纸忍不住追了出去,雪舞见状也跟了上去,待她过去时,便只听到雪琴出声问:“难道,你不准备让倾颜姐姐回去吗若是倾颜姐姐回去了,一切便都会结束了” 方朗寂寞地摇了摇头,修长的身姿透出几分凄凉來:“不会的,即便我将倾颜送回去,卓君临现在也已经停不下攻城的脚步了”他是那样尊贵倨傲的男子,天生就是为天下而生,即便这次他退了兵,总有一天他也会再次攻來,即便不为他自己,他也会为了凌倾颜的使命而來,总之,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 “况且,我放不了手”方朗吸了口气,额前的发挡住了他的眼睛,看不清眼中的神色:“我沒办法放手,我好不容易从能站在她身边,我,我舍不得” 雪琴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必呢若是五年前或是三年前你这般站在倾颜姐姐面前,或许情况还会有一丝回转,可是你沒有,这些年一直都是小王爷陪着倾颜姐姐,你若是见过小王爷,定然也会为他对倾颜姐姐那般灼热的爱恋折服,而倾颜姐姐也难得打开心扉爱上了他,在这最后的时间里,你又何必这般为难他们二人,也为难你自己呢” 方朗将手指收缩成拳,渐渐缩紧,他伸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你不会懂”他在黑暗里走了那么久,好不容易就有光明了,好不容易就要走出去了,他怎么可以放弃,就算她不爱他,那即使留她在身边也是幸福温暖的。 “我虽不懂你的想法,可我知道倾颜姐姐此刻定然是想与她的夫君在一起的”雪舞沒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她可对他沒什么好感,长得温润如玉,偏偏生了这么一副心肠,硬生生要将倾颜姐姐和小王爷拆散了,真是可恶。 “她的夫君啊”方朗唇边扬起一抹恍惚的笑,他还记得那夜星光璀璨,夜下的女子宛若一身红衣妩媚万千,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她,少了清冷孤高,却多了妩媚妖娆,乌黑的发绾了起來,鬓角一朵木槿花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将她细瓷一般的皮肤衬得愈发细腻,平平添了无尽的娇媚与妖娆。 那天的她穿了绣着双凤的大红喜服,眉眼间皆是细碎的笑意,眼角的朱砂痣灼灼如火,美得倾国倾城蛊惑人心,只是,那样绝世的美在那一夜却不是为他绽放的,午夜梦回每每想起,他总觉得痛心万分。 只是,若是,若是,,有朝一日,他能再见她如此美丽的样子,见她华服高髻美艳无双,见她为自己披上大红的嫁妆,若是那样,该多好,该多好。 方朗宽大的衣袖下紧握而成的拳渐渐突现出青筋,他清俊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种坚毅到可怕的神情,他这一生太过不自由,每走一步都是算计好的,这一次,他想随心一次,只跟随着自己的心意。 那个女子,是他一生的梦,若是能拥有她,那他前半生的不自由前半生的寂寞坎坷就都是值得的,倾颜,你说我可以吗可以吗也许你会怨我,可是我沒有办法,就让我自私一回吧倾颜,对不起,我爱你, ... ------------ 第十二章 初识李远 已经是卓君临举兵进攻朔国的第八日,纵使洛军攻势迅猛,可还是被堵到了南关城处久攻不下,卓君临心急如焚,可还是拿这座易守难攻的南关城无可奈何。【无弹窗.】 而凌倾颜静默的时辰越來越长,这日她披了厚重的披风在院子里站着,雪琴雪舞劝了几回她就是不肯回去,后來她们也就索性由着她了,凌倾颜看着树上纯白的梅花若有所思,长长的睫毛在净白的脸上打下了淡淡的阴影,说不出的恬静美好。 忽然,门口一个弱弱的声音不确信地响起:“娘,娘亲” 凌倾颜疑惑地转身,当目光触及到门口那个粉雕玉琢般的娃娃时忍不住化作了一潭春水,她难得地眯了眼睛细细地抽着门口的那个怯怯的男孩,他刚刚叫她什么娘亲,凌倾颜颔首微笑,看着门口那个穿着粗布衫却依旧掩不去其粉嫩的娃娃她柔声道:“你是谁呀” 那个小孩看着她笑了,便揪了衣角也欢快地笑,方才的胆怯也少了不少,他慢慢将身子全部移了出來,看着梅树下白衣如雪的绝美女子他笑着道:“娘亲,你长得真好看” 凌倾颜不由得笑出了声,与这个孩子虽是第一次见面,可是她却从心底里生出一种暖意,一种想要爱护他的感觉,她弯了腰朝门口踟蹰的小孩子招了招手:“进來,你进來呀” 那个孩子有些畏缩,但还是走到了她的身旁,仰起头來问:“你是我的娘亲吗” 凌倾颜摸了摸他的头,轻轻摇了摇头道:“不是,你的娘亲在哪里呀” 那个小孩皱了皱眉,像是在费力地思考,那皱眉的小样子居然像极了卓君临,最后他苦恼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从小就沒有见过娘亲,可是奶娘说我娘长得特别好看,就像是你一样” 凌倾颜紧了紧披风,看着那孩子冻得有些发红的脸蛋,她笑了笑将那孩子带进了屋内,待坐下來后她让雪琴去小厨房拿了些甜点,她解下披风问:“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远”李远李远,,离远,不知是谁家的孩子竟会取这般伤感的名字,凌倾颜稍稍皱了皱眉又问:“那你爹爹呢” “我沒有爹爹,爹爹是坏人,奶娘说爹爹是个大坏人”那个小家伙竟也老成地皱起了眉头,连小小的拳头也握得紧紧的,他看了看雪琴刚摆上的甜点,又看了看凌倾颜,最后还极为隐忍地咽了口口水。 凌倾颜顿时便歪着头笑了,眉眼尽数舒展开來,她从盘中拿了一块桃花酥递过去:“吃吧喏,想吃什么便吃些什么吧” 李远抬眼迅速看了一眼凌倾颜,手接过那块桃花酥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凌倾颜爱怜地替他擦去嘴角的碎渣:“你奶娘呢” “奶娘被玉妃娘娘叫去了”李远伸直了身子去拿盘子中的甜点,放在最终嚼了嚼开心道:“真好吃,娘亲这里的东西真好吃,远儿从來沒有吃过呢” 凌倾颜再次忍不住失笑:“我不是你的娘亲,你若是喜欢吃便常來便是了,左右我也无事可做,你來,也好和我做个伴” 李远乌黑的眼珠瞬时便亮了起來,他高兴地跳下了凳子在凌倾颜身边跳來跳去:“娘亲真好,娘亲真好” 看着他开心的样子,凌倾颜心情也好了许多,她将他拉到身旁:“那你告诉我你怎么会跑來这里呢” “奶娘就在玉妃娘娘的园子里做嬷嬷,远儿无聊,跑着跑着便來了这里”李远又从桌上拿了块糕点放进嘴里,小嘴被堵得满满的。 凌倾颜轻轻捏了捏他的鼻子:“小鬼头,那你也出來许些时候了,你奶娘怕是要着急了,我让雪琴先送你回去吧”说罢,她转身将雪琴叫了过來:“雪琴,你将这桌上的甜点都包起來给他带了去吧” “这些都给我了啊”李远张大嘴巴惊奇的样子好不可爱,凌倾颜静静微笑:“嗯,都是给你的” 待雪琴要将他送走的时候他还依依不舍地回头:“娘亲,明天我还能來吗” “当然”凌倾颜点了点头,看着李远雀跃的身影,她的心情也不由得好了起來,果然小孩子总是很容易便能让人心情舒畅呢 待回來后,雪琴便看见凌倾颜正盖了厚厚的毯子窝在躺椅上看书,嘴角噙着一抹安静的笑意,雪琴也笑了笑,看來该让那个孩子常來陪陪倾颜姐姐,自來了朔国以后她便又回到了当初那个清冷孤高的样子,可是今天这个孩子竟又让她发自内心地笑了,那以后便让他常來玩玩吧 到了傍晚吃饭的时候,方朗又依时到了,只是今日他的神色却不同与往日,凌倾颜却也不问,只默默吃饭,吃到一半忽的想起了上午那个乖巧的孩子,她唇角扬了扬便出声问道:“你这皇宫中可有一个叫做李远的孩子” 方朗皱着眉想了片刻,最后摇了摇头:“李远啊倒是沒有听过”他咽下口中的饭菜也不觉好奇道:“你怎的问起这了,你见过这叫李远的孩子” 闻言凌倾颜清淡的脸上现出一抹暖意,她顿了顿道:“嗯,那会儿见过了,说是玉妃那里嬷嬷带着的孩子,真是讨人喜欢呢”她叹息着,想着那个白嫩的小娃,估摸着也就是三几岁,真真是个让人爱怜的孩子呢 听她竟对一个孩子如此上心,方朗也不由得多想了一下:“玉儿那里的,小孩子:“他低头想了片刻,脑中一闪道:“这么说,还真是有这么一个两三岁的小娃,叫什么倒不知道,不过玉儿的园子里确实是有一个管事嬷嬷带着小孩,怎么了怎的如此问” 凌倾颜抿了抿唇叹了口气,脸上的暖意依旧,雪琴见状便上前道:“今儿上午有个小孩子忽然跑了來,倾颜姐姐喜欢得紧,只是不知是哪里的娃娃” ... ------------ 第十三章 方朗的决定 “果真有此事,难得你喜欢,那日后便让他多來陪陪你吧”方朗看着眼前静默的女子柔声道。 “不必了,我就是随便问问,若是想來他自是会來的”凌倾颜擦了擦嘴角将碗筷放下,看了看渐渐暗下來的天色,凌倾颜朝门外又瞧了瞧,今儿他怕是不会來了,也是,上午才刚刚來过。 听她这样说,方朗倒也不便再插手,只是有个问題他一直便想问,只是担心 “你,不问我战事如何”方朗斟酌了半天,还是决定将心中堵了许些天的疑问问了出來,自战事起了以后,她竟一次也不曾问过他战况如何,他不会蠢到以为她对卓君临的情况毫不关心,可是她却从來不曾问过,这多少也让他有些疑惑。 凌倾颜站起身來,门外的夕阳将阳光洒了进來,散落了一地的余晖:“不管战事如何,不管结果如何,只要他活着,我便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像往常一样陪在我身边,我信他,就像他信我会等着他一般”这些日子,她频频毒发,身子也渐渐弱了下來,若不是为了等卓君临,她怕是也坚持不了几日了。 她始终记得,那人敛了满身傲然,曾经桀骜的眉眼里满是柔情,他万般疼惜地对她说:“倾颜,若是沒了你,这世间可还有什么值得我留恋”她一直在想,若是她不在了,不知他可肯继续好好活下去。 方朗脸上的神色暗了暗,早知如此他就不该问的,可是即便他们之间的感情有多坚固又如何,倾颜,不管怎样,这一次,他决计不会放手,方朗笑了笑,敛去了脸上的黯然道:“那倒是我多想了,倾颜,我知道卓君临对你好,可我也会好好对你的,若是,若是你能把心打开,那我也定不负你” 凌倾颜站在门口,看不见她的表情,可谁也知道她的脸上必定是一片波澜不惊,她轻轻掩着嘴咳了两声:“是倾颜对不住你,你的深情倾颜不能回应”声音有些低哑,不知是不是刚刚咳过的原因。 方朗目光忧伤地落在那一抹羸弱的白色身影上:“我知道,可是我不甘心,若是,若是先遇上你的人是我,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人是我,成为你夫君的人是我,若是这样,你可还会这样拒我于千里之外”一定不会吧若是那样的话,你也会如牵挂卓君临一般牵挂我,如爱他一般爱我,那样该多幸福,该多幸福啊 凌倾颜声音依旧有些发哑:“你这又是何必,这世上本就沒有如果,你又何苦如此”不管怎样,她只知道一直陪伴她的是他,是她夫君的人是他,肯拼命护她周全的人是她,肯与她并肩指点天下的人是他,他懂她护她爱她,那趟沙漠之行,终于让她知道了,原來在生活中的点点滴滴里他已经潜移默化地渗入了她的骨血,那时她方才知道原來他于她而言竟是那般重要的存在。 方朗也站了起來,雪琴见状将桌上的饭菜收拾了和雪舞一起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他们二人,雪舞不情不愿地走出去后,埋怨道:“干什么要出來呀,那,那他喜欢倾颜姐姐,小王爷怎么办啊”她似乎是忘记了,在前几天她才刚刚和卓君临斗嘴输了。 雪琴无奈地在她的额头敲了一记:“你呀,无妨,倾颜姐姐自有分寸,咱们呀就先说说咱们的事吧” “咱们什么事啊”话音未落,雪舞便被雪琴匆匆拉了去。 看着阳光下那个白衣飘飘的女子,他坚定道:“你定是知道的,我朔国无皇后,那后位是我留给你的,你,可愿意做我的皇后”他只有这一个机会了,他不想失去,也不能失去。 凌倾颜转身敛眉:“我已是有夫之妇,我是卓君临的妻子,是洛国的皇后,是洛水城百姓心中的王妃,你怎能做出如此决断,你知道,我不会答应的” 方朗挺俊的眉也微微皱了起來,看着眼前神情坚定的女子他颓然笑了笑:“我就知道你是不会同意的,可是怎么办,我非这样做不可,倾颜,我只有这么一个机会了,我不想放弃,我想让你成为我的皇后我的妻子” 凌倾颜深深吸了口气叹道:“如今正值两国交战,而我的身份你亦知晓,那你认为这样唐突的举动你的臣子会同意吗” “不管有沒有人阻止,不管他人抱以怎样的想法,这一次我不会放弃,我说过爱你已经是我唯一的坚持了”方朗神情寂寞地站在原地,身上白色的锦服角上红梅灿然绽放,开得如火如荼,他叹息着说:“我好不容易能有一次任性的机会,我爱你,我不能放弃” “那你”凌倾颜皱眉,侧脸上那粒朱砂痣愈发明艳。 “我要你做我的皇后,在我还有能力的时候”方朗说得缓慢,像是要用尽全身的力气一般,说完后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看着那个纯然高洁的女子,他终于还是沒能忍住问了一句:“你愿意吗”明明知道她根本就不会同意,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想要这样问,奢望能得到她的肯定,原來,他也是这般痴傻的人。 凌倾颜无奈地闭上了眼,她将头撇向了一边:“你若是不愿我恨你,便不要逼我做我不愿的事” 而方朗却像是铁了心一般也将身子转了过去,背对着她他狠心道:“不管怎样,我都不会改变决定,其他的,我都依你,唯独这件不行” 听他这么说,凌倾颜便不再言语,多说无益,只是不知道他怎会突然做出这种决定。 方朗收紧了手掌,紧握的拳显示出他内心的矛盾,顿了顿,方朗叹息道:“我会将我们的婚事昭告天下的”沒有人能够阻止,他会让她成为他的妻子,会让她比那晚更美丽。 凌倾颜正要离开的身影微微一滞,昭告天下,他是意在卓君临吧可是若是卓君临真的听到这个消息的话,依他那样的性子,会气到发疯吧方朗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 ------------ 第十四章 喜爱 于是两日后,方朗不顾众大臣的反对在朝堂上宣布三日后要迎娶凌倾颜为皇后,同时他下旨昭告天下,而此时,卓君临还在南关城与其守城的将军僵持不下,方朗要娶凌倾颜的消息不期而至,听到消息的卓君临心头大恸,将自己关在帅帐中整整一天滴水未进,也未曾说过一句话。【无弹窗.】 直到第二日,卓君临方才从帐中走出,他身着黑色战甲威风凛凛傲然绝世,桀骜的眉毛斜飞入鬓一双黑眸宛若猎豹一般,他目光灼灼,伸出修长的手遥遥一指,风扬起他黑色的披风与背后的乌发,宛若一只展翅欲飞的大鸟,卓君临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不可扭转的倨傲:“朔国,我卓君临定要将其拿下,南关城今日必破” 于是南关城外战鼓擂天荆旗蔽空,不出一个时辰便血流成河尸体遍地,卓君临一身纯黑战甲傲然立于战场中央,宛若天神一般让敌军望而却步,看着场中那个撒旦一般的男子,驻守南关城的将军绝望地闭上了眼:“南关城,要破了” 连续四个时辰,卓君临率兵不管不顾地攻城,即便是南关城固若金汤,也难逃城破的局面,当南关城破,卓君临率军继续备下的消息传來时,朔国皇宫正在紧锣密鼓地为皇上大婚进行准备。 而凌倾颜的园子内也是一片大红,唯独那一株株白梅依旧傲然绽放,就如同梅树下的那个纯白的身影一般,凌倾颜静默地站在那里,看她的样子该是思虑重重,雪琴自她身后走來,看着她颇显寂寥的身影心中痛了痛。 若是小王爷在,她决计不会这样吧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倾颜姐姐在卓君临不在的时候,总是会从骨子里散发出寂寞的气息,她叹了口气,从树上折了一小截梅枝,看了看,她伸手插到凌倾颜的头上。 凌倾颜摸了摸鬓角,那淡淡的梅香便传至了鼻中,清香沁人心脾,倒也让人神清气爽,她正要说话,门口便有一个小小的声音传了过來:“哇,娘亲真好看” 凌倾颜转头就看见李远在门口露出了一颗头龇着牙灿烂地笑,凌倾颜也失笑,她朝他招了招手:“怎的不进來” 听她这么问那小家伙的脸一下子垮了下來,慢吞吞地将身子挪了进來,不情愿道:“奶娘说娘亲,娘亲不是远儿的娘亲”说着乌黑的眼睛里还酝酿着些水汽:“可是远儿喜欢娘亲,娘亲,你要不是远儿的娘亲,是不是就不会喜欢远儿了,是不是,就再也不会给远儿糕点吃了” 听着他语无伦次地说话,凌倾颜爱怜地摸了摸李远的头:“我,的确不是你的娘亲啊可是如果我不是你的娘亲,你可还喜欢我” “当然了,远儿喜欢娘亲,娘亲是这世上最漂亮的人,就算,就算”他扁了扁嘴,眼中有晶莹的泪珠滚落:“就算,娘亲不是娘亲,远儿还是最喜欢娘亲” 凌倾颜温柔地帮他擦去脸上的泪珠:“好了,不哭了,你看你还喜欢我,而我也喜欢你,那我这里的糕点你当然还可以随便吃了”她性子清淡惯了,虽心里喜欢这小孩,却也着实不知道该如何哄他,若是卓君临在,定然会有法子。 “真的吗”李远擦去脸上的泪珠,长长的睫毛上依旧有湿润如星芒一般晶莹:“那,那远儿还能叫你娘亲吗” 凌倾颜失笑着摇了摇头:“你若是喜欢你便叫吧” 李远顿时便笑了,高兴地拍着手在院子里跳來跳去,凌倾颜看着他也不由得心情好了许些,雪琴见状,也欣慰地笑了,想起还在屋内沉睡的雪舞,她又无奈地摇了摇头,真是把她惯坏了,这个雪舞都这么大了还如同个孩子一般。 怕他着凉,凌倾颜将他带进了屋内,见桌上摆了他爱吃的糕点,李远大眼睛骨碌骨碌转了转,便吃吃地笑开了:“娘亲真好”又给他备了这些好吃的东西。 吃着吃着,李远看了看凌倾颜,小嘴张了几次,不知是想说些什么不过到底他还是个小孩子,最后还是忍不住问:“娘亲,奶娘说娘亲就要嫁给皇上了,是不是以后皇上就是远儿的爹爹了呢” 凌倾颜目光忽的温软得如同一潭春水,她将李远揽在怀中:“不是,娘亲已经嫁人了,娘亲的夫君啊是这世上对娘亲最好的人” “那娘亲的夫君也会对远儿好吗”李远扬了头天真地问。 凌倾颜看着他,唇角带着几分温暖的笑意:“会的,他会对远儿也好的”那时,若她真是要随卓君临一起回洛水城,这李远真真要让她割舍不下了。 “娘亲,那我的爹爹叫什么名字呢远儿见过这里的皇上,长得可好看呢远儿从來沒有见过比他更好看的人呢”想了想,小家伙又不安地补上一句:“不是不是,娘亲比他好看,哎呀,也不是,反正娘亲和皇上是不一样的好看,在远儿心里娘亲是这世上最好看的人” 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凌倾颜歪了头轻笑,玫瑰般娇艳的嘴唇扬起优雅的弧度:“娘亲知道,不过你爹爹呀”她的笑意不断增加,连琉璃一般的美目中都染了眷恋:“他呀,比谁都好看,等以后你就会见到他了,他正在來接娘亲回家的路上” “真的吗那远儿就要见到爹爹了,远儿也要和爹爹娘亲一起回家,娘亲,你说好不好” 凌倾颜摸了摸他的头:“可是这里才是你的家啊这里有你的奶娘,你奶娘是不许你和娘亲走的吧娘亲的家,在离这里很远很远的地方” “那远儿就带着奶娘一起走,娘亲,你说好不好”李远皱着小小的眉头思考道。 凌倾颜脑中闪过一丝念头,她笑了笑:“若是你奶娘同意,那娘亲愿意带你们走”他是在这个偌大的朔国皇宫中唯一让她感到温暖的存在,若是他愿意,那她倒是愿意带他们回到洛水城,日后,若是有了他作伴,那生活似乎会更加美好, ... ------------ 第十五章 意料之外 第二日,凌倾颜刚刚吃过早饭窝在躺椅上看书,她迷迷糊糊地躺着,屋内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她竟一无所觉,近來她的身子越來越弱,昨夜竟又一次毒发,这一次毒发将她险险接住的心脉又震开了些,而她也感觉身子越來越软了些,实在不是什么好的征兆。【最新章节阅读.】 “姑娘”那人开口叫道。 凌倾颜听到呼声睁开眼睛,见屋内竟站了一个年约四十的女子,一身绛紫色宫装倒也端庄秀丽,她直了直身子揉捏着发疼的两鬓清淡道:“倾颜近日身子不好,睡过去了,失礼了,只是,不知”她说到半截便不再开口,想來这人也是能明白她话中的意思的。 那人脸上也微微有些红晕,毕竟她是不请自來的,若不是这园内一个侍卫婢女也沒有,她也不会如此轻易就走进來,她朝椅子上白衣素然风华绝代的女子笑了笑:“姑娘好,我是远儿的奶娘,是这样的,昨儿远儿跑回來和我说您要将他带到哪里去,您知道我自小便看着这孩子长大,实在是,不舍得他离开我,所以,恐怕要有违姑娘的美意了” 凌倾颜敛了敛微微散开的衣襟:“我知道你的担心”毕竟她和李远也才相识不足十日,她的担心也是理所应当的,她虚弱地咳了几声,看着眼前的人她叹了口气道:“只是倾颜是真心喜欢那孩子,既然他想要随我走,那嬷嬷不如也一同去吧” 那女子愣了愣,神色忽然大变:“姑娘就是凌倾颜,那姑娘可知我家娘娘李飞燕现在身在何方”听闻燕妃娘娘一年前离开了阳国皇宫,而如今阳国已灭,不知燕妃如今身在何处。 “你是”凌倾颜神色也是一凛,难道 “我是燕妃娘娘身边的嬷嬷,当初燕妃初进宫时,曾救我一家性命,所以我便留在了她身边,后來燕妃娘娘生下了远儿,为了不让远儿将來的命运如同太子一般,更为了不让远儿将來面对皇宫中的腥风血雨,燕妃娘娘便命我带着远儿远走他乡” 那女子边说着脸上边流下了眼泪:“后來,我们就住在阳国和朔国交界处的山脚下,一年前有一天有个女子受了重伤倒在那里,我们便救了她,之后才知道原來她就是着朔国的玉妃,她伤好了以后,就带着我们进了宫以保我们衣食无忧” 她擦了擦眼泪继续说道:“我也想,到了朔国想必就能远远避开皇上的耳目,我便带着远儿來了,哪知,哪知竟会遇上姑娘你”其实当初她就该想到的,除了这个女子,这世上可还有哪个人有如此绝世的风采。 凌倾颜也不禁感叹世事难料,她向前倾了倾身子:“那远儿,便是飞燕姐姐的孩子”想起李飞燕在遗书中的托付,凌倾颜幽幽地叹了口气,也好,如今找到了远儿,而他也生活得很好,李飞燕也该安心了。 “是,那燕妃娘娘现在在哪里呢”那嬷嬷开口问,若是能找到燕妃,而阳国的皇上也不再是皇上,那远儿便能见到他的娘亲了。 凌倾颜黯然道:“她已经过世了” “怎么会,怎么会,飞燕娘娘年纪轻轻的,怎么会这样,那远儿,远儿便再也见不到他的娘亲了” “奶娘怎么会这么说呢远儿有娘亲”李远自门外走來,见着躺椅上坐着的凌倾颜,他跑上去甜甜地叫了一声:“娘亲”顺道还懒懒地窝在了凌倾颜的怀里,那放肆的小模样像极了不要脸的卓君临。 “也罢,也罢,既然远儿这么喜欢姑娘,那姑娘便带着远儿走吧将他交给你我也放心”那嬷嬷擦干净脸上的泪水哽咽道。 凌倾颜揽住李远:“飞燕姐姐生前曾让我们找到远儿,确定他幸福安乐,若是能让我将他带在身边,倒也不枉飞燕姐姐的托付了” 那嬷嬷笑了笑道:“那便有劳姑娘了,只是,只是恕我直言,皇宫中如今一直在准备姑娘和皇上的婚事,不知姑娘” 凌倾颜将目光投向窗外,那一片一片的大红刺疼了她的眼,她的声音轻轻的却异常坚定:“我不会嫁给他的,我的夫君是卓君临,他会來接我的”她相信,在大婚前,他一定会來的,况且方朗如今昏了头,可这宫中有的是头脑清醒的人。 那嬷嬷也放了心:“那我便退下了,远儿就烦劳姑娘了,一年來玉妃娘娘对我和远儿照顾有加,那我也该留在这里还还她的恩情了”说罢,她便匆匆转身离开了,怕是担心再多呆一会儿,便会不舍得离开,毕竟她带了李远三年。 “那你”凌倾颜静静抿了唇,将李远抱进怀中,看着那匆匆离去的身影,心中也是感叹万千。 “娘亲,以后远儿便要和娘亲在一起了吗”李远懵懵懂懂地问。 “嗯,以后就只有远儿和娘亲了,远儿可愿意吗” “和娘亲在一起,远儿愿意,我们一起等爹爹來接我们”这个从小便命运坎坷的孩子,几经波折,终于找到了幸福与安宁。 “嗯,等爹爹來接我们”卓君临,你定要平安地站在倾颜面前。 已经连续两日了,方朗想來是极其忙碌一直不曾过來,凌倾颜淡淡叹了口气,不來也好,免得來了,她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本该是讨厌他的,可是每每看到他那寂寞忧伤的眼神,她便狠不下心來,说到底,他也是沒有错的,只是她无法回应他的深情。 其实,方朗倒不是忙得沒有时间,而是他不敢不忍,他怕看到她幽怨的眼神,看到她的不谅解,看到她的不情愿,看到她对那个人的思念和等待,还有一天,还有一天她就要成为他的妻子了,他愿意等,他要看到她为他披上嫁衣的绝美模样,那将是他这一生最美的梦。 倾颜,那夜星光灿烂,你着了大红嫁衣鬓间一朵艳丽木槿,眼角朱砂灼灼,你的嘴角带着醉人的笑意,那是我见过的你最美的模样,只是你的嫁衣不是为我披,笑颜不是为我展,明日我便要迎娶你为我朔国的皇后,不管战火硝烟,我只要你成为我的妻子,再见你身披嫁衣的美好模样, ... ------------ 第十六章 卓天烬 夜幕降临,暗黑的天空中群星璀璨,光芒肆意流泻,细碎的星芒洒落了满地,洒落在了女子卷翘的睫毛上,只闻得皎洁的月光下梅花散发着清淡的香气,梅树旁安静站立着的女子清淡高洁,她雍容而寂寞地站在那里,睫毛在净白的皮肤上打下忧悒的阴影,她眯着眼睛若有所思地看着远方。【最新章节阅读.】 不一会儿,门内走出來一个小小的圆滚滚的身影,只见李远揉着眼睛走了过來,他走过去揪着凌倾颜的衣角嘟囔着问:“娘亲,你在看什么呢怎么还不睡觉呀” 凌倾颜收回目光,她轻轻笑笑,嘴角扬起的弧度不知怎的竟有些凄凉孤独的味道:“你看,战火已经离我们越來越近了,我仿佛都能听到战鼓敲击的声音,我知道他就要來了” “是爹爹吗是爹爹要來了吗”李远紧了紧揪住凌倾颜衣角的手,扬着头问,迷蒙的大眼睛里闪着期待的光。 “嗯,明日他就会來的,我相信”相信他不会置她于不顾,相信他不会允许方朗娶她为妻。 “娘亲,那远儿明日就能见到爹爹了吗娘亲,那爹爹会不会喜欢远儿”李远扬着小小的脑袋认真地问。 “不会的,爹爹会喜欢你的”凌倾颜叹了口气,将穿着单薄里衣的李远抱在怀里,他身上带着的寒气让她的动作有一瞬的凝滞,可最后她还是拥紧了李远笑了笑道:“爹爹会喜欢你,就像娘亲喜欢你一样” “真好,娘亲,远儿也会喜欢爹爹的,就像喜欢娘亲一样”李远吃吃地笑着,将头放在凌倾颜的肩头,最后想了想,李远又不死心地将头扭过來认真道:“不对,远儿最喜欢的人就是娘亲了,爹爹是第二喜欢的人,娘亲,你说好不好” 凌倾颜轻轻抿唇,这样的孩子,无论是谁都是会心生喜欢的吧李远,李远,她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想了片刻还是觉得太过伤感了些,她进到屋里,将李远放在床上,看着他乌溜溜的眼珠,她轻声问道:“好呀,那娘亲给你取个新名字可好” “好,只要是娘亲给的,远儿都喜欢”李远拉住她的手,将小小的身子窝进了她的怀中。 她想,既然这个孩子以后都要由他们抚养了,而他也叫卓君临爹爹,那便不如让他姓回“卓”,他们都不是迂腐的人,想來李飞燕也不应是,她歪了歪头:“叫,,卓天烬,如何”取上天的火焰之意,她希望他能成为像卓君临一样的铁骨男儿,她希望将來他也能成为那样火焰般让人温暖的男子。 “卓天烬,卓天烬,娘亲,真好听,远儿喜欢这个名字”李远大大的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线,他在凌倾颜怀里蹭了蹭:“娘亲,以后我就叫天烬了对吗爹爹叫卓君临,我叫卓天烬,天烬将來要成为像爹爹一样的人” “天烬真乖”凌倾颜笑了笑,声音温软。 “呵呵,天烬长大了也要和爹爹一样娶娘亲做娘子,娘亲是天烬见过的最漂亮的人了” 凌倾颜听罢不由得失笑,看了看窗外暗黑的天色,她叹了口气安抚卓天烬赶紧睡下了,而她靠在床边,却是一夜无眠。 第二日,身子愈发的疲倦,全身软软的使不上力气,凌倾颜皱眉,看來这副破身子真是坚持不了多久了,这样一夜未眠便如此虚弱,她叹了口气,看着窗外刺目的大红,心也渐渐缩紧了。 这样的情景,她竟经历了两次,只是两次完全是不同的心情,她还记得她当时的心情,一切历历在目宛若昨日,只是不想今天竟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她下床梳洗了一番之后,门外便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不一会儿门外就响起了方朗的声音:“倾颜,你起了吗一会儿我便命人來为你梳洗打扮,你尽管听她们的便是,今天,我会让你成为这世上最美的新娘子” 凌倾颜在屋内不紧不慢地喝着茶,也未曾作声,只是心中却早已转了千番。 “倾颜,我知道你听得到,请允许我的自私,我只是,只是太爱你了”只是,在远方凝望了你太久,如今能站在你身边,我贪恋着这片刻的幸福,我,无法放弃,倾颜,请原谅我,方朗眼神幽暗,手放在门板上,像是要感受屋内的温暖,他低着头,白色的锦服折射出一种绝望凄凉的味道。 “倾颜,今天我们就要成亲了,你就要是我的妻子了,我希望你能开心”说罢,他便自嘲地笑了,开心,她怎么会,毕竟自己不是她喜欢的人。 见里头遗址都沒有回应,方朗叹了口气,黯然地转身离去。 屋内卓天烬也醒來了,他紧张得将一张小脸都皱了起來:“娘亲,我爹爹什么时候带我们走啊娘亲,你会嫁给皇上吗”虽然还未曾谋面,但是无形中,卓天烬已经对卓君临生出了无限的信赖与支持。 “不会的,你放心吧就算是爹爹沒有办法接走娘亲,爹爹也会带走你的”凌倾颜将他揽在怀中轻声安慰。 “不,天烬要和娘亲在一起,娘亲在哪里,天烬就在哪里” 凌倾颜笑了笑,忽然觉得有这么个小东西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若是卓君临见到他,也是会喜欢的吧 所以最后的日子里,就算是沒有她,这个小家伙也是会陪着他的吧明日就是她和方朗大婚的日子了,而卓君临也已经要攻到京城了,方朗也许会将婚礼继续下去,可是不是所有人都和他的想法一样。 因为,有人爱他,胜过了爱自己,她不会允许他的国家就这样破灭了,而她,是她唯一的筹码,凌倾颜将卓天烬揽在怀中,所以就算是她不能再走出这个皇宫,但是她会让雪舞和雪琴力保天烬安全。 他会见到卓君临,然后喊他“爹爹”,他会幸福健康地,生活下去, ... ------------ 第十七章 梳妆 果然大约两个时辰之后,便有人托着金黄的凤冠和大红的嫁衣进來了,那些人都神情紧张地站在屋内,凌倾颜不自在地皱了皱眉,看着那黄得刺眼的凤冠她心中不由得一阵烦躁,凤冠霞帔,她从未稀罕过,如今却要为不爱的人披在身上。【全文字阅读.】 她叹了口气,低下头朝那个怀中掏出那根白玉钗,那枚钗子散发着柔和的光,让她的心也跟着温暖了起來,她摸着那枚钗子,顿了一会儿黑亮的眼珠微微一转,凌倾颜顿时笑靥如花,他还沒有见过她戴凤冠的样子吧说起來她竟是洛国的皇后呢 那便不如借着这次机会,就让她戴上凤冠穿上霞帔,今日若是她不能随他回到洛国,那她的生命也就走到了尽头,反正,她现在也沒有多少时日可活了,若是方朗用强,那她并不介意鱼死网破,只是不知道远方的亲人现在如何了,战场上的卓君临如何了,这次,她真真是想念他们了。 只是,不管怎样,她决计不是可以任意之人,这一次,就让她为她的夫君再次披上红装,这样就算是死,她怕是也沒有太多的遗憾了。 凌倾颜看了看那放在盘子上的衣物,再摸了摸手中的钗子,心中一片温暖,她叹了口气便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站在她身后的嬷嬷立马上前來为这位准皇后梳妆,方才站在后面一直不敢抬头看,此时看见眼前这女子的姿容,她终于明白了一个词的意思,,惊为天人。 她从來不知道这天底下竟然会有这样美丽这样气质绝尘的女子,有人说她便是洛国的皇后,不过毕竟都是谣传,皇上将她保护得很好,见过她的惹也不多,皇上只说她是他从江南带來的女子。虽然不知是真是假,可她以前不信,现在却忽然觉得也许她真的是洛国的皇后,她曾经随着当今皇上应邀到阳国见过一次当时还是小王爷的卓君临。 那人给她的感觉,就像,就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焰,俊美、张扬、倨傲、不可一世,那样的男子就像是天神一般,想來也只有这样绝世的人儿才有资格站在他身边,若是她真的就是洛国的皇后,那一切就都有了说法。 听说卓君临极爱她的新婚妻子,而两国的大战也是在这个女子出现之后才打起的,也就是说这战争很有可能就是因为这女子而起,怪不得,皇上要这么急着成亲呢 见那嬷嬷出了神,凌倾颜歪了歪头,她轻笑着叫了声:“嬷嬷” 那嬷嬷听到声音这才回过神來,她正要诚惶诚恐地跪下來请求那位准皇后的饶恕,低头间才发现那个女子的嘴角竟带了淡淡的笑意,而她的手臂上也多了一双净白如玉的小手,她再一抬头就看见那个女子绝美的容颜上带着清淡优雅的笑意,接着是软软的让人酥到心底的声音:“不必多礼了,嬷嬷还是赶紧为倾颜上妆吧” 那嬷嬷一愣,随即回过神來,她立马点头称是,这便招呼着侍女们七手八脚开始准备。 凌倾颜静静合上眼,任由着她们折腾,过了许久,才听得那个嬷嬷道:“皇后娘娘,好了”她睁开眼睛,便看见铜镜中戴着凤冠的自己,原來她戴着凤冠竟是这个模样,卓君临你可想见到这样的倾颜。 她挥了挥手:“你们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坐会儿” “可是”为首的那个嬷嬷听她这么一讲,立马就想回绝,估计是念及她方才的恩惠又有些不忍,这才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凌倾颜随即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她低下头淡淡一笑:“好吧你们守在门外,我不会出去的”定是方朗让她们看着她,凌倾颜疲乏地躺在椅背上,又看了看乖巧地坐在一边的卓天烬,她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去找你雪舞姑姑玩会儿好不好” 卓天烬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满屋子的人,最后懂事地点了点头道:“好。 看着那小东西一步三回头的样子,凌倾颜不自主地微笑,心中压抑的感觉竟清淡了不少,再看了看屋内依旧滞留着的人,她佯装不悦道:“还不出去吗” 众人一看她发火了,互相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默默退了出去。 凌倾颜叹了一口气看了看窗外渐渐升高的太阳,她轻笑,该來的都就要來了吧 果然,就在凌倾颜昏昏欲睡的时候,屋顶上响起了脚步声,凌倾颜一个激灵便惊醒了,只听得屋顶上的脚步越來越近,渐渐的又沒了,再一转头,那人便早已进到了屋内,就连凌倾颜都不得不感叹,此人的轻功之高,看其造诣,就算是曾经的自己估计都无法与其媲美。 凌倾颜轻笑:“东方姑娘好身手” 东方玉也回以一个轻笑:“不比倾颜姑娘曾经”她转身打量了一下屋内,就屋子里一个人也沒有,她顿时便明白了,转身问道:“你知道有人要來”不然她不会将屋内的人都遣了出去。 凌倾颜淡淡道:“确切地说是知道东方姑娘你要來,方朗昏了头,可你还清醒着” 东方玉冷笑:“倾颜姑娘果然名不虚传,真是聪慧得让我害怕,你也是不愿意与他成婚的吧不然你也不会这样做了,只是你算到了我会來,可你却沒有算到我的目的,我可不是为了阻止你们的婚礼而來,我爱他,若是他喜欢,那我便可以容忍” 凌倾颜将那枚白玉钗子紧紧地握在手中,她黯然叹息:“怎会不知呢只是,你已经是我最后的退路了”她已经沒有多少日子了,她不想在这最后的岁月里嫁给一个并不爱的人,她不想,,卓君临难过痛苦。 东方玉心中一惊:“你真是,不要命了” “若是让你在生命最后的几天再嫁他人,你可愿意,而你的夫君那时还在城外,若是你,你可愿意”城外的那个人如同火焰一般,曾温暖了她的整个世界,她不舍得,也不会允许别人这般糟践自己, ... ------------ 第十八章 再见 朔国都城外一众人马狂奔而來,扬起阵阵尘土,迷蒙了视线,卓君临抬眼望向渐渐西下的太阳,再扭过头來看看前方的城墙,他眼睛一片赤红,这几日他们日夜兼程疯了般攻下了一座又一座的城池,他不知道他挨了多少刀受了多少伤,他只知道若是他今天不能及时赶到,他最心爱的女子就要被逼转嫁他人。【最新章节阅读.】 以倾颜那种决绝骄傲的性子,若是方朗强逼于她,她定然是要鱼死网破的,自己的妻子要与别的男人成亲,要说不在乎不难过,除非他不是个男人,只是比这些更重要的,,是倾颜的平安。 所以他身先士卒冲锋陷阵拿下了几座城池,为的就是能阻止这场荒唐的婚姻,然后,带他的妻子回家,他会爱她,怜她,再不许她离开他身边,倾颜,君临來了。 他眯着眼看着前方威严的城门,线条完美的下巴上已经长上了青色的胡渣,衬得一身黑衣的他多了许些沧桑,卓君临面上一阵森寒,他向身旁的杨延耳语了几句,杨延便点头上前。 只听着杨延大声喊道:“我洛国进军朔国屡破各城,朔国即刻便破,告诉你们皇上若是交出我国皇后,我洛国即刻退兵” 话音刚落,就见方才还空无一人的城墙上站了一个温雅的女子,那女子一身淡紫色宫装,倒是素雅好看。 就在众人还猜不出其用意的时候,卓君临神色忽然一凛,瞳孔渐渐缩小,周身瞬间萦绕着一股肃杀之气,杨延疑惑地扭头看他,只见卓君临方才还紧绷的唇微微动了动,声音很低,可是他还是听到了,他在说:“倾颜” 他看见卓君临目光忧伤而沉痛地看着城楼之上,脸上刻着凛冽的忧伤,那是他从來沒有见过的表情,在他眼中,卓君临是玩世不恭的,是倨傲无双的,这样忧伤中带着恐惧的卓君临,是他沒有见过的,同时,这样的他,也让他恐惧。 这些日子以來,他们随着他拼命厮杀,多少次明明已经筋疲力尽了,多少次明明已经就要倒下了,可是他们都忍住了,不为别的,就因为这战场还有一个让他们安心的神一样的存在,他们一直坚信,只要他在,他们便永不会败。 卓君临,是所有洛国士兵的信仰,可是如今,他们曾经以为坚不可摧的信仰忽然露出了这样惊恐的神情,让他们都连同着一同害怕了起來。 卓君临仰着头小心翼翼地敛了呼吸,他眯着眼睛望向城头,目光中郁结着沉重的伤痛,他桃花般漂亮的眼睛不再如当初一般桀骜轻佻,而是带着深深的沉重,他薄薄的唇再次轻轻动了动,念出了这些日子里念了许些遍的名字:“倾颜,倾颜” 待杨延再次抬头时便明白了卓君临为什么为路露出那样的表情,高高的城墙之上,站了一个有着绝世容颜的的女子,那女子身着凤冠霞帔,宛若一只展翅的凤凰,那模样,仿佛下一刻就要飞走一般。 卓君临仰起头來看着她,他记得上次见她如此娇艳的模样还是在新婚那日,今日的她经过了极为细心的打扮,更显得绝世倾城,平日里的她清高疏离,而今日的她却娇艳无双,卓君临皱了皱眉道:“倾颜,你这么漂亮的样子可是给谁看的” 凌倾颜看着他静静微笑,她已经沒了内力,所以沒办法像他一样运气传话,可是她知道他一定会听懂的,所以她就一遍一遍地喃喃:“是穿给你看的,是给你看的” 其实那会儿东方玉出现在她房内她就知道了会是这种结果,其实,她是希望这样的,她毕竟,已经活不了多久了,与其让卓君临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去却无能无力,还不如就这样离开,这样,还能助他统一天下,那样,她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而他也得到了天下,就算她不能陪在他身边,他也还能有些慰藉。 所以说其实她是应该感谢方朗的,比起受辱而死,她更愿意这样,也许方朗不会强迫她,可是这种事情谁又说得准呢她沒有勇气去赌,曾经的凌倾颜孑然一身无所牵挂,可是如今的她有了夫君,他爱她护她,她便不忍他有丝毫的伤心难过,这样的赌,她输不起,倒不如了结了这条本就沒有几天剩余的性命。 凌倾颜满目温柔地看着城下风尘仆仆的男子,他因为自己方才的话所以依旧带着孩子气的笑意看着自己,她知道他定然是料到了什么其实也是,既然她站在了这里,那便已经是结局了。 就在他们对视的时候,东方玉出现在了凌倾颜的身边,她看着城下的兵马满目苍凉,朔国,果真要毁在方朗的手中了吗她不忍心啊现在方朗定然在怪她吧他应该已经发现她带走了他的皇后,已经在赶过來的路上了,可是她这样做也是有苦衷的,凌倾颜恐怕是城下这个魔鬼一样的男子唯一的弱点了吧若是不这样,她如何替他保住朔国江山。 东方玉敛了脸上的情绪,她站在凌倾颜身旁高声道:“洛皇,可认得这是何人” 卓君临目光依旧痴缠在凌倾颜的身上,似乎要将她看个够,将她的样子全部刻在脑子里,揉进骨血里,他声音冷冷道:“废话少说,放了倾颜” “放了她也容易,我想你也知道该怎么做,你若即刻退兵我便放了她”东方玉也冷声回道。 凌倾颜淡然道:“沒用的,你知道我为什么站在这里,卓君临是这天下之主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了,你不要再妄作挣扎了” 东方玉冷笑:“你是太不了解你在他心里的重量了”于那个男人而言,这世上恐怕再也沒有比她更重要的存在了吧天下,或许他从來就不曾放在心上。 凌倾颜看着城下俊美的男子静静微笑:“或许你该说你同样不了解他在倾颜心中的重量吧”她从來不说,但不代表不爱,这些年的生活让他已经渗进了她的骨血,她虽不明说,可是她是知道的,她想,也许卓君临也是知道的,所以当感觉到她的气息在这里时他才会那么绝望吧因为,他也许已经料到了结局, ... ------------ 第十九章 威胁 就在双方还在纠缠的时候,城楼上又多出了一个人,方朗眼神中带了几分不可置信:“真的是你,玉儿,居然真的是你”他从未想过,从他身边将倾颜带走的人居然是东方玉,是那个从小便在他身边最得他信任的人。【全文字阅读】 可是真的是她,玉儿,你终究还是让我失望了。 将方朗脸上的失望之情看得真切,东方玉心猛地疼了一下,他还是怪她了啊虽然早就已经想好了会是这样的结果,可是当看到他的那一霎那,她还是害怕了。 她硬着心不去看方朗脸上的神情,只望着远方叹息道:“我若是不这样做,你以为朔国还能保住,先皇辛辛苦苦为你打下的江山你忍心就这样丢掉吗我身旁的这个女人,已经是你保住朔国的最后希望了,我不能不替你作最后一搏” 方朗脸上现出了些许恍惚,他皱了皱眉又松开,顿了顿他终于开口了:“玉儿,那么多人不理解我,那么多人不明白我,可是你自小便跟在我身边,我一直以为你是懂的,你是知道的,可是竟然连你也不明白” “我不是无能,不是昏庸,我不是无力抵抗洛军,只是我厌倦了,我不想要这样的生活了,我要走的路从生下來的那一刻起就被所有人规划好了,我连一点自己的想法都不能有,我是个人,不是东西”方朗的脸微微抽动了一下,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玉儿,我真的不想要这样的生活了,朔国灭了于我而言只是解脱而已,我这样说你懂吗” 东方玉皱着眉叹息:“我怎会不知道你呢可是先皇为了给你留下一个完好的朔国费尽心机,朔国是他一生的心血,让朔国一直存在下去并且逐渐强大起來,,这也是我存在的意义,我不能让朔国毁在你的手里,皇上,如果我们这次失败了我可以陪你一起死,但是你不能阻止我用凌倾颜做筹码” 方朗皱了眉向前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放了她吧玉儿你把倾颜放了吧”他看着一身嫁衣站在那里的凌倾颜,满目爱恋:“今天倾颜是我的新娘,你不知道我等这一刻等了多久,她的美丽终于有一次是为我绽放的了” 他伸手想要去触碰凌倾颜的脸颊,却不想被她侧过头躲过了,他不以为意继续说着:“你知道我一直过着的是怎样暗无天日的生活,我曾经以为我的生活会一直黑暗下去,可是我遇到了倾颜,我知道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可是正是因为不是一个世界,我才会那样迷恋她,她身上所有的都是我所向往的,我在她的身上看到了所有我想要的,这样,我还有什么理由不爱她” 他恍惚着笑了笑:“可是我不甘心,我从未能像卓君临一样站在她身边,我甚至,甚至沒能细细地看看她和她说说话,我和卓君临明明都是一样的人,可为什么他却要比我幸运上千倍” 听罢,凌倾颜轻轻笑了:“不,你们不是一样的人,他的心是自由的,而你,你禁锢了自己,东方姑娘在身边数十年你却视而不见,不是幸福不眷顾你,而是你自己从沒有放在心上”她看着城下的男子:“我要的,就是卓君临给的,方朗,你醒來吧”她已是临终之际,真是不忍看他这般糟践自己。 “不,你们什么都别说了,这是我一生唯一的坚持,我不会轻易放弃的”他转身一扬手:“让卓君临攻城吧我不会将倾颜交出去的,况且我朔国又不是无力抵挡” “你疯了,她不爱你,她不爱你你知不知道,方朗,你醒醒吧我跟了你数十年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糊涂的一个人,你以为朔国你随便想放下就放下,还有那么多的百姓,那么多的臣子,你对得起他们吗这一战便又要生灵涂炭,你别傻了,快将凌倾颜交出去吧” “不要说了,你别说了,我为了别人活了二十多年,只有今天是我为自己活得,我不会放弃,玉儿,你不要逼我”方朗皱着眉痛苦道。 他们城楼之上是这般景象,而城下的卓君临自然不知道,见他们这么久了都沒有动静,他不由得心急如焚,看了看依旧静寂的城头大声喊道:“我此番前來,不为夺你朔国江山,为的只是接我的妻子回家,如若你们放行,那我立即退兵” 听他这么说,东方玉的心头立马燃起了希望,她回喊道:“你先退兵,你退兵以后,我自会让人送凌倾颜回国” “哼,笑话,连去我洛水城下药骗我离开沉寂带走倾颜这样的事情都能做得出來,本王自然不能相信你们,立马放了倾颜,不然我就下令攻城了”卓君临也正色道。 “你先退兵,我自会守信”东方玉寸步不让。 “不,我不会让你带走倾颜的,卓君临,你下令吧朕就在这里等着”方朗也朝前迈了几步,他执起凌倾颜的手大声道:“你看到了吗卓君临,倾颜今天要成为我的皇后了,你休想将她带走” 凌倾颜皱眉看向他,眉宇间一片郁色,看着城下卓君临逐渐沉下來的脸,她的心也开始发疼。 “放开她”卓君临胸中顿时燃起了火焰,他怒目瞪向方朗:“你在逼我,也是在逼她,方朗,你若是真心喜爱倾颜,就让她自己选择” 方朗赤红了眼吼道:“不,怎么可能,我怎会不知她心中根本就沒有我,今日我就是要成亲,卓君临你尽管攻城吧吉时一到我便与倾颜成亲,该有的礼节步骤我一个也不会少,等你进了城,倾颜便已经是我的女人了” “你混蛋:“卓君临不由得大骂出声,额头上的青筋尽现:“方朗,你若是敢碰她一根毫毛,我定要将你千刀万剐” “哼”方朗冷笑:“卓君临,倾颜我要定了”他只是不想错过,只是不想错过她而已,仅此而已 ... ------------ 第二十章 离开 “你休想!”卓君临愤怒地皱紧了眉,他遥遥看着城墙之上的女子满目伤痛:“倾颜,倾颜。”他喃喃地叫着她的名字,心痛作了一团。 待再次将头扭过来后,卓君临低沉的声音响起:“进攻。”瞬间他身后的将士们一拥而上,情势立马混乱了起来。 城墙之上的东方玉也顿时乱了阵脚,她看了看凌倾颜,当下也顾不了许多了只得从方朗手中慌忙将凌倾颜拉了过来。她揪住凌倾颜的大红嫁衣站在了城头上大喊:“卓君临,你立马退兵,不然我就将凌倾颜推下去!我说到做到。” 城下的卓君临心“咯噔”一下,只感觉像是有什么要发生了一样,他下意识地抬头。 只见东方玉身后的方朗也向前冲去,妄图将凌倾颜从东方玉手中抢回。只是天不遂人意,不知是东方玉动了手脚,还是凌倾颜自己故意的,总之当他的手刚刚触及到凌倾颜衣衫的时候,他的眼中便出现了一直鲜红的大鸟。 他只看见,一身大红的凌倾颜侧着身子从高高的城墙之上摔了下去,她头上的凤冠掉了下去,一头黑发如瀑布般倾泻了下来。趁着风吹过的间隙,散满了视线,其中一缕带着清香的发丝甚至还飘到了他的脸上。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他还没有来得及伸出手拉住那个美丽的女子,便只见她大红的衣衫和乌黑的发丝纠结在了一起,城门处的空气顿时多了许些凄艳的味道。她黑亮的眼中没有丝毫的恐惧和惊惶,竟然是满满的释怀和解脱。 方朗的手还僵在空中,同他一样僵住了的人还有卓君临,看着凌倾颜从那么高的城头上坠落下来他顿时便懵了。他看着那个绝美的女子在空中扭过头来朝他温软地笑,一直笑到了他的心坎里,可是,可是她是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了。 卓君临一个激灵,立马冲过去,不管不顾地去接下坠的凌倾颜。他才刚刚站到那里,凌倾颜的身子便重重地落在了他的怀中,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的手臂痛得几近麻木。可是他也已经顾不了许多了,因为他怀中的人儿居然已经闭上了眼睛,呼吸微弱。 卓君临大惊,他摇晃着怀中的女子:“倾颜,倾颜,你怎么了?倾颜?” 可是无论他怎么呼唤怎么叫喊,凌倾颜就是半分反应都没有,他惊惶地搂紧了她皱眉高喊:“方朗,你对她做了什么?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明明刚刚她还朝他笑的,明明刚刚还好好的,现在怎么会这样了。倾颜,倾颜,你不可以有事,不可以。 方朗一颗心刚刚放进了肚子里就听见卓君临的喊声,他也一脸茫然地摇头:“没有,我什么都没做。”天知道,刚刚倾颜掉下去的时候他有多害怕多担心,还好,还好卓君临接住她了。可是,不知卓君临怎会有这样一问,是倾颜怎么样了吗?顿时他的心再次提了起来,他低下头目不转睛地关注着城下的动静。 就在所有人都一脸茫然的时候,卓君临在城下抱着凌倾颜的身体心凉作了一团,怀中女子的体温竟在渐渐下降。他张皇失措地不断地拥紧她,不断地揉搓着她的身体,他一遍又一遍地叫着她的名字。可是怀中的人却始终都没有丝毫回应,卓君临的心沉了又沉,可是此时他却早已没有了追究是谁把她弄成这样的,他只希望她能醒过来,醒过来看看他,和他说说话,就像以前一样。倾颜,他的倾颜。 他没了追究的心思,可有人却忽然有了倾诉的欲望。只听得东方玉忽然失控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怎么了?她就快死了是不是,快死了是不是?哈哈,哈哈哈哈,终于要死了。”东方玉脸上的表情近似扭曲,她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细看之下竟如同一个恶魔一般。 方朗看向她,眼中有些许不解和沉痛:“玉儿,你说什么呢?怎么会,你别骗我了,倾颜怎么会死呢?不会的,你怎么能骗我呢,玉儿。” 不顾他的询问与痛苦,东方玉一改往日的温顺柔婉疯了般地笑着,夕阳打在她的半边脸上,透出撕裂一般的红色。只听见东方玉疯狂中带着绝望的笑声:“哈哈,你们不是都想知道怎么了吗?让我告诉你们怎么了,我给她下毒了,哈哈,就在她的茶里,我给她下毒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方朗放不下她,我就知道即使我把她带到这里来,方朗还是不肯放下他。” 笑着笑着她又哭了起来:“他宁愿拿朔国去换她,可是你们怎么会知道朔国是我存在的唯一意义,若是朔国灭了,那我还有什么生活下去的理由?曾经我以为我最爱的人是方朗,可是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我最爱的人还是自己。” 东方玉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痛苦地摇着头:“我那样自私地爱着自己,我不能,我不能毁掉我生存的希望。疯了,我知道我疯了,都疯了,所有的人都疯了,那我也疯了又如何?她今天必死无疑了,你们谁都不要想能救她了。” “她死了,一切就也都完了。哈哈,哈哈哈。”东方玉摇摇晃晃地站在城头上:“我知道,我也不能再活下去了,既然朔国必亡,那我也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死,于我而言,或许也是一种解脱。” “其实,真正不自由的人,是我啊。”东方玉凄惨地扯开了唇角,在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纵身一跃便直直地从城头坠了下去。 “玉儿……”方朗冲过去想要拉住她,可是手只触及到她的头发,一缕发丝留在了他的掌心。方朗怔怔地看着手心里的两根发丝,心忽然空荡荡的。他知道此刻他的心情是压抑而痛苦的,可他不知道他到底该痛苦什么,但他的心,真的是难受了。 这两个在他生命中占据着最重要地位的两个女子,终于都以这样惨烈的方式离开了他,而给他留下的,只是一人一缕发丝而已。 ------------ 第二十一章 不自由 东方玉的身体重重地落在了地上,顿时尘土飞扬,迷蒙了视线,曾经那般美丽的女子,如今也奄奄一息地躺在地面上,沒了往日的温婉风情,谁又能想到,在朔国辉煌了那么些年的玉妃居然死得如此落魄,或许,连她自己也不曾想过吧 只是谁又能想到原來朔国于她而言竟是这般重要的存在,耳边仿佛还回响着那句“其实,真正不自由的人,是我啊”也许直到终结生命的前一刻,她才终于明白,最不自由的人,真的是她啊 她仿佛从生下來便是跟在方朗身后的,而跟在方朗身后的目的的帮助方朗,是为了让她知道她这一生都是方朗的,是朔国的,她自小便习武学习,精通各路功夫明晓各类道理,她自小便接受各种非人的训练,只为能骄傲地站在方朗身边,只为能帮到他。【风云阅读网.】 可是如今,方朗不爱她了,朔国也要灭了,她忽然找不到生活下去的理由了,所以,她说她不自由,因为她的一生也是活在别人的规划中,更是为了别人而活,也许,给凌倾颜下毒已经是她这一辈子唯一为自己做的一件事了吧 可是人的自私总是会给别人造成苦痛,城上的方朗依旧是怔怔的,倒像是痴傻了,而城下的卓君临抱着凌倾颜绝望而苦痛,他声嘶力竭地叫着凌倾颜的名字,他能力战三军能势破五城,可是他却不能阻止她的身体冰凉下去。 倾颜,他的倾颜,怎么会,怎么会这样轻易地就离开他了呢明明他还看到她朝他笑了啊你看,她还是如此美丽,睫毛像一只栖息的蝴蝶,就连嘴唇都还娇艳如同一朵盛开的玫瑰一般,她怎么会死,怎么会死呢 他还沒有见过她为他煲汤的样子,他还沒有为她画上一次眉,还沒有來得及好好抱着她睡一次觉,还沒有來得及和她吃一顿新婚饭,甚至,他们都沒有能有一个孩子,若是能有一个孩子该多好啊他和倾颜的孩子必定是这世上最优秀的。 他希望是女孩,是一个像倾颜一样美丽的女孩子,她会叫他“爹爹”,然后叫倾颜“娘亲”,她会成长为像倾颜一样让人喜欢的女子,有绝美的容貌,清高的神情,会有很多的男子喜欢他,然后会有一个她喜欢的人,然后他们结婚、生子。 而他和倾颜,就渐渐老去,他也不做皇帝,他的仇恨已经了解,只要帮助倾颜完成了她的使命,他便带着她离去,去一个她喜欢的地方,他们在那里看着儿女健康快乐地长大,然后看着彼此额头上渐渐多出來的皱眉,幸福安宁地笑 那是他想要的生活,他知道倾颜定然也是爱的,卓君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中似乎有什么在燃烧,他将凌倾颜交给身后的杨延,便转身大步向前走去,他仰首喊道:“拿下朔国”随即便跳上马一马当先抢先向朔国的国度城门攻去。 倾颜,等我替你完成了使命,我们便回家, ... ------------ 第二十二章 天烬 朔国城下再次尘土飞扬,卓君临一身黑衣宛若地狱中的修罗一般,他拧了眉带着大军疯了般向前冲去,他不管不顾地挥舞着手中的大刀,让人惧畏。【全文字阅读.】 而身后的军队仿佛也感受到了他身上极度悲伤的感情,都随了卓君临不顾生死地冲了过去。 面对洛国如此激烈疯狂的攻击,朔国守城的众将士也无力抵挡,尽管此时城上还站着他们的皇上,而城内自然也乱作了一团,偌大的一个都城城内的人跑的跑走的走,剩下的也只是些走不了的老弱病残。 终于,朔国不堪如此猛烈的攻击,城,破了。 而城头上的男子一身镶金龙喜服,依旧怔怔的,不言不语,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他只是那样安静地站着,就仿佛回到了他还是朔国太子的那个时候,那时,他还不曾见过凌倾颜,那时他还是那个认命的方朗。 也许,若不是凌倾颜,他这一生也会顺顺利利地过下去,他会拼死保住父皇给他留下來的江山,他会爱惜自己的子民,也会,与他国一争高低。 可是人生从來就沒有也许,凌倾颜终究是出现在了他的世界里,并且让他疯狂,他从來不知道原來一个人会有那么汹涌的感情,他爱她,更疯狂地迷恋着她身上所拥有的东西,那些,都是他渴望了多少年的啊 他不是无能,他不是昏庸,他只是厌倦了,这样的生活,总该有个终结的,只是他沒有想到他的热爱,他的私心,居然让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子都赔上了性命,他自由了,终于自由了。 可是现在,倾颜不在了,那他的梦,还剩下什么了呢 方朗脑中一片混乱,他扭过头便看见那个一身黑色战甲,沉稳而俊美的男子一步一步走了上來,他还如初见时夺目耀眼,可是他记得的,曾经他那邪魅的桃花眼是时常带着真真假假的笑意的,可是如今他的眉梢眼角却染满了悲伤。 连脸部凛冽的线条都在勾勒着哀伤和绝望,骄傲如他,怎么会有这样的表情呢方朗摇了摇头,觉得不可置信,看着那人仇恨的目光,他更是十分疑惑,他们,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看着对面的男子一言不发地走了过來,看着那人抿紧的唇线,他的大脑忽然一片混乱,隐隐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自己遗忘了,拼命地去想,可是越想头脑越混乱,感觉所有的东西都绞在了一起。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怔怔地看着卓君临,他开始不知道这个俊美得如同天神一般的男子是谁,开始不知道自己是谁,开始什么都不知道了。 方朗就那般安静地站在那里,神情寂寞,像是在怀念着什么又像是在期待着什么可是他的瞳仁是浑浊的,再也不复之前的清澈。 方朗,傻了 卓君临看着他眼神渐渐灰暗下來,看着他开始懵懵懂懂地看着自己,看着他寂寞地看着远方,他忽然狠狠地羡慕起他,或许在他的世界里,他已经能与倾颜相遇了吧那样美好的倾颜,即使在黄泉也依旧是最特别的吧倾颜,他的倾颜。 卓君临心脏疼了疼,他闭上眼叹了口气,命人将方朗带了下去,独自站在城头,曾经他说要与她一起并肩看天下,如今天下是他的了,可是她却不在了,可既然她已经不在了,他要这一切又有什么用。 卓君临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看着城外凄凉的景色,心堵得发疼,忽然有一种想要跳下去的冲动,倾颜死,他死。 既然他已经帮倾颜完成了她的使命,那他便也可以离开了,这天下自然会有人來继承,待他死后,杨延定会将他与倾颜合葬,下一世,他还会找到她,然后倾尽一生,爱她疼她,不会让她再如这一世一般颠沛流离。 她会躲在他的羽翼下,幸福,而安宁 卓君临掀起身后的披风,定下心來,正欲一跃而下,却被一声稚嫩的呼喊勾动了心弦。 他听见有个小小的声音在他身后叫“爹爹”。 卓君临不可置信地扭过头來,便见不远处站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那双黑如曜石的眼睛正直直地看着他,见他沒有动静,那个小孩子继续叫道:“爹爹”这次他的声音里带了一丝不确信,听着让人不由得想要爱怜。 卓君临顿下了动作,他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你叫我,爹爹”爹爹,多么美好的词语,若是他与倾颜能有这样可爱的一个孩子,那该多好,他会叫他“爹爹”,叫倾颜“娘亲”,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 “爹爹”卓天烬歪了头吃吃地笑:“你一定是我的爹爹,娘亲说爹爹是这世上最好看的男子”他认真地瞅了瞅他,最后又重重地点了点头:“你是我见过的除了娘亲以外最好看的人,比皇上还要好看,那你肯定是我的爹爹” 卓君临心中依旧酸涩,可是冥冥中仿佛又那么一股力量驱使着他,让他靠近他,他越是靠近他,越是感觉得到面前的这个小小的生命,仿佛与自己有着千万缕的联系一般,他低哑的声音响起:“你叫什么名字” “天烬,我叫卓天烬” “天烬,卓天烬”卓君临细长的桃花眼眯了起來,眼角带着深刻的悲伤与绝望,他就这样反复念叨着,就好像念叨着一个深刻地爱着的人的名字。 倾颜,是你将他留给我吗天烬,卓天烬,他,,将会是我们的孩子吗倾颜,就算得不到你的回答,我也总会明白你的想法,我会好好疼爱他,就如同,就如同疼爱你一般。 他心头紧了紧,扭头间忽然见杨延匆匆忙忙地跑了过來,那仓皇的神情竟像是天塌下來了一般,他本是不该惊惶的,可是不知为什么他却忽然感觉心像是缺了一角一般,钝钝地疼。 到底是,怎么了呢 ... ------------ 第二十三章 天下统一 “小王爷,不好了,我,我,唉”杨延一脸愧色和心悸,他狠狠叹了口气,不忍也不敢再看向卓君临,他低下头声音低低地道:“倾颜,倾颜姑娘,不见了” “什么”心仿佛被狠狠揪了一下一般,卓君临抓住杨延的胳膊急忙问道:“什么你说什么不可能,怎么会,怎么会,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吧哈哈,一定是开玩笑的”他兀自干笑了两声,可是笑到最后,他自己也笑不出來了。【全文字阅读.】 杨延不敢看他,只低了头说:“是真的,我,我刚刚一转身,我不放心小王爷,我就是一转身,我他妈怎么早不转晚不转,偏偏那个时候转”杨延狠狠在自己脸上扇了两个耳光:“我对不起你,小王爷,等我回过头去的时候,倾颜姑娘的尸体已经不见了” “混账”卓君临一拳打在杨延的胸口,杨延被打了出去,落地后嘴角也渐渐渗出了血,而卓君临自己也一口血喷了出去,只是杨延是因为受了重击,而他是受了刺激。 卓君临疯了一般喊:“胡说,胡说,什么尸体,什么尸体,倾颜怎么会变成尸体”他身后的卓天烬畏畏缩缩地躲在一隅,看了看他们这边的境况,过了一会儿又忽闪着大大的眼睛走了过去。 他小心翼翼地揪了揪卓君临的衣角:“爹爹”他看了看卓君临紧绷的面部线条和下颌留下來的鲜红的血液,他咬了咬嘴唇:“爹爹,娘亲还在的,娘亲说她会在一个地方等着我们,等天烬长大了,爹爹就可以找到娘亲了” 卓君临胸口一疼,脑中忽然出现了那个女子绝美的笑颜,他记得他带她去放风筝,她那般地眷恋着地说:“要是能一直这样,该多好” 他也记得他曾那般信誓旦旦地向她保证:“会的,不管是生是死,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我会陪在你身边,我们会一直这样幸福” 不管是生是死,不管你在哪里,倾颜,我会找到你,会爱你疼惜你。 他记得,他这样深刻地记着,他们曾经说过的话。 “下一世,我们还将相遇,但我不会再允许你颠沛流离孤独无依,若是有苦,便都让我來承受,倾颜,这一世,你过的太过辛苦” “下一世就做一个小女子,过寻常人家的生活” “嗯,好,就做一个寻常人家的小女子,不过不管你是谁,不管在哪里,都将是我卓君临的娘子” 倾颜,你真的是在某一个角落在等着君临吗我想爱你,这样急迫而热烈地想要爱你,倾颜,你还在吗即便你已经沒有了体温,即便你已经沒有了心跳,但是我还是觉得你还在。 就像你说的一样,你在等我,等我找到你,然后,带你回家,而我,要好好活下去。 可是倾颜,我好辛苦,我真的好辛苦。 卓君临将卓天烬抱进怀里,就那样紧紧地抱着,力度大的,甚至抱疼了卓天烬,可是卓天烬就那样安宁地拧着眉,任由他抱着,任由自己在这个刚毅的男子的怀中,感受着这个他称作“爹爹“的男子海一样浓重而深沉的悲伤,而此刻,即便是小小的他,即便是坚信凌倾颜还在这个世界的某一角,可是他还是感觉到了悲伤。 高高的城楼之上,杨延默默退了下來,将空间留给了这对初次见面的父子,偌大的城楼上,只有两个爱着同一个女子的男人,互相舔舐着彼此心中的那块伤疤。 因为,爱着同一个人,所以了解彼此的心情,就算是不能相互安慰,但至少还有个陪伴。 风,吹过朔国都城,城上的气氛悲伤得让人窒息,可是此刻,他却如此地眷恋着这让人窒息的悲伤,这样,他才能感觉到,他这样真实而生动地存活着,只有存活着,才有找到她的资格。 此战之后,卓君临一声不吭,将自己关了起來,就在他们的新房内,那大红的喜房里仿佛还残留着那个绝美的女子的气息。 他还记得那个晚上,他们新婚的那个夜晚,他这一生从未有过那样快乐而充实的感觉,从未感觉到那种极致的欢愉,他不是沒有碰过女人,而是他深爱的女子那般让他着迷。 那个夜晚,红烛罗帐,倾颜是从未有过的柔软妩媚,让他疯狂痴癫,他引了她抵死缠绵,热烈到让他一想起那个晚上便再也收不回思绪,倾颜,他那样深爱着的女子。 三日后,卓君临从喜房中出來,命人不得动里面的分毫,之后,他便如同当初一般,还是那个倨傲凛然的小王爷,只是谁都看得出來,不一样了,曾经那个眼角带着轻佻笑意的男子终究是湮沒在岁月的洪流中了。 那个女子不在了,他的温柔便不在了,因为他的爱,他的情,只是为了那个人而生,如今她不在了,那他也沒必要再爱了。 至此,天下统一,卓君临登基称帝,国号为“洛”,立卓天烬为太子,风清为相,当初建国有功者皆有重赏。 新皇登基之后,空置后宫,不近女色,有不知前情的宫人甚至在私下偷偷议论,新皇有龙阳之好,不喜女子,反好男子。 听闻凌倾颜不在了的消息之后,本就病入膏肓的风延庆更是一病不起,沒过了五日便撒手人寰,只可惜临终前,他也未曾见到心爱的女儿一面。 而卓坤舆也被安排在了一个寝殿内居住,人越是年迈就越是眷恋自己的儿女,可他如今剩下的亲人也就只有卓君临一个人了,可是不管他怎么恳求,怎么传信,卓君临都始终不肯见上他一面,如今他也死了心,只日日在院内忏悔着自己前半生造下的孽。 有时也会想起那个倔强美丽的女子,想起她临终前瘦弱的身子和苍白的脸,想起她刚入宫时娇俏的模样,只是斯人已逝,只剩下他苟延残喘,只是他还不能追随他们离去,他这有生之年只渴求能再见上卓君临一面,能得到他的原谅, ... ------------ 第二十四章 想念 这日,天下一统已有十年,洛国安定繁盛,而洛皇自然是功不可沒的,百官屡次提议办一次十年盛典,以庆天下一统,洛皇闻之不言。【全文字阅读.】 群臣不解,纷纷议论,唯有风相默然,问之,言曰:“是日,皇后去也” 大部分人虽不了解这位从未活跃在他们视线中的皇后,可是他们却深知这位皇后在皇上心目中的分量,最初还有人说过这位皇上有龙阳之好,之后,才慢慢得知原來他们的皇上是曾经那样深刻地爱过一个女子。 只是他们不理解,依旧有许些人屡次进谏让洛国迎娶新妃,填充后宫,每每如此,一向好脾气的洛皇便会不发一言拂袖而去,他们不解,而他也不说,只因为那段岁月太过美好,美好得让人舍不得别人分去一点点,他那样地珍惜着那段回忆,别人休想动它一分一毫。 只是不管怎样,这个庆典还是应该办的,风清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找他谈谈,风清找到在寝宫中奋笔疾书的卓君临,见那人依旧一身黑色便衣,那浓重的黑色如同暗黑的夜一般,带着深沉的哀伤和绝望,他看见那人侧脸坚硬完美的线条,仿佛自从倾颜走后,他便成为了如今这样凛冽的模样,只有在面对天烬时,才会柔软一些。 说起來天烬,天烬今年已经十三岁了,那模样活脱脱是卓君临的翻版,再加上卓君临也不太过约束与他,所以自然也养成了卓君临少年时那般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到底是亲生的兄弟,天烬连一举一动都像极了卓君临。 只是虽是兄弟,可卓君临比天烬足足大出二十多岁,所以天烬自小便叫卓君临“爹爹”,他们都是不计较世俗的人,所以便也一直不曾改过,而天烬,对卓君临也是十分的尊敬与热爱,当然,他们依旧都那般深深地怀念和眷恋着那个美丽的女子。 虽也是不羁的性格,可天烬也继承了卓君临的聪慧与睿智,如今虽是小小年纪却已经可以独当一面,在各方面都显示出了杰出的天分,卓君临对其表现也十分满意,所以对天烬更是疼爱。 而他也在一直帮助天烬培养自己的心腹,当然那些老一辈的人也都是忠心耿耿的,但是他还是希望天烬能有他自己的人,当中,最为出色的一个叫陆虎杰,那孩子是在洛国刚刚统一天下的时候过來的,小小年纪倒是一身武艺,文采也是十分出色。 虽只比天烬大不到三岁,但陆虎杰一直都像一个兄长一样在他身边,若是沒有虎杰,想必天烬也不会像如今这般出色吧 想起当年卓君临二十又几,如今过了十年,已是三十多岁的人了,只是刚过而立之年的他,不但不显苍老,反而更添了许些成熟男人的魅力,与当年想必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百官的说服之下,洛皇终于决定要办一次盛宴,不仅为了天下的统一,更是为了怀念和祭奠那个美丽的女子,记得有一次私下里她曾和他说过她还未曾见过烟花,他记得她那般美艳地扬了唇,脸上的朱砂痣宛若火焰一般,她笑着叹着从别人口中听來的放烟花的情景。 今天,倾颜,我陪你看上一次,待到天烬长大了,能将洛国料理好了,我便去寻你。 夜晚,星光璀璨,洛国皇宫之中处处张灯结彩,坐在首位上的洛皇一身黑色镶金龙龙袍,面庞刚毅俊美,邪肆的眉毛斜飞入鬓,一双勾人的桃花眼中带着三分倨傲三分不羁,剩下的皆是无尽的哀凉和思念,那带着忧伤的眼角缓缓挑起,勾勒着其主人内心的哀伤,眼睛下面的鼻梁高挺,直直地宣泄着那人的尊贵与傲然。 他修长的手端起酒杯,薄薄的唇冰凉而邪肆地抿着,他歪着头靠在椅背上,那唯我独尊的气势让底下的群臣又是一阵大赞。 夜,这样美丽,洛国皇宫一片灯火通明,笙歌艳舞,高座上的洛皇忽然有些心情烦躁,遣退了身后跟着的宫人,独自走上了高台。 估摸着是时候到了,洛皇仰头间便见漫天星光,大片大片的烟花散开在天际,灿烂得如同那个女子一般,倾颜,你看见了吗你看见了吗这样美丽的烟火,是你喜爱的。 只是即便岁月再好,风景再美,身边终究沒有了那个人,多少次,他总以为,回头间便能看见那个绝美的女子朝他温柔浅笑,他隔空伸出了手,以为能环住她纤细地腰身,可是直到手臂都僵硬了,他才回过神來。 那个他深爱着的女子,终究是不在了。 倾颜,倾颜,他的倾颜啊 灯火通明中,洛国家家安乐宁和,底下的臣子都在对他们的君王百般赞叹,可是他们沒有看到,那个坚毅得如同神灵一般的男子蹲在高台上将头深深地埋在了手臂中,寒风吹过,那个俊美而倨傲的男子忽然哽咽得如同一个孩子。 倾颜,沒了你,我要这天下作甚。 倾颜,倾颜,我的倾颜啊 ... ------------ 第二十五章 再见幸福 三年后,洛皇颁下圣旨宣布太子卓天烬继位,虽群臣力谏,但洛皇仍不改初衷。 圣旨颁布三日后,洛皇便无了踪影,众人不解,唯风相与新皇明晓。 而在这三年之内,风相也与原阳国公主昭月互生情愫,一年前结为连理。如今,昭月已是大腹便便,不出两月,风相膝下便会有了儿女。 而雪琴则独自带着雪舞远走他乡,她们虽不曾言明两人之间的关系,但雪琴依旧还是如当初一般将雪舞带在身边,有雪琴的地方必有雪舞。或许,她们也寻了如雪山一般的世外桃源安静地生活,一边看着夕阳,一边,怀念着那个有着绝世姿容的美丽女子。或许,还有那么一天,她们会再次踏上曾经的那片土地,去寻找那个让她们都深深思念的女子。 雪影则独自离开了洛水城,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只听得曾有人说见过她,而她的身后跟着一个身形高大眉眼坚毅的男子。想来,那人便是 出走的洛皇卓君临游走于各大山川之间,不知道他都走过了哪里,他寻遍了洛国,可是却遍寻不到那个女子的踪迹。但是,说不定她真的就在这个世界的某一个地方等着他,等着他找到她,他不能让她独自一人。 倾颜,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他想他也应该去雪山看看了,即便倾颜不在,但那里总该有些她的气息。就算丢掉性命,但好歹也能离得她近一些。 而这日,雪山内依旧飘着漫天的雪花,皑皑白雪中,仿佛一切都用了白色来诠释,连雪峰峰顶上那个纤细的身影也是白色的,纯净得没有一丝的污垢。白玉一般的足小巧圆润得宛如精细雕琢过,竟美得不可思议,足尖轻轻点在雪地上,只闻着一股白雪的清香,那人却早已不见了踪影。而雪地依旧如当初一般,仿佛那个冰魂雪魄般的人儿从未来过。 而雪山上有一人身着红色锦袍披了大红色披风,像极了一团燃烧在雪山里的火焰,身后的雪地里留下了一排深深浅浅的脚印。再细看那人面容,虽然已是而立之年,但岁月在他的脸上并未留下什么痕迹,反而让他更为成熟俊美摄人心魄。 那人埋了头只顾前行,却忽略了方才雪峰顶上的那一幕。只是那峰顶上的人却看见了他,只见那个纯白的人儿如一只轻盈的鸟一般滑飞而下,姿态美得让人叹息。 雪峰中忽然起了一股刺骨的风,扬起的白雪打在脸上生生的疼,卓君临紧了紧披风,抬头时便瞬间失了言语。 那是怎样的一个美人儿呀,赤了足走在雪里,白色的群尾拖在地上与纯白的雪融为一体,墨发飞扬。细碎的发垂在了眉眼间,黛眉修长,自然地便弯出了弦月的形状。一双翦水秋瞳波光潋滟,不再如当初一般清冷,而是带了一个女子特有的柔软妩媚。眉目如画,却偏偏带了深及入骨的期盼和寂寞,让人不由得便心生怜惜。 眼角一粒朱砂浅浅点下,竟多了几分妖娆和妩媚。凝脂般的脸上唇不点而朱,轻轻扬起便带了勾魂摄魄的风情。纯白的敞肩衣裙将乳白圆润的肩露在外面,几缕发丝伏在肩头,只是那曾经漆黑如墨的头发竟都变成了雪一样的白色。 那个纯白的绝美女子像记忆中一样朝他静静微笑,那般美丽地朝他笑着,她说:“你终于来了。” “倾颜。”多少次,他曾经幻想过多少见到她的情景,可是如今真的见到她了,他反倒不敢相信了。他多害怕,就像从前一样他总是以为她在身边,可是午夜梦回,每次惊醒之后,他才明白,原来只是自己的一场空梦。 倾颜,倾颜,真的是你吗?真的,不是我的梦吗?倾颜,我的倾颜。 “是我,卓君临。”凌倾颜笑眯了眼睛,漂亮的眼中是满满的幸福。她走上前去,伸手拉住了卓君临的手,瞬间熟悉的温暖直达心底,让凌倾颜脸上的笑意更甚。 手中清清凉凉的感觉顿时让卓君临感觉到了真实,鼻子忽的一酸,眼睛忽然酸涩地疼。卓君临喉头哽得难受,他伸手便将眼前温柔浅笑的女子拉进怀中,他习惯性地将头埋在凌倾颜的颈窝。那熟悉的温度、熟悉的肌理、熟悉的香味,让他心头忽然酸涩得难受。 倾颜,我终于找到你了,倾颜。 凌倾颜伸手回抱他,同样熟悉的身体和温度让她的心终于找回了该在的位置。她动了动唇叫道:“相公。”他们新婚第二天她便被掳,这个称呼她一直未叫出口,可是她知道他是喜欢的。 颈窝处有微微的湿润,凌倾颜侧头间便见那个刚毅倨傲的男子居然在她的肩头哽咽得如同一个孩子。 因为爱了太久,因为期盼了太久,因为曾经绝望,因为曾经离开过,所以这一刻的相聚才显得那般弥足珍贵。倾颜,君临这样的深爱着你,我的倾颜。 夜晚,卓君临坐在雪山主峰内的亭子中看凌倾颜弹琴,看着她满头的白发,卓君临满心怜惜。倒是凌倾颜毫不在意,只见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道:“其实能捡回一条命来我已经满足了,若不是当初的四位姑姑算到我会有此一劫也不会那般及时地赶去,现在虽说白发再也变不成当初的模样了,但好歹我还能见到你,还能如此安宁地给你弹琴。只是,我的身体,却再也走不出雪山半步了。” 卓君临也笑了:“头发白了又有何妨?你看我,岂不是也是有了白发?”他手上蘸了水在鬓角一抹,两鬓居然都显出了几缕白发,他轻笑道:“那年不见了你,我忧心万分,在新房内静坐的那几日不想竟白了鬓角。你看,如今我们都是有了白发的人了呢。” 凌倾颜看着他,心中一片柔软:“卓君临,你待我如此之好。” “傻颜儿,说什么呢,你便是我的生命,你的身体再也不能支撑你走出雪山,那我们便一生都留在这里做一对神仙眷侣,你说可好?” 凌倾颜颔首笑靥如花,卓君临心中一动,伸手将她拉进怀中。卓君临浓眉一扬,再次恢复了他的本性,他邪魅的桃花眼中闪烁着惑人的光:“倾颜,所有的事情都完了。你说,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该就寝了呢?” “倾颜,我们也该要一个孩子了吧。” “倾颜,我爱你。”那样地深爱着你。 ……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宝书网(xbaoshu.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