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教武周》染指水墨 严正声明:本书为宝书网(www.xbaoshu.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 武周科举制度 好多历史小说都是一通乱写,想来也是因为通俗易懂,不过科举是古代一大壮举,为书友提供些许资料。 科举:制举(皇帝临时举行) 常科:进士明经(一年一次) 这是什么意思呢,制举顾名思义,是皇帝求贤,临时举行的考试,下到平民考生,上到在职官员都可以参加。 常科是一年一次的正统科举,分为进士与明经两大类,进士在武周时期飞跃,地位上一度超过明经。 进士考才华,主要是诗赋。 明经考儒家经典,不过古代印刷困难,只有世家或者富家子弟家中才有藏书。; 唐朝生活习惯和各种称谓 提前说明:武周称谓和年号颇为杂乱,我只能捡通俗易懂的添加,其余的按白话来写,为了让大家看的舒畅,下面的是给大家做了解用的。 唐代称谓 说起称谓,真的是让我很头疼的一件事,当时写冷却时,根本没有想过查资料,拟提纲,提笔就乱写了,后来写出兴趣,才开始认真起来,认识了国学论坛的以为唐代历史研究老师,向他请教的许多唐代的历史问题。讲到称谓时,他说:你们这些自以为是作者,什么都不懂就干写所谓的小说。什么叫奴才,什么叫奴婢,你们知道这个称呼什么朝代才出现的吗?还有大人,怎么能随便乱用,唐代的大人专指父亲,对官员是没有这样称呼的。还有公子、姑娘,简直一派胡言,乱七八糟,唐代根本没有此类称呼。 当时我被抨击的颇受打击,于是将全文的称谓都改过来了,说实话扎实别扭(我写的又不是历史传记,何必这么严谨)。。。。。。但是后来想想,人老师生气也是应该的,想我什么都不懂,也敢写所谓的小说,真是吃了亏还不知道自己没文化。 唐代时称呼皇帝多用“圣人”,至于和其亲近之人或其近侍则称其为“大家”,有趣的是在唐代,女子称呼其婆婆亦呼为“大家”。至于像唐明皇这样的风流天子,则亲近者俱呼其为“三郎”,而呼太真妃为“娘子”;皇太后自称为“朕”,这个可见《旧唐书·武则天传》中则天登基之前的谈话记录;至于皇太子,则常被左右之人称为“郎君”;而太子、诸王有时自称为“寡人”,这个一可见于顺宗为太子时同王叔文的对话,一可见于《旧唐书·永王璘传》中永王说:“寡人上皇天属,皇帝友于”;国公会自称为“孤”,此可见《大唐创业起居注》中,时为唐国公的李渊的讲话。 而对于太真妃和太子的“娘子”、“郎君”之呼非凭空无据,在唐代,没有“老爷”之称,奴仆称呼男主人为“阿郎”;而称呼少主人为“郎君”;称呼主母和小姐俱为“娘子”。但是,“娘子”、“郎君”并非只用于奴仆称呼主人,旁人见了女子亦呼其为“娘子”,见了少年女子也有呼为“小娘子”者;年长者也会叫少年人为“郎”或“郎君”,像李白的一句诗中就描写有:一个老人问李白“郎今yù渡缘何事”?然后告诫他“如此风波不可行”。 在唐代,称呼相熟悉的男子多以其姓加上行第或最后再加以“郎”呼之,例如,白居易呼元缜为“元九”,唐德宗曾呼陆贽为“陆九”;而称呼女子则多以其姓加行第再加“娘”呼之,例如:“公孙大娘”、“李十二娘”等等叫法。而“萧郎”和“萧娘”作为普遍的代称,早是大家所熟知的了。 另外,既讲到了“郎”,另两个称呼也不可不提:当时,女子称呼丈夫的弟弟为“小郎”;而女婿又被称为“郎子”,就如《无双传》中,无双家人从小就戏呼王仙客为“王郎子”。 说了这么多,才发现还没有讲到当时的自称。当时的男子多自称为“某”,也有谦称“仆”的,称呼就比较多了。而女子除了像后来的女子那样谦称为“奴”外,更多的是自称为“儿”,同时,也有女子自称为“某”的。 在唐代,只有宰相才被称为“相公”,而不像后来那样用的普遍;中书省和门下省的官员相互之间称为“阁老”;刺使被尊称为“使君”;县令的尊称为“明府”;至于县丞等则被称为“少府”。而他们都常被尊称为“明公”。 另外,看看唐代官场中的相互称呼和百姓见了皇帝或官员的称呼,就感到那时人们间的关系远较明、清时代更加平等:在唐代,“大人”只是作为父亲的尊称,并不用于称呼地位高于自己的官员,而且下级官员见了上级官员或者百姓见了官员,也并不像后世那样奴颜婢膝。当时,对于官员的称呼普遍是呼其官职的,除非是相熟之人可称其“行第”。宰相见了一个刺使会自称为“某”,而称呼此刺使为“某刺使”或者是“某使君”,而这个刺使对宰相的自称亦是“某”,同样,这个刺使治下之民称呼这个刺使,也是“某刺使”或者是“某使君”,而刺使对百姓的自称亦同百姓对刺使的自称————“某”。同样,对于一个侍郎,无论是其长官或是其下级以至于百姓,俱呼其为“某侍郎”,而对于大理寺卿即使是在狱中待审的囚犯,也是称呼其为“某卿”。即使在公堂之上,百姓若是男子也是自称为“某”,而女子亦自称“儿”同常时一样。 例如,像郭子仪这样地位的人,对给他家修墙的工人讲话时,自称为“某”,而工人回话是也自称为“某”。 另外,百姓见了皇帝,也同百官一样自称为“臣”,这可见于明皇逃难时和一蓍老的对话,以及德宗出巡时与一农民之谈话。 我就唐宋两朝的称呼,为大家做一个简单的介绍,具体的论证附后: 唐: 皇帝自称:“朕“。另外,有时候也用“我”或者“吾” 别人称呼皇帝:唐代时称呼皇帝多用“圣人”,至于像唐明皇这样的风流天子,则亲近者俱呼其为“三郎” 皇后自称:皇太后下制令时,自称“予”,在便殿见群臣时,则称“吾”,很多时候也用“我” 后妃自称:在正式场合用“妾某氏等”,“臣妾”也可)平时则用“我”或者“吾” 公主自称:对皇帝,她也是称“吾”或者“我” 皇帝对儿子的称呼:亲昵一点可叫小名,平时可叫他的名或者称呼其排行,如九郎之类 皇太子自称:平时还是多用“我”或者“吾”,另外对皇帝或者皇后或者时可用“儿臣”,对下人可用“小王”。 太子则常被左右之人称为“郎君”;诸王则被称呼为“王爷” 普通人:男子和女子打招呼,不管是否相识,一律可以称为“娘子”,年轻一点的可以称呼为“小娘子”。这里“娘子”并非老婆含义,各位可以大胆使用。 年长者也会叫少年人为“郎”或“郎君”,称呼熟悉的男子多以其姓加上行第或最后再加以“郎”呼之;而称呼女子则多以其姓加行第再加“娘”呼之。 唐宋时,尤其盛行排行,甚至与姓、名、字同等重要,一部分下层民众或只有姓和排行,没有名,更不论字。所以很多时候的称呼是姓加排行,如燕小乙,或者小乙哥之类。注意的是,当时如果称呼他人为“汉子”或者“老汉”,含有相当的轻蔑成分在内。 另外,唐人称呼父亲的习惯现在我们听来可能有点毛骨悚然——他们一会儿叫父亲”哥哥“,一会儿叫”爷爷(耶耶)”,然后“哥”也用来称呼兄长……实在是有够乱的 唐代生活概述 衣食住行 唐代的服饰在形制、质料、颜sè诸方面仍有法规上的尊卑贵贱之别。武德四年(621年),唐高祖初定服饰之制,规定了祭服、朝服(又名具服)、公服(又名从省服)、常服(又名燕服)四种服制。其中常服规定赤黄sè为帝王专用,自此黄袍成为帝王的象征。其后,唐太宗、高宗、德宗、文宗等也都曾下令,对文武百官及庶民百姓的服饰区别做出明确规定。大致说来,贵族官僚及富室之家的服饰均以锦绣绫罗制成,而庶民百姓只能穿以粗布麻衣,服饰穿着有着严格的等级限制。 唐代男子的服饰风尚大体可分为两个阶段。初唐至盛唐时以裤褶服式为时髦,头戴幞头,身穿圆领、右衽、长仅及膝的窄袖袍衫,腰束革带,足登长靴或软皮靴。中晚唐时,上层社会的男子服饰又恢复了秦汉时的宽袍长袖,长裙高履,但裤褶服式仍在下层人民中间流行。 唐代妇女的服饰富丽绚烂,前后多有变化,但基本的服装有裙、襦、衫、帔几种样式。唐初女装因隋之旧,大多上身穿窄袖衫襦,下身着曳地长裙,足登弓履或高头履,即所谓“小头鞋履窄衣裳”的样式。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以及民族关系、中外关系的密切,特别是妇女思想的解放,唐代女装的形制趋向暴露和开放。唐初上层妇女外出多着,全身障蔽。自永徽之后,皆用帷帽,帽裙至颈,渐为浅露。武则天时,帷帽全盛。中宗时,已经绝迹。开元初,袒胸女装盛行,靓妆露面,无复遮蔽,士庶竞相仿效。不久,又胡帽乘马,露髻驰骋,或着男子衣服靴衫,招摇过市。到天宝初年,“贵族及士民好为胡服、胡帽,妇人则簪步摇钗,衿袖窄小”,出现了“粉胸半掩疑暗雪”,“长留白雪占胸前”[1]的开放服式。中唐之后,窄袖服装逐渐过时,代之而起的是宽袖衣衫,妇女服装愈来愈肥,愈加褒博。 唐代妇女的发形十分繁多,以梳高髻为美,发式有云髻、螺髻、反绾髻、半翻髻、三角髻、双环望仙髻、回鹘髻、乌蛮髻等。面部化妆也非常繁复,化妆顺序大致为敷铅粉、抹胭脂、涂鸦黄、画黛眉、点口脂、描面魇、贴花钿等,其中眉式即有鸳鸯、小山、五岳、三峰、垂珠、月梭等十数种。 唐代饮食比前代更加丰富多样,主食以麦、粟、稻为主,间以多种杂粮。小麦面食是最主要的食品,无论贵贱皆食之,以饼类形样最多,有汤饼、胡饼、蒸饼、煎饼、凡当饼、红绫馅饼、赍字五sè饼等。镘头也已会制作,称为钉坐、饾饤或曼头,多为祭祀所设。主食中还有饣乇(即烧饼)、寒具(即馓子)、馄饨等。副食以葱、韭、蒜、姜、菠菜、竹笋、杏、梨、枣、瓜、葡萄等蔬果为主。肉食也很常见,尤其是富贵之家,以牛、羊、猪、鸡为主,动物的下水、腑脏也开始被烹制成各种美味。蛤蜊、鳜鱼、虾、蟹等鱼类产品也都进入饮食之列。调味佐料则有盐、醋、酱、胡椒、蔗糖等。 酒已成为唐人生活中的必需品,饮酒之风甚盛。全国各地名酒甚多,仅京师长安一带就有西市腔、郎官清、阿婆清、新丰酒、仇家酒、户县酒等。城乡各地酒店、旗亭众多,酿酒沽酒生意红火,在京师长安还有胡姬所开酒店,专卖胡酒,成为文人雅游饮宴之所。 茶成为唐人须臾不可离之之物,自开元初年,饮茶之风风靡全国,各地茶肆林立,煎茶卖之,茶道大行。陆羽所撰《茶经》,是我国第一部研究茶道的著作。茶叶成为进贡、赏赐、馈赠的佳品。品茶、斗茶成为士人的雅好。“田闾之间,嗜好尤切”[2],劳动人民也已离不开茶。 唐代饮食的一个显著特点是胡食盛行,尤其是开元以后,“贵人御馔,尽供胡食”[3],成为一时风尚。前述胡饼即是一种胡食,这是唐代民族融合的结果。 唐代的居住条件因政治经济地位的不同而差异颇大。皇帝所居宫室最为豪华。唐初,长安的太极宫是皇帝议政和居住之地,有太极殿、两仪殿、甘露殿、延嘉殿、承香殿五座大殿。自贞观八年(634年)始,唐太宗以为其父李渊清暑为名,于太极宫以东营建新的宫室,初名永安宫,后易名大明宫。龙朔二年(662年),高宗李治身患风痹,恶太极宫“湫湿”,对大明宫大加修造,并将政治中心移于此。大明宫南部呈长方形,北部呈梯形,以丹凤门、含元殿、宣政殿、紫宸殿、蓬莱殿、含凉殿、玄武殿为中轴线,左右两侧各建有若干配殿,气势磅礴。玄宗即位后,又兴建了规模宏大的兴庆宫,把宫殿和园林有机地结合起来,主要宫殿楼阁有兴庆殿、大同殿、花萼相辉楼、勤政务本楼、沉香亭等。至此,唐代诸帝在京城内兴建了三个宫殿区,时称“三大内”。武则天迁都洛阳后,也大兴土木,修建了三阳宫、兴泰宫及明堂、天堂等。此外,唐代还兴建了九成宫、玉华宫、翠微宫等许多离宫别馆。 唐代上自王公贵族,下至庶民百姓的私人住宅有着形式和规模上的规定限制:即王公之居,不施重木共,藻井;三品,堂五间九架,门三间五架;五品,堂五间七架,门三间两架;六品、七品,堂三间五架,庶人四架,而门皆一间两架。但皇室宗亲及高官权臣多越制造宅,竞为奢侈。安史之乱后,一度大兴“木妖”之风,将军马造一座中堂,即花费二十余万。相比之下,一般庶民百姓无力购买砖瓦,多以茅屋为居,时有火灾发生,常有屋漏之苦。 唐代交通十分发达,以京师长安为中心的陆路交通网,以及由大运河和南方水乡构成的水路交通网四通八达,同时,驿站制度健全,陆有陆驿,水有水驿,陆驿有车马,水驿有舟船,为公私行旅和商贾往来提供了非常便利的条件。 唐代养马业经历了一个由衰而盛的过程,开元盛时,不仅zhèng fǔ拥有许多官马,民间私马数量也相当可观,马车成为重要的交通工具。但车乘方面的尊卑贵贱十分明显,皇帝有供服乘之用的五辂(玉辂、金辂、象辂、革辂、木辂)及耕根车、安车、四望车,还有供仪仗之用的指南车、记里鼓车、白鹭车、辟恶车等十二属车。皇后有重翟、厌翟、翟车、安车、四望车、金根车六等。皇太子和王公大臣也各有车乘。民间马车则主要用于运输物资。 马车而外,牛车、驴车的使用也比较普遍。肩舁和檐子也是重要的交通工具。肩舁又称肩舆、软舆、软舁等,檐子也叫竹舆、兜笼,均要以肩抬扛。 起点中文网www.shuyaya.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lt;/agt;lt;agt;手机用户请到m.www.shuyaya.com阅读。lt;/agt;; 唐朝时代的商人 大家常说士农工商,给大家说一下武周的商人地位。 唐代是中国历史上的一个较为辉煌时期,无论是政治、经济还是文化等方面都有着较好的发展,尤其是商品经济的发展达到了一个顶盛时期。有印度、波斯、高丽等众多其它国家的商人不远千里来到中国,进行各种商业活动,进一步促进了唐朝商业的繁华,出现了许多象洛阳、长安这样繁华的商业都会。 商品经济的发达,商人的势力自然有所增强。商人不仅经济实力强大,更是数量之多前所未有。但是尽管如此,商人的社会政治地位仍然相当地下。按照唐朝的法律,商人不仅是不能做官,就是连普通老百姓的地位都不如。唐太宗曾对大臣房玄龄说:“脱设此官员,以待贤士,工商杂sè之流,假令术踰侪类只可厚给财物。必不可超授官秩,与朝贤君子比肩而立,同坐而食。”意思是商人给他们一些物质上的好处就可以了,千万不能让他们做官,和朝**的圣贤明君们坐在一张桌子上。在唐高宗时期,更出台了一系列歧视商人法令,如商人不得穿黄衣服,不得坐马车等。更为甚者,商人的生命财得不到任何法律的保护。在这样的背景之下,必然引发了商人的抗争,迫使他们与唐代末年的地方军阀势力联手,共同对抗朝庭。所以在唐五代时期,出现了一大批“反叛”商人,他们试图通过采取武力的方式进入国家政权体制。 在中学的历史课本中就有一些广为人知的起义者的名字,如安禄山、史思明,还有王仙芝、黄巢等。这些人无不都是商人,而王仙芝、黄巢这两位起义军的领袖就都是有一定实力的私盐贩。 “做官”一直是有史以来的绝大多数中国人的共同追求。没有钱的人想做官,有了钱的人更想做官。象王仙芝、黄巢这样的商人虽说较为富有,却活得并不太有“人样”,当然更想做官的。可是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之下,做官对于他们来说是件相当难的事,于是他们就只有造反了。 造反后的王仙芝、黄巢仍然曾经梦想进入国家体制内。王仙芝两次试图接受朝廷的招安,最可是被朝廷戏弄也就死了这条心。而黄巢也多次与朝庭谈判,希望朝庭能给自己一个一施自己政治抱负之地,可得到了拒绝因而与朝庭决裂,最后攻入长安建立大齐政权。黄巢起义虽然在唐zhèng fǔ和藩镇的联合绞杀下失败,但摧毁了唐王朝的统治根基。 如果说农民的起义是生存层面的,唐朝商人的起义则属特例,他们并不是因为没有饭吃要饿死了,因是为了获得更多的社会地位争取自己更多的权利。; 第一章:天赋是墙 唐冠,一个连扑街都没有资格的扑街写手,在当今数目不详的网络小说写手中最普通不过的落魄一员。 他也曾怀揣着伟大的文学梦,意yín着能登上神位,从此呼风唤雨,为此他在文学网站总部附近租下了一个厕所,没有错,就是厕所,一个经过改装勉强住人的厕所。 之所以能够忍受,因为他受够了每天充满期待的打开作者邮箱,却失望的关闭网站。 头上的风扇不停转,唐冠一颗心也上下忐忑,望着桌前翻阅自己用最后的生活费打印出的稿子,满面期待。 这是他不知道多少次亲自递交自己辛苦码下的文字, “唐先生,你作为一个新人能做到文笔流畅,结尾又能留下悬念,已经很不错了” “那...那我能签约了!?” “不过...” “不过什么?” “恩..啊,这个开篇还有大纲,恩...” “请问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吗” “恩...啊” “不好意思,唐先生,我劝你还是另谋他就吧” “咔嚓”主编五雷轰顶的声音震得唐冠七荤八素。 “为什么!?编辑,您仔细看一下 “唐先生,您冷静点”望着激动的唐冠,主编颇有些惊讶。 “您看这主角开篇穿越,无父无母,穿越起来毫无道德压力和违和感!第二章就有金手指有没有?还有第三章就被人虐的死去活来!” “主编大人!我很有天赋的!我几岁的时候就可以熟练朗读唐诗三百首,不信我背给你听!”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 “唐先生,请你不要这个样子” “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保安!” ...... “啊呀!”近乎失控的唐冠连同他的稿子一起被保安丢出了门外。 唐冠却没有起身,两眼逐渐无神,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天赋或许真的是一堵墙,有些人能用毅力打破,有些人却连毅力都没有。 颤抖的将地上散落的稿件搜集起来,他已经身无分文,连坐公交车的钱都没有,专科毕业的他身无长处,却死要面子。 房租,水电,甚至最简单的吃饭都成了问题,这个社会饿不死人,只会饿死懒惰的人,唐冠并不懒惰,但却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年轻的他一心想着能够劳心者治人,从没想过去做那受人歧视的劳力者。 失魂落魄的唐冠走在街上,望着过往欢笑的情侣,羡慕神sè一闪而过,他也曾有一段失败的爱情,或许都称不上爱情,亲眼目睹女友的背叛后,唐冠依然没有对儿时梦想绝望,包括此时第N次被拒之门外。 城市街头,夜晚霓虹,来往穿梭的名车,光鲜亮丽的行人,一切都不属于唐冠,他就像一个踉跄的流浪汉漫步在街头。 走走停停,好在他住的地方离这里并不算远,不一会便在一所老旧公寓单元门前停住。 “邦邦邦”唐冠敲了敲生锈的防盗门。 他并没有这门的钥匙,只有合租主室和次卧的室友才有保管。 “哐当”门被打开,一个光背年轻男子望了下失魂落魄的唐冠,咧嘴一笑。 “呦,厕所仔回来了啊,又失败了?” 唐冠并没有理会室友的嘲笑,缓步进屋。 厕所仔是两个室友给他所起的外号,尽管法律已经禁止隔断和群居,但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年轻人怀揣梦想的同时也必须接受现实。 滚出能够提供一丝机会的城市,还是前往浑浑噩噩的未来,总会有人铤而走险,何况这也并不算违法,只是他住的地方略显奇葩。 “厕所仔,房东又来催钱了,你欠了一个多月了” “知道了”唐冠握了握手中的稿子,向自己的“厕所”走去。 住厕所有一个好处便是他在的时候,室友想入厕必须敲门。 推开厕所门,在唐冠每rì的jīng心打扫下并没有想象中的恶臭,狭小的空间摆着一张床,一个马桶,一个洗手池,这是他的全部。 唐冠将稿子小心翼翼的放入床头一个纸盒中,这才如同瘫痪般仰躺在床上。 头一扭,唐冠从枕头下取出一本已经泛黄的唐诗三百首,不知多少次翻开。 “爷爷,做一个文人,真的这么难吗?” 唐冠喃喃自语,幼时父母感情不和离异,与爷爷相依为命长大的他,除了应有的赡养费,只见过模糊记忆中的父母几面。 而爷爷却是一个老知识分子,上个世纪的文人,铮铮铁骨,从小到大唐冠便在爷爷的教导下,识字,念书,学做人道理。 可爷爷的道理却让他如今如此落魄,望着这本幼时爷爷亲手订装的儿童版唐诗三百首,泪水不禁模糊了视线。 “不为五斗米折腰,这个时代又有谁能不折腰?”唐冠很少流泪,只是轻声哽咽。 不学数理化,只爱一些古文书籍的唐冠也曾幻想有朝一rì能够如同丫丫电子书的主角穿越到古代,兴许他也是状元,也是文豪。 可是这是个数字时代,经济科学是衡量社会的唯一标准,唐冠多年的文学梦终于开始动摇,开始质疑爷爷的文人道理。 唐冠上学晚,此时已经入土的爷爷靠着稍许补贴,将他养大已经实属不易,偏科极其严重的唐冠最后靠着出彩作文,勉强被专科录取。 哭声戛然而止,没有人会同情他,是自己不争气,或许正如编辑所说,天赋是墙,自己真的没有天赋。 唐冠摇摇晃晃的起身,手里握着唐诗三百首,推开厕所门。 “厕所仔,你去哪?” 正在看电视的室友见唐冠这么晚要出门,也有点惊讶。 “我出去转转,不用给我留门了” 唐冠目光呆滞的回应,说完便走出了门外。 望着通往天台的楼梯,唐冠缓步登上。 四周静悄悄,除了楼下嘈杂的汽车声,唐冠终于爆发了出来。 “贼老天!你为什么对我这么不公平!?” “我为什么一无是处!” “我为什么没有天赋!?” “为什么!?为什么!?” 质问,怒喝回荡,有人说轻生的人都是懦弱的人,不敢面对现实,可却从没有人想过轻生的人要经历多少打击,才会想到轻生。 可此时唐冠却懦弱了,毫无意义的重复,让他再也不能忍受,脚步沉重的走到边缘。 楼层并不高,只有七八层,但摔死一个人绝对够了。 一只脚已经踏出,一只手紧攥手中的唐诗三百首。 “小伙子,你在这干嘛?” 突然一个老人的声音将唐冠从死亡边缘扯回,唐冠扭头望去,不知何时天台又多了一个人。 是一个头发花白,双眼浑浊的老人,笑呵呵的看着唐冠。 “大爷,我上来透透气,这地方危险,您快回家吧” “我刚才好像听到你喊你在骂老天爷,小伙子你不是要轻生吧?” 唐冠闻言迅速收起已经迈出的一只脚,他知道这个老人看出了什么,想要救他,可他死意已决,只想尽快支走老人。 “随便喊喊而已,大爷,您也住这个单元吗,怎么从来没见过您?” “呵呵,我一直在,我一直在” “大爷,天这么晚了,我送您回家吧” 见老人不为所动,唐冠便想将他送走,再上来结束生命。 “小伙子,有什么难事说出来就好了,说出来就有人帮你了” 唐冠闻言一愣,这话是他爷爷常说的,不由呆滞下来。 “小伙子,你骂老天不公平,不给你天赋,如果真的给了你天赋,你确定能活的比现在更好吗?” 唐冠闻言立即重重点头。 “你真这么有信心?” 虽然觉得老头说话怪异,但唐冠却是抱着必死决心,早已置之度外,沉吟片刻,又一阵点头。 “呵呵,睡吧,醒了你就有天赋了,最好的天赋” “睡吧,小伙子” “你...”唐冠望着老人,突然一阵浑噩,身体跌倒,手中依然握着唐诗三百首,竟然直直跌落下楼。 起点中文网www.shuyaya.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www.shuyaya.com阅读。</a>; 第二章:大傻子唐冠 “啊!我死了!”唐冠惊坐而起,眼前环境一片陌生,却发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趴伏在床侧酣睡。 “臭老头,死变态,你把我带到哪了”唐冠记起了昨晚那个老人貌似是将自己催眠一般,不由分说对着眼前老人一顿乱捶。 “啊,你醒了!”酣睡中的老人遭受乱击,当即抱头转醒,见到醒来的唐冠,满面惊喜。 “哗”唐冠动作嘎然而止,很显然眼前这个身着怪异的老人,并不是昨晚所见到的那个,这才看清周围环境,不由大惊,身下的床竟然是木雕刻制,一直睡惯了坚硬折叠床的唐冠哪睡过这等动辄数万元的奢侈产品。 瞬间唐冠又望向周围的摆设,更是大吃一惊,竟然不乏造型古朴的瓷器,颜sè鲜艳亮丽。 “唐...唐三彩!”唐冠曾读过些许古籍,对于这种无价之宝并不陌生,当即暗咽吐沫。 唐冠这才收回目光,察觉到自己身体异状,竟然缩水了两倍之多,俨然一副幼童模样。 看见唐冠目光呆滞的不停打量四方,这才暗松一口气,心中暗道:“先生也真是,明知道小少爷脑子不灵光,还如此严厉” “穿越了!”唐冠却突然狂喜,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一天。 “那按照这个设定眼前这个老头应该是我爹了?” 想到这,唐冠不由脱口而出:“爹,我头好痛” 作为一名写手,这屡试不爽的穿越失忆桥段唐冠熟练应用。 可换回来的却是老王惊骇的目光,“小少爷!你病又加重了,我是住在你隔壁照顾你起居的老王啊!” “噗!”唐冠心中大口吐血,隔壁老王... “坏了,小少爷变得更傻了,这可怎么办...”老王被唐冠的怪异急的团团转。 唐冠也颇有些尴尬,片刻后,老王才急忙出声道:“小少爷,你不要乱动,我去找老爷请医生。(注:唐书记载称医者为医生) 说罢急匆匆的出门。 “穿越了...竟然穿越了”唐冠望着周围装潢摆设,一阵眼花缭乱。 “看这样子应该是唐朝,这里东西拿两三件回去,就够我吃一辈子啊!” 唐冠望着周围的瓷器桌案,和身上盖得绸缎被子,一阵晃神。 就在这时,突然一阵刺痛感从脑中传来。 天赋重选开启,下列天赋只能选择一项,且只有一次机会。 “一,文武双全天赋,作用:过目不忘,力大无穷” “二,文以载道天赋,作用:立即获得公元前后所有文学知识” “三,穷武巅峰天赋,作用:提高身体极限,立即获得古秦刺杀绝技” “我cāo,金手指!那老头没有骗我!”身临其境的唐冠,听着耳畔回荡的声音,面上狂喜。 “傻子都知道选一了”在唐冠看来一已经把二三两个选项全部概括了,当即选择了一。 “天赋选择成功,开始融合,开始消除现代所有知识” “什么!?”没想到选择竟然是有代价的,唐冠闻言一惊。 “我靠,我的AK..K..K什么来着?”本来就数理化所学不多的唐冠,当即连那可怜的一点都不剩。 “小伙子,你既然对自己这么有信心,天赋给你了,成败在你自己了” 老迈的声音突然响起,唐冠闻音不由颤抖大喊:“你在哪!?” “我一直都在,我一直都在...” 声音渐行渐远,唐冠也逐渐回神。 “啪”唐冠竟直抽了自己一个耳光,疼痛却让他捂着脸颊傻笑。 “真的不是在做梦...” 唐冠本来因为长时间躺卧的僵硬身躯逐渐活跃起来,当即掀开被子起身。 “力大无穷?刚才那一下也没打掉我点牙齿什么的?”自己扇自己耳光当然疼痛,可也在能接受的范围内。 “砰!”唐冠一拳捣在地面上,“疼..疼...疼”小小拳头瞬间被擦破一片。 “我rì,你又耍我!”察觉到自己貌似上当的唐冠不由破口大骂。 “啪”就在唐冠动作之际,一本从怀中书籍掉落在地,唐冠立马捡起,神情兴奋。 “你竟然也跟过来了”这书籍赫然是爷爷送给自己的唐诗三百首,唐冠与爷爷感情笃深,对于这本书籍也格外珍惜。 “对了,这里是唐朝!”说完唐冠似乎意识到什么,本来就兴奋的神情更是眼冒jīng光。 “虽然不知道是哪个时期,贞观?武周?开元盛世?”唐冠立马想起了中国古代一个伟大的壮举,全民不限学历招收公务员的科举制度。 “就算有李白,好歹杜甫还没有吧,就算有杜甫,也还有白居易吧” 唐冠身着开档亵衣,蹲坐在地,小小**都随着傻笑一抖一抖,可见其兴奋程度。 ...... “老爷,不好了!” 老王一溜小跑闯进会客的客厅,出声大喊。 “老王,怎么了?”座上一身着绸缎,一看便非富即贵的发福中年人微微皱眉。 此人赫然唐冠的亲身父亲,名为唐维喜,字德华,是这余杭一带有名的名商富甲,从商之前曾任六品工部员外郎,官职不大,但人脉却不错,高宗年间辞官回家经商,做起了绸缎瓷器生意倒也是红红火火。 按理说士农工商,唐朝做生意到他这份上已经算不错,可让唐伟喜痛心疾首的是自己与发妻所生的唐冠竟然天生痴傻,今年已经八岁,却斗字不识。 “少...少爷醒了” 唐维喜闻言不动表情,饮了一口茶才说道:“醒了就醒了吧” “可少爷的病好像更厉害了,刚才竟然把我当成老爷您了” “什么!?”唐维喜闻言一怒,随即苦笑,自己不知道造了哪门子孽,生了唐冠这么个傻儿子。 “罢了,上辈子造孽,生了这么个傻儿子,不过好歹也是我唐家血脉,以后给他找个jīng明向善的媳妇,也能把香火传下去”(注:唐朝称呼杂乱有趣,这里应该写为“姐姐”或“妹妹”,还有一说称“老婆”) 老王见状知道是自家老爷对痴傻唐冠已经不抱任何希望,这才发现原来厅中还有一怀抱女童面sè惨白的女子。 这女子自老王闯进,便一直默默不语,唐家的痴傻公子她也是听说过的,这时却不敢多说。 经老王一番搅闹,唐维喜这才将目光望向女子。 “见笑了,林使君与我是故交,竟然遭难,我也深感惋惜,你孤儿寡母既然前来投奔,是我德华的荣幸,暂且住下吧” 女子闻言一阵激动,竟然抱着女童跪伏在地,“唐员外有大仁义,妾身身染重病,药石无灵,不敢再为员外添麻烦,只求员外收留小女,哪怕为奴为婢,给她一条活路” 唐维喜见状上前道:“嫂嫂快快起身,德华别的没有,金银物事还是不缺,你母女俩都住下吧”(注:这里应该称呼嫂嫂“娘子”) 老王看清那对母女模样也是一阵唏嘘,他倒也识的这对母女,是那江州刺史林岳深的妻女,当今太后把持朝政,任用酷吏,残杀了不知多少官员。 “老王,你安顿好林夫人再去请个医生,我去瞧瞧冠儿” 说罢出了客厅,向唐冠卧室走去。 起点中文网www.shuyaya.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lt;/agt;lt;agt;手机用户请到m.www.shuyaya.com阅读。lt;/agt;; 第三章:神经病有所好转 “去病!”唐维喜推开唐冠卧室的门喊道。 一直蹲坐在地傻笑的唐冠见有人进来也将目光望去。 “哇,这胖子一看就非富即贵,肯定是我爹没跑了”唐冠一眼望去就看到伫立着紧皱眉头的唐维喜。 “爹!”一声杀猪惨叫,就像狗见了肉一般,唐冠直扑而上。 “啪!”可迎来的却是一声清脆耳光,伴随着疼痛将唐冠打懵,好死不死的还是打在之前唐冠自虐过的右脸颊上。 “你这傻孩子,教你多少次了,爹娘是市井之言,见了为父要叫大人!快起来!”(注:唐书载唐朝父者称大人) 唐冠闻言一阵愣神,随即立马起身,“难道这是个当官的,难道我不是他儿子?” “大人,孩儿头好痛”唐冠虽然略懂些古文称呼,一时也没想通其中究竟,只好似是非是的讲话。 唐维喜闻言却颇感惊讶,唐冠平rì痴痴傻傻,很少有这么听话的时候,只当是一时凑巧,当即甩袖怒气冲冲的坐到卧室桌前。 “为父重金聘请最好的先生都让你给活生生气走了!”唐维喜边说边愤怒的一拍桌案,虽然心中明白唐冠不一定能听懂,但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情况有点不对,合着穿到一个纨绔子弟身上了”唐冠眼睛咕噜一转,察觉到气氛好像有点不对,却不知道自己穿到了一个远近闻名的大户傻公子身上。 “孩儿知道错了,孩儿以后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唐维喜闻言下意识的想要回答:“你...” 随即又发现什么不对,惊坐而起,“你刚才说什么!?” “我靠,不会又不对吧,这可是**说的”唐冠见唐维喜惊讶模样,瞬间心中一凛。 见唐冠不说话,唐维喜竟然上前双手抓住唐冠两臂,摇晃道:“你刚才说什么?” “孩儿说孩儿知道错了,以后一定好好听大人的话” 这次说的清清楚楚,唐维喜睁大双眼,缓缓松开唐冠,慢慢后退几步。 “祖宗显灵,祖宗显灵了!”唐维喜惊讶片刻,瞬间狂喜。 见到唐维喜一副喜怒无常的模样,唐冠更是起了鸡皮疙瘩,总感觉情况越来越不对。 “你...你叫什么?”唐维喜双手合十,满脸期待的向唐冠问道。 “孩儿叫唐...唐..”唐冠支吾半天,姓都说的异常模糊,他哪知道自己穿到哪户人家了,万一不姓唐那就惨了。 “对,你姓唐,名冠,字去病”唐维喜却仔细倾听到那模糊唐字,更是惊喜,不等唐冠在那瞎蒙,便说了出来。 “孩儿叫唐冠,字去病”唐冠闻言心中一喜,竟然同名同姓,只是多了个奇怪的字号,也不以为意,当即顺水推舟,流畅说出。 “哈哈!去病我儿,祖宗保佑!”唐维喜紧张的心情瞬间落地,上前一把抱住唐冠,可见他兴奋之情,要知古人礼仪繁复,不是情绪极度高涨,很少手无足措。 “唐去病?我倒是跟那个霍大将军重名了”唐冠感受着唐维喜的熊抱,一边思考自己的名字,还没有意识到为什么跟他取了去病这个字。 “一定是这小子大病初愈,这胖子见我生龙活虎,举止间有王霸之气露出,高兴地不能所以” 想到这唐冠不要脸的洋洋自得,也有样学样,大喊道:“大人!以后孩儿一定好好孝顺您!” 听到这句话,唐维喜竟嚎啕大哭起来,他向来惧内,生了个傻孩子却不敢再续,而发妻又迟迟不孕,眼瞅着已经过了年纪,家中唯一的独苗唐冠竟然不在痴傻,心中兴奋溢于言表。 “不会吧,有没有搞错”唐冠幼小的身躯被唐维喜抱起,看着这胖子一把鼻涕一把泪。 “我这得是得了多么严重的病啊,至于这样吗?”唐冠一边假装激动啜泣,一边暗暗腹诽。 “去病!你的痴傻病终于好了,庙中大师说你八岁这年必得天命,果然是真的!”唐维喜一边哽咽一边呜呜絮叨,生怕怀中的唐冠只是南柯一梦。 可“痴傻病”三字落入唐冠耳中,却如遭雷击。 “我擦,原来我是绝症神经病有所好转,难怪他这么兴奋” 得知真相的唐冠幼小的心脏瞬间千疮百孔,本以为自己只是染了什么风寒之类的病症,这个时代的确大病小病都极难治愈,没想到竟然是后世也有些束手无策的弱智。 “去病,我马上带你去见你娘”唐维喜止住哭泣,立马横抱着唐冠出门。 “这么说来我还有个娘,那按照这个设定,一定是个中年美妇,波大臀圆,看这便宜老爸的模样也是个有钱人” 唐冠紧靠在唐维喜怀中,唐府宅子倒是不下,穿堂入室,这才在一门前停下。 门前有一清秀丫头,见到唐维喜抱着唐冠,满面兴奋,略感奇怪,正要开口:“老爷...”却被唐维喜一把推开。 “啊!”唐维喜刚一进门,便被一声尖叫惊得连连后退,只见一妇人泡在木桶之中,唐冠也瞪大眼睛,被眼前妇人的彪悍体形惊呆,木桶宽快,可这妇人却占去了四分之三,可见其肥胖程度。 “这不是我娘...这不是我娘...”路上还在意yín的唐冠,瞬间小脸苍白,本以为他这便宜老爸胖点就胖点吧,好歹母亲漂亮点,兴许自己也能遗传基因,没想到一个不如一个。 胖妇人见到来的是唐维喜,也止住了声音,破口大骂道:“你这老东西,长胆子了你啊!” 转瞬又看到唐维喜怀中的唐冠,脸sè一变,竟然凄楚喊道:“啊!你这老鬼,儿子不就是傻点,你带着他来,是要将我母子俩赶出家门吗!?” “我去...这真是我娘...”唐冠闻言最后一点希望也熄灭了,这肥胖妇人不仅长得难看,这xìng格也十足一个泼妇加怨妇。 “姐姐...我哪敢啊,我先出去...我先出去...”(注:唐朝妻子别称) 说罢唐维喜带着一脸绝望的唐冠退了出去,门边的丫头这才笑道:“老爷,我都想拦您了,您抱着小少爷这是要干嘛?” “没你什么事,你先下去!”唐维喜也颇为恼恨这刚刚不阻拦自己的丫头,不过想起唐冠病愈又是一阵兴奋。 “进来吧,老公” 听到室中老婆呼唤,唐维喜这才抱着唐冠再次推门而入,反手闭上。 胖妇人这时已穿戴整齐,坐在椅上,望着那湿漉漉的头发和被压弯了椅子,唐冠一阵暗咽吐沫。 “说吧,有什么事啊,这么着急?”胖妇人此时也冷静下来,知道自己老公平rì惧怕自己,而且他本身又是一个读书人,没有大事,不会如此慌慌张张。 “老婆,祖宗显灵啊!祖宗显灵啊!” 唐夫人闻言眉头一皱,催促道:“你先把去病放下” 唐维喜这才回神,忙放下唐冠说道:“去病,叫娘亲” 唐冠看了看满面期待的唐维喜,硬着头皮上前道:“娘亲,孩儿病好了” “嘶!”本来淡定的胖妇人瞬间倒吸凉气,睁大肥嘟嘟的脸蛋下的小眼,不可思议的望着唐冠。 良久后,猛然爆发开来,“去病我儿!” 几乎与唐维喜一般作为,上前紧抱唐冠,可无论是力度还是身体的宽度都比唐维喜大了不知多少。 瞬间唐冠几乎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咳..咳..娘亲” 唐夫人这才放开唐冠,泪流满面的上下打量着唐冠。 唐冠却反扑到她怀中,大喊道:“娘亲,孩儿不孝,以后一定好好孝顺您和爹” 唐冠也看出了点门道,似乎那便宜老爸有点怕老婆,当即认准风头,大拍马屁。 “祖宗显灵了!马上开坛祭祖,摆流水席!我唐家终于扬眉吐气了”唐维喜望着这“感人”的一幕,也老泪纵横。 第四章:吃书狂魔唐冠 “恩...原来是这样....咦?原来如此” 一盏油灯在唐冠卧室闪闪灭灭,神经病有所好转的唐冠在灯下挑灯夜战。 从白天在两个肥胖父母的夹攻下苦不堪言的回来后,他第一时间想起了照镜子。 好在唐家虽然算不上名门世家,但在余杭一带也算得上大户,铜镜这百姓种稀罕物事还是有的。 当唐冠看到镜子中的自己后,不由大吃一惊,之后便是大喜过望的喃喃自语:“我一定不是亲生的” 只因镜子中的唐冠虽然年幼,但俊气难掩,旁敲侧击下才知道前面那个倒霉的傻子唐冠,平rì痴傻,所以再俊秀也没人注意,可如今不同,如今的唐冠却是神采奕奕。 自恋一番后,唐冠便开始了翻箱倒柜,寻找书籍,才知道这过目不忘的天赋真不白给,倒是货真价实。 《论语》《大学》《中庸》《毛诗》....由于唐维喜本身是士人出身,家中藏书倒也丰富,唐朝印刷术困难,能列满书架实属不易。 唐冠记起这个时代一句常言:“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 意思说的是三十岁考上明经,人家说你大器晚成,五十岁考上进士,人家说你年轻有为,为何如此? 因为唐朝时进士科腾跃的年代,寒门子弟凭借一股灵气,往往大有作为。 起初唐冠还仔细一页页的翻,后来发现稍微看一眼竟然就全部如同烙印脑中,挥之不去,大喜之下一目十行,到最后干脆拿起书轻轻一翻,瞬间入腹。 “哈哈,别人十年功!小爷一秒钟!” “难怪儒家一直到后来还是国教,这天地君亲师的道理,对付平头百姓,可有用的不得了”唐冠一时间饱览经典,不由感叹。 读完儒家经典,唐冠这又开始寻觅地理书籍,他必须要确定自己所处的真实环境,虽然从周围的摆设来看,应该是唐朝不假,毕竟唐三彩这种东西只有在唐朝批量生产时才能这样奢侈的摆的处处都是。 “《水经注》!”唐冠望着这书眼前一亮。 《水经注》这本古代地理巅峰大作,他可是向往已久,没想到如今竟然能看到古籍。 当即将书翻开,入眼看到上起先秦,下至南北朝当代,上下约两千多年,内容极其丰富,自然地理、人文地理、山川胜景、历史沿革、风俗习惯、人物掌故、甚至是神话故事,倒也堪称眼花缭乱。 一时间唐冠一目十行,一幅幅山传地理,一道道人文景致,最主要的是他迅速将当代地名与古代地名联系了起来。 “原来如此,关内道,河南道,河北道...道下又有州...州下又有郡” “这么麻烦,等小爷权倾朝野,全给你改成省市县”唐冠合上书,直接开始一阵意yín。 看到这唐冠灵机一动,想起书中所写的一种治瓷惯例,起身将身旁高出他身体半截的瓷器横倒,望着下面的年号标记,瞬间愣住。 “永淳二年...” “武...武则天?” “不对,这个时候她还没当皇帝,那么应该是唐高宗刚刚挂掉,中宗李显继位” “我去,竟然真是武周”唐冠脑中瞬间想起那个史上第一女强人,在他看来这个时候她称不称帝已经无所谓了,因为高宗死后,大权已经在握。 而这个中宗李显也不过当了一年短命皇帝,是武则天的第三个儿子,接下来便是她的第四个儿子唐睿宗李旦,也不过是个记了六年名的皇帝,和上班打卡例行公事没什么两样。 “还真是她”唐冠轻摸着下巴,他需要了解当今的掌权者,因为他可是怀着牛逼的权倾朝野,弄不好还想龙袍加身梦想的穿越者。 可此时不由犹豫起来,这个女人的狠辣程度可是史学界公认的,集暴虐,铁血,**于一身的超级女强人。 而唐冠本身却是只有残缺的天赋,先不说至今还没有显露作用的力大无穷,其他穿越者不是化学专家就是物理天才,飞机大炮信手拈来,可他那一点点可怜的数理化早就被抹去,只剩下简单的加减乘除。 “小爷就算只会加减乘除,也是领先世界了!”唐冠沉吟片刻,顿时豪气大生,如今满脑装的史献经典无数,若是让人知道有人片刻功夫如同吃书一般把文人要穷数十年之功才可以谨记的东西吃完,恐怕唐冠不会被认成神童,只会被浸猪笼。 “呼”唐冠吹熄灯盏,“兹拉”又再次拿火褶子点燃,并不是他闲得无聊,而是他想到一件事情。 “不能光看,我得验证下书上说的对不对”当即唐冠将目光望向房梁,偷偷摸摸的推开门在院中拿来一根晾衣长棍,这才再次进卧室。 “捣,捣”唐冠拿着长棍对准房梁又戳又捣。 “啪”一卷画竟然从房梁掉落下来。 唐冠立即捡起,双眼冒光的观摩,“古人诚不欺我也!” 原来唐冠在书中看到一种南北习俗,那就是相信闺房之事可以驱邪辟火,为了防范火灾,有些家产的人家会在房梁上摆一副椿宫图。 “咦...原来如此...恩,如此佳作记住了,改天临摹一张” 年仅八岁的唐冠拿着一副“十八禁”看的不亦乐乎,良久后才灯熄,将画小心放在床下,这才安然睡去。 ...... 在对未来无限风光的幻想中,一夜无语,rì头还没又出来,唐冠依然在蒙头酣睡,老王却穿上一件新袍子推开了唐冠的门。 “小少爷,起床了”(注:这个时候除了家仆,外人见到大户人家男xìng,称郎君) “这才什么时候啊...”唐冠被叫醒颇有些不满。 “小少爷,已经卯时了,今天是你大喜的rì子啊,快点起来洗刷,老爷和夫人已经在宗堂等候了” “哗”唐冠这才立即起身,想起今天他那便宜老爹要给自己祭祖,还要摆流水席,流水席是什么唐冠自然知道,那可是宴请一带之人,有时几天不断,只有家境殷实富裕的才能这样做。 “像这种大出风头的事情,怎么能少了我唐冠” 当即在老王的帮助下,起床梳洗,蓄发八年,唐冠一时还不适应自己的“飘柔秀发”,好在他现在还没有chéng rén加冠,潦草扎一下便算完事。 两人出门,一个在前一个在后,老王似乎知道自家少爷大病初愈还不熟悉自家“地形”,当即不时指点。 不一会,两人到了一处灯火通明的殿前,要说唐家宅邸不小,最jīng致的还说这宗族祠堂,这时正是凌晨,也就五六点钟的样子,里面唐维喜夫妇俩却早已整齐伫立在此。 “南无阿弥陀佛...”诵经声回荡在屋内。 唐冠定睛一看,暗道一声:“好嘛,这还请了和尚超度来了,不是说古代商人地位低下吗?” 唐冠这样想也无可厚非,如今他也知道自己的便宜老爸是个商人,可从头到尾也没觉得地位有多低下,其实唐维喜算是商人中极少的特列,甚至本质上并不是商人。 所谓“一rì为士,终身为士”,唐维喜在朝中任过六品员外郎职位,且不说其中人脉,单凭此节,他就与那些平头商人有很大区别,只能算是一个置办家产的退休公务员。 “去病,快进来”唐夫人见门外唐冠,轻悄悄出门,按照规矩其实她是不能来拜的,可是如今情况特殊,唐维喜又向来惧内,也抛掉了繁文缛节。 “母亲大人”唐冠躬身一礼,做的像模像样,毕竟他现在还不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时候,在真正踏上成功前,一定要做到低调奢华有内涵才行。 唐冠进入门中,又对唐维喜躬身一礼,这才站定,望着一干大和尚诵经。 作为一个社会主义进步文学青年,对于这种四旧迷信,唐冠自然不屑一顾,可唐朝崇佛之风盛行,唐维喜和门外的唐夫人却是一脸虔诚。 良久后,经文法师才算完成,一干和尚礼过唐员外,才下去领香油顺便吃斋。 “冠儿,跪下!”唐维喜却突然严肃起来。 唐冠略有些不情愿的跪在蒲团之上,听身旁的唐维喜念叨:“列代祖宗显灵,第三十二代孙德华在下,小孙老来得子,如今大病已去,全靠各位祖宗在天之灵,今后德华必定毕恭毕敬,只求祖宗能保佑去病一世平安” 起初唐冠还有些不耐烦,可听着身旁唐维喜一串念叨,也不由有些感动,这天下父母之心,其实都可怜的很,就算是前世那因为感情不和,与他见少离多的父母,也是有一份责任心的,不然也不会提供生活费用。 想到这唐冠也是对着这上面的神位一拜,毕竟如今占了人家子女的身躯,何况天下同姓本是一家,搞不好后世的自己还真出自这余杭唐家。 上过香后,唐维喜大出一口气,望着神采奕奕,不复往rì痴呆模样的唐冠,更是老怀大慰。 “老王,你去厨房看看准备的怎么样了” 老王点头应是,转身离去。 唐维喜这才大手一挥道:“走,冠儿,今天是你大喜的rì子,待会十里乡亲,还有你二叔大伯来了,一定要好好表现” “是,父亲大人,孩儿知道了” “果然富人亲戚多”听到这么多亲戚名字,唐冠一阵汗颜。 起点中文网www.shuyaya.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www.shuyaya.com阅读。</a>; 第五章:初会贺知章,女童偷鸡 时辰渐深,rì头东升,客厅前桌椅齐备,一道道菜肴从厨房端上桌,唐冠却坐在椅上打着瞌睡。 “噼里啪啦”一阵爆竹响声惊醒了唐冠,这才发觉已经有人鱼贯而入,唐维喜也出了中堂,迎上前去。 “诸位乡亲,快快请进” “恭喜唐员外” “恭喜...恭喜...” 看清来人唐冠不由有些惊讶,来的不是想象中的朴素农民,反而一个个儒生打扮,有的顶上束冠,有的头戴袱头(注:唐朝流行的一种帽子),举止间一副读书人模样。 其实流水席也分等次,随入随坐,上桌开饭那都是电视剧,唐维喜办的却较为高雅,请来的都是十里八乡的读书人。 这些读书人也知道唐维喜不是一般商人,接济过不少上京赶考的寒门子弟。 是以一接到请帖,先不管上面写得是什么,来了再说,可当看到其中内容时也不由大吃一惊。 唐员外家的小郎君不傻了,这可是个稀奇事。 唐冠痴傻之名也曾一度沸沸扬扬,唐维喜在这一带小有名望,那时也尴尬异常,这时却大有扬眉吐气之感。 “去病,快来见过几位郎君” 唐冠闻言知道唐维喜是想笼络人心,这些读书人现在还没有功名在身,也不像自己这般有殷实家境,哪能称的上郎君。 虽然这么想,但还是上前一一行礼,众人见状更感惊讶,见唐冠痴傻不再,举止流畅,眉宇间有英气溢出,也一一回礼。 “唐员外,恭喜了,晚生看来令郎是大器晚成,天将降大任于令郎!” 其中一个读书人当即排气马屁,其余人等也一一附和,这些读书人十年寒窗苦读,别的不敢说,这拽拽文,给人戴戴高帽子还是非常熟练的。 唐冠也心中腹诽几句:“这还用你说,小爷可是即将改变世界的人” 就在众人寒暄之际,一阵朗朗诗声传来。 “员外尽怀忠,去病已自通。久病虽不治,文曲尚还休” “恭喜唐员外,贺喜唐员外,季真前来为您道贺了” 唐维喜看清来人面上一喜,迎上前去道:“季真贤侄文采斐然,有失远迎” “唐员外如此真折煞季真了,得问去病兄得神灵庇佑,特地前来恭贺” 来人正是余杭才子贺知章,字季真,绍兴府人士,传他几年前便名动长安,那时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年郎,如今二十有余,才名更胜。 唐维喜见这才子竟然都来了,更是面上有光,更加扬眉吐气。 唐冠望着这贺知章也是眼皮一跳,他怀中的唐诗三百首还有他的一首《回乡偶书》,在记忆中这贺知章好像再过几年便会得中进士,官拜工部侍郎。 当即也不敢怠慢,不用父亲吩咐,上前道:“季真哥哥,你诗作的真好” 稚嫩的声音让贺知章一愣,望向唐冠,微笑道:“去病,你且说说我的诗哪里好?” 唐维喜闻言面sè一尬,自己儿子大病初愈,又尚且年幼,哪能说出三六九等,当即就要上前寒暄拉贺知章入座。 “这首诗说的是我父亲对天地朝廷尽忠尽责,希望能感动上天,让我好起来,可我却自己好了,虽然好的慢,但却没过时机,有文曲星一般的天赋” 唐冠当即一鼓作气将诗翻译,这话一出众人当即愣住,就连贺知章也表情严肃起来。 只有唐维喜楞的片刻,马上兴奋,心中暗道:“果有天助!果有天助啊!” “唐员外,令郎今后了不得,若好生教导此后不得了啊”贺知章收起表情,对唐维喜躬身恭贺,显然唐冠一语中的,让他也颇感震惊,竟然连用反句。 唐维喜闻言更是笑成一团,老怀大慰,当即招呼众人一一入座,贺知章却不时偷偷打量唐冠几眼,他本是恭维几句,没想到真的一语猜中,只觉得这天生痴傻一朝痊愈,又能幼年赋自己诗文的唐冠是一个异人奇才。 众人推杯换盏,倒是宾主尽欢,除了贺知章不时向唐冠提问几句,却被唐冠一一解答,并没有其他事发生,一时间贺知章对唐冠更是青睐有加。 唐冠碍于规矩却不能饮酒,只是对着贺知章一阵卖萌,这卖萌天赋却不是重选得来,乃是与生俱来。 众人见唐冠可爱灵动模样,各个赞叹不已,原本还是笑柄的唐冠,却成了小神童。 就在客尽主欢之际,唐冠却发现另一桌摆满菜肴的空席上一只脏兮兮的小手抓住一只鸡腿撕下。 兴头上的众人自然没有发现此节,唐冠也默默不语,见小手主人似乎要逃跑,这才开口道:“父亲大人,孩儿想起还有书藏未收,恐遭下人不慎,想先行回去收拾好,再来陪诸位郎君” 唐维喜闻言一怒,眉头紧皱道:”胡闹!” 正要开口在做训斥,贺知章却开口道:“唐员外,去病爱惜书籍,乃是我读书人本分,放他去吧” 贺知章一发声,在场读书人都点头称是,况且他们已经知道唐冠现状,留下也是障碍,毕竟他们成年人间有成年人的话题。 唐维喜见状也只好默默点头,严肃道:“快去快回” “谢谢父亲大人”唐冠当即离席,背道而驰,脱离众人视线后,才七拐八绕,躲进酒席附近草丛中。 什么整理藏书当然是胡说八道,他只是好奇这唐府有护院看管,怎么还放的进来小乞丐,那双小手的主人明显和他一般只是个幼童。 良久后,那空席桌布耸动,一扎着小辫的幼童钻出,手中还紧攥着一只油腻鸡腿。 唐冠见状依然默不出声,这幼童小心翼翼俯身爬行,唐冠也在从中暗暗潜行跟随,看看他到底想去哪。 直到脱离众人视线,女童这才敢起身,望了下手中的鸡腿,水汪汪的大眼睛喜sè一闪而过,暗咽一口吐沫,却不咬下。 丛中唐冠更是好奇,见小童又要行走,这才一下窜出,挥手抓住小童胳膊,这一抓却入手软绵。 “小贼,你往哪跑” 幼童被突如其来的唐冠一惊,愣在原地,胳膊被唐冠紧紧抓住,一阵吃痛,小脸上因为趴伏在地还带着些许灰尘,看起来脏兮兮的。 “我...我不是小贼”小童似乎没受过如此屈辱,竟然大眼睛噙出泪水。 唐冠见状不由松开小童胳膊,这一看不由一阵惊讶,这是得多么细皮嫩肉,他这轻轻一抓,便留下五道印痕。 他本只是想戏耍下这莫名小童,没想到没来由的看到对方一哭,便一阵心软,也大感奇怪。 “你怎么混进我家的?”唐冠见女童强忍泪水模样,不忍询问。 “我...我和我娘来的” “你娘?”唐冠闻言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中不由恶趣味想道:“好像内容量略大啊,难道这是我爹的私生子?难道家中还藏着小妾?那也不至于这么落魄吧” 唐冠一边胡思乱想,一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娘说女孩的名字不可以随意和别人说”小童见唐冠不再伤害自己,将鸡腿藏于背后呐呐出声。 “嗯,的确不可以乱说,什么!?你是女的?”唐冠下意识的想要回答,瞬间意识到什么睁大眼睛。 第六章: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古人云:“男女授受不亲” 古人又云:“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古人还云:“男女有别” “不过这些古人都和我没什么蛋关系”唐冠摸着下巴,望着眼前女童, 女童见衣着华贵唐冠盯着自己看,不由将头颅低下了几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穿越正太有三宝,天赋,相貌与萝莉?” “现在小爷天赋相貌都有了,嗯,一定是这样的,这肯定是萝莉了”唐冠片刻功夫不要脸的想道。 “恩,你好,萝莉,我叫唐冠,是你哥哥”想到意yín处唐冠竟然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你胡说!你不是我哥哥,我也不叫萝莉,我叫林雨熏”听到唐冠突兀的话语,女童不由抬头反驳,却完全不懂萝莉是什么意思。 “哦,原来你叫林雨熏”唐冠顿时坏笑,小孩果然好哄。 “你...”林雨熏见状不由气急,瞪大眼睛望着唐冠,又有泪光闪起。 “我什么我,你很饿吗?” 林雨熏闻言先点点头,又摇摇头。 “那你偷鸡干嘛?”唐冠见状更感好奇,没想到怪事年年有,穿越特别多,这唐府他也大体了解了,唐氏夫妇对于下人并不苛刻吝啬,而且这又是唐朝,下人地位并不是蒙元明清那种称奴称婢的姿态,了不起了给你句郎君老爷,不高兴了也是闷不做声。 “我娘病了...我想让她多吃点...”林雨熏瓮声瓮气,说到这泪水终于滚落下来,冲淡了脸上灰尘,露出水嫩异常的皮肤。 “好了,好了,我不问了,你和你娘在这做工多久了?” 林雨熏却不再回答,轻声哽咽,唐冠见状只好摇摇头,说道:“你带我去看看你娘,我给你们请医生来瞧病” “请...请过了”林雨熏一边哽咽一边回答,样子倒也是梨花带雨,可怜的紧。 “路见不平一声吼啊!”看到她这副模样,唐冠心中竟然回荡起了好汉歌来,同时又更加奇怪这女童的来历,唐冠并不知道巧的是她却是与他穿越的同一天,来到了唐府。 “这样,我不和别人说你偷鸡,小娘子,你带我去瞧瞧你母亲吧”唐冠也正sè起来。(注:唐朝称呼女xìng为娘子,称呼女孩为小娘子) 林雨熏握了握身后的鸡腿,又看了看唐冠,受不住蛊惑,这才轻轻点头。 唐冠面上一喜,让林雨熏在前面带路,两人这才穿过走廊,在一个偏室客房前停住。 “客房?她不是下人啊?”看到这个建筑,熟读经典的唐冠立即意识到自己猜测有误,下人有专门的房屋,不能与客混居。 “娘,我回来了”林雨熏抚了抚脸上泪迹,这才带着唐冠推门而入。 “咳咳咳”一连串轻咳传来,林雨熏慌忙跑进,安抚着床上之人。 唐冠这才看清床上躺着一个中年美妇,比起自己的母亲那是美的不可同rì而语,但却面无血sè。 “红颜薄命啊”想起自己健壮如牛的母亲,再比比眼前这个虽然漂亮,但一看便是强弩之末的美妇,唐冠心中一阵感叹。 这人赫然是唐冠穿越醒来那天,带着林雨熏来到唐府的林母,此时她面sè更不如那天,惨白之余,呼吸也有些困难起来。 林母轻轻抚摸着林雨熏头颅,头一扭却看到唐冠伫立在那,当即一惊,随即恢复常sè,打量了一下微微一笑。 她本是大家闺秀,后来又嫁给官拜刺史的丈夫,是见过世面之人,这时竟然径直开口道:“小郎君,长这么大了” 唐冠闻言也顾不得好奇,这对母女身在客房,定是家中客人,又似乎识的自己,当即行礼道:“这位夫人,晚生有礼” 林母眼中闪过一丝异彩,“听王管家说郎君你大病得愈,妾身行动不便,倒是不能起身给你祝贺了” 听这女子说话条理清晰,声音温婉,唐冠立即意识到这绝不是家中下人,而且对着自己这个晚辈竟然以平辈称呼,可见其谨慎,当即说道:“晚生不知夫人和这位妹妹何时前来寒舍,没能来拜会,是晚生不对” 林母听到他的话,更是异彩连连,唐冠降生之时,她也曾来拜会过唐夫人,甚至亲手抱过这个男孩,没料到却是个傻子,更加没想到的是这一朝痊愈竟然就像八年功夫都没有耽误,举止说话间一派士人风范。 “我...我不是你妹妹”林雨熏听着两人对话,似懂非懂,但却听到唐冠又说自己是他妹妹,当即不忿,开口打断。 “熏儿!咳”林母黛眉微皱,轻咳中呵斥了下女儿,如今她孤儿寡母寄予人下,是死是活看人脸sè,她是将死之人倒无所谓,可林雨熏年幼,万一得罪了唐冠,恐怕讨不得好。 “切莫动气”唐冠见状慌忙上前安抚。 林母见唐冠毫无怒sè,像是没有什么少爷架子,也放下心来,微笑道:“熏儿被宠惯了,妾身遗孀孤儿寡母,倒是让小郎君见笑了” 唐冠闻言眼皮一跳,遗孀,孤儿寡母,几个词让他不由想道:“红楼梦?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同时意识到眼前母女看来是来投奔的,古人忠孝义廉耻,这义字当头排第三,可见其重要程度,想来应该是那便宜老爸的朋友遭难了,这种事情在乱世屡见不鲜,就算在这太平年间,也时有发生。 当即唐冠将情况猜了个仈jiǔ不离十,这就是读书的好处,书文道理落在死记硬背的人身上,只能是一潭死水,但书文落在唐冠这种机灵人身上,却是黄金屋,何况他两世为人,心xìng也不是八岁幼童。 “娘...你吃...”林雨熏并没有因母亲呵斥而伤心,反而看到母亲一阵急喘,焦急的伸出一直藏在身后的手。 “你...哪弄的?”林母见到林雨熏伸出的物事,先是一愣,而后严肃的询问女儿。 “我...我...”林雨熏也是一阵着急,自己念母心切偷鸡,她又是幼童心xìng,这时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 “是我给妹妹的,妹妹孝心可嘉,说是要先送来给林夫人”唐冠见状上前圆场。 林母闻言微微摇头,“熏儿,人活在世上,可以低头,不可以折腰” “娘...熏儿知道了”林熏儿大眼泪水再次噙出,要说这女人是水做的,这女孩却是河做的,可怜劲一上来,止都止不住。 这倒是看得唐冠一阵唏嘘,“这个时代的女人倒是要强的很,也难怪,皇dì dū要马上变成女人了” “咳..咳咳,小郎君,以后熏儿还蒙你多多照顾了” “夫人有命,晚生不敢不从”唐冠也被这对母女的凄楚惊住,世间苦难无数,哪个时代都有哪个时代的难处。 林母微笑点头,对林熏儿说道:“熏儿,你先回避下,我有几句话和你去病哥哥说” 唐冠闻言心中一动,有些好奇,林熏儿望了眼唐冠,这才不大情愿的向外面走去,一时间只剩下唐冠与林夫人二人。 唐冠默不作声,不知道她想要说什么,良久后,林母才幽幽说道:“小郎君,妾身恐怕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夫人何出此言,我唐家别的没有,金银物事倒是不缺,定有办法治疗夫人” “呵”林母闻言不禁莞尔,“你倒是和你父亲说话一模一样” 唐冠闻言一愣,等待下文。 “生死自有天命,妾身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想求小郎君一件事情” “夫人请说” “咳...也不瞒你,熏儿生在官宦之家,娇生惯养,我死后她自己一人留于世上...” 唐冠闻言心中一动,“这尼玛是要临终托孤啊,这桥段安排的太狗血了” “唐老爷为人仗义,能收留我孤儿寡母已实属大德,只求小郎君待我死后能好生安顿熏儿,为奴为婢也可,让她免受他人欺凌” 林母声音温婉,又是一副美人迟暮模样,本来唐冠还听得满不在乎,可后来不由正sè起来,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是书中学不到的。 “夫人请放下,有我唐去病一rì,就没有人能欺负熏儿妹妹”唐冠当即一副小男子汉模样回应,倒让林母略显欣慰。 古人重誓注信,凡是答应的事,都是能够做到的事,何况林母要求也并不过分,唐冠作为一个正义感爆棚的二十一世纪文学青年,这时见到这种事,当即允诺下来。 “那让她先给你做个婢女可好?熏儿懂些诗书,假以时rì也可以帮郎君处理些琐碎事务”林母见唐冠信誓旦旦,竟然又再次开口,她这样做其实有她的用意。 人说聚少离多其情必淡,这母女之情自然是怎么也割不断,但她若是与林熏儿一直相处,等她死后,年幼的林熏儿恐怕接受不了。 女子有妻妾婢jì之分,婢的身份也不过是比那千人骑万人跨的婊子高了一等,听到林母竟然这么说,唐冠立即回应:“不行!” 林母闻言一惊,本来还说的好好的,唐冠竟然立即变脸。 “怎么能让熏儿妹妹做婢女,既然熏儿懂些诗书,那给晚生做个伴读,他rì若有良缘,我在给她寻户好人家”唐冠稚嫩脸上一副决然,看起来非常伟大光荣正确,内心是不是这么想就不知道了。 “哈哈,这余杭我家可不就是好人家,你放心好了”唐冠面上表情依旧伟光正的望着被惊呆了的林母,内心却一阵意yín。 林母惨白脸上竟然浮出蕴红,当即要挣扎起身,“郎君大恩大德,妾身来世当牛做马,无以为报” 显然唐冠那些话远超了林母预计,没想到他年纪幼小,却有这样一幅慈善心肠。 “夫人勿动,晚生过会就像家父家母禀报” 林母更是欣喜,忙呼唤林雨熏进来,门外林雨熏听到母亲呼唤,也跑了进来,看到母亲面带欣喜,略感好奇。 “熏儿,给你去病哥哥跪下” “使不得,使不得”唐冠立即阻止,虽然一直意yín位高权重,万人下跪的场面,可不是现在这个时候。 唐冠虽然阻止,但林雨熏却对母亲言听事从,竟然当即跪在了唐冠身前。 “熏儿,以后你要好好侍候你去病哥哥,知道吗?” “娘,我要去哪?”林雨熏闻言不由惊恐,她虽然年幼,但也听出了母亲言语中的诀别之意。 林母见状也是心头一软,轻声道:“还是在这里,白天你去陪去病哥哥读书,rì头落了就来娘这” 林雨熏闻言这才惊恐略消轻轻点头,知道母亲没有抛弃自己,反观唐冠却是面无表情,心中却一个踉跄“尼玛,我以为你这就送给我了呢,原来没有夜间服务的” (看官给些推荐收藏,染指也好给力爆发) 起点中文网www.shuyaya.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lt;/agt;lt;agt;手机用户请到m.www.shuyaya.com阅读。lt;/agt;; 第七章:时局动荡,讨要伴读 唐冠这边将林氏母女凄楚尽收眼底,那边酒席上却以菜过三巡,酒过五味,这些读书人倒是谈天说地,大气的很,贺知章却一直默默不语。 “季真兄才名,我等久仰了,你是进过京的人,能否说一下这长安繁华?” “天子脚下,事事繁茂,在下才疏学浅,说了恐怕误导诸位仁兄”贺知章微微一笑,应付过去。 众人见状也不好多问,又转向唐维喜,说些恭维之话,所谓流水席,这读书人过了,才轮到家中亲戚,别看菜尽酒空,大多都是这些穷书生吃的。 不一会众人望了下天sè,互相点点头,起身向唐维喜告辞,贺知章却依然正襟危坐,自斟自饮。 人说恃才为傲,他才名不小,是以这些读书人见他不为所动,也不做停留,互相行礼告辞后,便齐齐出了唐府。 唐维喜送出门外这才折回,发现贺知章还在席上,不由开口道:“季真贤侄...” “员外,季真想向您询问些事情”贺知章停下手中杯,脸上现出正sè。 唐维喜见状也坐回椅上,说道:“你且道来” “当今武后...” 贺知章刚说出这个名字,唐维喜便脸sè猛变,迅速瞧了瞧四下无人,这才拉着贺知章进入客厅中。 “季真啊!你我都是读书人,说不得啊,说不得啊!” 贺知章见唐维喜模样却不以为意,轻轻叹道:“二圣临朝,垂帘听政,泰山封禅,往事朝朝暮暮,这些都不能说?” 唐维喜闻言反手闭门,说道:“季真,我知道你有才华,可千万不能落了徐敬业,骆宾王一伙啊” “季真心中有数,员外曾在朝为官,还请员外答疑解惑”贺知章闻言也面现严肃,躬身应是。 “天后手段,不是你我可以揣测的,以后不要再乱说话了” 贺知章盯着唐维喜,见他实在谨慎,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唐维喜却从怀中掏出两张银票说道:“季真,你是有名才子,这点银子不成敬意,他rì你金榜题名,还请多多照顾你家去病弟弟,朝中之事,你只要明白这官至五品是一劫,这官拜三品又是一坎便可以了” 贺知章闻言先是心中一凛,而后看了下银票上面的票额,竟然是两张五十两,不由一惊,开口道:“员外,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钱您收回去吧” 一百两是什么概念,普通人家生活用度一年不过十两,这唐员外家财万贯,倒也有些财大气粗的意思,可贺知章却有一身傲骨,之前他也曾受过唐维喜恩惠,从而名动长安,如今自己已颇有才名,若再接受,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去病弟弟的事,季真记下了,他rì此子必成大器,季真先走一步,他rì在朝中也好互相照应”贺知章竟然直接将年幼的唐冠看成和自己一般必然会金榜题名的才子。 唐维喜闻言也是面上一喜,若说之前的读书人只是拍表面马屁,可这贺知章却直接判定自己儿子仕途有望。 “季真告辞了,员外恩德,季真没齿不忘”说罢,贺知章出了门外,此番唐府一行,他倒是获益良多,先是发现了唐冠,而后又从唐维喜这了解了一些朝中处世格言。 所谓学好文武艺,卖与帝王家,他向来对自己的文才天赋有信心,之所以一直不考取功名,便是因为心xìng不够老练,想要先摸清楚环境,在进入体制。 若是唐冠在这肯定也要大摇其头,这贺知章三十岁考中进士,称得上意气风发,可惜到最后也不过是个副部级官员,只因这个时代人才辈出,可不止他一个贺知章有这份信心。 唐维喜目送贺知章离开,这才大舒一口气,轻轻摇头道:“哪有这么简单,哪是言语说得清的,不然我岂不是也成了田舍翁?”(注:太宗大怒时称魏征田舍翁) 就在唐维喜沉吟之际,一道身影却走了进来,“父亲大人” 唐维喜抬头见到是唐冠,也愁云尽消,如今他有家有业,儿子又大病痊愈,聪明机灵,何必去cāo别人的闲心,当即说道:“去病,收拾好了?” 唐冠闻言轻轻点头,唐维喜却坐下喝了一口茶道:“待会咱家亲戚就来了,记得好好招待” “孩儿知道了”唐冠点头称是,却又直直望向唐维喜,yù言又止,似乎还没考虑好怎么说。 “这该怎么开口,要不拿老王开刀,说他伺候的不好,给我换个婢女?”原来唐冠是来向唐维喜讨要林雨熏做伴读来了,可这一到地方又不知如何启齿。 “不行,老王也是老人家了,难道要说老爸,我想娶媳妇?”想到这唐冠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唐维喜也察觉了唐冠异状,询问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唐冠闻言,也灵机一动道:“父亲大人,孩儿刚才整理书籍时发现自己身体孱弱,整理起来也甚为缓慢,想找个帮手,却又找不到” “你让老王和家中下人帮你整理不就可以了”唐维喜闻言满不在意回应,他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上钩了!”唐冠闻言一喜,继续说道:“不妥,下人目不识丁,不懂分类,孩儿怕他们有辱斯文” 话音一落,唐维喜眉头一皱,随即轻轻点头,这书籍也是极为珍贵的财富,关系着家族未来,自己儿子的话不无道理。 “那这样,如今你已痊愈,我给你再找个先生,你读完书,让他和你一道整理” “我靠,这肥佬还挺有办法啊!”唐冠闻言心中一阵腹诽,面上却不动表情,心下急转。 “先生是得找,可子曰天地君亲师之恩,怎么能让师长劳力帮孩儿呢?” “你说的倒也有道理”听闻唐冠话语的唐维喜竟然暗暗点头,一边暗道孺子可教,一边思量如何是好。 “我刚才回房时,路上见到了家中客人”唐冠见再次兜回,当即将真实意图抛出。 “客人?”唐维喜闻言却一阵疑惑,记不起家中什么时候来了客人,沉吟良久后才问道:“你说的是林氏母女?” “正是林夫人和熏儿妹妹” “好你个小sè鬼!竟然觊觎女客”唐维喜竟然突然站起,卷起袖子作势要打,唐冠见状不由后退几步,脸上堆满笑容。 唐维喜自然不傻,知道如今聪明伶俐的儿子不会说话如此跳跃,瞬间将唐冠话语中的两者联系起来。 “你想让你林姨娘帮你整理书籍?”唐维喜眉头紧皱询问道,其实他也只是吓唬吓唬唐冠,自己儿子尚且年幼,当然不会有哪方面龌龊想法。 可他却不知道眼前看似纯洁可爱的唐冠内心之“复杂龌龊”,比其他还要更胜几分。 不等唐冠开口,唐维喜却先行挥手道:“不妥,林夫人身染重病,不可劳心劳力” 被唐维喜抢白,唐冠心中一阵腹诽:“呦呵,你这么关心人家,又不是你老婆” “林夫人说想让熏儿妹妹给我做个伴读” “她说的?”唐维喜狐疑的上下打量着唐冠,知道那林氏雨熏与自己儿子年龄相仿,恐怕相见之下,做的不是伴读,是玩伴还差不多。 “林夫人说自己大限将至,让去病好好照顾熏儿”唐冠眼睛咕噜一转,也不隐瞒,当即将实情说出。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反之他这下梁不正上梁也直不到哪去。 唐维喜闻言竟然摸着下巴沉吟道:“这是要将雨熏许配给你吗?” 一侧的唐冠不由心中一个踉跄,这便宜老爸果然将内涵隐藏的极为深刻,值得学习。 “也好,你已经八岁,再过几年便要行chéng rén冠礼,不过为父得先去核实下林夫人的意思”唐维喜庞若无人的喃喃自语后便起身要走。 唐冠也不跟随,知道唐维喜这样说已经算是应允了,不由轻轻一叹,真是事情摞事情,还有自己这副幼弱身躯,何时才能实现梦想伟业。 叹完便装模作样的坐在唐维喜常坐的主位上,端起茶水啜饮一口。 第八章:林唐渊源,双喜临门 “天灵灵,地灵灵,你的房子我住着,你的老婆我睡着,你的银子我花着,你说快活不快活” 唐冠倚在座上摇摇晃晃,闲极无聊,唱起“小曲”,按照规矩,亲戚得寅时才能入门探望自己,也就是一直到下午,望着外面桌上摆的大鱼大肉,唐冠也不由一阵心疼。 原因无他,那几桌空席招待完这波客人便会被撤掉,充门面说的可真不假,宁愿放那晾着,最后成为猫狗的盘中餐。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唐冠作为一个退休非法收入公务员的孩子终于体会到了这种“辛酸” “冠儿,你念叨什么呢!?”就在唐冠感叹之际,一声呵斥,让他猛然跳起,原来是走了良久的唐维喜再次折回。 “没,孩儿闲来无事作诗而已”说罢,将目光瞟向唐维喜身后的一个瘦弱身影,正是那林雨熏,唐冠见状不由一喜,知道这得到萝莉的隐藏任务,完成的仈jiǔ不离十了。 唐维喜见唐冠神神叨叨,也不以为意,唐冠能大病得愈已经是天大喜事,而且刚刚病好便才思敏捷,能得贺知章赞叹更是喜上加喜,古人讲究天命神韵,更加相信世间异人无数,这一点从对漫天神佛的崇敬中便可以佐证。 是以大家对于唐冠这种稀奇事,也不疑有他,只觉得这是上天庇佑唐家。 “父亲大人,林夫人那边?” 唐维喜坐下下意识想要喝茶,可杯中茶水早被唐冠一饮而尽,这时举起却喝了个空。 颇有些烦躁的放下茶杯,不理会唐冠却对林雨熏招呼道:“好了,熏儿你过来” “是”林雨熏低着头颅,不敢抬头看唐冠与唐维喜。 “你父与我是旧交,曾一见如故,那年你父意气风发,官运亨通,一举拜了刺史职位”说到这唐维喜也停住话音,像是陷入了回忆。 林雨熏却将小脑袋埋得更低,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唐冠却细心发现她小小身体不时抖动,不由眉头紧皱望着唐维喜。 “苟富贵,莫相忘,你父是个仗义之徒,乾封年间我仕途受阻,迫不得已回家做起了这低贱买卖,你父却对我念念不忘,若不是他,早在上元年间我这生意便做不下去” 听到这,亭中发出微弱的抽泣声,但很显然是极力忍耐,唐冠闻音便想阻断唐维喜继续说下去,可又想知道下文,只好按压下来。 “你家于我唐德华有恩德,我也不是忘恩负义之辈,你孤儿寡母既然前来投奔,我自然不能置之不理”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唐冠在一旁暗暗点头,明白了这唐林两家的来龙去脉,而且从唐维喜的话中得知了原来这肥佬也是做过官的,难怪如此特殊。 “尼玛,说重点啊,到底给不给我做伴侣啊,哦,不,伴读啊”唐冠听清其中究竟,又关注起事情结果,事到如今他倒是也蛮想让这女童做自己伴读,毕竟青梅竹马这种事情可是他向往已久。 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出自对于这对母女的可怜,毕竟谁能知道这看起来瘦弱的小女孩以后会长成什么样子,是以唐冠虽然神经粗大心中意yín两下,但也没抱太多那方面想法。 “今后你给去病做一个伴读童儿,于理来说这不合规矩,你是女儿身子,但于情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安排,若rì后再有良缘,我定为你找一户好人家” “哇!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不愧是当过官的人”听到唐维喜这么说,唐冠面上一喜,知道事情成了。 唐维喜察觉唐冠脸上笑容,轻轻一撇,唐冠立即止住。 “熏儿,你要愿意我就收你做个义女,从此是我唐家小姐,去病就是你兄,长兄如父,这样一来你俩一起读书外人也不会说三道四” 此话一出,唐冠瞬间愣住,“这事情的发展不符合剧本的设定啊,难道我解读错了这便宜老爸的表情” 林雨熏虽年幼,年仅七岁,但从小生在官宦世家,唐维喜话语中浅显的道理也能懂得几分,小小眉头皱了起来。 良久后才挪动身子对唐维喜拜道:“爹” “好...快起来吧...”唐维喜见状笑道,他唐家人丁单薄,之前唐冠又痴痴傻傻,其实早起了收养义子的心思,虽然此时唐冠康复,可这份被压在心中的计划却因为林氏母女的可怜勾起。 “还真是xìng别决定待遇啊”唐冠看着这幅场景默不作声,想起不久前自己喊爹被一耳光打翻在地,如今相同称呼,唐维喜却是一副高兴模样。 唐冠虽然饱读经典,也没有意识到古代礼仪之复杂,其实唐维喜此举一举双关,堵住了外人的嘴,也安抚了家中的心,名分名分,名不正则言不顺,明眼人一看便知这和养了个童养妻妾没什么区别。 倘若是义子还好,凡是家中有郎君公子的人家,收个义女出来,大家也都心照不宣了,可初来乍到的唐冠和尚且年幼的林雨熏却不懂此节,只当是唐维喜真的收养了个女儿。 “也好,不多时家中亲戚来访,正好宣布此事” “老王!老王!”说罢唐维喜一阵呼唤,老王从不远处厨房跑来。 “老爷有什么吩咐?” “去给这小娘子洗漱一下,换身得体衣裙,从今rì起他便是咱家义女” “啊!”老王闻言不由惊讶出声,先是打量了下依然低着小脑袋的林雨熏,又眼神怪异的看了下满面得意的唐冠。 唐冠还在为做了件好事洋洋自得,可当发觉老王眼神暧昧怪异,不由收起笑容。 “这隔壁老王不会是个隐藏人物吧,难道是触发我力大无穷的绝世高手?” “老爷,府上没有合适衣物啊,这要赶制的话最迟也得明rì了” 唐维喜闻言眉头一皱,摇摇头道:“罢了,那待rì后再说吧,熏儿你先回去陪你娘吧,记得明rì前往去病书房伴读” “是”林雨熏轻声答应,走了出去,家道中落后,几经颠沛流离,才到了这父亲挚友唐员外家中,身上衣物也已老旧,加上年幼体弱颇显落魄。 这幅模样看的唐冠大摇其头,对林雨熏更加不感冒,刚一见到时还颇有些期待欣喜,毕竟她是他第一个见到的同龄异xìng。 这也不怪唐冠,后世是一个以貌取人的年代,目前还没真融入环境的唐冠尚不懂什么叫明珠蒙尘,可侵yín世事多年的唐维喜却目光老道,一眼便望出了林雨熏落魄下的姿质。 唐冠其实也是懒得细想,用脚趾头也可以想出林母妩媚动人,就算遗传一半,也差不到哪去。 这一出收女戏码直直上演许久,rì头偏西,门外却又响起了爆竹声。 “噼里啪啦”唐维喜当即起身。 “冠儿,跟我去迎接你七姑六婶大伯二叔” “我勒个去”唐冠心中暗骂一声,不情愿的挪动身体跟着唐维喜走出门外...... 而此时林氏母女客房中,却一片寂静。 林母黛眉紧皱,听着眼前女儿说被唐维喜收做义女。 “咳..咳..”本来就脸sè苍白的林母,此时更加焦虑起来。 林雨熏见状也是惊讶,慌忙上前拿小手安抚母亲,却被林母挪开。 “你真的答应了?” 林雨熏本以为林母听到唐员外对自己如此照顾,应该会高兴起来,没想到换回来的却是母亲的严肃喝问。 见母亲严肃脸sè,不由轻轻点头。 “糊涂啊!糊涂啊!”林母见状如同瘫痪一般,勉力支起的身子瞬间软在床上。 “唐德华,你倒是好jīng明啊”眼泪止不住流下,林雨熏见母亲突如其来的悲伤,惊慌失措,愣在原地。 良久后,林母才止住泪水,将床头的林雨熏揽在怀中道:“熏儿,以后见了去病,不要叫哥哥,叫郎君知道吗?” “郎君?”林雨熏重复了一遍,轻轻点头。(注:与老爷少爷同意,一种尊称) 林母轻轻抚了抚女儿额前散发,突然那么不舍得离开人世,眼前的林雨熏还是那么小,竟然上了唐维喜的大当。 在不支之前,她只好尽快将自保方法快速传授给女儿,有了郎君这个恭维见外的称呼,也好挽救一点,从内心中她舍不得女儿委身给那个本是痴傻之人的唐冠,哪怕如今痊愈,而且表现不俗。 起点中文网www.shuyaya.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www.shuyaya.com阅读。</a>; 第九章:气死夫子不偿命 小户人家万事从权,大户人家小事立办,万事从商。 在诸多亲戚的赞叹中,终于捱过了本以为是大出风头一天的唐冠,在次rì再一次被隔壁老王早早叫起。 “少爷...少爷...你该起床了” “哎呀...又怎么了啊!?”唐冠揉着睡眼,昨晚反复将床下的椿宫图欣赏了数十遍才迟迟睡去,这时又被叫醒极不情愿。 “先生来了!”老王一边七手八脚的帮唐冠更衣,一边低声向唐冠示意。 听到这话,唐冠才清醒过来,“我擦嘞,这么快!”唐冠睁大眼睛心中一动,这才发现卧室桌案上有一个长须书生正如获至宝的翻阅着桌上书籍。 有屏风隔开,唐冠也只看清了人影,老王倒也手脚麻利,不一会就穿戴整齐,坐在盆前洗涮完毕。 唐冠这才好整以暇的绕过屏风,看清了正襟危坐拿着书摇头晃脑的先生。 先生见唐冠近前,轻轻放下书籍,抚须道:“汝可知闻鸡起舞?子曰:生而不息?” “去你大爷的,有话不好好说,给我拽文,论语我比你熟”唐冠闻言面上不做表情,知道这酸先生是说自己起床拖拉,好吃懒做。 “先生,学生给您见礼了” 这长须先生见唐冠颇有礼貌,也不再苛刻,起身说道:“吾号观石,汝入我门下,倘若这是私塾,当先拜了孔夫子,再拜为师才为正道也,如今我为你家师,暂且省去” “靠,你别之乎者也了行不行,就算我听得懂,你也不考虑下广大工农阶级听不听得懂”唐冠听着这先生之乎者也,颇有些不耐烦,没想到昨天只是和唐维喜应付了一下,第二天这先生便请来了。 可这观石先生却拽文拽的欢乐,见唐冠稚嫩脸上木讷,还以为被自己的文学底蕴所震惊,微笑道:“子曰:.....” 他刚说出子曰,唐冠便立马打断道:“先生,子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您开课吧” “你...”观石被他一顿抢白,不由恼火,但转念又压下,唐冠看起来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幼童,之前又是个傻子,这时不知道从哪学来一句,也不当真,又缓和下来道:“你可知这逝者如斯夫出自哪里?” “滚你的穷酸秀才,想考我”唐冠听他这么说,知道是想给自己下马威,当即毫不犹豫的说道:“论语《子罕》第十七章” 观石闻言立惊,翻开手中书籍,竟然一字不差,就在他震惊之际,房门却被轻轻打开,从外面走进一个粉嫩女童,这女童虽然年幼,但秀发缓顺,五官jīng致,如同jīng雕细琢一般,人说人靠衣裳马靠鞍,女童身上一袭特制淡粉衣裙,倒也好看的紧。 唐冠一眼望去不由倒吸凉气,“嘶,这是谁!?这难道才是真正的萝莉?难道昨天那个什么熏儿是我命中注定的哥们?” 先生也望了过去,看到女童模样也微微一愣,见她穿着仪表不凡,只当是府上的小姐,开口问道:“小娘子有何来意?” jīng致女童先是到唐冠身边低呼了一声:“郎君”,而后才对先生道了一个万福,“熏儿见过先生” 一声郎君先让唐冠飘然起来,而后猛然跌落,听到女童的自称,不由大吃一惊,而后脱口而出:“是你?” 观石闻音,也大感好奇,唐冠却马上反应过来说道:“先生,这是家妹,来此伴读” “胡闹!”观石闻言立怒,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自古男女有别,女子无才便是德!你出去!”观石竟然直接站起,对着林雨熏呵斥道。 林雨熏也不由轻挪几步,“好嘛,花钱请你还挑学生,有种你去考个功名,何必在这当教书的!”唐冠见状立即不忿。 当即上前道:“非学无以广才,非志无以成学,先生说女子无才便是德,那莫非当今天后也是无才之人!?” 唐冠跨步上前,直接一个高帽子戴在观石头上,观石闻言立惊,这可是要杀头的事情,竟然愣在原地。 “言必行!行必果!先生莫非是拿了我家钱财,不想教导学生?” “你...你.小小竖子强词夺理!”见唐冠连续引经据典,观石一边暗暗震惊,一边怒上心头。 林雨熏见唐冠为了自己顶撞先生,不由小脸一白,昨晚林母还告诫一定不要惹是生非,没想到刚一进门什么都没做,便惹祸了。 唐冠作为一个可以强记书籍的奇葩,当然不需要劳什子先生,他现在一心考虑的是自己那还没有开发的力大无穷武学天赋。 “哼!”观石大袖一甩,竟然直接走了出去。 “先生...先生!”林雨熏父亲尚在时,家中也请过才女教她读书识字,这时见唐冠三下五除二将一个先生逼走,不由惊讶,上前呼喊。 “熏儿,别喊了,走就走了吧,等有时间哥哥教你”唐冠不以为意的叫住林雨熏。 林雨熏闻言停住脚步,转头道:“你...你不是我哥哥” 虽然是同样的反驳声音,可比起昨天林雨熏如今这副模样说出来效果全然不同,无耻的唐冠权当是yù拒还休的**了。 从生理上讲其实他们这个年龄是幼童,从当代伦理上来讲,十三四岁便成婚的当代人可略见不鲜,毕竟现在的医疗水平不如后世,能活到七十,便是古来稀有了。 “你是父亲大人的义女,我不是你哥哥,是你什么?”唐冠刚气走先生,便满面嬉笑的逗弄起林雨熏。 “你是唐员外的小郎君”林雨熏本是大家闺秀,足不出户,虽然几经颠簸来到了唐府,可是羞意不减,话语中也尽是轻声温柔。 这其实并不做作的声音落到唐冠耳中,却是眉头紧皱,郎君这个称呼是尊称见外的,可不是以前看电视剧中什么**的相公郎君。 “谁让你这么叫我的?” 唐冠知道小女孩非常好骗,当即又故伎重演,想要套出话来。 可林雨熏却像学乖了一般,无论唐冠说什么,她都默默不语。 唐冠见她默不作声,也是一阵哑口,良久后才出声道:“你会磨墨吧” 林雨熏轻轻点头,唐冠大手一挥道:“磨墨!” ...... “先生,小儿到底做错了什么事?” “令郎才高八斗,老朽教不得教不得”说完一个劲便想往前走。 厅前唐维喜与那被唐冠气跑的观石先生拉拉扯扯,他连夜吩咐聘请先生,重金之下必有勇夫,这观石先生本是私塾老师,就连那杭州才子贺知章幼时也是随他识字。 “先生,你看在老朽份上,留步说一下,我也好严教犬子!” “唐员外,我就问你一句话,那小娘子是不是你让她为令郎伴读的” 唐维喜闻言愣住,随即点点头。 “上梁不正下梁歪!”观石见状轻骂出声。 “你这糟老头!”唐维喜见观石直接骂人,不由一怒。 观石见状冷冷一笑道:“你这贼商!” “你敢骂本官!”唐维喜眉头一挑,像是受了莫大侮辱。 “唐二!唐三!把这穷酸老头给我轰出去!” 唐维喜大喝一声,顿时两个护院蹿出,手持木棍对着观石一顿乱敲。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唐德华!你为富不仁!必遭报应!我要去告官!”观石一边抱头鼠窜,一边不忘回骂。 “我呸!明府少府都是我门生,你跟我说告官!你告去吧你!”唐维喜难得失态,辞官后从商多年一直斯斯文文,可此时却因为自己儿子怒火中烧,可见护犊心切。 唐维喜背负双手回到客厅,重重在桌案上一拍,从观石这没打探到太多消息,料是原因出在那林雨熏身上。 当即起身怒气冲冲的向唐冠书房走去。 起点中文网www.shuyaya.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www.shuyaya.com阅读。</a>; 第十章:救命诗文 唐维喜怒气冲冲前往唐冠书房,老王却匆匆跑来阻断了唐维喜的去路,说来这老王可真是忙人,早间要照料唐冠起居,之后还要监管府上烦琐事务,堪称是分身乏术。 “老王,你又有什么事?”唐维喜正在气头上,不由喝问。 “老爷,陈明府前来拜访了”(注:明府,县令的尊称) “陈允升?”唐维喜自语一句,陈允升是这余杭县令,与他倒是相熟,陈允升未入仕途之前曾来家中借书,是以他常说明府少府都是自己门生。 毕竟人家在是在朝官员,倒不好怠慢,唐维喜收起怒气道:“迎客” “陈明府,好久不见啊!” “唐员外,老当益壮啊!前些rì子公务缠身,未来能恭贺令郎之喜,不要见怪!”回应的是一瘦弱中年人,看起来年龄比唐维喜略小一些。 “明府见外了,不知前来有何要事?”唐维喜心分二用,一边想着自己儿子的事情,一边应付着眼前老友。 陈允升闻言却面sè一正,上前道:“员外郎,咱们借一步说话” 见陈云如此正sè,唐维喜也心中一凛,和陈允升进了客厅。 “员外郎,允升此次前来是和你道别的”陈允升进了厅才这样说道。 “道别!?”唐维喜闻言一惊,不知他何出此言。 “朝廷调我去做淮南道长吏,明rì便要赴京述职”听到扬州这个地名,唐维喜先是眼皮一跳,随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般笑道:“恭喜啊,你这是升官了,长吏,做的可是六品活” “员外郎!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拿我开玩笑!”陈允升闻言轻轻一叹。 唐维喜也收起笑意,望着陈允升。 “那伙人估计过不了这个冬天便要反啊!”陈允升搓着手掌小声道。 “如今天后临朝,他们的事又纸不包火,你上面也有上级,你怕什么?” 陈允升闻音先打量了下四周,而后才示意近身帖贴耳道:“员外,京城友人来信说,恐怕过不了这个冬天,天后就要废了当今圣上!” “什么!?”唐维喜闻言立即睁大眼睛。 “此话当真!?”要知道唐中宗在位过完这个冬天满打满算不过一年,虽然大家对太后把持朝政都心照不宣,可这兴废皇帝也太骇人听闻。 陈允升重重点头,唐维喜也神情复杂起来,他知道陈允升此去恐怕真的是凶险万分了,扬州徐敬业公开反对天后,虽然目前只是剑拔弩张,还未真正动武,可一场血战一触即发,首当其冲的便是淮南道上的官员们。 如今朝廷上下也有人人自危之感,这天后当真是好大的胆魄,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废中宗。 陈允升把话说完,可谓不吐不快,忧虑也略消减几分,说道:“我这才来一是为了向员外道别,二便是为了来谢员外当年赠书之情” 唐维喜还在消化从陈允升这得到的新闻,忙摆摆手。 两人关系亦师亦友,陈允升见唐维喜眉头紧皱不由问道:“刚才我看你行sè匆匆,是要去哪吗?” “没有,小儿顽劣,气走了先生,我正想要去教训他” “哦?令郎大病初愈,就如此机灵好动?” 唐维喜知道他这是带有笑讽之意,也不当真,起身道:“你来的正好,随我一道去看看吧” 说完竟携起陈允升的手向外走去,陈允升见状也不好推辞,虽然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可他毕竟和唐维喜交情匪浅,又离别在即,这一去长安还凶险未卜,权当做与晚辈道别吧。 ...... 此时唐冠书房中却十分寂静,只有林雨熏不时研墨发出响声,可这地上却满是握成一团的废纸。 废纸滚动间,可以依稀看到上面写着“马吃草,草吃马”之类的怪异句子。 “哈哈哈,这奋笔疾书的感觉真好!”唐冠手提毛笔,像模像样的再最后一张宣纸上勾出一勒,败家到这种程度实属不易,要知道唐朝纸张珍贵,可不是寻常人家说有就有的。 原来唐冠见先生被自己气走,想起了练习下书法,虽然有过目不忘的天赋在身,可这练起来也极为生疏,前面基本都是歪歪扭扭胡写乱画,直到最后才认真起来。 林雨熏乌黑眼睛睁大望着唐冠在最后的宣纸上龙飞凤舞,片刻功夫竟然写了一首名为钱塘湖chūn行的诗词跃然纸上。 孤山寺北贾亭西,水面初平云脚低。 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chūn泥。 乱花渐yù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 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yīn里白沙堤。 当最后一画勾勒完毕,唐冠得意的望了眼望着诗文陷入呆滞的林雨熏后,很不要脸的在这首诗上提上了“唐去病”三字,同时心中暗道:“小白啊,我也是为了泡妞,怪就怪你生晚了” 唐冠终于在侵犯版权的路上跨出了第一步,白居易却成了他第一个挨刀之人,这首诗曲风温婉,适合泡妞。 “哈哈哈哈”洋洋自得的唐冠不由大笑出声,自以为林雨熏被自己的才气震慑的不能所已,却不知道她都还没读懂诗意,只觉得唐冠字写得好看。 “砰!”就在唐冠大笑之际,房门却突然被推开,一胖一瘦两个高大身影堵在门外。 “臭小子!你还有脸笑!”唐维喜二话不说装出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进门,可刚一进门看到满地散落的纸张,不由一愣,随即真正恼怒起来。 “好啊,你这个小败家子!”唐维喜本只是想吓吓唐冠,可这时看到珍贵纸张被唐冠随意握成团扔在地上,真的恼火起来,卷起袖子便要打唐冠。 看到他这幅模样,林雨熏不由轻轻后退,唐冠却依然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直到唐维喜冲到眼前,大手堪堪要打到时,才猛然缩到桌子下面。 “爹!我错了!”唐冠演技非凡,竟然立刻变脸,躲在桌下求饶。 “你给我出来!” “那你还不打死我” 门外陈允升见这父子俩模样也是微微摇头,跨步进屋,看到桌上摆着一张字迹工整的纸张,不由上前查看。 这一看却愣在原地,睁大眼睛,他本来只是遥遥见这张纸上字迹脱俗,就如同印刷摹刻的一般,可这近前一看,不由大吃一惊,上面诗文的内容更是让他陷入震撼。 “臭小子!你出来!” “德华兄!等等!”陈允升突然打断,猛然蹲下身体,不顾任何风度的向唐冠问道:“上面那首诗是你写的!?” “你让他别打我,我就告诉你”唐冠虽有chéng rén心xìng,但受幼童身躯限制,与唐维喜注定不是一个等量级的对手。 “好,德华兄,你住手”陈允升满脸焦急,唐冠这才钻了出来,好整以暇的拍了拍袍子却不理会陈允升。 唐维喜见他这副模样,又要上前教训,唐冠见状立马点头道:是我写的!” 陈允升一把揽住唐维喜,大声道:“奇才啊!德华兄,你快看看!” 当即拉着唐维喜上前查看,这一看不要紧,唐维喜立即愣在原地,他也是士人出身,看到这首词曲转折,对工jīng准的诗词后不由瞪大眼睛。 “这真是你写的!?”唐维喜面带惊憾的望向唐冠。 躲在一旁的林雨熏见两个大人不停逼问唐冠,也心下不忍,轻轻出声道:“这是小郎君刚刚写的” “奇才啊!” 陈允升又赞一句,望着桌上诗文爱不释手,唐维喜却满面狐疑的打量着自己的儿子。 “这首诗真的是你写的!?” “父亲大人,这种小事又有何难,既然你喜欢,我在给你作一首便是” 说完唐冠捡起地上一张握皱的纸张,毫不犹豫提笔便写,在两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会功夫一首江上吟浮于纸上。 木兰之枻沙棠舟,玉箫金管坐两头。 美酒尊中置千斛,载jì随波任去留。 仙人有待乘黄鹤,海客无心随白鸥。 屈平词赋悬rì月,楚王台榭空山丘。 兴酣落笔摇五岳,诗成笑傲凌沧洲。 功名富贵若长在,汉水亦应西北流。 “嘶!怎么可能!”两人齐齐瞳孔微缩,倒吸凉气,唐冠几乎毫无停顿的作诗方式,让两人几近疯狂,要知作诗这种事情,可没有人能一撮而就,大多都是应景而生,可这年仅八岁的唐冠,竟然足不出户就在这书房中写出了这种绝句! 良久后陈允升望着诗文竟喃喃道:“我有救了,我有救了!” “老李啊,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你了,你和小白反正也不喜欢当官,机会就给我吧”唐冠在心中默哀,同时颇有些疑惑的望着喃喃自语自己有救了的陈允升。 起点中文网www.shuyaya.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www.shuyaya.com阅读。</a>; 第十一章:举贤令 一首江上吟,惊得唐维华与陈允升默不作声,看了又看,文中“兴酣落笔摇五岳,诗成笑傲凌沧洲,功名富贵若长在,汉水亦应西北流” 这是何等豪迈霸气,完全不像是出自八岁幼童之手,倒像是出自一个历经万千世事的巨匠之手。 良久后,陈允升一把抓住唐维喜的手,说道:“德华兄!此子必可救我啊!” 唐维喜也回过神来望着状若狂喜的好友,又望了望身旁的儿子,像是还在回味。 “熏儿,你先回你母亲那”唐维喜当即吩咐道。 林雨熏闻言万福一下,临走还不忘瞥了一眼桌上诗文,这才踱了出去。 “德华兄!此子...” 唐维喜挥手打断好友絮叨,说道:“行了,你又有什么主意?” 其实他见陈允升如此兴奋,也颇有些好奇,不知他言下何意。 “德华兄,举贤令啊,举贤令啊!” 陈允升兴奋中有些口不择言,话都说不清楚,可这三字一出,唐冠父子俩同时眼皮一跳。 当今天后虽然任用酷吏残杀官僚,但同时奇怪的是也一直求贤若渴,不仅举行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科举殿试,而且还颁布了一道名为举贤令的推举方案。 对于这一点了解后世历史的唐冠更加清楚,唐朝官员分为九品二十九阶,五品称为通贵,三品称为亲贵,这都是士人为官路上的坎,因为一旦到达便会享有诸多特权,所以一直牢牢控制在当权者手中,轻易不会赐予。 而这举贤令便是在科举之外又一条为官之路,上至官员大吏,下至平头百姓皆可毛遂自荐,是以现在外面有首歌谣唱的好:“补阙连车载,拾遗平斗量,欔推侍御史,腕脱校书郎” 这首歌唱的什么意思呢,意在讽刺当今太后滥用官吏,只要自荐,便可以试官,以至于官太多了,职位不够用,补阙,拾遗,御史,校书郎都是新设官职,可以一车一车的拉,一斗一斗的量,数目之多数不胜数。 唐冠默不作声,静候下文,唐维喜却紧皱眉头似乎想到什么。 “若是去病之才我献给天后,必能免去淮南道之职!留在长安啊”陈允升终于说出了他最想说的,举贤令也分三六九等,所谓大浪淘沙,你来试官,我给你官,你做不好想走,那可不行,闹不好就得掉脑袋。 反之也是一样,真材实料的人一旦被推举上去,不但他本人有了乌纱帽,就连推举之人也可以跟着沾光。 “不妥!去病年龄尚小,你就算推举,也没人会相信的”思虑片刻,唐维喜头一摇说道,他明白了老友想法,是想借唐冠奇才来搏天后龙颜,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德华兄!算是在下求你了!看在多年交情份上!”陈允升其实胸无大志,当时踏上仕途便一直原地踏步,看他做了这么久的安稳县令便明白,他内心非常不想去那气氛紧张的淮南道上任职。 可转念一想唐维喜所说不无道理,看了一下身高不过到自己半腰的唐冠也是微微摇头,这种才华简直让人不敢置信。 唐维喜看老友焦急模样不由沉吟,同时也有些心动,转头向唐冠再次询严肃问道:“冠儿,为父再问你一遍,这诗真的是你自己做的!?” “翻遍诗经乐辞,只要大人能找到一篇与我相仿之文,去病愿意受罚”唐冠见唐维喜还是将信将疑直接开口道,开玩笑,李白和白居易都还没出生呢,怎么可能“如有雷同” 唐维喜见状点点头,目光严肃的望了下桌上诗文,良久后将诗两卷诗文卷起递于陈允升。 陈允升面上一喜,毫不迟疑伸手接过,一副如获至宝模样,但随后又犹疑道:“德华兄,你真的答应让我把这个献给天后?” 唐维喜闻言本来已有决然之sè的面上又犹豫起来,似乎在剧烈挣扎,唐冠默默盯着两人,心中也大概明白了一些,虽然不认识眼前这个陈允升,不过看这幅模样,应该是父亲的朋友,而且要通过举贤令推举自己。 想到这唐冠不由心中一喜,随即不要脸的想道:“你们怀才不遇的缺憾,我帮你们全部弥补好了!” “你有几成把握?”良久后唐维喜才出声询问道。 陈允升不由踌躇起来,想了一下开口道:“八成” “还我!”唐维喜闻言竟然直接想要抢夺陈允升怀中的诗文。 陈允升慌忙闪开,说道:“等等” 说罢再一次打开卷轴,仔细盯着上面的诗文看了又看,面上逐渐又兴奋起来:“这个年龄,这种诗文!十成!” 唐维喜也内心火热起来,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傻儿子此时竟然如同文曲星下凡一般,表现如此不可思议。 他却不知道唐冠身上还有更多不可思议的事情还没发生,他若是得知自己儿子现在已经将儒家经典倒背如流,山河地理信手捏来,恐怕会直接把唐冠送进猪笼。 那不是神童,那是怪物,其实唐维喜能狠下心来让陈允升进京贡献诗文就已经下了很大决心,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唐冠年龄幼小,且不说成与不成,但这诗文一旦到了那位的眼前,恐怕不论成与不成,自己儿子这才子之名是跑不掉了。 “德华兄!那就这么定了?”在陈允升看来此事却是百利而无一害,了不起了也不过是人嫌唐冠年龄小,觉得事情不真实,自己继续去淮南道任职,可毕竟娃不是亲生的,不知父亲忧心忡忡,生怕有闪失。 陈允升小心翼翼的抱着卷轴,望向唐冠的目光也火热起来,同时还带有一丝淡淡的敬畏,“此子他rì必成大器”,几乎见识过唐冠才思敏捷的读书人,除了那个被气走的观石先生,都只有这一个评价。 唐维华轻轻点头,也断然下来,当断不断其心必乱,当即与陈允升再次低声商量几句,唐冠却听不清了。 “这么容易?我还以为我也得进京赶考呢,原来设定了一个送官使者,既然你这么喜欢跑腿,我就不客气了!”两个大人推推嚷嚷,几经商量,陈允升才在唐维喜的送别中离开。 谁都没发现一直默默不语的唐冠脸上出现了诡异的笑容,不得不说唐冠的意yín功力深厚了得,这还没怎么样,脑中就浮现出了加官进爵,当上一品红臣,出任封疆大吏,迎娶异国公主,踏上人生巅峰的场面,想到这还有点小兴奋,嘴角不由流出口水。 “冠儿!”一声大喝将唐冠拉回现实,不知何时折回的唐维喜站在眼前。 “孩儿在”唐冠忙擦了擦嘴角口水说道。 “冠儿,你过完年就九岁了” “是” 唐冠静候下文,唐维喜却不说话,皱着眉头暗暗思量着什么。 唐冠见状上前问道:“父亲大人,刚才那位伯伯是?” “哦,那是你陈伯伯,去病,你过来” “哦”唐冠闻言挪动身子,却被唐维喜一把揽在怀中。 如今他已是个半大孩童,唐维喜对孩子又向来严厉,很少有这么亲近的时刻。 “去病,你告诉爹,你病好之后,那些东西是不是一想就有?” 唐冠眼睛咕噜一转,知道古人就算在崇佛信神,遇到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也会忍耐不住询问,就算唐冠之前不是个傻子,这个时候写出那种诗来也怪异的很。 “是啊,去病好了之后,觉得多了好多东西,而且读起书来记得很快”唐冠当即顺水推舟,毫无负罪感。 唐维喜却是肥胖脸上堆满了笑容,越发觉得自己儿子真的是上天受命,真应了那些恭维之话,天将降大任! “祖宗保佑!祖宗保佑!”唐维喜双手合十,仰头对着屋顶喃喃。 望着唐维喜这副模样,唐冠微微摇头,自己才稍微侵犯了一点版权,便被惊为天人,若是显露头角,恐怕上道不难,继续发展还得需要考虑。 “父亲大人,陈伯伯把我的诗拿走干嘛?”唐冠故作纯洁的向唐维喜问道。 唐维喜闻言先是一声轻叹,而后说道:“去病,你想不想做官,做大官?” “做官?”唐冠装作似懂非懂,内心却暗道:“你这不废话” “对,就是那种骑着高头大马的威风郎君,说一句话大家都会听你的” 唐维喜见儿子虽然聪慧,但心xìng还是孩子,竟然不懂官是什么意思,可转念一想唐冠既然不懂官是什么意思,那又怎么写出那种傲视群伦的诗文来?一时间只觉得自己儿子似乎有些诡异,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去病想做官,做官了能和熏儿妹妹在一起吗?” “能,你如果做官了不仅可以和熏儿在一起,你做的官越大,你想和谁在一起都可以” “难怪后世大家都去考公务员,几千年来都是这么教育的”唐冠心中一阵腹诽,也不再卖萌,只是笑笑点头,更加期待起那送官使者陈伯伯何时给自己带来好消息。 唐维喜接下来的喃喃自语却让唐冠石化下来,“允升此去千里,来回也要上百rì,这个冬天,真冷啊” 唐维喜旁若无人的喃喃自语,像是若有所指。 “上百rì...你妹啊,你这是爬着去啊,京杭大运河呢?”唐冠听到这个时间不由哽住,电视剧上画面一闪,人就到了那了,在一闪圣旨就到了。 可惜这不是电视剧,唐冠心中腹诽几句,只好暂时抛之脑后。 起点中文网www.shuyaya.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www.shuyaya.com阅读。</a>; 第十二章:杭州雪,扬州变 有人说南方的冬天不冷,却也只是相比较之下,湿冷的气候让原本生活在北方城市的唐冠颇为不适。 转眼,冬天还是到了,一个注定要发生很多事情的冬天。 那陈允升拿着自己的诗文去了京城,也不知走的水路还是陆路,显然的是自从前些rì子唐冠的才华被唐维喜发现后,竟然连请先生的想法都抛之脑后了。 要说最高兴的还是唐冠的母亲,唐冠清楚记得那饱受摧残的一天,而此时已经过去了整整一月。 这一rì唐冠书房中,如往常一般两个孩童在这“过着家家”,唐冠扮演先生,那学生自然便是林雨熏。 “熏儿,你懂什么叫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吗?” “不懂,不过我听父亲吟过”林雨熏眨着黑宝石般的眼睛颇有些崇拜的望着唐冠,原来几rì以来在这种被唐冠称为角sè扮演的游戏中,她发现唐冠真的懂得好多。 “很好,你几岁识的字?” “五岁...” “你知不知道这几个字念什么”说罢,唐冠提笔在纸上写下一句“马勒戈壁”。 这种后世简体国骂,林雨熏哪能见过,当即小脑袋轻摇,随即试探说道:“是个地名吗?” “这句话是古文,代表着请安,万福,你好的意思” “你好?” “对,没错,传说古人见了面,就会说,马勒戈壁,你好啊” 唐冠满面正sè,煞有其事的向林雨熏灌输着毫无违和感的思想。 “好绕口,难怪现在改了”林雨熏竟然全然当真,还拿小手描了几下。 唐冠放下笔,不由往门外看去,唐府高墙大院,他穿越至今还没有往外面瞧瞧,一时间竟然起了外出的心思。 “熏儿,外面好玩吗?”不由喃喃向身旁林雨熏问道。 林雨熏闻言也停了下来,想起林母所说眼前的唐冠之前是个傻子。 “我娘说傻子不能出去玩,会不见的” 唐冠闻言一个踉跄,合着自己这傻子名号连她都知道了,不由问道:“你看我傻吗?” 林雨熏望着唐冠轻轻摇头,她虽然听林母这样说,但几rì相处下来并没有觉得唐冠是傻子,反而觉得他嬉笑怒骂之余,总是有文章出口。 “咱们出去玩吧” “不行,我娘说...” 她话未说完,便被唐冠打断:“好了,好了,你娘总是对的” 林雨熏被他抢白不由一哽,又听到他语气不悦,而且粗俗,眼眶顿时红了起来,像是受到欺负一般。 唐冠见状一惊,说道:“你不会又要哭吧” “我才不要哭...”林雨熏倒是将林母要强xìng格继承下来,闻言竟然还开口反驳。 唐冠咧嘴一笑,看了看院中所剩不多的杂草,灵机一动,走到院外拨下几根,这才回到房中。 “不出去就不出去,我给你编个好玩物事”说罢,动手编制起来,唐冠前世幼年家贫,与爷爷相依为命,对于形形sèsè的玩具都是可遇而不可得,这发明创造的本事着实不小。 “小郎君,这是什么?”林雨熏好奇的望着在唐冠手中不断成形的杂草,开口询问。 “你看着就行了”唐冠动作极快,不多时一只草蜢出现在眼前,看的林雨熏直直拍手,伸出小手便想拿到眼前。 可唐冠却将手一缩,草蜢顿时消失,林雨熏不由睁大眼睛眼睛道:“它呢,你给我看看” “你叫我哥哥,我就给你看” 林雨熏闻言停住动作,林母曾告诫千万不要和唐冠亲近,称呼上更是严加规范,此时不由犹豫起来。 “我...我不看了...”林雨熏再次闷闷不乐起来,收回小手。 唐冠见状微微摇头,将草蜢从袖子中拿出递给林雨熏,林雨熏这才再次喜上眉梢接了过来爱不释手。 “真正的小孩子好简单”望着林雨熏为了一个死物满是兴奋,唐冠不由心中一叹,自己活得还是太累,尽管自己拥有穿越者的身份,还有世人只能仰望的天赋,可是对于前程还是颇有些恐惧。 这是一个冷兵器时代,也是一个文化飞速发展的时代,古人并不傻,只是生活上没有后世那么方便,他可从来没想过能轻易征服一个时代。 就在两人各有心情之际,一个婢女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少爷...小姐...林夫人昏倒了!” 草蜢无声掉落在地,伴随着的是林雨熏一阵快速奔跑,唐冠捡起草蜢揣入怀中紧步跟上。 “娘!” 林雨熏一把推开房门,这住了也有数十rì的房中此时多了数道人影,唐氏夫妇不知何时早已伫立在林母床头。 一名年长医生眉头紧皱的望着气若游丝的林母,甚至连把脉都不需要,摇头道:“唐员外,这位夫人...” “娘!”林雨熏一下扑倒双眸紧闭的林夫人身上,却没有感受到熟悉的回应,顿时泪如雨下。 唐夫人见状想要上前将林雨熏抱开,却被唐维喜止住。 “有劳了,不成敬意”唐维喜拿出诊金递于医生,医生望了眼哭成一团的林雨熏,微微摇头。 “唐员外,夫人还在弥留,有什么话你们说吧,老朽告辞了” “告辞” 唐维喜满面yīn沉的送走了医生,唐冠这时才堪堪赶到,刚一进门便听到林雨熏的啜泣声。 “爹” “嗯?”唐维喜摆手示意噤声,这个林夫人终于还是要走了,唐维喜说实话并不是什么jiān恶之辈,虽然有些心机,但却不深沉,待人也向来和善,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友人。 这也是为何他不适合官场生涯,反而回家从商的原因,唐冠皱紧眉头,看着前一刻还对着草蜢欣然的林雨熏此时却凄楚不堪。 “娘..” 俗话说兔死狐悲,为人父母看到有子女在哭喊自己母亲,也难免心中不适,人都有一死,只是早些晚些。 不知是林雨熏的哭泣起了作用,还是那回光返照来了,在三人目光下林母竟然睁开眼睛,望着伏在自己身上哭泣的女儿,缓缓伸出手来抚了一下。 感受到轻柔的一抚,林雨熏迅速抬起头来,望着面sè红润的母亲,就像是陷入了幻觉一般。 “熏儿...”林母没有哭,也没有泪,丈夫遭劫,她也没有哭,没有泪,带着女儿投奔唐维喜,还是没有哭,没有泪。 “娘...你好了么...”林雨熏不懂什么叫回光返照,只知道自己母亲醒了。 “熏儿,娘好了,答应娘以后再也不哭了好吗?” “娘...我答应你...熏儿以后再也不哭了”林雨熏一边擦着泪水,一边点头答应,就像往常娘亲教导自己一般,她总会牢牢记住。 唐夫人看到这不由流下泪水,唐维喜与唐冠也是一脸肃然。 林母一边安抚着女儿一边对唐维喜说道:“唐员外,妾身还有几句话想对您说,还请贴耳过来” “夫人请讲”唐维喜闻言贴近前,林母在其耳边轻喃几句,唐维喜却脸sè大变,随即说道:“夫人还请放心” 林夫人冲唐冠微微一笑,这才将怀中女儿挪开,伸出手一寸一寸的将女儿的脸抚摸。 “答应娘,以后永远不可以再哭!” “娘,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林雨熏小鸡啄米般的点头,可突然发现娘亲竟然又慢慢闭合了眼睛,脸上的手也缓缓垂落。 “娘!” “熏儿!”唐冠不顾唐维喜阻拦,上前一把拉开林雨熏,却被她在手上狠狠咬了一口,吃痛之下不由松开。 奇怪的是林雨熏再次扑在林母身上,却没有哭,就那么趴着,唐冠望到这一幕心莫名一揪。 十一月份的杭州,不是隆冬,却飘起了雪,这是罕见的,就像这一年的冬天也是罕见的。 ...... “小二,来壶酒” “好叻” 扬州一处小酒馆中,来了几个出手阔绰的郎君,其中两个相视而坐,互相对饮,一个气度不凡穿着华贵,一个却是书生打扮,但眉宇间有逼人傲气露出。 “今年还真冷啊” “李使君,扬州再冷也冷不过长安啊” “哈哈,观光兄还是如此有趣” 说罢两人默默不语,奇怪的是在座的其他客人从头到尾一句话都不出声,只有小二不时穿梭,斟酒倒茶。 “观光兄,倒是巧的很,咱们两个沦落之人竟然可以相聚在此” “使君正当壮年,又有国姓在身,怎么能称的上沦落?” “嘿嘿,国姓?你是说姓李还是姓武?” “噌”刀鞘声猛然发出,周围一个壮汉竟然桌下藏刀,这被称为李使君的人话音一落,便下意识的拔了出来。 “砰!”李使君将酒杯一摔,周围又回复安静,那观光兄却毫不在意望着窗外。 “相王要登基了”良久后,书生才呐呐出声。 “观光兄喝醉了吧,现在是中宗年间,不是东汉” “使君,借你手下宝刀一用” 李使君闻言眼皮一跳,对隔壁座位上的壮汉轻轻点头。 “当”一把锐利砍刀直直插在桌上。 “李使君,观光一介书生拔不起这刀,还请使君代劳” “好!既然观光兄有雅兴,敬业就当仁不让了”说罢,李使君毫不犹豫的将刀拔出递给书生。 书生接过刀来竟然卷起袖子在手臂上一割,顿时鲜血涌出,随即又割下一段衣袍。 拿衣做布,以血为墨,竟然在上面写起字来。 上书《代李敬业传檄天下文》..... (《传染指求推荐文》,染指也想像洛宾王一样写血书了) 起点中文网www.shuyaya.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www.shuyaya.com阅读。</a>; 第十三章:为你烽火戏诸侯 “呜呜呜...啊...”悲惨的呼声回荡在路上,三十二扛棺伴随着出殡队伍缓缓驶过,身着号衣的大锣,吹鼓手卖力演奏。 不仅现代有专业出殡队伍,古代这个行业也还算发达,林氏母女家道中落,了然一身,自然没有其他亲戚前来,这出殡队伍却是唐维喜花钱雇来所谓的“孝子”了。 奇怪的这支队伍中有一个女孩却格格不入,就那么木讷着,jīng致的小脸紧紧绷住,她也披麻戴孝,而且还是唯一一个站在队伍中的家人位置上的,可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一样,就那么木讷着,走着。 送葬队伍拖得并不算长,远处紧紧跟着两个身影,一大一小,正是老王与唐冠,依然穿着常服,但唐冠也换上了一身黑sè胡服。 “少爷,别跟了,不吉利的” “死者为大,子不语怪力乱神”唐冠微微摇头,他当然不信那一套,只是林雨熏自林母死后表现怪异,无哭无笑,完全不像是之前那个爱哭的小女孩。 出殡的队伍的确不怎么讨人喜,虽然路线设定的较为偏僻,可难免还是要展示给人家看,毕竟忠孝忠孝,这个年代孝的力量是蛮大的。 可让唐冠没想到的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踏出家门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几经争取才得来这么一次机会,还要老王在后面辍行。 队伍所过之处倒有些避讳,唐冠跟在后面走过这一条街,也没有看到多少热闹,可好在他也不是为了看热闹出来的。 头儿口喊“落……”,原来是到了地方了,可落的却不是挖好的坟冢,而是队伍中纸亭的一角,唐冠在书中倒也读过,这叫“落座” 只见这些专业队伍跑起来步子齐,亭子不歪不掂,倒是有些壮观。 儒家讲究“慎终追远”四个字,慎终指的是对待人死亡这见事情持的态度,追远便是追祭死人功德,让后人jǐng惕崇敬。 一套又一套的繁琐礼仪下,唐冠要遥望着那个依然神情木讷的小女孩,直到棺木入了土,小脸才抽搐了一下。 单薄幼小的身躯在这略带湿凉的风中,就像一根小草牢牢抓住地面,缓缓跪在地上。 周围的“孝子”哭的更加悲切,可这真正的女儿却牢守着什么直直望着被慢慢埋入土中的棺木。 “少爷,走吧...”老王再一次向唐冠催促,自家少爷自从病愈可是怪异的很,不仅是才智机敏上的变化,就连xìng情也完全不同。 这里已经是郊外,林母不是本地人,入不得祖地,不过这从唐府出来又是两回事,是以就在靠近一些的地方葬了,称不上风光厚葬,但对一对孤儿寡母来说称得上死得其所了。 “少爷...”老王见唐冠不为所动,继续催促,在他看来这观望人家出殡,一是大不敬,二是不吉利,可唐冠却依然遥遥望着。 “要走你先走”唐冠望着远处景象,不耐烦的挥挥手。 老王见状只好哑口,吹吹打打,说说听听,这棺算是埋了,其中也有唐府下人拿出事先备好的散碎银子,望了下还跪在地上的林雨熏,微微摇头后才与队伍挪退几步,分了银子。 林雨熏望着隆起的坟头,终于眼眶红了起来,可却突然抬起小手自己咬了一口,剧痛瞬间将哭意压住。 有些女人天生就如被上天雕琢过,jīng致如同瓷器,美好却一触即碎,这一咬林雨熏稚嫩小手竟然流出鲜血。 唐冠目力极好,皆收眼底,那边仆人似乎也发现了不远处的唐冠和老王,高兴的走了过来。 “小郎君,王管家” 正是那家中护院跟了唐姓的唐二,唐冠轻轻点头,继续观望,老王却问道:“都安排好了?” “哎,安排好了,该给的都给了” 老王这才点点头,送葬的队伍稀里哗啦的慢慢远离着,林雨熏对此浑然不觉,望着自己母亲的坟,小手上不时滴答下鲜血,打红了白麻。 唐冠终于不受控制的要走上前去,却被老王一把拉住,“小少爷,你要去干吗?” “我去拜拜林夫人” “小少爷,咱回去吧,这不合规矩,一会唐二会带小娘子回家的” 唐二闻言忙点点头,他有几分蛮力,给唐家做护院也有了十一二年,不过倒是难得和家中小郎君交流。 唐冠甩开老王,“规矩是人定的,她孤儿寡母,也不见得就想要什么规矩” 说完唐冠慢慢上前,老王和唐二互望一眼却不阻拦,林雨熏被唐维喜收作义女的事情他们是了解的,尽管唐冠自己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可在外人看来林雨熏已经算是唐冠的未来妻妾了,当然是妻是妾这不好说。 唐冠轻轻探出手拍了一下林雨熏,林雨熏依然不为所动,唐冠跪在他的身侧,俗话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唐冠竟然跪了一个非父非母的外人,远处的老王见状不由一惊。 林雨熏见到唐冠竟然跪下,终于出声道:“小郎君,你不能跪” 唐冠见她终于说话,面上一喜,抓起她的手,眉头一皱。 他们不过七八岁年纪,在后世还是稚嫩孩童,可此时一个是穿越而来,一个却是跌宕起伏,如同孤萍。 再加上这个时代的成年标准,两人无论从心xìng还是思想上来讲都不能称作幼童了。 “兹拉”唐冠卖力撕下这紧身胡服的一角,慢慢包在林雨熏手上,林雨熏却收回了目光,不再看他,而是继续望着母亲的坟。 “你为什么不哭?”唐冠包扎完终于忍耐不住询问。 “熏儿答应娘了,以后再也不哭了”林雨熏依然面无表情。 唐冠却莫名心中一揪,两人相遇是缘分,可笑自己那rì还在笑她瘦弱丑陋,可这个时代却给他上了一堂课,什么叫人不可貌相,林雨熏转眼间便被他惊为天人。 不得不承认,就算这是即将诞生第一个女皇帝的武周,本质上还是一个父系社会,因为父系是横跨了整个封建史的劳动力。 在这样的社会条件下,唐冠的男人情怀也难免膨胀起来,毫无疑问林雨熏的话有些刺激到了他,让身边的女人坚强到的不哭,不是本事,那是男人的无能。 “熏儿,给...”这唐冠从怀中取出一个物事递到林雨熏眼前。 林雨熏轻轻一撇,不由愣住,正是那天被她在匆忙之中扔在地上的草蜢,望着枯黄的草蜢,没来由的眼眶红了起来,正要抬手去咬。 一只手却伸到了小嘴边,“你咬我吧”唐冠盯着林雨熏,林雨熏抬头望着眼神认真的唐冠,眼睛中不由有了泪光泛出。 “反正都被你咬过了”唐冠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林雨熏这才注意唐冠手上有一个还未褪去的疤痕,想起那是母亲去世那天所咬。 “我答应过你娘,要好好照顾你,有我唐去病一rì,就没有人能欺负你!”唐冠正sè望着林雨熏,难得正经,要说初见林母时不过是为了做件好事,可一个月的相处却让他对林雨熏多了一丝莫名情愫。 终于泪珠掉落,却没有声响,泪水划过林雨熏白嫩脸庞,小手紧紧攥着唐冠送的草蜢。 唐冠望着她这副模样,终于明白了周幽王为何敢搏美人一笑烽火戏诸侯,若是调换成他是周幽王,林雨熏是褒姒,唐冠也敢这样做。 这一年两人不过七八岁,而唐冠一颗二十几岁躁动的心却有些沉淀下来,他也想过三妻六妾,兴许也真会这么做,但作为有chéng rén灵魂的他,懂得什么是爱..... ...... 宽快道上,一辆马车疾行。 “陈明府,快到了” 车把式一边赶着车一边对车中的陈允升说道,这上了官道就是不一样,颠簸将近两个月的他终于还是赶到了长安。 车中陈允升紧紧抱着怀中两幅卷轴,就像是稀世珍宝。 “乱花渐yù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 “好一首七律!” “我余杭大小才子无数,能有此才的也寥寥啊”陈允升一边念叨一边喃喃,时而眉头紧皱,时而面带微笑。 起点中文网www.shuyaya.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lt;/agt;lt;agt;手机用户请到m.www.shuyaya.com阅读。lt;/agt;; 求推荐!求收藏!再附上一点自我批判 染指书友群:300786346欢迎加入 染指自我批斗大会开始,首先酒馆没有小二,称呼为“博士”,不过实在懒得批注了,其次初唐武周不流行桌椅,普通人家甚至大户人家都是类似“榻榻米”的家具。 一般是跪坐,不过为了通俗,染指就不那么写了,那么写大家看的累,我也写的累,求大家支持!; 第十四章:一文天下惊 感庙堂之高,叹江湖路远,天刚蒙蒙亮,听到外面更夫喊道:“半旦黎明,昼夜已替,五更!当!” 这说的是寅时到了,正躺在饱舍中酣睡的陈允升却迅速清醒,随即立即起身,说来也惨,他这外来述职的小官,得不到太好安置,白rì来了草草四处拜访了下,前往吏部交换了下公文便投了饱舍。(注:饱舍,安置外地进京官员的住所) 别看官员在百姓眼中高高在上,可这每天不过两三点钟便要起身更换朝服洗涮,这早朝也不是说拜就拜,陈允升睁着惺忪睡眼,快速洗刷,换上一身青袍官服。 一切整治完毕后,提步便想出门,刚推开门一阵冷风吹过,脑子不由清醒了几分,一拍脑门道:“差点坏了大事” 说罢又转身回到房中,向桌前走去,小心翼翼的拿起桌上的两个卷轴,这才微微一笑,再次出门。 这饱舍之中房屋不少,住的却不多,陈允升打开房门发现已有几人在门外上马,见到陈允升出来遥遥拱手一下,算是见了礼。 陈允升知道这些都是经特许上朝的地方官员,夹紧卷轴也走出门外,翻身上马。 就在陈允升勒马要行时,一声“起轿”声响起,陈允升不由望去,要知坐肩舆这东西的都是些年迈官员,正当年的文武群臣大多都是骑马代步。 帘子轻轻掀开,坐在其中的老者看到陈允升,不由喊道:“停” 话音一落,抬轿二人停住,下来一个身着红sè朝服,腰间挂有一个银鱼袋的老者说道:“陈明府,好久不见” “啊,刘使君,你怎么也住这”陈允升看清老者模样,慌忙下马,老者正是淮南道上的巫州刺史刘常生,虽然是个下州刺史,不过也有了四品在身,没想到竟然也住在饱舍之中。 “徐贼和洛贼反了啊!”这刘常生二话不说,上来一句便把陈允升惊懵。 慌忙问道:“何时?” “洛贼写了一首文章,诬陷天后,此时那篇文章已在天后手中” “啊!”陈允升当即愕然,那么大的事他竟然一无所知,也不怪他,一路赶来,没有太多途径打听。 “允升,你这次来是?” “哦,学生是来进京述职,朝廷要调我前往淮南道,以后还望老师多多照顾” “哎...淮南道上是非多啊,罢了...罢了...”刘常生摆摆手,说罢转身入了轿子,缓缓驶走。 陈允升却愣在原地,望了望怀中的卷轴,又看了看远去的轿子,思索片刻才翻身上马,继续前行。 长安繁华倒是说得不假,这不过五更,夜sè未消,便有小贩赶往集市,甚至有人家飘起了炊烟。 陈允升却没有心思欣赏这些,一会功夫便到了宫城门下,仰首大气恢弘,若是唐冠在此必然目瞪口呆,这与后世历经数千年的残破遗址还原完全不同。 有诗为证:“月明立傍御沟桥,半启拱门未放朝”,又有一说:“戊夜趋朝,皆暗行而入,相遇非审视不辨” 第一句说的是臣僚早到,在夜下所看到的的淋漓宫殿,御桥玄门。 第二说呢?那讲的是文武百官来到宫前,却是两眼抹黑,相熟的官员遇到一起不仔细看都分不清对方。 说起来这群官员也可怜,好死不死的护城河横亘,在这种环境下一个不小心就会跌落下去,前朝这种事发生了不止一次,好在这种不体面的死法还追封个工伤烈士。 城下又有门,此中细节,咱们暂时按下,只见文武百官分列,马匹轿子皆以落下,有专人挪走。 陈允升站在人群后端,望着前面未落的几顶轿子,眼中羡慕神sè一闪,轿中人都是位极人臣之人,不过也都老迈不堪,来上朝也是挂了个名份。 陈允升似乎也不是第一次有辛前来上朝,其实按照他六品官职,又不是京官,这种机会虽然少之又少,但也并不是全无。 一时间众班皆列,城门大启,文武百官鱼贯而入,按照种种程序秩序井然的走向朝殿。 这是早朝,宫中并无灯火,百官按等级摸索前行,为首的当然都是超级大员,熟练异常,可以说闭着眼睛也能把这走了几十年的路走完。 我们说“脏唐臭汉”,这指的是这两个时期的风化恶劣,尤其是皇室**,略见不鲜,可这早已被历史所掩埋的大明宫却是肃穆井然,虽然上朝之众成群,可竟然一点响声都没有。 一品至四品官员径直进入含元殿中,余下的五品至那些地方官员却都排成一排,还是按等级列在殿外。 他们都是被特许上朝的官员,并不是四品以内的常朝,再说若是他们进去这地方也站不开。 里面那位若是有什么重大吩咐,自然会有人出来传话,外面的这些官员若是想汇报什么,自然也会有机会进去。 宫中戒备森严,陈允升将卷轴捧在手上,并不藏藏掖掖,有侍卫关注,却不上前询问。 一时间陈允升一颗心七上八下,不知今天到底是献还是不献,如今李敬业当真反了,他去了淮南道可就再也安生不了。 ...... 偌大含元殿,雄伟挺拔,内部有龙纹飞凤,高柱林列,能进来的人最少也有个“使君”的四品称呼,可此时却大气不敢喘。 往上看龙座上空无一人,反而在龙座后有一垂帘,他们上的这朝可不是来看皇帝的,拜的却正是帘子后面的人,那就是当今天后! 如今却异常的可怕,平rì来到便有内监下令跪拜,可今天帘子后面静的就像是没有人存在一般,可若隐若现的影子却让他们头都不敢抬。 这既不朝拜,也不讲话,是上的哪门子朝? 有些大臣不由互望几眼,却也不敢作声。 “好你个黄口小儿!”突然一道怒极女声从帘后传来。 “臣等罪该万死!” “臣等罪该万死!” 虽然不明所以,但这保命切口张嘴就来,说来也奇怪数代以来养成的朝堂用语,圣人一怒,做臣子的便罪该万死,这话其实和后世我去年买了个表是一样的,都是习惯用词。 这一下可把外面的小官吓得不轻,见里面的大佬都张口救命了,哪还站得住,当即殿外也跪成一片。 “臣等罪该万死!” “啪!”一道奏折从帘中飞出,摔落在地,胆子大级别高的官员当即张望过于,这一瞅不要紧,堪称魂飞魄散。 《代李敬业传檄天下文》! 扬扬洒洒的文字列满全章,不用看都知道其中内容,如今早已沸沸扬扬,中宗废了!相王登基了!徐敬业反了! 那骆宾王骂的堪称痛快,所列武曌罪诛,写的那叫一个人神共愤。 可又无从反驳,燕啄皇孙,兴废皇帝,这些都是在大家眼皮子底下发生的。 “我偌大庙堂,就没有一人能站出来说一句话吗!?”女声再次传出,大臣们却都默默不语,骆宾王一文天下皆惊,那徐敬业倒是占了先机,手下反臣越聚越多。 “区区小贼,触犯天颜,老臣有一计顷刻间便让他荡然无存!” 老迈声音响起,在场中唯一一个还保持站姿的官员。 众官抬头望去皆道一声果然,现在也只有这位顾命宰相裴炎,敢出来说话了。 “老相公之意,是不足为患了?”帘后之人见到裴炎出声,语气也减弱几分。 “这首污蔑文章,的确不堪入耳,能骗得了一些苟且之辈,却瞒不过天下人下,如今天子年长,却不涉政务,徐敬业无非就是为此,只要天后让睿宗陛下打理朝政,这样一来,他们便哑口无言,朝廷不废一兵一卒,反贼便自行瓦解” “你...”帘后之人听到这话,似乎一惊,yù言又止。 起点中文网www.shuyaya.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www.shuyaya.com阅读。</a>; 第十五章:二诗动朝野,无意救裴炎 裴炎的话回荡在殿中,却没有人站出来反驳亦或是支持,没办法,都惹不起啊,一个是当今天后,一个是顾命宰相。 话他们倒是听明白了,这裴炎也当真怪的很,当初捧天后的也是他,如今想削权的也是他。 帘后之人却默不作声,像是呼吸调匀了一般,良久后才淡淡道:“老相公之言不无道理,再议吧” 殿上却有一官员暗中望了一眼裴炎,嘴角冷笑。 “既然天后觉得不妥,那老臣愿率重兵前往镇压叛贼!”裴炎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竟然又出声讨兵。 “老相公你已年迈,何必去受戎马之苦,我天朝兵多将广,另立人选便是” “求天后成全,老臣愿为朝廷效监军之功!” 在场官员各个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宰相到底犯什么毛病,明明是烫手的山芋还死活非要接过来。 “好!既然相公廉颇未老!那你便行监军都督,总管全军,调选将领,镇压叛贼!” 帘后之人终于发声,裴炎躬身领命,可刚才暗中打探裴炎的官员,却眉头紧皱,又望一眼,似乎yù言又止。 “有事禀奏!无事退朝!” 此话一出,立即有内监对外面的官员喊道:“有事禀奏!无事退朝!” 队列中的陈允升闻音身体一动,紧握手中卷轴,似乎想要上前禀告,可又踌躇不已。 “退...”内监见四下没有动静,便要例行惯例,这时陈允升却突然出列手捧卷轴上前道:“臣有一事禀奏” 内监瞧了一眼陈允升,扭头像身后之人说了几句,这人立即入殿,对帘后之人拜道:“禀天后,淮南长吏陈允升有事禀奏” “宣” “宣陈允升进殿!” 殿外陈允升忙正了正头上乌沙,提步进了殿中。 “臣陈允升参见圣人!”陈允升入殿即拜,将卷轴捧过头上。 “爱卿有何时禀奏?” “回天后,臣有贤人要举” 此话一出这些大员们都微微摇头,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举贤,想必又是一个关系户。 但那帘子却微微一动,像是帘后之人颇有些欣喜说道:“何人?” “余杭唐冠” “唐冠?” 这个名字对这高远庙堂上的人来说当然陌生的很,一时间众官也有了些兴趣。 “臣有此人的两幅诗文要献” “呈上来!” 内监走下台来,将陈允升手中的卷轴接过,再次折回恭敬的递入恋中。 裴炎却打量着陈允升,片刻功夫又回望向帘中。 “大胆!你竟然敢欺骗朕!”(注:天后此时已称朕) 陈允升闻言大骇,众官闻言也一愣,猜测是作了什么烂诗,惹了天后不悦,都幸灾乐祸的望向陈允升。 “这两个字歪歪扭扭!这就是你举得贤才!”话音一落两张纸飘出,陈允升爬伏上前,只见纸上写着“草泥马”三个怪字,却不认得。 “圣人,是微臣该死,给您拿反了” 陈允升这才知原来是帘后之人竟然看了反面,不由暗松一口气,再次整理后捧于头上。 “大胆!你敢戏弄圣人”当即有官员呵斥陈允升,帘子也微微动了一下,声音传出:“且慢!呈上来!” 这内监脸sè也一阵苍白,说不得刚才那一下也差点把他连累了。 好在当今天后那真是求贤若渴,对于举贤令极为看重,竟然不做责怪,两张卷轴又递到帘中。 经过这一闹,这些大员也权当是看热闹了,毕竟就算那是反面,看那几个怪字,写诗之人也好不到哪去,可接下来的一声倒吸凉气,却让他们齐齐愣住。 “嘶!写诗之人在哪!?” 谁都不知道帘后之人是什么表情,可语气中却充满了激动与惊骇,一时间各个都惊讶起来。 “回天后,在余杭” “姓甚名谁?家住在哪!?”帘中发出一阵催问,陈允升一颗心也快速跳动起来。 “原工部员外郎唐维喜之子唐冠,家住余杭,字去病,年仅...年仅...”说到这陈允升顿住,这才是最骇人的地方,他竟然连说的勇气都没有。 “不要吞吞吐吐!”帘中语气由催问转成喝问,更是让在场官员面面相觑。 “年仅八岁!”陈允升终于还是说了出来,此话一出只见一双白皙玉手伸了出来,众官员见状慌忙拜伏低下头颅不敢直视。 “八岁!”一名身着凤袍的女子手上紧紧捏住两张诗文走了出来,这女子看起来不过三十上下,但真实年龄是不是这样,就不知道了。 乌鬓直直垂下,乍一看是一个娇俏美人,可再一看却让人不敢直视,那一双本该柔情似水的眼睛却锐利异常,比起久经沉浮的官宦和身经百战的将军来更加深沉,尤其是一对檀唇轻启间言语更是威严四溢。 她就是当今天后武曌!也是被后世称为史上第一女强人的武则天!没有人能解读她脸上的表情,官员们只知道自二圣临朝之后,再也没有看到这个女人如此震惊! “你当朕是三岁小儿吗!?”武曌冷冷盯着趴伏在地头也不敢抬的陈允升,从震惊中回神,言语中杀气四溢,似乎要看透陈允升。 “臣不敢欺骗圣人!若是有一丝隐瞒,臣愿受万剐极刑!”事已至此,陈允升也豁了出去,事实就是如此,他也不再恐惧。 听到陈允升这么说,这些官员更加好奇起天后手中的那两张诗文,本以为只是普通才子所写,可八岁这个年龄让他们眼皮一跳,且不说那诗的内容写的如何,光这个年龄能够写诗,也算作天资横溢了。 武曌见陈允升如此决绝,黛眉紧皱,向裴炎玉手轻挥:“老相公,你瞧瞧” 裴炎闻音走上前去,恭敬的接过诗文,皱眉望去直接喃喃出第一句来:“木兰之枻沙棠舟,玉箫金管坐两头” 这一看猛然大惊,继续呢喃道:“美酒樽中置千斛,载jì随波任去留” “嘶!”裴炎止住声音,喉头一哽,睁大眼睛迅速将诗看了一遍又一遍,官员们偷偷看到少年便身负才子之命的宰相竟然都是这种表情,也同时骇然,看向陈允升的表情不再带有戏谑。 陈允升此时也是汗流浃背,宽厚朝服下湿了一层,按照后世的话来说武曌与裴炎便是权利中心的一二把手,他只是个地方小官,说不得便被冠上欺君之名。 裴炎看完一曲江上吟,连忙看向第二张,却是那首钱塘湖chūn行,但却突然愣住。 “不对啊...不对啊...这两首曲调完全不同...”裴炎看着一模一样的字迹,却风格迥异的诗文,突然微微摇头,像是不可置信。 “老相公?”武曌这个时候虽然对裴炎刚才的还权皇帝之言不满,但还是极为仰仗,毕竟裴炎的才子之名可不是盖的,她虽然也饱读诗书,但毕竟是一介女流,裴炎却在此道侵yín数十载。 裴炎不理会武曌,自顾自的望着诗文,眉头皱成一团,又再次翻出那张江上吟来,“兴酣落笔摇五岳,诗成笑傲凌沧洲。功名富贵若长在,汉水亦应西北流” “好!”裴炎旁若无人的大赞一声,突如其来的叫好声让百官顿时哗然。 “天后,作诗之人非同小可,若真是八岁,那便是天赠诸葛于圣人啊” “朕且问你,你言下可有隐瞒!?”武曌略显激动的向陈允升再次询问道。 “臣不敢有丝毫隐瞒!” 裴炎依然低头望着诗文,爱不释手,片刻功夫才说道:“天后,老臣乃是明经出身,行文难免有失偏颇,可让进士出身的同僚鉴赏一二” 天后闻言,轻轻点头,裴炎之意不无道理,当即说道:“众位爱卿,可有进士出身?” “臣工部尚书在” “臣吏部尚书在” “臣河南转运使在” 又有一人犹豫片刻也上前道:“臣监察御史在”,这人正是刚才冷眼观望裴炎良久的监察御史崔察。 ...... 一时间殿上凡是进士出身的官员都站了出来,天后一声令下,也顾不得礼仪纷纷上前,围着裴炎一阵张望。 “嘶...这诗...”有人一眼望去倒吸凉气。 “不对啊,不对啊!”有人一眼望去大摇其头,却面现狂热。 “好一句绿杨yīn里白沙堤!” “这句才厉害!竟有如此胸襟,诗成笑傲凌沧洲...” 那未能上前观看的官员也暗暗着急,不时抬头张望,一时间这本来还因为反叛之事严肃异常的朝堂,竟然变得有些滑稽起来。 “够了!” 武曌一喝,这些官员纷纷退了回去。 裴炎将诗文递还给武曌,武曌接过望着上面大大的“唐去病”三字,眼底异彩一闪。 “众卿家觉得如何?” “大才” “经天纬地” “若真有八岁,当为文曲下凡,再世诸葛,天赐圣人啊!” 陈允升听着这些大佬七嘴八舌的夸赞,顿时喜上心头,知道事有可为。 “陈允升!” “臣在!”陈允升听闻圣人直呼其名,心中一凛。 “朕现在免去你淮南长吏之职,改为江南御史” “臣叩谢圣人天恩!”陈允升闻言立即大喜过望,顿首在地。 “朕限你百rì之内,将这个唐去病带到朕的面前,倘若有一丝作假,诛连全族!” “百rì!”陈允升不由面sè一红,世间太仓促了,他从水陆转陆路而来,用了就两个多月,更别说这一来一回,如今更是寒冬,恐怕北方航道早已不通。 “臣...领旨!”陈允升却不敢反驳,好在武曌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他大松一口气。 “赐你通关虎符,关内驿站畅行!” 群臣顿时哗然,天后连续颁布求贤之令,没想到竟然如此渴望,同时那些看过唐冠诗文的大臣也暗暗回味,八岁这个年龄让他们心头震撼,那种诗文竟然出现在一个八岁幼童之手! 而那监察御史崔查却是又再次望了望裴炎,在看了看面带喜sè的天后,将一番话噎了回去,唐冠在此听到这个名字肯定不会陌生,崔查便是向武则天举报裴炎不臣之心的官员,在史上老相裴炎间接死于他手。 而原因赫然就是裴炎刚才那一番“还政皇帝”之言! 唐冠这个小蝴蝶终于掀起了第一层效应,满朝为两张诗文震惊之下,竟然将崔查的作为抹了去。 第十六章:小扒手与放牛郎 一场朝会,轰然而散,文武百官倒是记住了一件事,余杭出了个唐去病。 陈允升领过公文虎符,马不停蹄备车而行,沿着来时的路出了长安,朝雾雨露,与来时的心情截然不同,怀中也没有了那两张炙热诗文,因为已经被留在了大明宫中。 他只是这个时代的小人物,可他还没有料到因为与唐冠的这一场因缘际会,往后的历史中有了他浓重的一笔,马车渐行渐远,向着那南方明珠杭州走去。 与此同时各地兵马云集,老相裴炎亲自披挂上阵,着上了年轻时厮杀战袍,此时扬州城中因为骆宾王一纸文章已聚集了反贼十数万! 含元殿中。 此时早朝群臣济济现象不复,只有一年迈身影和一道倩影伫立,正是天后武曌与宰相裴炎。 武曌一手拿着骆宾王所书的《讨武曌檄》,一手却捧着唐冠的两首诗文。 “老相公,骆宾王如此大才,竟然为贼人所用,这是你们不能识人啊” 裴炎默不作声,望了望右手边的诗文道:“这唐去病比起他更有才” 武曌闻言微微摇头,一袭凤袍在这壮丽宫中衬托的更加威严,良久后才说道:“老相公,早朝那番话你可是当真的?” 此话一出,本就冷清的含元殿,瞬间气氛降到了冰点。 ...... 年关,余杭。 眼瞅着便要过年了,唐府某个角落却钻出去一个男童。 只见他屁股直扭,总算从墙角这个不知何时损坏的“狗洞”中钻了出来,正是那弄的大明宫中文武群臣哗然的唐冠。 “哈哈,不愧是小爷,你有四米墙,我有小狗洞”唐冠起身拍了拍尘土,这才兴奋起来。 “熏儿一直闷闷不乐,买点东西给她玩玩也好”唐冠一边往前走,一边充分着自己一定要出来看看的理由。 唐氏夫妇看管极严,尤其是唐维喜竟然一直三令五申家中仆役看紧他,搞得唐冠不得不出此下策。 唐冠朝着人声鼎沸之处走,这唐府地处的倒是相当不错,不远便是集市,在往后便是官道,放在后世说这是地处黄金地段,每平方天价的豪宅。 “水磨年糕,热乎的年糕咯” “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叻!” 叫喊声不绝于耳,唐冠东瞅西望,这是他第二次出来,第一次却没瞧到什么,想来也是,尾随出殡队伍,道又偏僻,那又这临近除岁来的热闹。 唐冠摸了摸腰间的钱袋,里面的钱可是他费尽千辛万苦才好不容易通过各种非正常渠径拿到的。 而且在无数嘴皮的怂恿下才让林雨熏针织了这么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道具。 “嘿嘿,我也体会把购物的瘾”想到这,唐冠立即东拿一点,西拿一点,不时从腰间取出铜板递给商贩,买些小玩具,买来看两眼便揣入怀中。 杭州乃是京繁之地,鲜少经历战乱,唐冠左逛右摸,一个男童出手阔绰难免引人注意。 一双贼兮兮的小眼睛这时就盯上了正望着耍把式拍手叫好的唐冠。 这双眼睛的主人也是个半大孩童,额前几缕散发,相貌倒也清秀,只是衣衫褴褛,嘴里还咬着一根杂草。 “呸!身边没大人就敢出来”这孩童吐出杂草嘴角轻弯,他打探唐冠良久,发现了他的特殊习惯,就是从腰间取钱,再仔细一看袍下鼓起,想必是藏钱所在。 这孩童倒是机灵的很,一眼便看出了门道,随即假装起身,漫不经心的向唐冠走去。 唐冠却浑然不知,反而使劲往里面钻着,他个头尚且不高,看不清人堆中那手艺人的把式。 “着”人堆中那男童瞬间悄无声息的往唐冠腰间一搂,随即悄然走开。 唐冠正看得兴奋,哪能知道自己遇到了扒手,何况是个年龄和自己一般大小的小扒手。 “好!”唐冠兴奋中便想取钱丢给手艺人,可这一摸,不由一惊。 “糟了!”唐冠立即意识到什么,慌忙退出人群,望着干瘪下来的衣袍,急忙抬头四处张望,可却没有任何痕迹。 “有没有搞错,连穿越者的钱你都敢偷!”唐冠顿时气急败坏,猛然发现远处巷子中有个小身影快速奔跑着,手中还提溜着一个鼓囊布袋。 “可恶!”唐冠暗骂一声,提步便追。 “抓小偷了!”唐冠边跑竟然大喊出声,匆忙间竟然也没有意识到他这样喊别人听不听得懂。 倒也有路人见两个孩童一追一赶,望了一眼便微笑走开,只当是顽童嬉戏。 “太坑爹了,我的力大无穷呢”那小扒手跑的当真不慢,唐冠竟然渐渐力支心中暗骂自己的假冒伪劣天赋。 那小扒手也是一阵暗骂,没想到唐冠反应那么快,自己还没完全脱身,就被他发现了踪影。 但手中沉重的布囊却给了他无限的动力,这么大一个布囊,少说也得有好几两了。 唐冠逐渐上气不接下气,缓下脚步,双手支膝大口喘粗气。 “算...算..你跑的快!”唐冠遥遥指着越跑越远的身影大骂一声,瘫坐在地。 “等..等老子力大无穷,一定来打死你”唐冠这时还不忘自己的金手指,可惜那所谓的力大无穷至今一点效用都没有显露。 缓过一口气,望了望周围环境,唐冠猛然一惊,这一追一赶竟然直接出了镇,到了荒野之中,当即唐冠打量了下周围环境,竟然不返回镇中,反而继续向前走去。 而那小扒手见远处唐冠委顿在地,还是速度不减,瘦弱的身体有这般体力当真让人咂舌。 其实他也已经是强弩之末,可做这行也有了两三年,职业觉悟倒是不小,直到脱离唐冠视线才堪堪停住,本就破烂的鞋底竟然都被磨的露出脚板,这一停下立感疼痛,原来是教被磨破了。 “呼...呼...好险”小扒手也如唐冠一般瘫软在地,四脚朝天,似乎痛疼是家常便饭,毫不在意。 良久后,小扒手才握紧手中的布囊,屏住呼吸打开。 “嘶...这么多”小扒手刚一打开,看到里面满满的铜币,顿时呆住喃喃。 随即显出狂喜神sè,“小花有救了,小花有救了” 小扒手慌忙将布囊塞入怀中,看准一个方向,也不知道哪来的动力,立即起身向一处山坡走去。 ...... “你个傻贼,一路跑一路掉” 唐冠望着地上散落的铜板,一边捡一边念叨,原来刚才在急奔之际,那小扒手没有收紧布袋,散落出不少铜板。 唐冠拾起最后一个铜板,却愣在原地,再往前竟然没了线索,他这时所处之地正是那小扒手休息之地。 “这下损失大了,好不容易从库房偷出来的,果然这不义之财,人皆取之啊”唐冠摇头苦笑,那一布囊铜板,折合也不过几两银子,可那却是唐冠费尽心思得来的,他还未满十岁,领不到家中月钱。 再说那布囊也是林雨熏一针一线缝出来的,可不能丢了,当即唐冠眼神一定,再次四处观望,看能不能发现蛛丝马迹。 “老子不愧是穿越者!”唐冠严眼力极好,片刻发现通往一处山坡的方向上有一丝丝血迹在砂砾上。 “这做贼也不容易啊”唐冠微微摇头,蹲下身子随着血迹慢慢前行。 丝毫没有察觉,rì头渐渐偏了下来。 ...... 低矮荒坡上,一处破庙中。 “小花!牛郎哥,我回来了!” “咳咳咳...”回应他的并不是人声,而是一阵浓烟伴随着草药味扑面而来,呛得他一阵咳嗽。 “牛郎哥,你这又烧的什么?” “山上采的,听樵子大爷说能瞧病” 一个破罐子架在火上烧的噼里啪啦,烟雾中一个黝黑壮硕的少年露出头来咧嘴笑道。 小扒手闻言捧起一把土将火浇灭,被称为牛郎的少年见状怒道:“你干嘛!” “别烧了,别烧了,咱有钱给花花瞧病了!” 起点中文网www.shuyaya.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www.shuyaya.com阅读。</a>; 第十七章:可恨之人的可怜之处 “咕~”唐冠拿着一根木棍扫荡着杂草,肚子竟然叫了起来,这才仰头看了看天sè。 “完蛋了,早知道不追了”唐冠望着已经暗下来的天sè,又看了看这荒郊野岭,瞬间表情垮了下来。 血迹到了山坡下看起来应该是凝固了,或是被杂草掩埋了,竟然线索全无,而且行到这唐冠却是骑虎难下,现在掉头往回走,心有不甘,可是不走,恐怕家中又要出事。 “我去,好想报jǐng”唐冠这时才意识到那浮华后世的唯一好处,高度发达的文明带来的方便生活。 就在他在这半山腰上踌躇之际,远处竟然飘起了炊烟。 “哈哈,天助我也!”唐冠看到这道炊烟,知道附近有人家,也不再踌躇,直接向炊烟方向走去,好坏也能讨口水喝。 其实常人走夜道,鲜有夜下走山道的,像这种南方矮道,丛中毒虫盘亘,唐冠却是神经粗大,毫无惧sè。 唐冠不做停顿,近乎小跑,不一会功夫便靠近了炊烟飘起之地,这一看又失望起来,竟然是个破庙。 “倒霉”唐冠暗呼一声倒霉,“矮山,破庙,丐帮!?”唐冠一边往前走一边还不忘念叨,想起来以前看的小说。 “一定是这个样子了,里面有个绝世高手!”唐冠不知是饿的胡言乱语,还是闲的不知所措,一边念叨一边靠近。 破庙无门,看起来已经落魄良久,院子中也是杂草丛生,唐冠却一眼看到屋内有一熄灭了的火堆。 还有人声在那神像后传出,唐冠顿时感觉有些毛骨悚然,这荒郊野外倒是像极了《聊斋志异》。 但想法一闪而过,唐冠作为一个后世人,对鬼神远远没那么崇敬,当即悄悄靠近,也不作声,想听清神像后面的声音。 “小花,咱们有钱了!明天就给你请医生瞧病!” “咳...咳...”一阵女声咳嗽让唐冠一惊,而且先说话的男音听起来也不是很成熟,估摸着也是个少年。 唐冠悄然又靠近几步,离神像也不过两米,又听到一个声音说道:“花花,你看,我们没有骗你!” 听到这个声音唐冠心中一动,这是个男童声音,在这荒郊野外的有人分赃,十有仈jiǔ是那小扒手了。 “好啊!小贼可算找到你了!”唐冠立即大喝一声,这突如其来的一喝显然将后面几人一惊,立即蹿出一个黝黑少年和一个半大清秀孩童。 唐冠看清那孩童模样,瞬间确认,而那孩童望到唐冠也猛然睁大眼睛,感到不可思议。 “你这小扒手!连我的钱你都敢拿!”唐冠本以为只是两个和自己一般大小的男童,没想到却蹿出来一个壮硕少年,当即气势有些软了下来。 “这...这钱是你偷的!?”那壮硕少年闻言愣住,指着手中的钱袋向小扒手喝问。 小扒手顿时哽住,他自小与这小牛郎和神像后的小乞丐相依为命,不得不说每行都有规矩,这做贼便是风险极大的一行,为了不让这两个已经被看做亲人的朋友担心,一直隐瞒。 唐冠见情况突变,当即冷静下来,打量了一下少年,发现面上表情不像作假,再看看低头不语的小扒手,心中意识到什么,瞬间心一软。 比起这些孤儿,他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要强很多。 “咳..咳...牛郎哥,小七哥,怎么了?”终于神像后女童的声音传了出来,小牛郎满脸怒sè将钱袋一下摔到地上,指着小扒手骂道:“你怎么这么没出息!你不说这钱是老爷施舍的吗!?” 小扒手眼眶瞬间红了起来,仰头大喊道:“我这不也是为了你们,不这样,我们早饿死了!” 神像后的女童似乎见没有人回应自己,缓缓支起身子,废力的爬出神像后,唐冠看着眼前这一出,他这个受害者反而不好意思出声。 “果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啊” 小牛郎和小扒手见状慌忙上前扶起女童,唐冠也张望过去,只见一面目平凡的瘦弱女童勉力支撑着身子,脸上却毫无血sè。 看到这,唐冠也大体明白了这是个什么地方了,“哎,算我倒霉,处处碰上三毛流浪记” 唐冠微微摇头,不知如何是好,只想转身走了便是,钱留给他们吧,古人不像后世骗术横行,身强体壮拐诱儿童行乞骗钱,所谓眼见为实,倒是真的碰上了三个可怜之人。 唐冠嘴硬心软,当然这不代表他就迂腐懦弱,而是他本身的凄楚身世,让他对弱者有很大的同情。 小牛郎怒视着那被称为小七的扒手,小七也低着头颅不敢与他直视。 “咳...这位小郎君是?”女童看到了殿内多了一人,而且与自己三人的落魄全然不同,首先身上的衣物就全然不同,唐冠那是绫罗绸缎,白白净净。 唐冠听到这个称呼也有些惊讶,没想到这落魄女童倒是懂些礼貌,当即回应道:“在下唐冠,前来寻点物事,叨扰了” 小七和小牛郎听他这么说,齐齐愣住,女童虽在神像后,但刚才三人对话极快,也没有听清,这时听到唐冠这么说,当即全然信了。 “小七哥哥...牛郎哥哥...那..那个..咳”女童指了指散落在地的钱袋,牛郎与小七互望一眼,却不敢去捡。 “哦,刚才他们见我进来,受惊了,我认错人了,认错人了”唐冠似是非是的捡起钱袋,着手递给牛郎。 牛郎与小七本就在愣神,这时眼神中更加出现不可思议的神sè。 可唐冠眼神中却没有任何情绪,完全就像是这钱本来就是他们的一样。 牛郎沉吟良久,木讷接过钱袋,唐冠微微一笑,拍拍手上尘土。 小七眼神瞬间激动的望着这个追赶了自己良久,与自己一般大小的男童,逐渐感激起来。 唐冠却冷冷瞥了一眼小七,小七激动的神情被浇灭,不知道唐冠眼神是什么意思。 “小郎君,你怎么这么晚了自己上山来了”女童这时缓过一口气,又对唐冠问道。 唐冠望了下已经夜sè降临的外面,知道这时恐怕已经有了六七点,冬天的白天总是走的很快。 “哦...不是自己...不是自己,我丢了一本书,正在和家人一起寻觅”唐冠当即漫不经心的捏造了一个谎言,能看出这个女童对那小七和牛郎来说很重要,既然打算做烂好人,那就烂到底算了。 “咳..咳..咳”女童又是一阵咳嗽,小七和牛郎慌忙将女童抬起小心安置回神像后一堆垫软了的被褥上,也不知道是从哪弄来的。 “小花,别说话了,小郎君只是路过而已,没事的,快休息吧”牛郎看起来年龄比较大,当即轻轻安抚下女童。 “我家熏儿要是能这么听话就好了”唐冠听着女童一口一个哥哥,不由想起了林雨熏。 女童似乎身体虚弱之极,刚才那一下便感觉劳累不堪,两人良久才再次从神像后出来,先是互望一眼,然后盯着唐冠默默不语,小七却将头颅压低。 唐冠背负着双手,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二人,见那牛郎应该有十一二岁年纪,生的倒是壮硕,而那小扒手,却与他一般大小,若是脸上泥垢除了,再换上一身锦缎,也是一公子哥模样。 直到听到神像后传来平稳的呼吸声,几人知道那女童已经睡去,牛郎这才拉着小七上前,作势便要跪倒在地。 唐冠见状也不阻拦,反而直接坐在地上,还没跪下的两人见唐冠突然这样做,也猛然一惊,动作缓了下来。 “咱们出去说吧”唐冠见状这才起身出声。 二人点点头,出了庙外,这才敢大声说话。 “小七!给小郎君跪下!”牛郎年长,在三人中似乎扮演着大哥的角sè,所谓长兄如父,自小缺乏亲情的几人,对他还是比较依赖听从的。 “得了,得了,我可受不起”唐冠连忙摆手,也奇怪这古代人也真是,一方面讲究男儿黄金膝,一方面受到恩惠最大的表达方式又是这个。 他还没有意识到对他而言那只是几两碎银子,对他们而言却是一笔宝贵的财富,甚至可以拯救自己亲人生命的财富! “你们叫什么?”唐冠负手问道。 “牛郎” “小七” “那就是没名字了?”唐冠听到这话瞬间明白,搞不好这几个人父母是谁都不知道,更别说名字了。 两人齐齐摇摇头,唐冠摆摆手道:“罢了,银子送你们了,你们好自为之吧” 说罢也不多说便想转身下山,如果运气好兴许现在回家还不被发现,若是第二天那就迟了。 牛郎和小七见状慌忙上前,抢先一步,齐齐跪在唐冠面前,牛郎大声说道:“郎君大恩,我兄弟俩没齿不忘,敢问郎君住处,他rì我们也好报恩!” 唐冠闻言来了兴趣,报恩可是个好东西,看自家那便宜老爸为了报恩直接要投资一个女儿便能知道,这倒是应了一句话“路还长别太狂,以后指不定谁辉煌” 但在此打量了下两人,又微微摇头道:“报恩就免了,你们送我下山吧,哦,对了,那个钱用完了记得把布囊还我,我家住余杭镇唐府,打听下就知道” 当即唐冠很不要脸的将家庭住址告诉了对方,小七与牛郎互望一眼起身点点头,在前面带路送唐冠下山。 起点中文网www.shuyaya.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lt;/agt;lt;agt;手机用户请到m.www.shuyaya.com阅读。lt;/agt;; 第十八章:仗义每从屠狗辈 夜黑山路,凉风习习,月还没有上稍头,几个身影却在草丛中钻了出来,唐冠见入眼开阔,而且他过目不忘,对于路线了然于胸。 牛郎和小七却不知说何是好,他们与唐冠萍水相逢,小七更是扒走了唐冠的钱袋,可他竟然相见之下,不做责怪。 “小郎君,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小七终于忍耐不住询问,记事起便孤苦伶仃的几人,早就习惯了世间白眼,这时见唐冠仪表不俗,竟然对待自己等人如此宽厚,而且最重要的是那一袋子钱对他来说可是天文数目,很难想象为何唐冠如此淡然。 “仗义每从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唐冠借着月sè微微一笑。 “我不是善人,不过也懂什么叫善心,好好照顾那个小妹妹”唐冠像是自嘲一般的话语还有那似懂非懂的诗文,都让两人一阵哑然,他们从没有接触过像唐冠这般的少年郎君。 说到这唐冠心中一动,开口问道:“你们牛郎,小七的名字是怎么来的?” 两人闻言也来了jīng神,小七抢先答道:“那庙里有七仙女,牛郎哥看我长得俊就这么叫我了” 说到这清秀脸上带起了一丝笑容,牛郎微微摇头道:“俺给大户在山上放牛,以前倒是有个老爹,四岁的时候就没了” 唐冠闻言暗暗摇头,这世道说好也好,说坏也坏,他们这种孤儿能活下来已经是个奇迹。 “天地君亲师,男儿黄金膝,你们也别喊我什么郎君了,叫我唐冠吧,以后不要再随意下跪了,人这一辈子老跪着多没劲” “冠哥!”小七到不认生,见唐冠这么说,当即眉开眼笑的称呼。 牛郎却依然拘谨,“小郎君,天这么晚了,不然把你送到镇上吧” “不用,你们快回去吧”说罢转身便走,突然一阵耀眼火光传来。 “找到了!在这里!快来啊!” “啊哈哈,终于找到了,这下唐员外得破财了!” 火光刹那由远而近,唐冠闻言心头一凛,“哈!小哥!果然是你,跟我们回去吧!” “啪!好汉饶命!”唐冠还没看清来人,便在牛郎与小七惊讶的目光中直接蹲下双手抱头,他们依稀记得就在前一刻这个小郎君还教导说以后不要随便下跪了。 “小郎君!别啊!”举着火把之人瞬间移开,却是一副农民打扮的中年人,慌忙将唐冠扶起。 唐冠这才看清来人,大松一口气,还以为自己老爹惨遭江湖仇杀,自己行踪泄露,要被绑票。 这才站起身子,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问道:“大伯,你们这是要上山打大虫吗?” “去病!”就在唐冠询问之际,一道声音让唐冠一惊。 “惨了,被发现了!”唐冠暗道一声糟糕,来人赫然是唐维喜,原来他晚间招唐冠吃饭,竟然发现儿子不知所踪,林雨熏被几经逼问下才说了实情,立即招集家中仆役佃农搜寻。 “哎呀,疼疼疼”来的还不止他一人,一胖妇人二话不说上前扭住唐冠耳朵,正是唐夫人。 “娘,别扭了,掉了,掉了” “臭小子!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唐夫人一边数落着唐冠,一边望向牛郎和小七。 “孩儿出来透透气,没想到走远了,幸亏这俩小哥把孩儿送下山来” 唐维喜一边暗松一口气,闻言也望向小七二人,上前说道:“两位小哥有劳了” 小七与牛郎面面相觑,见唐冠频使眼sè,忙摆手答应。 “他rì必有报答,他rì必有报答”唐维喜见这两个衣着褴褛,料是山野孩子,应付两句便携着唐冠往回走。 唐冠走时回望愣在原地二人两眼,这才一边应付着父母数叨,一边渐行渐远。 本来火光通明的山下再一次黑暗下来,牛郎轻叹道:“回吧” 说罢与小七二人摸索上山。 ...... “有劳了,有劳了” “多谢,多谢”唐维喜一边向乡亲佃户答谢,一边让老王取些铜板递给这些人。 这些人拿到钱自然眉开眼笑,而在唐维喜身旁的唐冠这时才明白那人大喊破财是什么意思了。 没想到父母对自己如此上心,一不由暗自哑然。 终于众人都应付走了,唐维喜板起脸来:“你想出去,可以说,让老王陪你一起出去!” “孩儿知道错了”唐冠耸拉着脑袋,虽然满腔可以顶回去的妙文,可这时候顶嘴和撞枪口无异。 “老东西!你还说,要不是你,冠儿能偷偷跑出去吗!?”唐夫人却突然插口说道。 说来奇怪,这做母亲的自己教训不心疼,自家老公一教训,看到儿子怂样,就不由出声。 “夫人说的对,夫人说的对,怪我,怪我”唐维喜这一刻被多年压迫的“奴xìng”尽显,马上堆笑应答。 唐冠想起破庙中的三人,再比比自己如今家世,不由心中一暖,有些人已经在船中却不知足,有些人却一直站在桥上看。 这时一道可人身影悄然走进房中,唐冠不由轻轻瞪了她一眼,正是那泄露了机密的林雨熏。 林雨熏此时脸上略带憔悴,发上有一朵白花,子女守孝,她又未出嫁,只能如此打扮,衬得更加惹人怜爱。 唐冠见她如此憔悴,目光转柔,唐氏夫妇见儿子与林雨熏不时目光交接,互望一眼,不再说话。 “以后别再偷偷出去了!”唐维喜见唐冠安然归来,也顾不得再生气,坐下说道。 “孩儿知道了” “你们先回去休息吧,熏儿,明天你随我出去散散心”唐夫人虽然泼辣,但也有分寸,懂得自家老公心思,当即吩咐道。 唐冠这才与林雨熏出了房门,唐维喜却轻轻一叹,“哎” “老鬼,儿子回来了,你叹什么气” “这熏儿倒是生了一副好身子,可惜...” 唐夫人闻言微怒,“你这老鬼,她是咱家义女!” “姐姐,你别老捧我了,我哪敢有这心啊,我是在想林夫人临终前所说的话” 唐夫人闻言也来了兴趣,不由问道:“你倒是说回来了,林妹妹之前对你嘱咐什么了?” 唐维喜轻叹一声,示意唐夫人附耳道:“若强逼,宁鬼不放!” “啊!”唐夫人闻言面sè一白,自家老公心思她是懂的,当初收了林雨熏做义女,一是为了取个名分,二便是看她姿sè出尘,是个美人胚子,将来给自家儿子做个妻妾也是上选。 可如今乍一听到这句,瞬间惊呼出声,很明显这林夫人是放下了最后的身段,几乎用威胁的方式说明白了,如果强逼林雨熏择偶,做鬼都不放过。 良久后,唐夫人才回神道:“熏儿这孩子讨人喜欢,像极了我年轻时的样子” 唐维喜闻言顿时老脸涨红,但却死活不敢笑,若是唐冠听到必然要笑翻在地。 “先歇了吧,儿孙自有儿孙福,以后再说吧”良久后,唐维喜才出声说话。 唐夫人点点头,一起走进了卧室。 而习惯了后世那种每夜战斗到凌晨的唐冠,这时自然依然活蹦乱跳,竟然跟到了林雨熏的闺房之中。 “小郎君,你该回去了”林雨熏几经推搡,却斗不过唐冠执拗,还是把他放了进来,这一进来,唐冠全然没把自己当外人,直接坐在了闺床上。 “好啊你,我好不容易出去,还不是为了你” 林雨熏闻言小脸一红啐道:“你就会乱讲话,明明是你自己想出去玩” “谁说的,你看这是什么”唐冠边说便从怀中掏出物事摆到桌上。 林雨熏见状也上前看到,直接唐冠如一个百宝箱一般,掏出一些泥质娃娃和昝钗物事。 这都是女孩子喜欢的小玩意,因为林母之死一直闷闷不乐的林雨熏此时也有了些许喜sè,见到唐冠一边拿一边说,心中一暖。 “你看这娃娃,像不像我”唐冠拿着一个大头娃娃,逗弄林雨熏,林雨熏轻轻一笑。 唐冠见逗弄美人开心,更是忘乎所以,絮叨着今天的所见所闻。 “等改天有空,我给你介绍几个新朋友” “好好,你快回去吧,一会王伯伯找不到你,又要着急了” “老王住哪不好,非住我隔壁!真不吉利”唐冠闻言也小脸一拉,隔壁老王这个经典称呼一直让他哭笑不已。 “胡说什么,王伯伯人好的很,快回去吧,明个我还要陪夫人” “得得,你都赶我走”唐冠摆摆手,一副不高兴的模样,起身便要走。 “小...”林雨熏见状小脸一紧,她一直谨记着母亲的话与唐家的人尤其是唐冠要保持距离,但一定不能惹怒他们。 “逗你的,我走了”唐冠转首在林雨熏鼻上一刮,出了房门。 林雨熏却轻轻摸了一下脸庞,并没有熄灯,反而从袖中取出一只草蜢,呆呆望着。 ...... 唐冠出了温暖闺房,走在冰凉院中望着头顶明月不由喃喃道:“陈伯伯,你不会拿了我的诗文说是你自己写的了吧” 陈允升一去数月,渺无音讯,一直记挂这事的唐冠不由将自己内心的“龌龊”转嫁到了他人身上。 ..... 一辆马车行驶在山道,周围还有几个壮硕中年人,腰间跨刀,jǐng惕望着四周。 “阿嚏!”半寐半醒中的陈允升突然一声喷嚏。 睁开眼睛摸摸鼻子,那赶车的车把式听到动静,笑道:“陈郎君,天冷了,穿厚点...穿厚点...” 起点中文网www.shuyaya.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www.shuyaya.com阅读。</a>; 第十九章:暴风雨前的宁静(一) rì上三竿,唐冠依然蒙头大睡,与他人rì出而作,rì落而息的状态全然不同,他是rì出不作,rì落不息。 经过出门一转,唐冠倒是发现了一个道理,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是一样的天下熙攘,皆为利往。 只不过这个时代大多数人单纯些,怀着对鬼神的敬畏,厚重一些罢了。 相安无事两rì过去,奇怪的是唐夫人对林雨熏愈发袒护,每rì林雨熏也习惯了前往夫人房中陪伴,不时唐夫人带林雨熏出去散心,对于这点唐冠并不感觉奇怪,在他认为好歹也是养父母,这都是应该做的,却不知道自己父母碍于林夫人遗言,再加上唐维喜本身很注重义这个字。 其实想想这种小富即安,又安然无事的rì子正是多数人向往的,只是人都有野望,这又是一个金字塔结构的社会,有时总会发生一些你想不到的事情。 “啊!一觉睡到自然醒,爽啊!”唐冠伸了一个懒腰,刚一睁开眼一个温婉笑容便落在眼中。 “熏儿!你想吓死我啊!” “夫人说了,嗜睡是病,得请大夫”林雨熏不知何时到了唐冠房中,一直侯在床前。 “不要,我必须放弃治疗!”唐冠闻言一乐,合着嗜睡也成了病。 “你这么想我啊,才一rì不见,自己都会跑来了”唐冠也不掀开被子,就这么躺着调侃着林雨熏。 相处数月下来,林雨熏也知道了他身负才华,却口无遮拦,轻轻一啐,也不当真。 “府外有人等你,说是认识你,等了一个时辰了” 唐冠闻言一愣,“认识我?” 随即不由来了jīng神,想起了两rì前那趟破庙之行,外面认识的也只有牛郎和小七了。 “你出去等下,我穿衣服,我给你介绍两个新朋友” “小郎君的朋友还是自己认识吧,我还要去夫人那取女红” “不愧是我的熏儿,果然贤惠,这么照顾婆婆”唐冠嘴倒是不饶人,将林雨熏逗弄的一阵脸红,人说青梅竹马,想来也不过如此。 可是不是落花无情,那只有看时间的结果了,但说到女红,唐冠说话时也略感心虚,当rì自己把林雨熏亲手针织的钱包给了小七和牛郎。 于是说道:“也好,你先去吧,我看看是谁来了” 说罢猛然掀开被子,林雨熏见状不由一惊,马上退了出去,唐冠却不以为然,自行其是,利索的开始穿衣洗漱。 “手指刷牙果然恶心”唐冠拿洗净了的手放入口中,不由有些不适应,尽管这是最快速的清理方式。 一会功夫,唐冠收拾利落,立即台步出房。 这时门外却有两个身影焦急的等候着,小一些的不时跺着脚,天气冷了,他们衣着破烂,尤其是小的鞋子露出脚趾,冻得发红。 正是那破庙中的牛郎与小七。 “小郎君家好气派啊,真的是大户人家”小七一边动着一边望着颇为气派的唐府,略感羡慕的出声。 其实这商人宅邸还雇佣仆役,在余杭来说唐家算是独一份了,唐维喜是个官商,是在吏部入了籍的士人,不然普通商人就算有这份钱,也没这份胆。 “咣当”府门大开,唐冠走了出来,两人见状大喜上前。 “哈哈,真是你们”唐冠见到二人也是一喜,自己本来就闲的蛋疼,这时见到两个年龄相仿的来找自己,也是有些兴奋。 牛郎在怀中摸索了一会,取出一个布囊递给唐冠道:“郎君大恩大德,俺今后一定报答” 唐冠见他们肚子里墨水有限,来来去去就那几句话,也直接接过布囊发现里面的钱竟然没有用完,不由眉头紧皱。 小七和牛郎见状心中一惊,以为是唐冠责怪他们用了太多钱,小七不由着急道:“小郎君,那医生看我们年龄小...” 唐冠挥手打断小七的话,皱眉道:“你们这是看不起我,竟然剩下这么多,我要的是布囊,不是钱” “呼”牛郎小七哈出一个热气,面面相觑,就像是听错了一般,唐冠见两人模样哈哈一笑,将钱倒出捧在手中道:“天冷了,你们拿去置办点衣物,你看小七脚都红了” 牛郎憨厚听到这话,不由眼眶一红,望着面带微笑的唐冠,第一次有了温暖的感觉。 “要是不够,再来找我”说罢将钱递给牛郎。 牛郎却木讷着不敢接过,护院唐二见唐冠在门外和两个小乞丐拉拉扯扯,不由好奇。 这俩小乞丐一大早便在门外敲门,说是认识自家少爷,只当是乞童玩的莲花落,这逢年过节,免不了来这一出。 可看现在这副你来我往的模样,还真想是认识,没想到自家少爷鲜少出户,还能认识这般乞童,当真是稀奇。 “小妹妹怎么样了?”唐冠一边抓起牛郎的大手,直接将钱强行塞给他一边问道。 “好点了...好点了...”牛郎捧着手中摞堆的铜币,依然不知所措的回答,一旁的小七更是双眼通红。 俗话说折节下交,唐冠丝毫没有施舍态度,说话语气也是平辈相交,这让他大受感动。 “那就是还没好了”唐冠小小眉头一皱,知道这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山的道理。 “小郎君,您回吧,这钱俺不能拿”牛郎终于回神,浓眉大眼中充斥着坚硬的神sè,想要将钱递回。 “你们这是看不起我了!?”唐冠眉头一挑,说实话他从来到这个时代至今对于钱这个概念还是模糊,这就是穿越者的大神经,因为唐冠本身就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就像后世人对于原始人用的贝壳不怎么感兴趣一样。 当然这不是说唐冠不爱财,恰恰相反,他爱的很,只不过按照他的理论:“反正这钱也不是我的,我拿来做善事,yīn德是我的” 见唐冠这么严肃,牛郎竟然愣在原地。 唐冠见自己都已经跨出家门,不由心中一动,说道:“我去你们那玩吧” 牛郎闻言一惊,之前那搜寻唐冠的排场他们是见到了,可见他家大人的爱护,这次又去,难免生出意外。 牛郎立即摆手道:“不行,不行,我还要放牛” “牛郎哥,你骗人,这冬天你放什么牛?”小七机灵好动,在这府前很是拘谨,听闻唐冠起意去自己那,兴奋中便拆穿了牛郎的谎言。 顿时牛郎脸庞涨红默默不语,唐冠见状微微一笑,也不在意。 “走”唐冠说罢,便要前行,两人见执拗不过,小七倒是兴奋的追上,牛郎也默默跟随。 “小少爷,你去哪!” 几人还没走出几步,唐二立即追来,一把抓住唐冠。 “出去玩玩,你也管”唐冠转过身来,面现不悦神sè。 “不行,老爷吩咐了...” 唐冠见状立即打断:“我还是不是少爷” “当然是” “那你是不是老爷” “当然不是”唐二立即一阵摆手。 “那还说什么”唐冠一顿乱搅,唐二竟然直直愣在原地。 片刻才回神,见到几人又走远几步,这才慌忙追上。 “小少爷,不行啊” “哎呀,你烦不烦”唐冠闲来无事难得出来,不由不耐烦。 “不行,老爷说了少爷要出来,必须有人跟着” 唐冠闻言一阵腹诽,又望了望满面焦急的唐二说道:“那你不是人了” “当然是啊”唐二这时只觉得自家少爷心思机敏,三言两语将人带偏,不知这一问又有何意。 “那你跟着不就完了”唐冠轻轻摇头,护院跟着总比那隔壁老王跟着强,老王不仅识字,还是家中老仆,跟随唐维喜多年,见过一些世面,应付起来可比这莽夫护院难度大得多。 说罢唐冠又与牛郎二人一道向前走去,牛郎看似粗旷,实则也有细心的一面,见到唐冠家教竟然如此严格,讶然中也带着一丝羡慕。 唐二见已经临近集市,唐冠又铁了心思,只好不情愿的紧跟着。 “呦,这个香啊”行到集市,唐冠却被一阵香味引住,只见那边有人卖着烧鸡。 “冠哥,那是胡鸡,撒了作料,可好吃了”小七暗咽一口吐沫对唐冠说道。 牛郎见状也暗咽吐沫,摸了摸袖中铜币,见唐冠和小七都直直盯着,一咬牙便想上前买一只,唐冠察觉一把拉住,微微一笑。 “二叔” “哎”唐二见唐冠与这俩乞童盯着烧鸡,只当是孩童馋嘴,应了一声。 唐冠戏谑的看了一眼唐二,然后指着商贩道:“我想吃这个” 唐二闻言一愣,吃就买呗,跟自己说干嘛,于是说道:“少爷随意” “二叔,我领不到月钱,我没钱”唐冠两手一摊一副无赖模样。 唐二见状脸sè一阵尴尬,知道唐冠这是要让自己买,那胡鸡可顶他两rì工钱,只有很少的时候才买一只打打牙祭。 “二叔,你不会也没钱吧”唐冠见唐二在原地踌躇,戏谑表情更盛,“我让你跟,我让你跟个够” “有...有”唐二吃了一亏,走上前去跟商贩讨价还价,唐冠微笑望着,不一会唐二提会了一只烧鸡。 “哈哈”唐冠见唐二吃瘪模样,轻轻一笑,而后继续往前走。 “二叔,我要吃这个...” “二叔,我要吃那个...” “二叔,我....” 牛郎小七目瞪口呆的望着唐冠一路之上左指右点,到了山坡之下,那唐二已经提满了烧鸡卤鸭猪蹄。 此时唐二满脸苦瓜像,可却有苦不能言,这一通乱买已经花了他半月工钱。 好在唐冠也懂得见好就收,直到出了集市,到了山坡下唐二才暗松一口气。 “二叔” 唐二听到这称呼几乎是条件反shè一般心头一凛,四周都没了商贩,难不成这小少爷还有什么稀奇古怪的要求。 “太谢谢你了,老爷吩咐的是对的,果然得有人跟着”唐冠满是笑意的望着唐二,这贱到一定程度的表情更加让他吃瘪。 “小少爷,应该的...应该的...”唐二一边上山,一边回应着唐冠,若不是有主仆关系,又看唐冠年幼,真想抽他俩耳光。 这山坡不高,一会几人便到了破庙院中,唐二打量了下周围,开口道:“道王庙,小时候还来玩过,没想到破败成这副模样了” “道王庙?”唐冠见唐二似乎认识这庙,不由开口询问。 “恩,小少爷可能不知道,这庙几十年前可是走出一个大将军” 牛郎和小七闻言也来了兴趣,他们也在这破庙住了几年,对于来历却全然不知。 “尉迟敬德兵避道王庙,现在有些说书的还在讲呢”唐二像是陷入了回忆,记起了儿时的传闻。 “尉迟敬德?”唐冠闻言眼皮一跳,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在后世也是一个被极力戏剧化的人物,门神上便是他。 凌烟阁二十四功臣其中便有这个尉迟敬德,唐冠微微摇头,地方传言当不得真,当即与几人一道进了庙中。 “牛郎哥,小七哥你们回来了”入庙一声轻呼吸引了几人目光。 只见一个女童坐在火堆旁暖着手掌,见到几人进来出声呼唤,目光转向唐冠与唐二时一惊道:“小郎君!“ 第二十章:暴风雨前的宁静(二) 柴火不时噼里啪啦的炸出响声,这破庙四处漏风,可唐冠却毫不在意,与众人一起围着火堆大快朵颐。 那唐二被一堆孩子围拢着,是其间的唯一一个成年人,吃起来更加不客气,毕竟这可是拿自己血汗钱买的东西。 那被称为花花的女童却浅尝即止,不敢多吃。 不过看牛郎与小七似乎和唐冠相熟,也略感好奇。 “二叔,这地方有什么典故吗?”唐冠望了望周围破旧神像,竟然一个都不认识,不由向唐二问道。 唐二闻言也来了兴致,他是空有几分蛮力的护院,平rì与唐冠也鲜少往来,出身低微的他倒是对周围几个乞童没什么异样目光。 当即擦了擦嘴上的油说道:“这地方啊,我和你们这么大的时候,还有些香火,后来佛爷来了,这地方就破败下来了” “那这里是道士的庙了” “当然啊,要么怎么叫道王庙,小郎君,你看这些神像都是神仙,不过不咋灵,没佛爷灵”唐二一边吐沫横星的讲述一边对着神像指点,想来也对太宗以后举国崇佛,道教渐渐有些疲态。 “小郎君,你信神仙吗?”牛郎听到这不由向唐冠问道。 唐冠张口别想说不信,可转念一想,那个把自己送到这的老头,也不知道是什么,说不定真是个神,可这世间若真有神,又怎么会有后世那种社会,一时间愣在当场。 “冠哥是大户郎君,心地又好,我看冠哥就是活菩萨”小七见唐冠沉默,他年龄虽小却机灵的很,立即拍起马屁。 “信则有,不信则无,举头三尺有神明,咱们看不到,不过大概有吧”唐冠轻叹一声说道,也不再多想,每逢想到这便有了一丝怪异感,世间比自己疾苦的人多得是,为何偏偏要把自己放入这个时代,一定有那所谓的天意。 他一直记得那老头的一句话:“天赋给你了,成败在你自己了” 唐冠前世作为一名写手,对于这种桥段熟悉不过,可当亲身经历却发现一个时代并不会因为一个人去改变,以前自己也写过带着飞机大炮的主角横扫古代,现在发觉当真幼稚的很,就算真有神,神也不会看着一个被选中的人将某些东西彻底打乱。 就像现在的自己一样,除了极好的天赋和对历史的熟悉外,再也没有了其他优势,可自己那天赋且不说至今残缺,就连过目不忘也只能比他人多出一层心计上的优势罢了。 见唐冠不再说话,几人也沉默下来,并不知道唐冠在沉思着自己存在的意义,好在唐冠想了一会,便释然了,神一直在所有人心中,只是一种希望和过错,对于不能理解的东西的解释,兴许就连那老头也都是自己歇斯底里的幻想产物。 与其说是天意选择了他,不如说是他选择了天意,望着周围一个活生生的脸庞,唐冠微微一笑,竟然连陈允升献文一事都抛之脑后,现有的宁静也挺好。 几人说说笑笑,见已经到了中午,也不做逗留,与唐二在牛郎二人的送别下一起下山。 ...... 余杭镇上,布店中。 “熏儿,你过来”唐夫人招呼林雨熏,挑选着眼前五颜六sè的绸缎。 “你穿这个颜sè也挺好看”唐夫人拿起一块布料比对着林雨熏,望着林雨熏虽然年幼,但已露娇俏神sè的小脸,心中直叹:“这年轻就是好” “夫人,您真有眼光,这位小娘子穿这个颜sè极好”裁缝也合不拢嘴的夸赞着,倒不是为了多卖几批布,而是这等可爱女童当真少见。 林雨熏轻轻一笑,唐家对她确实不薄,可母亲的话却让她总是有几分隔阂。 就在几人说话之际,店外却走进几个人来,为首的一个衣着华贵的青年,可脚步虚浮,瘦脑猴腮,一脸的轻浮相,一看便是个不知消耗的纨绔子弟。 这人后面还跟着七八个仆役打扮的男子,各个都趾高气扬,进店大声喊道:“刘郎君来选料了,裁缝,把你这最好的布都拿上来” 裁缝一见到几人顿时老脸一跨,但马上堆笑上前道:“刘郎君,您来啦” “别废话了,快点拿布来” “小本生意,还有客人要招呼,小小意思,您拿去喝茶”裁缝脸上堆满笑容,从怀中取出一锭银子递给那刘郎君。 “嘿嘿”那刘郎君接过银子,在手中把玩了一下望向唐夫人与林雨熏,这一望不由愣住。 “呦呵,好漂亮的小娘子啊” “刘郎君,使不得啊,那是唐夫人”裁缝慌忙挡在刘郎君面前。 “起开!”刘郎君不耐烦的将裁缝一把推开,直接走近唐夫人和林雨熏。 “熏儿咱们走”唐府热当即便要拉着林雨熏离开。 唐夫人微微打量便认出了这个刘郎君,是那杭州长吏家的郎君,恶名昭彰,欺男霸女的事干的多了,若不是有个官拜五品的爹,早就锒铛入狱,平rì鲜少来余杭县上,今天不知怎么来这了。 这个刘郎君不学无术,在这一带横惯了,仗着家世市场欺压一些平头百姓,倒没认出唐夫人来。 竟然上前就开口道:“老姨娘,你闪开,呦,好俊的小娘子啊” 林雨熏躲在唐夫人身后,眼神中颇带有些恐惧。 “刘纯良,你连老娘都敢骂!?你爹见了我,都要称呼一声夫人!”唐夫人闻言泼辣xìng格立即上来,破口大骂道。 那刘纯良见对方竟然一口道出自己的名字,貌似来头不小,收敛几分道:“你是?” “你这小兔崽子不知道学好,等改rì我去你府上见见你爹,你就知道我是谁了!”唐夫人一把推开刘纯良,携着林雨熏便要往前走。 这刘纯良平rì欺男霸女惯了,而且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癖好,可能是寻花问柳多了,竟然逐渐对年龄幼小的女孩起了兴趣,这时一见到林雨熏大感心痒难耐。 “拦住她们!”终于yù望还是冲昏了理智,猛然jīng虫上脑,众家仆闻言立即上前围住。 “小兔崽子!你还真反了!”唐夫人先是一惊,而后勃然大怒,唐维喜虽然只是个六品小官,可那是在长安任职,脉络之广远不是这些地方官员可比,虽然隐退多年,但杭州大小官员都知道这唐员外不是那么好惹。 是以唐家虽然低调,又待人和善,却鲜有敢欺上门来的,之前本县县令又是自家好友,更加宁静安乐,可此时刘纯良却彻底激怒了唐夫人。 “小娘子,跟我去快活快活吧”刘纯良满脸yín笑上前想要一把抓住 唐夫人虽然身宽体胖,看起来甚是魁梧,但说到底是一介女流,一下被几个仆人隔开进退不得。 那老裁缝早被吓得躲在柜台后面,刘纯良的恶名他们这些生意人可听多了,没想到惹到了唐员外身上 “住手!”就在这时突然一声大喝从店外传来。 几个人影迅速进来,一大三小,赫然是唐冠与牛郎等人,原来唐冠见小七衣衫不整,鞋子都破破烂烂,起意来布店做点衣物,没想到刚一进门便看到了这一出。 唐冠这时不由怒发冲冠,虽然年幼,可这一喝却是用尽力气,让店内众人惊住。 “去病!” “郎君!”唐夫人与林雨熏齐声呼喊,可语气截然不同,一个是惊呼,一个是惊喜。 “不长眼的东西!给我轰出去!”这刘纯良也当真是jīng虫上脑,势不可挡,竟然二话不说便让家仆扑上来。 唐二见状一惊慌忙挡在唐冠身前,他练过一些武艺,可双拳敌不过四脚,这家仆少说也有五六个,一阵乱打,渐渐招架不住。 有两人瞬间绕开唐二,对着唐冠劈头盖脸就是一拳,唐冠慌忙躲开,但还是被一脚放倒。 “去病!”唐夫人见自己儿子被打,当即想要挣开,可两个家仆力气不小,死死围住。 牛郎和小七见自己恩人被打,哪能容忍,上前就是一顿乱锤,一时间整个裁缝店乱成一团。 外面驻足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唐冠和牛郎三人不过是少年,哪能打的过这些成年恶扑几下便被打倒在地。 那唐二也逐渐力支,被一众家仆擒住。 “给你脸不要脸!”刘纯良一口吐沫吐在唐冠脸上,而后一脚踩住想要起身的唐冠。 “兔崽子!你...你...”唐夫人受此大辱,老脸涨红,指着刘纯良上气不接下气。 “艹你妈!”唐冠被紧紧踩住脸庞,顿时爆出国骂。 那刘纯良却踩得更紧,同时另一只手伸向林雨熏竟然一把揽住,唐冠眼角察觉到更是一阵激动,却不得动弹。 “哈哈哈,你知道我是谁吗?你们算什么东西,这小娘子我要了,你想做英雄是吧,我让你做个够!” “砰,砰,砰”刘纯良竟然对着唐冠连跺数脚,瞬间白净的脸庞满是泥土脚印,同时头颅流出鲜血。 “别打了!别打了!”林雨熏拼命挣扎可她比起唐冠都不如,被牢牢扣住。 牛郎和小七早就瑕疵yù裂,可却被牢牢制住,外面的围观群众越聚越多,却没人敢上前。 “啊!!”唐冠怒火攻心,嗓间发出低哑嘶吼,他本就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来看这个时代,可现在他却发现,没有相应的实力,一切都是空谈。 这时受此奇耻大辱,更是满面涨红。 “哈哈,小疯狗要咬人了!我让你咬!”刘纯良却仰头大笑,脚下更用力几分,望着唐冠狼狈模样林雨熏泪水满面。 “你给我死!” 谁都没发现被踩住的唐冠,血迹模糊的眼神中一丝红sè一闪而过,随即一道热流从身体中传出。 “你给我死!” 就刘纯良大笑之际,却猛然一个踉跄,唐冠竟然突然站了起来,力道之大将他直接震倒在地。 唐冠此时披头散发,脸上血迹斑斑,看起来甚是可怖。 “给我打!”刘纯良只当是一时不慎,当即又再次命令,这些家仆见少爷跌倒也顾不得制住其他人,上去便要对着唐冠拳打脚踢。 “啪!” “哇!”唐冠简单的一拳打在那第一个扑上前来的恶仆身上,竟然直接让他倒飞在地,吐出一个鲜血。 后面的家仆见状立刻停住脚步,惊恐的望着唐冠。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店外的围观之人齐齐愣住,连牛郎和小七都不可置信的望着唐冠。 “给我打!给我打啊!”刘纯良此时也有些惊乱起来,唐冠看起来不过仈jiǔ岁年纪,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砰,砰!”几个家仆硬着头皮冲了上来,却被唐冠连踢带踹打倒在地,不断呻吟,简直就像一张纸一样,不堪一击。 刘纯良眼睛瞪大,这怪异的场面让他大气不敢出,外面的围观者早就屏住呼吸,刚才如果眼睛没瞎的话,一个小孩竟然三拳两脚将五六个成年人打倒在地,不能动弹。 最可怖的是他们有的还在大口呕血,像是受了重伤。 “去病,别打了,别打了!”林雨熏从震惊中回神,慌忙过来拉住唐冠,这一刻唐冠变得好像她不认识了一般,充满了戾气。 望着唐冠沾满了鲜血的脸庞,眼中的泪水不由更胜。 唐冠轻轻脱开手臂,轻声道:“刚才他抱你的是哪一只手?” “你要干嘛!我爹是刺史!”刘纯良此时还没反应过来,像是遇到了鬼,唐冠的表现比鬼更加可怕,简直就是妖魔。 林雨熏流泪摇着头,抓着唐冠的手,不想再打下去。 “刚才他抱你的是哪一只手!”语气瞬间提高几分,几乎喝问。 死死盯着刘纯良,刘纯亮望着唐冠脸庞血肉模糊但一对眼神却如同看一个死人一般,不由浑身哆嗦,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林雨熏早已哭成泪人,又被唐冠作为惊呆哪还能说话。 “那四肢都别要了!”唐冠一步上前,刘纯良还没反应,唐冠并不算宽大的脚一下踏在了左臂上。 “咔嚓!”清脆的声音响起。 “啊!!”杀猪般的惨叫瞬间回荡,让外面众人毛骨悚然。 “咔嚓!” “咔嚓!” “咔嚓!” 唐冠连跺三脚,脚脚都传来断裂声和惨叫声。 “妖怪啊!”外面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瞬间场面乱成一锅粥,争先恐后的散开。 此时刘纯良早已气若游丝,唐冠却依然恨意不减,对准他胯下又是一脚,这次却没有断裂声和惨叫声响起。 因为刘纯良早已昏死过去。 那两个制住唐夫人的家仆早就瘫软在地,两股战战,胯下sāo味弥漫,竟然被活活吓尿。 “滚!”唐冠大喝一声,这两个家仆如蒙大赦,连滚带爬跑了出去。 而唐冠却像虚脱一般直直跌倒在地...... 起点中文网www.shuyaya.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lt;/agt;lt;agt;手机用户请到m.www.shuyaya.com阅读。lt;/agt;; 第二十一章:锒铛入狱 剧痛,麻木,甚至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唐冠就那么躺在床上,他恢复了意识,却没恢复行动能力,动一动嘴唇都变得不能实现。 唐维喜满面阴沉的望着床上的唐冠,被打破的头角已经涂抹了药膏,而唐夫人依然陷在唐冠的所作所为带来的震惊中。 她从来没察觉儿子的力气竟然这么大,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到底发生了什么?”唐维喜背负双手紧皱眉头向唐夫人询问,可唐夫人却是脸色苍白,不知该如何作答。 她更加不知道的是他们慌忙带走唐冠时,那已经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刘纯良是死是活。 儿子在众目睽睽下杀人了,这个想法一想起就不由脊背发凉。 要说最茫然还是林雨熏,这一切因她而起,可她却对整件事的记忆都停留在唐冠将那些人全部打倒之时。 疑云笼罩了整个唐府,本来平静的生活一下被打破了。 唐维喜眉头紧皱,拉起唐夫人的手向外面走去,这个时候他作为真正的一家之主有了该有的姿态,平日他惧怕唐夫人,半数还是出自尊敬,毕竟两人少年成婚,老来得子,如今却顾不得这些。 “到底发生了什么!?” “去病...去病好像杀人了”唐夫人哆哆嗦嗦的说了出来。 “啊!”唐维喜闻言面色一变,随即按下神色。 “杀了谁!?” “刘...刘使君家的儿子” “什么!?”唐维喜闻言再也不能忍耐,惊呼出声。 “怎么会这样?你说清楚” “今天...”唐夫人刚要开口,府外却传来一阵敲门声。 “开门,开门!官府搜查要犯!” 顿时屋中的人齐齐出来,其中也有牛郎和小七二人,唐维喜毕竟曾是士人,见众人都六神无主,一咬牙道:“老王,去开门” “开门!开门!” 外面的声音更加洪亮,可以看到火光亮起,老王慌忙拿下了门栓。 “哐当!”顿时府门大开,数队身着吏服的衙役鱼贯而入。 瞬间列成两队,门外跨进一个披着黑蓬身着红色官服的中年人。 “刘迅!”唐维喜见到这人心头一凛,暗道一声糟糕,唐夫人说的竟然是实情。 这刘迅正是杭州刺史,从四品官职,这时他一进门二话不说喝令道:“搜!” 说完便直接向唐氏夫妇走去,唐维喜见他走来也迎了上去。 “刘使君!深夜大驾光临,有何要事?” “唐德华!你教的好儿子!”刘迅上来便怒发冲冠,劈头盖脸的指着唐维喜骂道。 “给我搜!”这些衙役似乎认得唐维喜,刚才那个命令竟然没敢深入,这时见刘讯大喝,这才真正行动起来,穿堂入室,踹门入屋。 “刘使君,你先息怒,不知小儿犯了什么错,惹您如此不悦!” “啪!”刘勋竟直接抽了唐维喜一个耳光。 “你这贼商!往日我念你我同僚之情,对你唐家不薄!你儿子竟然杀了我家纯良!还不留全尸!” 唐维喜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先是一怒,而后面色惨白,虽然早有心理准备,这时得到确认还是大惊失措。 “使君!屋内躺有一个男童”衙役搜到了唐冠卧室,当即出来禀报。 “带走!”刘迅丧子之疼难忍,当即喝令,便要直接带走收队。 “且慢!刘使君!”唐维喜立即上前拉住刘迅,就算唐冠真杀了他儿子,这样搜查法,还真把他当做空气了。 “你这贼商!等着取你儿子首级吧”刘迅转身便骂,这种事摊在谁身上都忍耐不了。 “刘迅!你别给脸不要脸!你真当我唐维喜是好惹的!”唐维喜也怒了起来,事情首尾不明,唐冠这要是一被带走,可就死定了。 刘迅听到这话不怒反笑,“哈哈哈,怎么,你这个时候还拿官架子,别忘了你不是官了!” “你这宅子倒是奢华的很!这不合规矩吧,唐员外?” 唐维喜顿时哽住,对方竟然连揭自己短处。 同时屋内响起了林雨熏的叫声,“不要!不要带走小郎君!” “熏儿!”唐夫人惊呼一声,慌忙跑进屋内拉起林雨熏,床上的唐冠却被衙役一把抱起。 “刘迅!你欺人太甚!你真把我北门一脉不放在眼中了!” 本来怒到癫狂的刘迅听到这话顿时冷静下来,北门一脉这个称呼可没有一个官员敢小觑,而唐维喜正是出自这一脉,是由关东与江南组成的官员人脉,又称北门学士,其中很多官员私交甚密,比如唐维喜与林雨熏的父亲林岳深,还有那陈允升都是这一脉的官员。 甚至有的根本就是同窗,或者是师生,官至亲贵的也不是没有,想到这刘迅有些犹豫起来。 “是可忍孰不可忍!”片刻功夫还是暴喝出声,着令收队,牛郎和小七却猛然上前扑住抱着唐冠的那个衙役大腿。 “你们冤枉人!”小七大喊出声,却被赶上来的衙役几脚踢开。 “老爷...”老王也是一阵焦急,他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少爷是晕倒了被抱回来的,而且脸上满是血迹。 唐维喜死死盯着出了府外的刘迅,但他却头也不回。 “哎!我唐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唐维喜扬天怒吼一声,说罢立即转身回屋,“拿我笔墨!” 老王慌忙端出砚台笔纸,唐维喜提笔便开始奋笔疾书,老脸涨红。 “唐二!” 唐二白日遭毒打这时慌忙一瘸一拐的上前,唐维喜从怀中取出一道符印与信件一道递给唐二。 “你现在就去长安,把这封信交往大理寺少卿府上,出示信物!” “老爷,这一来一回!来不及啊!”老王也看出了门道,知道唐冠定是在外面惹了祸端,这才被官府带走。 而且带走他的人竟然是杭州权力最大之人刺史刘迅,可见事情非同小可,自家老爷这是要直接动用京中人脉来压他。 可是这远水救不了近火,看那刘迅一副恨不得将唐家上下生吃活剥了的模样,唐冠恐怕捱不了那么久了。 唐维喜气急败坏的一跺脚道:“快去快回!一定要快,库房多取些金银物事!立即去,现在就去!” 唐维喜满面涨红,竟然开始言辞失措起来。 “好!好!”唐二看到这幅模样慌忙跑向库房,另一个护院唐三也立即去备马。 “啪!”唐维喜举起茶杯往地上便摔,平日唐府这个时候早是一片宁静,都已经睡去。 可此时上下都被愁云笼罩,直到众人纷纷沉默,唐夫人才松开陷入呆滞的林雨熏。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从来没想到自己会给身边的人带来这么大的伤害,也从来没想到唐冠竟然为自己可以如此奋不顾身。 她只是个孩子,可这一切却都因她而起。 ...... 唐冠在半昏迷状态中感受到了一切,先是一阵颠簸,料是有人把自己夹在怀中,策马狂行。 但肌肉的剧痛感,还是让他睁不开眼睛。 寒风嗖嗖挂过,唐冠意识更加清醒几分,勉力睁开一丝眼皮,随即瞬间合上,只看到不停变换的景物。 良久后,颠簸才停止下来,这群人却把自己带到了一个无风的地方,想来是到了某个屋中,但却听到周围不时有呻吟声响起。 “哐当”随着猛烈的撞击,唐冠被衙役绑在了刑架上。 “是他吗!?”刘迅指着唐冠向一个仆役打扮的人大声喝问。 正是白日被放跑的两个仆役之一。 “是...是他!就是他杀了少爷,他...他是妖怪!”仆役战战兢兢指认着唐冠。 “他...他力气好大...一下就把人打吐血!”仆役回想起白日唐冠所作所为,脸色一阵苍白。 “上铁镣!” 刘迅对仆役的话倒不怀疑,本来他白日正在小妾那饮酒,却突闻噩耗,儿子的尸体横亘在眼前。 当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而且儿子的下体也空空如也,不留全尸,当唯一两个没受伤的家仆说这些人都是被一个八岁男童所伤时,不由骇然。 “泼醒他!”刘迅盯着唐冠,眼神中有熊熊烈火射出,他虽然知道自己儿子平日纨绔,可没料到竟然会惨遭横死。 “哗!”衙役提起一桶冷水,从头浇到尾。 瞬间脑中一片冰凉的唐冠,肌肉也跟着舒缓起来,可双眼还是没有睁开。 “再泼!”刘迅一声令下,又是一桶冷水浇下。 “叮当”眼皮缓缓睁开,感受到手上的镣铐,唐冠下意识的想要挣脱。 “叮!”这镣铐却结实的异常,唐冠并不知道白日那突如其来的力气还在不在,就算还在,他觉得也是挣不开这牢牢镶嵌在墙的铁镣。 “啪!”唐冠刚睁开眼睛,还没看清周围环境,批面却迎来一记鞭子。 鞭子顿时撕裂了唐冠还未痊愈的伤口,鲜血如注,唐冠不由疼的倒吸凉气。 “小畜生!你还我儿子命来!”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二十二章:严刑拷打 鞭子如雨点般落在唐冠身上,瞬间唐冠单薄的亵衣被打的破烂,变成一个血人。 没有词汇能形容刘迅的疯狂模样,“啪!”直到刘迅大口喘着粗气,鞭子都脱力掉地,才停止下来。 “使君,别打了,他还没招!” 旁边衙役见年幼的唐冠遭这样的毒打,一方面心下不忍,一方面也怕出了差错,对犯人严刑毒打没有错,但在签字画押承认罪行前给打死可就犯了王法了。 “呼...呼...”刘迅喘着粗气余恨未消的望着再一次昏死过去的唐冠,恨不得马上把他给活活吞掉。 “把他泼醒!打到他招为止!” “哗啦!”一桶凉水瞬间浇下,可唐冠依然陷入昏迷,从恢复意识的那一刻起便被瞬间而来的鞭点抽晕。 “哗啦”又是一桶下去,可刑架上的唐冠依然低头头颅,昏迷不醒。 “使君,要不您先回去歇着,我们审他” “砰!”刘迅坐在椅上拍了下桌案,再次起身,竟然自己舀起一桶凉水直接扣在了唐冠身上,唐冠尚且年幼,这一扣便盖住了他半个身子。 “咳...咳...”唐冠幽幽转醒,发丝上和杂着血水。 “小畜生!”刘迅见唐冠转醒,提鞭便要抽打,衙役见状慌忙上前阻拦,唐冠这种年龄这样的打法,恐怕不多时便给生生打死。 “你...就是那畜生的爹?”唐冠视线此时已经有些模糊,浑身布满可怖的伤口。 刘迅闻言勃然大怒,见唐冠死到临头还敢出口成脏,一把推开衙役,一鞭抽了过去。 “啪!” “恩!”唐冠闷哼一声,却不叫出来,依然死死盯着刘迅。 “你招不招!?” “哈哈哈哈,我招你亲娘!” “啪!”唐冠彻底触怒了刘迅,一鞭打在了脸上。 可唐冠的硬气却让他其他人震惊起来,一个八岁幼童被打成这样,竟然吭都不吭。 “说!你招还是不招!” 唐冠低着头,不再说话,这一切都是那么突然,本来宁静的生活被瞬间打破,自己锒铛入狱,这是他从未曾想过的。 刘迅正要提鞭再打,一个衙役却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使君!唐员外在外面” “好啊!他还敢来!”刘迅大骂一声,一把丢下鞭子,向外面走去。 场内几个中年衙役望着刑架上的唐冠都暗暗摇头,一个八岁小儿将几个成年仆役打成重伤,还杀了刘纯良,这话放出去都没人信,可一切都又是镇上居民亲眼目睹。 他们也都知道刘迅的儿子仗势欺人习惯了,可没想到的是会死在一个八岁男童之手,堪称匪夷所思。 刘迅气势冲冲的出了牢房门,可一出来就不由一愣,除了唐维喜熟悉的肥胖身影外,旁边还多了一个人,却是一个留着山羊胡须四十岁上下的男子。 楞的片刻,刘迅还是上前语气不善道:“唐德华,你胆子不小啊,竟然还敢跟来,你信不信本府把你一并拿下,治你个管教不严之罪!” 唐维喜身旁的中年人看到刘迅这幅模样颇感讶然,“刘使君,深更半夜别这么大火气,你我都是读书人,咱有话好好说” “好啊!好你个徐越!你北门的手伸的可真长啊!” 说话的山羊胡男子名为徐越,官任杭州长吏,算是除刘迅外行政权力最大之人,放在后世说如果刘迅是市委书记的话,那徐越便是市长。 这时已是深夜,原来唐维喜修完书信后便坐立不安,最终终于深夜寻上了徐越府上,说实话两人交情不深,不过他与刘迅却向来不和,见唐维喜登门求情,也不好推辞,最终还是来到了这牢房之前。 “唐德华!我告诉你!别说你把徐越搬来!你就是告上长安,你儿子也必须得偿命!” “刘使君,看在老朽与你多年交情上,求您高抬贵手,放我儿子一马”唐维喜也软了下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有关系,人家也有,说实话刘迅的能量肯定比唐维喜强的多,唐维喜吃的是老本,他对别人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可刘迅不一样,那可是在职的四品大员。 “交情?你这个时候跟我说交情了,你儿子打死纯良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刘迅对唐冠抽打一番,气也消了些许,见唐维喜又软了下来,语气也缓和一些。 “刘使君铁面无私,小儿确实是老朽管教不严,老朽愿替小儿受罚” “哈哈哈,唐德华,你当我真老糊涂了,你是入过籍的小官,我打你,那不是犯了王法!” 刘迅丝毫不留情面,铁了心要让唐冠偿命,他膝下虽然不止一子,可只有刘纯良这么一个儿子,这时白发人送黑发人,哪还管的了别的,只觉得一腔怒火恨不得将唐家上下杀个精光。 “刘使君,你刚才的话可是当真!?”徐越不理会两人对话,直接拉下脸来向刘迅询问,他本来也抱着来看戏的心态,就是想恶心下那个一直不对眼的上司,可刚才刘迅那番直呼其名的话语还是触怒了他。 “怎么?你还想越级包庇不成!?”刘迅眉头一挑,向徐越训斥道。 “徐某不敢!”徐越冷哼一声,拱手说道。 随即又言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王法使然,天经地义” “哼,这话说的还算中听”刘迅背负双手,轻轻点头。 “可大唐律法明文规定,官府稽凶,需开堂审理,签字画押才算成效,鳏寡孤独幼者,当应乡绅之面,才能行招押刑法” 刘迅闻言眼皮一跳,唐冠尚未成年冠礼,按理说的确不该对他用刑,应该对其父用刑,可唐维喜却是士人出身,别说他一个地方刺史要打,就是宰相要打,也得向大理寺先备了案。 他虽然怒火中烧,但还没到为了儿子放弃自己身家性命的程度,儿子没了还可以再生,自己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徐越,我知道你能说会道!但唐德华你也别太得意!你儿子这次必须偿命!”刘迅思虑一会,无言反驳,只好再次出言威胁。 “刘使君,老朽只求使君高抬贵手,开堂之上任打任罚,犬子年幼,让他少受些皮肉之苦” 说到这唐维喜老脸涨红,已经完全放下了身段,他知道刘迅肯定会严刑逼供,让自己儿子屈打成招,如今事情始末尚且不明,只好想办法拖延时间。 “哼!”刘迅冷哼一声,狠瞪唐维喜一眼,再次转身回了牢房。 唐维喜见状紧步便想跟上,却被衙役一下拦住,徐越也伸手拍了一下唐维喜道:“唐员外,徐某只能帮到这了,令郎...哎” 徐越话说一半,也说不下去,不过这真算是仁至义尽了,毕竟他和唐维喜只是一般交情。 唐维喜也退回了身子,向徐越再三行礼,“徐兄大恩大德,老朽管教不严,犯了此等死罪!” 徐越微微摆手,又望了眼牢房,告辞道:“徐某先回去了,唐员外节哀” 说罢便拂袖离去,在他看来就算再怎么求情威逼,顶多也只能让牢里的唐冠少些皮肉之苦,可这死罪估计逃脱不开,说不得到时候这唐家也要大难临头。 唐维喜转头望了眼牢门,随即面带决然的扭头往回走。 ...... “小畜生,你那老爹倒是很疼你啊” 刘迅也不怕唐冠身上污血,竟然靠的极近对唐冠讲话,想要刺激他的心智,在他想来唐冠就算再怎么怪,也不过是个八岁孩童,严打可能他执拗的孩子气一上来,死也不招,可心理战术说不定就有用。 “呸!” 唐冠抬头一口吐沫吐在刘迅脸上,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刘迅一惊,随即再次勃然大怒。 “鞭子!鞭子!” “啪,啪!”抽了两下,刘迅猛然停下,将鞭子扔在地上。 “把他关押到死囚狱中!” 几个衙役面面相觑,不知道刚才还拦不住的刘迅为何不打了,但还是照办,将唐冠解下抬起,唐冠一被松绑瞬间身体瘫倒,两个衙役将他抬起,走向牢房深处。 “王虎!” “在,你去把白日所有看到那小畜生行凶的人都搜来” “啊,所有!?”这名叫王虎的衙役闻言一愣,白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并不是很了解。 “还有,吩咐下去,让你手下兄弟都看紧点!唐家的人若是送放行钱,统统不准收,不许有任何人来看那小畜生!” 王虎心中一凛,躬身应是,知道刘迅这次是动了真怒了,放行钱可是这些牢吏们很重要的一份收入,顾名思义,有些囚犯有家人来探望,便要塞这份钱,才能进入。 “唐德华!我要你唐家断子绝孙,满门死绝!” 刘迅恨恨的喃喃,脸上出现阴毒表情,望着牢房深处,眼神显得更加狰狞。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武周MV(感谢) [sp=/refer/e87ybdb0tq_jc28qi7eqq../v.swf]感谢制作的朋友,很珍贵,谢谢你 第二十三章:真正的屈辱 幽暗的牢房深处,潮湿的地上躺着一个披头散发,浑身沾满血迹的男童,身上可怖的伤口有的已经凝固,有的却依然狰狞的开合着。 混似一个血人,分不清本来模样。 唐冠先是被那大力反噬,而后又遭刘迅严刑毒打,说他奄奄一息也不为过,只觉得出气多,进气少。 牢中的环境让他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只能听到周围有呻吟声不断响起。 “小子,你醒了” 一个浑厚的男声让唐冠幽幽转醒,艰难的扭头向声音发出的方向望去,原来是隔壁牢房的黑暗处有人出声。 唐冠没有理会他,他根本没有力气再去理会别人,每动一下身上就传来撕裂般的痛感。 “叮...叮...”一阵铁链摩擦声响起,那人影从黑暗中慢慢爬到牢房边缘,与唐冠只有一栏之隔。 唐冠勉力看清这个人的模样,猛然睁大眼睛。只见这人是个披头散发,脸上爬满蜈蚣般的疤痕男子。 最可怕的是他竟然是被两道巨锁穿过琵琶骨锁在墙上。 “小子,你犯了什么,被他们打成这样?” 唐冠有些恐惧的想要挪动身子,远离这个男子但根本无能为力,不由心中苦笑:“想我堂堂穿越者,竟然沦落到这步田地” 以前还时不时意淫自己登上高位,那也不过时闲来无事想想罢了,可现实就是如此多变。如今唐冠锒铛入狱,才明白他也是活生生的人,也会死,也会疼。 那男子不知道出何原因就这么盯着瘫在地上的唐冠,唐冠却看都不看他。一是他长得实在太恐怖,二是唐冠实在没气力去闲聊。 就在二人沉默之际,不远处几个衙役端着两个大碗走了过来。 片刻功夫由远及近。两人不约而同的在路过那脸上布满疤痕男子牢房时,向右靠拢了几下,似乎对那男子有些恐惧。 “小子,醒醒!吃饭了!” “砰砰砰”衙役敲打了几下牢房,“咣当”一个大白碗递了进来,早已转醒的唐冠艰难的向前挪动了几下。 “老子的呢!?”突如其来的大吼让爬行中的唐冠大吃一惊,原来又是那狰狞男子在爆喝。 衙役似乎早已料到,慌忙将另一个碗速递入,马上收回手,看那男子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个关在笼中的猛兽一般。 唐冠停顿片刻,又再次艰难挪动了一下,终于堪堪能够够到碗,一头扎进碗中。 “呕!”随即马上又抬起头来,大吐一口。 “嗖...嗖...的”原来碗里是满满的嗖饭,习惯了菜蔬肉鱼的唐冠这一下不由极度反胃,若不是胃里早已空空如也,这下早就把胆汁都给吐了出来。 “臭小子!给你饭吃就不错了!”衙役见唐冠竟然吐饭,扬了扬手中鞭子便想隔着房门抽打唐冠,却被旁边的衙役止住。 那衙役附耳对他说道:“咱们收了他家大人的钱,快点喂完,抓紧收拾,使君吩咐了,不准给他吃饭” 这衙役冷静下来,喝道:“快点吃!” “来不及了!”另一个衙役见唐冠不肯吃,伸出手来将饭扣倒,竟然拿着碗一起扬长离去。 另一边的男子却捧着碗张口便倒,囫囵吞枣,三两下便入了腹中。 “小子,你不吃饭,不用他们杀你,你自己就会死的” 唐冠刚才吃了一大口,虽然大部分吐了出来,但还有一些来不及吐。这时也恢复了些力气。 “你是谁?”唐冠开口问道。 “嘿嘿,马烈” “哦,没听说过”唐冠轻轻应了一声,若放在平时听到这个名字肯定会腹诽几声:“你还马克思列宁呢” 可是现在他却没有这个闲心,他丝毫没有察觉的是自己正在跟一个亡命之徒交谈。 马烈,是山东一带有名的大响马。传他十**岁时便可以力举数百斤,单手力气提壮汉无虞,武举不中后,回乡落了草寇,靠着一身大力,横行烟云关东等地,可笑的是最终竟然在江南道上失了手。 虽然被关押了将近三年,但那道上的名声不弱,一般做些小生意的都听过他,这时见唐冠竟然不认识自己,也不以为意,唐冠看起来不过也就是个八岁男童。 “小孩,你叫什么?”马烈也不知道是太寂寞还是别有用途,对那身处死囚却又年幼的唐冠极感兴趣。 “唐冠...”唐冠有一声没一声的回应着。被扣在地上的嗖饭诱惑着他,腹部不知是伤痕还是饥饿感的疼痛刺激着他。 “哦,没听说过”马烈也有样学样,像是逗弄唐冠一般的讲话。 说完见唐冠不回应,而是盯着眼前的嗖饭,马烈冷笑道:“你不吃饱,怎么跟他们斗” 这如同蛊惑一般的言语,瞬间崩溃了唐冠最后的骄傲,支撑起头颅如野狗一样进食,嗖饭入嘴完全没有了味道,可泪水却滚滚掉落。咸味和着米饭发丝大口入腹。 他何时受过此等屈辱,穿越以前最起码是文明社会,就算潜规则再多,明面上的尊重还是有的。可此时他第一次体会到真正的屈辱是什么感觉。 “哈哈哈哈”马烈望着唐冠凄惨模样,竟然哈哈大笑,唐冠不理会他,依然大口吃着地上的嗖饭。 片刻功夫唐冠将嗖饭和着泥土全部吃完,抬头的那一刻泪水也止住了,身子又缓缓趴下,他知道这种情况不能激动,一激动受伤的还是自己。 “小子,你犯了什么王法?杀人?**?还是被家里大人坐连的?” “不对,不对,你这种小毛头怎么能杀人,你家里大人犯了哪条?竟然把你这小孩都给弄进了?” 马烈自问自答,像是话匣子打开了,这里是死囚牢,鲜少有人被关进来,马烈本就是一个豪爽狠辣之辈。也不管唐冠是大是小,解解闷再说。 唐冠喘了几口气,不得不说马烈是正确的,饭虽然是嗖的,但真的给自己带来了能量,扭首说道:“你话真多” “你这小子!”马烈闻言眉头一挑,随即哈哈一笑,也不当真,再次爬回黑暗处,不在观望唐冠。 唐冠这时才有了精神打量四周,这一打量悲从中来,任自己身负绝世才华,力大无穷,到头来也是人力不可逆。 又想起了刚才的趴食嗖饭,唐冠紧紧攥了攥拳头。 “放开我!放开我!”突然一阵急促的叫喊声让唐冠一愣,这声音感觉异常的熟悉。 随即唐冠扭动了几下,将头靠在栏上往外望去。 “小七!”唐冠这一望不由惊呼出声,只见一个衙役提着一个小孩,看模样好像是在挑选牢房。 “李头,没喜窝了啊”衙役大声喊道。(注:喜窝是黑话) “随便给他找个,这偷儿惯犯了,好好饿他几天就老实了”那边传来回应道。 衙役左瞧右看,每间少的也有几个目光呆滞不知道被关了多久的犯人在里面。 “先放到死窝里吧,给他备一笔,别真给宰咯”衙役又大喊一声,竟然提着小七向唐冠这走来。 唐冠见状眉头一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那小七灵动大眼中喜色一闪而过。 “老根叔,谢谢,谢谢...”小七低声对衙役说话,那被称为老根叔的衙役微微摇头,向被夹在怀下的小七伸出手,小七见状连忙从怀中摸索出数十个铜板放在老根叔掌心。 老根叔感受了一下,微微一笑,心中暗道:“这小子花钱找牢坐,倒是稀奇” 两人不一会便路过了唐冠牢房,小七一眼便望到了那倚着牢门的血人,嘴角还带着饭粒,竟然没有认出是唐冠来。 “铛”隔壁牢门被打开,小七被一把丢下,老根叔才说道:“六日后,我来放你,记得把那一半给我” “一定,一定”小七忙不迭的点头,老根叔这才转身离去,小七顿时来了精神,左顾右盼。 “小郎君应该在这啊”小七左瞧右望对面和隔壁都是空的,只有左手边有个血人,看起来也不像是唐冠。 在他印象中唐冠一直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君,怎么可能会变成那副模样。 就在他暗暗着急之际,突然一个声音响起。 “小七” 小七猛然转首,惊恐的望着那个刚才路过见到的血人。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二十四章:狱中情义 “小...小郎君!?”小七慌忙爬到边缘,双手抓着牢栏,死死盯着眼前面目全非的血人。 “你怎么来了?”唐冠此时极其虚弱,倚着栏杆向小七询问道。 “冠哥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小七这才确定眼前的就是唐冠,回想昨日几人还在破庙中有吃有笑,可此时却认都不敢认。 “你又偷东西了?”唐冠轻轻一笑问道。 小七闻言眼圈微红,都这时候了,唐冠还在一个劲询问自己。 “我怕你在牢中孤单,就想办法来陪陪你,没想到...”说到这小七不由哽咽起来,虽然两人相识不久。但唐冠豪爽大度的性格却让他深深折服,除了牛郎和小花外,唐冠算是对他最好之人。这时见到恩人变成这副模样,不由悲从中来。 “你哭什么,我...我又没死...咳”唐冠满是笑意的望着小七,心中一暖,他还是看轻了古人对恩德义气的崇敬,难怪有千篇诗文歌颂,此时小七的所作所为并不比那些诗文差。 “你走了,小花怎么办?” 此话一出,小七再也忍耐不住,紧握着牢栏哭了起来。 “都...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问这些,你怎么变..变成这个样子了”小七一边抽泣一边询问。 “大男人哭哭啼啼,烦死了!关进你们两个小鬼!”就在这时一阵暴躁声音响起,小七不由止住抽泣。 “我和兄弟说话用你管!?”唐冠也微微恼怒,这个马烈喜怒无常,刚才一个劲瞎说,这时不该他说话了,又让别人闭嘴。 “小子,你竟然敢和我马烈这么说话,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生吃了!” 那边牢房中又响起叮叮的声音,马烈再次从角落爬出,这一次脸上表情显得更加狰狞。 “马...马烈!”小七一望到他猛然一惊,随即骇然失声。 “嘿,那边的小鬼你认识大爷我?” 小七也做了两三年黑买卖,虽然不是什么神偷大盗,但也听闻过一些所谓的江湖传闻,这悍匪马烈的称呼可不只一次听到。这时貌似见了本尊,当即愣在原地。 唐冠看到小七的表情也心头一凛,明白隔壁那丑陋男子不是那么简单,关在州府死囚牢中的除了唐冠这种,大多都是穷凶极恶之辈。 见小七止住了泪水,马烈对着小七咧嘴一笑,这一笑可把小七吓得不轻,脸色更苍白几分,说话都变得小声起来。 “放心好了,有牛郎哥照顾花花,小郎君,他们怎么把你打成这样了” 被马烈这么一搅,小七按下了悲意,怒火又上来,不由忿忿不平。 “没事...皮肉伤...”唐冠忍住剧痛装作满不在乎的对小七说道。 “你怎么进来的?” “这还不简单,我可到此一游不止一次了,想吃点牢饭还不容易”说到这小七脸上竟然露出得意神色,唐冠见状也微微一笑。 “对了,小郎君,熏儿姐姐让我把这个给你” 说罢,小七在身上一阵乱掏,拿出一个用手帕包裹的物事递给唐冠。 唐冠听闻是林雨熏给的东西,也慌忙支起身子接过,打开一看不由愣住。 只见透着淡淡香气的手帕中包裹的是一只泛黄的草蜢,唐冠眼睛微红,仰头深吸一口气对小七说道:“谢谢” “唐员外让我给你说,让你别害怕,他已经写信到长安,让小郎君你一定要坚持住” 唐冠却是心中一动,原来这小七是来报信的。 那边的马烈一直默默听着二人对话,也听出了些门道,这时不由微微骇然,那小七看起来不过与唐冠一般大小。竟然敢为了报信亲身入狱,小小年纪,这份义气当真惊人。 同时唐冠也不由感动,自己无意的帮助,没想到破庙中的三个孤儿真的对他涌泉相报。 想到这唐冠缓缓伸出手握向小七的手道:“小七,你冠哥我难得朋友,今天我认了你这个生死兄弟,若能脱困,有我一口有你一口” 小七闻言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他只知唐冠对他有大恩德,他就要回报,哪怕付出任何代价,如今唐冠却对他许下这等同生共死的誓言,一时间受宠若惊。 他虽然愣神,但也缓缓伸出手握住唐冠,一时间四下无声。我们只好来看看后世史献这样写道:《唐书·忠义侯传》载忠义候唐梁君生平不详,幼时与圣王唐冠狱中生死相交,一生戎马不弃。 就在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小小年纪,学人称兄道弟,笑掉大牙,哈哈哈” 这一听便知又是马烈,唐冠不由颇感恼怒,正要开口,那边却过来几个衙役。 唐冠慌忙将手松开,那几个衙役片刻走近,打量了下唐冠,为首的一个点头道:“带出来” 几个衙役听令打开牢门,直接将唐冠架起便要离开。小七见状张张口,欲言又止,他看到了唐冠使得眼色,知道是不想暴露自己。 恨恨的盯着几个衙役背影,小七委顿在地。 “喂,小子,你这小兄弟是犯了哪条?给关这了?”马烈性格倒是怪异的紧,自己话多不嫌烦,别人话多就嫌吵。 小七却不像唐冠那般对马烈一无所知,带有一些敬畏,闻言开口道:“小郎君打死了人” “打死了人!?”马烈闻音眼皮一跳,心下好奇八岁孩童怎么能把人打死。 “打死了哪家大户孩子吗?” 小七抬头看了看马烈,摇头道:“小郎君就是大户人家的公子,打死了一个当大官的儿子” “哈,狗咬狗,没想到你们小小年纪就作恶多端,顽童嬉闹也出人命。有前途,有前途!” “不许你骂小郎君!”小七闻言有些恼怒,又见马烈被铁链牢牢拴住,一副狼狈模样,犹如丧家之犬。 看到这小七胆子也大了几分,瞪着马烈不说话。 “可不就是顽童嬉闹,你们带了多少仆役把那小孩打死了?” “你胡说!小郎君把那些大坏人都打死了,他们该死”小七立即出言反驳,可这话一出,马烈大吃一惊,虽然言语间还不清楚,但好像事情没那么简单。 “有点意思,不过听你这小毛头胡吹大气也当不得真”说罢马烈转身便要离开边缘,小七见马烈看不起唐冠,孩子气一上来便说道:“小郎君一脚就能把你踹飞!” 话音一落,那已经转身的马烈猛然回头,盯着小七,小七见他这副模样,尽管隔着牢笼小七还是不由往后挪了几下。 “毛头,那你说说看你那小郎君是怎么杀的人?”马烈眼神异色一闪,带有蛊惑意味的向小七询问,小七也壮起胆子,开始叙说起昨日唐冠在布店中的事情,小七见这传说中的悍匪都要听自己讲故事,难免添油加醋。 马烈一边听,阴暗环境下表情变了几下,小七还在那边絮叨不停,大吹特吹,他却将目光望向自己的双手若有所思。 ..... “王头,昨天鞭刑已经用过了。再打恐怕会出人命”牢役低声对那王虎说叨,王虎却微笑望着唐冠。 “小郎君,你肯定也不想挨打是吧?”王虎边说边从桌案上拿起一张文书扬了扬。 “只要你在这上面按个手印,伯伯们就放了你” 唐冠见状不怒反笑,这货真把自己当八岁小儿,当即不动声色说道:“好” 王虎见昨日还硬气非凡的唐冠竟然这么好骗,不由大喜,立即说道:“拿沙印!” 一人马上端来一研红色沙印,王虎催促道:“按吧,按了你就能回家了” 唐冠依然不做表情,碰了一些红料,走向文书开口道:“伯伯,你过来一下,我够不到” 王虎当即上前,唐冠却突然拿手往他脸上一抹。 “小兔崽子!”王虎随即勃然大怒,知道唐冠在戏耍自己! “上夹刑!”王虎大喝一声,唐冠顿时被擒住。 摸着自己脸上红红的一道,愤怒盯着唐冠,这沙印久经不干,和普通墨迹颜料有很大区别。 “既然你不画,那留着手也没用了!给我夹!” “咔!”话音一落早就备好的刑具立即用力在唐冠手指上一夹,唐冠八岁身躯哪受得了这等酷刑,立即晕死在地。 “王头,算了吧,使君吩咐了,开堂之前能画押最好,画不了就先关着”这群衙役都是老吏,其中有不少收了唐家好处的,当即出来说话。 王虎却是个草包,听到这话再望望昏死过去的唐冠,似乎余恨未消,但只好摆摆手道:“带回去吧” 说罢便转身出了牢房,赶往刺史府。 ..... 此时刘迅府上一片凄惨,因为死的是儿子,刘迅与正妻倒是不用披麻戴孝,可却被自己的老婆吵闹弄的不可开交。 “我可怜的孩子啊!唐家遭天杀的!” 刘迅本来就烦不可耐,这时自己妻子又要死要活,一副要与唐家同归于尽的样子,不由对唐府上下恨意更盛。 就在这时王虎呐呐的走了进来,低声对刘迅道:“使君节哀” 刘迅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你的脸怎么了?” “不小心划到沙印”王虎老脸一红,不敢说出实情。 刘迅摇头道:“我要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正在办,正在办”王虎闻言心头一凛,刘迅让办的事实在太难,那天又没有衙役在场,谁知道围观的是哪家哪户,就算知道肯不肯做人证还是个问题,毕竟那刘纯良的名声可不怎么样。 “废物!”刘迅一拍桌案,尽管证据已经非常确凿是唐冠所为,可当事人死活不承认,这就必须有人证才能开堂,他是刺史倒是可以立即想办法除掉唐冠,可唐冠却不是平头百姓,他不想给唐家留下把柄。 “我马上去办,我马上去办”王虎见刘迅大怒,一边说话一边抽身就走。 刘迅咬牙切齿的望着还在哭哭啼啼的妻子,拂袖出厅。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二十五章:不作死就不会死 江南道上枝叶繁茂,北方的冬天对于长居南方的陈允升来说冷的不可思议,一路雪景风山昼夜不停,景物变换间他终于还是回到了杭州。 马车缓缓停下,陈允升下得车来,远远眺望。 “终于到了...”随即轻叹一声,脸上挂上了些许兴奋,尽管身有虎符,这一路可谓畅行无阻,但还是疲惫不堪。 “御史,再行几里便到了镇上了” 陈允升点点头,再次返回马车,又缓缓行驶起来。 ...... “老伯,这些布匹您拿着过年” 唐维华从老王手中接过布匹递给眼前的老人,老人连忙道谢。 “唐员外,您放心,老朽也算是看着小郎君长大的,会尽力想办法让乡亲们帮忙” “感激不尽”唐维喜拱拱手,轻叹一声,眼前这个老者是乡中的耆老,年高望重,那日看到唐冠动手打人的都是乡中之人,有他暗地联络,定能拖延一些时间。 再说刘纯良的名声极恶,想要多管闲事的百姓毕竟少数。 唐维喜告辞与老王一道出了门,轻叹道:“下一家去哪?” 老王望着短短几日功夫唐维喜凭添的白丝微微摇头道:“老爷,先回吧,有许大哥帮忙,不用再跑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儿孙就算做出再多错事,有责任心的父母也不会弃之不顾,唐维喜仰头望着天空,悠悠一叹,自己老来得子,大病得愈,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哎”随即转首抬步回府,他前脚刚走,远处一个身着吏服的衙役便走到了那许耆老门前。 “邦邦绑,许大爷” 来人正是前来搜取证人的王虎,他虽然草包,不过几十岁年纪倒是没白活,也明白一家家取证那是不可能的,必须得找其中的领头羊。 许大伯慢悠悠开了门,见到竟然是王虎,笑呵呵道:“虎子啊,有什么事吗?” 王虎听着许大伯竟然直接称呼他乳名,微感不悦,但还是堆笑道:“许大伯,我有点事想找你帮忙” “什么事?进来说吧”许大伯闻言心中一动,他年老成精,瞬间明白了王虎想干什么。 果然王虎摆手道:“不进去了,唐维喜的儿子杀了刘使君家的小郎君,据仆役所言,乡亲那日都亲眼见到,想请您出面联络,搜集证人,好开堂判理犯人” “啊,你说的是唐员外家的小郎君?”许老伯故作惊讶出声。 “对,就是那目无王法的小畜生!”王虎此时心中对唐冠也有怨言,竟然在牢中戏耍自己。 边说便从怀中掏出一纸公文说道:“您将这个交给乡亲,按个手印便可” 许老伯接过公文,眼底嘲讽之色一闪而过,正色道:“那唐家的小郎君不过才**岁年纪,怎么能杀人?” 王虎这时颇有些不耐道:“这您别管了,反正那么多人看到了,您帮忙搜集下” 许老伯不动声色点头应是,王虎见他答应,也不道谢径直转身离去,许老伯再次回到房中,关上房门望着手上公文褶皱的脸上露出犹豫神情。 随即目光又望向桌上的布匹,这才慢慢将手中公文折好,缓缓走到床前一塞,直接给丢到了床底下。 “是你多行不善,多行不善啊”许老伯微微摇头,抱起布匹抚摸了一下,放到了柜中。 ...... “小郎君!小郎君!” “小郎君!小郎君!!” 呼唤声在唐冠耳旁回荡,让他手指微微动了一下,眼前露出一丝光亮。 一直在急声呼唤的小七见状一喜,知道唐冠要醒了。 “水...”唐冠干裂的嘴唇缓缓出声,他受夹刑晕死被抬回后便昏迷不醒,躺了三四个时辰。 小七极力将脑袋靠近牢笼边缘,良久后才听清唐冠想要喝水。 “小郎君,你别出声,等下”小七立即心中一动,拿起身边的碗对着牢栏直敲。 “铛铛,老根叔,老根叔!” 那边听到动静,立即走来一人,正是将小七放了进来的衙役老根,他见小七动静极大,慌忙走来道:“小声点,小声点,你要做什么?” “老根叔,我想喝水”小七咧嘴一笑,老根见状微微摇头说道:“你等下” 说罢便转身取水,不多时便端来一碗水,从下面递给小七,小七立即道谢。 “你可别瞎闹,最近风紧,还有,不要跟你旁边这个小孩说话”老根一边说一边指了指唐冠,小七见状忙不迭应下,他这才转身离去。 “小郎君,你靠近点”小七想要将谁递给唐冠,可碗却卡住,唐冠此时浑身剧痛,十指全然麻木,几乎是用蠕动的方式爬到了边缘处。 卖力仰头够到碗角,小七慢慢将水倒给唐冠。 “咳...咳...”唐冠却喝的很急,被呛得一阵咳嗽。 “慢点...慢点...”小七两手端着碗安抚着唐冠,他知道唐冠又遭到了酷刑,心下更是不忍。 一碗水瞬间喝干,唐冠一下瘫倒在地,从怀中跌出一个草蜢,唐冠勉力睁开眼睛盯着草蜢,想要伸手去拿,可十指的剧痛却让他无能为力。 唐冠楞楞盯着草蜢,那是他编给林雨熏的,在林雨熏最无助的时候,他交给了她,在他最无助的时候,她又还给了他。 “总有一天,我想拿的东西,再也没有拿不到的!” 就在这一刻,几日来的屈辱和毒刑在唐冠心中猛然爆发开来!他本是一个野心不大的人,可在这一刻,他明白正是这一点害了他,人的野望就是这么奇怪,总是在压迫中快速成长。 “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们付出千百倍代价!” “小郎君,你说什么?”小七听到唐冠喃喃,以为又有要求,不由问道。 “小子,受夹刑千万要活动手指,不活动就接不上了” 这时那边马烈的牢房又传出话音,唐冠闻言忍住剧痛,轻轻抖动了下手指,奇怪的是那种程度的夹刑,自己的手指竟然没有骨折。 马烈望到唐冠竟然还能活动手指,眼底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 ...... “御史,要不要先回府歇一下?” 跨刀的壮汉望着近在眼前的城镇,像马车中的陈允升询问道。 陈允升掀开车帘催促道:“歇什么歇!快!直接去唐府!” 此时陈允升与眺望时更有不同,脸上兴奋难抑,马车快速驶动起来,陈允升拿起旁边的包袱在怀中紧了紧,这里面躺着两件极其重要的东西,甚至可以说能够改变人生的东西。 “驾!驾!”车把式也做出了最后的冲刺,这一行人片刻冲入镇中,沿着街道不做停留,一鼓作气直到唐府门前才停住。 “御史,到了” 陈允升下得车来,望了望这久违的唐府,心中激动不已,将包袱揽在怀中,正了正衣冠跨步敲门。 “快开门!快开门!” 此时陈允升已经完全失态,包袱中两个东西,一是天后圣旨,二便是当朝宰相的拜府请帖! 没有人知道当陈允升亲手接过裴炎所写的帖子时的心情,只觉得如坠梦中,裴炎是高宗驾崩前顾命宰相,军国大事若有不决者,兼取天后进止。 这是何等荣耀?用后世的话来讲,你一把手可以听,但我二把手却是真正着手做的那个。 府门终于打开,陈允升见到是老王说道:“你家老爷呢?” 老王还没回答,陈允升便急步进院,“德华兄!大喜事啊!” 陈允升见客厅中有人影,提步便进,这一进不由愣在原地。 只见唐氏夫妇坐在椅上,唐维喜面无表情,唐夫人却一个劲的抹着眼泪,最骇人的是这客厅中竟然立着一个小棺材。 看到这幅情景,陈允升怀中的包袱都差点掉在地上,结巴道:德...德华兄...去病呢!?” 唐维喜抬头看了一眼陈允升,木讷道:“在死牢中...” “什么!?是谁抓的?作死啊!作死啊!”陈允升一听到这个死字,立即震惊的跳脚,这幅模样倒是把唐氏夫妇一惊。 “圣招之人都敢杀!作死啊,作死啊!”陈允升状如疯癫,由极喜转成悲愤,直接上前一把推开棺材板,却一下止住了咆哮。 只见棺材中空空如也,并没有想象中唐冠的幼小尸身,立即扭头问道:“他人呢!?”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二十六章:狱中接旨 唐府急匆匆掠出两个身影,奔向门外停泊的马车。陈允升如同那超人变身一般,一边脱着身上的常服,一边更换着深青色官服。 唐维喜却是满面涨红,激动异常,“别换了,快点!快点!” 这副场面看的门外几个跨刀壮汉一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都是军中武勇,被选拔出来护送御史,一路之上陈允升那慢吞吞的性格他们都是见识过了的,这时却着急的犹如被“捉奸在床”一般。 “快点...刺史府!”陈允升立即大手一挥道。 两人慌忙登上马车,陈允升头上乌沙竟然都戴反了,看起来滑稽异常,这些壮汉忍不住发笑出声,但车把式还是慌忙驾车而行。 “允升!反了!反了!” “是啊!刘迅他这是要造反啊!” “我是说你乌沙反了!” ...... 潮湿的墙壁划下一滴水注打在了唐冠脸上,这是他第二次醒来。夹刑之痛让他只觉得生不如死,一双手全然不是自己的。 这时已经肿胀起来,小七一直依靠着栏杆,视线片刻都不敢离开唐冠,生怕那起伏的身躯乍然停止。 见到唐冠再次转醒,小七大松一口气,瘫坐在地。 牢中分不清白天黑夜,只知道那衙役老根又来给小七送饭。 一样的满碗米饭,老根递入后却又从怀中取出几片物事,原来是几片风干了的肉片。 悄悄递给小七道:“快点吃,别给人发现了” “老根叔,谢谢你”小七见到肉片兴奋起来,老根却微微摇头,暗暗纳闷这孩子也真怪,花钱找牢坐不说,还喜欢牢饭。 小七见老根再次转身离开,才端起碗靠近唐冠。 “小郎君,吃饭了” 唐冠睁开眼睛看了一下又缓缓合上道:“你吃吧” 小七见状将碗一丢,“你不吃我就拿去喂老鼠!” 唐冠却没有回应他,紧闭着双眼,小七默默捡起碗,拿小手挖了一下放入嘴中大嚼几下,又隔着牢栏伸到唐冠嘴边。 唐冠这才张开嘴巴吃了一口,这只是极普通的米饭,但唐冠却觉得这是加上前世几十年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二人就这么默默的你一口我一口。 那边阴暗处的马烈默默盯着两人动作,露出诡异的笑容,轻轻的扯了扯左手,一声细不可闻的声响传出。 谁都没有发现,这个身负重拷,被牢牢锁住琵琶骨的男人。竟然轻轻一下便无声崩断了一根锁链! ...... “就在前面!”唐维喜望着原来越接近的刺史府,立即出声。 “停!”陈允升大喊一声,马车停住,二人慌忙下车直奔府门。 刺史已经是一州之长,就算是下州也是个从四品官职,更莫说这繁华杭州,刘迅府前倒也气派,竟然有专人把守。 门前护卫见到唐维喜二人急步赶来,也是一惊。正要开口,却看到陈允升身上官服,立即上前道:“这位官郎,请问?” 他话未说完便被陈允升打断道:“京城御史,前来查办!” “啊!”这护卫闻言一惊,也顾不得打量,慌忙道:“我这就进去通报” “不用了!”陈允升接过唐维喜递过的包袱,从其中取出两个物事,一件是一个看起来普通的信件,第二个却让他们猛然跪伏在地。 “臣等参见圣人!” 这赫然便是那金薄圣旨,陈允升手持圣旨直接推门进府。 府上的人听到外面的动静也都停下动作,可接下来的突然一喝却让他们齐齐愣住。 “刘迅!你作死啊!”陈允升就这么站在院内暴喝出声。 屋中的人闻音,瞬间出来,正是那杭州刺史刘迅。 “大胆!”刘迅还未看清来人,便被一声喝骂。不由恼羞成怒,出门便一声爆喝。 “陈允升?是你!?”当看清来人面目时,刘迅稍微一愣。陈允升是他治下县令,已经被调往别处任职,这会又出现在自己府上。 可当他定睛一看,不由骇然,慌忙跪伏在地:“微臣参见圣人!” 陈允升手持圣旨上前喝问道:“唐冠呢?” 这一问让刘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猛然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唐维喜,心中顿时骇然。 “难道!?”刘迅虽然官居要职,但相去长安千里,消息并不灵通,并不知道京中文武早已翘首以待,想一睹那八岁神童唐冠风采。 这时见到这副情况,只当是唐维喜竟然真告上了京城,而且还被受理了! “此子身犯死罪!诛杀命官之子!还望御史明察!” “我问你唐冠呢!?” “身处死牢之中” “刘迅!你糊涂啊!”陈允升听闻这话,先是暗松一口气,而后立即出声,天后限期宣召唐冠,若是期限过了。那可是抗旨罪名,先不说唐家满门老小,说不得自己都性命不保。 陈允升望了望四周跪成一片的家仆,拉起刘迅便往屋内走,唐维喜也紧随其后。 房门顿时紧闭,刘迅更感奇怪,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预料。 “唐德华!你以为告上京城,就能保住你儿子性命吗!?当今天后明察秋毫,定让你这奸人贼计落空!” 刘迅见陈允升捧着圣旨却不宣读,料想是其中有变,当即喝问唐维喜。 陈允升见刘迅这个时候还在嘴硬,不由大摇其头,从怀中取出裴炎所写信件道:“刘使君,圣旨不是给你的,你自己看一下这个吧” 刘迅闻言接过,启开信件,只见上面列满文字,一封草书扬扬洒洒,可这一看却让他猛然惊住。 “这...这...岂有此理...”刘迅越看越惊,到最后竟然语无伦次起来。 落款处裴子隆三字让他瞬间睁大眼睛,“小友之才可谓八斗难量,老朽生平仅见之...” 整篇书信中夸赞钦佩之语极多,语中的去病郎君赫然不就是唐冠本人。 “刘使君,放人吧”陈允升轻轻出声,可没料到刘迅却突然跳脚道:“不行!这畜生是杀人要犯!怎么能面见圣上!” “刘迅!你好大胆子!”唐维喜见状也愤怒起来,这刘迅可真是硬气,圣旨都到门口了,全然当做视而不见。 “刘使君,你想抗旨吗?” 本来还在暴怒跳脚的刘迅闻言顿时冷静下来,他从未料到唐冠竟然有此等本事,轰动朝野。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刹那他这四品大员竟然像个怨妇一般委顿在地,官帽倾斜,他知道这一放就再也不可能抓的回来了,陈允升不知道到底献了什么诗文,竟有这般奇效。 陈允升见状微微摇头,“刘使君,劳烦起印,唐冠若真有过错,当今天后明察秋毫,定然不会疏漏罪行” “呵呵...明察秋毫...呵”刘迅为官多年,哪能不知道这举贤令被举之人,若真有实才,别说杀个把人,只要不造他武曌的反,也就尽数用了。 这世间之事还真是难料的很,前一刻他还在琢磨如何将唐冠治罪,就差开堂审理判决,这一刻却只好亲手启开官印,写下释放文书。 陈允升接过文书,唐维喜上前便想拿到手中,却呐呐止住,如今今非昔比,自己的老友陈允升也成了五品御史,虽然自己很兴奋,也不能像以往那般造次。 两人当即丢下失魂落魄的刘迅,出府直奔州狱。 ...... “叮”马烈此时冷汗直冒,囚服之下竟然染红一片。 “第三根!”可他那狰狞脸庞下的眼睛却冒出精光,正要再行发力,那边急匆匆的赶来几人。 “去病!”唐维喜大跨步上前,蹲在牢前望着里面混似血人的儿子。 “刘迅!你好狠毒!”唐维喜见儿子依然瘫软双眼紧闭,不由老脸涨红大骂出声。 “快点,快点放了!”那边陈允升也焦急指手画脚。 小七更是兴奋不已,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这幅模样似乎小郎君得救了。 在呼喊声和搬运下唐冠缓缓睁开眼睛,模糊的望到了自己父亲,慢慢伸出手指向小七。 “小..小..七”几乎是差不可闻的声音却让唐维喜和陈允升大喜过望,能说话,说明还活着。 唐维喜这才注意到那被关在隔壁的小七,感激之色一闪而过,他一直记得这个粗俗的小扒手当日进牢时的信誓旦旦,儿子能有此好友,堪称幸运。 “放了!放了!”陈允升也顾不得这些,立即着令开牢。 说罢牢门大开,小七立即走了出来,陈允升这才想到什么,打开圣旨开口便念道:“唐冠接...” “你傻啊!接什么接!?”唐维喜一把推开陈允升。打断了他的话语,陈允升这才回过神来。 “快回家请医生!” 众人七手八脚将唐冠抬出牢狱,唐冠紧绷数日的神经松垂下来,视线逐渐模糊,最后一眼只望见那阴暗处的马烈一双眼睛闪着骇人光芒。 “臭小子...”马烈忍住疼痛撇嘴一笑,缓缓松开了握紧的拳头。随即再无动静传出......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二十七章:一曲豆蔻歌不尽 唐家小郎君接到圣旨获释的消息不胫而走,乡中读书人听到圣旨二字皆面现愕然,他们读书便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见到这个东西,可一个八岁男童却早他们一步得到了。亲宣入京,这本是一个家庭的荣耀。 可此时唐府上下人人脸上写满了焦虑。 “怎么还不出来...”小七一边絮叨一边不时向房内张望。 医生诊病,不宜打扰,除了唐维喜亲自陪伴在身侧。躺在床上的唐冠此时伤痕累累,虽然干硬的血迹早已经用温布洗去,可那狰狞的伤口还是看的唐维喜心中一震抽搐。 林雨熏动也不动的盯着房门,只希望当医生与唐维喜脸上出来时,是面带笑容的。说来唐冠也倒霉,在这床上先后躺了两次,被请来的老医生更倒霉,先后看到唐冠的伤势一次比一次可怕。 “咦?”老医生处理完伤口后,往唐冠脉搏轻轻一搭发出一声轻咦。 “怎么了?”唐维喜神经本来就紧绷着,见状立即上前欲要询问,这老医生却摆摆手,唐维喜立即止住。 老医生脸上疑惑表情一闪,像是见到了稀奇东西,随即拿手背轻轻敲打了一下唐冠的肘腕。 “唐员外,令郎是不是跟家中护院学过一些把式?”良久后这老医生才向唐维喜询问道。 唐维喜闻言一愣,这老医生颇有些不务正业的嫌疑,不说病情竟然问这不相关的事情。 但他还是耐下性子说道:“小儿是个读书人,哪会那些把式” 尽管俗话说穷文富武,但唐维喜不却从不对自己的厚实家财沾沾自喜,不过也自认有些积蓄,不可能让唐冠去学那些低贱把式。 “那就不对了,没学过武艺,能有这副底子...”老医生闻言微微摇头,这才撤回目光,这唐冠在镇上本来就怪的很。幼时痴傻病也是他来瞧的,那时当真是束手无策,药石无灵。 当听闻唐冠痴傻痊愈,最震惊的不是那些与唐维喜交好的读书人,而是这位老医生,但他也不是爱管闲事之人,略感疑惑后便开口道:“令郎底子厚实,这些伤口没有大碍,我开副方子每日煎了,半月便能下床走动” “啊!”唐维喜闻言先是一愣,而后惊喜出声,看唐冠气若游丝的模样还以为真的已经垂危,生怕这医生开口便是“病危通知书”。 “有劳,有劳”唐维喜满面兴奋的对着老医生道谢,他微微还礼,便在桌上写起方子。 唐维喜望着依然没有苏醒的儿子,大舒一口气,接过方子再三道谢,这才陪伴出门。 “出来了!”小七见到两人出门,立即便想上前,却又堪堪停住。瞬间意识到自己的身份,这里是唐府可不是与唐冠只有一墙之隔的牢狱。 林雨熏却顾不得这些,提步上前,停在了唐维喜身前,唐维喜见状轻轻点头。 见到唐维喜表情,林雨熏顿时大喜过望,直接进入屋中。 “小...”林雨熏话没出口,便拿小手捂住了嘴巴,床上的唐冠缠满药布,有些还有血迹渗出,看的她猛然惊住。 小七也尾随了进来,却没有林雨熏这般惊讶,他在牢中亲眼目睹了比这更加可怕的景象。 “熏儿姐姐”小七见林雨熏愣住不由出声。 林雨熏这才回神,呆呆走上前去,想要伸手触摸一下唐冠,可又怕碰触到了伤口,唐冠身上无一处不是伤痕,好在人幼时皮肤修复能力极强,脸上的伤痕已经结於。 “咳”唐维喜送走了医生再次折回,看到这幅场面轻咳一声,林雨熏呐呐收回小手,楞楞望着唐冠。 “熏儿,你哥哥没事了,你先回去休息吧”唐维喜见林雨熏脸上憔悴,出声吩咐,林雨熏却轻轻摇摇头。 她先后丧母,又经自己惹祸,碰上了有“恋童怪癖”的刘纯良,不然唐冠也不会落得这副下场,想到这林雨熏不由自责更深,自己无意间为唐家添了天大的麻烦。 她倒是还未想到那红颜祸水的道理,一个女人生的过于漂亮,本身就是一种罪,放在哪个时代都是一个道理。而这也是自然界颠之不破的真理,异性强者为了争夺配偶而争斗。 唐维喜见状也不劝阻,将目光望向小七说道:“小哥儿,你跟我来一下” “啊,好”小七一直木讷的站在旁边,他只想确认自己恩公无事,也好回去向牛郎诉说,这时突然被呼唤不由一愣。 唐维喜携着小七到了偏室,这才说道:“小哥儿,你小小年纪义薄云天,为友行那锒铛入狱,两肋插刀之事,去病能得如此知己,实为生平喜事” 唐维喜一番文绉绉的话语让小七听得一愣一愣,似懂非懂间慌忙摆手道:“小郎君对我有天大恩德,应该的,应该的” 唐维喜并不知道小七口中的天大恩德到底指的是什么,也并不了解唐冠几次出门做的是什么事情,但想来肯定是好事,不然这小七又怎么会如此行事。 当即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递给小七,小七虽然目不识丁,但也能分清钱财物事,知道银票最少的额度也是十两一张,他哪见过这么多钱,一下便愣在原地,不敢伸手。 “小哥儿,老朽身无长物,说句难听的话,我也知道你一时落魄,但有如此胸襟,他日必成大器。这些琐碎你暂且收下,他日必有厚报” 唐维喜见小七愣住,以为是嫌少,毕竟这种事可不是人人都敢做的,被囚是一件很耻辱的事情。 “我...我..我先走了”小七良久后才结巴出声,这唐家父子二人倒是像的紧,阔气起来活活吓死他们这些孤苦之人。 见小七提步要走,唐维喜慌忙一把抓住,又从袖中掏出一张,“小哥儿,你不收这些,老朽必遭天谴啊” 小七望着唐维喜手上银票,不想接过来是假的,他本就是个小扒手,对这些东西最爱不过。可想起唐冠牢中所说,猛然眼神一定道:“唐员外,小七是个孤儿,没爹生没娘养,谁对我真心好,谁就是我爹,就是我娘!” 说罢便转身推门离开,正要进门的陈允升被他一下撞开,不由愣住,唐维喜良久后才回过神,木讷收回银票,小七却已经一溜烟的出了府外。 陈允升这才进门,皱眉道:“德华兄,刚才那孩子是?” 唐维喜轻叹一声,不再说话。 ...... “值得吗?” “我不过是寄居在你家的下人” “这么做值得吗?” 林雨熏跪伏在床前,轻声喃喃,她知道唐冠不会回答她的问题,可只是初涉世事的她却想不通唐冠何苦为了自己受这份罪。 更加想不通母亲为何让自己一定要与唐家的人疏远一些。 母亲让她以后再也不要哭,但她还是在唐冠面前哭了出来,她的感情很朦胧,并不是所谓的爱情,而是一种很微妙的情愫。一只小猫小狗呆久了,都会有感情,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所谓青梅竹马也不过于此。 二八年纪对她来说还很遥远,可十三岁的成人礼也不过区区几年。十三是一个分水岭,那时她将改散发为挽鬓,真正开始学习女人该做的事情。 正应了那“娉婷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 床上的唐冠依然不为所动,林雨熏终于壮起胆子轻轻抚摸了一下唐冠脸庞,这是她第一次与他这么接近。 泪光不再打转,直直跌落在唐冠脸上。 泪珠并没有散去,而是沿着唐冠脸庞流向嘴角。 “娘,熏儿好没用” 林雨熏还是放声哭了出来,带着自责,也带着惭愧。 林母此生不泣的遗言,她已经多次在唐冠面前打破,就这么趴伏在唐冠床头低声啜泣。 “是我没用,为了你什么都值得...” 突然一声微弱的声音让她猛然抬起头,望着不知何时睁开眼睛的唐冠,泪水未去却笑了起来。 “去病!你醒了!”林雨熏慌忙擦掉泪痕,惊喜出声。 唐冠望着林雨熏的俏脸,眼底闪过异色,此番他逃出生天,最大的收获并不是这满身伤痕,而是全面激发了那潜伏在内心的野望! 树欲静而风不止,那刺史刘迅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举动造就了一个多么可怕的人物,后世史籍这样写道:“圣王怒,风云起” “那...那个...”唐冠蠕动着嘴唇,勉力指着桌上被换下来的残破亵衣。 林雨熏见状,慌忙上前拿到手中,一只草蜢掉落出来。 这只泛黄的草蜢此时沾染着唐冠血迹,林雨熏顿时愣住,这只在他们间来回传递的草蜢,让她心中莫名一动。 “有...有我唐去病...一日,就没有人能欺负你” 微弱停顿的声音落到林雨熏耳中,她立即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可这一次来势更加凶猛,沾染着斑斑血迹的草蜢静静躺着.....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amp;lt;/a&amp;gt;&amp;lt;a&amp;gt;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amp;lt;/a&amp;gt; 第二十八章:胆大包天用悍匪 自唐冠被抬回的那一天起,每一日这个时辰都会飘起浓浓药味,至此已经过了四日有余。 此间最着急的莫属陈允升,天后所颁大限只有百日,如今转眼过去一半,唐冠却依然躺在床上。 “去病,喝药了”林雨熏端着汤药来到唐冠床前,唐冠颇有些不情愿的支起身子。这纯草药可比后世那些弄虚作假的中药灵的多,但也苦的多。 林雨熏看到唐冠眉头紧皱的样子莞尔一笑,而后拿起汤匙吹了一下,直到确认冷却才递到唐冠面前。 “熏儿,我感觉我快好了,不如你去给我买块年糕什么的吧”还未入口,便感觉到刺鼻药味,唐冠当即怂了起来,几日来每次用药都很难熬。 “快喝”林雨熏见唐冠又想逃避,不悦出声,唐冠这才眉头紧皱的喝了下去。 “拿来!给我个痛快!”唐冠小手一挥要求整碗喝掉,所谓晚死不如早死,这样一小口一小口,能活活将味蕾苦麻。 不得不说唐冠恢复极快,虽然还不能剧烈活动,但伤口大多已经闭合,唐冠端过碗来,仰头闷掉,顿觉满口发麻。 就在这时两个高大身影迈了进来,正是唐维喜与陈允升。 唐维喜上前看了看药碗问道:“用过药了?” 林熏儿闻言说道:“用过了” “熏儿,你先去陪陪你娘”唐维喜这才点头说道。 林雨熏望了唐冠一眼,见他微微一笑,随即便挪步走出房外。 “去病,你现在能下床走动了吗?”陈允升上前略显期待的询问道。 唐冠颇有些鄙夷的望了一眼这个“送官使者”,说道:“还疼” “哎”陈允升轻叹一声,眼下真不知如何是好,唐冠若真如医生所言半月才能走动,那恐怕就来不及了。 “去病,你写的那两张诗文被圣人看中,要宣你进京入见” “陈伯伯,你说的是天后吗?”唐冠闻言略感兴奋的向陈允升询问。 “不止...”陈允升表情颇有些复杂的望着这个被满朝文武惊为天人的“神童”。 说到这,唐维喜也兴奋起来,儿子逃出生天,还能入京朝圣,这可是莫大荣耀。尤其是裴炎所书的那封拜府请帖,他更是看了一遍又一遍,越发觉得自己儿子当真是果有天助。 “冠儿,等你好一些,陈伯伯就带你去长安,路上一定要好好听话” 唐冠之前的所作所为让唐维喜感到深深不安,而且能够出狱也全是依仗这次宣召,若是其中出了差错,新帐老账一起算。那被清算的可不止唐冠一个人了,唐家满门老小,包括这个推举之人陈允升都要遭难。 “听你妹啊,我好歹也是个机智的少年”唐冠闻言心中腹诽不止,可嘴上连连称是。 陈允升望了一眼唐维喜,见唐维喜轻轻点头,这才从怀中取出那道圣旨,唐冠见状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知道这是要正式宣旨了。 “唐冠接旨!” 唐维喜慌忙跪伏在地,唐冠行动不便,只好代子接旨。 陈允升这才启开圣旨,他这宣旨之人一路之上是不能看的,刚一打开便想念,却突然愣在原地。 唐维喜跪伏在地等待陈允升下文,却迟迟见不到回应,不由抬头望了一眼。 陈允升目瞪口呆望了良久,才说道:“初载元年,天后诏曰:....” “曰:....”陈允升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念不下去,床上的唐冠不由大感好奇。 “允升,你念啊”唐维喜小声催促道。 “钦此!接旨!” “你在逗我玩吗?”唐冠心中猛然一个踉跄,陈允升曰了半天没曰出什么来,直接钦此了。 “圣人隆恩!”唐维喜虽然也是满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接过了圣旨,立马瞧了起来。 “这是何意!?”这一看猛然大惊,立即望向陈允升,陈允升也是眉头紧锁,似乎不知所措。 唐冠也张望过去说道:“爹,我看一下” 唐维喜闻言犹豫片刻将圣旨递给唐冠,唐冠支起身子定睛一看。 “骆宾王!”唐冠瞬间骇然出声。 这圣旨上的内容竟然是那篇将天下闹得沸沸扬扬的《讨武曌檄》! 唐冠迅速一目十行,心中直跳,这是他第一次与那史上第一女强人有了际会,只是没想到这个还未逢面的女子上来就给了他一个谜团。难怪陈允升迟迟不敢念出口,这一念可就真成了“造反份子”了。 “一抔之土未干,六尺之孤何托?” “好诗!”看到这句唐冠不由喝了一声彩,他穿越而来也将家中藏书了然于胸,虽然比起当世大儒来讲,还差了些。不过他这剽窃也有剽窃的好处,有时盗版一下便会被惊为天人。 唐维喜与陈允升却面色猛变,慌忙喝道:“闭嘴!” 唐冠眼皮一跳,继续往下看,整篇文章扬扬洒洒,直指世人所不容的弊端,难怪在史上这小小一篇文章便让徐敬业有了十几万人马。 若是放在后世这就是所谓的名人效应,唐冠一边看一边暗暗思量,那个还未谋面的女皇帝到底想干嘛。 就在三人各有心思之际,老王匆匆跑了进来。 “老爷,外面有个衙役求见” “衙役?”唐维喜还沉浸在这奇葩圣旨之上,也不理会摆手道:“不见” “是刺史府的衙役,来给小少爷送药来了” “哦?”唐维喜转首疑惑出声。 唐冠闻言也从圣旨上挪开眼睛,看向老王。 “允升兄,允升兄...” “啊!”正在愣神的陈允升猛然回神。 唐维喜望了一眼唐冠,拉着陈允升走出门外。 “允升兄,刘迅派人来给冠儿送药” 陈允升闻言眉头一皱,说道:“若是此番长安之行顺利,去病这桩案子算是消了一半” “一半?” “刘迅他毕竟是朝廷命官啊” “那我见还是不见?” 陈允升望了望房中依然盯着圣旨的唐冠,又看了看自己老友踌躇的表情,说道:“先看看他说什么吧” “也好”说罢唐维喜走出府外,见到早有一中年人在府外等候,竟然是那之前四处搜集人证的王虎。 王虎此时与那晚捕捉唐冠的趾高气扬完全不同,脸上堆满了笑容上前道:“唐员外,令郎可好?” “哼,我当是谁,原来是王头” 王虎闻言面色一变,他是个草包,喜怒现于脸上,但又马上硬压下去道:“唐员外,令郎是即将要进京面圣的才子,给咱父老乡亲涨了脸,我家刺史吩咐小人给您送些补药调理身子” “哼!不劳他刘老二费心”唐维喜此时也完全与刘迅撕破了脸皮,直呼对方家中行辈。 “你...”王虎闻言一怒,但又不敢说出口。 “你还有什么话说吗?”唐维喜冷眼瞧了一下王虎,王虎却不作声,唐维喜见状直接转身回府。 “哐当!”瞬间府门大闭,王虎吃了一脸灰尘。 “老匹夫!死贱商!”王虎低骂一声,瞧了瞧手中提着的补药,转身离去。 ...... 与此同时,刘迅府上。 摆脱了夫人要死要活缠闹的刘迅此时一脸失魂落魄,地方官消息不灵,京中出了那么大的事情,自己竟然都不知道。 “啪!”猛然一拍桌案,他能做到四品通贵官职,自然也不是什么好捏的软柿子,儿子横死之仇,却不能得报,让他心头火烧。 “使君,你暂且息怒,那小畜生不知用了什么障眼法蛊惑了圣上,得意不了多久的” 这时他身旁一直伫立着的一名面相阴鸠的中年人低声说道。 “刘启,你可知举贤令是什么!?”刘迅闻言自嘲一笑,只当是心腹在安慰自己。 “使君,小人自然知道举贤令的厉害,可要是那小畜生半路上遇到了土匪马子怎么办?” “你...”刘迅闻言眼皮一跳,猛然看向刘启,这刘启是他堂弟,同出一族,多次报举不中,只好来自己手下做个府吏。 不过刘迅知道这刘启腹中墨水虽然不多,但心性却很是毒辣,听他这么说突然心中一动。 “御史身边有军中勇武护卫,寻常土匪根本近不了身,他们的安全就不用我们去考虑了吧”刘迅也冷静了下来,悄然与刘启心照不宣的打起哑谜。 “可如果是横行悍匪,力举千斤呢?” “你是说?” 刘启轻轻点头,不再说话,刘迅眼神也凝固起来,陷入沉思。 良久后才低哑道:“有多大把握?” “如果是他的话,有十成!”刘启一边说话一边眼中射出毒蛇般的光芒。 “这样做岂不是放虎归山?” “那要看使君手段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良久后刘迅眼神一定,起身出门。 “备马!” 刘迅翻身上马,所前往的方向竟然是之前关押唐冠的牢房!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二十九章:神都宇文成马烈 潮湿阴暗的牢房,没有了唐冠,但囚犯的呻吟惨叫依然还在,牢役遥遥望到刘迅策马而来,慌忙上前迎接。 刘迅下马进入牢房,望了望深处开口道:“你们都守在这” “是”几个牢役虽然不清楚刘迅要做什么,但也懒得再折腾,一个唐冠就让他们鸡飞狗跳,前些日子一张圣旨进牢,差点没把他们吓得晕死过去。 刘迅抬步往牢房深处走去,呼吸慢慢沉重起来,他要面对的是一个亡命之徒,而且是其中最不要命的那一个。强闯天牢,夜袭校场,血洗满门,这人的种种事迹如数家珍,而他便是悍匪马烈! 刘迅在马烈牢前停了下来,左右都空空如也,本来旁边还有个唐冠,此时却静的就像无人一般。刘迅向牢房的阴暗处望去,他知道马烈就潜伏在那里,像一只随时会择人而噬的野兽。 “马大王,久违了”刘迅轻轻出声,与牢房隔出几步。 “狗官”一道带有嘲讽的声音从其中传出,刘迅却不动怒,像是习惯了。 “马大王,这几年可好?” “有吃有喝,还死不了!” 刘迅不动生死,脸上犹豫表情一闪而过,靠近些说道:“马大王,你是江湖中人,最讲究义气,小儿惨遭奸人杀害” 说到这刘迅顿住,只听到里面又是一声冷笑:“该死” 刘迅微微愠怒,但却不敢发作低声道:“老朽想请马大王出山收服奸人,还一个公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猛烈的大笑声传了出来,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笑话,一个四品大员竟然低声下气的要一个绿林好汉主持公道,这传了出去定要笑掉世人大牙。 可事情就这么发生了,听到这边大笑声,那边的衙役猛然一惊,起身便想往这边走来,但却都止住脚步,想起了刘迅的吩咐。 “刘迅,你在我眼中只是个狗屁,你儿子更是狗屁不如,被一个八岁毛头杀了,哈哈哈” “你...”刘迅老脸涨红,万万没想到此人半分情面都不给自己,当年他遍邀江南好手配合京中神捕才将他捉拿归案,但却迟迟没有敢判刑。 原因无他,刘迅清楚的记得,当要提马烈受审时,那提押之人刚一进牢,便被一把抓住活活撕裂! 事情一久,竟无人敢踏足,刘迅接过这烫手山芋,一方面彰显了政绩,一方面又无可奈何,难道还要用千军万马活活将马烈堵死在牢中不成?明显那是不可能的。 甚至曾有人提议用种种毒计将马烈置于死地,可却一一以失败告终,此中细节鲜有人知,这马烈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就像是一个不死不灭的顽石。 “狗官,你当大爷我是傻的吗?还是说你能给我什么天大好处?” 笑声嘎然而止,马烈阴测测的向刘迅问道,刘迅闻言犹豫片刻开口道:“只要大王能帮老朽料理此事,老朽可以让大王不在受着牢狱之苦” “叮...叮...”铁链的摩擦声响起,阴暗处的马烈走了出来,刘迅见状又退后几步。 “你以为就你这小小州狱真能困住我这么久?” “你...你什么意思?”刘迅望着马烈狰狞的脸庞,心绪终于乱了。 “嘿嘿嘿嘿”马烈死死盯着刘迅,猛然发力,只听“叮...当...”两声,身后锁链竟然应声而断。 “来人!”刘迅面色大变,慌忙大喊出声,那边牢役急匆匆跑来。 “你不想报仇了吗?” “且慢!回去!”刘迅听到这话突然又喝令牢役止住,那边已在半道上几个人互望一眼,只好又退了回去。 鲜血瞬间从囚服下涌出,马烈紧抓牢栏的手都浮出细密的汗珠,一下崩开锁骨铁链,这份力气可不是人力能达。 刘迅满面紧张的望着马烈,生怕他还有什么更加惊人的举动,两人间交谈的安全措施,此时看来就像一层窗户纸,一捅就破。 刘迅来此最大的筹码就是拿释放作为交换,要求马烈帮忙截杀唐冠一行人,可此时看马烈竟然轻而易举的将锁链崩开,他可不认为那圆木所铸的牢笼会困住他。 可令他想不通的是既然马烈有如此本事,为何还要身陷囹囵三载之久,难道其中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就在刘迅一边紧张关注一边阿难思量之际,马烈又说道:“你当大爷是傻子吗?你是想让我去截杀御史和那个唐冠是吧?” “你...”刘迅睁大眼睛望着马烈,他身处牢中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但转念一想猛然意识到之前唐冠被关在他身侧,两人肯定有了交际。 一时间刘迅进退不得,生怕这马烈意气用事,真和唐冠扯上了什么关系。 “事...事成之后,有死士替你顶罪” “嘿,我已是负尽千重罪之人,多一桩不多少一桩不少” “我...我可以向京中举贤,为你谋个官职。大王一身神力勇猛,定能飞黄腾达” 马烈听到这话面色一沉,刘迅见状却是一喜,看起来马烈有些心动了。他知道马烈之前从报过武举,但不知道为什么,神勇如他竟然都没有考中。 “好,我答应你”良久后马烈才沉吟出声。 刘迅顿时大喜过望,这江湖草莽就是好骗,三言两语就应承下来,同时心中冷笑:“事成之后,你也跟着那小畜生一起死吧!” “不过,我要让你立下字据!” “你...”刘迅本还在洋洋得意,突然听到这话脸色一变,若是留下字据那便留下了把柄,凡事都有个万一,虽然他已打算一箭双雕。借马烈之手除了唐冠,然后天罗地网之下除掉马烈。 可万一这猛人马烈再次逃逸,那倒霉的可就是自己了,字据可能没人会信,可让亡命之徒盯上自己,难免会终日提心吊胆。 马烈冷冷盯着刘迅,眼底一丝意味深长的光芒一闪而过,刘迅踌躇良久,望了望脸庞狰狞的马烈,又想起了家中尸骨未寒的亲儿,一咬牙道:“好!” 说罢便转身去取纸笔,马烈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冷冷一笑,同时本来调度到极限的气势微微松懈。 “不能再拖了”感受到血如泉涌的后背,马烈眉头微皱,不得不说他真乃少有硬汉,这种伤势比起唐冠那身又厉害了几分,却吭都不吭。 刘迅片刻折回,就当着马烈的面奋笔疾书起来。 良久后刘迅对着自己所写委任状瞧了又瞧,陷入踌躇。 “拿来!”马烈一声爆喝,让他一跳,慌忙将文书递了过去。 马烈低头瞧了一眼便说道:“天下叫刘迅的多了!把你的官职写上!” “你...”刘迅顿时尴尬,本想着玩文字游戏糊弄一下,没想到这马烈看似粗犷,实则心思缜密。他更没察觉到的是从一开始他就陷入了被动,每一步都在马烈的引诱下进行着。 刘迅快速接过文书,事已至此他也豁了出去,一咬牙便提笔在上面写下了“杭州刺史”四字。 马烈再次接过这才冷冷一笑,“很好,他们何时启程,何时过山?何时打尖?水路还是陆路?” 马烈一连串提问,刘迅却一问三不知,只好说道:“这么大的好处,只好大王亲自操刀了” “哼,狗官你倒是打的好主意” 刘迅眼皮一跳,默不作声,生怕让马烈看出其他心思,当即说道:“老朽暂且不能放了大王,待午夜提审大王自行走了便是” 马烈见文书已经拿到,也不再跟刘迅墨迹,说道:“不必了!” 说罢马烈猛然大手一探,“咔嚓!”牢杆竟然被一把直直扯下,刘迅见状瞬间骇然,慌忙大退几步。 “狗官,记住你的话!” 马烈单手提着粗大木柱,扭首对刘迅出言,随即竟然横起木柱直直撞向牢狱石墙。 “轰!” “什么!?”刘迅目瞪口呆的望着轰然而倒的石壁,灰尘散去,马烈的踪影全无。 那边的牢役也终于按耐不住,齐齐赶来,看到现场景象都愣在原地。 “使君!” “不好了!马烈逃走了!” 刘迅面色惨白的站在原地,心中有惊涛骇浪涌起,原来自己一直为能够羁押马烈沾沾自喜,这时看他轻松逃逸,浑似闲庭信步。不由心中惊骇异常,不知道这马烈到底为了什么,一直在这受了三年牢狱之苦。 ...... 余杭野外,湖畔。 一道矫健的身影串起一道道水花,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一条大鱼。 “哗啦!”瞬间水花四溅,从中跃出一道湿透人影,背后两道可怖伤口混合着河水还在流淌着鲜血。 马烈一把扯下囚服,露出健壮魁梧的身躯,常年处在阴暗牢房中,乍见天日,不由轻眯双眼。 将湿衣打结绷住伤口后,马烈认准一个方向大跨步走去。 “宇文先祖!咱们的机会来了!”马烈眼神射出炙热光芒,轻声喃喃.....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三十章:入赘唐家 这边刘迅胆大包天,竟敢雇佣悍匪,与虎谋皮。而另一边唐府上下的紧张气氛也渐渐缓和。又是几日过去,唐冠竟然可以下床走动了,这对众人来说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慢点...”林雨熏搀扶着唐冠走出房外,唐冠深吸一口气,这瘫痪的日子可真不好受。 如果唐冠前世的梦想是可以签约的话,那么他现在的梦想就是能够行动,年关就这么过去了,这个新年唐冠却饱受折磨,落下一身伤痕。 连早就向往的那种“爆竹声中一岁除”的喜悦都没有感受到,初春来了,人说“打春别欢喜,还有四十冷天气”,可这南方小镇却暖的很快,没有了瑟瑟冷风。似乎老天爷也对唐冠宽容了起来。 “小郎君!” 一声兴奋的大喊传来,唐冠听到这个声音也是微微兴奋,扭头望去,原来是小七和牛郎来了。 但与往常不同,他们身后还尾随着一个小尾巴,充满好奇的打量着唐府。 “薰儿姐姐”小七上前称呼一声,向身后小花招手。 “小花,过来,这是熏儿姐姐” 小花闻言呐呐上前,唐冠所给的银两已经用的七七八八,好在他们熬过了这个冬天,小花的病也有了好转,已经不再那么弱不禁风。 林雨熏望向这个略显落魄的小女孩,身上的单薄衣裙也有些破烂,不由想起了不久前的自己。 “熏儿姐姐...我叫花花” 林雨熏见状竟然也忘了搀扶唐冠,她还是第一次得见同龄的女子,直接上前莞尔道:“花花妹妹” 唐冠腿上伤势还未痊愈,林雨熏这突如其来的一撤手瞬间让他一个踉跄,牛郎见状慌忙上前扶住。 唐冠不由心中苦笑:“这难道就是有同性没人性?” “姐姐...你好漂亮...”小花年仅五六岁,说话不经大脑,看到林雨熏莞尔可人模样,不由愣住出声。 林雨熏俏脸一红,女人都喜欢被他人夸赞,平日唐冠花言巧语她也只当是油嘴滑舌。第一次被同龄女孩夸赞,也是心中一喜。 可是看到三人的破烂装扮,林雨熏暗中摇头,她与母亲一路走来见多了落魄之人,但大多都是些老弱孤苦。 女人感性,这话不假,林雨熏虽然还称不上女人,但与寻常女子不同的是她有一颗慧心。 几日唐冠卧床,她陪侍身侧,闲来便一起读些书文。唐冠依靠过目不忘的本事自然信手捏来,指哪说哪。可这就像是鲸鱼吞水,只管吃尽,用时才懂其意。 林雨熏却与他不同,看到一句细嚼慢咽,大体领会才去看下一句,所谓慧心也不过于此,应了一句禅机妙文“懂者不懂,不懂者非懂” 这就像后世的一本历史小说,甚至包括经典名著,懂历史的看笑话,不懂历史的看热闹。并不是撰文之人不懂,而是文字本身就是语言中的漏洞。 正因这样一颗慧心,让她更加感性。小七为友可以锒铛入狱,牛郎在自身艰难的情况下还将小七和花花视为手足,一份义气,一份勇气,闪耀在年纪尚幼的他们身上,难怪唐维喜都感叹小七他日必成大器。 唐冠见众人沉默,出言笑道:“你们好不容易全体来我家一次,不是来站桩的吧” 唐冠调笑语言打破沉默,人年少时本就机灵话多,尤其是小七当即笑咧咧道:“冠哥,这次咱可露脸了,你知道不?那悍匪马烈都在牢中听我讲故事” “马烈?”唐冠坐在廊中倚栏上,听到这个名字眼皮一跳,记起了牢中那个狰狞可怕的身影。 “嘿嘿,那什么悍匪都被冠哥的威风吓得不敢说话”小七说完便拍起马屁,回忆起了当时在牢中给马烈讲述唐冠如何打死刘纯良的事情。 唐冠微微一笑,那马烈深陷死牢,与自己也不过是因缘巧合相见,当即抛之脑后,望着小脸满是笑容的小七,唐冠心中一动。 “小七,你过来” 小七本想逗唐冠多开心几下,这时见唐冠突然正色,也不再调笑,当即上前。 “牛郎哥,你也过来” 牛郎不知发生了什么,见唐冠如此正色,也走上前去。 “小七,你可记得我在牢中和你说了什么?”唐冠盯着小七说道。 小七闻言,望了望牛郎,牛郎更是茫然不知所措,只好说道:“冠哥说想喝水” “噗”一边的林雨熏闻言忍俊不禁,唐冠也难得“老脸一红”,严肃道:“不是这句,我对你说过什么?” 小七望着唐冠坚定的眼神,喃喃说道:“一朝脱困,同生共死,有我一口,有你一口” 此话一出,牛郎瞬间愣住,他们是什么身份,牛郎很清楚。他们只不过是破庙中的孤儿,唐冠却是生在大富之家,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对!大丈夫言出必果!” “小郎君!”牛郎惊呼出声,想要打断唐冠,唐冠却抢先道:“牛郎哥,小七为人机灵,但绝不会想出入狱探我这招” 牛郎被他一阵抢白,顿时哑然,确实是他指使小七自告奋勇,若他心思真如外表一般粗犷,也不可能将小花和小七带大。试想他也不过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对小花和小七来说既是哥哥又是父亲。 小七看到牛郎脸上尴尬表情,欲言又止,他从未奢望过与唐冠这等高高在上之人同生共死。 良久后小七才出声道:“小郎君,我们是下贱之人,倘若你以后真的做了大官,能记起破庙中有我们,常来看看我们就可以了” 小花站在林雨熏身后,似懂非懂的听着几个哥哥讲话,不明白他们推来推去是想做什么。她的世界很单纯,小七和牛郎是她的家,而唐冠是对她这个小小的家最好的人,仅此而已。 “薰儿姐姐,怎么了?” 林雨熏也是微皱眉头,听出了些门道,当即安抚了一下她说道:“几个哥哥有话在讲,我带你去我房中玩” 林雨熏看了一眼的唐冠,微微摇头。 牛郎也轻声说道:“花花,你先陪你熏儿姐姐玩会” 小花这才挪动脚步,牵着林雨熏的手转身离去。 一时间走廊中只剩下唐冠三人。 这副场面的确怪的很,本来几人都年龄不大,但这气氛却很严肃,几人尚且稚嫩的脸上都各有表情。 就在这时突然“噗咚!”一声将小七和牛郎一惊,唐冠竟然从栏杆上前倾落地,直直跪在地上。 “啊!小郎君!”顿时牛郎惊慌失措,上前搀扶。 “既然你们看不起我,不想与我做同生共死的兄弟,那我给你们磕几个头,算是报恩了,从此你我再不相欠” 唐冠动了真情,从在狱中见到小七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人生难得知己,在纷杂后世中,能有朋友已经不错,何况是这种能不顾一切的兄弟。 小七眼圈涨红,很难想象唐冠对自己等人的看重。 “牛郎哥!你说话啊!” 牛郎望着地上的唐冠,猛然跪在地上道:“小郎君,我和小七光棍一条,既然你如此看中我们,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小七闻言也跪伏在地,顿时郎中三个少年跪成一团,场面颇有些滑稽,但没有人会笑得出来。 古语云:“人之恩亲,无如兄弟之最厚,无论长幼” 就在几人跪成一团之际,那边两个高大人影走了过来,正是“每日一探”的陈允升和唐维喜,陈允升因心中焦急,干脆在唐府住了下来,每日与老友一道来瞧瞧唐冠状况。 唐维喜见到这边情况,不由一惊,上前道:“你们这是在干吗?” 小七和牛郎见唐府大人到了,慌忙起身将唐冠扶起,唐冠却非常兴奋,这也是人之常情。 “爹,从今天开始您就有三个儿子了!” 本来还在兴头上的牛郎和小七闻言瞬间忐忑起来,就算唐冠真把自己等人当做手足,这唐员外认不认可还是另说,说不得就权当做小孩子过家家了。 唐维喜闻言先是一愣,又看了看小七和牛郎,眉头一皱。 陈允升也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几人,他是知道小七亲身入狱的壮举的,这时看到几人关系密切,又想到几人年龄,微感好奇。 “允升兄,你先回去休息吧”良久后唐维喜才对陈允升说道。 陈允升闻言轻轻点头,知道唐维喜是有涉及到家事的事情要办了,也不多言,转身离去。 唐维喜这才看向唐冠三人,在牛郎和小七忐忑的目光中开口询问道:“你们俩多大了?” “十一岁” “八岁” 两人小声说道,其实他们这样做算是攀了唐家的高枝,唐维喜闻言望了望唐冠,见唐冠小脸上写满了“你不答应,我就离家出走”的表情,微微苦笑。 其实唐维喜早就预料到,小七口中的天大恩德,和入狱之举都会刺激到唐冠,这时犹豫片刻道:“你们可愿意随我姓?” 唐维喜还是做出了最后的让步,自己这一脉又确实人丁单薄,能收两个义子也不是坏事。何况两人都还年幼,算是可造之材,只要能入赘了唐家,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牛郎之前曾被收养,但收养的老爹也是个目不识丁的老头,不曾有过名字,更不提两岁走散,被牛郎捡到的小七。 “愿意!”小七立即出声回答。 牛郎也出口道:“愿意” 一旁的唐冠心中一喜,知道事有可为,这一世道路漫漫,他不知道前方会遇到什么,更不知道将来会变成怎样,成败真的在自己。 唐维喜轻叹一声,说道:“你们随我来吧” 牛郎和小七慌忙架起唐冠,尾行在唐维喜身后。 (说一个好消息,武周签约了,染指完成了唐冠的梦想,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三十一章: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 “兹拉”唐维喜推开房门,脸上表情严肃起来。 “你们进来吧” 唐冠望了望里面,竟然是唐家的宗祠,唐氏这一脉分布并不算非常广泛,他们家这一支恰好是迁移福建途中,在杭州定了居。 牛郎和小七暗咽一口吐沫,不知道唐维喜此举何意。当即扶着唐冠进入了宗祠,房内除了上面的香炉和灵位,只有几个蒲团。 “跪下”唐维喜望着上面的灵位说道。 小七和牛郎闻音慌忙先安置好唐冠,这才在左右跪倒在蒲团上。 唐维喜也到前面的蒲团上跪伏下来开口道:“列祖列宗在上,子孙不肖,至我氏人丁单薄。德华昭告上天,祈求得收两名义子,壮我唐家香火” 听到这话牛郎和小七同时一喜,兴奋的望向唐冠,唐冠也露出笑容。 说罢唐维喜顿了一首继续说道:“承蒙祖先庇佑,去病有才华横溢,有锦绣文章。得圣人青睐,受执宰罄竹” 唐冠一边听一边也盯着上面的灵位,心中暗道:“你们多保佑保佑我,虽然这些和你们没多大关系,不过好歹也拜了你们很多次了” “今德华得收义子,唐...” 说到这唐维喜停住话语,他本想说唐牛郎和唐小七,可转念一想这名字着实别扭。 见到唐维喜嘎然而止,牛郎和小七略感奇怪,唐维喜轻声道:“太着急,倒忘了给你们取名字了” 小七闻言兴奋起来,他这个小七的诨名叫了已经五六年,心中还是很渴望想那些有名有姓的孩子的。 牛郎和小七顿时满脸期待的望向唐维喜,唐维喜在一旁暗自沉吟良久后才说道:“去病,你是家中亲子,自此有了哥哥弟弟,就在祖先面前为你的两个兄弟取字吧” 唐冠闻言一愣,沉吟下来,这给人取名字他倒是还头一次经历。 牛郎摸摸脑袋笑道:“小郎君,别太复杂,我认识字不多。给小七取个好听点的,他聪明,还能和你一起读书” 唐冠微微一笑,开口道:“牛郎哥,你身体强壮,既然这样。咱叫你唐牛怎么样?” “唐牛?”牛郎喃喃一声点头答应,这名字倒也好记,他本就要求不高。能入赘唐家已经是意外之喜,从此衣食无忧,总好过孤苦在山野之中。 “我呢?我呢?”小七猴急的向唐冠询问。 “小七你本是梁上君子,从此你我兄弟,我就代父给你取一个唐梁君的名字,怎么样?” “唐梁君?”小七挠挠脑袋,呐呐道:“怎么写?” 唐冠见状左张右望了一下,见到神坛下有一盛水石盆,拿手蘸了下在地上写下“唐梁君”三字, 小七望了又望,还是觉得很是难写,不过又觉得很好听,当即笑道:“好,我也有名字了” 唐冠看向唐维喜道:“爹,这样可好?” 唐维喜呢喃了两句名字,点头答应,却不知道后来小七因为这个名字多次落人口舌,《忠义候传》中这样写道:“忠义候为人机敏,多次朝堂之上与余子口舌相交,此獠气急直呼:“竖子!唐偷儿!” 这些都是后话,暂且按下。牛郎和小七得了名字高兴的不得了,唐维喜心中默念几句,脸上也出现了笑容。 他并不缺金银物事,既然儿子难得知己好友,收两个义子,多两张嘴于他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 何况百年之后,他们都入了唐氏,算作唐家一员,三脉同时开支散叶。又有唐冠这个前途看似辉煌无比的儿子,说不得将来唐家也能在那京城之中安一个家。 “德华今得两名义子,长子唐牛,为人憨厚勇实。次子唐冠,天资横溢,三子唐梁君,仁义无双,机敏灵动。子孙昭告先贤,对唐氏夫子四人多加庇护” 唐冠也难得认真起来,想起了一句诗文:“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 唐牛与唐梁君对看惯了后世浮华的唐冠而言,是极为珍贵的友情,后世朋友遭罪,巴不得避而远之。 唐维喜昭告完毕站起身子,唐牛和唐梁君见状也要扶起唐冠,唐维喜却说道:“等等” 两人瞬间止住,唐维喜开口道:“为父收你们入了唐家,在族谱之上开出新枝,这只是一节。你们兄弟间也要效那刘关张的桃源三拜,从此骨肉同亲,手足同义” 三人闻言互望一眼,其实唐维喜这样说就是为唐冠考虑了,眼下唐牛和唐梁君年龄尚且不大,还看不出什么来,自古不乏白眼狼。今后恐生意外,几人立下誓言,有了这层保障,这两个儿子才算没白养。 唐冠眼神一定,他本不怎么相信誓言那一套,但所谓“情到真切处,有假也成真” 当即唐冠率先说道:“我唐冠!” 牛郎和小七也看过些杂耍戏剧,知道这是要真正结拜,都正色起来。 “我唐牛” “我唐梁君” 唐冠这才继续说道:“我唐家三兄弟今日在列祖列宗面前,结成手足,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从此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有违此誓,天诛地灭!” 牛郎和小七闻言一阵晃神,小七涨红眼睛喊道:“有违此誓!天诛地灭!” “有违此誓!天诛地灭!” 几人声音不大,唐冠有伤在身,难免中气不足。可却回荡在空旷宗祠之中,这道声音由近及远,直似穿透苍穹,传达到茫茫华夏神州。 三人间关系简单而纯粹,从萍水相逢到结成兄弟,缘分两字就是这么怪。有时心头一热,就成了一生间斩不断的羁绊。 友情比起那飘渺的爱情来讲,是看得见摸的着的,唐冠在狱中与小七同吃一碗饭,牛郎为了报恩绞尽脑汁,这都历历在目。 唐维喜默默看着几人结拜场面,轻轻一叹,自从唐冠大病得愈,唐家的宁静生活不再,先是林雨熏的到来,而后又得收两名义子。 两人架起唐冠看向唐维喜,望着三人满是笑意的脸庞,又瞧了瞧二人落魄装扮说道:“去病,你带老大老三收拾一下,待会去你母亲房中见我们” 唐冠闻言点点头,与两人交头接耳间出了宗祠。 唐维喜望了望祖宗牌位,轻声一叹,也转身离去。 一时间宗祠又安静下来,只剩下地上那还未消散的唐梁君三字水迹... ...... 唐冠卧室内。 有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唐冠因为这场结义,连身上的伤痛都感觉轻了许多,望着屏风后在桶中洗刷更换服饰的小七,笑道:“好了没,你洗澡比熏儿还墨迹” 小七一边哼唱着小调,听到这话回道:“冠哥,熏儿姐姐是你老婆吗?” “哈哈,快了,快了,还不是”唐冠听到小七的话,也略感好笑,这小七是市井扒手,一直认为林雨熏是唐冠的童养媳。 “那你怎么能看她洗澡?” 小七一边说话一边更换上了服饰,唐冠闻言正要开口,却突然愣住。 只见一俊秀男孩从屏风后走出,虽然稚气未脱,但眉宇间已有俊气溢出,额前几缕散发更是衬得有些不羁。穿着自己那身黑色胡服,异常合身,不难想象今后模样,定是少见的美男子。 小七见唐冠楞楞盯着自己,以为衣物穿反了,检查了一下发现没错,又抬起头来。 唐冠这才回神笑道:“呦呵,没看出来啊,你还是个小正太” 小七闻言愣住,问道:“什么是正太?” 唐冠咧嘴一笑,也不回答他的问题,直接说道:“你这副模样,我把你卖入宫中做个妃子,绝对靠谱” “妃子?”小七更是满头雾水,不知道唐冠在想什么。 唐冠望着小七俊秀模样猥琐一笑,当今是女子掌权,这个时代诸如冯小宝之流的男宠不胜枚举。 “妃子不都是女人吗?”小七转念一想,突然询问道。 “嘿嘿,是女人,先不提了。牛哥那边应该也差不多了,咱们先去吧” 原来唐府没有牛郎合适衣物,只好被老王带去布店置办,小七倒是与自己身材相仿,穿自己的衣物也甚是合身。 当即小七扶起唐冠,走到院中,那边老王也带着一少年进入院中。 唐冠一眼望去,看到唐牛身着一身青袍短襟,比起以前着实精神不少。 唐牛见到小七也是微微一愣,相处数载,他虽然知道小七俊秀,但打扮一下,大有惊为天人之感。 唐牛抚过唐冠,一道前往了唐夫人房中。 此时唐夫人房中,唐维喜颇有些战战兢兢,不时斜视自己妻子表情。 “两个义子?”良久后唐夫人才轻声询问。 听到夫人语气和蔼,唐维喜面上一喜说道:“就是那放牛郎和小七” “老公...” “哎”唐维喜听闻呼唤应了一声,可突然耳间传来疼痛,唐夫人一把拧住唐维喜耳朵数落道:“好你个老鬼,一个儿子就够受的了,你还要养仨个” “夫人说的对,夫人说的对”唐维喜连连称是。 其实两人分工明确,在外人面前,家中之主自然是唐维喜。可到了闺房之中,唐夫人便成了主中之主。 三个身影进入房中,入眼便是这副场景,不由愣住。 唐夫人发现来人,慌忙松开唐维喜耳朵望了过去。 正是唐冠三人,唐冠见二人模样偷偷一笑。 唐维喜正色道:“你们三个过来” 唐牛和小七望了一眼身材健硕的唐夫人,尽管不是第一次得见。但这次情况不同,难免忐忑。 唐夫人打量着二人,见到小七时不由眼前一亮,招手道:“你过来” 小七暗咽一口吐沫上前,唐夫人伸出手抚摸了下小七头道:“你倒是比去病又俊了几分啊” 唐冠闻言一个心中踉跄,自己能长成这样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一度怀疑自己是否是二人亲生。 唐夫人又抬头看了眼唐牛,招手笑道:“胖小子,你也过来” 唐牛扶着唐冠诺诺上前,竟然被称呼为胖小子。说来也是,他虽然生活孤苦,但却是属于那种吸收极好之人,长得颇为健壮。 唐夫人看着眼前三个男孩,也兴奋了起来,她本来还有些心结,唐维喜不跟自己商量就收了两个义子。这时见到一个清秀非凡,一个孔武有力,也高兴了起来。 人说养儿防老,平常人家少的也有两三个儿子,他们家境殷实却只有唐冠一个,眼看年龄已经到了,不能再育。 这下收了两个养子,也算是收紧了唐维喜纳妾的心思,当然唐维喜本人也只敢想想而已,他与唐夫人少年成婚,已是几十年的夫妻。不提这层感情,他也没这个胆量。 “这下好了,咱家有了三个儿子,以后也算有了照应”唐夫人笑着对唐维喜说道。 唐维喜见唐夫人答应,暗舒一口气。 “快叫娘亲”唐维喜看着木讷的二人催促道。 小七抬头望了望两人,竟然楞了下来。只能说幸福来得太快,他一直很羡慕有爹有娘之人,这时见到二人模样,与心中那层幻想逐渐重叠。 渐渐视线开始模糊,叫了一声:“娘” “哎,好孩子,好孩子”唐夫人笑着应了一声,又望向唐牛。 唐牛也有些心酸,但又压了下来,喊道:“爹,娘” “好...好...”两人顿时高兴的答应了下来。 唐冠望着这副场面略显动容,心中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他本是穿越而来,像是孤萍,一开始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归属感。 先后遇到林雨熏等人唐冠渐渐对家有了概念,前世与爷爷相依为命的他,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其乐融融的温暖感。 “这就是家吗?”唐冠心中喃喃,望着唐夫人伸手抹去小七脸上的眼泪,唐维喜笑呵呵的将桌上水果递给唐牛。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三十二章:临行密密缝 欢乐的日子总是悄然而逝,唐家又添了两名新丁,当林雨熏得知后也不由喜上眉梢。不止唐冠多了两个兄弟,她也多了一个陪伴,花花这个小尾巴自然而然的留了下来。 用唐冠的话说此时的唐府更像是一个孤儿院,唐冠赫然成了孩子王。 转眼间,唐冠从出狱到现在竟然已经过去十数日,将近半月。 陈允升更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还有几十日大限便到了。 可对此当事人唐冠却一点也不着急,伤势日渐痊愈,已经能够正常活动。可还是赖在家中不走。 “德华兄,不能再拖了啊” 唐维喜无奈的望着眼前老友,他焦急的心情自己可以理解,可自己的儿子每日与两个兄弟黏在一起,浑似无话不谈一般。 “德华兄,这事非同小可,我知你念及去病年幼。不过你可放下心来,路上我会好好照顾的” 当见到唐冠能正常活动,陈允升已经不是一次向唐维喜提及启程。那张圣旨此时被供在唐氏宗祠,说是要光宗耀祖几日。 唐维喜望了望外面阳光明媚的天气,不无担忧开口道:“北方恐怕还在冷啊,去病那身伤势...” “最早也要二十几日才可入关,入关就不冷了” “这...”唐维喜哭笑不得的看着陈允升,良久后也决然起来。这样一直拖也不是个办法,万一真到了期限,那可不是陈允升一个人的事情了。 “老王”当即唐维喜喊了一声,门外的老王走了进来。 “去把少爷叫来” 老王闻言一愣,开口问道:“哪个少爷?” 唐维喜微微苦笑,说道:“二少爷” 老王闻言点点头走出门外。 陈允升见状终于笑道:“你可算放行了,这下你有福气了,一下有三个儿子” “你啊你”唐维喜苦笑摇头,内心还是有些喜悦。这个时代多子多福正是所有人追求向往的。 不一会,老王身后跟着几个身影走进屋中。 唐维喜一眼望去,暗道一声果然。 这三个小家伙形影不离,唐牛和小七也跟了进来。 “父亲大人,你叫孩儿有什么事吗?”唐冠望了望陈允升,才向唐维喜行礼询问。 其实看这幅模样,不用问唐冠也知道肯定是这个陈伯又来催了,他之所以一直不想走也是有原因的。首先问题便出在那张圣旨上,不得不说这张堪称奇葩的圣旨,确实引人深思。 尤其是唐冠从后世所熟知的历史推断,那个远在长安的女人不可能没有原因的给自己这么一张圣旨。 “去病,你最近几日可还有伤痛?” 唐冠抿抿嘴,还想再拖,可是看到陈允升期待的目光又心下不忍,开口道:“没有,孩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陈允升闻言顿时大喜过望,对他来说这无疑是最好的消息。 “你陈伯伯身负要职,前来接你进京。圣旨你也看过了,既然你已经好的差不多,就择日启程吧” 身后的唐牛和小七闻言看向唐冠,几日来唐冠也对他们说过这事,在他们心中一个县令已经是了不得大官,何况是那妇孺皆知的天后。那可是神一般的人物。 “去病,你天赋灵性,伯伯也不和你隐瞒。此去长安千里,路上多有颠簸,到时进京你一定要牢牢在我身侧” 还没有启程,陈允升便开始吩咐,生怕唐冠出了差错。 唐冠闻言心中腹诽一阵,脸上不作表情。 “不管了,去了再说吧”事已至此,唐冠知道已经不能在拖。说道:“凭父亲和伯伯吩咐” 陈允升顿时笑逐颜开王向唐维喜,唐维喜却是沉吟片刻说道:“既然如此,允升兄你看何时启程合适?” 陈允升当然巴不得现在就走,不过看自己老友表情不舍,还是开口道:“明日吧” “明日!?这么早”唐维喜闻言眼皮一跳。 “不早了,不早了” 唐冠三人望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小七表情瞬间垮了下来,知道唐冠要走了。 唐冠微笑回望二人一眼,扭头说道:“我能不能带大哥和小弟一起去?” “胡闹!”本还在与陈允升交流的唐维喜闻言顿时呵斥,他虽然疼爱儿子,可不代表纵容唐冠胡作非为。 进京面圣非同小可,一直以来他都沉浸在唐冠的灵动之中,浑然没有把他当孩子对待,可此时闻言却道是他孩子气又上来。 唐牛见状咂咂嘴,想要说话,欲言又止。可小七却兴奋不已,他最为活泼好动,能去那盛京长安可是天大好事。 唐冠微微撇嘴道:“爹,我突然感觉头好痛” 陈允升闻言眼皮一跳,哭笑不得。这小子又在耍心眼。 唐维喜也是一阵愕然,自己这个儿子小小年纪就懂装腔作势,真是怪的很。 陈允升与唐维喜互望一眼,陈允升先是微微摇头,又瞧了一眼一副胸有成竹模样的唐冠,只好不动声色的点点头。 唐维喜见状正要开口,唐牛却开口道:“爹,我想留下来陪你和娘” 小七唐冠闻言一愣,颇有些惊讶的望向唐牛,本来都商量好了的,一起去长安来个“公费旅游”,没想到唐牛这时变卦。 唐牛看了下两个兄弟,咧嘴笑道:“小郎君,你路上好好照顾小七” 他为人憨厚,这叫习惯了的称呼一时竟然改不回来,不像小七那般随遇而安。 唐维喜闻言也是心头一暖,唐冠见状只好说道:“既然大哥有这份孝心,那让小弟陪我走一趟,也好有个伴” 陈允升也暗舒一口气,队伍越大行程越慢,自己又不是奶娘,哪能带的了三个孩子。 小七见唐牛变卦也踌躇起来,可望了望唐冠不再多言。 “那明天一早,备好车马,前往县上码头过渠前往长安”唐维喜沉吟片刻,拍板决定。 陈允升见状立即起身说道:“那我先回去召集手下,准备启程,告辞” 说罢转身出门。 唐维喜望了望自己三个儿子,轻声一叹:“去病,此去千里,路上你和小七一定要谨慎行事” 唐冠也心中一凛,唐维喜毕竟是在京中做过官的人,他既然这样说肯定有自己想不到的细节存在。 可也不想多问,当即躬身称是。 “你们也回去准备一下吧,你娘那边不用去了,她心软” 听到这话,小七上前对唐冠轻声道:“冠哥,要不我也不去了,给你添乱,我也在家陪陪爹娘” 唐冠眉头一皱,心中暗道:“好嘛,一下又成了光杆司令” 不过想想也是,两人刚刚过上安稳日子,有了爹娘,一下又要离开。小七虽然很向往长安,但还是不舍。 “不,梁君,你同你哥哥一道去”唐维喜这时也不知为何改了主意,反而鼓励起小七。 “小七,你和小郎君路上也好互相照应,解解闷”唐牛也出声说道。 小七这才高兴应下,行礼辞了唐维喜。 出门后唐冠却不复往日欢乐,显得有些忧心忡忡。自己那力大无穷就像镜中月,水中花。 那天受了严重屈辱,那道奇异的暖流一闪而过后便消失了。伤势痊愈后他也曾试过提重物,可用尽了吃奶的力气也提不起来。 除了伤势恢复极快外,好像自己又与常人无异。 “冠哥,咱们给熏儿姐姐和花花道别吧” 小七打断了唐冠的沉思,唐冠这才想起了林雨熏,也略感惆怅。终究这温柔乡还是要走,自己不可能一直只有八岁。 唐牛本想跟随两人一起,但转念似乎想到什么,又转身向唐冠书房走去。 唐冠与小七却径直来到林雨熏房前轻叩房门。 门被打开,探出头来的却是小花,只见他这时身着夹花小袄,倒也与名字有几分相得益彰。 见到是唐冠和小七,花花也兴奋起来,喊道:“熏儿姐姐,小郎君来了” 小七见花花只提唐冠顿时小脸一拉,唐冠微微摇头走进房中,见林雨熏刚刚放下一本书,桌上还摞着一些纸张,纸张上歪歪扭扭的写着些字。 唐冠颇感好奇,拿起来一看,原来上面都是自己与小七等人的名字。 “闲来无事,教花花认些字” 唐冠轻轻点头放下纸张,望向林雨熏道:“明日我要启程去长安了” “长安?”林雨熏听到这名字黛眉微皱,对于这个地名她再熟悉不过,记忆中每一年父亲都要消失一段时间,家中大人就会告诉她父亲去了长安。 而与父亲的最后一面,也是这样一句话“父亲要去长安” 这时听到唐冠竟然也要去,不由心中颇感不适。 “薰儿姐姐!还有我,我陪冠哥一起去”小七一屁股坐在椅上,好似炫耀一般说道。 林雨熏见状不由莞尔,小七总是像一个活宝,凡事都漫不经心一般。 小七拿起桌上的纸张,看着上面的字不由笑道:“花花,你认识上面写得什么吗?” 花花闻言小脸一鼓,见小七竟然有些瞧不起自己,气愤道:“这是我写的” “哎呦,你还会写字,那你说这三个字念什么?”小七指着他唯一有印象的“唐梁君”三字开口问道。 “那是臭小七的名字!” “你...”小七闻言顿时一阵尴尬,没想到花花跟林雨熏同处几日连性格都有些外向起来。 “哈哈”见两人模样,唐冠不由大笑出声。 林雨熏也微微摇头,伸手拉了一下唐冠,唐冠察觉到默不作声随着林雨熏前往另一侧,留下小七和花花互不服输的瞪眼。 “小郎君,我爹说长安坏人多...” 本以为她要和自己说离别之言的唐冠顿时一愣,随即笑道:“放心好了,你去病哥哥我比他们更坏。我可是杀人要犯,亡命少年” 林雨熏闻言啐道:“你老是没正经” 唐冠微微一笑,伸手想要在林雨熏俏鼻上刮一下,但又停住。 收回手来道:“不出半年,我必定风风光光回来” 林雨熏略显茫然,她倒是对风光二字没什么印象,若真要说风光,以前的林家可比唐家要风光的多,最终还不是家破人亡。 唐冠深吸一口气,不想在做离别伤感,他要调整最好的状态去那盛世长安!去面对那个史上最可怕的女人。 后世将武周记为上承贞观,下启开元。他倒是真想见识一下这一段早被历史掩埋了的盛唐长安。 唐冠叫上还在斗嘴的小七出了房门,林雨熏楞楞的坐在椅上。小花见状轻声问道:“薰儿姐姐,长安在哪?” 林雨熏轻轻抚了下花花小脑袋,微笑道:“不远” ...... 月上梢头,唐府的灯火熄了。 明天要早起的唐冠和小七早已歇下,唐冠也难得睡了一个早觉。 而唐夫人房中一盏油灯却时明时灭。 唐夫人在灯下,肥胖的手拿捏着一根细针,眯着眼睛缝制着一道符篆模样的布段。 那边又有一个身形捧着一盏灯走了过来,唐维喜身上披着衣服到唐夫人身前坐下道:“歇了吧” “快好了” 唐夫人不理会唐维喜,自顾自的费力穿针引线。 唐夫人虽然身体臃肿,但针线活却极为熟练。在这昏暗灯光下一针一线绣的像模像样,手中的物事也渐渐成形。 原来是一道平安符,反面绣着“平安”,正面却是“梁君”二字,而另一个制式相仿的绣的却是“去病”二字。 “两个孩子第一次出门,得平平安安的回来”唐夫人一边绣着,一边念叨。 “明个我就不去了,你记得把这两道平安符给孩子” “知道了,知道了,你吩咐多少遍了,先歇了吧”唐维喜望着不停唠叨的妻子,但并没有露出不耐神情。 直到唐夫人绣好最后一笔,才吹熄了油灯......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求些收推,另附上本书一些雷点 既然没有人骂染指,染指只好定期自我反省一下。 唐朝没有银票,但因为商品经济的飞速发展,出现了“飞钱”这种货币,它的作用就是类似汇票的功能。便于经济流通。 “交子”“票号”等纸币大多是以此为基础。 在文中我就姑且以银票称之吧,反省完毕。 求些推收,感激不尽! 第三十三章:意恐迟迟归 鸡鸣,天未明。 厨房飘出炊烟,几个仆役不停往里面添加着柴禾。 柴禾崩裂声不时响起,锅中冒出白烟。 又有几个跨刀壮汉牵马侯在门外,清冷的凌晨让这些魁梧的汉子们也紧了紧衣物。 唐三走出门外对几个汉子喊道:“几位壮士,进来喝完热粥,暖暖吧!” 这些汉子有的跃跃欲试,可看到为首之人不为所动,也都忍耐下去。 “不必了,谢谢” 唐三微微摇头,回了府上。 今天是唐冠启程的日子,唐府上下有的甚至一宿没睡。 一个又一个房间灯亮了起来,小七兴奋的睁开眼睛,这一宿基本都处在假寐状态,似睡非睡。 他手脚利索三两下将自己收拾利落,穿好衣物便推门出来。 一阵凉风吹过,小七揉了揉鼻子,见隔壁唐冠的卧室还是暗着的。 小七伸手便想敲门,刚喊出:“冠...” 门便自己打开了,唐冠从其中走了出来。 “冠哥,你今天起得倒是早啊,嘿嘿”小七咧嘴一笑,唐冠望了望天色轻轻摇头。 的确很早,早的他自己都不敢置信。心中有一种溢于言表的情绪,不像是小七那种对热闹繁华的向往,而是一种特殊的期待。 是的,他很想见见大明宫中那个女人。 就在二人交谈之际,右边的房门也打了开来,唐牛走出,见到伫立在门外的两人一愣。 “我还想叫你们呢,没想到自己醒了”唐牛咧嘴一笑,小七上前道:“牛郎哥,你真不和我一起去啊” 唐冠也将目光望向唐牛,唐牛挠挠脑袋道:“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叫...叫啥父母在...不...” “父母在,不远游”唐冠微笑出声。 唐牛也笑道:“还是小郎君书读的好” “先去用早饭吧,路上就没好吃的了”唐牛出言提醒。 两人轻轻点头,随即一道向客厅走去。 平日吃饭并不是在这,只是今日多了一个外人与唐家同席,那便是陈允升。 当三人来到客厅中,见唐维喜和陈允升早已正襟危坐。 小七张望了下,见没有唐夫人身影,略显失望。 “快过来”唐维喜见三人进门,挥手招呼。 三人上前入座,小七感觉到气氛压抑,也不说话,拿起碗筷闷头扒饭。 三个少年人不大饭量不小,两个大人却有一口没一口,尤其是唐维喜离别在即,看起来忧心忡忡。 一个劲的吩咐道:“去病,梁君多吃点。路上想吃什么,就跟你们陈伯伯说” 小七和唐冠也不理会唐维喜,自顾自的风卷残云。 直到小七放下碗筷,低声打了一个饱嗝。诡异的气氛才被打破。 陈允升摇头微笑望着小七,这孩子比起唐冠是真的多了一份童言无忌。 在内心中他总觉得唐冠行事说话都不像是一个孩子。 “德华兄,该走了” 陈允升轻声出言,唐维喜还是望着唐冠与小七,脸上现出患得患失的表情。 唐冠和小七双双起身,唐维喜才反应过来起身说道:“路上一定要听陈伯伯的话,知道吗?” 唐冠不断点头,可唐维喜还是一副不舍表情,良久后说道:“允升兄,不能再缓几日吗?” 陈允升暗暗摇头,老友为人父母的心情他能理解。可宣见一事已经不可再拖。 唐维喜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优柔寡断,当即不再多说,只是又小声吩咐几句。 这才将三人送出门外,小七朝唐维喜挥挥手说道:“爹,你放心好了,有我在,冠哥绝对好好的” 看着小七信誓旦旦的表情,唐维喜微微一笑,也摆摆手。 就在几人要登上马车之际,唐维喜这才喊道:“等等” 几人闻言一愣,唐维喜匆匆跑出门外,在怀中一阵摸索。 “去病,梁君,这是你们娘昨晚做的平安符。好好带在身上”唐维喜从怀中掏出那两道平安符递到二人面前。 小七伸手接过,却分不清哪个是自己的。唐冠辨认了一下,看到上面的名字,心中一动。 有诗云:“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亏” 人少年时心比天高,或许不懂其意。可唐冠两世为人,突然心中一酸。当即说道:“爹,你安心在家。孩儿路上会小心的” 唐维喜这才说道:“走吧...走吧...” 两人转首进入了车中,陈允升翻身上马对着唐维喜拱手道:“德华兄,保重” “保重...”唐维喜此时有些失魂,直到马车渐行渐远,才喃喃出声。 唐牛也跟出了府外,见唐维喜楞楞站在原地,上前说道:“爹,回去吧” ...... 马车驶过小道,直奔码头。 车上的唐冠依然默默不语,林雨熏终究是没有送他。 但转念一想,又暗道自己矫情。这又不是去送死,搞得这么伤感,自寻不快。 小七把玩着手中平安符,喃喃问道:“冠哥,长安好玩吗?” “哈哈,好玩的紧”唐冠闻言也笑了起来,好在还有小七陪伴身侧,这一路肯定不孤单。尽管那京城模样他也只能幻想一下,但光看这余杭繁华,长安作为这个时代的国际性地标,绝对不会差到哪去。 马车穿道过湖,唐冠和小七在车上不时扯一些不相关的话题。 外面陈允升与几个壮汉紧随马车策马狂奔,打破了凌晨的宁静。 就在唐冠与小七交谈之际,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吁~”车把式放缓马匹说道:“两位小郎君,到码头了” 唐冠和小七闻言探出头来,见陈允升等人纷纷下马。这不过半个时辰功夫竟然到了一段官河畔。 正是那京杭运河中的江南河段,唐冠下得车来,望着宽阔河面心中一喜。 前世也曾来过相同的地方,但哪有这等景象,处处都是高楼大厦,尤其是眼前泊着的一条大船,更让他兴奋不已。 只见这造型古朴的大船,船舷置防浪板,形如鹘翅。唐冠细看之下不由一惊,没想到在这个时代就有了这种几近无缝的技术。 几个壮汉围绕上前,动作迅捷。 为首之人打量了下四周,对旁边之人嘀咕两句。那人点点头,先行登上甲板。 而后那为首的壮汉才对陈允升说道:“御史,登船吧” 陈允升点点头,携起唐冠和小七的手缓步登上甲板。 唐冠见几个壮汉极为专业的动作,不由颇感讶然。其实当陈允升被分配到这些“保镖”之时,也是一阵惊讶,他们都是军中勇武,其中不乏刚从边关一带调集的好手。 可见京城那位对于这次宣召的看重,这些人不仅是为了保护,陈允升明白他们还有一层责任那就是监视自己。 唐冠登上甲板,感觉颇为不自然。这种大型木船,他还是第一次乘坐。 有种脚步浮夸的感觉,小七也是满面兴奋,不停打量着四周。只觉得一切都那么新鲜。 几个壮汉直到陈允升登上船,才跨步而上。 为首的人是一鹰钩鼻男子,大手青筋乍起,直到登船还冷冷的扫视着远处。 有水手想要起锚,却被挥手拦住,只见这鹰钩鼻男子拾起铁索称量了一下,冷哼一声。 “起!”突然眼神一历,“崩”的一声,这铁索连带着固在岸边的大锚被一抓而起。 唐冠见状眼皮一跳,小七更是看的一愣一愣,竟然有人力气可以这么大。 “御史,路上有风浪,你和两位小郎君先去船舱吧” 陈允升点点头,带着唐冠与小七进入船舱。 那男子才对周围同行的几人点点头,几人见状各自分散到甲板周围。 鹰钩鼻男子依然冷冷的盯着岸边草丛,直到大船驶远,才收回目光。 ...... 江南河畔。 草丛微微耸动一下,望到大船渐行渐远,草叶被拨开。 几个人影从其中钻出。 “平地起锚,好俊的鹰爪功夫,好硬的犬牙啊” “我说那老倌难得黑吃黑,原来碰上了硬点子” “还有那个站在船尾的人,在甲板上动也不动,是个下盘高手”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借着微弱光芒可以分辨这些人的长相各个凶神恶煞。 “嘿嘿,怎么?这就怕了?”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冷冷响起,几人面带不悦回头望向说话之人,可看到这人模样,瞬间压了下去。 “都说你山东马王爷一身横练,刀枪不入。有你在,我们当然不怕” “怎么?你想试试?” “不敢!”回应之人略带不屑,冷哼道。 “不敢就好!” “你...” “好了,好了,大家都是出来做买卖的,别伤了和气”当即有人出来打圆场。 “马大王,既然你是第一个接下买卖的,你说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不着急,等他们过了江都也不迟” 听他这么说,几人互望一眼点点头。 而那被称为马大王的人赫然便是接受了刘迅承诺的悍匪马烈!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三十四章:怀思追忆,十面埋伏 船在江中上下起伏,小七还好,唐冠这兴奋劲一过,便开始苦不堪言。 好在他没有晕船的毛病,只是略感不适。 值得一提的是唐朝造船技术远远超过了唐冠的预料,这舱内也不是想象中的那样简陋。 他们凌晨登船,此时又到黄昏,外面倒也还是风平浪静。 “陈伯伯,我想出去透透气”唐冠终于受不了舱内浑浊,对陈允升出声说道。 陈允升闻言也不以为意,吩咐道:“别靠水边太近” “知道了”唐冠拉起闲极无聊的小七,向外面走去。 陈允升微微摇头,从包袱中取出一本书籍凝神读了起来。 “哇!冠哥,你看好漂亮!”小七一出来立马活跃起来,把陈允升的话抛之脑后,立即跑到边上弯腰看着河面。 唐冠望着宽阔河面,波澜壮阔,眼中也有异彩闪过。 “好一个大运河!” 不由开口念道:“尽道隋亡为此河,至今千里赖通波。若无水殿龙舟事,共禹论功不较多” “你好大胆子!” 唐冠声音不大,却落入了那边一个勇武耳中,这些人常年习武,五感灵敏。当即就有一大汉上前大喝。 这首诗浅显易懂,饶是他只是一介武夫,也听懂了这诗涉及前朝。要知至太宗打下江山,哪还有人敢歌颂亡隋。 “住手!” 那个大汉气势汹汹上前,却被顿时喝住,不远处那个鹰钩鼻男子走了过来。 “回去!” “是!”这大汉瞪了唐冠一眼,又回到原本站守的地方。 鹰钩鼻男子这才望向唐冠道:“小郎君好雅兴,看来京中那八岁神童的传闻是真的了” 唐冠闻言微微一笑,也不害怕这人高大英武,直接说道:“过奖过奖” 男子见唐冠如此淡定,也颇感讶然,仔细打量了下唐冠。再次转身离去。 事情太过突然,小七都还没看到发生了什么情况便结束了不由问道:“冠哥,刚才出什么事了?” “没事,没事”唐冠微微摇头,又望向湖面。 “隋炀帝的水殿龙舟不一定是真的,这京杭运河却是真的” “天下兴亡百事,真是难说的很。自古只有一例女人治国的成功案例,武则天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唐冠背负双手,望着湖面暗自沉吟。心中有千百种猜测,可却没一种能说服自己。 那边鹰钩鼻男子也暗暗打量着唐冠,京中闹得沸沸扬扬,不惜将自己等人从重镇调回做“保镖”,谁都不知道,天后连下了两张圣旨。 第一张在陈允升那,第二张便在自己这! 上面只有短短七个字:“若有误,格杀勿论!” 好在陈允升真的没有欺骗圣上,唐去病却有其人。 ...... 陆上,密林中。 “驾!驾!” “马大王!这样跑,马会累死的!” “累死再换!”马烈大吼一声,策马狂奔。 一干人等紧随其后,尘土飞扬。 “一定要在他们之前赶到江都!” 这些人都是南方成名水盗,俗话说盗匪是一家,他们也是受了线人邀请,接了这桩买卖,当听说主事的竟然是那几年前的横行悍匪马烈时,也着实吃了一惊。 试想敢截杀朝廷御史的,岂会是善茬? 他们各个都是穷凶极恶之辈,但所谓强中自有强中手。他们凶恶,马烈比起他们的名声来讲更加凶恶。 可他们想不通一点,那就是如今扬州战乱。为何自己等人不走水路尾随,偷袭官船,反而走陆路。 马烈一边狂奔,一马当先,嘴角牵扯出诡异笑容...... ...... 杭州,刺史府中。 门前的守卫都已撤掉,下人也已经屏退,让这宅子显得有些阴森。 刘迅望着面前的棺柩,轻声道:“纯良我儿,爹一定会为你报此血仇” 他话一说完,几个蒙面之人迅步入了屋中。 刘迅不为所动,为首的上前道:“使君,解决了” 刘迅缓缓回首,望着被这群蒙面人丢下的麻袋,上前一探。 里面露出一个血肉模糊的人来,此人身材干瘦。 双眼睁大,至死还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竟然是那向刘迅献计的刘启! “使君,马烈和那帮水盗都是高手,我们何不直接潜入唐府...”说罢,他在拿手脖子上抹了一下。 “你话太多了...” “使君饶命!”这人闻言慌忙跪伏在地。 “要他唐德华一死又有何用...我要让他也受尽丧子之痛!” 刘迅虽然心中充满仇恨,可他本就是一个聪明人,不然也不可能走到这一步。 就算灭了唐府满门,唐冠一旦在京中受宠,那第一个想到的只会是自己! 而这些蒙面人都是他的死士,身家性命均数握在自己手中。 这一刻,他面目狰狞,恨不得将唐家上下生吃活吞。首当其冲的自然就是那已在行程之中的唐冠,只要唐冠死了,就再也没了后顾之忧! “一定要干净,不要留任何活口!” “使君放心,我等已在前事先设好天罗地网,那马烈和那群匪辈插翅难逃!” “呵,天罗地网?你们可知那马烈可以从天牢翻身!?” 这人虽然蒙着面,但眼神中还是露出惶恐神色。望着歇斯底里的刘迅,不敢出声。 “使君,如今扬州兵荒马乱,他们定不会走陆路” “届时只要一声令下,我等万箭齐发,定让他们尸骨无存!” 刘迅默默听着这人说话,良久后一挥手。 几人见状立即扭头奔出,几个闪身消失在了刺史府中。 ...... 镇上,唐府中。 “薰儿姐姐,吃饭了” 小花端着饭菜进入房中,林雨熏一整天闷闷不语,来回把玩着手中一只颜色怪异的草蜢,明明是枯草编制,可上面还有些奇怪的红色。 这让小花大感奇怪,将饭菜放在桌上再一次说道:“薰儿姐姐,吃饭了” “啊,哦...你先吃”林雨熏猛然回神,对着小花微微一笑。 小花嘟起小嘴,自己早就吃过了,这饭菜是又热过的。 “薰儿姐姐,你在想小郎君吗?”小花童言无忌,见林雨熏整日愣神,不由询问。 “胡说什么”林雨熏轻啐一声,伸手点了下花花的小脑袋。 说罢放下草蜢,望着饭菜也顿觉饥饿,自己这一晃神竟然过去一整天。 其实她早间已经着衣,最终还是没有去送别。女人心思出奇相似,唐夫人也没有去送别儿子。 花花双手捧起碗筷递到林雨熏面前道:“薰儿姐姐,小郎君和臭小七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林雨熏拿起碗筷正要进食,听到这话又愣住。 “是啊,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林雨熏也不过比她年长几岁,虽然知书达理,但还是想不通,为什么无论是自己父亲还是唐冠都对长安那个地方那么向往。 唐冠来向她告别,说话时故作轻松的眼神也与父亲当年那么相似。 好像对于男人来讲,那是一个必须要去,但又有些害怕的地方。 一时间林雨熏百思不解,花花也睁大眼睛期待的望着林雨熏。 林雨熏见状微笑道:“很快...很快...” 随即低头吃起饭来,两人默默不语。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三十五章:少年远游,夜谈武举 江湖夜色,人生难见。这一夜是两个少年远游的第一夜,夜那么静,静的两人迟迟没有入睡。 “冠哥,你睡了么?” “没有” “我饿了” “不是吃过晚饭了吗” “还是饿” 唐冠躺在摇床上与小七小声的说着,那边陈允升已经响起了呼噜声。 唐冠起身披上衣服,想要推开舱门。 “冠哥,你去哪?” “出去瞧瞧,帮你看看还有没有吃的” “我和你一起去”小七见状也起身,唐冠摆摆手道:“你先休息吧” 说罢便转身到了甲板上。 他刚一出来,便有数道眼神直刷刷望来,见到是他又挪了开来。 “小郎君,还没有歇下啊” 唐冠看向说话的人,竟然是那鹰钩鼻男子,此时他身上也披上了一层保暖衣物。 初春的夜还不见暖,饶是他们身体强壮,也捱不了漫漫长夜。 “这位大哥,还没请教贵姓?” “免贵姓常,常鹰” “常大哥,咱们这是到哪了?”唐冠心中默念了下对方名字,开口询问道。 “还在江南河上,若是不遇风雨,几日便到江都” “扬州境内?”唐冠闻言继续问道。 常鹰听到这话,微微一惊,这少年倒是对地名熟悉的很。 “正是” 常鹰说完手指下意识的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顿时手腕隆起,唐冠观察入微,注意到了这个细节,眼皮一跳。他以前以为自己的力大无穷天赋肯定如同超人一般。可今天常鹰的举动却让他略感疑惑。 好像他的力气也超乎寻常,难道这个世界上真有武功这个东西不成? “常大哥,我看你今早那一手拔锚的力气可大的很,怎么不去报个武举功名?” “哈哈,小郎君,你倒是天真的很”常鹰闻言先是一愣,而后摇头默默不语。 听到他这么说,唐冠心中一动,不动声色道:“难道凭常大哥这身武艺还考不中不成” 常鹰一边听着唐冠说话一边望着江面自语道:“武道哪有这般简单” 他虽然声音不大,可落入唐冠耳中无异于晴天霹雳,竟然真的有武道这一说,这可就邪门了。要知后世所谓的中国武术早就成了表演杂耍。 “难道我的力大无穷指的就是这个?”想到这,唐冠也坐下身子,不再说话。 良久后才出声道:“常大哥,什么是武道?” “哈哈,我们这些莽夫都是低贱把式。小郎君你是读书人。说了有辱斯文,快去歇下吧”常鹰哈哈一笑,没想到唐冠一个小书生竟然对这玩意感兴趣。 唐冠闻言更来了兴趣,也不起身灵机一动道:“我以前看戏说张飞一喝吓得百万大军不得进退,这是不是武道?” “嘿,百万大军?那都是说书人的嘴皮。别说百万大军,只要有一百强弩,你就是个铁人也瞬间成草靶子了” 听到这话唐冠先是一愣,而后暗舒一口气,“吓死老子了,我还以为到了玄幻世界,还好听起来也不是很夸张” 常鹰本只是和唐冠随口说说,但说着说着也来了兴趣。鲜少有读书人过问这些,又看唐冠似乎极感兴趣,也继续说道:“武道其实也是你们这些读书人起的名字,小郎君你看我这双手怎么样?” 说罢他将手伸出,轻轻一握,唐冠望着这支修长却又极为粗壮的大手暗咽一口吐沫。 “我自幼落下了鹰爪的童子功,这鹰爪门路也简单的很,每日药酒打磨,抓提重物,熬煮力气” 常鹰一边说一边喊道:“老曹,把刀扔过来!” “噌”那边壮汉闻言,将刀拔出,竟然一把掷向这边。 唐冠慌忙往后挪了几下身子,生怕被伤到。可常鹰却大手迅速一探,直直抓向那飞来的利刃。 看到这一幕唐冠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那刀在夜光下泛着森森寒光,一看便是极为锋利之物。 “砰!”转眼一阵金属颤抖声响起,唐冠睁大眼睛,目瞪口呆起来。 只见常鹰竟然握拳成爪,也不起身便一把抓住了刀身。 “鹰爪小成,掷飞来刀”常鹰望着陷入呆滞的唐冠说道。 唐冠闻言立即回神拍手叫道:“好厉害” 常鹰松开刀身,反手一掷又将那刀又直直射向那边壮汉,那壮汉也不回头,只见宝刀竟然丝毫不误的射入了刀鞘之中。 这中间相隔数米之遥,又在夜色之下,这一手看的唐冠不由喝彩出声。 常鹰这两下在他看来简直就像是后世的魔术杂技一般精彩。 唐冠立即上前,抓起常鹰大手瞧了又瞧,发现上面真的没有血迹,只是手下有一道白痕。 “小郎君,满意了吧?去歇了吧”常鹰伸回手背负在后对唐冠微笑出声。 “我靠,厉害啊,原来真有这么邪门的东西”唐冠此时却是另一番心态,突然对自己那时有时无的力大无穷有了另一层理解。 “常大哥,你好厉害”唐冠眼咕噜一转,还想了解更多,当即拍起马屁。 果然常鹰闻言也是哈哈一笑,能得到这八岁神童赞叹,也算是面上有光的事了。 “雕虫小技而已,你刚才问我为什么不报武举。你可知自从天后设举,我等武夫还没有人举中。我们与小郎君你不一样,战场累功才是正途” 唐冠闻言满头雾水,不是说武则天开创武举吗?怎么会没有人能通过这个做官。一时间心下急转,突然想起这段以前未曾注意到的疑史。 “对了,中国第一个武状元是在明朝,这中间隔了数百年,为什么会这样?”唐冠猛然记起这段历史,皱紧眉头。 见到唐冠模样,常鹰也毫不在意,其实何止是他好奇,一开始他们这些跃跃欲试的武夫经历失败后,也非常好奇。 可当他们从对武举的狂热中冷静下来后,也意识到了这样一个问题。 朝中掌有治国实权的均数都是读书人,这也是古来必然,武夫怎么可能治国,就算放给他们权,常鹰也自认对那些动辄成堆摞案的文书束手无策。 当然这只是一节,常鹰却没有往深处考虑。那些文官世家派系,自从科举大兴已经焦头烂额,怎么可能再放一些武夫进朝。 唐冠一边思量一边结合时局,慢慢也想到了此节,释然下来。 “果然,还有很多我没注意到的”但是随即唐冠也暗暗一凛,以前根本就没去想这些。 “常大哥,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去病受教了” 常鹰听到这话不由一愣,而后笑道:“小郎君,这都是些草莽把式,你不了解也不奇怪,快去休息吧,明日还要继续赶路” 唐冠拱拱手,不再多说,带着满腹心思回到舱中......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支援公益,向网文致敬 有个写手,笔名叫十年雪落,混迹起点久一点的读者应该知道他。 一个为了写书,把命写没了的作者。 事情发生了很久,如今染指也投身了写手,就像书中的唐冠,染指一无所有。 我们追逐在梦与现实的边缘,放弃了很多,当怀揣着激情投身文学这个爱好后,才发现这原来这不是什么梦想,也不是什么爱好,而是一个行业,一个充满了各种规则的行业,于是我们有了敬畏,心也乱了。 写手为每增加一个收藏而沾沾自喜,很难想象他呕心沥血的路程。 《武布天下》,一曲绝唱,染指身无长物,若是有能力的书友可以去打赏,做盟主,支援出版,每多一份钱,这个可敬的作者在天国就会多一份安心。 十年雪落是中文起点小说的签约作者,网文作者“老鬼子儿”7月1日在网络论坛上发长篇祭文,透露“十年雪落生前生活拮据,靠着微薄的订阅稿费与全勤度日。” 作为周文略的创造者,现实生活中的十年雪落没有站到最高处。他是签约作家,属于vip级别,离大神级别的白金作者还有一段距离。他的父亲前两年患癌症去世,“有一位正在上学的妹妹,靠他码字挣学费、生活费”。 他的版税和成绩都会交给他的家人。 这是连接/book/ 祝福雪落在天国安心。 第三十六章:杀机四溢 大船由南向北,这本是唐家商船,船上大多都是些经验丰富的老水手。 可此时却被征召,成了官船,路遇沟坎码头倒也不用停靠通报,一路畅行无阻。 人都有一个适应过程,几日过去,本来还有些不适的唐冠也渐渐习惯了这种上下起伏的感觉。 离那转点江都也不过还有一两日路程,到了江都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转陆路上官道,可此时徐敬业正盘踞扬州四处攻夺。老相裴炎亲自上阵与他鏖战已经两三月之久。 其中战事,外人自然不知。二便是继续沿水路而行,依次经邗沟、通济渠。后世有很多人对这条航段有一个误区,很多人以为进京进的是北京,将通往涿郡的永济渠也算在了里面。 其实走完这两个航段,进的却是广通渠这个小水段,沿西南方到达长安。以现在的情况无论是从效率还是安全上当然首选都是水路。 唐冠站在甲板上,享受着风和日丽,望着百看不厌的水色,倒也惬意。 几日来他们倒是和那常鹰一伙勇武不再像之前那么生疏,常鹰不时给他和小七露上两手,解了不少寂寞。 “常大哥,你们习武之人是不是每天都要勤练不怠”唐冠向一旁的常鹰询问道。 常鹰闻言回道:“吃的童功老本,和你这般大小时每日得勤练,到了我这年龄,血气成形,基本功自然可以免去” 唐冠自从得知武道这种东西后,每日便向常鹰旁敲侧击几下,希望能了解更多,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领域。 “常大哥,你力气有多大?”小七也极为崇拜的向常鹰询问,常鹰神乎其神的技巧都让他向往不已。 “哈哈,两位小郎君倒是对这感兴趣的很”常鹰哈哈一笑,只当是两个少年人耐不住寂寞,老缠着自己问些好玩物事。 “也罢,我就给你们再多说一些” “习武之人,单手有几十斤力道稀松平常,武举中有骑射一考,验的是搭弓臂力” 说到这常鹰顿了顿,像是在酝酿,唐冠和小七期待的望着他,尤其是唐冠听到这些更是兴奋不已, 过的片刻,常鹰看向唐冠道:“小郎君,你是读书人,应该听过辕门射戟的典故” “我知道,那是吕布”唐冠当即回应。 “对,吕奉先搭弓一百五十步开外,这就称的上绝技了,若是戏说无误的话,我想现在没有人能做到了” 唐冠闻言陷入沉思,后世这些东西都被列入胡编乱造,可此时常鹰言语间却好像深信不疑,难不成还真有人能断石裂金不成? “当今力气最大的,我倒是见过一个,那一身力气可真是骇人” “是谁?是谁?”小七闻言当即猴急询问,他本就是个三流小扒手,以前听过往的带刀之人满口江湖江湖,却不解其意。 “哈哈,可惜此人落了匪流,这会早就被官府拿住了” 唐冠闻言眼皮一跳,想到一人,但又不敢确认,于是试探问道:“常大哥,那人比你力气还大吗?” “嘿,我这旧患就是在举试中拜他所赐”说罢常鹰拉开衣襟,露出健壮胸膛,唐冠定睛望去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常鹰胸膛左侧竟然凹陷下去一块,留下碗大疤痕。 “说来我也命大,若不是有护具保命,那一下可就没我常鹰在世了”说到这,常鹰也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 唐冠见这身怀绝技的常鹰都如此恐惧,更是有些震惊。 “常大哥,你说嘛,这人叫什么?等我长大了,给你报仇!”小七少年心性,见常鹰话说一半,心痒难耐,拉起常鹰大手撒起娇来。 常鹰微微一笑道:“你们肯定不认识,这人伏法也有几年了,估计那时你们才四五岁,都不记事” 听到这个时间,唐冠心中微微一沉。 “此人名叫马烈,是山东一带横行悍匪,闯过天牢,截过校场,无恶不作” 常鹰一边说一边轻叹一声道:“倒是可惜他那一身好武艺了” “马烈!”小七闻言立即惊呼出声,望向唐冠。 常鹰见状也颇感好奇,看小七表情好像认识一般。 “你们认识?” 小七张口便想说认识,可看到唐冠眉头一皱,立即憋了回去道:“这个名字好霸气” 常鹰闻言摇头苦笑道:“你们年龄还小,不知那人凶恶” 随即像是被勾起了往事回忆,常鹰不再多说,背负双手走开。 “冠哥...是马烈”小七这才小声对唐冠嘟囔。 唐冠眉头紧锁,心中突然有一丝不好的预感,这个马烈的名字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他总觉得有点阴魂不散的感觉。 随即马上抛之脑后,这种能让常鹰都心有余悸的悍匪,为人所知也是正常。 “再厉害还不是被关在牢中,还听你讲故事”唐冠当即向小七笑道。 小七闻言也咧嘴一笑,想起了当时给马烈讲故事的情形。 “冠哥,咱们什么时候才到那长安啊” “还早,怎么?想家了?” “那倒不是,我答应花花早点回去”小七挠挠脑袋,嘴上说不想,可出来几天便有些思念。 唐冠微微一笑道:“得了吧你,这次你冠哥我可是天后要见的人,到时候好玩的东西多了” 小七闻言先是一喜,而后疑惑道:“冠哥,你接的不是圣旨吗?圣旨不都是皇帝才能写的吗?” 唐冠顿时一愣,微微摇头,那女人如今和皇帝没什么不同了。 “先回去吧,陈伯伯一直闷在舱中,也不怕憋死”唐冠一边说着,一边和小七转身回舱。 ...... 河畔,开阔地上。 “嘶!” 尘土飞扬中,一匹马轰然仰天倒地。 马上之人,动作敏捷,刹那一个起身落在另一匹上。 而倒地的那匹马被他这一蹬竟然倒射出一两米,在地上划出深深痕迹。 后面十数个人也是策马狂奔,一路紧追。 “又倒一匹,这马烈可真疯狂”有一人见到前面马烈再次换马,微微摇头。 “前面就到江都了,那官船估计还在路上,得有一两日路程” 颠簸中几人对答如流,气息均匀,浑似立于平地。 “去跟马烈说声,得设埋伏了,不能往前了” “驾!”当即一人猛抽一记,追上前去。 “马大王,得找蹲窝了,不能往前了!” “吁~”马烈闻音一把勒住马匹,刹那停在原地。 “马大王...”那人正要继续说话,马烈突然一挥手,目光看向远处一个凹陷山坡,眼前一亮。 “去那山里!” “进山?”赶上前来的几人闻言一愣,那山离航道尚远,应该在河畔林地或者水下设伏才是正理。 “走!”马烈也不作答,一勒马再次狂奔起来。 其余人等虽然狐疑,但也紧随其后,料想是他有其他计划。 ...... 就在几人驶远后,不远处一堆沙尘动了动。 从其中钻出一个蒙面之人。 立即小心翼翼的奔向远处密林。 “咕咕咕~”这人学了几声鸟叫,顿时树上蹿出一人。 见到这人,蒙面人上前道:“首领,马烈他们进山了” “什么?进山!?” 这人闻言先是一愣,而后疑惑惊呼。 “不要暴露!看看他们想干什么”这人沉吟片刻,立即挥手说道。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三十七章:月黑风高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这一夜,起风了。 常鹰与往常一般巡视着甲板,良久后停住脚步。 旁边的壮汉望了望前方出声道:“头儿,快到了” “恩”常鹰轻轻回应,紧了紧身上衣物。 “御史和两个小郎君歇下了吗?” 这人望了望船舱,轻轻点头道:“应该歇下了” “出鞘!”常鹰突然一喝。 周围几个壮汉心中一凛,下意识的将手中的刀均数出鞘。 “噌!”瞬间寒光耀起。 借着水色刀光,常鹰脱下身上御寒衣物轻声说道:“临走前,好像有伙水盗盯上咱们了” 几个勇武闻言互望一眼,默不作声。 “不过他们没有跟紧,倘若知道咱们这是官船还好,若他们不长眼,最迟也就在今晚动手了” “头儿,你的意思是?” “江南道上的好汉手伸不长,过了江都他们就没辙了” 几个壮汉点点头,知道南方水盗虽然嚣张,但鲜少敢碰官家的东西。 朝廷几经围剿,嚣张的死了,那更嚣张的却没死。 能活下来的都是有两把刷子的。 “今晚咱兄弟谁都不许闭眼,刀也不可进鞘,等忙完这趟大家都重重有赏,到时候咱们去平康里找几个小娘子好好快活!” 常鹰大手一挥说道,这些壮汉闻言各个大笑,精神了起来。 这一趟护送别人不知道,他们却知道其中好处。 当即一个个打起十二分精神,常鹰见状也走向船头,负手望着前方的黑暗模糊。再不出半个时辰便要到了。 江都河岸边。 山头小草时高时低,十数道人影憧憧。 “马大王!来了!”一个身材肥胖的独眼龙,眯着仅剩的一只眼睛盯向极远处的河道,离山头到河道数十米开外,又是在夜色之中,他竟然看的清清楚楚。 马烈默不作声依然伫立着丝毫不动。 “马大王,这是好机会啊!等他们过了江都,就不好下手了” 这些大盗们摩拳擦掌,虽然看不清远方官船,但那被起了“毒眼蛇”绰号的同伙竟然说来了,那就是肯定来了。 因为那独眼龙正是因一对锐利招子闻名。 马烈却冷冷一笑,不看河道反而望向河道旁的那片密林。 “你们说今晚是不是杀人的好时候啊?”马烈脸上的蜈蚣疤痕一抖,笑着问道。 这些水盗早就跃跃欲试,听到这话不由一愣,随即有人开口道:“这天去找村头寡妇,合适的紧,有种都不知道是谁的” “哈哈!”此话一出瞬间哄堂大笑,只有那毒眼蛇微微一笑,马上收声。 马烈也冷笑不止,“毒眼蛇!” 毒眼蛇本来正低头思量,被马烈一喊,立即上前。 “你这对招子倒是亮的很啊” 毒眼蛇闻言一愣,不知道马烈这又是闹哪一出,同时背上却冒出冷汗。 “那当然,这胖子在道上瞧小娘子那是一瞧一个准” 这些大盗虽然跃跃欲试,但他们也都是成名人物,犯不着给人卖命还卖的那么着急,见马烈不急,料是他有计划,一个个竟然就在这聊起天来。 “马大王,有何指教?”毒眼蛇肌肉暗中绷紧,开口问道。 马烈头也不回,就那么背对着他讲道:“没事,我就是有点羡...” 说时迟那时快!马烈话没说完,突然一个提步转身,大手拦腰横上,直取毒眼龙一对招子。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周围众人猛然大惊,那毒眼龙也没料到马烈竟然暴起伤人。 “啊!”一声惨叫响起,马烈一双大手直直插过眼眶,竟然瞬间贯穿了毒眼龙头颅! 一道血柱和着脑浆喷洒出来,溅射的众盗满脸都是。 他们这才回神,慌忙退散开来,齐声大喝道:“马烈!” 马烈依然保持着之前姿势,手指还插在毒眼龙脸上,冷哼一声道:“道上的规矩你们都懂,自己搜吧” 说罢一掌推开尸体,血肉模糊的毒眼龙横尸在地。 马烈直接将手在衣服上擦拭几下,再次转首不理会众人。 见他这副模样,众人互望一眼,心中惊骇之余,也是暗暗一凛。 “难道出了变故?” 马烈这一手来的极其突然,当他们反应过来,毒眼龙已经惨死。 不过他们也是狠辣之辈,当即就有人上前检查。 众人七手八脚,将毒眼龙衣物扒光,几张物事掉了出来。 定睛一看,只识的是几张银票,还有一封像是信件的物事。 众人不理会银票,一人捡起那封信件瞧了瞧说道:“我不识字,有人看看这写的是什么?” “给我!”一个四十岁上下的矮个之人接过信件。 “这上面写的啥!?” “刀把子,你说话啊!” 那被称为刀把子的人目瞪口呆的望着信件,瞧了又瞧。 “啊呸!”良久后,他竟然一口浓痰吐在了毒眼龙尸身上。 “好他个刘二郎!爷爷们敬他平日还算孝敬!竟然戏耍爷爷!” 众人见刀把子气急,也都心中一凛,暗道一声糟糕,知道肯定是这桩买卖出了问题。 他们大多目不识丁,但却经验丰富,当即有人试探性问道:“黑吃黑?” 刀把子当即喊道:“刘二郎这厮要把我们一网打尽!” “啊!”众人闻言面色立变,万万没想到刘迅胃口如此之大,竟然敢跟这群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玩这手。 当即所有人目光看向马烈背影。 “马大王!这买卖不能做了,风紧扯呼!” 马烈闻言冷笑道:“你以为买卖咱们说不做就能不做,那密林中我估计没有两三百个刺猬,百八十也有”(注:黑话,泛指弓箭手) 这话一出,众人面色一阵苍白,出了山便是开阔地,林中之人如果真如马烈所言,那这一行人转眼便成了草靶子。 一时间众人都默默不语,盯着马烈背影。 ...... 密林从中。 除了不时有几声鸟鸣,这黑夜密林,再也没有了动静。 一片树叶掉落下来。 “来了,马烈他们怎么还不动手!?” 望着河道上已经近在一侧的官船,这蒙面人眼神焦急询问。 “首领,那马烈好像还在山里” “什么!?”蒙面人心中一凛。 “毒眼龙呢!?” “没有信号发出” “糟糕!”蒙面人瞬间意识到什么,虽然蒙着面,但眼神中的惊骇却遮掩不住。 河道上的大船越走越快,眼看已经驶过密林一半。 “搭箭!”蒙面人眼神一厉,轻声一喝。 瞬间密林从动,树叶唰唰直落,竟然整片密林都埋伏着手持弓箭的蒙面人! 百张劲弓刹那对准了大船。 这种动静哪能瞒得过船上常鹰等人,常鹰立于甲板之上一眼望去,惊呼道:“不好!”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三十八章:船沉人云亡,悍匪救官差 没有任何前戏,箭雨无声袭来! 本以为只是被寻常水盗盯上的常鹰,在这一刻瞳孔缩了起来,这些蒙面之人手上所持劲弓均是军队制式! “咔嚓!”常鹰反应极快,大脚在甲板上一跺瞬间一块木板翘起,横抱着木板身体倒飞向船舱。 “咻!咻!”漫天箭矢也在这一刻直直射向大船。 那些水手还没反应过来,便一命呜呼,变成插满箭矢的筛子。 几个勇武也反应不慢,当机立断,几个快速翻身转到舱后。 “凿船!”蒙面人见状一声令下。 当即十几个人跳下树来,手持利锥,噗通跳入水中。 “砰!”常鹰一脚踢开舱门,望向舱中三人。 “快起来!遇袭了!”常鹰大喝一声。 熟睡中的三人猛然转醒,小七揉着睡眼望着常鹰道:“怎么了?” 不待常鹰说话,突然脚下一个踉跄,大船竟然倾斜起来。 常鹰面色立变,一个跨步将唐冠夹在腋下。 “上我背来!” 唐冠这时才清醒过来,感受到倾斜的大船心中大骇。 “我靠!这么倒霉!” 小七跳到常鹰背上,常鹰望向陈允升喊道:“御史!跳入水中!” “啊!”陈允升还不解其意,只见常鹰用空出的一只手猛然抓向船底。 “咔嚓!”木板瞬间被他一抓而起,顿时河水涌入。 “跳!” 常鹰携着唐冠小七一下跳入了水中。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唐冠叫苦不迭,他不识水性,这一下入水只觉得浑身冰凉,脑袋又清醒几分。 可刹那脸庞涨红,大呛一口河水,同时骇然发现船底竟然有十几个蒙面之人。 那些人见三人跳入水中,纷纷围拢过来,横起手中利刃。 常鹰见状变拳为爪,用空出的一只手一把抓向一人头颅。 小七此时伏在常鹰背上睁大眼睛,望着常鹰五指一把穿入了对方脑壳。 “咕嘟~咕嘟~”这一下又进几口水,唐冠脸色已经涨成紫红色。 大船已经沉掉一半有余,躲在舱后的几个勇武,互望一眼,瞬间一头扎进水中。 “撒网!”岸上之人又是一声令下。 “首领,底下还有咱们兄弟!” “撒网!” “哗啦!”他话音一落,只见大船两侧竟然猛然支起一张大网,网上列满倒刺。 “啊!”第一个跳入的勇武瞬间落入这利网之中,立即一命呜呼,被倒刺扎的面目全非。 还在半空上的几个勇武,当机立变,横起手中利刃一划。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平日削铁如泥的宝刀,此时一划之下,竟然没有划开,几人刹那落网,与之前同伴一般惨死。 常鹰在水下望着近在眼前的利网,目光一厉,动作连变,先是一爪打退靠近的蒙面人,而后伸手一探将已经处在半昏迷状态的陈允升拉到身侧,这才将唐冠松开。 大手往前猛然一晃,“分光错影!” 只见常鹰两只大手犹如魔爪,青筋乍起,对那网上倒刺浑然不惧。 “咕咚~”又是一阵水声,那网竟然被常鹰双手一扯之下撕裂开来。 常鹰招式立变,连拖带夹沿着破洞四人遁到水底。 可那些凿船的蒙面人就没那么幸运,瞬间被利网网住,鲜血染红了这片水域。 岸上之人望着已经变成混红的河水,面现狰狞之色,喝令道:“弓箭” 弓箭手又是一连串射击,箭矢刹那没入水中,势头不缓。 潜入水底的四人此时已是强弩之末,唐冠与陈允升只是一介书生,早已半死不活,小七是典型的南方少年,懂些水性,勉强保持清醒。 密密麻麻的箭矢让常鹰应接不暇,“咕咚!”常鹰嘴巴一张,中了一箭,顿时无力夹带,唐冠脱出怀抱,眼见就要沉入水底! 小七惊慌伸出手想要抓住唐冠,但他人小力微,竟然也被拖带下去。 就在这时弓箭停了下来,水下四人已经奄奄一息,缓缓下沉。 “下...”岸上首领正要再行命令,突然一阵狂笑声响彻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这些蒙面人脸色立变,慌忙调转箭头,四处扫量,林中却空无一人。 “杀!” “啊!” “什么!?” 话音一落顿时十数道身影犹如鬼魅,甚至不知道何时出现,伴随着树上蒙面人的尸身掉落和惨叫显得恐怖异常,这些人影各个伸身手敏捷,不待另一只树上箭矢射来便已经近身。 “嘶!”那首领倒吸一口凉气,开口大喝道:“马烈!” “砰砰砰!” 一连串闷响让这首领面色惨白,“使君失策了!”心中大呼一声,转身便要逃离。 “大爷让你走了吗!?” 随着话音,首领背上一沉,竟然有人将他一把提起,落在河岸。 黑暗中十几个人影走了出来,各个面目狰狞,衣袍上染满了血迹。 手中提着各式奇门兵刃,有的兵刃上面甚至还倒插着血淋淋人头。 看到这些人模样,这首领面色更加惨白。 马烈将他一把掷到地上,周围十几个大盗围拢上前。 随即马烈纵身一跃,竟然跳入水中。 水底有几个横倒的人影,正在缓缓下沉,马烈见状游动身躯靠拢过去。 他身手矫健,转瞬游到几人身侧,看清常鹰模样,脸上玩味神色一闪。 而后抓住常鹰腰间,猛然发力,竟然将他直直丢向岸边。 “噗通!”顿时水花四溅,常鹰依然昏迷不醒,身体直直跌落在岸,看到这一幕那首领扯下脸上布巾道:“你...你们想干什么!?” 一切那么不可思议,这群匪辈竟然在救官差!这无异于猫鼠是一家一样可笑,这些大盗却默不作声,冷笑不止。 “哗啦!” 片刻功夫,马烈扛着几个人浮出水面,一大两小,正是已经不省人事的陈允升和唐冠三人。 马烈一把丢下三人,走向那首领。 此时他脸上已经没有了遮掩之物,原来是个看起来三十岁上下的壮年人,此人虽然被大盗围拢,脸上却毫无惧色,一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模样。 “嘿嘿,那狗官养了你们这群狗腿子倒也不容易” “马烈!你想怎样!?” 事已至此,这首领依然嘴硬,牙关暗暗咬住舌根,一副一旦有变,立即自尽的模样。 “我想怎样?” “你问问这些道上的兄弟想怎样吧?” 此话一出,众人亮了亮手中兵刃,咬牙切齿的望着这首领。 “不给刘老二点颜色瞧瞧,今后咱们也不用在道上混了!” 当即有人大吼出声,他们潜伏在山头看着这边的天罗地网一阵心惊肉跳,若是他们真如原定计划一般动手,一旦得逞,那这些家伙事可就是让他们享用了! 本来见这边杀戮激烈,有人提议趁机撤离,可马烈却提议偷袭。 他们之所以敢与马烈一起犯此风险,原因无他,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刘迅犯了他们的大忌,若是他们就这么夹着尾巴逃了,那传了出去,这伙人在江湖上也没什么脸面可言了。 好在这群蒙面人虽然人数众多,但注意力全集中在那江中大船上,当他们已经潜伏到视线死角时,马烈才下令击杀。 “杀了他!” 一人举起手中大锤,便要轰杀眼前男子。 “等等”马烈挥手止住。 众人望向他,他在这群人中凶名最盛,一路走来,众人都是已他马首是瞻。 “毁他一对狗爪和招子,放回去给他家主人带信,就说给全家老小备好棺材” “马烈!你好大胆子!使君是朝廷命...”他话没说完,突然两眼一黑,一阵剧痛传来,刀把子竟突然横起手中双刀将他一对眼球挖了出来。 “啊!我的眼睛!” “哼!”马烈冷哼一声,飞起一脚踏在他的手臂上。 “咔!”清脆的断裂声响起,这首领又是一声惨呼。 “滚!”马烈大吼一声,众匪哄堂大笑,他们都是那种不怕出事,只怕事不大的喋血之辈,眼里容不得沙子,这时见要陷害自己等人的爪牙狼狈模样,心中大为解气。 那首领踉跄起身,他本想一死了之,终究没有那么大勇气,不过今后落下了终身残废,只能好死不如赖活。 众人也不再为难他,只见他眼眶两道鲜血直流,如同一只无头苍蝇,耷拉着两只手臂在密林中一阵乱撞。 “哈哈!不愧是山东马王爷!我等兄弟今日多亏有你,不然就着了道了!” 马烈不理会众人恭维,将目光望向地上四人,在唐冠身上停留了一会。 刀把子见状上前道:“马大王,这几个官差要不要也...” 马烈冷笑一声,转首道:“山不转水转,今后有难,尽管报我名号” 众人听到马烈竟然直呼散伙切口,不由一愣,而后却没有一人动弹。 “马大王,我们敬你是条好汉,所谓见者有份,地上这几个葫芦我们可都有份啊” 他们起初是为了维护面子,而后见马烈竟然营救官差,料想其中必然有生财门道,废了那么大劲,一毛不拔可不是他们的风格。 马烈背负双手,冷冷望向说话之人,这人一个机灵,往后挪动几步。 “这财你们发不起,还是抓紧回去挪窝吧,惹了刘迅,可不是什么小事” 听到这话,众人不由面面相觑,下意识的紧了紧手中兵刃。 马烈见状眉头一皱,见这伙水盗竟然有围攻自己的趋势,冷笑道:“怎么,你们以为刘老二真那么好惹?” 众人闻言气势一缓,先前马烈让那人回去带信,说是备好棺材,还以为自己等人要一不做二不休,截了御史,然后一道杀进刺史府。 可现在想来,刘迅毕竟是四品大员,尽管这事情并不光彩,也不是他们说闯就闯的。 “刘老二不义在先,咱们就借这几个葫芦的手,除了他!”马烈见众人还是不走,又开口说道。 众人这才有些恍然,原来马烈还有这层心思,当即就有人皱眉思量一会,收起手中兵刃。 “兄弟不趟这浑水了,告辞!” 见有人带头离去,这些人虽然眼馋地上的常鹰等人,可他们却想不出其中有什么生财门道,只好纷纷离去。 最后只有一人还在原地徘徊,这人正是那刀把子,此人与寻常水盗不同,以前也认过一些字,算是盗匪中的文化人。 看出了马烈此举必有深意,本来还想借众人威势来分一杯羹,这时见树倒猢狲散只好拱手道:“告辞” 随即转身离去。 直到众人走光,马烈望了望周围,猛然一脚踏在了常鹰微微隆起的腹上。 “噗!”本来还在昏迷的常鹰,突然遭受重击,起身大吐一口血水,伤上加伤,可同时也救回了性命,若是一直积水,必死无疑。 常鹰睁开眼睛,视线渐渐清晰,看清眼前狰狞面目,不由大惊。 “马烈!”慌忙一个鲤鱼打挺,深蹲地上,摆出一个起手攻势。 “得了吧,你那点鸡爪功夫不是我对手”马烈摇头道。 常鹰闻言一愣,手臂传来剧痛,发现一只箭矢穿过肩膀。 “去把他们弄醒”马烈指了指地上的三人,常鹰一眼望去,见到是唐冠等人,不由大喜过望。 马烈却背负双手,不理会常鹰,走到河边,捡起一只插在滩上的箭矢若有所思。 (感谢书友打赏,小爆发一下)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amp;amp;lt;/a&amp;amp;gt;&amp;amp;lt;a&amp;amp;gt;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amp;amp;lt;/a&amp;amp;gt; 第三十九章:落魄寻裴炎 “小郎君!” “陈御史!” 常鹰此时已经拔下身上箭矢,对于他这种常年在边关厮杀的勇武来说,中箭犹如家常便饭,他身体强壮,拿上衣勒紧止血。 这些习武之人倒是粗犷的很,马烈当时脱困也是一般作为。 “小郎君!”常鹰大手不停挤压着三人腹部。 “咳咳咳~”第一个转醒的却是陈允升,咳出几口水来。 天旋地转感接踵而至,他可不像常鹰那般强壮,虽然醒了过来但还是瘫软在地。 常鹰见状大喜,慌忙继续挤压小七和唐冠的腹部。 “咳~”两人几乎同时一声咳嗽,幽幽转醒。 唐冠此时狼狈异常,本来身上还带有旧伤,这一着凉面色苍白异常。 那边马烈见三人转醒,也走了过来,常鹰紧张的盯着他。 “醒了?” 常鹰默不作声,下意识的将三人护在身后,腿部肌肉暗暗绷紧。 “嘿,常鹰你倒还是老样子,一点进步都没有” 常鹰闻言一愣,盯着马烈脸庞道:“你倒是变丑了” “丑?哈哈”马烈哈哈一笑,两人一个悍匪,一个官差,竟然就像是多年不见的老友一般聊起天来。 唐冠模糊的听着二人对话,双眼无神的望向马烈。 “怎...怎么是你?”这一瞧唐冠猛然一惊,以为自己眼花,马烈那狰狞却又熟悉的脸庞再次出现在面前,唐冠不由失神。 “你们认识?”常鹰见状眼皮一跳,开口询问。 马烈望了望半死不活的唐冠,摇头道:“这小子有点怪” 常鹰闻言更是惊奇,想起唐冠之前曾今入狱,当即问道:“你不是在牢中吗?” “牢?哈哈,常鹰,你真是越老越糊涂,咱们这种人,要么直接死了,要么...嘿嘿” 说到这,马烈声音嘎然而止,满脸嘲弄的望着常鹰。 常鹰却紧皱眉头,少年时他曾与这悍匪共试武举,那时自己也是长安中有名的力士,又习得一路正宗鹰爪,年少得意,难免轻狂不止。 可当他遇见马烈,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武道,这人之可怕是他生平仅见,只有在听戏听书中才能从古人事迹中看到些许影子。 小七虽然恢复呼吸,但他比唐冠还不如,只听到断断续续声音,再次昏迷过去。 唐冠也渐渐双眼失去焦距,他在牢中虽然受过比这还惨烈的极刑,不过这溺水还是头一遭,几人能活下来就是奇迹。 “常...常...”陈允升毕竟是成年人,渐渐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出声道。 “御史,属下在”常鹰立即上前扶起陈允升。 陈允升看清马烈模样微微一惊,“这...这位壮士是?” 常鹰并没有回答他,死死盯着马烈。 “老官,你县令做的还算不错,这个拿好”马烈边说便从怀中掏出一封文书丢到陈允升身前。 说罢转身便要离开,“等那小子醒了,告诉他,救他的人叫马烈!” “马!马烈!”陈允升闻言瞬间睁大眼睛,盯住马烈背影,马烈却头也不回的走进密林。 陈允升久久才平复下来,常鹰见马烈走远,还不敢撤回目光。 “常侍卫,怎么会是他?” “不知道”常鹰摇摇头,他也是满头雾水,半路杀出个马烈当真匪夷所思。 “御史,你等一下,我去查看下”常鹰轻轻放下陈允升,起身走向密林。 这一进林一股刺鼻的血腥扑来,饶是常鹰久经沙场也微微一惊,提步查看。 地上竟然躺满了一具具蒙面人尸体,有的甚至残缺不全。 “嘶~”常鹰倒吸一口凉气,若这些都是马烈一个人杀的,那当真匪夷所思。 这一眼望去少说也有百八十具尸身,常鹰又捡起地上一张劲弓。 “果然是折冲府的火漆!”常鹰望着这张劲弓暗道一声果然,折冲府是府兵,江南道上有六府,只是不知道这是哪一府的兵器,上面的分辨印式已被刮掉。 常鹰放下手中劲弓,心中惊骇,竟然有朝廷之人半路截杀,最扑朔迷离的是最后竟然被悍匪马烈所救。 当他跨出密林却发现陈允升浑身颤抖的捧着那马烈丢下的文书,借着夜下湖光一字一字的辨认。 “刘...刘..你...你...”陈允升此时看起来怒火攻心,竟然语无伦次。 常鹰慌忙上前问道:“御史,怎么了?” “刘迅反了!” “啊!”常鹰闻言立惊,慌忙接过陈允升手中文书。 原来这正是那刘迅为马烈写的誓约文书,上面将如何雇佣马烈,将会作何回报列的清清楚楚,让常鹰气极反笑的是上面有一句竟然这样写道:“还世间太平,锄牝鸡面首!” “好一个大胆的刘刺史!”常鹰看到这不由咂舌,这句话浅显异常,竟然是在引经据典,说唐冠是天后的小面首。 “御史,船沉了,这地方不可久留”常鹰收起信件,小心翼翼的放入陈允升怀中。 “现在到哪了”陈允升也喘过气来,询问道。 常鹰打量了下四周说道:“不远就是江都了” “江都王李绪治下?” “正是” 说到这,陈允升望了望昏迷的唐冠和小七。 “常侍卫,你是军中之人,可知如今裴相公在哪扎营?” “裴相公?”常鹰闻言一愣,不知道陈允升要干嘛。 “这是军机要事,属下人微言轻,并不知道老相公扎营在哪” 其实就算是了解后世历史的唐冠现在清醒着,也不会知道裴炎的目前的具体位置,那场军机朝会以后,裴炎这个唐朝“莫须有”便被篡改了应有的命运,竟然亲身来扬州镇压徐敬业。 按正史来说,这会他早已锒铛入狱,后世对与他的评价也是褒贬不一,有人说他政治思想幼稚,左右摇摆,也有人说他为官清廉,心系黎民百姓,是难得的社稷忠臣。 后世贪官犹如过江之卿,在唐冠看来裴炎能做到宰相位置,权倾朝野十几年,死后被抄家,又一无所获,这种人绝对不会是幼稚之人,这也是一桩疑史。 不过巧合的是他的出现免去了裴炎的牢狱之灾,而唐冠自己却锒铛入狱,遭受酷刑。 陈允升听闻这话,眉头紧皱。 “江都王也不可信啊!没想到这一次召见竟然落得这般下场!”陈允升心中大叹一声,这些个李家王爷在徐敬业反后,各个蠢蠢欲动。 他算是被刘迅的胆大妄为吓怕了,万一那李绪也来个“宁有种乎”,以他堂堂王爷之尊,恐怕自己等人就没有现在这般幸运了。 “扶我起来,扬州府衙肯定知道”陈允升挣扎起身,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 他并没有经历过太多大风大浪,可他却答应了老友一定要把两个孩子安全送到长安,此时也顾不得那圣旨大限。执意要寻最安全的途径。 裴炎对唐冠的看重他是知道的,绝对不会害唐冠。 常鹰听到这话不由说道:“去向江都王求助借船,岂不是更好?” 陈允升闻言望了望常鹰,心中轻叹:“武夫终究是武夫,朝中之事,哪有这般简单” 但他却不多说,当即在常鹰的搀扶下起身。 陈允升活动了一下身体,摸索一番,解下怀中湿透包袱,望了望里面物事,大舒一口气。 “还好没坏” 常鹰见状又去那边背负起唐冠和小七,他虽然强壮此时却负了伤,有些不支。 陈允升从常鹰怀中接过唐冠,轻叹道:“常侍卫,咱们先去扬州,还好身上还有挚友所赠金银,路上把你这伤瞧好“ 常鹰不解其意,有近的大援不求,却非要往那远的跑,这些文人有时行事在他们眼中有些匪夷所思。 “走吧”陈允升紧了紧怀中唐冠,常鹰背负起小七,一道走出密林.....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四十章:戎袍老相 几个踉跄的身影,一瘸一拐出了密林,望了望眼前荒凉,陈允升不由大摇其头。 不过他与常鹰都不是唐冠小七这般稚童,几十年真不白给,当即认准一个方向走去。 唐冠窝在陈允升怀中,因为受冷,不时抖动两下,好在他身体并不沉重,陈允升饶是一介书生,抱起来也不吃力。 “去病,坚持一下”陈允升尽量将唐冠抱紧一些,这孩子天生倒霉,先是痴傻病,而后遭毒刑,现在又溺水。 若不是有一身才华天赋,外人看来定要直呼造孽,用唐冠的话说就是倒霉的熊孩子。 “御史,这样步行估计两三个时辰才能到扬州境内” “那就走快点”陈允升边说脚步也加快几分,常鹰自然能走的比他更快,甚至能把这个时间缩短一半有余,可他却必须与陈允升一道同行。 两人走走停停,陈允升不时怀抱唐冠坐下,伸手探一探他的头颅,感受到并不算太热的温度,暗舒一口气,而后继续提步前行。 这虽然不是什么宽阔大道,好在走了一个时辰渐渐见到农田,想来是到了有人烟的地方,有了小道,两人走起来更加迅捷。 常鹰手臂不时渗出鲜血浸透了背上小七衣物,小七仍处于昏迷中,情况比唐冠稍好些,毕竟他身上没有什么旧患,这时算是半昏半睡。 夜路难走,陈允升脚下不时崴到水坑,弄得满身泥泞。 几人踉跄前行,天际已经破晓,一轮初升之日缓缓上升,而这轮朝日并没有给他们带来温暖,初晨是最冷的。 常鹰哈出一口热气,望了望前方道:“御史,在坚持下,快到了” 陈允升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道:“你...你的伤没事吧?” “嘿,御史你放心好了,我常鹰什么伤没受过”常鹰毫不在意的咧嘴一笑,他虽然因为失血面色有些发白,但眼神依旧神采奕奕。 看到他这幅模样,陈允升也暗暗心惊,以前从未曾关注过这些武夫竟然身子骨如此硬朗。 “这常鹰倒是个人才”陈允升一边走一边暗暗思量,若不是有他,自己等人恐怕早已尸沉河底。 他却不知其实常鹰除了作为一名“职业军人”的忠诚外,最大的关系还是天后的死命令,若是他临阵脱逃,也难免一死。而且常鹰可不认为自己有马烈那般本事,东躲西藏的日子他过不来。 就在二人在田中摸索前行时,旁边草垛微微抖动了一下,常鹰耳朵一动,随即喊道:“趴下!” 陈允升从溺水以来,神经一直绷紧,这时听到喝令,迅速趴伏下来。 “咻,咻” 他们刚一趴下,两只羽箭几乎是贴着头皮横射过来。 常鹰猛然起身,如同一只苍鹰直扑那箭来草丛。 这一招来势极猛,乃是鹰爪门路中最为凶悍的一招,取意便是苍鹰扑兔。 可当常鹰看清隐藏之人模样时,力道瞬缓,一落地将他提起,只见是一身着皂娟服饰的军人。 “不要动!” 常鹰这边刚擒住此人,那边便涌出一批人来,手持横刀将陈允升与唐冠围拢起来。 常鹰一把松开手中之人大喊道:“几位是哪一卫的勇武?” 这些士兵闻言一愣,又望了望地上的陈允升,开口道:“前方是军营重地,三十里内不得通行” 陈允升闻言大喜,应了后世一句格言“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在扬州扎有军营的也只有老相裴炎了,当即开口道:“我乃京中御史,遭遇贼人袭击,特来求助” 众人闻言互望一眼,陈允升这才慢慢起身,从腰间取出虎符,拿袖子拂了一下亮了出来。 士兵见状一惊,“我等参见上将军” 原来这通关虎符只有出征在外的将军才能持有,陈允升这块虽然没有调兵遣将的功效,不过帝国境内倒可畅通无阻。 一般文官自然没有此等殊荣,可见天后对唐冠的看重。直把宣见唐冠看作一场战争来进行。 众人纷纷躬身行礼,打量了下陈允升和常鹰,见两人落魄模样,这些埋伏在此的斥候一开始把他们当做奸细,竟然要就地诛杀,现在想来不由后怕。 “带我去见你们统帅” 本来这些人拱手而立,听到这话又有些犹豫,一士兵尴尬上前道:“御史,我等有军令在身,不能放您前行” 陈允升闻言眉头一皱,解开包袱,从其中拿出那鎏金圣旨,众士兵本来尚存疑虑,见到这东西,瞬间跪成一片:“我等参见圣人” “我有军机要事需禀,速速带我前往” “谨遵圣命” 众人这才起身,陈允升又紧了紧怀中唐冠,随着两名士兵往前走去。 而其他士兵又再次分散埋伏开来,常鹰见到这副景象暗暗点头,裴炎年轻时也曾参军入伍,倒不是那种纸上谈兵的酸书生。 两人紧紧跟随在士兵后面,不得不说这军营附近戒备森严,堪称三步一卡,五步一哨。 前方两个士兵不时发出奇怪声音,周围草丛微动几下,才能过去。 陈允升不通此道,不过也看的眼皮一跳,这行军打仗,可比他想象中要艰难的多。 直直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一道道拒马栅栏才出现在眼前,陈允升抬头望去,这军营竟然设在一小山平坦处,面向阳光,周围也没有更高的制高之所。 “御史,前面就是重地,请您将虎符拿来” 陈允升闻言点点头,将虎符递了过去,知道这是要验明正身,自己这只是半块,营中那老相公还有半块。 斥候接过虎符,走进军营。 马上速歩前往军中主帐,帐前有侍卫把守。 “奏!”斥候捧起手中虎符喊道。 两个侍卫望了一眼手中之物,眼皮一跳,也不多问,进账禀报。 帐中简陋异常,只有一张胡床,一张桌案,案上一盏还没有熄灭的油灯,想来是燃了一夜。 案后一个双鬓斑白的老者望着桌上地图,眉头紧皱,这人身披明光甲胄,虽然年迈,但身后黑色战袍上却掺杂着点点暗红颜色,明眼人一看便知那是战场厮杀时洗不掉的陈年血迹。 这人正是老相裴炎! “禀督军,帐外有虎符要奏” “虎符!?”裴炎闻言抬起头来。 “进” 侍卫闻言走出帐外,对斥候道:“进” 斥候点点头,躬身进去,抬头看向裴炎道:“禀督军,山下有御史求见,这是军机虎符” 说罢,斥候恭敬的捧着虎符递给裴炎,裴炎接过把玩了一下。 这虎符上刻玄龟图案,“允升的那块?”裴炎喃喃一声。 “见” “是”斥候见裴炎验都不验,颇有些疑惑,但还是躬身领命。 这老相在军中说话向来言简意赅,他们也逐渐适应了裴炎的寡言少语。 斥候转身出帐,裴炎才从怀中取出一块制式相仿的虎符,将陈允升那块一对。 “咔”两块虎符合在一起,裴炎这才点点头,随即起身走出帐外。 ...... “御史,统帅召见” 那斥候出了营,立即向陈允升等人走来说道。 陈允升闻言与常鹰随着这斥候脚步进入营中。 片刻功夫到达主帐前,帐前见裴炎竟然早已出来。 陈允升见到裴炎,上前大呼一声:“老相公!” 裴炎见状一惊,问道:“允升,真是你,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此时陈允升满身泥污,又紧搂唐冠,哪有半分朝廷命官模样,完全就是个逃荒的难民。 常鹰背负着小七在一侧默不出声,偷偷打量着裴炎,这还是他第一次与这个戎袍老相如此接近。 “哎,说来话长!刘迅要反啊!”陈允升此时见到裴炎,就像是见到了亲人一般,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颇有些语无伦次之感。 裴炎闻言心中一动,面上不动声色,说道:“先进帐来” 常鹰也想背负小七一起进账,两个侍卫却将他一拦,裴炎转首看了下,挥挥手,常鹰这才进入帐中。 “允升,你不是去杭州接那唐去病了吗?” 陈允升张望了一下附近,也顾不得礼仪,将唐冠放在那张胡床上,又接过小七放于身侧,裴炎见状也不以为意。 陈允升这才转首道:“这就是啊” 裴炎闻言一惊,定睛向床上两人看去,问道:“哪个” 陈允升指了指唐冠,裴炎又打量了一下唐冠,说道:“你们怎么变成这副模样?” 陈允升却萎顿在地,像是把这一路辛苦发泄出来,说道:“先请医生,先请医生!” 裴炎这才注意到常鹰身上伤势,和一直发抖的唐冠,大手一挥道:“召军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amp;amp;lt;/a&amp;amp;gt;&amp;amp;lt;a&amp;amp;gt;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amp;amp;lt;/a&amp;amp;gt; 第四十一章:宰相案前不能食 帅旗在风中摇摆,数百顶帐篷井然有序的分列。 奇怪的是这军营规模其实并不大,看起来士兵数量也并没有外界传闻的百万大军之众。 其实这只是督军营,真正的主力还在前线鏖战,而裴炎行的是督军之功,并不是这场战争的主帅。 尽管如此,大小计划还是源源不绝的传送在两者之间,裴炎因年迈不能亲自上阵厮杀,可劳心劳力并不亚于临阵厮杀。 此时已到申时,裴炎坐在案前捧着一封文书,面上没有丝毫表情。 “可惜”良久后裴炎放下这封文书,摇头说道。 而这正是陈允升交予裴炎的那封“誓约书”,当时陈允升精疲力尽,话没说完,只说到唐冠如何与刘迅结仇,便将文书交给裴炎,随即下去休息,想必此时还在沉睡之中。 而小七和常鹰也被安置在其他帐中,这时主营中只剩裴炎与唐冠二人。 裴炎望了望床上依然昏迷不醒的唐冠,起身负手而立,望着唐冠稚嫩的脸庞,裴炎面上现出好奇神色。 “诗成笑傲凌沧洲,小友,好文采” 裴炎话音一落,唐冠手指轻轻抖动一下,裴炎见状笑道:“小友,你既然醒了,又何必装睡?” 终于床上的唐冠,再也忍耐不住,睁开双眼,望向裴炎。 原来唐冠在半个时辰前便恢复了意识,但他的记忆却还停留在溺水之时,生怕落到了仇人手中,这才一直装昏。 直到裴炎吟咏诗文,他才心里有底,这才敢起身。 “你是谁?”唐冠有些警惕的望着裴炎,看他须发皆白,却一身甲胄,不由心中一凛。 裴炎见唐冠小小年纪竟然能有此心机,心下有些讶然,微笑道:“老朽裴子隆,去病小友的锦绣文章,老朽瞻仰已久” 唐冠听到这个名字,起初还不在意,而后差点跳脚,“裴炎!” 还好他没有直呼出来,马上硬压下去,裴炎见他不说话又笑道:“余杭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小友一表人才,有此诗文,真乃冠绝也” 听到这话,唐冠难得“老脸”一红,自己那两首诗都是抄袭的,而且怀中可不止这两首千古妙句,正所谓唐诗何止三百首,他怀中那本爷爷亲手订装的《唐诗三百首》甚至有当世已有之人还未做的妙文。 比如那贺知章晚年所做几首诗文,也尽在上面。 好在唐冠也有这些“正版文豪”不及之处,那就是他的博闻强记,唐冠自编的一句俗话是这样讲的“你的不一定是你的,我的就一定是我的” 当即唐冠开口道:“裴相公?” “言重,老朽虽身系执宰,但在小友面前,尽可称呼一声老伯” “我靠,竟然不要脸的承认了!还要占我便宜”唐冠心中腹诽一声,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来到这里,但是最起码自己安全的活着。 确认了对方身份,唐冠心思也活络起来,发现自己身上竟然没有丝毫伤势,当即下床躬身行礼道:“失礼了,学生余杭唐去病,宰相一封信帖,让学生受宠若惊,学生半道遭遇奸人,不能得体来见,冒昧” 唐冠存心拽文,当即浑似一个侵淫多年的酸儒喋喋不休。 他倒是也蒙对了,裴炎正是明经出身,最爱知书达理之人,见唐冠如此有礼貌,也是心中一喜。 “小小年纪,出口非凡,看来不假”裴炎上前扶起唐冠手,心中暗暗想到。 “久闻小友大名,小友两曲妙文,当真妙到了极点” “先生过奖,学生偶得几句,没想到能入相公法眼” “哈哈”裴炎见唐冠人不大却三句不离马屁精,颇显滑稽,不由大笑出声。 唐冠见状也不以为意,李太白,杜甫这些人在唐朝中晚期并没有受到重用,一生仕途不畅,在唐冠看来他们若是处在他现在这个年龄,能作出流传后世的诗文,如果仕途还是不畅,那就见鬼了。 唐冠等于拿着诗中神仙大成之文,以惊世骇俗的年龄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这就不由让世人哗然侧目。 当然这只是一节,当朝统治者的意愿还是占其中大部分,恰好唐冠知道远在长安的那个女人为了真正称帝,不仅要用酷吏干掉反对者,最重要的还是有大贤帮她站稳脚跟。 这就是武曌为何如此心急火燎,像唐冠这种人说不上惊世骇俗,也称得上难得一见了。 当然对于这一点,当事人唐冠目前还是一知半解,只是用自己的粗大神经不断意淫自己的威武霸气。 “先生,敢问学生同行的长辈兄弟现在何处?” 裴炎正有些兴奋的打量着唐冠,闻言回道:“不碍,都在营中” 唐冠闻言暗舒一口气,裴炎向来少言寡语,旧史称“寡言笑,有奇节” 可他此时颇显火热的目光让唐冠有些头皮发麻。 “多谢相公救命之恩” 裴炎听到这话却一愣,收回目光道:“小友是陈御史救到此处,与老朽倒是没有瓜葛” 唐冠闻言眼皮一跳,努力回忆起之前所发生的种种,一个狰狞脸庞猛然跳出。 唐冠不由惊呼出声:“马烈!” “小友有何不适?”裴炎没听清唐冠话音,询问道。 唐冠摇头道:“没事,学生只是想起了奸人凶恶,有些后怕” 裴炎闻言轻叹一声,“再有才终究是个孩子 就在二人说话之际,帐外走进一近卫,手端饭食进入帐中。 “都督,该用餐了”近卫进账见唐冠竟然已经醒来,愣了一下说道。 “咕~”唐冠闻到饭菜香味,肚子不由响起声音。 裴炎忍俊不禁,摇头道:“让火头军在添副碗筷,加两个菜” “是” 近卫放下饭食,略感奇怪,难得见到裴炎如此兴奋。 “小友,请坐” 唐冠闻言望了望四周却没发现有自己可坐的地方,除了那张桌案前后,再也没有其他家具,自己还没有功名在身,总不能与宰相同桌吧。 “老相公,学生站着就行” 裴炎却拉起唐冠手,将他安置在案前,自己盘膝坐在案后道:“小友既然都说“功名富贵若常在”了,还怕这“宰相案前不能食?” “哈哈”唐冠闻言不由笑出声来,这裴炎比想象中好玩的多。 裴炎也微微一笑,拿手在水碗中蘸了一下,推开军书公函,在桌上写下“载妓随波任去留”几字问道:“小友,你能否告诉老朽,妓为何物?” 唐冠闻言心中一凛,自己显露头角,得裴炎赞赏,但心中终究还是有些不信服,当即思索一会说道:“女人” 裴炎收回手盯着唐冠道:“那天下所有女子都应该称妓了?” 唐冠默不作声,拿袖子擦干桌上水迹,学裴炎在水中蘸了一下写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老相公,妓也是人,去病年龄尚幼,不敢妄言,但也曾见余杭花船,也曾在书中读过歌女有情,年华垂泪。市井纷杂,女支二字已让妓有受人支配之苦,先生堂堂宰相又何苦执着在去病一个字上” “好一个唐去病!”裴炎一边望着这首哀婉诗文,一边听着唐冠娓娓道来,猛然抬头望向唐冠。 “你小小年纪,有此胸襟,那老夫再考你一字” 说罢,裴炎又在桌上写下一个“官”字。 “去病,你可认识这个字” 唐冠望了又望,他终究是走到了这一步,要与史上有名人物对面,一个官字,道出裴炎心中最想问的问题。 究竟什么是官?华夏几千年来世世代代都在考虑这个问题,也都在向往这个字。后世是一个大资本为主题的社会,物欲横流之下,人有了无限的攀求和**。 官成了最好的途径,一个官字说出来千古现状,人是一种社会动物,有社会就会有阶层。官似乎成了人上人的最好体现。 贪官也好清官也罢,他们都在享受权力,可有的却极力压缩**,有的却将它释放出来,无限膨胀。 良久后,唐冠轻叹道:“老相公,去病不认识这个字” 裴炎闻言一愣,随即微笑道:“去病,官者,以冖覆众。为官者,以冖覆己。为官之道,不在上流,不事他人”(注:冖念mián) 唐冠有博闻天赋,这番话虽然绕口,但也听了个大概,是在告诫他日后若为官,不要滥用职权,不需顾人脸色。 “难怪这家伙死的这么早”想到这唐冠心中一动,这老头太执拗,尽管看起来的确博学多才,可这性格他实在不敢恭维。 但他言语中透露出的其他信息却让唐冠一喜,裴炎既然没有像预料中一般下狱,那么就是说权力还在,又如此看重自己,断言自己日后必定走上仕途,这可是一个大腿。 可裴炎接下来的话,却让唐冠动容起来。 “老朽一生沉浮官场,常伴君王身侧,官是一个字,君又是一个字” 说罢,他起身负手望向帐外:“如今吐蕃战事未消,突厥虎视眈眈,中原又蠢蠢欲动” “五代十国!”唐冠猛然眼皮一跳,没想到盛唐之下的裴炎竟然就能望到大唐帝国日后结局。 唐末消亡,战事起夺,届时民不聊生,迎逢外族。 那是一段极为黑暗混乱的历史,其可怕程度仅次于五胡乱华! 就在两人默默不语之际,那近卫又进来送饭,这时确实多了一副碗筷和两盘菜肴。 裴炎这才回神,像是自嘲般一笑道:“小友,饿了吧,先吃饭吧”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四十二章:咱们玩一辈子 一老一少相对进食,能与宰相同食,这无疑是大多数读书人的梦想,可唐冠却有些撇嘴。 原因无他,裴炎身为宰相竟然饭食如此简单,就连那特地加的两个菜,也让唐冠有些哑然。 一盘青菜,一盘萝卜,好在唐冠腹中饥饿,闷头吃饭慢慢不语,裴炎却是老成之人,遵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只是偶尔停箸望着唐冠风卷残云的吃相,微微苦笑。 这副模样完全不能与之前才思敏捷的形象结合在一起。 良久后两人用饭完毕,有近卫进来收拾了,裴炎才望着“饭饱酒足”的唐冠微笑道:“小友,可吃饱了?” 虽然伙食有些差强人意,但唐冠倒是真吃饱了,当即回道:“饱了” 裴炎微微一笑,随即从一旁拿出那封“誓约书”来,对唐冠道:“去病,你且告诉老朽,你与那杭州刺史刘迅可否真有渊源” 唐冠闻言心中一凛,随即说道:“学生确实失手杀掉了他家亲子” 裴炎按下文书,抚了一下胡须,沉吟道:“据我所知,刘刺史家的郎君已有了弱冠之龄,你小小年纪如何能够伤他?” 听到这话,唐冠心中一喜,看这意思裴炎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竟然不责怪自己杀人之罪,反而问是如何杀死。 但他总不能说自己那时有时无的力大无穷,当即避重就轻道:“那刘纯良作恶多端,在余杭一带鱼肉百姓,那日在布店中调戏舍妹,我一怒之下就失手将他杀掉” 裴炎闻言眼皮一跳,默默不语,唐冠察言观色继续说道:“刘迅与此獠如出一辙!竟然敢雇佣匪流半道截杀御史伯伯与学生,若不是常侍卫武功高强,学生就见不到老相公了!” 听到这,裴炎眼中杀机一闪而过,先不提唐冠以孩童之身如何杀死成年的刘纯良,单凭刘迅明知唐冠是圣招之人,还敢截杀这一点,就已经犯了大忌讳。 唐冠在一旁站起身来躬身而立,一副受害者求人做主模样,裴炎却沉吟不止,唐冠知道官场之复杂远超自己想象,看起来裴炎似乎也有些顾忌。 但片刻功夫,裴炎眼神一定,正要开口,外面近卫却走了进来禀道:“都督,御史求见” “进” 唐冠闻言一喜,转头向帐外望去,只见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走了进来,正是陈允升与小七。 小七见到唐冠兴奋大呼道:“冠哥!” “梁君,相公面前不得无礼!”陈允升眉头一皱,使劲捏了下小七的手,小七吃痛这才不做声响。 明明进账之前已经嘱咐过了有大人物要见,小七为了见唐冠自然忙不迭答应,这一见到便给抛之脑后。 裴炎见小七童言无忌,笑道:“不碍” 陈允升这才放开小七,提步上前道:“老相公,那刘迅...” 他话没说完,裴炎摆手打断道:“先让孩子出去吧” 陈允升闻言点点头,对小七唐冠说道:“去病,你带弟弟去找常侍卫玩,切莫乱跑” 唐冠在一旁本来已经竖起耳朵要听二人对话,这时见又要被支开,颇有些不爽,但只好拉着小七出了帐外。 裴炎这才坐下身子道:“允升,你讲事情的首尾始末原原本本的道一遍” 陈允升低头思量了一会,这才从唐冠入狱开始说起,裴炎默默不语听着陈允升娓娓道来。 ...... 那边小七和唐冠出了主帐,自然没有那么听话。 两人第一次出远门,又到了这军营重地,一切都大感新鲜。 望着不远处校场上列队操练的士兵,小七说道:“冠哥,你看那个!” 唐冠随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木栅之中列着几柄长枪,目测最少两丈有余。 “冠哥,咱们去看看”小七望到兵器有些兴奋,拉扯着唐冠走到校场前,那边兵将见来了两个小孩,也不以为意,只是心中暗道:“这些文人别的不会,行军打仗还带孩子来添乱” 两人立在长枪下,近前才发现这长枪比两人身高还高,唐冠目前只有一米四五左右,这枪少说也得两米开外了。 “好大枪,应该不是步兵用的”唐冠在阳光下轻眯双眼,这枪一看就知道分量不轻。 就在二人伸手欲摸之际,那边传来一声大喝:“两个小娃娃,别在这乱转,回去找你家大人!” 两人闻音望去,只见是一个络腮大汉,看身上甲胄应该不是普通士兵,属于教头一类。 小七见他生的孔武有力,有些害怕,但还是不服气道:“你才是小娃娃,我家哥哥力气可大了!” 唐冠闻言摇头苦笑,小七自从目睹自己杀死刘纯良后,便产生了盲目的崇拜,殊不知自己那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至今都不知道自己拿力大无穷在哪。 那大汉闻言哈哈一笑,跨步走上前来,众士兵见状也停下操练动作,饶有兴趣的望着这一幕。 小七见状不由往唐冠背后缩了缩。 大汉走上前来,一把提起栅中长枪,“咣当!”一声扔在两人身前。 “你不是小娃娃,那你把这个抬起来!” 小七顿时涨红脸,他自己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绝无可能将其抬起,唐冠见状也微笑默默不语,知道这大汉没有恶意,只是在逗弄小七。 那大汉打量了下唐冠,微微一惊,开口道:“小书生,俺不想为难读书人,你先起开,让你这小弟弟试试” 所谓闻音辨人,小七说话带有江湖气息,不像唐冠这般处变不惊,是以大汉一下就分清了两人性格。 小七闻言小脸一红道:“抬就抬!有什么了不起!” 说罢,竟然直接上前,双手紧握枪柄,“呀!”一声呼喝,这枪竟然真让他抬起来了,可场面就滑稽的很,直接小七用自己身体的重量抱着枪柄,脚步踉跄,不停往后退。 “哈哈哈哈!”大汉见他这幅模样,哈哈大笑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身影立在其身后,一把夺过了小七怀中长枪,小七一下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常大哥”唐冠看清那人模样,开口笑道。 常鹰单手持枪,挽了个枪花,笑道:“教头,得罪了,两位小郎君年幼调皮,添麻烦了” 这大汉回头王了眼常鹰,见他单手持枪,举重若轻,不由心中一凛,这是重骑兵所用的骑枪,虽然比不上军中主帅所用的动不动数百斤的神兵利器,不过也算是有些分量了。 “不碍,敢问这位壮士在哪任职” “在下鹰扬卫下属常鹰” “难怪,原来是中央军的高手”这壮汉喃喃一句,他们只是各地抽调的府兵,还称不上精锐,但马烈所在的鹰扬卫是大内卫军,可以算的上精锐了。 常鹰称量了下手中长枪,猛然一执,枪柄倒飞而出,悄无声息的落在了木栅中。 “好俊功夫!”壮汉不由张口喝彩。 常鹰微微一笑,拱手一下,这才伸出手想要拉起小七。 可小七见常鹰如此轻松,又见那壮汉看向自己有嘲讽之意,竟然赖在地上不起道:“冠哥,你力气大,你试试” 唐冠闻言摇头道:“小七,别闹了,走吧” 小七这才不情愿的起身拍了拍屁股,跟在常鹰身后,临走还不忘扭头对那壮汉做了一个鬼脸。 大汉见状微微摇头,那边士兵却哄堂大笑。 “笑什么笑!继续!” 随即大汉脸板了起来,众士兵又继续操练起来。 ...... 常鹰携着唐冠与小七,回到帐中便道:“你们俩不要乱跑了,我出去打听下这营中有没有船只” 唐冠应了一声,常鹰这才转首离去,嘴里还喃喃道:“竟然是个偏营,哎” 直到常鹰离去,小七才出声道:“冠哥,陈伯伯说的那个大人物就是咱们刚才见的白胡子老头吗?” 唐冠闻言笑道:“那是宰相,做官做到最大也就那样了” “哇,宰相!戏里都是大花脸,坐在皇帝下面的那个!?” “哈哈,你就知道看戏听曲,多读点书吧” 小七闻言挠挠脑袋,像是想到了什么,询问道:“皇帝大还是天后大还是宰相大?” 小七长于市井之中,对于高高在上的庙堂体制,全然不懂,只觉得是个官就有些威风意思。 唐冠听到这个问题,却愣了片刻,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良久后,才打量了下四周无人低声道:“皇帝没了,天后最大,不过天后有时候也要听宰相的” “哦,那冠哥你什么时候当皇帝?” “啊!”唐冠本来还满不在意,听到这话一声惊呼,慌忙将小七的嘴捂上。 “呜..呜..”小七不由呜咽出声,唐冠低声道:“这话不能乱说,冠哥做不了皇帝” 见小七不再挣扎,唐冠松开手来,小七竟然马上又出声道:“那你能不能做天后?” “唔..”小七的嘴又被一把堵住,唐冠望向帐外还好没有人经过,这小七当真是童言无忌,虽然这个时候还不流行文子狱,但这已经犯了忌讳。 “冠哥当不了皇帝,也当不了天后,咱们做官的话,最大就只能和那个老伯伯一样,知道了吗?” 小七点点头,唐冠却还是不敢松开,继续说道:“这些话以后不要乱说” 这才将其松开,刚被解放,便又想出声的小七,被唐冠一蹬,瞬间憋了回去。 唐冠见状轻笑道:“你别光问我,你以后想做什么?” 小七闻言愣住,脸上出现茫然神色,之前他最想做的就是能够治好小花的病,每天能吃饱饭, 可如今这两个梦想都实现了,而这一切都是从遇到唐冠开始的。 不由喃喃道:“我想跟你玩一辈子” 这次轮到唐冠愣住,良久后才说道:“好,那咱们玩一辈子!” 第四十三章:下马问前程 帐中,唐冠小七说说笑笑。 帐外,陈允升缓缓走进,脸色颇有些沉重。 进到帐中,见没有常鹰身影,问道:“常侍卫呢?” “出去打听有没有船了”唐冠回应道。 陈允升点点头,他与裴炎一番长谈,说到最后只得到简短的一句话。 裴炎只是说道:“明日启程,你不用管了” 尽管裴炎这么说,可陈允升却是其中受害者,怎么能说不管就不管,正想着进京后无论如何也要参他一本。 陈允升坐了下来,唐冠见状道:“陈伯伯,咱们什么时候启程” 陈允升正在沉思,闻言抬头道:“明日” “这么早?”唐冠闻言心中一动。 就在二人说话之际,又有一人进账,正是常鹰,此时他表情略有些兴奋。 进帐看到陈允升道:“御史,有一艘押粮船,明日便要前往长安” 陈允升轻轻点点头,他早已从裴炎那得知了这个消息。 常鹰见陈允升似乎早有所知,意识到自己多此一举了,苦笑一下也坐了下来。 “御史,那刘迅的事情?”常鹰此时记起了这事,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向陈允升询问。 陈允升摇头道:“老相公说不用管了” “啊!?不管?这可是造反罪名啊!”常鹰听到这话立即有些跳脚。 “常侍卫,老相公让咱们不管,不代表他不管,你稍安勿躁”唐冠见状笑道,陈允升闻言也看向唐冠。 唐冠吐了下舌头道:“我随口说说,随口说说” 陈允升摇摇头,心中沉闷也放缓了些许,唐冠的话是对的,裴炎是当朝执宰,他既然得知了事情,哪怕只是自己等人的一面之词,也不会放任不管的。 军中除了将领,只有早间和午间两顿饭,好在几人都是临近下午才用的饭食,现在倒也不饿。 就在几人默默不语之际,小七拉扯了下唐冠小声道:“太闷了,咱们出去转转吧,兴许还有好玩的” 唐冠闻言点点头道:“陈伯伯,我和小七出去转转” 陈允升正在沉吟,也不理会,摆摆手道:“别走远了” “知道了” 说罢唐冠与小七出了帐外,常鹰起身想要跟上。 陈允升却说道:“常侍卫,那押粮船可有重兵把守?” 常鹰闻言,一下愣在原地。 ...... 常年厮混在此的将士们对军营景物自然不屑一顾,可初来乍到的唐冠小七只觉得这重地之中每过一个时辰又是另一番景致。 如今已临黄昏,夕阳为整个军营蒙上了一层金色,铠甲也泛出了颇为绚丽的神彩。 “难怪都说寒光照铁衣,这夕阳下也不假”唐冠盯着一列列士兵走过,不由心中暗想。 两人漫无目的的七拐八绕,东瞅西望,不时被把守各营的将士小声呵斥,唐冠也不与他们争辩,默默拉着小七走开。 军营不大,一会功夫两人走到营门前。 有一个身影却吸引了唐冠目光,只见一年迈身影在不远处翻身上马,看样子是要前往别处。 而这人却是那老相裴炎。 他刚要策马而行,唐冠拉着小七上前。 唐冠喊道:“老相公,你这是要去哪?” 裴炎转首望了他一下,微微一愣道:“来,上马” 唐冠还从未骑过马,望了一下竟然不知道如何上去,裴炎见状伸出手来,用力一拉,唐冠这才笨拙的翻上马。 然后裴炎又将小七抱起放在身后。 “抱紧了!” 唐冠还没坐稳,猛然一个踉跄。 “驾!”裴炎在马身上用力一拍,瞬间四蹄腾起,直直往山顶奔去。 感受着周围风声,唐冠不由往后挪了挪屁股,紧靠裴炎怀中,生怕掉了下去。 他这还是第一次感受到马匹颠簸,到了上坡势头渐缓,一轮夕阳映入眼帘。 “吁~”马匹缓缓停下,裴炎翻身下马,又把唐冠抱下放在地上,牵着马绳缓步上前,小七坐在马上茫然不知所措。 唐冠见状笑道:“梁君,你好福气,宰相都为你牵马” 小七闻言也喜上眉梢,虽然目前还是对官级大小有些模糊,不过看大家都有些害怕这个老头,不由有些得意拍手笑道:“宰相给我牵马了!” 一旁的裴炎听着二人对话,哈哈一笑,他已年迈,但中气不减当年,这一笑旁边的马不由一惊,动了几下。 马上的小七慌忙抱紧马身,差点跌落。 而这一副宰相执马景象在后史也成了一段颇有戏剧性的佳话,“忠义候幼时相遇老相,老相牵马而行之,圣王曰:“弗如执宰而不能,弗如梁君而行之。老相喜,座惊之” 裴炎笑过,望着将沉的落日,轻轻一叹。 “老相公,没想到你还有这副雅致”唐冠望了望颇为瑰丽的落日景象,上前笑道。 裴炎却不说话,直到余辉打下才说道:“去病,你可知前面是什么?” 唐冠望了望山后苍茫,除了飞鸟林石,也望不到什么。 小七却说道:“前边有大虫” “哦?大虫?”裴炎闻言也来了兴趣,望向小七道。 小七挠挠脑袋,指了指天际一片犹如火烧云一般的云彩道:“你看,那个像不像大虫?” “哈哈,你倒是与我儿幼时一般纯真”裴炎闻言一笑,他也是为人父母之人,也曾享受过儿孙的青葱岁月,善真活泼。 可如今年华老去,这位当朝执宰在夕阳下大有说不出的落寞感。 唐冠望着裴炎落寞背影,也有些触情生情,人终有一老,自己也铁了心想要获得人上人的地位,可真做到了人上人后,裴炎的模样也不见得有多开心。 到底什么是人上人,前世爷爷跟他说文人有傲骨,就是人上人,一直到现在唐冠都没有弄明白什么是傲骨。 难道就是像眼前的裴炎一样,不屈于人,落得惨死,还被抄家,连累一大帮人? 在他看来裴炎这叫不作死便不会死,明明他有大把的选择机会,直到他锒铛入狱,满朝文武还替他求情。 唐冠这才意识到自己改变的不止是裴炎一人,镇守边疆,震慑突厥的名将程务挺,当朝与裴炎同阁的宰相刘景先,郭侍举...... 史上裴炎入狱一案凡是求情的官员都下场凄楚,但这说明不了他们就不是好官,这些名字唐冠绞尽脑汁也想不到他们那奸臣佞相的称呼是怎么得来的。 程务挺因为替裴炎求情,被酷吏诬陷,落得惨死,死后突厥人大摆筵席庆祝,如此响亮的耳光阻挡不了那个女人疯狂的脚步,她一步步将帝国带向鼎盛,而后没有了她,帝国盛极而衰,开元盛世似乎也成了她这则天一朝的回光返照。 “这个女人真可怕”想到这唐冠不由轻声喃喃。 裴炎眼皮微微动了一下,不知道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 良久后才说道:“去病,前面是你要走的路,也是我同袍将士自相残杀的战场,洛观光说的对,可对百姓来讲没有对错” 裴炎并没有看唐冠,就那么背对着他说话,小七在马上向唐冠挤眉弄眼,听到这话不由愣住。 “老相公,长安路好走吗?” “好走,也不好走” “老相公,长安路您走了多久?” “半辈子” “那剩下的半辈子呢?” 说到这,余辉不再,天际暗了下来,裴炎转首道:“在马上” 说罢他牵马抱起唐冠,安在马上,而后翻身上马。 两人话不多,裴炎也没将唐冠视为孩子,简单的几句应答,却让唐冠心惊肉跳,在马上回首望了望后面,轻轻一叹。 下山极快,不多时几人回到营中,裴炎将二人送到帐中,望了眼陈允升道:“允升,你随我出来下” 陈允升应了一声,起身随裴炎出帐。 裴炎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递于陈允升道:“此去长安,书信交于天后,就说是老朽所书,路上不要拆漆” 陈允升眼皮一跳,点点头,裴炎见状道:“回去吧,明日一早会有人送你们到码头” “老相公,这场仗何时能打完?”陈允升接过信件,小心翼翼的放入怀中,开口问道。 “想要胜利,不出三日就赢了,想要服众,恐怕还要再打三年” “啊!”陈允升惊呼出声,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裴炎却已经背负双手走开,陈允升愣在原地良久,直到一阵冷风吹过,才缩了缩脖子回到帐中。 ...... 裴炎负手走回主帐,手指轻轻敲打了一下桌案。 门外俩侍卫耳朵微微一动,转身进帐。 谁都不知道裴炎帐前两卫,才是这营中裴炎的真正心腹。 裴炎将案上那封誓约书丢到了二人面前。 二人互望一眼,其中一人捡了起来看都不看就道:“相公,办不得” 裴炎轻轻一叹,默不作声,两卫也躬身低头,不敢说话。 良久后,裴炎才说道:“我是谁?” 两人闻言,望了望裴炎,不再说话,手持信件直接退出帐外。 裴炎这才点亮桌上油灯,犹如往常一样,捧起桌上公文细细阅读起来。 与此同时,一队兵马无声出营,为首的却是那帐前两个侍卫。 后面所随之人各个壮硕,服饰颜色鲜亮,身上甲胄也与寻常勇武不同,竟然有莽牛图案,腰间倒悬一柄造型怪异的环刀,若是常鹰在此一定会惊呼出声:“大内千牛卫!” 他们一骑绝尘,所前往的方向赫然便是杭州!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四十四章:太平闻唐冠 “咚...咚,咚咚咚” “嘿,哈!” 熟睡中的唐冠被一阵鼓声和号子声吵醒,揉了揉眼睛,推了推身旁的小七。 “嗯~起开”小七似乎还在梦中,攘了一下转身又要睡。 这时天都没亮,外面却传来了金属摩擦声音,想来是士兵在操练了。 打量了下四周,没发现常鹰与陈允升的踪影,唐冠慌忙起身摇了摇小七。 “起来了,该上路了” 小七这才被推醒,慢慢起身。 “要...要走了吗?” 二人说话之际,帐帘被掀开,常鹰走了进来道:“两位小郎君,该启程了” 几人不过在营中歇息了一日便要启程,小七颇有些不情愿的站起身子。 揉着惺忪的睡眼随唐冠出了帐。 见陈允升早已穿戴整齐,可惜那身官服已经随船入江,估计这会要么深埋河底,要么泡成稀烂。 “有劳了”陈允升对身旁一人微微拱手。 说罢,携起唐冠与小七,紧随这人后面出营。 “哇,好大排场”小七一出营,立即眼前一亮,只见一辆马车旁几名身着长枪的骑兵分列两侧。 唐冠也微微一愣,想起自己要搭的“顺风车”是朝廷的押粮大船,也有些期待起来。 陈允升闷头走路,拉着小七唐冠上了马车,那边常鹰踌躇一会说道:“将军,借匹营中军马” 这押粮官闻言一愣,倒是把常鹰给忘了,正要转身吩咐。 唐冠露出头来道:“常大哥,一起上车吧,一会就到码头了” 常鹰闻言也不想耽误,登上马车,与车把式坐在一起。 “驾!” 见众人都已备好,车把式呼喝一声,马车驶动起来。 唐冠掀开车帘望向后方军营,却没有见到那年迈身影,颇有些失望。 随即假寐起来,马车晃晃悠悠,一路颠簸。 直到渐渐平缓,才听到一声“吁~” 马车停下,小七见唐冠闭着眼睛,以为在睡回笼觉,伸出小手在他脸上一拍。 “别闹!” “哈哈,我还以为你又睡着了” 常鹰在外面喊了一声:“御史,下车吧,到了” 陈允升闻言拉起小七和唐冠下了马车。 唐冠打量了下四周,微微一愣,还真是在哪里跌倒在哪里爬起,竟然又到了临近的运河码头。 极远处便是他们沉船的密林。 “冠哥,你看这船比咱们以前那个大多了” 唐冠也望向江中所泊的那条大船,暗暗一凛。 他们本来乘坐的那艘只是商船,虽然造工精致,可比起眼前这艘来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仔细一看,原来眼前这艘押粮船,竟然有一部分是铁制。 看到这唐冠眼皮一跳,这艘船造型诡异,甲板上有几个出入口,不时有甲士穿梭。 常鹰倒是对此见怪不怪,陈允升看到阵仗不小,也是暗暗一喜,他对之前的遭遇心有余悸,生怕再次遇到险情。 如今有了这军中大船,想必路上一定顺畅。 “御史,请吧,已经为你和两位小郎君清理出一间干净舱室” 陈云沈闻言更是大喜过望,“多谢,将军有劳了” 他们都是江南道转运使麾下的兵卫,管些后勤押运,虽手底下有些人马,但难得被人尊称将军,尴尬笑笑,众人一道上船。 这些人倒不墨迹,一上船便起锚而行,大船缓缓驶开。 陈允升携着唐冠和小七来到舱中,大舒一口气。 “还不算晚”陈允升坐下身子自顾自的嘟囔一句。 这一波三折,众人终于又继续前行,损失最大的莫属常鹰,手下尽丧。 小七和唐冠也难得老实,知道这不比以前那艘,在这军船乱跑,搞不好就要生事。 重兵把守的大船安抚了陈允升的心,却让唐冠七上八下起来。 离那长安越近,走的越快,对唐冠而言紧迫感就更加一分。 朝阳缓缓升起,船在江中,人在船中,而唐冠一颗心却飘向了远方。 ..... 长安,大明宫中。 “公主,不能乱翻啊!”宫女神态焦急的对眼前正在东寻西翻的少女说道。 少女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年纪,可发育之好令人咂舌,胸前玉兔已经有了一定规模,宫装本就浅薄,少女行动间不时晃动。 若唐冠在场必然暗咽吐沫,这少女脸蛋至今为止见到的女子中也只有林雨熏可比,可身材却不可同日而语。 “腮凝新荔,鼻腻鹅脂”倒是成了这少女的真实写照,眉宇间与那武曌倒是有几分相似。 “找到了!”少女终于在母亲常坐之处,寻到了要寻物事,却是两张精裱过的卷轴,所放之处也颇为隐蔽,可见存放之人保管用心,人说诗词歌赋,锦绣文章。 这锦绣可不单单指字句的非凡,装裱成了一个细活,人靠衣裳马靠鞍,那这文便要靠裱,宫中裱匠都是千里寻一,这两幅卷轴显得精致异常。 “公主”小宫女见状惊呼,可又不敢阻拦,天后对这小公主的疼爱是众人皆知的。 这少女三两下拆开卷轴,边说道:“母后和裴伯伯把这人夸上天了,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本事” 少女颇带不服气的望向诗文,却是那首《钱塘湖春行》。先是有些戏谑,而后黛眉微皱起来。 “一派胡言,西湖哪有那么美!”良久后,这少女先是惊艳神色一闪,而后低声嘟囔。 小宫女望了望四下无人也壮起胆子上前察看:“公主,这写诗之人唐去病听说只有八岁呢” “哼,我五岁也能写诗呢” 小宫女见少女有些底气不足的模样,偷偷掩嘴一笑。 “好啊!你敢笑我,你信不信我把你送到司衣坊” “啊!怜儿不敢了”这小宫女闻言脸色一白,慌忙跪在地上。 少女说话时语气骄横,与她这绝美容颜完全不搭。 “给你说笑啦”少女见怜儿吓成这样,也不再吓唬她。 “你去桌上拿支笔来” 怜儿闻言犹豫了一下道:“公主,你要做什么?” “让你拿你就拿好了” 怜儿不敢怠慢,走到案前拿过一只笔来递给少女。 少女望着两幅卷轴微微一笑,接过来便想对其下笔。 怜儿大吃一惊,想要上前阻拦,可又碍于少女威严,只好束手看着。 只见少女在那空白之处写道:“八岁黄口郎,堂皇说大话。背后无德尽,随人议长短。小儿不识愁滋味,为赋诗词强说愁。入得冠冕天皇眼,却道天凉好个秋” 不得不说唐冠的蝴蝶效应之犀利,这一首极近讽刺之能事的诗文落在他的剽窃大作之旁,倒也是相得益彰。可奇怪的是这首诗,如果唐冠看到也要眼皮直跳,其中两句明明像是那“辛弃疾”的佳作。 少女落下最后一点笔墨,还是意犹未尽,这些天来朝中对这唐去病议论纷纷,**中人也对天后所藏的两首诗文大感好奇。 就在少女暗暗得意之际,一个威严女声传来:“太平,你在做什么?”(注:终于写到太平公主,她的名字没有流传下来,暂时用封号代替) 少女暗道一声糟糕,慌忙跳下龙榻,跪在地上道:“儿臣参见母后” 只见身后站着一美貌女子,小宫女早已跪伏在地,不敢出声。 这女子一袭凤袍,乌云流簪鬓,瀑布般垂下,一双美目望向榻上被打开的卷轴,显出愠怒神色,赫然是当今天后武曌。 那少女俏首偷偷打量了下女子,不敢说话,没想到还在处理朝政的母后竟突然返回寝宫。 女子玉步微挪,拿起卷轴瞧了一眼,望到少女的诗文,不由一愣。 随即呵斥道:“太平!” “儿臣知错了”这少女倒是机警,见自己母后动怒,立即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武后见状气急反笑,拉起太平公主,数落道:“人家的文章,你怎么能胡乱批改” 太平公主四字在史上可谓大名鼎鼎,武则天第二的名号也让唐冠久闻,但远在运河途中的唐冠还不知自己的“大作”惨遭其恶搞。 太平公主见母亲似乎没有大发雷霆模样,撒娇道:“他名字我都听腻了,只是想看看他写的什么嘛” 武曌颇有些溺爱的望了一眼太平公主,出声道:“来人,拿去找学士临摹一份,重新装裱” 听到武后这么说,太平公主小嘴嘟起道:“母后~” “好了,看来我还要把你送回道观” “我才不要”太平公主闻言瞬间小脸拉下,不敢说话。 武曌轻轻一笑,小心翼翼的拿起另一份卷轴,见上面并没有其他涂鸦,暗松一口气道:“贤人之作,实属难得,你都要嫁为人妇了,以后到了亲家,不要这般顽皮了” 听到这话太平公主本就阴沉的俏脸更加难看道:“母后,我才不要嫁给那草包...” “胡说!薛绍满门忠良,是咱们的因缘亲家,你这张小嘴总是不饶人” 武后黛眉一挑,太平公主跺跺脚,“父皇还在,一定不会让我嫁给他”说罢转身便想走。 当今能与武后耍这份小脾气的也只有她了,武后见状摇头一笑,直到太平公主走出殿外,脸上笑容才一点点褪去。 冷冷的望了一眼案上卷轴,将其捧起,放入一个更加隐蔽的匣中。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四十五章:皇权不下县 船舶一路向北,在昼夜连接中,常鹰在甲板上拿指甲划刻下一横。 感受着转凉的天气,常鹰轻叹道:“快到了” 此时正值初春,又在河上,难免凉风阵阵。 唐冠也在外多披上了一层衣物,这一路大船时走时停,也曾靠岸转运。 当路遇繁华要镇时,他与小七也按耐不住,下船观望。 “常大哥,这是到哪了?” 常鹰四顾一下,说道:“昨日过了板潴,已在广通渠上” 唐冠心微微跳了一下,终究是到了,想起了裴炎那番话,不由楞楞坐下。 将近两个月的航程,从初春直至如今,天空逐渐阴暗起来。 就在唐冠沉思之际,一点冰凉打在脸上。 唐冠仰头望了望,“常大哥,回舱吧,下雨了” “不碍,春雨下不大”常鹰不理会他,立在甲板之上,望着把守四方的甲士,微微摇头。 这些甲士大多身材瘦弱,有些业已年迈,是老弱残兵,舱中披弓环刀的才是正经押运官兵。 “常侍卫,小郎君,要到长安了” 一人走上前来说道,正是这批官兵中的首领。 常鹰拱手道:“将军,一路有劳了” 这人慌忙摆摆手道:“我这不入流的品级,哪敢叫什么将军” 常鹰咧嘴一笑,回望向江岸道:“今日可能够下锚?” 那押粮官望了望天色,点头道:“入了黄河,过了这渠,马上就到洛阳了,约摸再有两三个时辰” “未时”唐冠听到这个时间念叨了一句。 与此同时,心口轻轻悸动了一下,常鹰拉起唐冠道:“回舱吧” 唐冠点点头与常鹰一道回到舱中。 舱中陈允升此时坐立不安,小七望着他这幅模样偷偷窃笑。 见到唐冠常鹰回舱,起身道:“冠哥,要到了吗?” 唐冠微微点头,陈允升却喃喃道:“大限过了,大限过了” 常鹰也面色微变,他知道天后的百日大限,此时已经逾期三日,一路上他与唐冠也熟络起来,安慰道:“御史,小郎君身有大才,只要安全抵达,便是大功一件” 陈允升这才消停下来,想起了裴炎所交付的那封书信,他曾几度按耐不住拆开来看,他万万没想到当时因为自己不想赴任扬州,想到了举贤唐冠,可这一路经历比那赴任又凶险几分。 真可谓是得不偿失,不过好在如今已要安然抵达,望了望唐冠道:“去病,到了长安,一定要慎言笃行知道吗?” “伯伯放心,去病心中有数”虽然唐冠心中也略感不安,但他却没有陈允升这般焦躁,毕竟他可是怀着另一番心态来见那女人的。 一时间几人默默不语,除了小七不时絮叨两句,唐冠与陈允升各怀心思,沉吟不止。 时间悄然划过,大船做出了最后的冲刺,扬起风帆,底下趟子手也卖力划起大桨。 ...... “下锚!” “哐!”一阵摇晃,舱内几人抬起头来。 押粮官进入舱中说道:“御史,到了” 几人闻言起身出舱,蒙蒙细雨打在身上。 “御史,下面业已备好马匹,我等公务在身,不能远送了” “多谢”陈允升拱拱手,携起唐冠小七下船。 “置板!”水手掀起甲板,几人走下船来。 押粮官立于船上拱手道:“告辞” 随即收起甲板,竟然再次,原来他们的终点并不在这。 常鹰牵过两匹马来道:“御史,咱们先在镇上歇息一晚,明日在奔赴长安吧” 这码头是官家码头,除了几个身着吏袍之人遥遥看到那大船上下来几个人外,再无他人,不远处却是一处集市,想来是一小镇。 陈允升摇头道:“不能拖了,现在就去” 常鹰闻言一愣,去杭州时也没见这个慢吞吞的老书生如此着急过。 “去病,上马!”陈允升翻身上马,又抱起唐冠。 “御史,现在走的话,估计长安已经宵禁了” 陈允升身有虎符哪理会这些,喊了一声:“驾!” “怎么都一个毛病!”马上一个踉跄的唐冠,不由心中咒骂,这些“司机”一点也不考虑“乘客”的感受。 “走!”常鹰见状微微摇头,一把抱起小七,可不比陈允升那般缓慢,直接单手提着小七,跨步上马。 “驾!” 陈允升毕竟是个文人,虽然也骑了十几年马,哪比的过常鹰这**上吃饭之人,不多时便被赶上。 “哈哈,冠哥,你跑的没有我快!”小七在马上兴奋朝唐冠做着鬼脸。 唐冠朝他一笑,陈允升却不紧不慢随在常鹰身后。 几人绕开小镇,直奔官道,尘土飞扬间驶在宽阔道上。 “御史,刘迅以下犯上,罪责当诛,你面见圣上一定要参他一本!” 在马上常鹰还对这次遭劫念念不忘,想来也是,遭遇如此埋伏,也难怪常鹰对刘迅恨意难消。 陈允升在颠簸中却没有说话这份气力,只是一个劲的往前狂奔。 四人越走越远,变化成黑点奔向远方,唐冠在马上感受着呼呼风声,细密的雨点打在脸上,但一颗心却逐渐火热。 “武则天!老子来了!” ...... 而远在杭州的刺史府中,却发生着一件令百姓哗然的事情。 大街小巷都传着这样一句话:“刘迅被抄家了!” 谁都不知那一夜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第二天,门庭若市的刺史府,被重兵团团围拢! 直到如今,门口还把守着身着重甲的士兵。 他们个个孔武有力,身上甲胄与寻常士兵全然不同。 奇怪的是他们一路畅行无阻,竟然连夜将刘迅一家老小扣押,如今那高高在上的刺史刘迅竟然深陷牢狱。 有人说刘迅枉法,惹怒圣上,也有人说他欲造反,被人识破。 一时间众说纷纭,可乡间落第士人和有名乡绅见到这些甲士模样后,无不悚然。 “千牛卫!”这些人遥遥观望,瞳孔微缩。 这些乡绅是来讨要安民告示的,其实刺史县令姓什么并不重要,甚至皇帝姓什么也不重要,中国自古以来是一种自然社会。 有一句话说的好叫“皇权不下县”,百姓处理琐事都是依靠乡绅,乡中有宗祠管理同姓之人,若是小姓也要按宗祠规矩办事。 诸如行窃,婚姻,偷情等等,只要是百姓自己能管的了的,都是自己来管,只有像道上的绿林好汉这种百姓管不了的才归官府缉拿。 这种极具弹性的社会,也是封建史上的奇葩,唐冠亲身经历过后常说:“难怪要打倒土豪劣绅!” 可刘迅毕竟是一方最高长官,他无缘无故的遭难,百姓难免心里不安,这讨要安民告示,就成了乡绅们首先要做的。 这些乡绅翘首以待,互相行礼,其中一人说道:“唐员外怎么没来?” 一名老者闻言小声道:“估计在家偷笑呢,他家那个小郎君前些日子闹出了人命” 这些老乡绅听到这话才有些恍然大悟,又有一人说道:“不是被召进京中了吗?” “该不会是!?”众人七嘴八舌,说到这互望一眼,随即摇摇头,唐家之事他们清楚,可算算时间现在估计都没到,刘迅被抄家一事应该与唐家无关。 就在几人窃窃私语之际,一名将领手持文书走了出来。 “几位老伯,告示写好了,拿去吧。让百姓不要担心,我们只是例行公事,寻常搜查,过不多时便会有新官上任” 几名老乡绅闻言纷纷点头,暗舒一口气,其实当他们看到这群甲士模样后,便心中有数了。 只要不是军阀作乱,改朝换代,这种事对于他们这种活了七八十年之人来讲一张安民告示足以。 随即纷纷辞别,拿着告示回到各乡宣示。 ...... 州狱之中。 阴暗牢房,此时已经没有衙役看管,换成了全副武装的甲士。 一人披头散发身着亵衣,被关在牢中。 “裴炎!你以下犯上!私自扣押朝廷命官!你不得好死!” 这人状若疯癫,不断摇晃着牢笼。 那边两个将领互望一眼,不理会他。 “都带上来”一人挥挥手。 瞬间大批人马涌进,各个身后背负着一个鼓囊麻袋。 “砰!” 这些人动作整齐划一,一把丢下身后麻袋,直直摆满牢狱过道。 随即列队走出。 一个将领走上前来,伸手解开一个麻袋,瞬间恶臭扑鼻。 “刘刺史,你可认识这些人” 刘迅顿时止住咆哮,不可思议的望着袋中尸身,陷入呆滞......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四十六章:一朝迟雨幕,策马入长安 天彻底暗了下来,两匹快马在细雨中骤然停下脚步。 “吁~”陈允升喝了一声,马儿腾起一阵颠簸。 “去病,醒醒” 唐冠幽幽转醒,从夕阳未落奔驰到深夜,累坏的不止是两匹马儿,他竟然倚着陈允升沉沉睡去。 那边常鹰也唤醒身旁小七,少年嗜睡,在颠簸马背上都能睡去。 唐冠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望向不远处连绵的朦胧。 在风中,在雨中,唐冠第一次面对这真实的庞然大物。 “长安!”唐冠猛然清醒过来,冰凉的细雨打在脸上,这一夜很冷,寒冷中他一颗心却火热起来。 他们立于半道之上,相去大约只剩数十米距离。 唐冠看不清那巨城,运转目力也只能看清连绵轮廓,上面不时有点点火光耸动。 “御史,宵禁了”常鹰望着远方城门,低声对陈允升说道。 “不碍,走!” 小七也幽幽转醒,这连绵了一天的毛毛细雨,让他刚钻出常鹰怀中,便被冰凉雨滴打的清醒。 “一朝迟雨幕!策马入长安!” 望着眼前不断放大的长安城,唐冠努力睁大眼睛,熟悉而又陌生。 这可不是后世那已经不复当年模样的所谓古城,这是这个时代的地标! 城墙在视野中越来越清晰,城门高高耸立,墙上有一队队甲士来回巡视。 “驾!” 两人呼喝一声,急奔了几个时辰的马儿早已劳累,载着背上之人做出了最后的奔袭。 长安模样在唐冠眼中不断放大,他愣住了,一道连亘不知多少里的护城墙纵横在眼前,三座城门高高耸立,陈允升和常鹰绕开中间那道,直奔左门之下。 正应了那““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 这份气势见者无不喝一声彩,盛唐之下,终于发生了唐冠没有预料到的事情。 “怎么可能!?”唐冠瞬间失声,后世所还原的遗址连这巨城模样十分之一都不到,在黑夜中他眼睛闪出不可置信的光芒。 后世历经几千年,唐朝的长安早就被时光雕琢的一分不剩,唐冠一直以俯视的角度来看这个时代种种,可此时他却有一种仰视不能的感觉。 历朝历代以唐都为最,虽然唐冠知道这个说法,但还是被眼前景象震惊的不能自已。 “来者何人!” 城上一声呼喝止住去路,陈允升勒住马匹,大声喊道:“御监回执!让开道路!” “出示信物!” 陈允升从腰间取出虎符,瞬间城上火把通明,一名一大胡子将领望了望,大喊道:“起栓!” “咔!” “嘿呦!嘿呦!” 唐冠望着眼前一幕,呆滞下来,巨大城门犹如一只雄狮张口,轰然大开。 那将领下了城楼,出了城门,一队队士兵举着火把分列两侧。 “敢问御史入得何籍?” “江南御史陈允升”陈允升也翻身下马,边说边将虎符递了过去。 那壮汉却摆摆手道:“常鹰老弟!回来了!” 常鹰在马上看清这大胡子模样哈哈一笑道:“高头!久违了!” 这大胡子打量了下周围,眉头紧皱道:“怎么只有你一人护送御史?” 听到这话,常鹰脸色一黯,开口道:“说来话长,改日在和大哥闲聊!” 大胡子闻言点点头,说道:“御史,请吧,城中正在宵禁,你可先赴饱舍下榻!”说罢他望了望马上的唐冠,好奇神色一闪而过。 这大胡子声音洪亮,震得唐冠耳膜生疼,小七在一旁依然目瞪口呆的望着起伏城墙,竟然还没有回神。 陈允升拱拱手,再次翻身上马。 “驾!”四人策马进城,这一进城唐冠立即四处张望。 “我的妈呀,他们怎么做到的!?” 虽然是黑夜,又是阴天,没有一丝光亮,可唐冠却看清了脚下大道。 这大道之宽让唐冠不由骇然,目测百丈有余。 “咯噔”马蹄在石道上发出清脆响声,两人快马加鞭,像是毫无顾忌在大道之上狂奔。 周围飞速变化的景物让唐冠小七有些目不暇接,看不清周围是房屋还是树木。 良久后,才缓了下来,竟然又有一道城墙横亘眼前,依然还是三道城门。 “御监回执,让开道路!”常鹰大喊一声。 顿时左边城门大开,这一次却没有人询问,两人直接策马而入。 唐冠这才意识到什么,猛然扭首望去。 “这...这只是外城!?” 直到进入城门,马才缓缓停了下来。 陈允升下马,将唐冠抱下。 常鹰也提起小七翻身下马。 “怎么不走了?”唐冠微感好奇,突然眼前一阵火光亮起,只见有士兵手执火把纷纷下了城楼。 “陈御史,久违了!”一中年男子笑呵呵的声音响起。 陈允升听到这个声音,拱手道:“徐将军,没想到今夜是你守城” 未见其人,先闻其音,看来两人是相熟了。 话音一路,士兵身后走出一名身材有些发福的中年人。 这人刚一走过来,便望向唐冠说道:“这就是那唐去病?” 陈允升紧了紧唐冠的手,眉头一皱,这徐春运不过是个从七品的翊麾校尉,不过巧的是他与唐维喜当年为官之时,有些摩擦。 唐冠却不知此节,只道是陈允升的朋友,开口道:“伯伯有礼,学生正是唐去病” 长安城中大小官员得知唐冠家世后,位子高些的官员还没什么反应,可那些底层老官却反应各不相同。 凡是在高宗年间任过职还未撤走的小官,对这唐维喜还是有印象的,听闻他家出了个才子,可谓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果然徐春运听到唐冠这么说,冷笑道:“这声伯伯高攀不起” 听到这话唐冠立即意识到不对,尴尬一笑,又瞥了下陈允升表情,知道这可不是什么朋友。 “宰相都让我叫伯伯,你还不稀罕,难怪这辈子看大门!等老子见了武则天,让你看大门都没的看!” 唐冠心下一转,这刚到长安兴奋劲还没过,便被人一盆冷水浇下,当即望了望这人模样,只见是一体型略胖,脸上还带有一丝婴儿肥的中年人。 “你做反派就做反派吧,你还把他写在脸上!” 看到这唐冠不由暗暗一笑,这家伙长得可真是奇葩。 好在陈允升有要职在身,这人也没有多做纠缠,当即放开道路。 常鹰与他擦肩而过,像是无意般侧身碰撞一下,徐春运也不在意,几人牵马直直走远。 “啊呀!”直到他们走远,徐春运突然肩膀一阵剧痛传来,不由惊呼出声,就像是突然被某种毒虫叮了一口,麻痹感布满左肩。 “将军!”旁边士兵纷纷围拢,茫然不知所措。 ...... 内城街道比城郭又宽几分,可唐冠却没有心思看周围环境,有些不悦。 小七却兴奋不已,左顾右盼,但陈允升小声吩咐不准吵闹,这才只看不说。 长安有南北七十二坊,两坊又成一市,虽是深夜,路上无人,可光看周围摆设就让小七大感新鲜。 常鹰走在唐冠身后,见唐冠模样微微一笑,上前小声道:“怎么,这就不高兴了,那家伙也不舒服” 听到这话唐冠眼前一亮,望了望常鹰,常鹰咧嘴一笑不再多说。 一路走来,他倒是对常鹰不再陌生,知道常鹰多年厮混战场,虽然模样略显沧桑,但实际不过是二十多岁年纪,正值血气方刚的年龄。 古人以生死见交情,尽管常鹰是提供保护的一方,可对唐冠和小七也有了一层特殊的感情,当然这也可能源自他作为军人的战友情节,在战场上能够相信的也只有身边的同伴了。 唐冠虽然不知道常鹰做了什么,但听到这话就心中一乐,不再恶心,也像小七一样四处扫量。 不一会功夫,几人行到一片宅邸跟前。 常鹰望了望这宅邸,松开小七的手,抱拳道:“御史,常鹰就送到这了,明日一早便要去军中述职,你们早早歇下吧” 听到这话小七和唐冠不由一愣,陈允升似乎早有预料,拱手道:“常侍卫,一路有劳了,你的功劳,老夫必然禀明圣上” 常鹰先是一喜,而后摸了摸小七脑袋道:“小郎君,日后再见了” 说罢,转身便要离去,小七却喊道:“常大哥你要去哪?” 小七少年心性,与一人呆久了自然不舍,常鹰却头也不回消失在巷尾。 唐冠微微摇头,随即暗暗点头“这常鹰倒是个可用之人” 陈允升上前敲了敲府邸大门,一戴包头男子露出首来,望了望陈允升。 这人像是认识他,一喜道:“陈长吏!” 陈允升微微一笑,他哪还是什么长吏,不过既然有熟人在,倒也不用在费口舌,直接说道:“述职晚来,来不及去吏部备案,想暂且住下” 这人闻言笑道:“不碍,您是当官的,这俺都知道,进来吧” 说罢打开大门,接过陈允升手中缰绳,陈允升携着唐冠小七跨步入门,发现这原来是一个别院,四处都有房屋。 “陈长吏,您自己挑一间吧,都没人” “好”陈允升应了一声,携着唐冠和小七找了一间房屋进入。 “这是皇宫吗?”一进门,小七便向陈允升询问。 陈允升摇头一笑,点亮桌上油灯道:“这里是饱舍,你们俩快点歇下吧” “再过一个多时辰,便要早朝,去病到时我会叫你” 唐冠闻言眼皮一跳,点点头。 “那我呢,那我呢?”小七不由询问道。 “梁君,你就安生在这房中呆着,等伯伯和你哥哥回来” 小七闻言顿时拉下小脸,他还想着能去见见那传说中的天后。 唐冠微微一笑,也不脱衣服,脱下鞋子仰倒床上,翻身合眼。 小七只好闷闷不乐也上床睡去。 陈允升吹灭桌上灯火,支首假寐。 《诚文志·推收表》 文艺青年版:墨作白书一本,混迹于起点,消遣娱乐于书友,不求闻达于大神。编辑不以墨幼稚,签约于起点之中,赠位推荐于下周,由是感激,遂许版权以驱驰。 然新书期限将至,又逢点击推荐至低迷,承蒙书友不弃,签约以来,夙夜忧叹,恐托付不效,以伤书友法眼。 编辑曰:“汝下周自当勤勉持之,否将退汝位置,赠与他贤” 墨闻而惊之,置百箱泡面于家中,采合金键盘于超市。 奈何书友惜节,不肯投之一二,呜呼哀哉!!!! ------------------------------------------------------------------ 普通青年版:染指自认写的还不够好,多谢那么多书友能够追读,不过新书期快到了,编辑给了个下周的推荐位置,染指不努力,就会没位置,书友不支持,染指就没动力,所以求点推荐收藏。 -------------------------------------------------------------------- **青年版:哈哈哈哈哈哈,求推荐求收藏,我买了一个钛合金键盘,永不磨损,堪称触手怪,我们的目标是火箭退出新书榜,日更一百万字。 第四十七章:晨更大明宫 寅时更响。 舍门被轻轻推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蹑手蹑脚的走了出来,生怕惊动了屋中另一个熟睡之人。 “去病,到了地方一定不要乱讲话!” “伯伯放心” 两人走了两步,陈允升又吩咐道:“眼睛也不可以乱看” “去病知道了” 两人走三步陈允升就有些焦虑的吩咐两句,不由惹得唐冠心中暗笑,想来也是,这九岁孩童上早朝,也是一桩奇事了。 “陈长吏,马车给您备好了” 那边饱舍差人见二人走来,打开大门,对陈允升说道。 陈允升闻言点点头,拉着唐冠登上马车。 所前往的正是那皇城方向,朝宫挪位大明宫已有些年头,新老皇城倒是都算在了大内范围,寻常人是不得进入的。 人都有一种扑朔的恐惧感,先前唐冠那种对未知事物越靠越近的恐惧是正常的,可一旦近在眼前,未知马上变成已知,你这种恐惧也就烟消云散。 “陈伯伯,那刘迅的事情?”到了这个时候,唐冠又想起了他人生中遇到的第一个大仇人,让自己受尽屈辱不说,还差点命丧他手。 陈允升闻言微微摇头,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道:“老相公既然说了,那就不需要在放心思了,他修书一封让我交给天后,想来是那刘迅之事” 说到这陈允升望向手中书信,暗暗沉吟该如何交予天后。 唐冠闻言默不作声,他还不知道自己那大仇人如今惨状,不然必定大笑三声,然后还要骂一句:“你活该” 同时又好奇起裴炎书信内容,好在马上就要揭晓,也不作他想。有人能帮忙料理那当然是最好的了,唐冠如今空有才名,却没有功名,与那刘迅相斗无异于以卵击石。 裴炎就不一样,若说唐冠是以卵击石,那裴炎与刘迅的情况就正好反了过来,应了“胳膊拧不过大腿”之言。 想到这,唐冠心情又轻松几分,马车一路平稳,在这长安大道之上并没有颠簸,只觉得有几下似乎在上坡下坡,势道都不一样。 半柱香的功夫,车把式停下马车,说道:“官爷,到了,前面过不去了” 陈允升闻言知道是到了宫城附近,这饱舍车夫也是拉过不少官员的,知道此间规矩。 当即拉着唐冠下车,车把式将马车赶到一边。 唐冠一下脚踏实地,便猛然望向前方。 “嘶!”这一看不由倒吸凉气,昨夜城郭景象已经让他大吃一惊,万万没想到眼前竟然还有城中之城! “大明宫始建于太宗年间,高宗时期政治中心转移,开始兴建,乃史上最奢华之皇家宫殿”唐冠望着远处节次鳞比的见状,脑中飞速划过后世史料。 可与之前见到长安外墙时有种相似的震撼,史料文字将它们渲染的再夸张,可当立于不可能的时间点亲眼所见后,总会让人窒息。 这就是两个时代的格格不入,如果说唐冠之前站在长安墙下只有仰视的感觉的话,那么现在站在大明宫外,他穿越而来第一次有了渺小感。 就像是站在大浪面前的细沙,唐冠借着微弱的光芒调整呼吸,尽力不作出惊慌表情,一边仔细观望这庞然大物。 “建筑史上的奇迹,圆明园真是小巫见大巫了!”随着靠近,唐冠瞳孔微缩,他并不知道自己所处的是哪个位置。 而且他有些眩晕的感觉,只觉得四面八方入眼都是高墙楼阁,分不清东西南北。 “我还是小瞧了这个时代”唐冠心中暗暗一凛,一座皇城就让现在的他有些目不暇接,那里面的人岂不是更加超乎其预计。 “难怪人说读书死,死读书,读史书,死史读,人所写的历史终究有偏差”唐冠一边心中念叨,一边紧随着陈允升来到宫前。 高高大门耸立,唐冠抬头望了一眼,因为天色不明,只看到一个“玄”字,“玄武门?不对,玄武门是另一个皇城” 唐冠虽然胸有万千书藏,可对时事建筑还是不大明白,而且他对后世历史也是了解个大概,记个时间人物已经算不错,更别说地名了。 唐冠走近前才发现,宫前竟然早就秩序井然的排起队列,这些人身着各色官服,望到这一幕唐冠一乐。 “这还真像上班打卡,不过他们比公务员勤奋多了,这么早就上班” 陈允升虽然衣物整洁,却没有官袍在身,若不是腰间故意悬挂着一道虎符,又是坐着饱舍马车而来,还真靠近不得。 众官见到一大一小近前,先是一愣,而后辨认清陈允升模样,都猛然望了过来。 所望之人不是陈允升,而是他牵着的唐冠。 旁边一个官员认出了陈允升,小声低呼道:“陈御史!你的朝服呢!?” 陈允升尴尬笑笑道:“说来话长...说来话长...” 本来秩序井然毫无动静的“上班”大队,因为唐冠的出现,有些骚动起来。 有些相熟的官员相互窃窃私语,有那看起来模样粗犷,身着甲胄的武将直接对唐冠指指点点。 陈允升不由将唐冠手又紧了几分。 突然宫门洞开,百官肃静下来,唐冠也呼吸也微微一滞。 “这么穷,灯都不点”唐冠暗骂一声,本以为要看到的是金碧辉煌的盛况,没想到除了那模糊的金碧外,辉煌全然没有见到。 宫中早朝除了殿中,皆无灯火,尤其是内庭更是如此,这早就成了惯例,这些老官还好,竟然鱼贯而入,丝毫偏差没有。 唐冠却眼前摸黑,只能靠陈允升带路,好在有大部队做指引。 因为唐冠少年时的这段经历,造成了后来一个有趣的变化,那就是一入夜,大明宫中除了**灯火通明,直到第二天早朝结束,当然这都是后话。 如今唐冠却是盲人摸象,东西南北傻傻分不清楚,只知道陈允升带着自己走的应该是那常朝之所含元殿。 就在默默行走之际,唐冠突然一个踉跄,原来是陈允升不走了,列在一名官员后面,他是其中唯一没有穿朝服之人,引来侍卫怪异目光,但看到腰间悬挂之物后,又将视线挪开。 唐冠扭头望向不远处的一个大殿,人的眼睛在黑暗中久了自然会适应,这时也大体看清了那宫殿模样。 “好一个勾心头角,坐北朝南,这要是被房产中介看到了,能卖个...恩...能卖个...”唐冠在这胡思乱想起来。 陈允升低声道:“凝神勿视!” 唐冠收回目光,不再乱瞅,只见有一内监站于台下,不知是因为久居宫中,对环境早已熟悉的缘故,还是因为少了那活,生理机能产生了变异,竟然一眼就瞅到了陈允升。 这太监见状一喜,绕在百官身后走了过去。 “陈御史,你回来了,杂家可在这里等了御史好些日子了” “呕!”唐冠听到这个声音不由一阵干呕,猛然一撇,一张白森森的脸映入眼帘,太监这种生物对唐冠来说那真的是熟悉又陌生,前世作为写手太监了不知道多少作品。 如今见到了真正的太监,不由心中恶寒。 “也只有则天一朝,太监才又开始广泛运用” 武周宦官势力其实不大,不过用途不小,天后本身是个女人,有些事情必须通过太监这个途径来与大臣交流。 但也有不可否认的一点,正因为这一朝的滥用,造成了后来几乎贯穿了唐朝中后期宦官专权的大悲剧,甚至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毕竟不是每个皇帝都是如太宗、武曌般乾坤独断。 想到这,唐冠恶心劲过了,又大感稀奇,偷偷打量了下这个太监,如果历史按照原定来走的话,下一朝开元盛世中出了个名气不小的太监,高力士。 随即又兴趣缺缺的挪开目光,“阉人,嘿嘿,既然你要做皇帝,那干脆别阉了” 唐冠在这边暗暗意淫,陈允升却低声道:“王公公,有劳了”(注:这里应该称官职或“内侍”) 王公公掩嘴一笑道:“陈御史,你可是拖了好些日子了,天后都不高兴了,人带来了么?” 陈允升轻轻点头,王公公这才将目光望向唐冠,说道:“哎呦,好俊俏的小郎君啊,带来就好...带来就好...” 陈允升眼神中颇有些鄙夷,但也不显露,说道:“一会禀章,劳烦通报了” “不碍,不碍,天后早就候着你们了” 陈允升闻言一惊,唐冠听这人妖说话,一个劲的恶寒,不理不睬。 “一会杂家就替御史通传” 陈允升微微拱手,王公公才转身离开。 唐冠大松一口气,这男不男女不女的声音真不是人受的。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四十八章:含元殿中七步诗 陈允升眼观鼻心,唐冠见周围一片肃然,也默不作声。 那王公公却提步回到阶上,对门口一内侍贴耳嘀咕几句,这内侍点点头,躬身进入含元殿。 此时殿中群臣早已按班就列,却无事要禀,一片肃静中帘后之人似乎将欲退朝,那内侍跪了进来道:“御监回执” 帘子微微动了一下,群臣听到这话也未做表情,只有几个望向这太监。 他们都是身处宫要机构的官员,并没有在宫外得见唐冠。 立于圣驾一侧的太监轻轻点头,那跪伏在地的内侍才走上前来,小声禀明。 随即这太监挥挥手,内侍又拜一下,才走了出去。 太监小心翼翼走向帘旁,低声道:“天后,您要见的人带回来了” “宣”帘后之人闻言似乎语气顿了一下,立即说道。 “宣江南御史陈允升与唐冠进殿” 此话一出,外面立即有人传达一边。 陈允升下意识的伸手想摆正一下官帽,却一下止住,微微苦笑,自己的朝服都还没有补办,哪来的官帽。 当即拉着唐冠缓步上前,周围小官纷纷投来目光。 这一大一小也算怪异了,一个不穿朝服来面圣,一个年仅**岁来早朝。 走到殿前,陈允升对那王公公轻轻点头,这才拉着唐冠进入殿中。 一入殿,唐冠一双眼睛立即直直望向最前面。 一张空无人坐的龙椅,龙椅后却有一道玉帘隔开。 见到这一幕唐冠不由一愣,直到陈允升跪伏在地高呼:“臣陈允升参见圣上!” “大胆!你为何不跪!?”众人见唐冠依然愣在原地,一名身着重甲的将领当即开口大喝。 唐冠这才反应过来,陈允升慌忙拉了拉唐冠道:“小侄年幼无知,圣人恕罪!” 那将领似乎专司皇家威严之职,立于右侧浓眉一皱,正要呵斥,帘后却传来声音:“罢了,免了,平身吧” 群臣闻言互望一眼,那将领也退了回去,陈允升暗暗捏了把冷汗,依旧不敢起身。 唐冠听到这并不算严厉的温婉女声不由一愣,群臣见状只当这孩子是被吓傻了,暗暗摇头。 “微臣办事不力,拖延成积,有负圣命,求圣人恕罪” 说到这,帘后之人似乎才察觉到什么,出声道:“爱卿朝服何在?” 陈允升心咯噔一跳,身为官员不穿朝服来见本身就是大不敬,好在他也有保命绝招,当即想起裴炎书信。 立即从怀中取出与虎符一道捧在头上道:“微臣路经扬州,遭遇匪流,幸蒙宰相搭救,这才能来面见圣上,宰相修书一封,让微臣传达圣听” 说到这陈允升也有些忿忿不平起来,说实话能安全送到已经实属不易了,果然群臣闻言面色一变,帘后之人听到这话似乎也是一顿。 “呈上来” 那内监立即上前将书信与虎符接过,而后恭敬递到帘后。 胆子大些的官员偷偷窥视帘后动静,似乎一直平淡无波,良久后一声轻叹传出。 唐冠闻音心中一动,陈允升却不由忐忑起来。 良久后,帘后才传出声音道:“好一个唐去病,老相公倒是比朕更喜欢你几分啊” 群臣闻言一愣,陈允升顿时大气不敢喘,这声音听不出是喜是怒,更不知道那封书信到底写了什么。 “不是天后要见我吗?天后在哪呢?” 就在这时唐冠竟突然出声,陈允升闻言骇然,使劲拉扯一下唐冠。 群臣也面色一变,这孩子可真不知好歹,唐冠却不为所动,就在又有人要张口呵斥之际。 帘后却传来一阵娇声大笑,“哈哈,你想见朕?” 这不笑还好,一笑群臣慌忙躬身不敢直视,场面堪称怪异,只有唐冠一人直立于殿中。 “天后笑了!”自二圣临朝就没听过帘后之人娇媚笑声的百官不由骇然,陈允升更是面色惨白。千叮咛万嘱咐,唐冠还是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主。 唐冠立于殿上不为所动,他当然是故意的,既然来都来了,如果连这个女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那就是折本买卖了。 一只白皙的玉手缓缓伸出帘后招了招,“你往前几步” 唐冠闻言平稳下呼吸,缓步上前走了几步,群臣跪伏在地无不暗暗侧目,不知道这是要闹哪一出。 “好,就在那止住吧” 唐冠立即止住脚步,目测距离龙椅后面的帘中仅剩下七步之遥。 陈允升此时屏住呼吸,生怕唐冠生出祸端,群臣却个个神色不同,有的略感好奇,有的却暗中冷笑。 “小才子,你的两首妙文,朕和下面的你这些叔伯们可是久仰了” 唐冠闻言心中一凛,随即说道:“天后神名,去病瞻仰多时了” “哈哈”帘后之人似乎略显兴奋,又是一声娇笑,可群臣却无不悚然,这可是破天荒的事情。 “难怪老相公在信中说你是天人转世,一张小嘴倒是甜的紧” 唐冠默不作声,帘后之人笑罢,开口道:“本来朕只是想见见你而已,既然老相公如此捧你,朕倒是不大相信了” “果然!”唐冠闻言眼皮一跳。 “传闻曹郎七步成诗,我偌大天朝,却没有见此才人,如今你与朕只有七步之遥,你作一句,作的好,朕就让你走一步,有一步出了错的话” “朕就抄了你唐家满门!” “哗!”本来她语气温和,群臣只是躬身聆听,可最后语气立变,他们先是一愣,而后幸灾乐祸的望向唐冠。 陈允升闻言更是抬起头来,张口却欲言又止。 “好一个喜怒无常的老巫婆!”唐冠心中暗骂一声,随即毫不在意,别说七步成诗,他就站在原地也能把一首诗给剽窃的干干净净,可他却突然灵机一动。 “既然你威胁我,我也吓吓你”唐冠微微一笑,拱手道:“这有何难” 群臣闻言摇头,这唐去病年少无知,不识天高地厚。 帘后之人似乎模糊的看到了唐冠那胸有成竹的表情,也微微一愣。 “好,那你可以开始了” 唐冠闻言,直接站在原地不假思索开口道:“帘后婆娘不是人!” “你!”果然天后闻言,帘子动了一下,但马上又压了下去,群臣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打懵。陈允升更是险些晕死过去。 “走!”不知为何,武曌竟然放了这一步,唐冠暗捏一把冷汗。 “九天王母下凡尘” 又是一句,群臣纷纷侧目,帘后之人轻声念叨一句,略带喜意道:“走” “生个儿子做匹夫!” “大胆!”这一起一落又一起,四座皆惊,帘后之人也不再淡定,竟然站起身形开口大喝。 “臣罪该万死!”陈允升顿首在地,唐冠不知又犯了什么病,前一句还能圆回来,他知道这一句彻底触动了帘后之人的底线,那洛观光何尝不是拿她“儿子”做文章。 唐冠站在原地默默不语,帘后之人见他如此淡然,也微感讶然,逐渐冷静下来冷声道:“走” “让贤天下治红尘” “嘶”群臣倒吸凉气,小小孩童连触天下敏感之事,竟然又把马屁拍上,当真匪夷所思。 果然帘子微动一下,“走” “承观启盛百家事” “走!“ “六杯之土何需赔?” 谁都不知道帘后之人是什么表情,只知道一声喃喃自语传出:“洛观光” 此时距离帘子仅剩一步,里面传出幽幽气息,唐冠的心也微微悸动了一下,“近了!” “罢了,你进来吧”良久后,帘子后面轻叹一声,似乎不想让唐冠作出最后一句。 唐冠其实也在押宝,他了解这个女人如今最迫切需要什么,若是自己剽窃一首兴许也能走过去,可终究不是她最需要的。 唐冠轻轻抚开珠帘,他没有去看这个女人长什么样,只有一双凤目与他四目相交。 这一刻唐冠站在了本是时代主角她的面前,唐冠就那么看着她的眼睛,而武曌也望着唐冠。 良久后,竟然开口道:“退朝” 一声退朝,群臣哗然,那唐冠还立在帘中,就在天后身前! 没有人知道帘后发生了什么,陈允升依然跪伏在地,本来退朝回家,是例行公事的好事,可如今却没有人想挪动脚步。 “退朝!” 一声娇喝,群臣终究轰然往外走去,他们知道这唐去病恐怕要受宠了... 一时间偌大含元殿,只余二人。 一个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人,一个是这个时代最宠爱的人。两人四目相交。 在这大唐之巅,唐冠终究是见到了她。 良久后,武曌一声幽叹:“老相公说得有理,为了你,杀一个刘迅,倒真不算什么” 此话一出,唐冠心咯噔一跳,低下头来默默不语。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四十九章:他只是一匹狮子骢 这场早朝散的稀奇古怪,那首诗文作的更是惊世骇俗。 陈允升出了宫门,却逗留在此,焦急的翘首等待。 事情的发展完全超乎预计,唐冠竟然被单独留下面见。 过往的官员见到陈允升,有的竟然直接上前轻声恭喜,有的也投出了与以前不一样的目光。 陈允升却心不在焉有一波没一波的应付着,事到如今,他也不求唐冠能讨喜天后,只求能够全身而退。 何止那天后武曌喜怒无常,唐冠这孩子在陈允升心中也是个怪才,性格扑朔迷离,这样的两个人相处起来结局很难预料。 可此时宫中,更加让陈允升意想不到的事情正在发生着。 一抹丰韵倩影拖着落地凤袍款款走在前面,一个小身影如同尾巴一般紧紧随在后面。 没有多余的侍卫,也没有往日的排场,两人就像是散步一般向深宫禁苑走去。 朝阳缓缓升起,那武曌被衬的更加威严,寻常人见了必然不敢直视。 可唐冠望着前面玲珑有致的武则天,暗咽一口吐沫。 “嘿嘿,你竟然敢把我带到**,你可真大胆” 原来含元殿上,两人默默不语,良久后武曌竟然让唐冠跟随。 不得不说武曌的样貌并不在唐冠的预料范围内,若不是乌鬓下的几根银丝,唐冠真不敢想象这竟然是一个将近花甲的女人。 “这武家女人的基因还真好,传说她老妈杨夫人九十多还爱玩小白脸,可惜不能见证这个奇迹了” 武曌领着唐冠穿堂过阁,在一处拱桥之上停了下来,唐冠边走边胡思乱想,一下没注意竟然撞在她身上。 一刹那的柔软让唐冠微微失神,幽香钻进鼻孔,竟然一下愣在原地,不想撤开。 “去病,朕好闻吗?” 冷冷的声音让唐冠瞬间转醒,可还不退开,装傻卖萌道:“香” 唐冠毕竟只是孩童年龄,武曌莞尔一下也不做他想,轻拂了下衣袖道:“你可知朕为何带你来这?” 唐冠这才退开身子,望了望周围环境,入目大体一样,除了桥下有一池塘外,似乎和路上所见没什么不同。 唐冠摇摇头。 “记住这个桥,它没有名字,太宗在这里站过,天皇在这里站过,如今朕也在这里站过” “关我屁事!”唐冠闻言差一点便脱口而出,“这女人看来想当皇帝想疯了,屁大点的事都要拿出来抖一抖” 幸好唐冠演技极佳,虽然心中不以为意,但脸上却郑重其事,一副沉重异常,咱们是自己人的表情。 好在武曌说完又继续向前行,唐冠继续紧随。 “皇帝站过,太监还站过呢,你怎么不说”唐冠一边随在前后,一边暗暗腹诽,他却不知远处还有两个桥,而这个没有名字的桥,如今只剩下武曌可以走! 两人路上倒是没有停顿,在这深宫禁苑中一路前行,奇怪的是竟然没有碰上宫女之流,唐冠不由略感好奇。 “参见天后” 终于听到人声的唐冠止住脚步,抬起头来,竟然行到一处宫前。 “西宫禁地,我倒是面子不小,直接给带到闺房里了”唐冠轻眯双眼,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这路虽然绕,但大体走了一圈,逐渐分辨出方向。 “嘿,只是不知道她那倒霉儿子是被关在东宫,还是西宫” 武曌进入房中,唐冠这才发现这里倒是宫女不少,如今太阳刚刚升起,这些宫女便开始了一天活计,她们分属各司,可都算是宫女中较为高等的一类,毕竟是能够服侍武曌之人。 可惜一个个低首顺目,唐冠却没有看清长相。 “来人,下了珠帘” 两个宫女闻言缓缓拉下珠帘,瞬间将这侧隔开。 武曌美目扫了一眼身前龙榻,竟然缓缓褪下了凤袍,露出里面金黄常衣,随即慢慢侧坐而下。 望到这一幕美人慵懒图,唐冠心口直跳,“这女人到底想干嘛?” 卸去宽大凤袍,武曌丰韵身材更显,倒是应了唐冠初到唐家时对自己母亲波大臀圆的幻想。 武曌并没有同唐冠说话,反手从一边取出一个匣子。 轻轻打开,从其中取出两幅卷轴。 “病郎,你过来”武曌玉手轻挥,唐冠闻言暗咽一口吐沫,走近一点。 “近点” 唐冠又挪了几步,“我可不是冯小宝,你别认错人了”唐冠离榻上武曌只剩一步之遥,有些心猿意马,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 武曌见状伸出手一拉,竟然将其一把拉到榻上,唐冠不过是九岁身躯,猝不及防下仰倒在龙榻。 “你抬起头来”武曌伸出一根玉指挑起唐冠下巴。 “等等,这发展的顺序不对啊,这应该是我的动作啊!”唐冠心中呐喊一声,却不敢露出其他神情。 “呵呵,你在文武百官面前那个胆量呢”武曌见唐冠面无表情,轻笑问道,这时她的声音娇媚入骨,如果说在含元殿上是一种特殊的威严的话,如今却更像是在挑逗。 “天后,去病年幼无知,当时只是想见见天后模样,好回家光宗耀祖” “那现在见到了,朕美吗?” 唐冠望向武曌娇颜,却默不作声,心中暗道“我猜高丽那群棒子也有人穿越了,带来的应该是整容技术” “洛神之姿,泣若倾城,臣不敢直视” 武曌的声音充满熟妇的挑逗之意,听到唐冠这么说轻轻一笑。 “你若是早生几年,兴许今夜还真能陪陪朕”武曌也不理会唐冠年龄是否能够听懂,自言自语道。 唐冠脸上装出茫然神色,可心中却一阵惊悚。 武曌见他模样,微微摇头打开手中卷轴道:“你能否告诉朕,你小小年纪如何作此诗文?” 唐冠闻言冷静下来,知道武氏女子基因再怎么放荡,也不可能饥不择食到对自己一个孩童下手,刚才必然是在逗弄自己。 当即正色道:“书读百遍,其意自现,去病家中有些藏书,去病爱读而已” “呵,读书”武曌合上卷轴,语气转冷。 唐冠望了她一眼,还是这种肃杀的气氛好,跟一个貌似很美的老太婆**,他还是有些心理障碍的,当即说道:“是读书人” “读书人...”武曌闻言一愣,望着眼前唐冠,臻首微摇道:“那朕的圣旨你可读过了” 唐冠心中一凛,跳下龙榻,躬身道:“臣有辛观” “那你说说,洛观光读的书多,还是你读的书多?” “难不成她是要...”唐冠闻言心中一动,瞬间有了一个猜测,可又不敢确认,正要开口外面却传来一阵动静。 “公主,您不能进去,天后正在会臣” “会臣?”一个悦耳声音响起。 武曌闻音正起身子,系好领袖,开口道:“太平,进来吧” “太平?好家伙,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听到这几个名字,唐冠往后轻挪一下,只见珠帘被猛然掀开,钻出一个妙龄少女。 这少女穿着单薄宫装,比起武曌身上的常服来讲更诱人三分,看起来不过二八年龄,唐冠定睛观望,不由一愣。 “也不平啊”唐冠目光在太平公主胸前稍纵即逝,在唐冠潜意识里此女的封号和本人都是要验证一下的。 “母后~我...”这少女一进来便向武曌撒娇,可话没说完,却突然止住,发现了唐冠的存在。 “他是谁?”太平公主倒是骄横惯了,直接开口询问。 “太平,不得无礼” 太平公主打量了下唐冠,见他面目清秀,眉宇间有些傲气,不由想起一人开口道:“他就是那个唐去病啊,果然是个小娃娃” “太平!”武曌黛眉一皱,太平公主立即止住声音。 “太平公主,少年骄横,看来史料没错”唐冠在一旁见太平公主语气不怎么客气,意识到什么,偷偷又打量了下这个娇俏少女。 “倒是有点像,不过比熏儿差点”见这少女美貌,唐冠不由暗暗拿她与林雨熏比较。 至于武曌,他目前还没有那么大的胃口,“她既然还在宫中,那就是还没嫁人,估计应该是十五或者十六岁”唐冠飞速整理着脑中史料,瞬间将太平公主年龄猜测的**不离十。 “太平公主也算是个人物,与她母亲如出一辙,也是个放荡女人,不过现在似乎还有调教的余地,嘿嘿” 太平公主不理会唐冠,小声与武曌絮叨着什么,武曌时而眉头一皱,唐冠在一旁望着母女俩暗暗沉吟。 良久后,武曌出声道:“不行!” “不嘛~我就要!我才不要嫁给薛绍!” “哎呦,有点意思”唐冠闻言抬起头来,好奇神色一闪而过。 武曌这才开口道:“去病,你先退下,明日早朝,朕有事要问” “还来!”唐冠闻言眼皮一跳,他可受不了每天早起,但还是躬身应是。 转身出了珠帘,那边宫女似乎极为懂事,见他出来当即引他出宫。 ...... “母后~”太平公主小手拉扯着武曌衣袖。 但却被武曌一把抚开,太平公主见武曌脸上神色不由一惊,她是武曌最宠爱的女儿,鲜少见到武曌对自己露出这等不耐神情。 “太平,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薛家向来与我们便是姻亲,这桩婚事宜早不宜迟” “我...我...”太平公主张张嘴,又不敢出言顶撞。 武曌却揽过她道:“让你嫁人,又没说让人管你,母后我和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就入宫了” 如果唐冠在这,听到这番话肯定要腹诽不止,这几乎是溺爱了,难怪把这太平公主养的与自己一般放荡,那个优柔寡断的薛绍绿帽子戴的不怨。 太平公主鲜少听到武曌说起往事,不由询问道:“母后,你见过太宗爷爷吗?” 武曌闻言一愣,随即笑道:“见过,我还帮你皇爷爷驯过一匹好马” “好马?” “那匹马叫狮子骢,是一匹名驹,跑的当真极快,可也烈的很,当时你太宗爷爷也束手无策” “啊,母后,你驯服它了吗?”太平闻言来了兴趣,开口问道。 武曌微笑点点头,“这人啊,和马它是一样的,那狮子骢不听话,母后就扎它,扎到它疼到不得不听话的时候,就被驯服了” 听到这,太平公主问道:“那人呢?” “如果有人不听咱皇家的话,咱也可以扎他,扎到他听话未为止” 太平公主从道观归朝后便养在深宫,此时还不是后世那个第二女强人,有些似懂非懂的点头,喃喃道:“我看那唐去病就傲得很,不听咱们的话” 武曌微微一笑道:“他就是一匹上好的宝马,比狮子骢还要厉害,如果不听话,咱们就可以扎他” “对,扎他,嘻嘻”太平公主只当是母后在开玩笑,拍手叫好,却没有发现自己母亲眼底的那层饱含深意的认真。 一时间竟然也忘了之前所谓何来,母女笑作一团。 ...... 可惜这番人马之言,唐冠并没有听到,不过他也有相似的预料,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武曌只道他是一匹好马,却不知道这匹好马奔跑的动力源自于野心,而那野心又始于压迫! 唐冠虽然自己认识道路,可有小宫女带路,也懒得自己辨识。 两人不做停顿,也不交流,唐冠偷偷打量了下小宫女模样,微微一滞。 “天下美女都跑皇宫了?”本来刚刚见到武氏母女的唐冠已经心满意足,这时又见到一个小宫女长相竟然不输太平,不由一惊。 “小姐姐,你叫什么?” 那小宫女只顾埋头走路,也不回话,表情甚是冷淡。 “小姐姐,我叫唐冠”唐冠见她不理会自己,直接自报家门。 听到这个名字,小宫女的脚步顿了一下,轻轻道:“婉儿” “哦,婉儿,名字不错”唐冠心中暗念一句,随即猛然意识到什么。 “小姐姐姓什么!?” “上官”小宫女边走边回应道。 唐冠闻言一下止住脚步,愣在原地,“好嘛,凑齐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五十章:深宫禁苑会婉儿 “小郎君,请快些行走”上官婉儿察觉唐冠愣住,扭首说了一声。 唐冠立即回神,心不在焉的应了一下,随即双眼轻眯仔细打量起这个女子来。 只见他此时身着宫女服饰,不像是史料所记:“十四载,受用,掌宫中制诰” 又见她唇不施丹,眉目不描,比起太平公主和武曌少了一份娇媚,却多了一分特别的感觉。 “上官婉儿,巾帼女相,称量天下,这一世到底是多么的阴盛阳衰,从皇帝到宰相全是女人” 上官婉儿却没有察觉到唐冠在后面神情奇特,不停偷偷扫量自己,自顾自的往前走着。 “一切都源自那个逆生长的老太婆,没有她,就没有这上官婉儿和太平公主” 想到这,唐冠又开口道:“小姐姐,你在宫中呆了多久了” 上官婉儿似乎性情冷淡,闻言也不回应,走了几步才说道:“忘记了” 唐冠闻言一愣,随即意识到什么,“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骨牌效应?裴炎没倒,武曌还在用他,但是她又想称帝,裴炎那执拗性格,恐怕还是难逃一死,除非就这么一直拖着” 唐冠一边暗暗沉吟,一边提步紧随,在这深宫中七拐八绕,全然没有注意到又到了那无名拱桥附近,上官婉儿却脚步一转,像另外一处拱桥走去。 “小姐姐,你是天后的侍女吗?” 听得这话,上官婉儿停下脚步,回首道:“妾身是宫中女官,不能与外界男子多言,还请小郎君慎言” 唐冠这时比她还要矮半个头,年龄上她倒是与太平公主相仿,却完全是两种性格。 这时说话,上官婉儿颇有些居高临下之感,唐冠望了望她虽然精致漂亮,却不能称作美艳的俏脸,微微一笑道:“小姐姐,这里又没人,我随口问问” 上官婉儿臻首微摇,转身继续带路,这次却是她先说道:“小郎君,你那两首诗文作的当真极好” 唐冠闻言一愣,随即露出恶作剧的神情,“果然她也看过,人说她是才女,这个也得验证下” 当即开口道:“不是我作的” “啊!”一直冷淡的上官婉儿终于失态,惊呼出声。 一下止住了脚步,瞪大眼睛望着唐冠,那两首诗文她的确是知道的,虽然她现在没有像唐冠预料中一般成为天后制诰,但依然算是武后较为亲近的宫女,甚至两首诗文的装裱都是她来操办的。 是以天后对于那两首诗的喜爱,她也非常清楚,这时见唐冠竟然说不是自己做的,这可是欺君罪名。 “那是不可能的”唐冠见她这副模样立即笑道。 上官婉儿闻言一愣,随即啐道:“小郎君,这种玩笑开不得的” 随即这才第一次仔细打量唐冠,她在宫中鲜少接触男子,虽然唐冠只有九岁之龄,但眉宇间的俊俏和才气不掩,望了几下这才挪回目光。 “小郎君,你说话倒是像一个人” 上官婉儿被唐冠一逗弄,不知是心中不服,还是出于其他原因,竟然主动与唐冠交流起来。 唐冠闻言也略感好奇,问道:“谁?” “狄丞相”(注:尊称,时任大理丞,六品) “名侦探老狄?”唐冠听到这个名字,眼皮一跳,随即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好玩。 无论是武曌还是太平公主,甚至是眼前的上官婉儿,论在大众间的知名程度都不如那个在影视剧里经常问:“元芳,你怎么看?”的家伙来的出名。 “狄公却是有趣”唐冠有些下意识的脱口而出,狄仁杰算是武周一朝难得善始善终之人,比起裴炎,他多了机警和圆滑,其自保能力让唐冠也有些咂舌。 上官婉儿闻言,回首道:“你识的狄丞相?” “家中老父曾侍奉高宗陛下,听过朝中叔伯们的名字” 唐冠自然不认识,在他印象中那家伙应该长得像某局局长,身材浑圆,身后有一名跟班叫元芳,是个全能型人才,有保镖,导游,百科书等等等功能。 上官婉儿臻首微点,也不以为意,但唐冠却好奇她是怎么认识那个“胖子”的。 “婉儿姐姐,我和这位伯伯怎么像了?” 两人路已经走了一半,再往前便出了西宫范围,上官婉儿却不能再带路,当即停下脚步道:“一样的无聊” 说罢,直接转身离去。 唐冠一下愣在原地,片刻功夫才摇头苦笑。 随即望向不远处的宫道,离宫门已经不远,这才想起陈允升估计还在等待自己,当即提步往外走。 “和电视剧完全不一样啊,怎么也没个侍卫什么的” 一路上唐冠也没见到有什么卫兵巡逻,其实能进这个大门,就已经说明了身份,宫中禁卫自有他处,若是把不相干的人放进宫中,还要他们何用。 一路无人,唐冠慢悠悠晃了出去,这时左边宫门已闭,唐冠见中间的大门还洞开着,提步便要走。 却被两个甲士一把拦住:“大胆!” 唐冠顿时一跳脚,“哎呀我去!走都不让走了!” 但耐住性子开口道:“两位壮士,我要回家” “右边!”两个甲士见他只是个小孩,本来已经放在腰刀上的手挪了开来。 唐冠这才察觉右边的城门也是开着的,唐冠颇有些不解其意,直到不久以后才明白,原来三个门代表的身份不同,中门是皇帝所走,左边是官员所走,右边是给平民走的。 唐冠望了望,也不以为意,大摇大摆的出了右门。 “出来了!”陈允升遥望到唐冠身影,兴奋的喃喃一声,立即上前。 “去病!”陈允升轻声呼喝一声。 唐冠见到陈允升,马上走上前去。 “去病,你可算出来了”陈允升扶住唐冠,上下打量,见他完整无损,不由大舒一口气。 唐冠看着陈允升模样,微微摇头,陈允升拉着唐冠的手一边走向马车一边询问道:“天后和你说什么了?” “她说为了我,杀了刘迅也没什么” “啊!”陈允升闻言惊呼,止住脚步瞪着唐冠道:“还有什么?” “没了...她带我去后..呜”唐冠话没说完,便被陈允升大手一把堵住。 陈允升望了望四周,拉着唐冠登上马车。 “回舍!” “驾~”车把式等候良久,早有归意,见两人上车,立即驱车而行。 在车上,陈允升才松开唐冠,低声问道:“天后带你去哪了?” “一个房子里”唐冠看陈允升神经兮兮的模样,也不敢再说实情,生怕再被“虐待” “是不是有张大床,还有很多宫女!?” “是” 听到这,陈允升不再询问,收回目光喃喃道:“刘迅...西宫...” “伯伯,天后说明天还让我上早朝” 唐冠这才想起明天还要上班,又补充一句,他当然不傻,知道武曌这么说肯定有用意,可陈允升闻言却眼皮一跳,像是自问自答一样道:“怎么还让你去?” ...... 宫城,南衙之中。 一名鹰钩鼻男子躬身站立在一人面前。 “常鹰,你所述之情可有隐瞒?” “属下未做任何隐瞒!”常鹰望着眼前男子朗声回答。 “陈御史作何反应?” 常鹰闻言思量一会,说道:“御史说裴相公自会打理” “哦?老相公?”听到这个名字,男子转过身来,此人身材并不壮硕,可手指修长,与常鹰的一双粗糙大手又有不同,此人的较为细嫩。 “李将军,那刘迅目无王法,我鹰扬卫几个兄弟遭他毒手,断不能咽下这口气!” 男子挥挥手,盯着常鹰道:“既然老相公插手了,就不归咱管了,你说下那马烈的情况吧” 听到这个名字,常鹰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道:“那马烈属下看不出深浅,料是被奸人放了出来” “嘿,马烈是条好汉,可惜...”男子闻言微微摇头。 常鹰见状上前一步道:“将军,此事你怎么看?” “我看其中必有蹊跷,背后一定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将军英明!”常鹰闻言躬身一下。 “你先下去吧” “是!” 常鹰退了出去,这男子才轻叹一声,拿起案上环刀擦拭起来。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五十一章:雨落长安诚往事 亭台楼阁,熙熙攘攘,从宫中出来的唐冠第一次感受到了神都繁华。 这不知走的是哪一坊,道路宽阔,来往有车水马龙。 唐冠兴奋的通过车帘观望外面,他记得有人曾说当世余杭不输长安,可亲眼目睹后,才知道相差不以道里计,且不说周围大有琳琅满目之感的商铺。 也不提同样你来我往的人群,单从城建一个方面来讲,现在的长安胜过了全国,甚至整个世界任何一个城市。 繁华景象瞧在眼中,唐冠不由暗暗拿来和后世比较,突然感觉前世所经历过的灯红酒绿,是一种泡沫一般的繁华,它不属于每个人,而是属于某些人,大部分人被关在匣子中,想办法活下去。 “哎”想到这,唐冠轻叹一声,难怪华夏几千年来都那么稳定,在大同思想下,这种自给自足的社会对个体来说不见的差。 在总体科技水平不高的情况下,这无疑是超前领先的,可正所谓风水轮流转,国运便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它是虚指,却落在实处,关乎一国人心上下,止步不前,到最后落得模仿人家,模仿者永远都处在下风。 **有句话说的好“打仗,不是你比我多一个大炮,多一个飞机,就一定能赢” 打仗和打架完全是两个概念,武器的先进与否不是决胜的关键,而是一国之运气,一国之人心,尤其是在冷兵器时代更是如此,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抱了杀一个不赔,杀两个稳赚心态的一方往往总是胜利的。 如同原始女真扫三朝,也像蒙古铁骑跨两陆,他们不见得就是装备有多好,比起他们的对手来说甚至处于极端下风,可他们就是国运来了,就是人心齐了,就是要玩命。 亡命之徒不可怕,玩命之徒才可怕,亡命好歹还有个亡字,说明能不死最好不要死,那玩命之徒,就是直接拿命当玩具,不作死也会死。 陈允升见唐冠暗自沉吟,以为他还在想朝中的事情,开口道:“去病,明日早朝,一定不要再胡闹了” 唐冠闻言轻轻点头,陈允升是个求稳之人,从来没去想过什么刺激的事情,只想安安稳稳,当时入了仕途,也是想某个差事,好养家糊口。 但是听到这话,唐冠心中一动,与陈允升相处这么久,鲜少听到对方谈及自己家事,开口询问道:“伯伯,去病冒昧问一下” 陈允升闻言抬头道:“问吧” “伯伯家中,可有哥哥姐姐?” 陈允升闻言一愣,随即脸色阴沉下来。 唐冠见状知道问了不该问的话题,立即闭嘴不言,心中暗想:“这该不会是个老光棍吧” 好在陈允升阴沉片刻,说道:“你不知道也是正常,杰儿牺牲那年,你还不记事” 唐冠闻言一愣,没想到得到如此答案。 陈允升见状补充道:“唐员外老来才得了你一个孩子,我得子却比你父早很多,家中本来有你一个个哥哥,名为少杰,那时我还没举中官职,只好将他送入军中...” 说到这陈允升顿住,像是勾起了伤心往事,听到军中二字,唐冠心中也有了大概,安慰道:“伯伯,对不起,去病多嘴了” 陈允升摆摆手道:“不碍” 随即不再多说,唐冠也默默不语。 两人说话功夫,车把式呦呵了一声:“官爷,要下雨了,你们坐稳点,我把车赶快点” 陈允升却暗自伤心,不理会他,唐冠开口应了一声,马上感到车速快了几分。 “轰!” 就在提速时,一个闷雷响起,春雷炸起,犹如晴空霹雳,雷雨就是这样,来的极快,势道又猛,不一会瓢泼雨声传来。 唐冠拨开车帘望去,只见路上行人散作一团,道路宽阔几分,有些人拿袖袍遮雨快速向附近奔跑。 “好雨!”唐冠虽然家在余杭,但自打来到便没有见过如此大雨,只在前一夜见过那牛毛细雨,这时与那连绵的朦胧细雨,又有不同。 真如大雨倾盆,这若是在后世必然在地上流下污泥痕迹,可唐冠却发现雨水落地后,竟然随着石道渗进,向一个方向流去,不由讶然。 “下水道?”唐冠轻摸下巴望着这一幕,他清楚的记得前世爷爷带自己在大雨中去医院瞧病的情况,地上满是积水,各方面如此发达的后世华夏,一下雨一座城便成了水族馆。 可此时见到如此瓢泼大雨落在坊间,竟然丝毫积水没有流下,唐冠第一次意识到这座城市不单单是外表的恢弘,而是这隐藏在暗处不为人知的巧妙。 “看一个城市到底如何,一场雨足以” “下水道是一个城市的良心”这些话唐冠都耳熟能详,可这时亲眼所见才心有感悟。 “吁~” “官爷!到了,下来吧!” 外面依然下着大雨,车把式穿着身旁一直备着的蓑衣喊道。 陈允升回神,拉起唐冠的手下的车来,快步跑进饱舍。 此时饱舍中一间房门洞开,一个身影百无聊赖的伫立在廊中,见到奔跑而来的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笑道:“你们可算回来了!” 这人正是小七,他醒来便见到唐冠与陈允升没了踪影,想起之前吩咐,一直耐着性子站在门外等候,这时辰时已过,他们这一去一回用了足足好几个时辰。 好在距离不远,两人只是稍微打湿衣角,站到廊上,唐冠拍了拍身上水迹笑道:“哈哈,没想到你竟然真的这么老实呆在这里” 小七也不理会唐冠这是调笑自己,上前就道:“冠哥,你见到皇帝和天后了吗?” 唐冠微笑道:“皇帝没见到,天后倒是见了” “哇,天后长什么样,男的女的?” “哈哈”唐冠闻言不由大笑,这小七聪明起来当真聪明,可天真起来也傻得可爱。 陈允升望了望眼前雨幕道:“你们两个别乱跑,我去房中歇会,午间还要去吏部补办朝服” 唐冠闻言,见陈允升依然面色有些阴沉,知道还是在想那事,慌忙应下。 陈允升这才转身入了另一个房间。 小七见陈允升回房,心思也活络起来一个劲问道:“皇宫好不好玩,大不大,有没有大花脸老头” “哈哈,等冠哥当大官了,咱一起进去”唐冠见小七模样,不由忍俊不禁。 小七俊俏脸上失望神色一闪而过,他本就长得白皙,在雨风吹拂下,显得更加稚嫩,唐冠不由愣住。 “难道你是女扮男装的隐藏人物?” “冠哥,你说什么?” “哦...没什么...”唐冠猛然回神,突然心中一阵作呕,小七失望的一刹那唐冠竟然有一种错觉,差点入了基佬行列。 “看来今天美女见多了,看啥都是美女”唐冠顿时心中苦笑, 随即又起了作弄心思,想起那“风骚”武曌,又望了望有“伪娘”嫌疑的小七,开口道:“小七,我给你找个媳妇吧” “啊!”小七闻言一愣,随即挠挠脑袋道:“我不要媳妇” “你如果娶了媳妇,就能进皇宫了哦” “啊,真的啊,为什么?”小七闻言来了兴趣。 “嘿嘿”唐冠神秘一笑,却不再多说,小七立即缠住他:“为什么啊?” “以后再说吧” 小七眼睛一转,嘿嘿笑道:“我知道了” 唐冠闻言一愣,问道:“你知道什么了?” “以后再说吧”小七撇撇嘴,有样学样的回应道。 唐冠闻言哈哈一笑,两人说话功夫,大雨骤然停止。 竟然只下了短短一炷香功夫,小七见雨停止,唐冠又回到舍中,当即忍耐不住说道:“咱们出去瞧瞧吧” 唐冠早起,在宫中转了一圈,这时有些劳累,正想休息,摆摆手道:“休息会再说” 小七却不情愿起来,他能耐住性子等两人回来已经是极限。 “冠哥,咱还是不是兄弟” 唐冠闻言眼皮一跳,这小七人小鬼大,只好说道:“当然是” “哈哈,那就得了,出去吧”小七一把拉着唐冠向舍外走去。 唐冠也执拗不过,好在也不是太累,只好一道出了舍外。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五十二章:观妓一舞遇故人 石板路上,青石被打成了深色,小七拉着唐冠出来却是漫无目的,唐冠微不可察的望着四周道路,长安太大,自己虽然号称过目不忘,但总得过目才能不忘,是以将走过的路记清楚,也不至于迷路。 小七似乎也发现出来的不是时候,一场雷雨骤停,屋檐还滴答下水来,望着有些冷清的大街小巷,小七说道:“冠哥,你读书那么多,知不知道长安哪里好玩?” 唐冠闻言微微摇头,他也是第一次来这长安,其实他最想做的还是找一处制高之所,俯视一下长安全貌, 因为他老是觉得格局有些怪异,四通八达中似乎无论走哪条路都能到达想要去的地方。 好在雷雨骤停,周围店铺也打开门来继续迎客,两人走在街上,大有漫无目的之感。 突然一阵清脆琵琶声吸引了唐冠,不由向传音之处望去,只见是一建有三层之高的花楼,这一望唐冠便知这应该是一座青楼。 当唐冠看到牌坊上所书之字时不由一愣,“好漂亮的字” 只见这字笔走龙蛇,直似入木三分,上书“风语阁”三字。 “青楼分三六九等,既然敢称阁,那也是在一二等之列了”唐冠轻摸下巴,他虽然对地形不熟,但民间习俗,坊间规矩这些都是书中有载的。 当即嘿嘿一笑道:“小七,哥找到好玩的地方了” 小七还在四处张望,听到这话回首道:“哪?” “前面” 小七也望了过去,他本就是市井小扒手,对于这种地方熟的很,一见之下哈哈一笑道:“这楼比咱那漂亮多了” 唐冠闻言也微微一笑,探手摸了一下腰间,他向来有备无患,临行之时早就向唐维喜讨要过盘缠,经历溺水,倒也没丢,一路走来还未曾动过。 “你知道这是哪不?”唐冠见小七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小声问道。 小七却嘴一撇道:“皇宫我没见过,妓院我可是常客” “哈哈”唐冠大笑一声,拉起小七走上前去,他自然不会认为小七是去当嫖客的,料是以前进过青楼行窃。 两人满脸喜意,像是找到了好玩物事,跨步便进了大门,这一进来立即有人投来目光。 “出去,这里不是小孩子玩的地方” 突然一声呵斥传来,唐冠看都不看,直接从腰间取出一锭银子拿在手上,那人语气立转:“哎哟,哪来的两个小郎君啊,真阔绰,快进来吧” 唐冠这才望向说话的人,只见是一衣着花绸的浓妆妇人,此妇人颇为丰韵,望着银子满脸堆笑,看到这,唐冠心中暗道:“这就是传说中老鸨?” 这楼共有三层,只见二楼是一个个房间,想来是嫖客行周公之事的地方,楼下桌椅台戏,有歌姬手持乐具演奏,遮掩了二楼房间动静,青楼向来是文人骚客常聚之所,楼下倒是有不少地方有字画悬挂。 再往上唐冠却不知道是干什么的,目力已经不能及。 门口来了俩小孩,这一下可热闹起来,本来还在桌上左拥右抱,饮酒作乐的嫖客顿时将目光望了过来。 只见唐冠将手上银子一丢,那老鸨堪称眼疾手快,一把接住,小七见状哈哈一笑。 周围嫖客见两人衣着锦缎,又出手阔绰,料是哪家大户郎君,好奇进来瞧瞧,免不了回家挨揍,想到这大家释然,继续醉生梦死。 那老鸨接住银子,也只当是这俩孩童好奇这烟花之地,只是进来瞧瞧而已,也不提要不要娘子作陪,直接说道:“两位小郎君,那边有点心茶水,你们要看戏就在那里看” 唐冠闻言眉头一皱,这老鸨还真以为自己是来撒钱来了,当即说道:“给我们找几个小娘子” “啊!”老鸨一声惊呼,上下打量唐冠,妓女没有不拿嫖客钱的道理,可眼前这两个“小嫖客”未免也太小了。 唐冠却与小七直接找了一处坐下,小七虽然在烟花之地厮混过,可还是第一次叫妓,顿觉好玩,以前在余杭看那些一掷千金的豪客,他第一个想法便是上去扒一手,如今调换身份,大有新鲜感。 那老鸨愣在原地,望着已经落座的唐冠与小七,这赶也不是,不赶也不是,片刻功夫向一正在端茶递水的小厮招了招手。 附耳道:“那边来了俩雏儿,估计是来看新鲜的,你看看有没有没教好的新货,随便遣去陪陪” 小厮闻言点点头,转身下阁,唐冠眼尖望到这一幕,才发现原来此楼不止四层,地下还有一阁。 但也不以为意,反正他们也不是真来嫖的,闲极无聊罢了。 小七拿起一块点心,嚼了一口,“冠哥,挺好吃” 唐冠望着桌上地下,自己与小七也算败家了,十两银子买点心。 就在二人四处张望之际,老鸨连拉带拽将几个少女拉扯过来,唐冠一眼望去微微一惊。 “难怪敢称阁,还真是萝莉老妇样样俱全”原来被拉扯来的几个少女,都不过十三四岁,小一些的看起来只有十岁左右。 这三四个少女,面目各不相同,其余三个见到唐冠和小七都笑容满面,可有一个一直低着头,老鸨连拖带拽才将其安在座上。 “哈哈”见到这一幕当即有嫖客失声笑出,小孩嫖小孩,有前途。 “两位小郎君,你们慢慢玩,有事情就招呼” 唐冠又从腰间取出一锭银子,丢给老鸨,说道:“上酒上菜” 老鸨接住银子又是一惊,从来没在坊间听闻过有这样两个小郎君,听口音料是跟家中大人来京的外地人。 “冠哥,我不会喝酒”小七这时小声对唐冠说道,此时他身边坐着两个少女,颇有些不自在。 唐冠附耳对小七笑道:“咱不喝,不过既然玩就得玩个样子” “哈哈”小七少年心性,顿时尴尬烟消云散,点点头。 不多时,酒菜备好,端上桌来,那个一直低着头颅的少女才抬首咽了口吐沫。 这几个少女动作也各不相同,大一些的微笑端起酒壶替唐冠小七斟酒,她们与成年妓女又有不同,唐冠扫量了下周围女子,各个都是酥胸半露,可她们却较为厚实,虽然看起来衣料单薄,但却严严实实。 那少女斟酒间,袖子被刮起,一道触目惊心的红痕落入眼中,唐冠见状微微摇头:“原来如此” 这些少女都是没被调教好的雏儿,有的受不了打骂饥饿,变得会逢迎起来,小一些的执拗劲没有过,想必那个头也不抬的少女就是如此。 唐冠知道老鸨这是糊弄自己等人,也不当真,说道:“吃吧” “啊?”众女闻言一愣,寻常嫖客自然都是饮酒作乐,她们也只有一直被灌醉,然后任人蹂躏的份,这俩少年也不喝酒,也不看曲,竟然直接吩咐吃饭。 三个年长的少女似乎不是第一次接客,虽然要求怪异,但还是小口吃了起来。 小七未用饭食,这是也有些饥饿,也吃了起来,一时间场面变得怪异非凡,这明明是青楼妓馆,却像是酒馆一般。 那个一直低头默默不语的少女,偷偷打量了一下远处的老鸨子,似乎没有发现这边动静,这才敢起筷吃了起来。 一开始只是一小口一小口,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像是多年不曾进食之人,吃相极其难看。 唐冠望着这少女微微摇头,“天下可怜之人太多” 随即挪开目光,就在他感叹之际,门前老鸨又是一阵惊呼传来:“哎呦,贺郎,您可算来了,想死奴家了” 唐冠闻音也望了过去,这一望不打紧,慌忙低下头来。 嘴里正叼着一鸡腿的小七见状大感奇怪问道:“冠哥,你不舒服吗?” 唐冠慌忙摇头,低头不语,只听那边动静传来。 “老鸨,经久不见,这风语阁又添几分姿色”一好听男声传来,唐冠听到这个声音面色连变。 “他怎么来了?这不科学啊,史上说他是个酒鬼难道是真的?” 小七见唐冠怪异,也像门前望去,只见是身着白色儒袍,面目俊朗的书生,小声询问道:“冠哥,你怎么了?” “咦,老鸨,你这阁中怎么还有孩子”那男子眉头一皱,望向小七和唐冠这桌。 老鸨也回望一眼,低声笑道:“不知从哪来的两个小雏,什么都不懂,估计看咱这地方好玩,贪玩进来瞧瞧” 男子闻言微微摇头,刚要挪开视线,却突然定住。 慢慢推开老鸨,竟然起步向这边走来。 “糟了!”唐冠低头用余光发现男子走来,心中暗道一声糟糕。 这男子直接走到桌前,几名少女立即停下动作,只有那个小一些的还在自顾自的吃着,浑没有发现有人上前。 “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唐冠心中默念。 “去病!”男子终于惊呼出声。 “哎呀我去!”唐冠暗骂一声,抬起头来尴尬笑笑:“季真兄” 原来此人正是贺知章,不知什么缘故竟然也来了青楼,还是一副熟客模样,当他看到真是唐冠不由大吃一惊。 “你怎么在这!?” “我...我...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想进来瞧瞧”唐冠此时尴尬异常,没想到竟然会遇到熟人。 “胡闹!”贺知章眉头一皱,伸手便想拉唐冠起身,小七也愣在原地,看模样似乎两人认识。 “去病,这里是烟花之地,你尚未加冠,怎么可以厮混在此!?”贺知章边说边将唐冠拉起。 唐冠灵机一动道:“原来这就是书中的烟花之地啊,难怪季真哥哥也来了” 贺知章顿时一愣,苦笑道:“你啊你” 随即又望向小七,向唐冠询问道:“这位小郎君是?” “我弟弟,梁君,快来见过季真哥哥” “啊!?”贺知章闻言一惊,唐家明明只有唐冠一个孩子,何时多出个弟弟? 唐冠见状开口道:“这是我父收的义子,与我一道来进京面圣” “面圣!?”贺知章眼皮一跳,意识到几月不见,似乎唐家发生了他没料到的变化。 鸨察觉到了这边动静,见他与唐冠拉拉扯扯,以为产生了争执,慌忙上前。 “贺郎,来者是客,你若心烦,上楼便是,妍儿还在上面等着你呢” 贺知章闻言摆摆手道:“这是师家郎弟,不碍” 老鸨闻言一惊,没想到两人竟有关联,又望向这才停下进食的少女,不由大怒:“小骚蹄子,谁让你吃东西的!” 这老鸨不由分说,上前就对少女一耳光,少女顿时被打翻在地,唐冠见状一拍桌案道:“是我!” 这边一闹,嫖客们顿时纷纷望了过来,老鸨见状不由一阵尴尬,她这是开门生意,不想闹大事情,收回手来站在原地。 贺知章起身道:“舍弟年幼,多有得罪,老鸨还是去照顾生意吧” 老鸨望了一眼贺知章,尴尬笑笑,这贺知章才长安有不小才名,曾有士人断言此人必入朝堂,谁都不知道他为何一直拖延,不过这个时代与后世不同,有才者必有财这个道理大家都明白。 谁是“潜力股”也不像后世那般模糊,她也不想再加得罪,瞪了一眼地上捂着脸暗暗啜泣的少女,转身离去。 一番搅闹,贺知章也无心赶唐冠离开,坐下身子向众少女挥挥手道:“你们先下去吧” 众女互望一眼,扶起地上的少女离开。 贺知章这才轻叹道:“去病,你不该阻挡老鸨的” 唐冠闻言问道:“为何?” “老鸨当场打一下,气也就消了,你横加阻拦,老鸨不敢对你怎么样,待你走后那女子就有苦头吃了” 听到这话,唐冠不由一愣,微微摇头,自己确实只做了一时好人。 “去病,你刚才说面圣是怎么回事?” 唐冠闻言抬头回道:“陈伯伯献了我两首诗文,昨日我已进宫朝见了天后” “啊?可是陈允升,陈明府?” “正是”唐冠轻轻点头,贺知章不由愣住,他离开余杭,来到长安,安心准备赴举,没想到唐冠竟然早他一步。 “去病,你带着你弟弟抓紧离去吧,你们尚未加冠,在这地方厮混不合情理” 唐冠闻言轻轻点头,自己只是一时好玩,却没想到闹了一场尴尬。 “季真兄,告辞了,去病在饱舍下榻,兄长若有空,可去寻我,去病家中最近遭逢大变,他日在与兄长详述” 说罢,拉起小七便要离去,见贺知章依然坐在原地,又停住脚步询问道:“去病有一事想要讨教哥哥” 贺知章此时正在沉吟唐冠面圣的际遇,百思不得其解,这时闻言说道:“你问吧” “这烟花之地的三楼是什么?” 贺知章闻言望了眼唐冠,伸手弹了下唐冠额头道:“哈哈,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对这地方这么执着” 唐冠微微一笑,贺知章望了一眼三楼起身道:“花魁” 说罢,便缓步登楼。 唐冠望着他的身影一直走向三楼,这才领着小七离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amp;amp;lt;/a&amp;amp;gt;&amp;amp;lt;a&amp;amp;gt;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amp;amp;lt;/a&amp;amp;gt; 第五十三章:饱舍之外逢老仆 小七直到出了青楼,还茫然不知所措,本来吃的好好地,不由询问道:“冠哥,刚才那人是谁啊?” “咱家学生” “什么意思?”小七满头雾水,跟随着唐冠脚步。 “刚才那人叫贺知章,以前受过咱爹的恩惠,所以他有时也称呼咱家为师家”唐冠想起这段渊源,其实也有些咂舌,可事情就是那么巧。 “哦,难怪”小七挠挠脑袋,随即抛之脑后。 这时他的玩心倒是收了起来,紧随唐冠,赶回饱舍。 两人遥遥望到饱舍前有一个人影在门外踌躇,小七眯起眼睛指向他说道:“冠哥,你看那人像不像二叔?” 唐冠闻言也抬起头来,边走边向那边望去,兴奋喊道:“二叔!?你怎么在这?” 那被称为二叔的男人也抬起头来看见小七和唐冠,脸上露出兴奋表情喊道:“小郎君!你真来长安了!?” 这人竟然是之前被唐维喜派往长安求救的护院唐二,唐冠连逢故人,也有些兴奋起来。 快步上前道:“二叔,你怎么来了?” 唐二仔细打量了下唐冠,兴奋笑道:“哈哈,小郎君!你真被放出来了?” 唐冠闻言有点茫然,小七在旁边像是想起了什么道:“我记起来,冠哥,你被人抓走那晚,爹让二叔来长安的” 小七虽然说得前言不搭后语,但唐冠闻言却心中一动,只是没想到自己放的那么快,让唐二白跑一趟,看这样子还是自己到了长安,他都没到。 想到这唐冠不由摇头苦笑,唐二却依旧神情兴奋的上下打量道:“我去了那少卿府上,那官爷见到信差点把我当骗子赶出来” 唐二颇有些尴尬的挠着脑袋,这一路走来尽管算是马不停蹄,但可比不上唐冠这一路有虎符在身畅行无阻,尽管在江南河上耽误了一两日功夫,但还是比这唐二来的快。 “二叔,家里发生了不少事情,你还认识他不?”唐冠微笑将小七拉到身侧,唐二打量着小七,有些眼熟,却又叫不上名字。 良久后才疑惑道:“小七?” “哈哈,二叔,咱们还一起啃过猪蹄呢!”小七大笑出声。 唐二这才反应过来,有些惊讶的望着小七,他只见过小七的落魄模样,见到此时的他有些不敢相认。 “二叔,你以后得和我叫二少爷了” “为何?”唐二闻言,疑惑出声。 “咱们进去说吧”唐冠边说边推门而入,这饱舍本是官家机构,内设舍人,仆役若干,此时见到唐冠领回一人来,却无人阻拦。 这其间为首的小吏早就听舍中车把式说过唐冠进宫一事,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名堂,但也不是他们能得罪起的。 “二叔,小七和牛哥现在成我哥哥弟弟了”唐冠边走边与唐二说道。 唐二闻言愣在原地,意识到什么,“老爷收他们做义子了!?” 唐冠见他反应倒是不慢,微笑点点头。 唐二又再次望向小七,打量良久后,不由暗叹造化弄人,一个破庙乞儿竟能入住大户人家,成为自己主人。 “看来以后要叫你小少爷了”良久后唐二向小七笑道。 小七摆摆手道:“二叔,你喜欢叫小七,就叫小七” 几人说话功夫,一扇房门打开,陈允升从其中走了出来,望向院中几人。 “去病,这位壮士是?” 唐二见到竟然是陈允升,大喜道:“陈县令!” 陈允升见对方认识自己,不由一惊,走上前来,唐冠抢先道:“陈伯伯,这是我家护院唐二” “唐二?”陈允升自语一声,随后似乎记了起来,他是唐府常客,对家中老仆还算熟悉,印象最深的无疑是老王,其次便是唐二唐三两个护院。 “唐二,你怎么来了?”陈允升见唐二竟然也在长安,略感疑惑。 唐二见陈允升认出自己,轻叹一声道:“哎,陈县令,您自己看吧” 说罢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给陈允升,正是唐维喜所书的“求救信”。 陈允升接过,拆开信件,定睛观望良久,才摇头笑道:“员外郎救子心切啊,这远水解不了近火的道理都不顾了” 随即将信件折好递还唐二,这才说道:“你来了也好,帮忙照顾下去病和梁君,我外出有要事要办” 唐二闻言点点头,虽然他也是人生地不熟,但作为一个成年人,看管两个孩子的信心还是有的。 陈允升这才又吩咐两句,转身出了舍外。 直到陈允升走远,唐冠出声道:“二叔,你什么时候来的长安” 唐二闻言老练一红道:“前日” 唐冠闻言笑道:“咱们倒是刚好前脚后脚,一路有劳了” 毕竟人家是为了自己千里奔波,唐冠当即道了声谢,唐二连连摆手道:“应该的” 说到这唐二不由疑惑问道:“小郎君,你是怎么出来的,听官爷说你还见到天后了?” 唐冠轻叹一声道:“说来话长,咱们进屋说吧” 当即几人进入屋中,唐冠讲述其经历,说到讲故事小七不甘人后,当即在一旁不时添油加醋,听得唐二脸色连变,他是一个朴实的莽夫,有几分力气,顿觉这几十年的经历加起来也没有唐冠这数月功夫来的精彩,但同时其中凶险又让人咂舌。 这一讲一听,竟然直直讲到太阳偏西,唐冠有些口感舌燥,捧起桌上茶水抿了一口。 唐二听到最后,脸上全是喜色道:“老爷如果听到了,不知道得有多高兴” “别,你可别给他说,让他知道了,恐怕受不了”唐冠摇头一笑。 唐二也轻笑一下,他毕竟是做下人的,虽然也不时抱怨自家老爷稍微有点抠门,但不可否认的是比起大多数的大户人家,唐家无疑算是对下人不薄的。 这一点从老王心甘情愿跟随唐维喜几十年便可以看出。 几人说话之际,门外传来动静,唐二以为是陈允升折回,起身开门,却发现是一舍人捧着饭食。 “几位官爷,用饭了” 唐冠与小七下午在青楼中刚刚大快朵颐,此时还不饿,唐二接了过来,闭上门来。 “二叔,你自己吃吧,我们还不饿” 唐二此时确实饥饿,也不推辞吃了起来。 吃饭功夫,唐冠询问道:“二叔,你什么时候回家去?” 本在闷头扒饭的唐二闻言停下动作,抹抹嘴道:“最迟后日启程吧” “怎么这么早?”唐冠闻言一愣。 “二叔,你留下来和我作伴啊,每天一大早冠哥和陈伯伯就不见了”小七见好不容易来个不忙的熟人,不由出口挽留。 唐二闻言犹豫片刻说道:“不行,我身上还带着家中盘缠,太久了,我那唐三兄弟还以为我私吞了呢” “哈哈”唐冠闻言一笑,小七也忍俊不禁。 说到这,唐冠心中一动,从书案上取来纸张,铺在桌上,这饱舍毕竟是官家所在,称不上简陋,每间都备有这笔墨纸砚办公品。 唐冠提起笔来,说道:“既然这样,二叔,那你帮我们带封家书回去吧,省得父亲惦记” 唐二闻言点头道:“好” 唐冠便埋头写了起来,小七也围上前来说道:“写上我,写上我” “放心好了”唐冠微微一笑,上面写得无非就是两人一路安全,当然是避重就轻,凿船更是提都没提,堪称报喜不报忧。 还没写完唐冠再次抬头道:“二叔,我对你说的这些,在我回去之前一个字不要透露给我爹知道吗?” “这....”唐二闻言不由犹豫起来,见小七和唐冠如今安然无恙,也释然下来,说道:“好” 唐冠这才点点头继续下笔,当写到林雨熏时再次止住,良久后轻叹一声,写下“勿念”二字。 “写上我名字,写上我名字”小七见唐冠似乎要落款,上前催促道。 唐冠微笑点头,将二人名字写上,这才收笔。 这时天色已经有些暗淡,唐冠点亮桌上油灯望向外面喃喃道:“陈伯伯怎么还不回来?” ...... 余杭,码头。 这是一处普通码头,一艘商船正在上下卸货,此时已临黄昏,工人各个心不在焉,想着领了今日工钱回家。 道码头可不是一家占有,普通商船顶多一两日便得撤走,而这艘船已经停靠多日,却无人敢来问津,原因无他,这是唐家商船,自刘迅莫名其妙遭难后,这一带官员都对唐家有些忌讳。 众人皆知刘迅与唐家几乎不共戴天,唐冠又被圣招入京,前脚刚走,后脚刘迅便遭遇劫难。 这些地方长吏,司马可不是傻子,虽然算算时间,这事应该与唐家无关,可还是觉得太过蹊跷,那些抄查刘迅的甲士,分明就是宫中禁卫。 一个壮硕少年身着青袍,看起来与周围工人全然不同,身上同样背着几个大包。 “再来几个!”少年抬头一笑。 “小郎君,算了,快完工了,您快回去吧,不然员外又要责怪了” “不碍,能扛得了!”这少年赫然是在家陪伴唐氏夫妇的唐牛,此时他不知为何来到码头做工。 那工头犹豫了片刻,小心翼翼又将一袋压在少年背上,这时不远处却传来一声呼喊:“阿牛!” 唐牛闻言一愣,不由往后退了几步,大包丢落在地。 一发福中年人走上前来,直接数落道:“你不好好在家中读书,天天来干这苦力活” 唐牛见到这人咧嘴笑道:“爹,我这不是看活太多了,怕您累着,别的不帮不了,给您干点这个,还是行的” “哎”这中年人正是唐维喜,见唐牛憨厚模样轻轻一叹,随即说道:“回家吃饭吧,你娘候着了” “哎,好”唐牛应了一声,转身走向不远处的马车,唐维喜这才暗暗瞪了一眼工头,那工头也是苦笑一下,他也没办法,这唐家的大郎倒是有把力气,而且还不听劝。 两人登上马车,陈允升才拂袖擦拭了一下唐牛脸上汗渍摇头道:“明天别来了” “没事,爹,老二老三都在外面,我多帮你点,你就轻松点”唐牛憨厚一笑。 唐维喜见状微微摇头,其实他现在也有些后悔,自唐冠和小七走后,音讯全无,生怕路上出了意外,就怕唐冠言语不慎顶撞了长安中的那些大人物。 不过对于他来说最惊喜的莫过于刘迅莫名其妙的被抄家,在唐维喜看来简直是活该报应,当然他若是知道了刘迅的所作所为,估计上去咬一口的心都有了。 两人交谈功夫,马车停下,两人下车进府。 见到中堂,已经亮起灯来,唐夫人早已侯在桌前。 见到二人回来,唐夫人上前直接数落起唐维喜来:“你怎么能让孩子去干那苦力活” 唐维喜摇头苦笑,“先吃饭吧” 唐夫人也不在多言,坐下身子,唐牛饭量极大,堪称令人咂舌,好在他不是唐冠那种只吃不消化,唐牛吃的多长得也快,日益强壮。 唐夫人不时向唐牛碗中夹菜,不一会一顿晚饭结束,下人草草收拾了,唐牛才告辞回房休息。 一时间房中只剩下唐氏夫妇,唐维喜才询问道:“熏儿呢?” “小花把饭菜端到房中了” 唐维喜闻言暗暗摇头,唐夫人见状笑道:“你说熏儿是不是对去病有点意思,不然怎么每天茶不思饭不想的” 唐维喜眉头一皱道:“胡说什么,他们才多大?” 唐夫人轻拧了下唐维喜道:“我嫁给你的时候不也才十三四岁” 唐维喜轻轻一笑,两人老夫老妻几十年,风风雨雨也走过来了,如今只求儿孙能安安稳稳,唐冠已经是意外之喜,两个义子更是喜上加喜。 “要不等冠儿回来,咱把事定下来,过个几年便入门算了” 唐维喜闻言立即摆手道:“不行,林夫人尸骨未寒,再说冠儿...哎” 说到这唐维喜一声轻叹,唐夫人先是沉默一阵,而后眉头一挑道:“好啊,你这是什么意思,在咒孩子吗?” 唐维喜闻言摇头,难得对夫人的话不屑一顾,他是在朝中呆过的士人,知道那大明宫的险恶,想起那个帘子后的女人,唐维喜至今还是心有余悸。 良久后,唐维喜又是一声轻叹..... ......... 夜深人静,饱舍的门却被舍人打开。 陈允升背上多了一个行囊,走了进来。 望了望已经没有灯光的房间,微微摇头。 “陈县令,你回来了?” 突然黑暗中传来一道声音,唐维喜扭头看去,原来是唐二。 “他们都睡下了?” “睡下了” 陈允升微微点头,说道:“你也快去休息吧,你来了正好也可以帮忙照顾你家这两个小少爷” 唐二的出现对于陈允升来说的确算是好事,可以不用费心照料唐冠和小七,可唐二却摇头道:“陈县令,我是来给您告别的” “告别?” “我得回家” “何时?” “现在” 陈允升闻言不由一愣,说道:“这么着急?” 唐二闻言回道:“得去赶船” 陈允升不由轻叹一声,本以为来个帮手,没想到这么快便要走了。 “也好,你回去向员外报个平安,就说去病和梁君在长安一切都好” 唐二点点头,想起怀中唐冠的家书,也不再多言,说道:“告辞” 陈允升挥挥手,唐二这才转身离去。 陈允升收了收背上看起来有些鼓囊的包袱,望了望唐冠所在的房间,微微摇头,随即在隔壁推门而入。 点起灯火,陈允升解开包袱,原来是一件全新的朝服,令陈允升感到奇怪的是往日这些办事有些拖拉的官吏,如今补办起来却快了不少,满以为明日还是要布衣去朝,好在马上赶制出一件。 “哎,德华兄啊!你生的这个儿子,可真让人猜之不透啊!”陈允升楞楞望着官袍,喃喃出声,对明日的早朝有些忐忑,毕竟唐冠竟然被第二次召见,不知道又会出现什么离奇之事。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五十四章:信与不信 如果说第一次早朝对唐冠来说充满了兴奋与期待的话,那这第二次走在同样的路上就只剩下倦意和不耐了。 昨日武曌话说一半,本来已经要摸清其真实意图,却被太平公主打断。 又是一朝早起,唐冠才明白这古人为官之艰难。 何况他还不是官,颇有点白干活不拿钱的感觉,唐冠在马车上打着瞌睡。 陈允升似乎早就对此习以为常,在车上不停拉扯着自己的朝服,新衣服总是或大或小,没有以前的合身,这是难免的。 “去病,待会不管天后说什么,你一一应下便是,知道吗?” “哦...”唐冠半寐半醒,左耳朵进右耳多出,对他而言,每天两三点起床是一种莫大煎熬。 马车不做停顿,一炷香功夫缓了下来。 陈允升知道到了地方了,忙拍了拍唐冠,可唐冠依然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陈允升只好半拖半拽将他拉下车来。 依然与往常一般的情景,其实早朝也不是日日都有,可自从唐冠来了特别多,按照昭告,这几日都排的行程慢慢,这些官员也有些不耐。 自太宗驾崩,鲜少将朝政排的如此紧凑。 唐冠半眯着眼睛看都不看,身体随着陈允升的拉扯,站在了后列,那些官员见到他竟然又来了,先是一愣,而后想到什么,投来莫名目光。 唐冠却不为所动,依然处在半梦半醒间。 “去病,别睡了”陈允升慌忙低声吩咐,唐冠要么精力过盛到一语惊人,要么就像现在一样“麻木不仁” 万一待会那位问话,唐冠还处在这个状态,恐怕又要生出事端。 冷风吹过,大门洞开,文武再一次提步进入,陈允升也携着唐冠跨步进入。 唐冠此时除了对宫中几个女人有些兴趣外,对这宫中环境已经全然没有了兴趣,除了自己没见到的,昨日所见概括起来也不过一个字“大” 两人停下脚步,陈允升正了正官帽,他知道一会铁定还要进殿。 大员们走进殿中,有些身子弱一些的文官,此时也有些无精打采之感,不过最起码比唐冠强出许多,还是清醒的。 他们按班皆列,其实也无事要禀,如今天下焦点无非就是在徐敬业那一伙身上,而且如今消息流通也不方便,昨日都无事要禀,别说这才过了一日,哪有那么多事情。 按理说这种情况就应该休朝了,只是不知道帘后之人打的什么主意,又想起还站在殿外的唐冠,昨日那首骇人诗文他们还记忆尤深,很明显他这是得到了第二次召见。 其实令唐冠暗暗纳闷的是,历史上的有名人物如今要么一个个连上朝的权力都没有,要么就分散各地,要么已经猝然长逝。 武曌称帝前的主旋律无非就是一个“杀”字和一个“取”字,杀的是反对之人,取的是有用贤才,那些酷吏在唐冠眼中也不过是将死之人,蹦跶不了几年,那女人称帝后几乎都难逃一死。 可是他的出现却止住了“杀”中最大的戏码,裴炎活蹦乱跳的在扬州打仗。 怪的是这场史上只有短短数月的镇压,却已经逾时。 面对一个个自己不熟悉的龙套官员,唐冠暗感无聊,其实他却没有往深处想,能进入含元殿中的官员,没有一个是所谓的龙套,他之所以不了解,是因为这一段时间是一个空白期,史料上除了几个站在风口浪尖的人物外鲜有他载。 不过唐冠也明白一点,那就是如今武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今她已经干政,甚至可以说控制住了朝廷,若是她不称帝,便要背上**乱政的千古骂名,若她称帝,那就像后世一样成为一个传奇。 传奇和奸后之间,别说武曌,就算换成普通人也知道该怎么选。 可唐冠就像一个小小的铁塞子,并不起眼,却无意堵住了即将一溃千里的大坝。 此时唐冠立在陈允升身侧,陈允升也不时暗暗望向含元殿,良久后,一声“宣唐冠进殿”传来,陈允升闻音刚想携起唐冠上前,可猛然止住。 “不对,怎么没有宣我?”数月以来,陈允升也习惯了他这“保姆”的角色,可此时却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竟然只宣了唐冠入殿。 “去病,醒醒,宣你入殿了”陈允升伸手拍打了一下唐冠,旁边的官员不由暗暗一笑,随即马上止住。 唐冠揉揉眼睛,望向陈允升道:“那咱们进去吧” “我不能进,只宣了你一个人” 听到这话,唐冠猛然清醒过来。 “不要乱讲话!”陈允升又小声吩咐一下,唐冠点点头,拂了拂衣袍,向大殿走去。 那太监见唐冠拖拖拉拉,微感不悦,唐冠也不理会他,直接进入殿中。 “臣...” 唐冠作势一礼,话没说完,帘后便传来声音道:“免了吧” “谢圣人隆恩!” 唐冠躬身退到一侧,殿中气氛让他又清醒几分。 “众位爱卿,朕听闻有一八岁孩童连伤人命,不知你们信否?” 唐冠闻言心中一凛,群臣也互望一眼,有的露出不屑一顾的表情,有的却疑惑中摇头一笑,不知道天后从哪又听了这种天方夜谭,八岁才子唐冠他们亲眼所见,确实有才,而且如今就在眼前。 但古来也不是没有惊世骇俗的天才,是以唐冠虽然稀奇,他们也只是羡慕而已,可八岁幼童杀人,就有些滑稽了。 当即有人躬身站了出来道:“流言蜚语,混搅圣听,八岁之龄,血气靡弱,除阁中这位去病小友文采斐然外,杀人一事断不可信” 唐冠听到有人拍自己马屁,也暗暗一喜,抬头看去,是一身着紫色官袍的老者。 “三品,不低,算你有眼光”唐冠见他打扮,立即判断出这人最起码有三品官职,腰间带有一个金色鱼带,想来是哪一部的大员。 “那依相公之言,此事断无可能了?” “老臣愚见,天后圣明” 这种轻松话题,百官还是跃跃欲试的,当即又有人站出道:“刘相公之言不无道理,这种事情断无可能” 听到这个称呼,唐冠又望向之前说话的官员,“刘相公?他就是刘景先?裴炎的好基友?” 两人都是文官打扮,对于八岁幼童杀人之事不屑一顾。 那边武将却各自沉吟,有体型较为彪悍的互望一眼,一身着重甲之人上前道:“敢问天后,此事可否为真?” 唐冠又望向这群武将,不由心中一跳,他知道真的有武道存在,无论是常鹰那双厉害的大手,还是那救了自己的马烈,都是其中佼佼者,这些能登堂入室的武将恐怕差不到哪去。 当即低下头来,生怕被看出端倪。 帘中一声冷哼传来:“朕是问你们信还是不信?” 那武将犹豫片刻,又望向战友同僚,见有几人暗暗点头,当即说道:“臣倒是有几分相信” “哦?”终于帘子微微动了下,“那爱卿说说你为何相信?” 武将闻言再次犹豫起来,良久后才说道:“臣等武夫得蒙圣听,能为朝廷效力,各个都是从小练起,逾十岁而举百斤,才能于壮年而提重兵,八岁,不大不小,刚好是基本功初成之时,若是对付手无缚鸡之力的成人病夫,轻而易举” 听到这,唐冠不由头皮发麻起来,武曌这明明说的就是自己,难道和那刘迅有关? 果然帘后之人闻言沉默下来,似乎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情况,良久后才出声道:“若是我说,那孩童就在这殿上,你们信还是不信!?” “啊!”武将闻言惊呼出声,群臣瞬间将目光望向殿上唯一一个少年唐冠。 唐冠也鸡皮疙瘩乍起,“这到底是想做什么?” “来人啊,把东西抬上来”说到这,旁边太监似乎早有准备,向帘后之人躬身一下,随即喊道。 群臣不由向殿外望去,只见两个甲士搬运着一块巨磨进入殿中。 “砰!”一声闷响,这巨磨竟被直直丢在唐冠面前。 唐冠见状一惊,“殿上唐去病听旨” 唐冠这时也顾不得什么,慌忙躬下身子,只听太监念道:“杭州才子唐去病,献文有功,然身负命案,首尾不明,涉案者乃命官之子,今着令理清此案,于殿上搬抬石磨,以证圣听” 群臣闻言哗然,纷纷看向唐冠,唐冠抬起头来,心中却大舒一口气,很明显帘中天后这是要包庇自己了。 “爱卿,以你刚才所言,八岁幼童也可杀人,这小才子便是你说之人,你看他能否杀人?” 那武将闻言冷汗直冒,望向唐冠大摇其头,唐冠一看便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书生,没有习武之人的明显特征,小脸和一双手白净异常。 当即说道:“臣不信” “几位将军都是于我大唐有汗马功劳,你们的勇力朕亦有所耳闻,今日赐你们检验差事,可有人想上前验一下这唐去病是否有杀人之力?” 此话一出,武将纷纷后退,这根本验都不需要验,他们多年习武,是否同道之人一眼就可以分辨出来。 那说话的武将见事已至此,只好硬着头皮说道:“臣愿意验证一二,以证圣听” “很好,唐去病,你卷起衣袖,当着你这些伯伯的面,看你是否有伪” 唐冠此时才暗暗庆幸自己那山寨的力大无穷,别说眼前石磨,就是再小个几圈,也是搬不起来。 那武将当即上前,盯着唐冠,唐冠卷起衣袖,露出稚嫩手腕,那武将望了眼手腕先是一愣,而后大摇其头,心中暗道:“有些根骨,可惜没练过” 随即唐冠蹲下身子,伸开双手想要抱起石磨,“呀!”顿时小脸涨红,石磨纹丝不动。 “哈哈!”众武将看到这幅模样哄堂大笑,帘后也传来轻笑声。 那近前武将紧紧盯着唐冠,见他手臂隆起,绝对是用尽了全力,这石磨少说也有百十斤,摇头道:“小才子绝无武艺在身” “去病,停手吧”帘后传来动静,唐冠松开双手,有些发麻。 “那现在你们信还是不信?” “臣等不信!” “臣等不信!” 当即群臣齐声喊道,唐冠心中大喜过望,可他还是隐隐有一种不安感,武曌不可能只是因为裴炎对自己看重,就这样包庇自己,一定令有他图。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五十五章:日月当空,喜怒无常! 唐冠立于殿上,文武齐声说完,他才大舒一口气,好在武曌没有说那命官是谁,不然凭朝中错综复杂的关系,又要生出枝节。 “那好,杭州刺史刘迅以下犯上,半道截杀御史,诬陷才子唐冠!该当何罪!?” “啊!”此话一出,果然有几人瞬间低声惊呼,本来这几人还大喊不信,讨好天后,可一听到名字才知道事情有变。 当即有几人互望一眼,其中一个暗暗摇头,几人瞬间止住,低头不语。 武曌似乎在帘中扫视了一番,才开口道:“吏部尚书” “臣在” “刘迅该当何罪!?” 吏部尚书低头思量一会说道:“此事应移交大理寺受审” “上下推诿!” 吏部尚书闻音,立即说道:“回天后,二罪并究,应革去官职,诛杀本人,流放家籍” “很好,那众卿家可有异议?” 事到如今,本来跃跃欲试的几人也按了下来不敢多言,当即竟无一人说话。 唐冠却是心中直跳,如此明显的包庇行为,武曌对自己的看重真是有些超乎意料之外。 “她这么做到底是图什么?”同时唐冠又思考其武曌的动机来,难道只凭昨日殿上一首歪诗,那明显是不可能的。 但所谓树倒猢狲散,如今朝廷人人自危,就算关系再深,死一个刘迅,那些同僚也要先保住自己。 当即一道圣旨拟下,唐冠也顾不得高兴,没想到第一个大仇人就这样被放倒了,简单的有些不可思议。 他却不知道,早在半途之中,刘迅便已经锒铛入狱,被裴炎来了个先斩后奏。不过是谁扳倒刘迅,对唐冠来说都是一样,他现在忧虑的是武曌向来无利不起早,若是不能从自己身上获取相等的利益,就这么杀了一个四品大员,那就让人不敢置信了。 就在唐冠沉吟之际,武曌又发话道:“让陈允升进殿” 老太监闻言立即喊道:“宣陈允升进殿” 外面早就翘首以待,不时偷偷观望殿中动静的陈允升,慌忙提步进殿。 一进殿便躬身拜倒,“爱卿平身” “爱卿举贤有功,朕甚是喜爱,爱卿为官多年,为朝廷进忠,今日论功行赏,列通贵之衔,出任杭州刺史一职” 帘中一席话,顿时让群臣倒吸凉气,陈允升更是差点晕死过去。 “连升三级!” 唐冠闻言更是愣住,本来包庇自己还有理可言,陈允升竟然也被连升三级,直接顶替了刘迅的位置,那武曌想从自己这得到的,可不止他想的那么简单了。 “谢圣人隆恩!谢圣人隆恩!”陈允升先是愣在原地,而后面现狂喜,他从未奢望过如此品级,没想到一次不经意的“逃避”,竟然让自己官运亨通。 到了这份上,群臣也看出了唐冠份量,正暗自沉吟之际,又传来声音道:“两位阁老与唐去病留下,其余人等休朝” 本来还在狂喜中的陈允升闻音止住喜色,他根本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一进殿,便被加封,可看现在这个样子才知道事情远远没那么简单。 当即向唐冠使了个眼色,殿中都是四品以上大臣,听这话意思是自己还不够格听下面的话,不由面面相觑。 楞得片刻,众人才挪步退了出去,众人刚刚退出,大门轰然闭上,见到这一幕众人不由愣在门前。 “陈使君,恭喜啊!”陈允升正在踌躇,忽然听到一声恭喜。 扭头望去,竟然数月前相遇过的刘常生,慌忙躬身道:“老师言重了,学生也是托殿中侄儿的福” 随即抬起头来,暗暗好奇,这刘常生是一方刺史,怎么看这样子像是久居长安。 两人边走,刘常生边说道:“本来老朽已准备告老还乡,还想着向天后举你” 陈允升闻言也有些得意,他在刘常生门下读过书,当时此人还在国子监任职,自己在他的门生中算不得出类拔萃,几十年来默默无闻,没想到一朝便爬到了刺史位置。 “承蒙老师关照,德华兄也多次提及老师” “哈哈”那刘常生闻言也是抚须大笑,想起殿中那唐去病,排资论辈,还是自己的徒孙。他倒是也认识唐维喜,两人虽不是同乡,却算是一个集团,关东和江南士子曾抱团一时,时称北门一脉。 “老朽先告辞了”刘常生见陈允升在宫外停下脚步,知道他这是要等候唐冠,便行礼告辞。 “老师慢走” 刘常生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小声问道:“那刘迅一事到底怎么回事?” 陈允升闻言一愣,呐呐不语,刘常生见状这才说道:“罢了,好自为之吧” 陈允升送走刘常生,驻步在远处,本来加官进爵是天大喜事,可此时他却又有些忧心忡忡,他知道这一切拜殿中唐冠所赐,可又不知道唐冠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让帘后那位如此提拔。 ...... 含元殿中。 本就恢弘的大殿,此时少了一大批官员,显得更加宽阔,殿中只剩下两个老者,一个少年,再有便是珠帘后面的武曌了。 帘子缓缓被掀开,一只玉手伸了出来,随即武曌的窈窕身影从其中走了出来。 殿上几人低下头来,武曌玉步挪动下了圣冕。 “刘相公,你上前来” “是”刘景先闻言上前几步,武曌伸出手来指了指唐冠道:“你觉得他如何?” 刘景先闻言一愣,俗话说人前不论是非,武曌竟然当着唐冠的面问这话。 “这位小友七步成诗,老朽亲眼所见,惊为天人” “呵呵”武曌冷冷一笑,听得唐冠头皮发麻,别人拍自己马屁,这女人却冷笑不止,愈发好奇她的所作所为。 刘景先暗暗打量着唐冠,自己老友裴炎将他捧得无以复加,他也亲眼目睹唐冠七步成诗之能,再看看武曌却冷笑不止。这唐冠似乎受她宠爱,但又不尽然,总觉得武曌对他的态度有些奇怪。 “去病,朕不责你杀人之罪,也不问你如何杀人,你可知为何?” 旁边一个与刘景先服色相同的老者也望了眼刘景先默默不语,刚刚还说唐冠绝对不可能杀人,如今又说这话,很明显刚才那是在包庇此人。 可他们年老成精,互望一眼,都默不出声。 “臣年幼无知,了然清白,天后明察秋毫,断臣无罪,臣谢圣隆恩” “哈哈哈”武曌突然仰头大笑,竟然回到圣冕一屁股坐在了龙椅上! “天后!”二老见状,立即惊呼,那不是她该坐的地方。 可武曌冷冷一扫,两人将话咽了回去,她才说道:“没错!朕说你是清白的!你就是清白的!你的一切都是朕给你的!” 唐冠闻言脸色不变,心中却无名火起,“难怪这么多穿越者都选择了造反!” “你过来” 语气又一下转柔,唐冠犹豫了一下,走上前去。 “再近点” 唐冠闻言又靠近一点,已经能够嗅到武曌身上幽香。 两个宰相见状一惊,刘景先身边的老者想要开口,却被刘景先一把抓住,暗暗摇头。 “跪下!”武曌先是微笑望着唐冠,而后突然一声呵斥。 唐冠这才记起,自看到这个女人,就没有屈膝过,听到这话不由一愣。 “朕让你跪下!啪!”突然一个耳光打在了唐冠脸上。 突如其来的剧痛,让唐冠勃然大怒,可又马上冷静下来。 见唐冠依然不跪,又是一阵清脆响声“啪!” 唐冠白嫩脸颊上瞬间多出两个鲜红掌印,缓缓低下身子,跪在武曌脚下。 这还不算完,武曌见状仰头娇笑起来。 片刻功夫说道:“把头贴在朕的脚上” 终于,那边的老者忍耐不住,摔开刘景先的手,跨步上前道:“天后!” “恩!?”武曌冷冷瞪了过去,这老者往后退了几步,刘景先慌忙将他拉回。 武曌才又将目光放向唐冠冷声道:“把头贴在朕的脚上!” “好你个武曌!”唐冠此时一腔怒火,倘若自己力大无穷还在,与武曌只有咫尺之隔,必然让她血溅三步。 可他知道事不可为,跪在地上盯着武曌的脚良久后,一咬牙慢慢贴了上去。 “臭娘们!你最好永远别让我翻身!” 唐冠头轻轻贴在了武曌玉足上,武曌冷笑道:“记住,你的一切都是朕给你的,朕才是你的主人!” “臭娘们,早晚我让你知道你惹了谁!”唐冠此时满腔怒火,人说伴君如伴虎,没想到这女人竟然如此变态。 见唐冠默默不语,武曌美目又望向刘景先和另一位老者,说道:“两位相公,你们且去偏殿研墨,过会朕有事吩咐” 刘景先望了望地上的唐冠,面色阴沉,另一名老者甚至脖子都红了起来,唐冠是裴炎看重之人,竟然遭受如此对待,更让他们无可奈何的是唐冠没有功名在身,武曌让他怎么样都不过分。 刘景先默默不语,拉了一下旁边老者,两人转身向一侧偏殿走去。 一时间殿中只剩下唐冠贴在武曌脚上。 就在唐冠愤怒达到临界,要被冲昏理智的时候,一双柔荑竟然将他抱起,而后放到了腿上。 一刹那唐冠瞬间石化,犹如被一盆冷水浇下,武曌竟然将他抱在了怀中! 武曌玉手轻轻抚摸了下唐冠脸庞,轻声问道:“病郎,疼吗?” “去你妈了个逼!”唐冠瞬间反应过来,心中大骂一声,武曌神经病般的行为已经彻底触怒了他。 武曌此时俏脸上满是温暖神色,轻轻抚摸着唐冠脸颊。 “朕不是在打你,是在打刚才那两个伯伯的” 唐冠顿时冷静下来,“武曌这是在向裴炎示威!” 如今他可不是刚刚穿越来的光棍一跳,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连累家人,当即默默不语,将屈辱压在心底。 刘迅给他的屈辱,他报了,可武曌给他的屈辱,他一朝走错,就再也没了机会,他很明白武曌此时正值如日中天,唐冠在武曌怀中心思连转。 “总有一天,我要让你跪在我脚下!” 武曌微笑望着怀中面无表情的唐冠,谁都看不出她这表情下到底隐藏着什么...... (哈哈,估计这章又有书友说我是受虐狂了,到底是喜是悲以后就知道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五十六章:隔空相对骆宾王 刘景先慢慢研磨着手中砚台,另一个身影坐立不安的背负双手,嘴里不停念叨着。 “宰相研墨!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 那磨墨之人抬起头来微笑道:“郭兄,你稍安勿躁吧” 两人都是当朝宰相,与裴炎同阁,三人自然是以裴炎为首,郭侍举性格较两人来讲比较洒脱,与那远在边关震慑突厥的程务挺有几分接近。 郭侍举闻言抬头道:“那女...” 他刚刚开口,便被刘景先挥手打断,他知道郭侍举人后向来有些口无遮拦,这可不是在各人府上,这可还是在大明宫中。 郭侍举见状摇摇头,将刘景先推开,“别磨了,再磨咱们就去见郑公了!”(注:指魏征) 刘景先眉头一皱说道:“如今裴公不在,你我还是安分些吧”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又有二人走了过来,为首的窈窕丰韵,正是武曌,后面的自然就是唐冠。 此时他面无表情,透出些许阴沉,脸上的掌印还没有消退,看起来有些滑稽。 两位宰相见状同时沉声道:“参见天后” 武曌望了望桌上砚台,见已有墨迹,看来两人还算听话,真的在这里磨墨,当即说道:“两位相公辛苦了,病郎,你过来” 听到这个称呼二人暗暗一惊,他们在朝多年,这女人喜怒无常他们是知道的,没想到这层性格在见到唐冠后又加深了。 之前还将唐冠踩在脚下,尽管只有两人在场,但也让唐冠颜面尽丧,如同面首侍奉女主,可现在又转为热切,刘景先眼底闪过一丝深意,低头默默不语。 唐冠走了过来,那么丢脸的事情都做出来了,他倒不再怕武曌再为难他,横竖也不过是个死字。 “天后有何吩咐” “病郎,你看两位宰相伯伯都替你磨墨,这等好墨正配你这等才子” “你...”郭侍举差点忍耐不住,说出声来,好在只是咔在喉咙,细不可闻。 “这偏殿书房倒也精致,病郎,你就为朕写些东西吧”武曌边说边坐下身子,桌上香茗都是按时辰来换的,平日武曌虽然鲜少来这里,可宫女们还是不敢怠慢。 武曌捧起桌上香茗抿了一口,朱唇轻点。 唐冠走到案前,低声问道:“敢问天后想让臣写什么?” 武曌闻言不紧不慢的放下茶杯,伸手打开一旁搁架暗屉,一段布帛静静躺在其中,武曌将其拿出丢到唐冠面前。 “你自己看看吧” 唐冠见这布帛像是一块衣角料,又见有隐隐红色字迹,微微一惊,当即拿起观察。 “骆宾王!”唐冠一眼便认出了这是何物,赫然是那骆宾王所写的《讨武曌缴》,可这竟然是一封血书,唐冠不由悚然。 “不对啊,史上没有这个原版啊”唐冠飞速回忆,似乎并没有听闻过这样一封血书。 可眼前这张上面的字迹虽然有些潦草,但不难看出书写之人的笔力,想来是拿手指写成这样,实属不易。 圣旨唐冠已经看过了,一目十行之下看的也只是这原版有什么不同。 “倒是没什么不同,果然,武曌是想!...”唐冠猛然抬起头来,就在他想到一种猜测时,武曌开口道:“病郎,洛观光以血为墨,写下了一篇好文章” 唐冠目不斜视盯着武曌,良久后武曌开口道:“朕也不要你用血来写,你替朕写一篇《讨反贼缴》吧。 “果然!”唐冠闻言暗道一声果然,随即眉头紧皱起来,看来自己在武曌眼中所谓的价值无非就是这身才华,而眼下当务之急又是结束镇压,安抚民心。 徐敬业为何有十几万人跟随,就是因为洛观光的一纸文章,又想起那营中老相,他提重兵镇压,哪怕徐敬业有三头六臂也斗不过戎马一生的裴炎,何况两人兵力根本就不对称。 这场镇压早该结束了,似乎裴炎有意拖延,武曌终于耐不住心思了。她这是想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唐冠低下头来沉吟不止,武曌望着他又轻声道:“他既是写血书,必然所用时间不长,这柱香燃尽,朕要看到你的文章” 唐冠抬起头来望向左侧香炉,中间的一只刚刚燃起,写血书之人所用时间当然不会超过一炷香,毕竟得马上包扎伤口,怎奈唐冠纵是心中有万千书藏,也不敢肯定骆宾王到底是构思了多久才写下这篇流传千古的文章。 他这一时半会,就算胡编乱凑,也有些无可奈何。 两个宰相先是愣在原地,而后看向唐冠,只见他脸上竟然流下冷汗。 “这女人,真疯狂!”唐冠早在殿中就猜测她不会白给好处,果然一下就甩给了自己一个大难题。 “去病,好好写,写好了,朕重重有赏,你唐家统统有赏” “是”唐冠提起笔来,应了一声,可还是不敢下笔。 两个宰相互望一眼,刘景先更是心下悚然,天后竟然用一个九岁少年对抗骆宾王! 唐冠并没有见过骆宾王,可见文如见人,后世他背诵的最熟的莫过于那“鹅鹅鹅”。 这一刻,唐冠终于与史上有名文豪碰撞在了一起,唐冠唯一的优势便是他有后世文豪的文学底蕴。 “去病,官者以宀覆众,为官者以宀覆己...” “可是对百姓来讲没有对错...” “前方是我同袍战士自相残杀的战场,也是你要走的路” 裴炎的话突然回荡在唐冠脑中,他突然有些明白裴炎为何拖延起来,他似乎不想多造杀孽,这是一场内战,无论输赢,那十几万叛军都难逃一死。 香燃掉了一半,在这紧张的气氛下,郭侍举望向唐冠的目光竟然变得惋惜起来,他知道唐冠写不出来了,骆宾王一书天下皆惊,定是预谋良久,才一鼓作气。 唐冠就算身负天大才华,是圣人转世,也绝无可能才这局促间写出同样文章,武曌的意思很明显是让唐冠歌功颂德,粉饰太平。 香慢慢往下燃着,已经只剩不到半截,武曌也不着急,就那么静静望着唐冠。 良久后唐冠一咬牙写下《讨逆缴文》,上书:“非我天子。庆云谁昌。非我圣母。庆云谁光。有道无载则国殇,无道人载则**,时逢国殇作此文章......” 写到这唐冠停下笔来,又捧起血书望了望,只见上面写道武曌种种几乎不可否认的乱纲行为。 唐冠只好避重就轻,攻人下盘,既然骆宾王是从上往下来煽动,他就反其道而行之,先歌颂一下武曌,然后再由下往上来瓦解。 好在徐敬业也算不得什么有道之人,比起武曌他自然差的不可以道里计,当即唐冠提笔写道:“太宗英灵,冥冥潇潇,天皇崩世,万古惶惶,国难当头,匹夫逞狂。天后诓我社稷,筑我国梁,上天应命,万民成详,实乃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天下兴亡在此一昌。” “然徐贼当道,愚我世人,蒙蔽天廊,行亡命之事,逞一时之狂,置天下百姓于不顾,罔江山社稷于一旁,此乃舍本逐末之大谬也,助纣为虐洛观光,与虎谋皮致**,天下兴亡,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承观启盛百家之事,六杯之土何需全赔?” “今天兵借道,镇压宵小,邪魅无逃,妄自逞强,筑我天子宝剑,惩你千古豺狼!” 香燃尽了,两位宰相见唐冠犹如行云流水写下一纸文章,一心想要上前查看,却又止住脚步。 唐冠擦了擦脸上汗渍,捧起来吹了一下,几乎脱力一般向武曌行礼道:“臣...写好了” 武曌闻言淡然不在,兴奋起身,慌忙上前查看,这一看不由愣住。 两位宰相也是抬头观望,良久后,武曌竟然面无表情道:“病郎,你先下去吧” 唐冠此时已几近虚脱,也不理会武曌到底是什么反应,转身晃了出去。 武曌捧起桌上文章,坐下身子,良久后轻叹一声道:“择日为唐冠举行殿试” “啊!?”两人闻言一惊,互望一眼,武曌将文章递回桌上道:“你们自己看吧” (文章瑕疵,不堪入目,书友勿怪,有精通此道的可以另起一篇在书评,不胜感激)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五十七章:一个人的殿试 唐冠有些失神的走出宫外,陈允升遥遥望到,立即上前,见到他脸上两道红痕,不由一惊,询问道:“去病,你怎么了?” 唐冠微微摇头,不理会陈允升,抬步走向马车。 陈允升见状也跟上前,直到马车驶远,唐冠才出声道:“伯伯,我有可能回不去了” “什么!?”陈允升闻言大吃一惊,可唐冠却缓缓闭上眼睛,沉吟不止。 ...... 大明宫。 刘景先捧着手上文章,一脸肃然,这是唐冠一炷香内做出的,郭侍举在一旁望着上面内容还未回神。 武曌突然道:“将这份《讨逆缴文》递交工部着令刻印,散入长安各坊” 她话音刚落,又说道:“着令斥候八百里加急,加印送往老相公营中” 两人闻音同时看向武曌,只见她此时脸上面无表情,似乎像是在吩咐一件极为寻常的事情,可两人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 他们知道此文一旦散发开来,叛军恐怕只会不战而溃,一时间二人却愣在原地,直到武曌再次出声道:“两位阁老,着手去办吧” 郭侍举望向刘景先,见他轻轻点头,两人躬身道:“谨遵圣旨” 说罢,拿着文章转身离去。 直到二人出了殿外,武曌才缓缓起身。 “朕以为你只是狮子骢,没想到来你却是龙马,唐去病,你可千万别让朕对你失望” 武曌背负双手缓步走在殿中,喃喃出声,可惜没有人能听到这番话。 门被侍卫打开,武曌出了殿外。 大袖一挥道:“摆驾紫宸殿” 众人躬身应是,武曌缓步登上圣辇,队伍缓缓驶向另一处宫殿。 紫宸殿乃是内朝所在,一般用来召见各部尚书及阁中宰相,能进入此地的又被称为入阁。 队伍慢慢停下,武曌下了圣辇,望了下眼前宫殿,难得的一丝犹豫神色一闪而过,随即起步走向殿中。 侍卫见状推开殿门,武曌进入殿中,坐下身子道:“宣召礼部尚书进殿” 内监闻言,慌忙跑出门外侍卫吩咐,随即这人提步便走,几个呼吸间消失在拐角。 殿中的武曌无心他顾,她只知道自己又要再一次打破伦纲,礼部尚书掌科举大小事宜,武则天极为看重科举,此人自然是心腹中的心腹,唐冠倒是知道此人是谁,便是那武曌侄儿武承嗣。 一个靠裙带关系爬到了宰相位置,还欲求不满,想要做太子的家伙,一直是唐冠暗讽的对象,其实早在朝中唐冠便开始搜寻此人,可毕竟是初来乍到还分不清各路官员。 武则天沉吟中竟然露出儿女情态,在案上单手撑着下巴,好在周围没有近侍。 良久后,一人神色匆匆进入殿中,却是一个留着山羊胡须的中年男子,面目颇有些猥琐,进殿便跪倒在地,高呼:“微臣参见天后!” 来人正是那武承嗣,只见他此时口号之响亮比起早朝时更添几分,喊罢便偷偷打量武曌。 只见武曌竟然不理会他,还在暗自沉思,他就那么跪在地上,也不出声。 良久后武曌才轻声道:“承嗣,你起来吧” 武承嗣闻言一喜,武曌难得如此亲切的称呼他,当即大喜过望,站了起来,却依然躬着身子。 若是唐冠在这,定要嘲讽不止,这人才识不大,胆子不小,一身阿谀马屁功夫非凡了得,光看史料有载的便能看出此人真小人的影子来,武曌称帝前后,此人倒是功劳不小。 武曌望着武承嗣,此时左右早已经被屏退出去,武承嗣也暗暗纳闷武曌为何这个时候召见自己。 “本朝可有殿试天科?” 武承嗣闻言一愣,他还以为武曌是想说什么,当即反应过来高呼道:“天后贤德圣明,依仗天后神威,殿试群才辈出!” 武曌闻言默不作声,又抬起头问道:“那本朝可有只为一人制举,设置殿试的前料?” 武承嗣话都没听完,便想歌功颂德,可马上止住,一下愣在原地。 他虽然主要依靠武则天的裙带关系发迹,可也不是草包,为官多年,熟能生巧,作为礼部尚书,他对种种礼法倒是熟悉,乍一听到这话竟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良久后才质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小声问道:“一人?” 这时他才抬起头来,认真看向武曌,见武曌缓缓点头,心中一凛。 他并不知道武曌这么问的动机是什么,可却猛然想到一个人,那便是如今炙手可热的唐冠。 “难道...”武承嗣心中一动,又望了望武曌表情,看她并不像是随口问问,当即沉吟起来。 “有还是没有?”武曌见他沉默,又开口问道。 武承嗣人倒还算机灵,闻言说道:“礼法由皇家而定,天后说有就有” “哈哈,承嗣,朕果然没看错你”武曌闻言龙颜大悦,她虽然知道这武承嗣胸无大才,而且心眼不少,不过她如今需要的不止是唐冠这种有用人才,武承嗣这种既是血缘亲信,又能阿谀奉承之人,也是她造势的砝码。 武承嗣闻言先是一喜,而后又是一凛,心下暗道:“难不成真是为了那唐去病,既然天后看重他,直接封个官职就好了,何必绕一圈,废着周章” 可他却不知武曌心中所想,帝王之术旨在御人,武曌扎了唐冠一脸血,就要给他一个甜枣补血,至于这颗枣对于唐冠来讲满不满意,武曌就不知道了。 她将人比作马,她想骑着唐冠这匹快马,得到江山,所谓好马配好鞍,天下士子最想得到什么名号,她很清楚,无非只是一个字眼罢了。 “状元!” 而且在她看来唐冠就算是天纵之才,心有千机,也不过是个孩子,自己只要培养得当,可比这些半路老臣强得多。 对于这一点从武曌对上官婉儿的青睐中便可以看出,毕竟孩子心性不全,就算自己虐待过他,在武曌想来,只要给他意想不到的好处,便能收为己用。 她却不知唐冠与那千古女相不同,他的才华正是源自他那特殊的灵魂,她不辱他还好,唐冠如今却已心存芥蒂,而且极难抹除,直到后来武曌才意识到这点,可惜已经晚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见武曌大笑,武承嗣有些不知所措。 武曌笑罢,一拍桌案说道:“好,你现在就召集部内侍郎,择日为唐去病举行殿试!” “啊!”尽管早有预料,武承嗣还是不由小声惊呼。 “怎么?你还有异议?” 武承嗣张张口,又咽了回去,硬着头皮道:“敢问主师和监察是谁?” “主师自然是朕,监察便是满朝文武!” “啊!”武承嗣这次却是大声惊呼,武曌见状,冷冷的望了一眼,他立即跪伏在地:“臣谨遵圣旨!” “天子门生!”武承嗣心中暗呼一声。 他一生钻研如何讨好这个女人,可如今见唐冠一来二去,便大受恩宠,先抛开他本身那匪夷所思的才华来讲,自己这拍了一辈子的马屁竟然赶不上唐冠,不由好奇起来唐冠到底做了什么,讨这个女人如此恩宠。 “立即去办吧,四日后,朕要唐去病的名字刻在状元坊!” 武曌起身一拂袖,武承嗣跪在地上心中五味杂陈,“这还考个什么劲,你直接封他不就好了!” 尽管话这么说,可武曌多次打破常规,当即拜伏一下,起身离开。 武曌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嘴角多出古怪笑容。 ...... 礼司之中。 礼部有四属,礼,司,膳,客,分管科举,建筑,礼乐,外交等等,这是一个大杂烩部门,除了兵权,能管的都管,上到皇帝日常鸡毛蒜皮,下到平头百姓着衣。 科举无疑是礼部的重头戏,此时此司之中已坐满官员,为首的自然是武承嗣,此时他眼睛半开半合,听着同僚们喋喋不休。 “尚书!此事万万不可啊!” 终于有人对他说话,他这才睁开眼睛,望向说话之人,正是礼部侍郎。 这些官员有的看不起他,他也是知道的,武承嗣当即说道:“此乃天后之令,没有什么不可,我让你们来是让你们商量怎么办的,不是可不可以的” 侍郎闻言哑然,这武承嗣人前马屁人后马屁,拍的源源不绝,天后说什么就是什么。 殿试已经打破了常规,如今竟然要只为一个人举行殿试,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只有四日大限,分发事物,通知大臣,操办品级,沟通各部,就有劳几位了” 说罢,武承嗣拱拱手竟然转身出了司外,留下司中人面面相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五十八章:飞入寻常百姓家 饱舍中。 小七盯着一直默默不语的唐冠,有些不知所措。 本来昨天还好好的,又逛青楼,又写家书,今天一大早消失再出现后,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陈允升坐在一旁望着唐冠,他在马车上几度询问宫中发生了何事,唐冠却默默不语。 直到回到舍中,唐冠还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唐冠虽然愤怒,可却不至于对武曌行为耿耿于怀,令他沉默的原因是武曌的出格行动,终于开始偏离他在史上所熟知的那个。 也或许史料上所写的根本就是不全的,铁血,暴虐,欲求不满,聪明,冷静,阴谋当种种因素结合在一个女人身上,或许这个女人已经不能被文字叙述清楚。 唐冠知道那篇文章只有可能给自己带来两种结果,一种便是他的利用价值没有了,然后因为一纸文章,叛军人心浮动,结束镇压,历史回到正轨,武曌继续对付裴炎,顶多后世会记起有一个叫唐冠的男童结束了一段不太寻常的历史。 另一种当然是唐冠所期待的,那就是武曌对自己的看重远不止于此,如正史一般她不仅想着怎样称帝,还想着称帝后应该怎样,因为这纸文章,对自己更加看重。 可是武曌喜怒无常的性格,又让唐冠忐忑,“哎,我估计是史上最苦逼的穿越者了” 他突然发现自己和那个女人完全站在不对等的平台上,更和以前的幻想完全不搭边,什么当上一品红臣,出任封疆大吏,迎娶异国公主,此时想来还真是小看了天下英雄。 “罢了,还是想想怎么保命吧”唐冠这才意识到,说什么都是假的,保命才是真的,前世他生无可恋,也无眷恋之人,今生却多了那么多牵挂,他不能死,也舍不得死。 武曌蔑视世俗,说她是皇帝情妇,可又是母仪天下的太后,说她秽乱**,可她又是即将诞生的女皇帝。 唐冠的野心其实还在,只是在这层无济于事的野心上,又多了一层小心,只有小心,才有机会实现野心。 陈允升和小七见唐冠时而苦笑,时而摇头,不由面面相觑,良久后陈允升终究再次忍耐不住询问道:“去病,宫中到底发生了何事!?” 唐冠苦笑一下,望向陈允升,正要开口,突然一道急匆匆的身影跑进门来。 “官爷!告示...告示上有这位小郎君的名字!”舍吏上气不接下气的进门说道,三人在此盘根多日,与饱舍中人也面熟几分,这为首舍吏倒是识字 “什么!?”陈允升闻言拍案而起,结合唐冠现状,又听到告示二字,顿时大惊失措。 唐冠也是眼皮一跳,站起身来问道:“什么告示?” “宫中传来的告示,人太多了,小的没看清,只看到了上面有小郎君的名字” 唐冠当即和陈允升互望一眼,陈允升立即道:“带我们去看看” 陈允升此时已有刺史之位在身,按理说出行也有了不小排场,可此时官印未领,也未赴职,就连身上的官服都没换。 当即顾不得这些细节,当即携着唐冠小七速步出舍。 那舍吏一边带路一边指道:“就在前面楼下” 唐冠一眼望去,只见那边已经围了个水泄不通,里面不时爆出阵阵叫好声和大骂声。 “好文!” “叛贼该死!” 见到这一幕唐冠更是心中一凛,陈允升慌忙提快速度,直接冲到人群后面。 可围观之众甚多,几乎一坊无事识字之人都围拢在此,那舍人见状大喊道:“官爷出差!” 众人闻言见到陈允升身上官服,换忙纷纷退开,陈允升这才拉着二人来到告示前。 陈允升定睛望去,当场愣住,“《讨逆缴文》!去病这是你写的?” 唐冠也愣在原地,望向上方那“唐去病”三字,顿时一惊。这张文章明显不是原版,上面墨迹未干,显然是刚刚刻印出来。 可让唐冠惊讶的是自己根本就没有在文章上提字,可那名字却与下面文章字迹几乎一模一样。仿得当真惟妙惟肖,外人决计看不出来,可唐冠本人却一眼瞅了个正着。 “好厉害,竟然能仿我的字” 要知道唐冠凭借过目不忘的本事,曾观望名家书帖,仿照字迹然后拆解糅合,他所写的既不是当今流行的行书,也不是正式的楷书,而是一种极好辨认别具一格的“杂烩字体”。 “去病!”陈允升见唐冠愣住又是一声呼喊,围观者听到这话也瞬间将目光望向唐冠,那告示上的人可不正有“去病”二字。 唐冠当即回神,点头道:“是我写的” 说罢又将目光望向告示。 陈允升闻言微微一滞,完全不知道唐冠什么时候又写了这样一纸文章。 “你什么时候写的” “今早在宫中”唐冠死死盯着楼上告示,这是他自己所写,他当然不会看其中内容,他看的是那一个名字。 无论是谁仿的他的名字,武曌这样做无非透露出一个让唐冠兴奋的讯息。 “哈哈!这是你自找的!”唐冠心中大笑出声,他又一次押对了赌注,他是一个赌徒,与天地赌,与武曌赌! 可陈允升却震惊不已,若这是今早写的,看看天色,现在也不过刚过午时,短短几个时辰竟然被刻印出来,当真不敢置信。 要知道古代雕版印刷之困难,首要的便是做成模具,而且要与原作字迹一模一样才可,有时候一个模具便要耗掉上百日功夫,这文章虽然不长,但要刻到全然相同,几个时辰也太过匪夷所思了。 而且这还不算真正开始印刷的时间。 与此同时,一封封相同的告示贴满了长安各坊,各处相同景象不断上演,围观者越聚越多。 一名白袍书生,手中还提着刚刚沽来的美酒,望着眼前的告示瞬间愣住。 “啪!”酒壶掉落,摔成碎片。 书生望着告示上的名字喃喃自语道:“去病...” 唐去病和一纸《讨逆缴文》刹那飞入寻常百姓家,一时名动长安城! ....... 大明宫中。 一名老者和一抹倩影立在一偏殿之中。 老者捧着一纸文章笑道:“婉儿,都说你是才女。这下老朽可真的信了” “相公过奖了,婉儿只是替才子书名罢了。这位小郎君才是我大唐人杰” “哈哈,裴公果然料事如神,此子必成大器啊!”老者抚蓄大笑,赫然是那宰相刘景先。 而那抹倩影却是上官婉儿! ...... “驾!” 一名身着轻甲之人,策马狂奔,正是八百里加急,军中神行斥候! 此时他连御四匹骏马,若是寻常人早就被分拉力道扯下,可他却在马上稳如泰山,马蹄四脚腾飞间卷起滚滚尘烟。 奇怪的是几匹马背上都拖着两个麻袋,却不知道是何物。 人说日行千里,夜赶八百,在后世人听来也不过如此,可在交通并不发达的此时,只见这斥候策马狂奔间,周围景物均数化为黑点。 恐怕见者无不要赞一声:“好骑术!”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五十九章:春风得意马蹄疾 八百里加急有多急?我们已经不得而知,八百里只是虚指,只见骏马飞驰而至,但见人影一晃,跳下马来。大喝一声道:“八百里加急!御赐金牌,阻者死,逆者亡!” 长安相去扬州两千里有余,只需短短两天两夜亡命奔袭,比起陈允升的虎符来说又多十分迅捷,一路之上过关闯关,走的是官家大道,行的是千里康庄。寻常人根本受不了这种高强度的行程。 扬州,督军营中。 “报!八百里加急!” 人影匆匆床营,手持金牌,无人敢拦,亦无人询问,策马进营,直到主帐营外才跳下马来。 顺手扛起马背上几个麻袋,直接掀帐入营。 作势抱拳跪倒在地,帐中案前有一个老者,正捧着一封折章,圈圈点点。 老者闻音抬起头来,看都不看这斥候,直接望向地上麻袋。 “你加急的是何物?” “禀都督,天后责令属下加急七袋告示!” “告示?” 这老者赫然是那老相裴炎,裴炎听到此话疑惑喃喃一声,而后起身走向几个麻袋。 “打开瞧瞧” “是!”斥候当即将麻袋解开,一堆纸张散落出来,裴炎定睛一看,捡起一张,细细观察起来。 “《讨逆缴文》?” “去病写的!?”裴炎一眼看到唐去病三字,这才认真阅读起来。 斥候依然抱拳在地,他有王命在身,必须得到收件之人首肯,才可回京复命,裴炎手捧告示伫立良久。 “你回去复命吧” “是!”这斥候二话不说,直接转身出账,骑上马转瞬出营。 裴炎将告示轻轻放在桌上,缓缓坐下身子,良久后喃喃道:“赢了...” ...... 长安。 唐冠这两日愁云尽去,每日与小七说笑闲逛,他的名字如今可谓是一传一十传百,唐冠能预料到不久之后武曌定会给他更大的赏赐。 这一日,唐冠与小七刚刚从街上折回饱舍。 便发现门外有有白袍人影。 “季真兄!” 那人闻音转头看到唐冠,面上表情颇有些古怪的道:“去病贤弟” 原来此人正是贺知章,竟然前往饱舍来寻唐冠。 唐冠正逢喜事精神爽,见到贺知章兴奋道:“贺大哥,你怎么来了” 贺知章竟然躬身道:“我来恭喜贤弟了,没想到贤弟竟然有此才华,可笑哥哥那日还笑你年幼无知,真是折煞季真了” 唐冠闻言瞬间知道他肯定也是看到告示了,当即摆手道:“咱们进去说话吧” 说罢便拉着贺知章进入舍中,小七也好奇的打量着贺知章,前不久就是他坏了自己一顿好饭。 陈允升此时正在房中把玩着手中大印,有些爱不释手。 这是一州之长的证明,也是他今生未敢奢求的权力,可自从遇到唐冠一切都变了。 突然门被推开,陈允升慌忙将手中大印包好,置于桌上,看向来人。贺知章瞥到那一方大印,眼皮轻轻一跳。 见到唐冠小七身后的贺知章,陈允升也微微一愣。 起身道:“贺才子,你也在长安?” “陈使君,好久不见了”贺知章也行礼说道。 陈允升哈哈一笑,真应了一句古谚“士别三日,自当刮目相看” 如今他比县令大了不知多少品,虽然心中得意,可也不点破,笑道:“你来探望你两个弟弟了?” 贺知章微微一笑,早在几日前,三人便已经见过了,当即说道:“来向去病弟弟祝贺一下” 几人寒暄功夫,纷纷入座,小七倒是机灵,提起茶壶给几人斟满。 贺知章也不客气,端起轻抿一口说道:“贤弟才高八斗,当日一见季真便惊为天人,没想到竟然早了愚兄一步,先入朝堂” 他是有名才子,自然结交了一些士人,从他们口中也得知了唐冠现状,羡慕之余,更多的还是震惊。 想自己心比天高,又才识不浅,在长安已经颇有才名,如今二十有余,可比起年仅九岁的唐冠来讲,实在差的不可以道里计。 世间造化当真弄人的紧,想到这贺知章心中也颇有感慨,对那科举一事,更上心几分,不想再拖延下去。 唐冠听到这话忙摆手道:“兄长过奖了,弟弟偶尔讨得圣人欢喜,比不上兄长这等渊博之人” 这话倒不是恭维,贺知章虽然仕途不畅,只做到了侍郎位置,可唐冠却知道此人也是杰出文豪,只是目前还未显露,有些青涩而已。 而那远在扬州的洛观光却不同,他已经文风成熟,差一点就让唐冠栽倒在大明宫中。 贺知章苦笑一下,正要开口说话,门外却传来一个尖锐声音。 “余杭才子唐冠接旨!” 几人闻言一惊,慌忙起身出房,只见一太监立于门外,身后还站着两名甲士,见到这一幕唐冠一惊,知道后戏来了。 当即几人单膝跪伏,太监望了一眼唐冠,打开圣旨念道:“光宅元年,天后诏曰:余杭才子唐去病平贼有功,替朕除忧,经三卿过审,六部花名,当赐于拂尘扫柄,金碧花行,免庶人之身,赐功名在身,特于后日辰时制举于卿!不得有误,钦此” 唐冠听到这翻话,先是一愣,而后心中狂喜,一个字眼在心中呼之欲出“状元郎!” 可随即又冷静下来,暗暗冷笑,他知道武曌这是真把自己当小孩子来哄,打一巴掌给一个枣,不过好在事情的发展是向好的方面发展的,现在的他还没有讨价还价的权力。 当即谢圣龙恩,接了圣旨起身,小七干脆没有出屋,陈允升和贺知章直到唐冠接了圣旨还愣在地上。 “制举!?”良久后,贺知章才回过神来,常科还有数月才举行,这个时候怎么会有制举? “难道是只为他一个人!?”随即贺知章震惊的望向唐冠,蛮以为唐冠再受恩宠,封个官也就算了,没想到天后对他如此青睐。 他是个聪明人,瞬间想到这是要将状元头衔按在唐冠头上,“九岁的状元郎!” 那太监见两人不起,手中又没有了圣旨,慌忙去搀扶陈允升,“陈使君,快起来吧” 陈允升这才回神,他心中骇然不亚于贺知章,缓缓起身后,不由向太监小声询问道:“公公,多少人参加这次制举?可有他族郎君?” 这太监闻言望向唐冠笑道:“只有这位小郎君一人殿试” 那边刚刚起身的贺知章听到这话,犹如被五雷轰顶,再一次呆住,虽然早有猜测,可是得到确认后还是不敢置信。 陈允升也眼神一滞,那边唐冠却捧着圣旨,嘴角露出微笑。 那太监见状上前轻声道:“小郎君,天后对你的恩宠可真是到了无以复加,到时候,可别忘了奴家呀” 这阴柔话语一出,唐冠微笑止住,心中恶寒,“真他妈恶心啊,这些做太监的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太监是天后身边内侍,已经不止一次见到唐冠,知道自己主子对这位的上心程度,颇显讨好说道:“小郎君,奴家先告辞了,等你金榜题名,奴家在宫中一定为你烧几柱香祝贺” 唐冠闻音皮笑肉不笑道:“公公慢走” 太监这才转身离去。 直到他们身影消失在转角,贺知章猛然回神,望了望唐冠,欲言又止。 唐冠将圣旨卷起毫不在意的夹在腋下,向贺知章说道:“哥哥,弟弟先走一步,他日在朝中也好互相照应” 贺知章闻言摇头苦笑,记得年前还对唐维喜说过同样的话,随即又释然下来,笑道:“金榜题名九岁郎,贺某佩服!贤弟,他日朝中见!” 说罢转身离去,唐冠盯着的他的背影,轻声一叹,拉扯了下陈允升道:“伯伯,咱们回屋吧” 陈允升一直在暗自沉吟,直到贺知章走后还没回神,被唐冠一拉,猛然看向唐冠,眼神中充满不可思议。 唐冠见他这副模样,不由往后退了几步。 陈允升见他脸上淡然,大声说道:“去病!你要当状元了!九岁的状元!” 随即立即转身,抛下唐冠,“对,写信给德华兄!哈哈,写信给德华兄!” “砰!”他一边喃喃自语,一边进入房中,一下关上房门。 唐冠见状摇头一笑,小七这时才出了屋,见唐冠手中捧着圣旨,哈哈一笑道:“冠哥,皇帝又给你写信了啊” “给我瞧瞧,给我瞧瞧”说罢,他跑上前来,唐冠毫不在意的将圣旨递了过去,小七打开上下观望,路上虽然唐冠一直在教他识字,可还认不全,而且圣旨拿反了都浑然不知。 只是一个劲笑道:“皇帝天天写信给你,什么时候也写一封给我” 唐冠闻言笑道:“快了,快了” 一张圣旨顿时沦为孩童玩物,这若被人看到,必然惊掉下巴。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六十章:慷慨歌燕市 这是一个静的让人有些发闷的中午。 唐冠躺在床上睡着午觉,小七却没有这份闲心,独自一人坐在门槛上仰头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 他静静发呆着,春困不知不觉袭来,竟然倚着门框慢慢合上了眼睛。 ...... 扬州。 同样的万里无云,春风吹绿两岸,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极为安逸的天气,可草丛中却发生着不寻常的事情。 几队身着鳞甲的羽士埋伏在此,他们各个手臂修长,一看便是谙熟射艺之辈。 “弓箭手,准备!”有一低哑声音响起,声音的主人是一个将领,他静静的望着不远处的城池,上面有甲士来回巡逻。 “放!” “咻!”刹那,箭羽声划破了宁静,漫天箭矢向那城池袭去。 “敌袭!”城上甲士一声大吼。 “当~”大锣战鼓响起,瞬间全城戒备,甲士高高举起手中大盾结成一圈,等待着那漫天箭雨的洗刷。 可他们在盾后等待良久都没感受到冲击传来,胆子大些的不由微微挪开盾牌,望了一眼。 “咻!” “啊!”这甲士惨叫一声仰倒在地,被一只箭矢正中脸颊,传来一阵剧痛,他以为自己要死了,颤抖着手去摸脸,竟发现一丝鲜血都没有。 不由望向地上箭矢,“这是!?” “没有箭头!?”顿时甲士乱作一团,因为当这些箭矢近在眼前才发现箭矢上竟然没有箭头,只有一张纸包裹着。 为首将领慌忙拆开一只查看,只见上面写着《讨贼缴文》四字。 “糟了!”将领大喊一声,箭雨射的极高,此时已经全部划过头顶射入城中。 自徐敬业起兵造反,此城已经全面戒严,城中百姓早就有些苦不堪言之感,这时见到箭雨袭来,慌忙四散而逃纷纷躲避。 一个妇人抱着孩子来不及躲避,一下跌倒在地,被箭矢射中小腿,孩子哇哇啼哭,妇人正闭目待死,突然发觉好像没有想象中的疼痛,不由转身看去,看到箭矢上竟然没有箭头,还包裹纸张,好奇捡了起来。 同样的景象在全城蔓延着,虽然识字者较为少数,可当他们见这奇怪箭矢不能伤人后,纷纷走了出来,一个个捡了起来。 “朝廷来救我们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全城沸腾起来,外面有重兵压境,他们这些本土居民早就人心惶惶,一开始见到四面八方涌来些精壮投奔者,是因为城中洛先生的一纸文章,他们也有些群情激动。 可此时激动劲一过,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竟然敢反抗朝廷,外面的大军他们也见识到了,若这是真的箭矢,恐怕刚才那一下,全城百姓就要少一半。 有老儒浑身颤抖的望着手中文章,一时间城中气氛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 扬州城,一处府邸中。 “老爷!老爷!不好了”一名老仆拿着一张有些发皱的纸张,匆匆忙忙跑向不远处站在凉亭中的身影。 那身影闻音转过头来,却是一个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书生,身着黑袍,清瘦脸上留着长须。 “老爷!” “泰大哥,什么事情这么急急忙忙”那被称为先生之人见老仆行色匆匆,开口询问道。 “老爷,不...不好了,你看看这个”老仆喘了一口气,边说边将手中在街上拾到的告示递给了书生。 书生接了过来,轻轻一甩,将褶皱甩开,这才微笑看了起来。 可是看着看着他的微笑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沉重。 良久后他竟然手捧告示后退几步。 随即才缓缓放下告示,眼中除了震惊还带有一丝疑惑。 “唐去病!哪里来的唐去病!?” 老仆在一旁上下忐忑,如今大街小巷群情激动,已经有士兵去镇压,恐怕外面的重兵不进,城中已然内乱。 “老爷,这可怎么办啊!?” 书生闻言竟突然仰天大笑“哈哈哈哈!” “老爷!”老仆见状不由大吃一惊,慌忙上前,却被书生轻轻推开。 “泰大哥,你跟了我多久了?” 老仆闻言一愣,说道:“十几个年头了...” “泰伯,我房中还有些积蓄。你自己拿去走了吧,你我主仆一场,观光不想累你也受牵连” “啊!?”泰伯闻言惊呼出声,他侍奉洛观光多年,知道他虽然很有才华,却一直郁郁不得志,好不容易被徐敬业看重,一文惊动天下,如今竟然说出这种丧气话来。 “先生!万万不可啊!”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我洛观光倒是真白活了几十年”洛观光不理会泰伯,他知道人心不在了.... 那纸文章随风吹入池塘,洛观光并没有去抓,反而说道:“泰伯,观光再求你最后一件事” “先生,你尽管吩咐!”泰伯连忙答应。 “去帮我寻一副镣铐来” 骆宾王微笑对泰伯说道,可泰伯闻言却说道:“先生,你要什么?” “镣铐” “先生你要镣铐做什么?” “去吧”骆宾王缓缓合上眼睛,泰伯见状转身离去。 “唐去病...”洛宾王嘴角扯起怪异的微笑。 “叮叮当当”那泰伯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真的带回了两条镣铐回来,想来也是,此城兵荒马路,这会更是混乱不堪,像这种东西在早已无人看守的牢房,军库中随处可见。 骆宾王接过镣铐说道:“泰伯,你出府吧” “老爷...你...” 骆宾王不在理会他,竟然将两幅镣铐直接套在了手腕上,而另一幅拿在手中掂量了下竟然笑了起来。 “承观启盛百家事,武曌你气数未尽啊” 此时骆宾王似笑非笑,他已经能预料到外面正在发生着什么,百姓可怜,是世间最好煽动的群体,他能一纸文章把他们骗来,就有人能一纸文章让他们动摇,只是骆宾王没想到那个人会出现的那么快。 快到他措手不及,快到他连这个人的名字都是第一次听闻。 “噗通”他将多出一副镣铐掷入了池中。 随即用大袖掩住手上镣铐,在老仆惊讶的目光下出府,费力翻身上马。 骆宾王轻轻夹了下马匹,出了巷子,直奔刺史府。 “放开我们!” “我们要出城!” “你们这群反贼!” 在街上士兵与民众爆发起了冲突,处处可见流血,骆宾王马不停蹄,目不斜视,快速冲到刺史府前。 “观光兄!” 一名身着戎袍的将军迎上前来,“观光兄救我啊!” 骆宾王望了一眼这将军,摇头道:“使君,观光来和你一道赴死了” 此人赫然是徐敬业,听到这话顿时愣住,而后怒道:“你什么意思!” “对...我还有润州!”徐敬业立即眼神一历,他知道这扬州城恐怕是守不住了,见骆宾王一副怪异模样,丢下他转身便要点兵撤离。 “敬业兄,一切都完了”骆宾王闭上眼睛轻叹一声。 他话音一落,一名士兵策马而来,大喊出声。 “报!使君不好了!城门被攻陷了!” 徐敬业顿时面色惨白,几欲跌倒。 “杜求仁呢!?守城将士们呢!?” “百姓打开了城门!敌军已经攻陷了城池,不多时便到达这里了!” “噗!”徐敬业大吐一口老血。 “你...你...你”随后只见他单手指着骆宾王,像是陷入疯癫。 “使君,有人以百姓心为心,观光的勤王策落了下风” 说罢骆宾王拂起衣袖,露出镣铐,徐敬业见状,猛然后退几步,两眼一黑,竟然昏倒在地上。 骆宾王微微摇头,竟然缓缓坐在了徐敬业身旁。 “杀啊!生擒徐贼!” “降者不杀!” 刹那间杀声震天!这是个天气晴朗的午间,本该如长安般宁静,可是此时却一片血流成河。 有甲士如潮涌进,有不降者尸首分离。 突然一声大喝:“勿伤城中百姓性命!” 一名老者策马进城,身后跟着一队骑兵,各个精状,正是那连夜奔袭杭州除了刘迅的千牛卫! 他们急速奔赴刺史府方向,刹那由远及近,千牛卫纷纷抽出腰刀,准备迎接一场恶战。 当刺史府前景象映入眼帘时,不由齐齐勒住马匹,一下愣在原地。 骆宾王抬头望了一眼这队骑兵,开口道:“老相公,我们又见面了” 骑兵闻言让开道路,一名老者从后面缓缓驶近,赫然是裴炎。 裴炎在马上望着昏死过去的徐敬业和自负镣铐的骆宾王,冷声道:“抓起来” “是!” 骆宾王似乎表现的极为慷慨,被甲士一把提起,也不挣扎反抗,只是静静望着裴炎。 裴炎缓缓下了马,走到刺史府门前,一把推开府门。 他知道,这场镇压结束了。 因为一纸文章,离奇的结束了,甚至可以说处于无阻力的状态下结束了。输赢对他来讲似乎并不重要,转身望向完整无损的扬州城,裴炎突然笑了,他的笑声很奇怪,有自嘲有兴奋,更多的竟然有一些落寞。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六十一章:从容作死囚 “报!润州战事已消!” “报!高邮逆贼已降!” “报!城中叛军已缴械,共计千火” “报!大将军已在城下扎营,城中百姓讨要安民告示!” 裴炎坐在案前听着往来属下传报,不时点点头,挥手遣散。 树倒猢狲散,那两地本也是主战之所在,扬州一沦陷,纷纷缴械投降,裴炎站起身来,望着外面已然暗了下来。 他轻叹一声,向左右询问道:“贼首安置在何处?” “禀都督,已暂时安置在州狱,有重兵把守” 裴炎闻言点点头道:“带我去” “是” 随即甲士领着裴炎出了府外,两人翻身上马,甲士在前带路,裴炎在马上眼睛微眯,暗暗沉吟。 “都督!就是这里!” 裴炎望向眼前牢狱所在,只见此时火光通明,门前门外都是一队队士兵,将此地堵了个水泄不通。 裴炎下马走近,众将士见到是他慌忙行礼让道,裴炎背负双手走进狱中。 狱中此时已经没有了其他犯人,只有两个身影被分别困在相对的两个牢房中。 裴炎见廊上都是甲士,微微摇头,上前挥挥手道:“你们先去门口” “是!”众人轰然应是,排起队列走向牢门。 裴炎这才望向狱中人,可却不说话。 良久后,其中一个牢房中传出声音道:“老相公,你来了” 话音一落,那边牢房之人似乎才抬起头来,看到是裴炎,一声喝骂:“奸相!” 裴炎闻音眉头一皱,不理会那边,缓步走到另一边牢房,暗处也缓缓走出一个书生,正是那骆宾王。 两人隔着牢笼四目相对,良久后,那书生轻叹一声。 “老相公,没想到你能活到现在” 听到这话,裴炎依旧面无表情,只是斑白的双鬓微微耸动了一下。 两人依旧四目相对,直到那边牢房又传来破口大骂。 “奸相裴子隆!你对得起太宗和高宗陛下吗!?” 终于裴炎面色变了,回首望了眼那边牢房中披头散发之人,欲言又止,再次转首看向骆宾王。 “老朽也没想到能够活到现在” 他终于说话了,此话一出,那边的牢房中人似乎也愣住了。 骆宾王脸上也露出了微笑,不难预料他与徐敬业被生擒,都难逃一死,甚至死的过程肯定也不是那么体面。 可他在这大狱之中似乎很从容,就像往常在家中一般。 “观光只想问相公一件事情” “你问吧” “撰文之人在哪?” 裴炎闻言,轻叹一声道:“长安” “是哪一年的进士?哪一监的老师?” 说到这骆宾王直直盯着裴炎,裴炎却默不作声。 良久后,裴炎才出声道:“他还未及第,若是他想要功名的话,恐怕就在这几日了” 骆宾王闻言一愣,片刻苦笑道:“学生小瞧了天下英雄” “老朽也有件事想问你” 骆宾王抬起头来,说道:“相公尽管问吧” “你明知事不可为,为何还要勤王造反?” 骆宾王闻言一笑,却不回答,片刻后才摇头道:“这就像先生明知我有才,却不用我是一个道理” 说罢,他便转身回到暗处缓缓坐下。 裴炎见状却不离去,依然伫立在牢外。 “你是对的”裴炎话音很轻,可骆宾王和徐敬业却听得很清楚。 徐敬业一把冲到牢前,抓住牢杆说道:“老相公,你放了我,我保证只要你放了我,我一定给你比现在更大的权势!更多的好处!” 裴炎扭首看了一眼徐敬业,露齿一笑,七分嘲讽,三分可怜。 这徐敬业有造反之胆,却无成事之才。 “是你跟错了人” 裴炎拂袖便要离去,骆宾王却突然出声道:“对百姓来讲没有对错” 裴炎一下止住脚步,背对着牢房,说道:“你也没有小看天下英雄,只不过那个孩子不是英雄” 终于骆宾王语气变了一下,“孩子?” 裴炎就那么背对着他说道:“九岁” 刹那鸦雀无声,只听到牢中传几声镣铐响动。 “呵呵呵哈哈,九岁...哈哈哈哈...九岁!” 大笑声传出,声音中尽是自嘲,那边将士们闻音想要赶来,却被裴炎挥手止住。 良久后骆宾王的笑声才止住,“叮..”他再一次站了起来,走到牢前。 “老相公,有了唐去病,你不怕她杀了你吗?” 裴炎闻言伫立了一会,却没有回话,良久后拂袖离开。 直到出了牢外,才对旁边一甲士吩咐道:“点千里狼烟” 这名甲士闻言一愣,随即面现兴奋,转首呼喝一声,一队人马紧步跟上,直奔城外烽火台。 ...... 长安,饱舍中。 两个老裁缝不停比对着唐冠的身材,陈允升在一旁笑吟吟的望着。 “官爷,这位小郎君穿益锦当真是极好的” “哎,不对不对,我看这位小郎君穿我店里越缎才合身,官爷,我店里那批是刚刚进的,新着呢” 唐冠听着两个裁缝絮叨,颇有些不耐烦。 陈允升笑道:“去病,明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一定要新冠新帽,才能彰显精神” 两个老裁缝闻言,互望一眼,其中一个开口询问道:“敢问官爷,这位小郎君是什么喜事,我们也好量事裁定” 唐冠闻言倒是来了兴趣,说道:“不同的喜事还有不同的衣服吗?” 两人闻言微微一笑,道:“当然,场合有场合的穿着打扮,底下有底下的衣裳,老朽两人倒是给不少贵人裁过,这位官爷有眼光,请我们来给小郎君打扮” 说到这两人脸上竟露出些许傲气,陈允升笑着摇摇头,这两名老者都是坊间出名的老裁缝,的确给宫里进过料子。 “那若是进宫面圣,金榜题名呢?” “啊!?”两名老者本来还在洋洋自得,一听到这话,瞬间惊呼出声。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进入房中。 开口喊道:“冠哥,这个忘了还你了” 两名老者回首望去,见到此人手中所持之物,慌忙跪伏在地,“草民参见圣人!” 原来进来的是小七,只见他手持正是那张圣旨。 唐冠接过圣旨,放到桌上,那两名老裁缝见状才回过神来站起身子,却瞬间想到一人。 “敢问小郎君贵姓?” “免贵姓唐” “他就是唐去病!”两个老者心中暗呼一声,互望一眼,如今全城大小酒楼茶馆,坊间市井都在议论着此人,万万没想到竟然是个孩童! 而且听他所言什么金榜题名,更然他们心中惊骇。 被小七一搅,气氛瞬间变得有些诡异起来,陈允升见状说道:“两位老伯,有劳了,尽快赶制,明早便要用” 说罢他从怀中掏出几锭银两说道:“这是定金,一定要合身精神” 两名老者望了望银子,慌忙摆手道:“能为这位小郎君制衣,是我等荣幸” 他们哪还敢接这银子,如今满城议论不休,甚至有青楼红魁指名想要这唐去病做第一位恩客。 自古才子多风流,本以为那告示上的唐去病要么是一个老儒,要么是一个自命风流的年轻才子,没想到只有这么大点。 凡见过其文的士人,无不想见一见这唐去病。 熙攘利往的长安,上到达官贵人,下到平头百姓,无论是见过唐冠本人的还是没见过的,都知道一点,那就是此人恐怕是要一步登天了! 两人推攘一番,转身告辞道:“明日天不亮,必然给您送来” 说罢便转身离府。 唐冠见状心中一乐,“没想到名人效应这么厉害,还能免费买衣服” 一时间兴奋又添几分,期待起明日的殿试来。 “武曌,你既然给了我翻身的机会,我不翻就太对不起你了” 唐冠望着门外,暗暗沉吟。 “砰!”就在这时一声闷响从天际传来,唐冠抬头望去,竟然有烟花横空,随即青烟淼淼生起,这一看不由一惊。 这又不逢年过节,怎么会放烟花。 小七和陈允升闻音也走出房门。 “砰!”又是一响,陈允升眯眼看到那束青烟,睁大眼睛喊道:“是千里狼烟!” 各地都有烽火台,一处响动,八面呼应,那远在扬州的烽火台,点燃了第一束,几个时辰的功夫竟然传递到了长安! ...... 大明宫。 “报!禀天后,扬州大捷!叛贼已缴!” 武曌正在案上处理奏折,突然一名将领速步进殿,跪下禀报。 看她却继续自顾自的处理着手上公文。 淡淡道:“朕知道了” 这名将领刹那热脸贴在冷屁股上,武曌似乎早有预料一般,毫不在意。 他正要退下,武曌却出声道:“殿试的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 将领闻言当场愣住,天后竟然不理会战事,反而一心关注那在百官眼中“莫需考”的殿试。 唐去病三字在这段时间内已经成了百官经常挂在嘴边的名字,四日仓促准备,宫内宫外,凡是有些品级的官员都知道了此事。 九岁的状元郎,想想就让人毛骨悚然。 当即回应道:“礼部数司已皆公完备,明日南衙将抽调勇武加强戒备” 武曌这才点点头,合上手中奏折。 “着朕手喻,宣裴炎归位,贼首就地处决” “是!”这将领闻言心中一凛,他是宫中禁卫将军,手下一干精锐已经被抽调到裴炎麾下做将领卫队。 现在刚刚结束镇压,大局未定,便调主帅回宫,看来天后是不会让裴炎执掌兵权的。 武曌也不理会他,缓缓起身,踱出门外,望向远处还在闪烁的烟花,美眸中杀机尽显。 “裴炎,你对朕没用了!”望着千里狼烟,烟花下,武曌冷冷出声,可惜却没有人能听到。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喜闻乐见,自我批斗 首先感谢书评区书友们的评论,在写法和情节上给了很好的建议,可在一篇历史文的“历史”侧重点上,染指只好进行自我批判。 首先在官职上,文章中的各部尚书,其名可以简称“参政” 唐朝有三省六部九寺和御史台。 用现在的话说党中央,国务院和纪检委-- 御史台可以浅显的理解为“打小报告”,被报告的官员就有可能面临着“双规”,在规定的时间规定的地点交代你的“节操” 另外史上除了辽以外,其实没有“宰相”的正式称呼,要说有那三省长官是理所当然的宰相,各部长官都是联席宰相。 比如裴炎便是门下省的长官。 另外值得喜闻乐见的是染指获得了下周强推,预告下明天的章节,是唐冠同学第一次参加“高考” 尽管这场高考只有唐冠一个考生,却有数百个“监考老师”。 不开玩笑了,其实就是殿试,染指倒是一直有翻这方面的资料,倒是看到一些有趣的东西,明天也会写给大家看。 感谢这一周众位书友的厚爱,希望在新的一周大家继续支持染指! 第六十二章: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这一刻,长安千家万户像是定格一般。 只剩下那狼烟淼淼,虽是夜晚,可那烟花之显眼还是让有心人猛然惊觉。 不知道多少人拍案而已,不知道多少人扼腕叹息。 而后似乎举城沸腾起来,一时间千家万户奔走相告。 “战事平了!” 与此同时全国各地,凡是能望烽火之城,皆沸腾起来。 暗处一双双眼睛望向那夜空,有的轻叹一声,有的兴奋大笑,更有的眼中闪烁出莫名的光芒。 良久后,唐冠收回目光,小七望着绚丽烟花拍手叫好,却没看到那隐藏在下面的青烟。 “伯伯,去病先睡下了” “啊,哦,你早点歇息吧,四更天我会唤你”陈允升直勾勾的望着那还在喷吐着的烟火,有些心不在焉的说道。 唐冠点点头,回到屋中,仰头躺下,直接闭上了眼睛,就像这一切与他无关一般。 可对于其他人来讲,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 翌日,凌晨。 自武曌独揽大权,奋力打击老牌陇右贵族集团,重用寒门学士后,读书人对那终极目标殿试产生了不可理解的迷恋。 几乎天下读书人都抱着“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终极梦想,发奋图强,可是有些人努力一生也没有登上天子堂。 学子成为贡士后才可以进入殿试,自当今天后举办大型殿试以来,这成了有典明文。 可今天文武百官知道有一场特殊的殿试要举行,在他们看来是一场“考不考,都无所谓”的殿试。 一大早,经年不用的洛成殿轰然大开。 鸿胪寺官员亲自摆好御桌,黄案,而光禄寺官员亲身来排定考生座位,往常自然是济济一堂,可如今偌大殿中只有一个座位孤零零的伫立。 各路早来官员看到这幅场面大摇其头,有些甚至嘴角露出苦笑。 这场面颇有些滑稽,满朝文武来考一个连贡生都不是的才子,而且那才子只有九岁。 这无疑是打破了用人之常规,有些世家老成官员更是心中暗凛,天后用人的举措越来越过分了,可又无可奈何,只能被步步蚕食。 到场的官员越来越多,相熟的互相拱拱手,按品级找准位置站定。 殿后,丹陛下。(注:台阶) “去病,伯伯先去殿中,一会升朝,你就从这个门进去,知道吗?” 陈允升一边帮唐冠整理着衣服,一边小声吩咐。 “知道了”唐冠打量着眼前从未来过的洛成殿,眼神有些玩味。 他这一下不知道把多少当世文豪甩了十几条街,想那骆宾王郁郁不得志,勤王造反,再看那贺知章,至今还没功名在身。 再想想当世名臣,狄仁杰,娄世德等人还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官,唐冠心中不由产生了一阵恶趣味的兴奋。 “哈哈,真是来早不如来巧,现在武曌未收男宠,寂寞难耐,太平公主还未出嫁,上官婉儿还是宫女” 当然唐冠的小心思也只能先想想,他连一个“庶女”林雨熏都没有摆平,更别论这些一旦上钩,就会改写历史的女子了。 陈允升这才正了正自己官服,转身进殿。 这时唐冠终于见到了影视剧中的侍卫,随着到场官员越来越多,门口也跑来几队侍卫分列开来。 唐冠略显悠闲的站在丹陛下,望着过往侍卫,突然眼前一亮。 小声喊道:“常大哥” 只见一领头之人回过头来看向他,咧嘴一笑,此人赫然是常鹰。 而后便收起表情,立于殿门前,目不斜视。 唐冠见状知道这是宫中规矩,也不再和他打招呼,就在下面望着常鹰。 常鹰此时换上了甲胄,比起那身常服来说更显英武,可唐冠却眼皮一跳。 只见常鹰那双修长大手之上不知何时又多了一道可怖伤痕,看起来好像是刚刚愈合,上面还有淡淡的草药痕迹。 唐冠收回目光,这时一个内监走出殿外,却是之前见过的那个王公公,此时他手中还端着一个食盒,唐冠见状微微一愣。 那王公公提步走近眼前,说道:“小郎君,请先用宫饼吧,一会就要升朝了” 唐冠闻言愣住,这些东西可不是书中有载的,只有经历过殿试之人才会知道,进殿御食,这可是皇家的东西。 说罢王公公打开食盒,唐冠望了望里面躺着一张饼食,看模样有点像月饼可又似是非是,唐冠捏起拿在手中。 王公公正要说话,唐冠却张口就咬,他不由大吃一惊道:“哎呦,小郎君!你别真吃啊” 唐冠嚼了两口,呜咽道:“味道还不错” 王公公闻言哭笑不得,这宫饼是走个形式,殿试要从凌晨举行到日落是,士子难免饥饿,虽然圣人说是可以吃,但往年来殿试的士子哪个不视若珍宝,小心保存起来。没想到唐冠竟然张口给咬下一半。 “我饿了,就这一个吗?”唐冠不懂此节,只以为是武曌怕他饿着了,三两下把手中的饼吃了下去。 王公公见状大摇其头,小声道:小郎君,一会升朝可切莫走错了,记住是这个门” 唐冠闻言点点头,王公公这才转身离去。 送走了他,唐冠对常鹰又是一阵挤眉弄眼,常鹰也只是偶尔斜眼看他一下,随即又面无表情的伫立着。 唐冠顿感一阵无趣,就在焦急等待之际,突然殿中传来一阵丝竹悦耳之声。 听到这响声,唐冠一愣,怎么殿试还放音乐? “宣唐冠进殿!” 就在唐冠低头纳闷,宣召声传来,唐冠抬步上了台阶,路过常鹰时又互望一眼,只听常鹰低声道了一声:“恭喜” 唐冠微笑望了他一眼,才进入殿中。 “臣等参见圣人!” 一进殿,便听到齐声高呼,唐冠望去,眼皮一跳,“好嘛,早朝换地方了” 只见殿中分列文武百官,换汤不换药,还是含元殿中那帮人,可如今在文官之列上却多出了陈允升的位置。 可令唐冠奇怪的是那音乐竟然还不停止,这才发现殿中不知何时多了一班宫女,在那吹弹。 直到殿上传来一声“唐去病何在?” 音乐这才戛然而止,唐冠闻音慌忙上前一步,喊道:“臣在” 只见武曌此时端坐御座之上,瞧了瞧下方唐冠,又望了望文武百官,点头道:“入座” 唐冠闻言望了望左右,发现了这么大的殿中竟然只有一个座位,这座位正对着武曌的御座。 当即极为识趣的坐了下来,“哎呦呵,还挺舒服” 唐冠一屁股坐下,顿感一阵舒坦,这便是贡生御赐之所在,可谓是样样精致,穷礼遇之极限,从桌椅到纸墨都是文人梦寐以求的好东西。 坐下后唐冠又偷偷打量起四周来,望到两侧文武,不由心中一乐,想起了前世高考。 虽然都说中国人极为擅长应试,是因为明朝的八股策略,但唐冠却不以为然,他觉得就算没有明朝,从武周一朝开始全面复兴的科举,便注定了这种性格。 “不过这考生只有我一个,却有数百只眼睛盯着我,这可比摄像头厉害多了”唐冠表面正襟危坐,内心腹诽不止。 本以为武曌只是走个形式,过了就过了,没想到排场这么大,似乎真要考一下。 “难道文章给她写了,叛乱也平了,还不够?”唐冠心中暗暗猜测起来。 就在这时,武曌又传出声音。 “礼部尚书” “臣在!” 唐冠闻言也望了过去,看向走出之人,却是一个有些许猥琐感觉的中年人。 其实武承嗣相貌不见得有多么猥琐,可唐冠一眼望去便见到了他那源自内心的“一流”气质,不由稍微一愣。 “这卖相也能做尚书?”唐冠心下一念,随即意识到什么,“难道是?” “可有拟修试题?” 武承嗣闻言微微一笑,随即高呼道:“承嗣不才!这位小友乃是天人转世,才高八斗,昨夜又有狼烟喜讯,这位小友一纸文章平贼夺城,实乃社稷之洪福,陛下之洪福!预示我大唐江山人杰辈出,今朝面试,作天子门生,我等岂敢在病郎面前班门弄斧!” “哈哈!果然是武承嗣!”唐冠心中哈哈一笑,此人一番溜须拍马瞬间证实了他的真实身份。 “人说溜须拍马武家郎,果然不假” 果然武曌闻言也露出笑容,似乎早就安排好的一样,说道:“既然这样,今天朕亲自来考一考你” 本来唐冠还暗暗打量着武承嗣,此人一身马屁功夫了得厉害,不得不说刚才一番话让他有些飘飘然,听到武曌这话,瞬间收回目光。 “还要考?” “执笔!” 有内监捧上笔墨,只见武曌提笔便写,下方唐冠也有些忐忑起来。 他现在也发现了一个定律,那就是武曌给的好处都是不白给的,好处越大,他要忍受的东西就越多。 本以为武曌要写很长时间,没想到几笔便完成了,唐冠见状一愣,那内监瞧都不瞧,将试题装入锦囊。 “尚书”随即躬身捧给武承嗣。 武承嗣见状接过,其实他也想知道武曌写的是什么,往年的试题都是礼部各司有商有量,如今却是武曌亲自出题,而且看模样还非常短,要知题目越短,发挥的空间便越少。 礼政赐试这也是惯例,竟然不知题目,也不再拆解,直接走上前去交给唐冠。 唐冠见状起身接过,还不忘对武承嗣微微一笑,这一笑看的武承嗣心花怒放,只见唐冠表情全然不像作伪,满是感激与欣赏。 当即也回笑一下,退了回去。 唐冠这一笑倒是没有演戏,他倒是真欣赏武承嗣,一身马屁功夫自己万万不能及。 至于那感激,就全然是武承嗣自己脑补了。 “拆题”武曌这才轻声说道。 唐冠闻言将手中锦囊拆开,取出其中试题。 “该不会是让我模仿她几个侄儿,歌功颂德吧”唐冠一边微笑一边打开试题。 可当看到试题后,唐冠一下愣住,笑容缓缓消退。 随即唐冠猛然抬头望向武曌,见她面带微笑望着自己,慌忙低下头来。 百官见状也微微一愣,不由用余光去扫量,可惜也看不真切。 唐冠眉头紧锁望着偌大纸张上却只有四个字,心中翻起惊涛骇浪。 “她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她是想?” 想到这唐冠手哆嗦了一下,只见纸张上只写着四个字。 “裴炎与朕!” 一时间唐冠望着这四个字呆滞下来。 “去病,作题吧,作的好朕重重有赏,你唐家统统有赏” “又是这句话!?”唐冠抬起头来望向武曌,她每次都说这句话,现在他才明白其中含义,她这是在拿他的一切来威胁自己! 唐冠默默底下头来,低哑道:“是” 武曌这才对殿下一官员点点头,那人捧出纸墨,递到唐冠桌上。 唐冠心不在焉的拿过纸张,也无心关注,这纸张极为精致,上面有红格网线,唐冠知道这是规范字距的,可武曌竟然出了这样一个试题,唐冠一时间心下急转,在思考究竟是何意。 那边陈允升对唐冠性格了解,鲜少见到他如此惊讶,前一刻还自信微笑,下一刻却面色紧张,不由在一旁暗捏冷汗。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六十三章:生或死的抉择 此时唐冠背后冒出冷汗,他猛然想到武曌不可能留下那个遗老裴炎,他救的了他一时,却救不了他一世。 裴炎此时位列百官之首,若是他真的登高一呼,后果确实不可而想,这个女人已经到了风口浪尖,进一步,海阔天空,退一步,粉身碎骨。 此时武曌却让唐冠面临着同样的情况,“她想让我选择!” 想到这唐冠眼神一定,可还是不下笔。 百官见状也不以为意,往年贡生有的也是沉思半晌,直到几个时辰后,才开始动笔,想来是天后给这唐去病出了什么难题。 本来众人也以为这不过是个形式,没想到看这情况似乎是在真考,不过却没了落榜之说,他们内心还是觉得唐冠写成什么样,这个状元都跑不了,毕竟只有他一人殿试。 他们却不知道唐冠此时心中上下起伏,武曌每次抛题,都让唐冠徘徊在生死线上。 “翻身都不让我翻个痛快!” 唐冠静静盯着两个名字,他知道只要写下“武帝”二字,以后便前途光明,康庄大道。 他虽然很想写,可他却不舍得。 他也知道就算自己不写下这二字,武曌终究还是会处理裴炎。 他是难得清官,心系黎民,可他却是这个女人路上最大的绊脚石,将裴炎踢开,她离帝位的那层窗户纸便彻底捅破。 唐冠虽然从来不自诩自己是什么正人君子,可他依然记得那个萧瑟的老人,自己现在如此风光,九岁状元,不难想象若是讨好了武曌,将来翻身有望,成为另一个裴炎也不一定。 可裴炎现状却让唐冠兔死狐悲,生杀予夺全然不在自己,一个搞不好便会步了后尘,就算自己真的权倾朝野那又怎样,何况武曌也不会容许自己权倾朝野。 “裴炎没有兵权!”唐冠这才意识到这才是最重要的一点,官位名望是一种软实力,可以让人忌惮,可真正让人害怕的却是硬实力。 从某些方面讲,裴炎甚至不如那敢登高一呼的徐敬业,尽管徐敬业没有成事之才,却有这个胆量和机缘。 若是没有唐冠那纸文章,两方注定拼个鱼死网破,虽然徐敬业没有这个实力,注定只能鱼死网没破,可按正常打法,血流成河那是不可避免的。 “裴炎...武曌...裴炎...武曌”唐冠竟然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题可以说简单到堪称“复杂”,尤其是对唐冠而言,于情,他只是想利用武曌,对裴炎却有敬重之情,于理,他自然该选择武曌,毕竟无论自己怎么选,他知道裴炎终究要遭难,选他还要拖上自己性命” 殿上群臣也不着急,默不作声望着座上唐冠。 而武曌更是捧起香茗,红唇轻抿。 竟然开口说道:“这汤不错” 群臣闻言一愣,文人撰文最忌打扰,可武曌却不分场合的开口说话,看模样似乎毫不在意,要知道往年殿试,此女正襟危坐,端的威严尽显。 可想到此时这制举本来就举办的奇奇怪怪,一时间各个暗暗摇头,只当是“见证奇迹”了。 那边群臣只当看戏,这边唐冠却湿透衣襟。 这是他刚做的袍子,料子极好,又是新衣,鲜少汗湿,可见唐冠之紧张。 “用的是哪一方的水?”武曌话音一落,竟然又向身旁内监询问。 “禀天后,供的是益州桃花江” “桃花江?”武曌闻言微微一笑,又望向唐冠。 “小郎君,待你写完,也赐你一壶涂美人” 唐冠闻言睁开眼睛,说道:“臣谢陛下赏赐” 桃花江唐冠倒是知道,天子有饮万方水之称,这桃花江其实只是一处支流,却是古来选妃之地,在后世也有“美人窝”的称呼,武曌一语双关,这是在告诉他,站对了行列,功名利禄,美人权势唾手可得。 武曌饮茶更是讲究,什么茶配什么水都是精细,不惜千里迢迢,冰镇押运供送,可见此时其实唐朝奢侈之风已涨,只是不如玄宗时来的那么出名。 随即唐冠又合上眼睛,默不作声。 他却一直没有发现,在武曌身后一个小宫女一直在暗中盯着他。 从武曌题字开始,这个站的与武曌最近的宫女便一目了然。 只见此女素面迎人,黛眉微皱间有些许英姿飒飒之感,正是那上官婉儿。 此时她有些紧张的望着那紧闭双眼的唐冠,她亲眼目睹了武曌所题之字,聪明如她可以想象到那座上唐冠的忐忑。 就在百官都在关注唐冠之际,上官婉儿莲步轻挪,悄悄俯首道:“陛下,小郎君...” “嗯!?”武曌冷冷一声,上官婉儿面色一白,慌忙退了回去,她知道自己的份量,虽然颇受武曌喜爱,可身份也不过是个西宫女官。 上官婉儿又站回原地,望向唐冠,心中暗道:“人说红颜薄命,这才郎命也不厚” 其实她与唐冠是一类人,都是那种年纪轻轻,却心有千机之人,唐冠得益于再世为人,上官婉儿却是与生俱来。 她倒是对唐冠没有其他想法,只是所谓的“英雄相惜”,而且两人如今也没有利益冲突,唐冠活着对她没有损失,死了也没有损失。只是难得见到如此才人,心中颇有些惋惜罢了。 “如果狄伯伯在这不知道会怎么写?”上官婉儿瞬间想起一人,暗暗沉吟起来。 唐冠依然表情不变,那张纸被紧攥手中,两页挡住了百官视线。 武曌竟然敢当着百官的面出这种题,自然是胸有成竹,眼前这个不像孩子的孩子,想来也知道怎么选。 她的题已经浅显到只要有些常识,接触过朝堂之事的人便知道正确答案的程度,更别论唐冠出身士人家庭,又天资横溢,最重要的是裴炎和她自己,唐冠都接触过。 在她想来,唐冠就算心中还有青涩幼稚的一面,也不会不识时务到乱写一通。 果然唐冠如今模样正中她下怀。 “孩子终究是孩子,哪怕你真有一颗大人的心”武曌望着唐冠嘴角露出一丝玩味微笑。 这僵持场面竟然直直持续几个时辰。 眼看便要日落,陈允升站在群臣中也惊慌起来。 望着似乎入定一般的唐冠,心中呐喊道:“快写啊!” 蛮以为应该轻松结束的一场殿试,竟然被唐冠直直拖到日落,眼看便要结束。 只有唐冠自己和上面的两个女人知道,这在群臣眼中轻松滑稽的殿试,对唐冠而言是一场生或死的选择。 斜阳打进殿中,武曌的表情随着唐冠的僵持也从轻松逐渐转变,如今眼底颇有几分冷冽。 唐冠此时如同木桩一般,群臣也暗暗着急起来。 “砰!”突然一声闷响,众人齐齐愣住。 唐冠竟然一头跌倒在案上。 “睡着了!?” 只见唐冠歪头在案,众人心中惊呼一声,唐冠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睡着了。 看这模样似乎早就睡着了,只是动作一直僵持着。 武曌见状也微微一愣,随即呵斥道:“唐去病!” 上官婉儿在后面掩嘴一笑,本来看唐冠一直紧锁眉头,没想到他竟然是睡着了。 武承嗣见状慌忙出列,摇醒唐冠。 唐冠幽幽睁开双眼,揉了揉。 见座上武曌脸色铁青,又见群臣哭笑不得,微微摇头,脸上疲惫紧张尽去。 “天后恕罪,小臣昨日观那千里狼烟,深夜入睡,三更起身,去病年幼,挨不了这等煎熬,求天后恕罪!” 武曌闻言面色缓和下来,可眼神更加锐利,她知道唐冠自然不可能真的睡着。 唐冠察言观色下又说道:“去病路遇凶险,幸逢老相公搭救,此时见他平贼,心下欢喜,只想着老相公年迈之躯,还能立此奇功,去病自愧不如,没想到瞻仰老相风采,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噗!”不知是谁,先行笑出声来,群臣不由莞尔,刘景先和郭侍举更是微笑互望一眼。 裴炎以执宰之尊向唐冠抛橄榄枝,作为同阁的二人知之甚详,这时见唐冠如此感恩戴德,心下也有些欢喜,却不知唐冠正是面临着这层困难。 武曌闻言却心中一沉,正要开口,殿外却传来一阵钟响,“当~” 听闻这阵钟响,陈允升脸色大变,“糟了!时间到了!” 就在这时,唐冠提起笔来,飞速写下几个字。 “才子唐冠,交文!” 群臣见状又齐齐愣住,虽然唐冠动笔,但很明显他好像只写了几个字。 唐冠捧起文章躬身走近,武曌似乎也有些急不可耐,竟然不让太监接文,站起身子接了过来。 随即定睛望去,却龙颜大变! 上官婉儿也踮起脚来,这一看不由捂住小嘴。 群臣见状望向唐冠,只见他满脸微笑,躬身在侧,似乎胸有成竹,可武曌却脸色连变,虽然稍纵即逝,可在场都是厮混宦海之辈,精确捕捉到了这一变化。 一时间气氛颇有些诡异起来,陈允升更是屏住呼吸,偷偷打量着武曌。 良久后,武曌竟然将文章轻轻折了起来,放入案上锦囊中。 上官婉儿似乎还陷于震惊之中,唐冠这才发现她,冲她微微一笑。 武曌缓缓坐下身子,对着唐冠瞧了又瞧。 直到外面最后一声钟响,殿中一片寂静之际。 她这才出声道:“着朕圣旨,昭告天下,分列金榜,提名唐冠!” “啊!”上官婉儿小声惊呼,天后竟然没有杀了唐冠,单凭纸上那文不对题的二字,便足以要其性命,这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 “臣等恭贺陛下喜得良才!” 群臣闻言似乎早在预料之中,毕竟这场殿试本来就是为唐冠一人举行的,直接当众宣布,也不发金榜,他们也不以为意。 陈允升面现喜色,每次唐冠进宫,他都提心吊胆,好在每次都是有惊无险。 可唐冠面上喜色一闪而过,随即躬身谢恩。 武曌颇有些复杂的望着他,良久后又吩咐道:“个中礼仪,照旧规来办,明日提名状元坊” 终于唐冠脸上露出喜色,武曌大袖一挥道:“散朝!” 群臣闻言正要败退,唐冠却上前一步道:“天后,臣的茶呢?” 武曌闻言竟然瞪了一眼唐冠,甩袖道:“赐茶!” 内监闻言慌忙倒了一盏递给唐冠,唐冠伸手接过笑道:“小臣谢圣人隆恩!” 上官婉儿见他如此大胆,也一阵心惊肉跳。 武曌这才摆驾离去,群臣轰然而散。 “恭喜,状元郎!” “唐殿元,恭喜,恭喜” 还没出门便有官员围绕过来,武承嗣动作最快,一下站在唐冠身侧。 “唐殿元,恭喜啊,九岁状元郎,明日金榜题名,必然名动天下啊!” 唐冠哈哈一笑,在人群中看到了陈允升,向他挥挥手。 此时陈允升也是满面笑容,他知道自己老友这个儿子将来仕途无量了。 唐冠又一拨没一拨的应付着,直到走出宫外,陈允升才走上前去,满是喜意的打量着唐冠。 “去病,以后伯伯和你便是同僚了” “哈哈”唐冠此时也有意气风发之感,可随即又隐了去,眉宇间添上几分愁色。 陈允升见状询问道:“你作的是什么题目?” 唐冠闻言微微摇头,却不说话,仰头望了望天空,心中一叹道:“老相公,我只能帮你到这了,你是生是死,我也无计可施了” 一时间二人沉默登上马车,直到路上还不停询问,可唐冠却一一摇头应答。 ...... 大明宫。 上官婉儿立于武曌身侧,却不敢抬头,武曌手上还捏着一个锦囊,她知道这份锦囊里的内容只有三人知道,她恰巧是其中之一。 武曌立于龙榻前默默不语,良久后才坐下身子说道:“婉儿” “在” “他写的什么你可看到了?” 上古婉儿闻言慌忙跪伏在地,摇头道:“婉儿什么都没看见” 武曌闻言脸上终于出现笑意,伸手挑起上官婉儿下巴,笑道:“朕就喜欢你这份聪明,记住,他能够写这两个字,你却不能写” 上官婉儿默不作声,良久后,想要开口说话,却被一宫女打断,“禀天后,太平公主求见” 武曌闻言点点头,上官婉儿见状也站起身子,退到一边。 果然,人未到音先至的太平公主还是老样子。 “母后!你真让那唐去病做状元了?” 话音一落,一人才从珠帘后进入。 武曌闻音摇头一笑,望着俏生生的太平公主,开口道:“怎么?去病得罪你了?” 太平公主小嘴一嘟,在她心中对唐冠总有一股莫名排斥,其实这也正常,她是武曌最宠爱之人,而且目前也还没老练到史料有载的女强人程度。 此时的她难免有些争风吃醋的意味,这倒是与史料不太吻合,她后来与自己母亲同样放荡,裙下之臣无数,可现在的她眼中武则天无疑是最重要的。 太平公主低下头来,憋了半天,也说不出唐冠究竟什么地方得罪她了。 武曌也微笑摇头,自己女儿的性格她很了解,那点小心思也瞒不过她。 当即说道:“往后他便是有功名在身的大臣了,你可别再耍小性子为难他” “母后~”太平公主娇嗔一声,走上前去。 “母后,你出了什么题给他,儿臣想看看?” 一旁的上官婉儿闻言将俏首又埋底几分,她已经不敢去记那二字,只知道唐冠猜中了天后最想要做的,可又一直没做的事情。 武曌闻言轻轻一笑道:“等你出嫁了,母后就给你看” 本来还有些好奇的太平公主听到这话,瞬间沉默下来,一心想要反驳,可又无话可说。 而那个锦囊却静静躺在武曌怀中,这一天唐冠到底写了什么?也成了后世众说纷纭的对象,有人说他是个枭雄,终究写下了“武帝”二字,也有人说这一年武曌需要他,他虽然写下了“裴炎”,可还是放过了他。 更有人说其实唐冠什么都没写,暗示两不相助,谁占上风他就站在哪一列。 可天下终究只有三人知道,但是天下人却知道在这一天出了一个九岁状元郎! (唐冠到底写了什么?先挖个坑,以后告诉大家)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六十四章:今朝旷荡浩无涯 一张金榜无声贴出,游人纷纷驻足,张目观望。 不看还好,一看面色皆变。 瞬间全城哗然,此地水泄不通。 “有人金榜题名了!” 不知是谁大喊一声,酒楼茶肆人群涌动,纷纷涌向此地。 长安最近大事多,先是唐去病名动全城,接踵而至的平贼喜讯,之后竟然又在这个不可能的时间点金榜题名。 熟悉其中制度的读书人,纷纷赶到,他们甚至不敢相信这个时候怎么会有金榜招出,明明科举期限还未到。 他们十年寒窗苦读,甚至有的平日足不出户,靠家中供养,只求有朝一日摆脱这种“三更灯火五更鸡”的苦日子。 这些人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读书读傻了,竟然错过了科举。 可当他们纷纷赶到之时,却齐齐愣在,这张金榜之上只有一个名字孤零零的写在上面。 “唐冠?难道是那唐去病!?” “什么!?他只有九岁!?” 只见金榜之上将唐冠籍贯出身,何时中举,列的清清楚楚。 “哈哈,是我余杭才子!” 人群中有同乡之人,见到唐冠出身哈哈一笑,顿觉面上有光。 “荒谬!九岁岂能登堂入室!?” 也有老儒心中不服,竟然喝骂出声,但声音瞬间被议论纷纭覆盖。 年仅九岁,进士及第,新科状元几个词汇深深刺激着所有人的心。 而在这时人群中一个头戴斗笠之人,望着上面的名字,微微抬起头来,通过空隙只见此人脸上布满狰狞疤痕,而后马上底下头来,走出人群,嘴角露出怪异笑容。 长安,书院中。 贺知章全神贯注的望着书页,不理会同窗们的躁动。 “季真兄!有人中举了!和你是同乡,只有九岁!” 贺知章闻言轻轻点头,依然自顾自得的望着书文。 那书生见状微微摇头,随即与身旁好友交头接耳走了出去。 “这贺季真可真高傲的很,那唐去病九岁中举,他都不屑一顾” “嘿,我看他是被刺激傻了” ....... “日啊,这帽子这么大,看不到我英俊的脸庞了”唐冠对着铜镜整理着身上的衣冠。 小七在一旁窃笑不止,这身缩小了不知多少号的官袍还算合身,可头上乌沙却明显大了不止一号。 “说好的高头大马!金碧花行呢!?说好的“游街示众”呢?” 唐冠摘下帽子,坐了下来,本以为自己今天会大出风头,肯定会像诗文中一般“春风得意马蹄疾” 没想到除了络绎不绝来拜访的各路官员外,唐冠竟然只收到武曌明夜宫中赐宴的消息。 “电视剧里不都是什么这里题名,那里游行吗?我怎么就这么被一顿饭打发了?” “算了,那都是宋朝以后的事了”想到这,唐冠微微摇头,预想再一次被现实击败。现在武曌自己的帝位都还没坐稳,这科举更是在完善的路上,他能被正规的金榜题名,昭告天下,已经算是不错。 陈允升一大早便赶往吏部,至今未归,此时已到正午,唐冠纳闷不止。 虽然知道自己的名字肯定已经被世人所知,可他还是老感觉少了什么。 “冠哥,你做大官了,怎么还不高兴”小七笑嘻嘻的坐下,打量着唐冠一身行头。 听到这话,唐冠哭笑不得,自己一身深绿色官袍,他知道这是六品,昨日在殿上他倒是理解错了武曌的那番赏赐。 翰林院修撰,不是把他名字写入史册,直到回到舍中唐冠才想起这原来是一个六品官职,干的竟然是史官的活。 “当县令,做个土皇帝也比这强啊!”唐冠心中一叹,他倒是知道这官职其实就是给状元所设的,京中有史馆,掌修国史。想来那个还未曾去过的地方,便是自己的办公室了。 这职位唯一的好处就是与国君相处机会多,所以升迁机会也多,一般都是设给殿试头名。 “看来她是想把我留在长安”唐冠轻摸下巴,暗自沉吟。 之所以造成这种状况,其实根本原因还是出在唐冠自己身上,往常进士有同榜之人,状元之下还有榜眼探花,一般三人会结对而游。 虽然朝廷明令禁止士人不得进入烟花之地寻欢作乐,可其实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青楼文化盛行,当红花魁在名头最盛之际,甚至敢拒绝王公贵族,可见其在文人心中的重要性。 长安要说烟花之地最出名的莫过于“平康里”,传说其中大小花魁无数,更有貌若天仙者,让人一见之下失魂落魄。可谓是长安的红灯区。 唐冠能知道这个地方却是从一段诗文中得知,而且算算时间那个中了状元便一头扎进妓院的家伙,书也读的快差不多了。 就在唐冠暗暗沉吟,小七百无聊赖之际,舍外突然传来大笑声。 “小友!老朽来给你贺喜了!” 唐冠闻音望向门外,看清来人也不由一喜。 来人竟然是武承嗣,只见他身着紫袍,竟然不是便衣而来,唐冠又望向门外,有甲士仪仗跟随,派头不小。 他从早到晚倒是也应付了几个不相识的朝中小官,武承嗣堂堂礼部尚书竟公然来贺,可见给足了面子。 “哈哈!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没有冯小宝,你倒是来巴结我了”唐冠满脸笑意的迎出门外。 唐冠行礼道:“老师公事繁忙,竟然来看望学生,学生受宠若惊了” 武承嗣见状面上一喜,故作惊讶说道:“状元郎,老朽可当不起这声称呼,小友圣人转世,又是天子门生,只有天子才当得起你这声老师啊” “我勒个去,拍他一屁,他还三屁”唐冠闻言心中一乐,不得不说还是极为受用,虽然内心不大瞧得起这武承嗣,不过他毕竟是那女人的侄子,倒不好甩脸色给他。 当即故作亲热,将他迎进房中。 武承嗣进屋先是打量了一下,看到小七不由询问道:“这是?” 唐冠闻言却心中一凛,如今除了家乡少数乡亲外,很少人知道唐家有三子,当即向小七使了个眼色说道:“这是学生的伴读童儿” 小七闻言张张嘴正要反驳,却看到唐冠眼色,灵机一动道:“小郎君,我去给官爷沏茶” 见武承嗣不以为意点点头,唐冠这才暗舒一口气,那女人经常拿家人威胁自己,如今自己能量微不足道,只能上下隐瞒,只对可信之人透露。 好在小七为人机敏,虽然对很多事都似懂非懂,可也不能算作毫无心机,懂得察言观色。 两人坐下身子,唐冠微笑望着武承嗣却不说话,虽然都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可他却知道武家男子本性,若是史料无误,这武承嗣最喜欢的就是献媚宠臣。 果然见唐冠不说话,武承嗣打量了一下房间,竟然叹了一口气道:“小友如今状元之尊,竟然还住在这简陋饱舍,真乃折煞我等” “关你屁事”唐冠闻言差点脱口而出,好在马上压下,等待下文。 “听说陈使君与小友是近亲?” 唐冠闻言这才摇头道:“陈伯伯与家中老父是故交” “哦”武承嗣轻声点头。 随即又望向唐冠,见到唐冠身上官袍,眼皮一跳,如果说满朝文武中谁最受宠,莫过于这唐去病了,年仅九岁,状元及第,不难想象日后的辉煌。 想到这,武承嗣笑容更添几分,手伸到怀中说道:“小友,老朽蒙圣人垂恩,赐了些田地家产,如今小友入职长安,我这正好有一套空置,便借花献佛,赠予小友” 唐冠闻言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武承嗣像是有备而来,直接将一张物事递到唐冠面前。 “小友只需在上面大笔一挥,便可入主,老朽自会帮你打理好关节” 唐冠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竟然是一张地契,上面密密麻麻批注着文字,还有官府大印。 当即摆手道:“相公美意,去病心领了,去病尚未加冠,还无司法效力,相公暂且收下吧” 武承嗣闻言这才记起眼前唐冠是个孩子,自己竟然傻乎乎的揣着张地契来讨好他,还不如带些吃穿用度来的实在,这地契唐冠就是想拿也拿不了。 可他毕竟极善此道,东西都送出去了,再收回就难看了,当即说道:“小友无须担心,你岂是孩童可比?如今你贵为状元,我这也是为朝廷进忠” “哎呦呵,这还真是个送宝使者,又送房子又送车” 说实话唐冠也眼馋摆在眼前的地契,可拿了也是白拿,而且他心有顾忌,自己家中也有些家产,就算武曌真的是存了将自己留在京中的念想,他倒是自己也置办的起。 当即灵机一动,望向门外仪仗队伍说道:“相公,你这队伍倒是阔气的很啊” 武承嗣闻言一愣,而后想到什么笑道:“小郎君有朝一日,也必不在老朽之下啊 说到这,唐冠露出无奈神色,武承嗣见状询问道:“小友有何心事?” 唐冠闻言微笑道:“不瞒相公,去病此次蒙受天恩,独自及第,却没了同榜文友一道沐浴天恩...” 听到这话,武承嗣瞬间心中一动,说道:“原来如此,状元郎既然有这份雅兴,老朽就为天恩再加一道祝福,把这宰相队伍借你一游如何?” “哈,上钩了!”唐冠闻言一喜,要说他最想干什么,无疑是接受万众瞩目,感受一下这新科及第的快感。 如今武承嗣送上门来,正中他下怀,但还是故作惶恐道:“相公莫出此言,这乃宰相执仗,我区区一个六品翰林岂可受此殊荣,这不合规矩” 武承嗣直接拉起唐冠说道:“不碍,天后知道了只会开心,不会责怪,只望日后小友在圣人面前多多美言” 唐冠见状,心中一笑,故作踌躇道:“那..那...” 武承嗣见状一笑,只当是这少年人喜爱热闹,虽然见识过唐冠的才思敏捷,可这年龄摆在这,也不疑有他。 “郎君休再推辞,伯伯一番美意,权当是为你这新科状元添喜,他日封侯拜相不在话下” 唐冠终于哈哈一笑,不再推辞,两人转身出舍,小七刚刚从另一处端着茶水走过,见到两人,刚想出声喊唐冠,又马上变声道:“小郎君,你去哪?” 唐冠回头见到是他,走上前去,小声道:“跟我来,有好玩的了” 小七闻言一喜,也不理会手中茶水放在地上便跟了出去。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六十五章:阡陌红尘大雁塔(第一卷终) 唐冠携着小七走出门外,武承嗣见状一愣。 唐冠这才发现这尚书出行,果然非同凡响,偌大马队排开巷尾。 武承嗣笑道:“小友,请吧” 唐冠望了望眼前高头大马,说道:“相公,我这书童自幼与我相伴,功不可没,可否与我一起上马?” 武承嗣闻言眉头一皱,望向小七,那边一个甲士似是他的心腹,听到这话正想发作,可却立即止住,唐冠可不是他这种小人物可以惹得起的。 过的片刻,武承嗣眉头才舒缓开来,笑道:“今天是小郎君大喜的日子,既然如此,全凭你高兴吧” 唐冠本来似笑非笑的望着武承嗣,此话一出,不由一阵讶然。 “这武承嗣当真能忍,这样都没碰触到他的底线,看来他给冯小宝牵马是真的了” 唐冠一边沉吟,一边回应道:“相公,得罪了” “不碍,不碍”武承嗣摆摆手,而后对队伍中一个甲士使了个眼色,那人跳下马来单膝跪伏在地,双手合拢作出马镫状。 唐冠见状与小七互望一眼,小七直接上前一步踏在此人手上,翻身上马。 唐冠也跨了一步,小七伸出手在上面拉了一把,这才翻上马背。 两人都不会骑马,这一上来还没抓稳缰绳,这马便一阵乱动。 两人慌忙抱紧,甲士跨前一步将马止住。 唐冠那大了几号的官帽瞬间倾斜几分,样子有些滑稽。 武承嗣笑道:“赠执宰仪仗于病郎,必会传成佳话,你等好生伺候,带状元郎游览长安” “是!”众人轰然应是,而后有相熟的互望一眼,这武承嗣行事有些怪异,似乎处处都要面子,可碰到某些人就全然不要面子。 在看看马上两人,那身着官服的少年,估计就是那闹得满城风雨的唐去病。 “驾!” 马队缓缓开始挪动,唐冠马前自然有人执马而行。 他与小七在上面倒也安稳,唐冠回头向武承嗣咧嘴一笑,武承嗣微微拱手。 直到马队拐出巷角,武承嗣笑容才缓缓消退。 “哼,小人得志”一声冷哼从其嘴边传出,随即又回首望了望眼前饱舍,微微摇头。 ...... “哈哈,冠哥,你看那!” 小七在马上兴奋异常,不时指指点点。 街边路人遥遥望到这马队,都纷纷闪到一边,知道这是大员出行。 可当他们看清马上所坐之人后,不由沸腾起来。 “是唐去病!” “状元郎来了!” 一时间坊间热闹起来,商铺中的老板纷纷赶出,唐冠左观右望,大帽子在头上上下起伏。 “真的是个小孩!” 周围甲士见到百姓如此激动,也颇感讶然,但随即又释然起来,如今那马上少年可是如同传说一般的人物。 九岁及第,谁都不敢说他多大便能够封侯拜相,唐冠在马上也逐渐兴奋起来。 “哈哈,这才对嘛,好歹我也是史上最小的状元郎” 高头大马,年少英杰,一时间万人空巷。 当马队驶过那花楼时,唐冠又望了过去,正是那风语阁。 此时楼阁上已经站满花枝招展女子,偷偷向下观望。 那老鸨更是立于门外,看向这边,唐冠有帽子遮掩看不真切,可马后小七却看得清清楚楚。 “啊!是你们!”老鸨惊呼出声,可惜瞬间被周围声音淹没。 风语阁中,庖厨中。 一个瘦弱的小女孩不停往灶中添加柴火,满脸抹黑,只有一双颇显灵动的大眼睛不断闪烁着。 “咳...咳...” 浓烟将她呛得一阵咳嗽,小脸皱成一团。 房中还有一年老色衰的老妓,在一旁洗洗刷刷。 见她在这边墨迹咳嗽,卷起袖子,便过来拧住她耳朵骂道:“小骚蹄子,这点事情你都干不好,老鸨留你有什么用” 女孩吃痛,慌忙求饶,“嬷嬷,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 就在这时,一个小厮跑了进来,喊道:“外面来状元了!外面来状元了!” 那老妓闻言松开小女孩,颇有些兴奋的冲了出去,难怪馆中没有动静,原来都聚在门外。 小女孩揉了揉自己耳朵,也望向门外,犹豫了一下,也小心跟了出去,混在人群之中。 看到那马上两个少年,只见唐冠此时已经摘下了帽子,不停向道路两边百姓挥手。满面春分得意,这一看她不由楞了下来。 她是见过他的,而且就在不久前,那个阻止老鸨打自己的少年,她躲在人群后小心翼翼的观望着得意的他。 听着周围妓女们的议论指点。 “好俊的小郎君呦,后面那个更俊,好像在哪里见过” “嘻嘻,得了吧你,人家是状元郎,坊间花魁都梦寐以求做恩客呢” “哎呦,就是太小了~以前还以为是一个倜傥郎君呢,再大一些就好了” “哈哈~” 这些风尘女子口无遮拦,小女孩一双眼睛也随着马队的移动,渐渐呆滞了下来。 “你听说了么,平康里的洛阳花魁指名道姓要见这小状元呢?” “啊!?这么小也见,听说她还没接客呢” “嘘,这状元郎风光,咱花魁也不差啊,多少王孙公子拜倒裙下” “要是哪天,我也能做花魁就好了” “嘻嘻,做梦吧,人都是完璧之身,从小被坊间阁中雪藏,小时候就俊的哪~咱这残花败柳的...” 小女孩听到这话收回了目光,低下头来,又听她们说道:“哎,这花魁咱们是不用想了,这得从小开始,还要得前任相中,一旦选中,就不用受咱这份任人蹂躏的苦楚了” 听到这话,小女孩抬起头来,眼睛中闪过一丝茫然神色,望着渐行渐远的马队,默默转身回到院中。 她缓步走到井前,轻轻挽起袖子,从桶中捧起水来。 污垢一层层脱落,如脂肤色一点点显露。 她一边洗,眼中一边噙出泪水,素手静静洗掉了这一直遮掩本来面目的垢土。 “世间本无完人,只因明珠蒙尘”,阡陌除尽,一个连上天都要感叹的人儿俏生生的望着水中的自己发呆。 是的,她很美,美到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如果说林雨熏的美,是一种温婉可触碰的,她却是“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可闻” 连唐冠自己都不知道,在这一天,有一个风尘女子因为他,立志做那妓中状元,洛阳花魁! ...... 马队驶远,唐冠和小七也从兴奋劲中回神。 虽然两侧依然列满观望行人,可他们却不在如之前那般挥手示意。 突然远方一尊高高耸立的宝塔进入眼帘。 唐冠见到此建筑,心中一动询问道:“那里是何地?” 那牵马之人闻言抬头望了眼笑道:“状元郎,那是雁塔” “大雁塔?”唐冠轻摸下巴,想起一个典故,那便是雁塔题名,可惜这个提名之人却是在若干年后才出现。 当即唐冠轻轻一笑,“既然这样,我就先代劳了” 随即说道:“我想去那里瞧瞧” 甲士闻言微微一愣,犹豫片刻道:“状元郎,那里是佛门之地,咱们现在去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我说去就去” 这甲士闻言踌躇一会,想起武承嗣的吩咐,这才喝令改道,瞬间马队变向,向那雁塔走去。 小七望着越来越近的雁塔,笑道:“好大的塔!” 唐冠也微微一笑,雁塔提名,探花赴宴,既然没有了同榜之人一起“凑钱**”,那来段千古佳话也不错。 “吁~”顿时马队止住。 唐冠望向门前,这才发现原来塔建立在一处寺院中。 望了望匾上名字,轻声念道:“大慈恩寺” 当即和小七一道跳下马来,走上前去,周围甲士纷纷下马紧随其后。 他们还未叩门,便有沙弥将寺门打开,从其中走出一老和尚来。 “阿弥陀佛,状元郎光临蔽寺,老衲有失远迎” “和尚都知道我名字了,嘿嘿”唐冠心中暗笑一声,上前行礼道:“老师傅,学生想要进去参拜一下,还我功德心愿” 这老和尚似乎是此间主持,对唐冠事迹也不陌生,如今佛风盛行,听到唐冠这么说,也觉得脸上有光。 当即说道:“状元郎乃是文曲星下凡,上天昭告,又有如此心肠,小寺蓬荜生辉!” 唐冠闻言一笑,小七在一旁看着一干光头和尚,顿觉好玩,对那寺中大塔兴趣又添几分。 (第一卷终结了,接下来进入我们第二卷,唐冠已经打入宫廷,进入时代视野,在长安,在坊中,在滚滚红尘中,究竟会怎样?是扑朔出一朵不一样的浪花?还是从此断肠天涯?有人说染指写文太虐了,可是世间苦难无数,我没有佛心,又何来的悲意?)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六十六章:一朝看遍长安花 (第二卷,新的开始,染指会尽力改掉之前为书友诟病的坏毛病,从标点符号开始) “将军,你要不要一道进去瞧瞧?” 唐冠刚要提步进入寺中,又转头对那为首甲士微笑道。 甲士闻言摇头抱拳道:“此乃佛门静地,我等身披戎甲,踏足对佛祖不敬。” “既然如此,劳烦稍等了。”唐冠闻言也不以为意,摇头一笑。 随即在老僧的带领下,与小七一道跨入寺中。 有接客僧望了眼门前马队,躬身合十一下,随后缓缓关上了大门。 唐冠一进入寺中,倒不像小七一般四处张望,反而如同风流士人一般与那主持谈笑风生。 “小施主,九岁状元,老衲久闻大名,没想到竟然能光临敝寺。” “大师过奖了,去病区区小才,不敢在大师这等得道之人面前显弄。” 唐冠此时倒是说得极为认真,他虽然不怎么相信宗教之说,可他却极为尊重这种劝人向善的文化。 中国宗教不像西方控制政权,反而是帮主权者控制人民,唐冠作为一个士人很了解这一点。 而且令唐冠更加坚信的一点就是人人心中都有恐惧,都有迷茫,当遇到不能解释的东西时,只能寄托给自己的信仰。 信仰有时可以令一个民族爆发出匪夷所思的向心力,但也有可能被反噬。 唐冠边想边与这老禅师行走在石路上,这老禅师看起来年事已高,却精神奕奕,行走间夸大袖袍带起阵阵檀香。 “嘿嘿,不知道你和那释大师有没有区别?”唐冠暗暗打量了下这主持,心里不由恶趣味的想起后世某些假和尚。 “哦,还没请问主持法号?”当即唐冠又对老僧询问道。 老僧闻言微微一笑道:“老衲法号释永信,倒不是主持,小寺主持师兄年前已经圆寂” 唐冠听到这个名字先是一愣,而后差点没乐出声,强忍道:“得罪了。” “释永信?你也穿越了吗?”唐冠憋着笑不停偷偷打量着这老僧,见他年迈不堪,已在风烛残年,而且身材消瘦,全然不是印象中那个胖子。 看到这不由微微摇头,佛家取名排辈也不是他所了解的,当即几人走走停停,释永信不时向唐冠介绍周围建筑。 小七在旁边也兴奋不已,这以前住的地方便是一个庙,虽然是个道士庙,不过大家都是神仙,在他想来一定亲切的很。 “冠哥,娘给咱们的平安符也是求的佛爷爷吗?” 唐冠闻言一愣,想起腰间一直悬挂的平安符,这平安符与那银两一道随他历经数难。 不得不说他与小七真的福大命大,对二人而言最惊险的莫过于那场沉船,可对唐冠自己而言,这一直被其忽略的平安符却真的伴随着自己面对武曌数次全身而退。 想到这,他不由伸手解下,释永信见状也微笑望了过来。 见到唐冠手中平安符微微一笑道:“原来是灵隐寺师兄们的佛光,难怪小施主有此才赋。” “灵隐寺?”唐冠闻言微微一愣,他虽然家住杭州,可出了外出看了几次那出名西湖外,个中名胜却没有去看。 释永信伸手在平安符左侧指了一下,说道:“小施主,你看这里是不是有一道白痕。” 唐冠定睛望去,小七也拿出自己的仔细瞧着,果然有一道白痕,可借着阳光细看又有些时隐时现。 释永信笑道:“仙灵所隐,这佛隐开光之法,也只有灵隐寺的师兄们专擅了。” 唐冠闻言目光一滞,还真是行行出状元,自己胸有万千书藏,自诩无所不知,可还是对某些东西一窍不通。 “果然尽信书,不如无书。” 唐冠微微摇头收起平安符,又继续向前走去,突然想起此地典故来。 慈恩寺乃是那大名鼎鼎的唐玄奘的法统,可要说对这个人的了解,唐冠大半印象还停留在那神怪小说《西游记》上。 想到这不由开口道:“大师,此间法统可是玄奘大师?” 释永信闻言止住脚步,轻轻点头道:“玄奘大师乃是本寺祖师,也是小僧的师尊” “啊!?”唐冠闻言小声惊呼,“嘿嘿,还抓到活的了。” “施主,前方就是我寺镇寺之所在,雁塔,内奉舍利经文,如今主持未定,倒是不能前行了” 唐冠与下七闻言止住脚步,他们来就是为了来看看这塔,而且唐冠更存着上去写个“到此一游”的心思。 听到这话,小七颇有些失望,唐冠却笑道:“大师,人说天上麒麟子,人间状元郎。去病不才,不敢自诩真有麒麟之身,但上天赐福,想进去还愿一番,还望大师成全。” 释永信闻言脸上现出犹豫神色,片刻后才说道:“本寺有六经十一论,若是施主真有此善心,添些香火,我着寺人为施主摘抄几本便是。” 听他这么说,唐冠微微摇头,可塔在眼前,又不想就这样回去,当即笑道:“大师,出家人大开方面之门,去病与舍弟日后必然虔诚。” “对,我天天来给你烧香!”小七闻言也心中一动,出口补充。 他一出口,释永信哈哈一笑,摇摇头道:“罢了,既然郎君有此雅兴,老衲陪你游一趟便是,只是塔间路陡,待会行走时两位小施主还请小心。” 唐冠见他答应也微微一笑,小七更是兴奋不已。 当即二人随在释永信身后向塔走去,塔门处两个沙弥似乎刚刚退了出来,见到几人躬身道:“师叔祖。” 释永信点点头,随即带着二人推门入塔。 这塔远看数米,可进来才知宽阔,只见通往上层之梯的确有些陡峭。 唐冠不由暗咽一口吐沫,因为他倒是的确发现了不少佛经,这里与后世还原又有不同,此时的大雁塔还未经改变。 “施主,可还要再上一层?” 唐冠闻言点点头,释永信微笑伸出手来牵起小七和唐冠,缓步登楼。 结构上几层大体相似,可陈列摆设各不相同,唐冠走马观花,在一层驻足一会,便携手到上一层。 不一会几人爬上最后一层,却入眼空旷,只有桌案座椅几张,案上还有笔墨。 唐冠见状询问道:“这是?” 不待释永信回答,小子跑到一边喊道:“冠哥!你快来看!” 唐冠闻言走了过去,一下愣在原地。 通过塔船,唐冠望到了这一角全貌,不是后世的车水马龙,更不是钢铁丛林下的喧嚣。 “好漂亮!”小七又哈哈一笑。 只见二人所见,一望无垠的花团锦簇,此时正值春日,生机勃勃。 远处有千户人家,岸上有码头驳船。 唐冠一直想找一个制高所在,这大雁塔虽然不是全城最高所在,可他却通过这小小一角,看到了真正的盛世长安! 唐冠望到了滚滚红尘,一种喧嚣到宁静的繁华。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朝看遍长安花。 这一年,史上大名鼎鼎的一字并肩王只有九岁。 这一刻,唐冠心中莫名一酸。 他缓缓伸手紧了紧怀中一直被油布精心包裹的那本书籍。 “冠冠,文人有傲骨,就是人上人。” “冠冠,有什么难事,说出来,说出来就有人帮你了。” ..... “爷爷,我做状元了!你能看到吗?我成人上人了!” 唐冠竟然突然对着外面大喊出声,小七与老僧闻音刹那愣住,齐齐望向唐冠。 “冠哥,你怎么了?”小七收回目光,小声询问。 “爷爷,我成人上人了,你能看到吗?” 唐冠眼眶微红,穿越以来的浮夸尽数爆发,可是却没人能够回应,也没人能告诉他,他现在究竟是不是那人上人......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六十七章:终须别,儿歌行 “阿弥陀佛,看来小施主心中还有执念。”释永信楞的片刻,呼了一声佛号,他是佛门子弟,见多了这种事情,也就见怪不怪了。 可小七却被唐冠这突然两嗓子吓得不轻,再次小声询问道:“冠哥,你没事吧?” 唐冠闻言回神,摇摇头,将目光挪开。 “大师,见笑了。”唐冠微微行礼,他知道对方肯定不以为意,最多认为自己家中有个长辈不在人世,自己触景生情。 果然释永信回了一礼,不再多说。 唐冠望了望案上笔墨,却无心在题什么名。 “算了,典故还是留给后来人吧。”唐冠摇摇头,躬身道:“大师,多有打扰,我等告辞。” “阿弥陀佛,施主,诸般法相,唯识不空,生色相则无人相。” 唐冠闻言一愣,而后笑道:“大师妙语,可惜去病是个凡夫俗子,改日在与大师论道。” 说罢便拉着小七缓步下楼,释永信也不再送,伫立在此,良久后才轻轻一叹。 唐冠与小七出了塔外,回头望了一眼,小七还沉浸在唐冠那怪异的喊声中,不由再次询问道:“冠哥,你刚才怎么了?” 唐冠像是自嘲般一笑道:“中了状元太高兴,高兴傻了。” 小七闻言也哈哈一笑说道:“也对,做大官都很高兴。” 两人一边说一边向寺外走去,门外甲士早已等的有些不耐,正午到舍,陪着状元郎游览长安,此时竟然日已偏西。 此时见寺门终于打开,为首甲士露出喜色。 唐冠走出门外,望了望门外马队,笑道:“久等了” 那甲士抱拳一礼,也不再多说,将唐冠小七扶到马上,开始打道回府。 ...... 饱舍外。 一匹马缓缓停下,一人跳下马来,此人身着红色官袍,正是陈允升。 他刚一下马,一个舍人上前为其牵住马匹小声道:“官爷,您房中有个官爷在等候” “嗯?”陈允升刚刚从吏部赶回,眉宇间还有些忧色,听到这话不由暗暗疑惑。 他知道问这小厮也问不出什么来,当即挥挥手,踏入舍中。 此时唐冠房门洞开,里面一人影正在自顾自得的饮茶。 见到这人,陈允升微微一惊。 “周国公!你怎么在这?”(注:武承嗣袭周国公) 房中武承嗣见到陈允升,也站起身子出院道:“陈使君” 陈允升打量了下他,这人溜须拍马的功夫那可是“业界”公认的,要说旗鼓相当也只有那国史相公武三思可比了。 陈允升虽然心机不深,可转眼也能想到武承嗣必然是为了唐冠而来,又见他身着官袍,门外却无仪仗,似乎与他往常作风不符。 陈允升望了眼空无一人的房内,出声询问道:“周公可曾见我那侄儿?” 武承嗣闻言轻笑点头道:“小郎君现在正借我执仗,游览长安,想来快要返回了” “啊!?”陈允升闻言惊呼一声。 “成何体统啊!国公乃是宰相仪仗,去病只是区区六品翰林,这若是被天后知道了,必然不悦啊!” 武承嗣闻言皮笑肉不笑,淡然说道:“不碍,如今天后对病郎的宠爱,大家有目共睹,陈使君一双慧眼,能发现此等人才,他日也必然能受重用。” 陈允升闻言慌忙摆手,虽然心中非常受用,不久前自己还是个名不见经撰的小官,这武承嗣虽然擅长溜须拍马,可也不是谁都能让他拍一下。 只有对其有用者,才能享受。 就在二人说话之际,门外传来动静。 似乎是大批人马停靠的声音,两人闻音走出舍外。 只见果然是唐冠小七折回。 唐冠见到陈允升竟然也回来了,微微一愣,下马道:“伯伯,你回来了。” 陈允升见到他,便想说话,可意识到武承嗣还在身旁,又憋了回去,只轻轻点点头。 唐冠又看向武承嗣说道:“相公此番恩赠,去病铭记于心。” 武承嗣也露出笑容回道:“小友高兴就好。” 随即望了望天色,武承嗣也不再进舍,告辞道:“那老朽先告辞了,明日夜宴见。” 唐冠闻言想起明天武曌还要请自己吃饭,也心中一乐,拱手道:“那学生不远送了。” 武承嗣也不再多言,对陈允升拱手一下,随即马队驶走。 知道马队走远,陈允升才轻叹一声道:“去病,你怎么和他扯上关系了?” 唐冠闻言摇头一笑道:“他自己送上门来的。” 陈允升闻言一愣,又是一声轻叹,这才说道:“好在你还算稳重,这样我去赴任也能放心几分” “赴任?”唐冠闻言一惊,出声询问。 “进去再说吧。” 唐冠点点头,随即几人回到房中。 陈允升坐下身子才说道:“今日花名已注,伯伯得回杭州赴任刺史了。” 唐冠闻言这才想起陈允升如今是一方刺史,不可能久居京中,可自己如今有京官之职,修那国史,却必须留在长安。 “这可如何是好?你还这么小,自己一个人留在长安。”说到这陈允升眉头紧皱,之前根本就没做这么长远的打算,不仅他自己没想到本身可以提拔为刺史,更加没想到的是唐冠竟然一举夺得状元头衔。 “伯伯,你要回杭州吗?”小七这时出口询问道。 陈允升望了望小七,沉吟片刻道:“不如这样,你借明日赐宴向天后请命,更换官职,讨个散官职位,我在拖两日,若是能成,咱们一起回杭州。” 唐冠闻言颇有些不以为意,但也知道陈允升这是担心自己年龄,尽管自己表现不俗,可没有人认为一个九岁孩子独自混迹朝堂有什么好结果。 更何况“人红是非多”,唐冠如今深受宠爱,难免会有勾心斗角,这武承嗣便验证了这一点,唐冠这才刚刚及第,他便来献殷勤。 想到这陈允升更是担忧不止,不知如何向唐维喜交代,当初哪能料到如今局面,自己一走,把唐冠独自留在长安。 唐冠暗暗思索片刻,抬头道:“伯伯,若是天后不允呢?” 陈允升闻言摇摇头,良久后才说道:“若是不允,你也切莫顶撞,待我回去告知你父,派些亲信前往长安来照料你” 若是寻常孩童,没了大人在身,自然又哭又闹,可小七和唐冠却截然不同,小七听到这话竟然露出兴奋神色。 唐冠也心中一乐,“这样岂不是可以为所欲为了” 小七打小便无父无母,也活到这么大了,他倒是对此节毫不在意。没有了大人在身侧,玩的更尽兴。 陈允升见两人模样,也是愣神不已,满以为二人应该惆怅茫然,没想到一个比一个高兴。一时间不由有些哑然。 “唐家这三个孩子一个比一个怪。”陈允升心中暗暗摇头,似乎不能理解两人兴奋在哪。 唐冠收起笑容正色道:“伯伯尽管放心,去病心中有数,一定会谨慎行事。” 陈允升闻言点点头,可又马上摆手道:“不行,梁君无论如何我得带回杭州,不然你自己都照顾不好,还带着一个弟弟。” 小七闻言小脸一拉,唐冠见状暗暗摇头。 随即说道:“伯伯,我若孤身一人在长安寂寞不说,没了小七,我怕有事也无人排解商量啊” 陈允升闻言下意识开口想说:“你们都是孩子,能商量出什么来?” 但话未出口又咽了回去,相处这么久,唐冠那犹如成人的心智和小七的机灵都是陈允升见所未见的。 若是以寻常孩童来度之,连他自己都不信,如今都发生了那么多奇迹,当即暗暗沉吟起来。 唐冠这九岁状元的名字不仅流传在大街小巷,更有了脍炙人口的儿歌,听起来倒是朗朗上口,传颂颇广。 陈允升在路上还听到街边顽童成群念叨,“一片两片三片火,火火都念状元郎,杭州出了个状元郎,年九岁,夫子忙,骑着大马上朝堂,见天后,平反贼,拜入翰林做宰相!” 这歌谣乍一听好像没什么,可有心人却知道着一定是有人暗中编排,要知顽童不可能有此能力,每一首童谣背后都是一场舆论造势,甚至可以说是暗流涌动。 想到这,陈允升心中更加纠结,望了望唐冠,又瞧了瞧小七,默默不语。 ...... 余杭,唐府。 今夜唐府难得聚齐一次,平日林雨熏鲜少出户,除了陪唐夫人出门几次外,鲜少见到她晚间用食。 “熏儿,多吃点” 林雨熏抬起臻首,微笑点点头。 那边唐牛默默扒着饭,他吃饭时向来如此,一声不吭,只管吃。 小花站在林雨熏身后看唐牛吃相,不由掩嘴一笑。 唐牛闻音,抹抹嘴也一阵尴尬,本来颇显沉闷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阿牛,慢点吃,花花你也坐下来吃吧,别站着了。”唐维喜见状摇头笑道。 “是”小花也不客气,知道唐氏夫妇向来和善,直接坐在椅上。 说来唐牛也怪,寻常少年发育也是在不经意间,可唐牛自从入赘唐家,有吃有喝后,每日渐长,倒是不像南方少年。 就在几人默默吃饭之际,突然一声大喊传入。 “老爷!不好了!门外来了一大批官差!” 唐维喜闻音放下碗来,只见是老王站在门外,慌忙起身上前询问道:“怎么回事?” “不知道!为首的官爷说要见老爷!”老王此时满面焦虑,之前唐府被刘迅搜查的心理阴影还未消除。 唐维喜闻言面色一沉,屋中几人也停下用食。 “接客” 老王慌忙随着唐维喜走到门前,打开大门。 瞬间火把照亮,唐维喜轻眯眼睛,见门外竟然列满衙役不由心中一惊。 正要说话,突然听到一阵笑声说道:“唐员外!恭喜啊!恭喜啊!” 听到这声音,唐维喜一愣,定睛看去,竟然是那杭州长吏徐越。 “徐兄,你这是?” 徐越二话不说手持一封金榜告示跨进门来,再次说道:“恭喜啊!恭喜啊!” 唐维喜顿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屋中林雨熏等人也走出门外望向这边。 徐越神情激动之余,似乎还在震惊之中,有些口不择言,一个劲的恭喜。 外面那些衙役也是满脸堆笑,看到这幅场景唐维喜反而暗舒一口气,不管是什么事,反正不是来找茬的就对了。 当即唐维喜引徐越进门,一边问道:“徐兄,我何喜之有啊?” 徐越这才回神,将手中金榜递了过去喃喃道:“状元郎,状元郎,九岁的状元郎!” 唐维喜接过金榜,打开仔细瞧了起来,看到其中内容后,瞬间脖子红了起来。 “这...这...” “恭喜啊!恭喜啊!” 家中女眷倒是不方便上前查看,唐牛直接上前见唐维喜陷入呆滞,不由询问道:“爹,怎么了”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唐维喜突然发出一连串的大笑声,笑声中充满不可思议。 唐牛见状更加奇怪,也望向他手中金榜,可惜却认不全,只识的“唐冠”二字。 唐维喜突然转身奔向唐夫人身边,一把抓住她摇晃道:“老婆!去病中状元了!去病中状元了!” “啊!?”唐夫人惊呼出声,望着几乎处于“抽风”边缘的唐维喜,呆滞下来。 “我唐家出状元了!九岁的状元郎!” 若是唐冠在此,必然摇头苦笑,他这个当事人都没有如此兴奋,其实大登科之喜,却是足以让士人癫狂。 唐冠就知道史上曾有人及第后,兴奋至死,可惜对他而言这个词汇远远没有预想中的风光,就连仪仗风头都是通过敲竹杠得来。 林雨熏望着犹如癫狂的唐维喜,愣在原地,良久后才喃喃道:“去病...”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六十八章:武家哥俩好,殿前见睿宗 (翻了下资料,太平出嫁,女相受宠,在这之后她们可就不是现在那么”纯洁”了,私生活非常复杂,到底是美女全收?还是单女主?书友在印象投下吧,要收只能现在就想办法卡在时间点上) 余杭,唐府。 白日,唐家小郎君金榜题名的消息不胫而走,凡是同乡之人无不登门来访,一时间唐府门庭若市。 直到月上梢头,来往之人依然络绎不绝。 家仆来回穿梭于一桌桌间,唐维喜再次摆起了流水宴席,不过这一次可比上一次厉害的多,是真正的流水宴席,十里八乡只要赶来,入桌开饭。 以至于有几桌竟是专门招待衣衫褴褛的落魄之人。 可在客厅之中的这一桌却是非同凡响,在桌的都是地方官员。 杭州长吏,司马,大小县令齐聚一堂,道上府衙,总管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若是寻常状元,他们还不会如此殷勤,可如今种种事迹,让他们骇然之余,无不肯定唐家这是要飞黄腾达了。 ...... 长安。 一辆马车驶过。 车上一大一小二人正襟危坐。 其中一人也是要去赴宴,可赴的却是皇家的宴席。 陈允升掀开车帘望了望外面街市,微微摇头,说道:“去病,伯伯不能随你进去,待会在场的都是皇亲国戚,王公国柱,切莫失言。” 唐冠整了整身上袍子,将那大乌沙揽在腰间,点头道:“知道了。” 夜宴麒麟殿,唐冠本以为武曌只是拿顿饭来糊弄糊弄自己,没想到真的要分自己“鼎食”。 百姓甚至大臣吃的再好也不过锅碗瓢盆,皇家的东西再难吃,也是那九鼎烹煮,江山御食,非皇家不可享。 马车缓缓停下,陈允升见状也又吩咐两句,唐冠一一应下,才在他不安的目光下跳出车外。 “去病,我就在这附近等你,宴会一结束,立马出来” 唐冠闻言一笑,随即转身向宫门走去。 宫门出也有两人伫立宫门前,唐冠一眼望去,不由一喜,自己正愁不知道路,就有导游出现了。 此人身着紫袍,虽在夜色下,唐冠还是一眼认清了此人。 “周公!” 唐冠低声呼唤一声,那人回过头来,正是武承嗣。 武承嗣见到是他,笑道:“郎君果然守时。” 听到二人对话,其中一人也扭过头来,只见此人面相和善,留着三撇胡须,让人一看略有些亲切感。 尽管如此,唐冠见到此人还是一阵眼熟,感觉似乎与武承嗣有些相似,不等他开口召唤。 武承嗣先行介绍道:“去病,这位是国史相公,以后你便是在他门下修职” 唐冠闻言心下念叨一句,随即想起什么,心中一乐道:“原来是这哥俩凑齐了。” 此人正是武三思,他与堂兄武承嗣略有不同,武承嗣猥琐气质不掩,可他面上不显,但唐冠知道他比起武承嗣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果然武三思看到唐冠,露出笑容道:“老朽公务缠身,一直未去为郎君贺登科之喜,失礼了” “嘿嘿,这老哥倒是俩有点意思。”唐冠听他这么说面上不动表情,心中乐个不停。在他想来既然见不到那些名臣,见见这俩臭名昭著的家伙也不失为人生趣事。 当即回礼道:“相公言重了,来日方长,去病拜入翰林院,今后还望相公多多关照。” “一定,一定。”这武三思与武承嗣如出一辙,闻言也不摆丝毫架子,他也明白唐冠在翰林院呆不了多久,毕竟按那位对其的喜爱,说不得在长大些直接就给放在龙榻前了。 想到这武三思脸上露出颇有些怪异暧昧的笑容,虽然一纵即逝,可唐冠还是捕捉到了,当即心下冷冷一笑。 “都说这武三思和上官婉儿有不正当关系,难道那几个女人真这么重口味?” 唐冠看着武三思暗暗摇头,其实他从见到宫中那几个女人开始,便一直在想她们那混乱的私生活,如今倒是被自己横插一脚统统打乱,连唐冠自己都不能确定哪段史料才是可能发生的。 能够确认的是那些混乱目前倒还没发生,“我是美女全收呢?还是单女主呢?”唐冠一便暗笑一边沉吟,随即正色起来。 “我倒是望了武三思是兼修国史的大员,这下倒成了我的顶头上司“ 武承嗣向宫前侍卫低声吩咐几句,随即大门洞开,三人边说边走了进去。 “如今裴炎没倒,这二人权力有限的紧,难怪这么巴结我。”唐冠其实早就料到了这点,裴炎与同阁关系慎密,又与那名将程务挺交情匪浅,可以说朝中大半文武都站在他这一边。 这倒不是说裴炎结党,事实恰恰相反,唐冠本想验证下裴炎是否真如史料上那般清廉,可当见到其本人才知道,此人比史料上有过之而无不及。 用后世的话说就是传说中的“伟光正”,可用唐冠自己话来说就是“少根筋”,裴炎明明知道事不可为,还要一头扎进去,这是让唐冠这种谙熟后世厚黑学的人不可理解的一点。 这个时代的文人总是为了心中被唐冠认为几乎是可笑的观念,做出匪夷所思的事来。 但现在的唐还不明白他们为何这么做,直到后来他自己站在那个位置上,才明白他们为何要这么做,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唐冠唯一能确认的一点就是武曌不会因为任何原因放过裴炎,哪怕有那场殿试中的两个字。 想到这唐冠心中轻叹一声,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力量保不了任何人,甚至自己时刻都是命悬一线。 唐冠一边应付着身旁两人,一边心中暗暗沉吟,那个女人每一个举动,都是在向世人透露一个信息。 几人寒暄功夫,穿堂过桥,立于一大殿前,此时殿中灯火通明,外面有宫娥太监侍候。但殿门紧闭,一干老者侯在门外。 令唐冠微微惊讶的是,只见另一侧竟然有几个花枝招展的女子,各个身着绫罗,香肩外露,有的黛眉间还点有丹饰。 唐冠扫量了一下突然愣住,倒不是因为几个女子相貌,而是因为其中竟然有一个熟人,也是其中最出众者。 “她也来了?这下有趣了”唐冠心中暗道一声,随即微笑起来。 似乎三人来的倒是最晚的,武承嗣见状与武三思互望一眼,低声道:“小郎君,这场宴会可是天后亲自为你设的,我等先行一步了” 唐冠闻言点头,随即想到什么,不以为意的笑笑。 二人见状走近,众人见到二人,让开道路,他们在中间站定。 唐冠这才提步走近,那边几个女子似乎也见到了他,偷偷打量。 其中一个对身旁女子小声嘀咕一句,那女子嘤笑一声,又看了一眼唐冠,这才挪开。 “我倒是好大面子,公主都陪我吃饭”唐冠目不斜视,心中一乐,这些女子都是公主,极好辨认,除却身上服饰,那站在其中的太平公主便证明了这一点。 不仅是他目不斜视,这列的大臣们各个如同早朝一般严肃,一点动静也不发出。 只是偶尔眼神交流两下,唐冠站在后面,也没人跟他眼神交流,他倒也乐的清闲,往前数除了认识武承嗣哥俩,其他都是些糟老头。 不过各个有莽带傍身,最差的也有银袋,一看便知道不是李唐王公,便是武家皇亲。 那殿门依然紧闭,依稀可以望到里面走动的身影,唐冠正暗自纳闷。 “吃个饭,也这么大排场。” 就在他腹诽之际,一道尖锐声音传来:“逶迤!” 唐冠正要扭头回望,突然发现前面的大臣,和右侧的公主跪成一片,头也不回便喊道:“臣等参见天后!” 唐冠也慌忙有样学样,他们话音一落,那边传来落驾声音,唐冠心中一凛,知道这是武曌来了。 众人依然跪伏在地,唐冠见眼前迟迟没有人出现,正想回头观望,一阵清冷女声响起:“病郎,你且起来” “我擦,你是鬼啊!”唐冠被突如其来的声音一惊,武曌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身侧。 唐冠正要起身,突然掌心一暖,一只柔荑竟然将他牵起。 触手温暖,唐冠也微微愣神,武曌身上有股极为特殊的气息,有些像佛院中的檀香,但又不全是,是一种极难辨认的混合气息。 那边太平公主见唐冠被武曌牵在手中,不由黛眉一皱。 “哼”她小声冷哼一下。 武曌却牵着唐冠缓步走近殿前,群臣依然目不斜视,只有武三思和武承嗣互望一眼,微微点头。 直到二人走到殿前,转过身来,群臣才纷纷起身。 武曌这才出声道:“起殿” “吱~” 殿门被打开,唐冠有些迫不及待的望去,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嘶~” 殿内之豪华远超唐冠预料,本以为含元殿之气派已经匪夷所思,可论装潢奢华程度,这麒麟殿估计才是大明宫之首。 只见香檀桌案分列两侧,殿上有天子御座,银烛金台将大殿照的灯火通明。 看到这唐冠不由暗咽一口吐沫,武曌正要说话,突然又是一声“逶迤”传来。 群臣包括武曌在内一下愣住,唐冠也抬头望去,只见竟然又是一架圣辇停下,从其中下来一身着龙袍的中年男子。 群臣见状再次拜倒道:“臣等参见陛下!” 那男子下了圣辇,望向不远处牵着唐冠的武曌,提步走来,躬身道:“儿臣参见母后” 武曌黛眉一皱,望着这个男子,唐冠这才回神。 “哈哈,唐睿宗李旦!”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六十九章:夜宴“情敌”遍天下 唐冠望着眼前儒雅男子,心中顿感有趣,唐睿宗竟然在这个时候出现,可真值得玩味了。 唐冠倒是第一次与这皇帝面对面,武曌眼神颇有些冷冽,李旦依然躬着身子,气氛顿时有些诡异起来。 良久后,就在这些王公们都有些躁动的时候,武曌终于出声道:“免了。” 李旦这才直起身子微笑望向一旁唐冠,唐冠见状也微微一笑。 武曌见状直接转身拉着唐冠走进殿中,内侍这才喊道:“入宴!” 皇帝缓步走进,群臣这才紧随其后。 武曌松开唐冠的手,轻声道:“你坐那里” 唐冠望了眼她所指的地方,心中一凛,“你怎么不让我去死!” 只见武曌所指的地方竟然是御案之下的侧坐,竟然也是一张皇案。 果然李旦闻言面色一沉,但随即又挂满笑容。 “皇儿。” “儿臣在。” “你随母后来。” 李旦这才表情缓和下来,与武曌一道坐在首位。 唐冠见状也暗舒一口气,他能猜测到武曌让他坐的地方,原本应该是李旦的! 当王公后贵涌入,按男左女右入席后,才发现唐冠依然伫立在原地。 太平公主见状掩嘴一笑,知道他肯定又被为难了,因为全场只剩下一个座位,那便是自己皇兄的座位。 可李旦已经和母后同坐。 良久后唐冠,心中轻叹一声道:“哎,我只是吃个饭,有必要搞这么紧张吗?” 随即也释然下来,抬步走向皇案,太平公主见状一愣,随即鼓起小嘴。 “母后竟然真让他坐皇兄的位子!” 这看似随意的举动,落入在场众人眼中,却都心头暗凛,直到唐冠一屁股坐下,这些人还是暗暗震惊。 武三思面色一变,而后似笑非笑的望着唐冠。 直到众人落座,才涌进宫娥侍女分列,为首的盈盈拜了一下,站到武曌身后,见到此女,唐冠又对她一笑。 此女正是上官婉儿,这场夜宴在麒麟殿摆设,鲜少有大臣能受此殊荣,更别说这等规模,几乎皇室宗亲均数到场。 唐冠扫量了下右边女子,除了太平公主,还发现了几个貌似眼熟的容貌,这边女子也并非全是皇家公主。 唐冠就发现了几个约莫四十上下的女子,座位似乎也如王公一般讲究,比如太平公主便是坐在年轻女子首位,身旁便是一个中年美妇。 看到这唐冠暗道:“皇帝请客,不把老婆拉来,确实不够本。” 唐冠微微扫量便知道那群大龄女子,必然是在场王公国柱们的家眷,能够肯定的是不是挂着夫人头衔,便是出嫁之前便是哪一支的公主。 当即唐冠收回目光又望向这边的王公,大多老迈不堪,在座末却又出现两个熟人。 竟然是那刘景先和郭侍举二相,他们在政堂之上发言权极大,到了这地方却只能坐在末座。 刘景先抬头与唐冠互望一眼,点头示意,唐冠也轻轻点头。 打心底其实唐冠自然倾向于裴炎这一伙,且不说他们为官好坏,最起码相处起来不用耍那么多心机。 与武三思,武承嗣这种弄臣相处,唐冠虽然觉得有趣,却要时时警惕。 就在众人各有心思之际,武曌终于出声道:“诸位都是我皇家宗亲,国之砥柱,今日朕喜得良才,大宴群臣,诸位雨露均沾,与朕同庆!” “臣等贺喜天后!恭喜睿宗陛下!” 这些大臣年老成精,李旦的出现虽然有些唐突,但他们却整齐划一,像是事先排练好的一般。 唐冠也在其中滥竽充数,尽管知道武曌说的良才便是自己,可他还没有达到“人至贱则无敌”的程度。 武曌大袖一挥,先行捧起酒盅饮下,群臣见状也纷纷饮下。 那边女子也不例外,唐冠见状下意识伸手一抓,却抓了个空,别人案上都有酒水瓜果,自己这一桌却空空如也。 “坑爹啊”唐冠暗骂一声,只好作罢。 那李旦似乎在一直默默关注唐冠,而且就近在一侧,他见状微微一笑,捧起自己面前的酒盅递到唐冠案上轻声道:“小状元,朕这杯给你。” 群臣刚刚放下酒杯便望到这一幕,心中一动,在场都是睿宗叔伯辈的臣僚,各个暗暗猜测起一向深居宫中,足不出户的睿宗今天为何一反常态。 只有几个深沉之辈才懂得个中三味,别看唐冠只是区区一个九岁少年,但却是在各方面势力不断博弈妥协下诞生的“奇葩”。 从他入朝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成为一个特殊的方向标,他的动向就决定了朝中动向,其中大头无疑是以裴炎为首的一伙,以及眼前天后。 如今连这一向低调儒雅的睿宗似乎都预料到了满城风雨下的节奏,似乎也想来插一脚。 唐冠见状也不客气,直接伸手接过,低呼道:”谢陛下隆恩!” 武曌就在一侧却不为所动,只是轻瞥一眼。 唐冠捧着酒杯,还不忘炫耀一般向后面看了一眼,却突然愣了一下。 他本想给上官婉儿抛个性感的“媚眼”,没想到上官婉儿竟然看都没看他,唐冠轻轻一撇,竟然发现她在默默关注李旦,美眸中扑闪出不同寻常的光芒。 “尼玛!这是什么情况!”唐冠扭过头来,放下酒杯,心中突然产生一阵疑惑。 又见那睿宗年近中年,白白净净,确实气度儒雅,不由心中一凛。 “莫非这俩还有一腿?” 好在唐冠立即回过神来,否定了这个推断,如今她都还没掌权,政治抱负都没有被刺激到,不可能为了这个和武三思之流发生关系。更何况如果按照正史来走的话,她要勾引的也应该是后来的中宗李显。 唐冠刹那有些纠结起来,甚至开始恶趣味想到是不是满朝文武都和这个奇女子有那么一腿。 随即又抬头望向座上的武三思,只见他此时像是不经意瞥向上官婉儿,嘴角露出怪异微笑,唐冠见状又是暗暗摇头。 “不对啊,她现在虽然受宠,可还没掌权,难道?” 就在唐冠暗暗沉吟之际,李旦微笑观望了一会唐冠,低声对武曌说了几句,武曌眉头一挑,竟然喝出声来:“不行!” 李旦面色一白,慌忙低头称是,本来已经准备开动情绪,酝酿马屁的群臣闻言齐齐愣住。 唐冠也微微一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好在武曌马上缓和下来,笑道:“今日大家共享文曲星登科之喜,勿需顾节,开怀畅饮!” 李旦有些无趣的伸手想要喝酒,却发现自己那杯已经给予了唐冠,后面上官婉儿见状慌忙从一旁接过新盏斟满后,亲自递给睿宗。 “陛下...”只见这时上官婉儿与唐冠说话时表情全然不同,颇带些许羞意。 “扯淡吧。”唐冠在一旁看的真切,不由一愣。 李旦却看都不看上官婉儿,接过酒来,便啜了一口。 这时上官婉儿才对唐冠莞尔一笑,随即正色退到身后,又是一副有些怪异模样望着李旦。 这突如其来的怪异,再一次打了唐冠一个措手不及,史上对这个女相的记载扑朔迷离,似是而非,如果说唐冠对当世人物最不了解莫过于此女了。 这夜宴与国宴不同,国宴之上群臣自然不敢如此造次,可这场夜宴要的不是庄重,而是喜庆,是以群臣道贺之声不绝于耳。 座下太平公主颇有些气愤的瞪着座上唐冠,唐冠也发现了此女,对她轻轻一笑,太平公主见状一愣。 “这小妮子倒是漂亮,可惜这脾气...”唐冠心中暗暗摇头,上官婉儿的怪异还让他有些挥之不去。 就在这时,座上一名老者起身,躬身走出。 群臣见状停下酒杯,武曌也望了过去,说道:“薛爱卿何事出席?” 这老者躬身一礼,说道:“禀天后,老臣有一事要请奏” 武曌闻言轻轻一笑,薛家与皇室是姻亲,这薛瓘本身更是驸马,他幼子薛绍也马上要迎娶太平公主,倒是难得如此正色央求。 当即微微点头,薛瓘这才说道:“老臣家教怠慢,犬子薛绍不学无术,今日得见九岁状元郎,心生感触,想让他也来见见小状元,以示警戒。” 听到这个名字,唐冠眉头一皱,“薛绍?” 武曌闻言轻轻一笑道:“朕当是何事,绍郎也是我朝难得俊杰,宣进来便是。” “谢陛下隆恩,犬子已在宫外候驾。” 武曌闻言笑出声来,说道:“卿家原来是有备而来啊。” 薛瓘面上也出现笑容,偷偷看了一眼太平公主,躬身道:“小状元才高八斗,还望能指点犬子一二。” “这一股酸溜溜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唐冠突然发觉心底产生莫名醋意,本来两女与唐冠都关系不大,可这时一个直勾勾的看着皇帝,一个要当面相亲,突然有点不适。 唐冠立即抛开这莫名其妙的感觉,起身道:“老将军言重了,薛兄才名去病久仰了。” 薛瓘闻言顿觉面上有光,唐冠风头最劲,而且他亲眼目睹唐冠那堪称匪夷所思的才赋,听他称赞,可比常人马屁要强万倍。 唐冠说罢坐下身子,拿过酒盅轻抿一口,面上依然挂着微笑。 武曌一直在暗中关注,像是发现了什么,望了望太平公主,又看了看唐冠,突然眼皮一跳。 薛瓘回到位上,群臣继续推杯换盏,这就像一个小插曲一般。 可太平公主俏脸此时却阴沉起来,要说刚才瞪着唐冠只是嘲讽的话,那此时却是完全忧郁起来。 旁边一个女子见状小声说道:“妹妹,那薛家的三郎,可生的不错,人高马大,薛将军又和咱们是姻亲,别这么不高兴了。” 太平公主闻言一愣,她虽然知道自己被推上了这桩亲事,可她毕竟是宫中待阁公主,倒是真没有见过薛绍本人,只是听其他人说此人种种事迹。 可太平公主却心地高傲,唐冠九岁及第,她都不大看得起,更别说那薛绍了,当即默默不语。 身旁女子见状掩嘴一笑,又望向案上唐冠轻声道:“这小郎君要是在大些就好了。” 此话一出,太平公主心中一动,随即面现喜色,像是想到什么,又望向唐冠。 唐冠也刚好抬起头来,见到她一反常态的表情,心中一凛。 “卧槽,她对我笑了,我喝醉了!” (陌上人如玉,岂能轻得,唐冠的“情敌”可是数不胜数,哈哈)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七十章:书圣笔迹竹杠敲 看到太平公主略显诡异的笑容,唐冠心中一凛。 如今场面怪异,武三思不时看向上官婉儿,上官婉儿却一直盯着李旦,而李旦却默默关注着自己。 “等等,李旦为什么要盯着我,这是什么节奏?”唐冠心中苦笑一声,搞不明白这“软”皇帝难得“硬”一次,竟然就盯上了自己。 他倒是不怎么在意上官婉儿相情归何处,毕竟唐冠印象中好像两人并没有什么关系,想来其中应该有自己不知道细节。 而且用余光仔细观察之下,上官婉儿脸上也并不是花痴模样,而是极为特殊的表情。 薛瓘坐下后一直望着殿外,等待着他那宝贝儿子薛绍,唐冠自然是个幌子,相亲才是其真正目的。 唐冠对薛绍也有几分兴趣,这是一个在他了解中极为优柔寡断的男人,若不是有薛家这层关系,想要一亲芳泽,绝无可能。 当然最主流的说法是他与太平公主两情相悦,如果之前的唐冠还有些相信的话,那现在对这个说法自然不屑一顾了,试想如今太平公主的骄横,连自己九岁及第都不放在眼中,更何况那薛绍。 大半原因还是出自武曌的政治需要上,但之后两人是否日久生情,那唐冠就不知道了。 就在众人各有心思之际,门外一年轻男子走进殿中。 唐冠见状也望了过去,只见此人天庭饱满,看起来约摸二十岁上下,倒是有几分俊朗,不过仔细看也称不上精致。 只见此人纳头拜道:“臣薛绍参见天后,参见陛下。” “这就是薛绍?”唐冠也打量起此人来。 “平身吧。” 薛绍站起身来,望向皇案上的唐冠微微一愣,虽然早听说这小状元深受天后宠爱,没想到竟然得宠到这份上。 “听老将军说你想见见小状元?”武曌再次出声道。 “回天后,臣久闻状元郎大名,一直无缘得见。” 武曌闻言轻笑一声道:“那今天见到了,你想对病郎说什么吗?” “哈哈,问的好,你不是想见我吗?”唐冠闻言心中一乐,看薛绍能说出什么来。 果然薛绍闻言一愣,竟在原地踌躇而已,向薛瓘投去求助的目光。 见到这一幕,那边太平公主黛眉一皱,低声嘟囔道:“真没用...” 唐冠区区九岁之龄,便敢当着满朝文武谈笑风生,薛绍如今都已有弱冠之龄,被一问之下竟然哑口无言,难免相形见拙。 薛瓘见状也一阵尴尬,父子俩的来意当然不是为了唐冠,当即离席躬身道:“禀天后,小儿不善言辞,见到状元郎难免自惭形秽,口不能言,还望陛下恕罪。” 武曌见状微微摇头,这薛绍她倒是见过两次,也没有这般木讷。 李旦也似笑非笑的望着这对父子,薛瓘更感尴尬,好在武曌片刻说道:“赐座。” 薛瓘这才道谢,拉着薛绍与自己同席。 薛绍坐定,便偷偷望向那边的太平公主,见她娇媚,不由愣神起来。 太平公主见他直直盯着自己,也不躲闪,冷哼一声回望过去,薛绍慌忙低下头来。 这一幕落到有心人眼中,又是大摇其头。 “这人倒是没有太大出入。”只有唐冠心中一喜,这些女人性格与史上出入太大,终于又见到一个正常的,不由大喜过望。 他生怕又冒出一个脱离掌握的奇葩,好在薛绍还真的和史料没太大出入。 武曌见众人杯中酒尽,又望了望身旁李旦,李旦见状低声说了几句,武曌微微点头。 上官婉儿见状识趣的上前,俯下身子,武曌对其吩咐两句,她俏脸不由一白,望了望唐冠。 “陛下,那副字...” 唐冠也竖起耳朵,可惜没听全,只见上官婉儿脸色变了几下,随后默默退到殿后。 唐冠见她离去也不以为意,她在后面盯着李旦,反而让自己不爽。 武曌似笑非笑的望了眼唐冠后,出声道:“上宴!” 宫娥闻言纷纷涌出,片刻芬香飘进,让人食指大动。 唐冠心中更是高呼一声:“哈哈,终于吃饭了。” 只见一道道精致菜式摆上案前,唐冠目不转睛的望着,可自己桌前还是空空如也。 “搞什么?” 眼看宫娥退出,众人桌上都摆有菜蔬,只有自己这桌空荡,不由疑惑起来。 可群臣见状却不以为意,纷纷望向这边,他们知道这探花筵第二个环节要来了。 之前贡生中举者,三甲者多是吃在一起玩在一起,直到各自赴任。 其中有一环,便是殿试之后又一考,如果发挥的好的话,甚至第三甲能得到比状元郎更多的好处。 如今唐冠虽然是一个光杆司令,孤身赴宴,这考还是免不了。 唐冠见众人望向自己,也不由一愣。 “哎,这饭看来也不是白吃的。”看到众人表情,唐冠便意识到什么。 果然,武曌见菜式已定,向李旦说道:“既然皇儿来了,那这探花筵题便由你来出吧。” 李旦似乎与她早有商量,当即点点头,微笑望向唐冠道:“小状元,寡人知道你诗词文章皆属一流,寡人也不考你这些。” 群臣闻言来了兴趣,不考诗词文章倒是稀奇。 “考你妹啊,看来那首诗骂你骂的还不够,你妈真骚,你真傻。” 唐冠心中腹诽不止,这对母子关系怪的很,李旦毕竟是武曌的亲生儿子,尽管三让天下,还是在十几次政变中独善其身。 活的确实“委屈”了点,不过唐冠却知道他生了个了不得的儿子,那就是玄宗李隆基! 唐冠一天没有进食,为的便是来此大吃一顿,没想到喝了一大口醋之余,还要被人考。颇有些气愤,可面上不动表情。 就在这时那上官婉儿又从侧门绕进,手中还捧着一个卷轴,款款上前。 武曌对其轻轻点头,李旦从其手中小心接过。 而后说道:“小状元你可知这是何物?” 他边说边将卷轴小心打开,看样子极为珍惜,堪称视若珍宝。 唐冠闻言也漫不经心的望去,可一看马上正色起来,眉头一皱。 “王羲之!”而后唐冠失声。 只见这竟然是一副字画,只见上面字迹笔走龙蛇,看纸样也不是当世之物,最显眼的便是那笔劲字落不消,如同一柄出鞘利剑,好此道之人一眼便能看出个中三味。 “不对,王羲之的字没有这么霸道。”唐冠随即又微微摇头,他当然没观摩过真迹,但是手贴还是见过的。 李旦见唐冠先是惊呼而后摇头,笑道:“的确是书圣笔法,只不过是他年轻时的手迹。” 唐冠闻言眼皮一跳,竟然真的是书圣真迹,不知道这对母子想要考自己什么。 “小状元,你且看这里。” 唐冠闻言定睛望去,在场的大多都是文官,有的也抬头观望。 “怎么少了一个字?”唐冠发现这是一首小诗,却在中间少了一个,像是损坏了又补上的纸张,与周围纸张也不大相同。 武曌闻言轻叹一声道:“经年久远,朕得到此字时已经损坏。” 唐冠闻言却一喜,“该不会是让我补字吧。” 李旦这才说道:“状元郎的才华大家有目共睹,寡人也看过你的两首诗文,字里间确实有名家风骨,寡人就考你这一字吧。” 群臣闻言互望一眼,没想到竟然是然唐冠补字。 此话一出,恰巧正中唐冠下怀,他可是自认为自己比印刷机还要厉害,本以为他们要出什么难题。 但却不着急写,想起之前陈允升嘱托之事,小声问道:“去病若是补上了,天后可能答应微臣一个请求。” 武曌闻言一愣,随即笑道:“你若真补上了,但说无妨。” 群臣闻言悚然,唐冠已经多次出人意料,这次天后竟然对其夸下海口,万一他真的补上了,那他要当宰相,难不成也要给他。 好在武曌又补充道:“只要是合理之事。” 群臣这才暗舒一口气,可各人心中还是一凛,能这样允诺,已经是天大恩宠了。 唐冠也微微笑道:“这有何难,劳烦这位姐姐拿笔墨来。” 上官婉儿闻言一愣,见唐冠做出一副与自己不相识的模样,不由心下略感疑惑,但还是转身拿来笔墨。 唐冠一一接过,还不忘道声谢,武曌不由多看了二人一眼。 下面太平公主也被吸引过来,之前唐冠种种事迹她都只是道听途说,可如今要亲眼目睹他来补缺书圣真迹,不由来了兴趣。 “哼,这小子肯定会露马脚。”太平公主至今还不大相信唐冠之才,只当是武曌一时喜爱,将他捧上了天。 那边薛绍见太平公主关注唐冠,又偷偷看向她,若是唐冠见到必然也要感叹:“好一个**丝。” 可是唐冠却没这份闲心,提起笔来,又将字迹看了一遍。 再次抬头道:“陛下,天后娘娘答应我一件事,你也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李旦闻言一愣,看了看身旁武曌,见她轻轻点头,笑道:“好。” 唐冠这才面上一喜,“嘿,这骚后傻皇,有时候倒也好骗。” 上官婉儿见唐冠迟迟不动笔,以为她又向上次一样做什么惊人之事,要说这仿字,其实无人能出上官婉儿左右,唐冠那杂烩字体,也被她仿的惟妙惟肖。 好在唐冠观望片刻,真的开始动笔。 刚写完一笔,上官婉儿不由低声惊呼,心中暗道:“错了!” 只见唐冠画下一横,犹如小儿涂鸦,武曌也面色一沉。 可唐冠突然笔式急转,一下勾勒而成,写下一个“乙”字。 “成了。”唐冠一气呵成,可周围几人却齐齐愣住。 只见唐冠所写的字,与上面的字迹全然不同,极为突出,同样的笔走龙蛇,极为相似,可又有地方全然不同。 武曌猛然面色阴沉,唐冠分明是在乱写,可上官婉儿却愣神不已。 李旦望着这字沉吟良久,武曌正要爆发之际,突然大喜道:“是欧信本的字!?”(注:欧阳询,字信本) 听到这个名字武曌缓和下来,上官婉儿低声喃喃道:“好像。” 唐冠放下笔来,笑道:“正是。” 武曌望着这字,像是想起了往事,欧阳询是太宗年间习字最好者,就连唐高祖都曾称赞其字百夷尽知,没想到唐冠竟然能仿得惟妙惟肖。 “这孩子倒是喜欢显弄。”武曌望着唐冠臻首微摇,唐冠从见到他开始便不断显弄本事,让他往东他往西,偏偏又做的自己心满意足。 群臣闻言也有些躁动,想要看一下,王羲之太过遥远,可在场却有和欧阳询同世之人,他的字体却是为世人所喜爱。 唐冠望了望武曌,见她面上没有怒色,笑道:“臣写的还可以吧。” 武曌闻言接过字画,轻轻摇头道:“哎,太宗也曾找欧阳询补过书帖,如今欧阳询已离世,没想到世间竟然有字迹如此相仿者。” 唐冠闻言暗舒一口气,虽然自己有近乎特异功能的过目不忘,但他发现仓促间竟然无法立即将王羲之的字拆解开来。 只好用已经熟悉的欧体来顶缸,好在武曌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殿下武承嗣小声对武三思问道:“欧信本是谁?” 武三思闻言一愣,回应道:“欧阳询啊。” 武承嗣闻言点点头,似乎还是不太了解,只知道唐冠似乎再一次超越了自己的“马屁”。 “哎,这人比人气死人啊。” 见唐冠在上面轻而易举搏得武曌开心,又望了望李旦,不屑神色一闪而过。 太平公主竟然站起身来,向这边张望,身旁女子慌忙拉了她一下。 武曌见状眉头一皱道:“太平。” “母后,儿臣也想看看。”太平公主作出撒娇状,武曌见状轻笑道:“上来吧。” “是。”太平公主闻言一喜,款款走上前去,薛绍的目光也随着她移动。 太平公主是那种一眼便极为惊艳之人,与武曌有几分相似,那上官婉儿却属于百看不厌之人,平淡中有惊人妩媚。 太平公主先对李旦盈盈拜道:“皇兄。” 而后才看向那副字画,一眼便认出了唐冠所写的字,“母后,他乱写!” “太平!”武曌闻言黛眉一皱,只当是太平公主的小性子又上来了,唐冠也暗暗摇头。 其实武曌第一眼也以为唐冠是在乱写,可仔细分辨后,确实是名家手笔,能写成这样已算是不错。 可是太平公主刚说完,又小声说道:“母后,你天天说薛绍好,他肯定能写出比这更好的字来,你让他写给我看。” 她虽然声音不大,可群臣却听得一清二楚,薛绍还在下神,可薛瓘却面色大变,自己儿子有几斤几两他很清楚,他虽然看不清唐冠所写的欧体,可能让李旦这个儒生失声,必然不会差。 “绍儿,绍儿!”当即薛瓘暗中拍了下薛绍,薛绍猛然回神。 武曌听太平公主这么说,又见她满脸笑容,望了望那薛绍,轻轻摇头道:“太平,你不要胡闹,你叔叔伯伯都在这里。” 太平公主小嘴一嘟道:“母后,唐去病都能做状元,薛绍那么好,肯定比他还要厉害。” “太平!”终于武曌动怒,太平公主见状后退两步,眼眶微红。 “我真是怎么着也中枪啊!”一旁的唐冠先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而后不由苦笑。这太平公主来了个通杀。 殿下薛绍更是涨红了脸,这次他倒是听清楚了,从头到尾他都在下神,这时听太平公主这么说,跃跃欲试之余,又自知自己不如唐冠。 武曌见她垂泪模样挥袖道:“送公主回寝宫!” “母后,妹妹一时贪玩,您息怒。”李旦在一旁安抚,太平公主却陡然转身跑了出去。 武曌不由大怒,群臣纷纷起身,“天后息怒!” 武曌这才缓和下来,她当然不可能真的如此愤怒,可是太平公主此举无疑是给薛家打脸。样子总是要做的。 只是万万没想自己这个女儿骄横到这个程度。 被太平公主一闹,本就有些尴尬的薛家父子更是浑身不自在。 “撤宴!” 良久后,武曌才冷冷出声,群臣闻言互望一眼,望了桌上还未动过的菜肴,都纷纷望了眼唐冠,这场夜宴是为他而设,没想到就这样草草结束了。都在猜测他此时肯定对那太平公主怀恨在心。 可他们却没想到对此当事人唐冠全然不在意,只是可惜了一桌好菜。 当即也不再多留,纷纷起身行礼告辞,薛家父子更是一刻不想多呆,起身行礼走出殿外。 一时间本来热闹的麒麟殿顿时只余四人,李旦轻声道:“母后息怒,儿臣告退了。” 武曌闻言点点头,李旦又望了眼唐冠,才转身离去。 上官婉儿见状欲言又止,目送李旦出殿。 武曌沉吟片刻,望向唐冠说道:“小状元,倒是搅了你这桩喜事。” 唐冠闻言一愣,随即笑道:“不知陛下刚才所言是否还作数?” 武曌听到这话,想起刚才允诺,点头道:“君无戏言,你说吧。” 唐冠思索一会,直接开口道:“陈伯伯要回杭州赴职,去病年幼,想和天后讨一护卫,也好免去长辈担忧。” 唐冠经过深思熟虑还是没有提出回乡一事,他不是傻子,知道武曌不可能放自己回去。 或者说从那场殿试以后,唐冠就没想武曌能在短时间内让自己脱离视线,自己道出了她最想做之事的同时也犯了她的大忌。 这是一条不归路,狠命敲竹杠才是最好的选择。 果然武曌闻言,毫不犹豫道:“谁?” “鹰扬卫,常鹰。” “常鹰?”武曌轻念一下,似乎有些印象。 “常大哥武艺娴熟,忠义难当,去病一路走来,多亏有他。不然便遭了刘迅毒手。” 唐冠见武曌沉吟,也不隐瞒,将实情说出,他知道自己不说,武曌也会去查。 武曌闻言点点头说道:“也好,朕允了。” 唐冠闻言一喜,武曌似乎有些疲态,这场夜宴足足举行了两个时辰,最后还是不欢而散。 唐冠见她模样,知道这是想着回去如何教训太平公主,不过让他莫名觉爽的是似乎太平公主和薛绍间越走越远。 “嘿嘿,人艰不拆,是你们不够坚定。” “婉儿,你送病郎出宫。” “是。”上官婉儿闻言称是。 “小郎君,你随妾身来吧。” 唐冠对武曌躬身一礼,随即随着上官婉儿步出殿外。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七十一章:黥面女相 夜凉如水。 宫道不长,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就像第一次相遇一般的沉默。 唐冠在上官婉儿身后一言不发,上官婉儿似乎也满腹心事。 路,走了不到一半,她终于停下脚步。 “小郎君,你能不能帮妾身做一件事情。” 她回首望向唐冠,唐冠也抬起头来,却没有马上回答,过的片刻才说道:“你说吧。” 上官婉儿闻言一喜,从袖中取出一个物事,唐冠还没看清,东西已经到了眼前。 原来是一方手帕,这手帕竟是灿黄颜色,唐冠不由眼皮一跳,这分明是皇家之物。 “状元郎,你帮我把这个交还给睿宗陛下可好?” 她声音很轻,可这话落入唐冠耳中,不由眉头一皱。 伸手接过那方手帕,仔细分辨了一下,只见上面有丝丝血迹,而且样式看起来也有些年头了。 上官婉儿有些期待的望着唐冠,她知道也只有他能帮自己了。 可唐冠沉吟一会竟然直接说道:“不行。” 上官婉儿一下愣住,他们间虽然关系不大,可两人相处的还算融洽,没想到唐冠竟然问都不问直接拒绝。 她也不是喜欢央求之人,见唐冠拒绝,面上不做表情,伸手道:“那还给妾身吧。” 唐冠闻言,冲她一笑,直接说道:“不给。” “你...”此话一出,上官婉儿终于变色。 “我正好缺个手帕,送我了吧。” 唐冠嘿嘿一笑,他当然是故意的,在他看来这张手帕和定情信物无疑,一定是极有价值的东西,想让他做那大备胎,还帮助两人谈恋爱那是绝无可能的。 上官婉儿本来对唐冠有几分好感,觉得他是可信之人,现在看到他这幅模样,瞬间心中一凛,这事要是被天后知道了,自己恐怕后果堪忧。 想到这,她面色一白,唐冠见状笑道:“小姐姐,你想做妃子?” 上官婉儿闻言一愣,随即斥道:“你胡说什么,枉我还帮你提名点姓!” “果然是她。”此话一出,唐冠心中暗道一声果然,他还一直纳闷究竟是谁将自己的字迹仿得如此相似。 可上官婉儿毕竟是讲究规矩之人,盯着唐冠手上的东西,却不敢出手抢夺,哪怕那本来就是自己的。 唐冠也料到了此节,更加嚣张起来,说道:“姐姐是天后近侍,竟然能和陛下私交笃深,不愧是宰相之后。” 其实现在的唐冠也有三分恼火,一分是莫名其妙的醋意,两分是事情脱离掌握的郁闷。 他想遍诸多史料,也万万没想到这两人竟然还有关系,这可就有点复杂了,史上并没有两人关系的记载。 可有一段却是睿宗再次登基后,修葺还位上官婉儿的记载,若是两人没有关系,在上官婉儿死后,睿宗为何要这么做? 上官婉儿听他提起自己家世,先是一惊,而后更恼,对唐冠的好感瞬间清零。 气氛骤然转冷,唐冠依旧嬉皮笑脸,他就是要刨根问底,这女相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将东西交给自己,自己不好好利用那就不是唐冠了。 唐冠见她不说话,行礼道:“多谢姐姐赏赐了,前面的路去病认识,不劳姐姐带路了。” 说罢竟然拂袖离去,直到唐冠擦肩而过,上官婉儿才出声道:“那是我的爹的!你还我!” 这一喊完全不是她往日处变不惊的风范,就像是被抢夺了心爱之物的小女孩,恨恨的瞪着唐冠。 正暗暗得意的唐冠闻音猛然一个踉跄,这事情果然复杂,怎么又扯上了她爹。 但还是停下了脚步,两个少年人竟然踌躇在了这宫道之上,好在四下无人,不然又要生出祸端。 唐冠又望了眼这手帕,显然保管的较为慎重,上面还带着丝丝香气,看来平日是一直随身携带。 可老旧不掩,一看便是陈年旧物,唐冠仔细分辨一下,又望了望如今才十三四岁的上官婉儿,心中大摇其头。 上官婉儿见他停下脚步,俏脸一红,自己刚才那一喊确实不像往常作风,可还是忿忿不平的盯着唐冠。 “她家一门双相,上官仪是老宰相不假,上官庭芝也是西台宰相,这其中肯定有变!” 唐冠猛然心中一凛,意识到这方手帕恐怕不是什么定情信物,而是他上官一族和皇室的恩怨所在。 “哈哈,那就更有收藏价值了!”唐冠正色一闪而过,随即又乐了起来。 当即拱手道:“那就多谢老宰相恩赐了,去病一定好生保管。” 说罢,提步又走,这一下可大大超乎了上官婉儿预料,唐冠行事之匪夷所思堪称世间少有。 就连上官婉儿印象中那个最不按常理出牌的狄仁杰都万万不及。 唐冠却扭头就走,还把玩着手中手帕。 上官婉儿愣了一会,回过神来,竟然小跑追上,一把拉住唐冠衣袖。 “你...你无耻!”上官婉儿涨红脸庞,憋出一句怒骂。 唐冠被她拉住,也不挣脱,笑着回望过去道:“姐姐,你这是舍不得我走吗?” “你...你..你怎么能这样。”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将这么重要事情轻易托出,本身就是个错误,自己对唐冠根本就不了解,一直沉浸在他的文章诗赋之中,觉得他很亲切。 可此时她却骑虎难下,若是平时这样被人调戏,只需要向武曌禀报,那这人不死也扒层皮,可眼前唐冠却不一样,别说自己去禀报,就算真参了他一本,武曌处不处理还是两码事。 更何况自己还有把柄抓在他手里。 唐冠见她气急,心中恶趣味顿生,若是掌权以后的上官婉儿,哪怕泰山崩于前也脸色不变,那时候的她倒是少了几分生趣。 “哈哈,小姐姐,你可知道天后为何要把陛下住在东宫?” 上官婉儿紧紧拉着唐冠衣袖,不敢在进一步动作,这已经不合礼法。 听到唐冠这话,俏脸煞白,她当然明白天后心思,自己和睿宗有染便犯了大忌。 小手缓缓松开,上官婉儿有些失魂落魄的低下头来,似乎是在隐藏情绪。 唐冠见状微微摇头,转身便走,上官婉儿不知道他会怎么处理这手帕,是交给天后,还是自己留下。 这对她来说无异于是一场背叛,史上并没有记载掌权前的上官婉儿是一种什么样的女孩,只记载了她受宠后的风光。 “巾帼女相,称量天下。” 恐怕现在的她连自己那颗小心思,在唐冠这等善变之人面前都藏不住。 上官婉儿瘫软下来,跌倒在宫道上,并没有注意唐冠在转角处一下消失。 她楞楞的望着宫道,视线竟然模糊起来。 “娘,天下间真的没有一个人可信吗?” 她一生都活的很小心,难得相信一个人,却遇到了唐冠。 其实没有唐冠,她也会遇到无数让她的心逐渐坚硬之人,直到她成为那个足以称量天下的铁血女相! 可惜现在的她还不是,啜泣声响起,她竟然哭了出来。 一个人影隐藏在宫道密林,与上官婉儿近在一侧。 这人望着哭泣的上官婉儿微微一愣,又望了望手中那方手帕,竟然是在转角消失掉的唐冠。 “难道是?” 唐冠眉头紧皱,心中飞速推敲起来。 “黥面之罚?” 唐冠眼皮一跳,将一桩疑史联系起来,上官一族在高宗年间,便主张废除武后,而且差一点就成功。 而上官婉儿曾受武曌的黥面之罚,这黥面指的便是毁容,主流的说法是上官婉儿偷窥奏章,第二种说法是上官婉儿勾引张氏兄弟,惹武曌吃醋。 “很明显,第一种有理,但不靠谱。” “第二种,更加不靠谱。” 想到这,唐冠意识到极有可能是因为这张手帕导致的。 上官婉儿暗暗抹着眼泪,说实话她怕了,她怕唐冠真的将事情透露给武曌。武曌的手段,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她也恨自己为什么如此轻信唐冠。 “唐去病,我..我恨你!”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七十二章:得知所失 “唐去病,我恨你!” 唐冠似笑非笑的观望着上官婉儿,这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倒是让他有些哑然。 见她在那独自啜泣,香肩耸动间,唐冠轻轻一叹,走了出去。 “你恨我有什么用,这方手帕你若是给了别人,恐怕你现在连哭的心思都没有了。” 啜泣声戛然而止,上官婉儿臻首抬起,美目通红,唐冠见状倒是心中暗道一声:“我见犹怜。” 唐冠背负双手走到其身前,两人本来一高一矮的局面逆转过来,上官婉儿瘫坐在地,仰头望着唐冠。 唐冠微微一笑,将手帕递出,说道:“婉儿姐姐,今夜之事,去病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你上官家和皇室的恩怨,我也当什么都不知道。” 上官婉儿楞楞的望着唐冠,她想做的很简单,只是将这方不知作用的手帕交给除了武曌以外的李唐皇帝。 或者说这是上官仪和上官庭芝要做的,唐冠猜了个**不离十,一门双相一朝倒,不可能不留后手。 可惜她进宫没多久,那中宗便被废掉了,只好将心思放在李旦身上。 唐冠也懒得猜测其中的盘根错节,因为他知道这改变不了任何局势,上官家终究是倒了,倒得极为彻底。 这方手帕一旦泄露,倒霉的只有上官婉儿一人罢了。 上官婉儿依然不为所动,似乎还没回神。 唐冠见她不接手帕,只好伸出另一只手想要扶她起来。 可上官婉儿却往后缩了几下,看向唐冠的眼神逐渐有些恐惧。 从见到他第一眼开始,她就觉得唐冠那常有的微笑与武曌那么像,就像世间所有事情都在他们掌握之中。 尤其是唐冠,她作为一个旁观者,清晰的察觉到他对人对事的目光永远都是俯视的姿态。 事实也是如此,试想朝中每个人家世生平,甚至往后际遇,唐冠一念全知,难免就会给人一种神秘感。 唐冠见她这副模样,轻轻摇头,蹲下身子。 “你祖父上官仪当年威严不下当朝裴相公,你父上官庭芝也贵为西台相公,他们都斗不过,你还想试试?” 上官婉儿闻言冷静下来,眼前唐冠对自己家世知之甚详,一时间抿起红唇默默不语。 “如今飞凤脚步势不可挡,得知所失,小姐姐你很聪明,何苦把心思放在不可能的事情上,毁了自己?” 说罢,唐冠将手帕放在上官婉儿身前,微笑望着她。 见她脸上还有一滴泪珠堪堪到了嘴角,唐冠竟然伸过手去,上官婉儿也不躲闪,唐冠轻轻将这泪拂去。 笑道:“去病家中有个妹妹,也很喜欢哭。” 上官婉儿闻言俏脸一红,唐冠不过九岁,既是妹妹,那肯定要更小,自己在这深宫之中摸爬滚打,已到豆蔻年纪,这般小女孩情态,确实让人发笑。 一时间她竟然不知道如何与唐冠对话,毫无疑问是自己的幼稚举动,让自己全然落在了下风,从一开始她就不应该拿出那方手帕。 可这个举动也让唐冠再次确认,她终究还不是那个女相。 只是一个七窍玲珑,可又青涩异常的小宫女。 唐冠心中轻叹一声,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当即起身道:“告辞。” 这次唐冠却是真走,不再做停留,可没走出几步,上官婉儿喊道:“青鹅!” 唐冠闻音止住脚步,伫立片刻。 直到那边传来笼光,料是有人要来,这才低哑道:“多谢。” 随即马上起步前行。 唐冠背影消失在夜色中,上官婉儿轻叹一声,伸手捡起地上的手帕。 刚想放入怀中,可突然止住。 那边动静也由远及近,上官婉儿黛眉一皱,捡起一块石子,用手帕包裹起来。 “噗通!”竟将其一把执入湖中。 ...... 宫城,南衙。 此时一队士兵正要外出执行宵禁,为首之人却被一人匆匆拦下。 “常老弟,将军要见你。” 这人闻言停下脚步,眉头一皱道:“这个时候见我?” 此人赫然是常鹰。 “快去吧,听说是宫里来了调令了。” 常鹰闻言不由一惊,放下手中已经拿起的长戈,转首跨步而行。 这南衙乃是屯兵之所在,他上次护送之行,所得赏赐不菲,除了调回京中护卫外,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升任中候,有了随意出入的权限。 卫兵见到是他纷纷撤开兵器,常鹰跨步进入一殿中。 此时房中只有两人,一人是鹰扬卫左将军,也是常鹰的老上司了,另一个却是一个内监。 两人见常鹰进来,齐齐看了过来。 “这就是小状元点名要的常鹰吗?”那内监打量了下常鹰,询问道。 “去病?”听到小状元这三字,常鹰心中一动。 随即抱拳道:“在下正是常鹰。” “敢问公公,有何事吩咐?” “嗯,倒是挺结实的,难怪小状元向天后讨要你。” “王公公,把调任状给他吧,一会我还得去茅坑。”那将军似乎漫不经心,一边擦拭着手中环刀,一边开口说道。 王公公闻言瞥了下这将军,心中啐道:“粗人。” 随即又望向常鹰,从怀中掏出一封委任状,递交给他。 常鹰接了过来,定睛看去。 “啊!?”这一看不由惊呼一声,那将军眉头一皱,常鹰马上缓和下来。 王公公见状开口道:“常侍卫,你有什么疑惑吗?” 常鹰闻言望了望那将军,见他不为所动,摇头道:“臣谨遵圣命!” “嗯,那就好,明个一早交了兵符,便去赴任吧。” “是。”常鹰抱拳称是。 王公公又点点头,对那将军拱手道:“将军,杂家告辞了。” “不送。” 王公公热脸铁了冷屁股,颇有些尴尬,不再多言提步便走,经过常鹰时又停了下来,说道:“常侍卫,恭喜了,不知多少人削尖了脑袋要见见小状元呢。” 常鹰闻言一愣,拱拱手。 王公公这才走了出去。 一时间房中只剩下常鹰与那将军。 常鹰捏着手上委任状,皱眉道:“头儿...” 他刚一出口,那将军挥挥手道:“滚吧,我还得拉屎。” 常鹰闻言苦笑,知道这老上司向来如此。 犹豫神色一闪,还是说道:“头儿,我走了,那马烈怎么办?” 这将军闻言停下动作,望向常鹰,笑着望了眼他大手上的伤疤。 “怎么,人家又放了你一马,你还对他念念不忘?” 常鹰闻言大手一攥,他这道新添的伤,正是又拜马烈所赐,原来自从回京,鹰扬卫便展开了一次又一次的围剿。 而他们的对象便是那悍匪马烈! 不得不说当一个国家暴力机构运转起来对付一个人的时候,那这个人无疑是无所遁形。 马烈行踪终究被发现,而且就在长安! 可惜此人之猛力,世所罕见,终究还是让他遁走了。 ....... 千坊道上。 一辆马车缓缓驶过,路上宵禁士兵却不上钱盘查,他们能认出这是何处的差役。 车上,陈允升默默不语,他倒是养成了一个好习惯,那就是每次唐冠进宫,只需要看他出来还是没出来即可。 只要能完整走出来,那对唐冠而言一切问题都不能算问题。 唐冠默默喃喃,“青鹅?” “青鹅...” 陈允升闭目养神,良久后才睁开眼睛道:“去病,你辞官一事?” 唐冠微微摇头,陈允升见状心中一沉,知道唐冠必须留在京中了。 “伯伯,扬州战事是何时开始的。” “年关,十二。怎么了?”陈允升闻言不假思索回答。 唐冠闻言默默点头,随即想起什么,脸色大变。 “青鹅!” “糟了!老相公!”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七十三章:青鹅之变,裴炎解甲 (才发现今天就上三江了,不过没空发什么屁感言了,有三江票的投点,多谢。) 江上。 一艘大船冲破淡雾,缓缓驶来。 船上布满甲士,各个魁梧强壮,面色兴奋的望着不远处的陆地。 对于军人来说,战争是他们的天职,可对于男人来说,那不远处的城中有他们妻儿子女。 这是一场后期伤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战争,短短几个时辰内攻陷了城池。 大多数人都是兴奋的,可船上有一部分人却面色阴沉。 “下锚!” 水手一声号子,大船停靠在岸。 “报!禀都督,已抵洛阳都亭驿。” 甲士跨进舱中,向一名老者禀报。 老者静静望着案上的几个黑漆漆的匣子,默不作声。 赫然是班师回朝的裴炎。 甲士依然抱拳站在原地,裴炎这才抬起头来问道:“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这甲士面上现出犹豫神色。 裴炎见状缓缓站起身子,望向船舱角落。 “两位将军,出来吧。” 此话一出,那甲士面色一变,手暗暗摸向腰刀,可舱中却无人回应。 裴炎背负双手,盯着那角落暗处。 那甲士终于忍耐不住,一把抽出腰刀喝道:“逆贼裴炎!欺君罔上!” 刀尖离裴炎不过几寸,可裴炎依旧面不改色望着那角落。 终于,一声奇怪动静响起,像是拔出的刀又入鞘。 脚步声响起,是铁靴踏板的声音。 两个人缓缓走了出来,一个是身材魁梧的大汉,一个看起来却有些病态。 “大胆!谁让你对老相公不敬!” 大汉刚刚走出,便对那甲士一声大吼,中气十足,那甲士面色一白,迅速将刀收了回来。 外面士兵听到此间动静,一阵涌动。 裴炎喝道:“把守!” 本来已经快要冲进的士兵闻音顿时止住,缓缓退了出去。 裴炎又望了望两个将军,慢慢坐下身子。 那大汉眉头一皱,对甲士喊道:“滚出去!” “是!” 这甲士慌忙跑了出去,不敢停留,他只是个小人物,却摊上了大事情,就在刚才,舱中两个将军竟然手持圣旨告诉他,宰相裴炎是反贼! 裴炎静静盯着两个将军,大汉望了他一眼,不敢直视,缓缓后退一步。 那面带病态的瘦弱将军,捂嘴咳嗽几声。 “咳...咳...” “是来俊臣,还是她?” “咳..咳..来老倌还使唤不动我们..咳” 他边咳嗽边回话,裴炎却不以为意,闻言微微摇头。 大汉似乎以那病将马首是瞻,二人对话,他在一旁默不作声。 裴炎斑白鬓角耸动一下,伸出手轻轻逐一拂了下桌上匣子,这才开口道:“她有什么话说吗?” “咳..咳...青鹅。” 瘦弱将军不知是得了什么病,三两句话便一阵急咳,那大汉见状慌忙上前扶住,却被他轻轻推开。 “老相公,我们也是迫不得已!” “铁牛!”瘦弱将军眉头一皱,大汉瞬间不敢多言。 “青鹅?哈哈哈哈。”裴炎听到这二字仰头大笑起来。 “桌上这几颗人头,她现在对老夫说青鹅!” “哈哈哈哈!”裴炎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好玩的事情,除了与唐冠相处的几天外,第一次这样放声大笑。 可这笑却满是落寞,比起他不费一兵一卒大破扬州城时更加落寞。 “老相公!”铁牛看他这副模样,心下不忍,再次出声。 那瘦弱将军从怀中掏出一粒药丸放入口中,苍白的脸色有了一丝血色。 裴炎笑声渐渐止歇,两人默默不语。 裴炎望了望自己身上袍子,缓缓解了下来。 “老朽一介书生,却把这甲胄披了一生,当真可笑。” 裴炎一边说一边解下身上战甲。 铁牛睁大眼睛望着他,双目红了起来。 那病态将军也一阵动容。 “大哥!” 铁牛刚刚出声,便被那将军挥手打断。 裴炎卸的很慢,像是有些恋恋不舍,又像是在卸下一份沉甸甸的荣耀。 染血的陈年袍子,缝缝补补伴了一生,上面有外族的,也有同袍的。 “咣当。”甲胄掉落在地上,裴炎将自己的战袍小心折起放入怀中。 随即如释重负一般坐了下来,说道:“动手吧。” “老相公!”铁牛粗大眉头皱起,脸上满是挣扎。 病将见状沉吟不止,良久后抱拳道:“老相公,我等身不由己,得罪了。” 裴炎微笑点点头。 “来人!将反贼裴炎抓起来!” “哗!”突然一队士兵涌进,周围之人甚至都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这群士兵便鱼贯而入。 顿时船上气氛紧张起来,众人第一反应便是“兵变”了! 可随即又马上冷静下来,刚才那声大喊似乎是主帅命令。 就在这时,铁牛手持圣旨站到舱外。 大声念道:“逆贼裴炎,欺君罔上!拖延战事,密谋书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逆贼信件早被截获,着圣命缉拿!” “啊!”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瞬间军心动摇,人群中有几个年轻将军眉头一皱,手暗暗握向腰间长刀。 “缉拿宰相!大将军可有大理符印!?” 此话一出,几个年轻将军纷纷附和起来道:“对,可有符印!?” 铁牛眉头一皱道:“这是天后圣旨!尔等娃娃莫吵!” 众将闻言哗然,有的直接炒出腰刀,“噌!” “没有信物你们就敢扣押宰相,我看你们这是兵变!” 瞬间群情激动起来,如今正值班师回朝,各个想着归家受赏,那一直在阵前捋战的老相公却突然被抓,还被称为反贼,难免滑稽中透着诡异。 什么密谋书信更是匪夷所思,如今战事都平了,贼首就在裴炎舱中,哪有造反的人亲自领头扑灭同伙的。 后面紧紧挨靠的大船见先停靠的主船迟迟不让开道路,不由大感奇怪,有目力好的斥候爬到高处见到这边景象不由大惊。 “前边兵变了!” “什么!?” 此时主船之上火药味十足,俨然分成两拨,一拨站在铁牛身后,一拨站在几个年轻将军身后,双方都拔出了武器。 就在这时,一声大喝让众人一齐愣住。 “住手!” “都督!” “老相公!” 裴炎缓缓从舱中走出,身后还跟着那个病将军。 年轻将领见状纷纷涌上,七嘴八舌。 “老相公!他们兵变!” 裴炎闻言扫视了众人一眼,开口道:“都让开道路。” 此话一出,众人面色一白,听这语气好像事情不是假的,一个个都不可思议的望向裴炎。 裴炎转身对那病将道:“关在何处?” “前面。” 裴炎点点头,随即与病将一道缓缓走下甲板......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七十四章:宰相下狱 “昼夜已替,当。” 寅时更响,一直处于假寐状态的唐冠睁开双眼。 “宵禁解除了!” 唐冠立即起身,跳下床来,七手八脚系上衣衫,他竟然一宿和衣而睡,身上还穿着官服。 随即他也顾不得洗刷,提步推开门来。 此时不过寅时,凌晨三四点,外面还是漆黑一片。 唐冠紧了紧衣物,望向那边马厩。 刚想抬步走过去,一阵冷风吹过,唐冠布满血丝的眼睛微微刺痛了一下。 而这一下也将他吹醒。 “哎,我这是干嘛的,我都不知道裴老伯被关在哪,就算知道也不会骑马。” 唐冠顿时冷静下来,原来他自从回来饱舍,便久久不能入眠,他知道青鹅之变终究发生了。 而且发生的这么可笑,“青鹅”是个连野史都称不上的典故,若不是唐冠有所涉猎,绝对不会回忆起来。 传说裴炎密谋造反,与徐敬业私通书信,被武曌截获,上面只有青鹅二字。 乍一看好像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可拆解开来却是这样一句话:“十二月,我自与。” 这意思便是十二月你起兵造反,我自然和你里应外合。 如今扬州战事都平了,这话说起来便讲不通了,可裴炎自己制造的种种口舌却落于人前,一是他拖延战事,令外人蹊跷,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的亲侄子参与了造反! 他能预料到如今兴许已经到了洛阳附近的裴炎,已经被控制了起来。 “哎,老相公啊老相公,你这真是不作死便不会死啊!” 在他想来其实裴炎只需要和自己一般与武曌虚以为蛇,总是会有活路,可是裴炎是春秋大儒,必然不会折节。 一时间唐冠竟然就在这里踌躇起来,良久后缓缓踱到门前。 “洛阳都庭驿。”唐冠自言自语念叨了一下记忆中的地名。 “吱啦”随即将门推开,却一下愣住。 “常大哥!” 只见门外一人骑着马缓缓向这边驶来。 马上之人听到喊声也是一愣,随即大喜道:“去病!” 此人赫然是常鹰,唐冠顿时喜上眉梢,这无异于雪中送炭。 唐冠慌忙迎上前去,开口便道:“常大哥,快,快拉我上马。” 常鹰闻言又是一愣,但见他面上着急,也不迟疑,大手往下一探将唐冠提上马来。 “常大哥,你知不知洛阳都庭驿在哪?” “都庭驿?那里是屯兵的地方,你问这个做什么?” “快带我去!”唐冠见他认识,急忙催促道。 常鹰见状心中一凛,他本是带着兴奋而来,谁都知道唐冠是朝中炙手可热的红人,自己这次被遣来作他亲卫,可谓是“明降暗升”。 不难想象只要唐冠保持如今受宠,假以时日凤栾台中必有他一席之位。 可如今见他如此慌张,常鹰也不再多问,喝道:“驾!” 瞬间马蹄腾起,直直向城外冲去。 “小郎君,你不去早朝?” 唐冠刚刚开口,一阵风窜进口中,往后挪了挪说道:“我是六品官上什么朝。” 常鹰闻言哑然,直到策马冲出城外,再次询问道:“你去都庭驿干嘛?” 唐冠闻言默不作声,良久后才说道:“接老相公。” “裴相公!?”常鹰闻言一惊,算算裴炎所坐的军中利舰足以乘风破浪,估计这时差不多已经要抵达。 唐冠与裴炎的关系常鹰是了解一二的,知道他们私交甚密,如今唐冠也是新科及第,老相又凯旋而归,相见之下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当即常鹰释然起来,又加快几分,直奔那驿站而去,却没注意到唐冠脸上没有丝毫喜色。 ...... 宣政殿。 一场中朝,比起早朝更加严谨几分,地方来京刺史已不得而入。 可此时殿中却炸开了锅。 “陛下!裴相公乃是社稷重臣!有功于国家,天下百姓无不爱戴,如今又已年迈之躯平叛反贼,臣拿人头保证他绝无反心啊!” 说话的乃是凤阁侍郎胡元范,此话一出顿时群臣附议。只有几人冷眼旁观。 他们紧急来朝,刚一进门便被武曌打懵。 “裴炎反了!” 虽然有心人早就能预料,却没想到竟如此突然,前一刻同阁中人还想着裴炎回朝,如何庆祝。 御座上一抹丰韵倩影凤目紧闭,听着殿下群臣高呼。 “求陛下明鉴啊!切莫听了小人之言!” 又有一人拜伏在地,若有所指的出声,此话一出,当即有几人目光一变,像是漫不经心的望了此人一眼。 在场的都是有资格入阁之人,唐冠在场必然不会陌生,因为历史在重演! 武三思,武承嗣,刘景先,郭侍举,来俊臣...... 一个又一个名字的主人伫立在此,宰相在班师途中锒铛入狱,当真是诡异到了滑稽可笑。 良久后武曌睁开眼睛,扫视了一下群臣,群臣顿时寂静无声。 “朕知裴炎反,是有原因的。” 此话一出,郭侍举面现怒色,这女人真把天下人都当黄口小儿,裴炎若反,早就在扬州反了,哪还会亲自扑灭这场叛乱。 见他要发作,刘景先一把抓住郭侍举微微摇头,站了出来道:“裴相公一生戎马,曾事三朝,忠心天地可鉴,若是裴炎有反心,不会拖到今时今日,陛下圣明,裴炎若反,我等亦反!” “你...”武曌闻言心中一怒,却马上压了下来。 笑道:“朕知道裴炎反了,朕也知道你们不会反。” 刹那间群臣哑然,刘景先向郭侍举使了个眼色退了回去。 两人将手伸到背后,刘景先拿手指轻轻在其手心上描绘道:“程将军。” 郭侍举面色一变,随即与刘景先一道冷冷望向那边几个一直不为所动的大臣。 ...... 洛阳,都庭驿。 这是一个交通驿站,平日屯有兵卫,倒也设施齐全。 今时却重兵把守,水泄不通。 他们关押的是自己昔日的顶头上司,一个个面色颇有些古怪。 此处狱所之中。 “老相公,天还没转暖,把这个披上吧。” 铁牛找来一件袍子递给牢中裴炎,裴炎微微一笑说道:“将死之人,何需暖?” 铁牛顿时哽住,良久后打量了一下四周无人,小声道:“老相公,你放宽心,俺和大哥一定尽量为你拖延。” 裴炎望了望铁牛,良久后摇头道:“你们格尽职守就可,生死自有天命。” 铁牛闻言望着一身常服,没有往日半分威风的裴炎,眼眶涨红道:“老相公!你别怪俺,俺一家老小头上都悬着刀,俺...俺...” “铁将军,老朽气数已尽,想求你一件事。” 铁牛靠近几分,说道:“老相公,你尽管说。” “待我死后,向朝中唐去病带一句话。” “啥话?” “官。” 铁牛顿时一愣,正要开口询问,有一甲士跑了进来喊道:“将军,外面有一小官求见,说是翰林唐冠!” “小官?唐冠?” 铁牛喃喃一声,正要挥手说不见,裴炎却慌忙说道:“铁将军,让他进来!” 铁牛马上改口道:“让他进来。” “是!” 铁牛这才回头看向裴炎,继续问道:“老相公,你刚才说到哪了?” 裴炎闻言摇头一笑道:“不劳将军了,他来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七十五章:不征胡虏誓不还 常鹰与唐冠坐在马上,常鹰看到眼前景象更是心中惊讶。 一名兵士匆匆向这边跑来。 “两位,将军有请!” 唐冠闻言跳下马,常鹰却眉头紧皱打量眼前被重兵围住的驿站。 “怎么多出那么多?”常鹰心中暗暗一凛,平日他也来过此地,却没见过此等景象,当即心生疑惑。 见唐冠跳下马,他也翻身下马。 “小郎君,好像有些蹊跷。”常鹰小声对唐冠嘀咕道。 唐冠却不以为意,若是此处冷清,那倒是见鬼了。 当即随着甲士走到牢前,常鹰见状面色一变。 下意识将唐冠拉回,护于身后。 “怎么回事!?你不是来见老相公吗?” 唐冠闻言苦笑一下,说道:“常大哥,进去就知道了。” 说罢便提步走进,常鹰只好紧紧跟随。 这牢狱有些简陋,毕竟只是临时关押的地方,只有简单的几个牢笼。 常鹰冷冷打量着四周,这是习武之人特有的警惕,毕竟事情发展怪异,若不是看唐冠一副笃定表情,他早就避而远之。 “那边两个小子!你们过来。” 突然的一喝,让二人止住脚步,望向那边,常鹰瞬间目瞪口呆。 “老相公!” 说话的正是铁牛,可他身旁牢笼中人却让常鹰面色煞白。 唐冠见状也暗道一声果然,“这女人下手真他妈快!” 当即二人提步近前,常鹰看清铁牛模样忙躬身道:“铁将军!” 铁牛见状一愣,挠挠脑袋道:“小子,你认识俺?” 常鹰似乎与他见过,当即说道:“在下奎科武举力士。” 铁牛又望了眼常鹰,有些恍然,说道:“哦,是你啊,使鹰爪的小子。” 常鹰见对方还认识自己,颇有些受宠若惊,慌忙再次抱拳。 铁牛这才将目光放到唐冠身上,见他身上官服眼皮一跳。 唐冠却静静与牢中裴炎对视,两人均默不作声。 良久后,裴炎出声道:“铁将军,劳烦回避一下,我和这位小郎君有些话说要讲。” 铁牛闻言点点头,转身便走,常鹰见状又望了下唐冠,见他不为所动,也转身与铁牛一道离去。 一时间此处只剩下唐冠二人。 唐冠望着里面的裴炎,突然心中一动,自己什么都没改变,虽然早有预料,可当历史的车轮碾压而来,他发现现在的自己那么微不足道。 唐冠缓缓上前抓住牢杆望着里面的裴炎,裴炎对他微微一笑,望了望他身上的官服。 “当官了?” 唐冠闻言一愣,随即重重点头。 “那就好好当。” 裴炎甚至没有询问唐冠是如何得知自己入狱,更没有询问他又是怎么知道自己被关押在这里,似乎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老相公,你现在回头还不晚!” 终于唐冠忍耐不住,说出了自己最想说的话。 “去病,宰相下狱,焉有不全之理?” “她...她...她幼稚!”唐冠第一次有些不知所措起来,恐惧感将他笼罩,自己的一切努力化作虚无,像是改变了很多东西,却又什么都没改变。 裴炎见唐冠模样微微摇头,伸手在怀中摸索一番,取出那叠好的战袍,隔着牢笼递给唐冠。 “去病,我本想将相冠送你,可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个适合你。” 唐冠却没有伸手去接,他还是想不通裴炎连死的勇气都有,难道就没有去求饶的勇气。 只要他向武曌服软,武曌不会杀他,毕竟是他将武曌扶上了今时今日的地位。 “老相公,你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想到这唐冠由悲愤转为愤怒,他开始质疑。 裴炎望着他激动的模样,抿抿嘴唇,良久后说道:“我在当初就想到了今日。” 说到这,两人戛然而止,唐冠见四下无人,小声道:“老相公,我去给你求情,她只是想做皇帝而已,让她做就是了!” 此话一出,裴炎笑出声来,良久后摇头道:“你还小,她想要的哪是那一个座位?” “你这老头怎么这么倔强!”唐冠一下失口骂出声来。 裴炎也一下愣住,有些讶然的望着唐冠,唐冠这才回神,可话已经说出口了,只好默默不语。 裴炎将戎袍放在唐冠身前,而后像是自嘲一般摇头道:“我若不倔强,突厥人还在杀我百姓,我若不倔强,吐蕃蚕食的何止一城?我若不倔强,这天下百姓哪还有活路?” “你...”唐冠抬起头来望向裴炎,唐冠终究不是神,他知道他是清官,却不知道裴炎心中所想。 “去病,她的确是圣人,可也是女人。” “她若为帝,毁掉的不止是太宗一脉,这天下间也只会血流成河。” 唐冠默默听着裴炎说话,猛然意识到他原来是因为这个。 诚然武曌称帝后,百族诸侯皆反,先是李唐王孙起兵,而后是突厥人打出匡扶天可汗的旗号入侵中原。 可笑的是唐朝屡战屡败,直到五代十国,迎逢外族。 突厥是匈奴的一支,与中国纠缠了数千年,直到后世在边疆还有他们的影子。(注:涉及时政,有兴趣的可以搜东(河蟹)突) 从古汉打到现代化,令了解历史的人都大感唏嘘。 想到这唐冠默不作声,不过也摸清了裴炎所想,只是没想到这个真正以百姓心为心的宰相目光这么远。 “去病,你走吧,记住为官之道,以宀覆己。” 裴炎缓缓合上眼睛,似乎厌倦了,说实话官做到这份上,真的就差登高一呼,黄袍加身了。 可是裴炎没这份心思,也没这份野心。 唐冠见状默默拾起地上的戎袍,又望了望牢中裴炎,竟然将其系在了身上。 “老伯,你看合身吗?” 突然唐冠语气轻松起来,像是放下了什么,缓缓站起身子,这戎袍宽大,直直垂到脚下,看起来倒不像是战袍,反而像是大氅。 裴炎却微笑望着点点头。 “老相公,去病也不再劝你,她的脚步,咱们挡不住,可带来的后果,我唐去病一人承担!” 裴炎呼吸一滞,没料到唐冠竟突然说出这种话来。 “骠骑将军霍去病能将匈奴远逐漠北,我唐去病也能!” “你...”裴炎突然站起身来,他从来没有见唐冠如此认真过,若是他人说这种大话,了解外族真实战力的裴炎自然不屑一顾,可唐冠说出这话,就让他心中一动。 “我今天在相公面前立下此誓,他年我若为将相!不征胡虏誓不还!” “好!”裴炎突然激动的喝彩出声。 这一下喝彩惊动了那边常鹰二人,常鹰眉头一皱,先要过去查看,却被铁牛一把拉住。 常鹰只好有些焦急的望向这边。 裴炎眼底异彩一闪而过,将唐冠看了一遍又一遍。 “铁将军!”裴炎突然开口喊道。 铁牛听到呼喊,这才走了过来。 见到这边唐冠身上穿着裴炎的戎袍,不由一愣,而后询问道:“相公有何吩咐?” “劳烦将军拿副笔墨来。” 唐冠闻言一喜,知道裴炎有救了,其实他也是出于敬重,许下此等大誓,可现在的他还没有料到这个誓言纠缠了他一生...... 铁牛有些满头雾水之感,但还是转身去寻。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助我杀入翰林院 这周唯一的历史类三江,也不想做什么感言了,等夺得状元头衔咱们在庆祝。 第七十六章:急流勇退 驿衙中。 唐冠有些紧张的盯着迟迟不下笔的裴炎,他似乎还有些挣扎。 常鹰铁牛伫立一边默不作声。 良久后,裴炎轻叹一声,竟然将笔放下。 “老相公...”唐冠见状上前。 裴炎又望了望他,微微摇头。 “老相公,你可不是一个人啊!刘伯伯他们!”唐冠见他踌躇,若有所指的说道。 裴炎闻言目光一变,诚然他不怕死,可在他死后难免连累一大帮人。 可所谓政治生命,有些人政治生涯一结束视同生命的结束。 这其中有迷恋权势的,也有不忍割舍某份抱负的。 “哎。” 铁牛有些茫然的望着裴炎,不知道他讨要笔墨想做什么。 “朝中有你,我也算放心了。” 裴炎迟迟不动笔,反而开口对唐冠说道。 铁牛闻言一惊,仔细打量唐冠,知道这应该是那已经享有再世诸葛之名的小状元。 可没想到他与这老宰相间的关系竟如此密切。 “若是什么都得不到改变,我岂不是白穿越了!”唐冠眼神坚定,他一开始想拿裴炎堵住历史进程,让武三思之流郁郁不得志,可如今这个计划眼看就要泡汤,好在他已经受宠,来日方长,倒是不着急。 眼下再次改变裴炎的命运轨迹才是重点。 他唯一的优势就是将一切带向未知,然后从中实现野心。 现在能够确定的就是武曌称帝势不可挡,裴炎一死百了,什么都改变不了。 与其让这个自己敬重的好官白死,还不如来个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急流勇退,只怕没有这般容易”裴炎再次站了起来,身前的纸上还是空无一物。 “老相公,你放心,只要你让步,我一定有办法保你!” 铁牛闻言面色一变,向常鹰使了个眼色,两人再次转身离开。 望着信誓旦旦的唐冠,裴炎微微一笑,为了保命而低头不是他的作风,可唐冠的表现,却让他心中有些许安慰。 两人关系倒称得上忘年之交,可惜却是全然不同的两类人,他们虽然胸中都有千沟万壑,往往料事如神,可裴炎却不像唐冠一般油滑,裴炎恪守君君臣臣的道理。 而唐冠却是能做就做,不能就撤,谁做皇帝与他无关,他恪守的既不是为了利益全然不顾的枭雄作风,也不是打出道义旗号的英雄。 裴炎一直都觉得唐冠非常怪异,身上处处都是矛盾,年龄与心智的矛盾,性格与作风的矛盾。 “老相公,快写吧。”唐冠见他沉吟,再一次催促道。 裴炎闻言收回目光,不做他想,不管怎么说如今都是覆水难收,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一辈子也算值了,接连遇到武曌和唐冠两个奇人,而且都与自己产生了不可割舍的交集。 想到这,裴炎再次提起笔来,直接埋头写起字来。 唐冠见状这才暗舒一口气,“这才对嘛,你死了,我的努力就全泡汤了。” 大树底下好乘凉,裴炎无疑是朝中的一棵大树,若是武曌把他砍倒了,那接下来那令人眼花缭乱的盛世,现在的唐冠还没有准备好去迎接。 就在唐冠心中略感兴奋之际,裴炎点下了最后一笔。 捧起来看了几眼,微微摇头。 “老相公,给我看看。”唐冠有些迫不及待,史上裴炎被关在这里不出十日便被斩首,堪称迅雷不及掩耳,武曌就清除了最大的绊脚石。 也曾有人劝裴炎服软,可惜却没人像唐冠这般许诺。 裴炎将文章递给唐冠,唐冠伸手接过,自己观望起来。 “这...这也太直白了。” 这一看唐冠大吃一惊,原想着裴炎向上级承认下错误,纠正下“三观”也就算了,竟然如此直白。 只见纸张之上是裴炎惯用的行书,可其中内容却让唐冠心中讶然。 “非臣不忠,非君不明,吾事三朝至今有三憾,其一未修国史,其二未尽人事,其三未见贤人入相,实为生平之抱憾,今天后断臣有罪,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只求他日神后得登大宝,执神器而用贤人,庶人子隆敬上。” 裴炎似乎极近挣扎才写出这篇奏章,唐冠又望了望他,轻声一叹,奏章中所说的修国史可不是自己正在做的,裴炎这算是燃烧了自己最后的能量来举荐自己了。 而最后几句那就是直接承认武后帝位了,看到这唐冠暗舒一口气,但随即又皱起眉头,裴炎自贬为庶人,武曌不傻,就算放过他,也不会把裴炎留在朝中了。 这就是所谓的得寸进尺,唐冠向来如此,事情还没做,就想第二步,似乎第一步的命已经保住了一般。 可这样一来,保住了裴炎的命,其实对自己来说丝毫好处没有,裴炎还是要倒。 “哎,算了,就当好人有好报了吧。”唐冠这时也不再去幻想得到好处,自己如今能已九岁年龄拜入翰林,裴炎已经是功不可没了。 唐冠将奏章收起说道:“老相公,我这就进宫。” 裴炎闻言合上眼睛点点头。 “老相公,你还有什么要嘱咐的吗?” 唐冠提步要走,又转过身来,询问道。 “她若不允,你切莫再来探我,转告阁中相公,切莫为我求情。” 唐冠闻言一愣,见裴炎像是入定一般,说完便闭口不言。 伫立片刻功夫后,只好说道:“相公放心。” 随即转身离去。 一时间只剩下裴炎一人双目紧闭,良久后一声轻叹。 ...... “小郎君!” 常鹰见唐冠终于出来,慌忙迎上前去。 “怎么样了?”随即常鹰小声询问,此番驿站之行,着实将他惊的不轻。 朝中此时其实早就炸开了锅,估计这会还在争执不休。 铁牛见他出来,望了望牢门,微微摇头。 “咱们回宫。”唐冠轻声对常鹰说道,常鹰闻言点点头,不再多问。 唐冠常鹰正要向铁牛告辞,突然一阵轻咳声传来。 “咳..咳..咳。” 两人闻音望了过去,常鹰见到此人身上甲胄和腰间一把造型怪异的长刀后,脸色大变。 “程将军!”常鹰跳下马来抱拳一礼。 唐冠一人在马上望向这病将,见他面色苍白,还不停咳嗽,不由心中暗暗摇头。 “病夫也能做将军?” 这病将不理会常鹰,却将目光望向马上唐冠。 正要开口,铁牛上前道:“大哥,这是翰林唐冠,就是那个小状元郎。” 病将闻言点点头,眼底异色一闪而过说道:“咳,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铁牛闻言犹豫一下,默不作声,病将眉头一皱。 常鹰慌忙说道:“禀将军,我等是来探监的。” “混账!”病将闻言突然大怒,竟然伸手猛然探向常鹰。 “常大哥!”马上唐冠也不由惊呼出声,这病夫不分青红皂白便暴起伤人! 好在常鹰反应极快,这病将一出手,还没到眼前,常鹰变迅速变拳为爪,击向对方手腕。 “砰!砰!”两人堪称奇速的拆解两下,常鹰大步后退两步,这病将打来打去似乎只有三招,可力道之大让常鹰变了几式才堪堪挡住。 “大哥!”铁牛慌忙上前,可病将速度极快,见常鹰竟然能裆下自己攻势,讶然神色一闪而过,而后又是一拳直取常鹰要害。 常鹰眼中历色一闪,猛然跃起,正是那在途中曾用过的苍鹰扑兔,起落间那足以穿膛碎石的爪劲笼罩病将头顶。 “好!”病将竟在这时喝彩出声,也不躲闪,还是相同的招式,却是抬起来用了几下,招招势道沉猛。 竟然一力降十会,一下将常鹰在半空中逼飞,常鹰堪堪落地,又是倒退几步。 两人动作之快匪夷所思,马上的唐冠堪堪见到两人一接触便分开,不由心惊肉跳。 “哗!” 这边的变化也吸引了士兵,纷纷围拢上来,拿长枪对准唐冠二人,常鹰面色一变,将马上的唐冠护在身后。 铁牛这时大喝道:“干什么!?不好好把守,凑什么热闹!?” 众甲士闻音一愣,自讨没趣,还以为这边有敌袭,只好纷纷散开。 那病将也不阻拦,抬起手臂,见臂甲竟然多出五个凹陷的指痕来,不由面色一喜。 “你叫什么?” 常鹰面色警惕的望着他,这病将他在南衙中是见过的,乃是左千牛卫中的一名将军,只知道他姓程,至于到底是哪一列将军,就不是他能知道的了。 “常鹰。” “咳...咳...好,你很好。”病将又望了望常鹰,却不理会唐冠,直接转身去了那牢房中。 常鹰这才暗舒一口气,放在背后的手指微微抖动了一下。 唐冠慌忙跳下马来,询问道:“常大哥,你没事吧。” 常鹰闻言摇摇头,拿左手放在右肩膀上一挪,“咔~” 唐冠听到这声清脆响声,面色大变,很明显刚刚那两个照面竟然将常鹰的手臂给打脱臼了! 常鹰又活动了一下,脸色才舒缓开来,见唐冠一脸着急,微微笑道:“没事,只是没想到又见到一个力气那么大的。” “又?”唐冠闻言心中一动。 想起以前常鹰所提及的马烈,不由询问道:“我看那人身体有病,怎么力气那么大,他和那个什么悍匪马烈谁的力气大?” 常鹰听到这名字面色一变,脸色有些阴沉,良久后才说道:“小郎君,咱们先回去吧。” 唐冠见他不回答,也不好在追问,只好随他上马。 “驾!”常鹰呼喝一声,马匹冲出站外。 唐冠紧了紧衣袖,一场眼花缭乱的闹剧,差点让他忘了正事。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七十七章:蠢蠢欲动 大明宫,宣政殿中。 “退朝!” “天后!” 群臣像是要堵住武曌去路,可武曌冷冷一瞪,众人慌忙纷纷退开。 随即大袖一挥,摆驾走出殿外。 群臣一时间齐齐伫立在原地,有的满面着急,有的沉吟不止,更有的不时冷笑。 刘景先默默不语背负双手想要踱出殿外,侍郎胡元范上前道:“相公,裴兄他!?” 刘景先闻言摆摆手,郭侍举望了那边一个身着绯红官袍的老者,冷哼一声,随即也走出殿外。 群臣也不再逗留,纷纷互相行礼告辞,一个个满腹心事。 武曌这一手釜底抽薪抽的实在是让人措手不及,倘若裴炎身处京中还好,凭借朝中错综复杂的关系也不至于如此,可他却是被半道扣押。 所谓君君臣臣,武曌的手段他们都有所了解,可裴炎的威望也深入人心,一时间人心惶惶,有心有戚戚者,也有忿忿不平者,当然更有幸灾乐祸者。 “哈哈,三思,那老匹夫一倒,这下咱们拜相有望了!” 刚一出宫,武承嗣便对身旁的武三思兴奋直言,武曌不仅是搬掉了自己的绊脚石,而是搬开了整个武家的绊脚石,裴炎算是李唐最后的防线。 武三思也挂上兴奋神情,可看到那边出宫的刘景先,不由隐去。 “如今事情未定,你我只需向陛下谏言,其他切莫多说。” 听到这话,武承嗣也心中一凛,知道煽风点火可以,但如今裴炎威势犹在,朝中支持者甚众,还是小心点好。 当即说道:“刘郭两人我看也留不得!” 武三思闻言点点头,随即说道:“先回去吧。” “告辞。”武承嗣微笑拱拱手,两人关系还算融洽,时常一起弹压对手,可暗地里小动作也不少,不过毕竟二人是近亲,倒是没有像弹压外臣一样你死我活。 那边刘景先走出宫门,对不远处郭侍举拱了下手,郭侍举见状暗暗点头。 随即刘景先登上马车,扬长而去。 郭侍举这才缓步踱了出来,可又扭过头望着宫中琳琳宫殿,眉头一皱,大摇其头。 旁边侍卫见状不由看向他,可马上收回目光。 “哎。”又是一声轻叹,郭侍举才踱出宫外,登上马车。 这是家中备驾,车把式也是府中亲信,借着登上马车的功夫,小声道:“去刘相府上。” 车把式闻言心中一凛,默不作声,待郭侍举坐稳,吆喝道:“驾!” ...... 于此同时城郭几里外,一匹马也在道上狂奔。 “驾!” 马上有两个身影,一大一小,大的高大魁梧,动作矫健,策马间稳健异常,小的却上下颠簸,屡屡去扶自己的大乌沙,有些滑稽。 正是常鹰与唐冠二人,望着远处的城墙,唐冠眉头紧皱起来。 “恐怕老相公的事情,现在已经满朝皆知了!” 唐冠了解武曌的作风,既然抓了,那就要马上定罪,而且史料中说她在这段时间内,凡是有关于裴炎的奏章纳言一律不接,这就有点夸张了,可见是吃了秤砣铁了心。 无论是支持她杀裴炎的,还是替裴炎求情的一律不接。 想到这唐冠心思飞速转动起来,开始推敲武曌的真实心理,她真是铁了心要杀裴炎吗? 如果放在裴炎那番还政之言之前是绝无可能的,那时武曌将裴炎视作最大助力,甚至觉得大事全权托付也无不可,这就是为何一有战事她第一个想到裴炎的缘故。 可还政之言后,裴炎那貌似左右摇摆的政治倾向便成了武曌心中大忌,裴炎认可她的才能,却不认可她的地位,这就可怕了。 其实作为了解后来历史的唐冠,这时又明白了裴炎心中顾忌,这两人其实没有对错之分,只能说两人根本就没有共同理想。 裴炎以百姓心为心,扶武曌也是为了社稷,贬武曌也是为了安定。可这却是自相矛盾的,恐怕裴炎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笑。 而武曌心中只有那蓬勃发展的野望,她就是要蔑视世俗,就是要以女子之身君临天下。多方举贤纳言,做明君,也只是捎带的。 策马间唐冠心思连转,飞速分析两人关系,人说知恩图报,唐冠也算是被熏陶过了,裴炎对自己有提携之恩,救他一命也算不得什么。 想到这唐冠心中一定,两人关系堪称扑朔迷离,不像唐冠与武曌只有简单的利用,在唐冠心中,她随时可以捏死自己,那自己就不要去惹她,目前弄臣是自己唯一的出路,而且在这条路上他一定要走的比武三思之流更加漂亮! “小郎君,回饱舍吗?” 常鹰见唐冠一直默默不语,城门已经越来越近,不由询问道。 唐冠闻言便想说直接进宫,可马上止住,似乎想到什么,说道:“先回饱舍。” “好!”常鹰应了一声,又加快几分。 ...... 刘景先府上。 虽然很多官员都被尊称相公,但其实当朝只有裴炎一人能称宰相,三省长官,与后世的国务院总理是一个概念。 而紧闭门窗,正在暗暗商讨的刘景先与郭侍举,便是政治常委了。 “刘兄,你在殿上的意思是?” 刘景先端着茶杯抿了一口,放下来小声道:“天后意图很明显,无非就是想让裴相公让步。” 郭侍举闻言点头,随即又摇头道:“绝无可能,裴兄那性格比我都...” “你听我说完。” 郭侍举闻言不语,刘景先继续说道:“这样,你去狱中探他,最好能劝他求情,如今同僚大多还是心向于这边,可是咱们文官压力只是一面。” “你的意思是兵!...” 郭侍举话未出口,便被刘景先挥手打断,他知道郭侍举要说的是兵谏二字。 “你胡说什么!?”刘景先倒是没这份胆子,就算他有这个胆子,恐怕与他们交好的程务挺也没这份心思。 程务挺是与三相交好之人中唯一掌有重兵的,官拜左武卫大将军,可以说这才是他们在朝中的底气。 其实裴炎也领过兵,可笑的是他手中虎符一辈子来来去去,从来没留下过,程务挺却不一样,他本身就是武将,虽然如今已有年纪,可宝刀未老,一身勇力远超同辈。 郭侍举被呵斥也不动怒,知道是自己想太多,当即也不敢说,心有戚戚,幸好没有说出口,不然这没造反也变成造反了。 刘景先轻叹一声道:“我修书给程将军,你现在就去探望裴兄。” “好。”郭侍举答应下来,起身便要告辞。 可没走出几步,望见刘景先房中悬挂的一副字画,不由愣住。 却是那首《江上吟》,但明显是临摹而成,并非唐去病本人真迹。 看到唐去病三字,郭侍举突然心中一动,又转过头来。 刘景先见他去而复返,不由询问道:“郭兄?” 郭侍举又扭头望了眼那副字画,刘景先也望了过去,一阵恍然。 见到这出于喜爱向武曌讨要来临摹一副的诗词,不由兴奋道:“对啊!咱们忘了这小家伙了!”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这两天想拼一把,爆发一下(暂留) 刚刚起床,非常饿,突然想到是不是该拼一把,原以为翰林无望了,又发现原来相差不过百票,先吃饭,回来拼拼看 第七十八章:风声鹤唳 “咯噔...咯噔...”马蹄踏在石板路上,唐冠将身上戎袍解下。 常鹰直到回城还没有弄明白裴炎为何锒铛入狱,可他毕竟是军人,好奇与八卦心理并不是那么重。 是以一直默默不语,朝堂之上的勾心斗角远超这些武夫的预料。 此时已值辰时,街道陆续热闹起来。 阳光洒下,唐冠一直紧皱的眉头渐渐舒缓开来。 因为他看到不远处饱舍外,有两个熟悉的人影。 “刘伯伯!” 唐冠开口喊了一声,那两人回过头来,见到马上唐冠微微一愣。 这两人竟然是刘景先与郭侍举二人,两人都身着便衣,看来是暗地前来。 唐冠像是早有预料,跳下马来,迎上前去。 刘景先见到他手上袍子,眼神一滞。 郭侍举先是无意望了一眼,不由大吃一惊道:“这...这是裴兄的。” 唐冠慌忙摆摆手,小声道:“两位相公,咱们进去说话吧。” 两人闻言互望一眼,眼中讶然不掩,这唐去病当真匪夷所思,那场中朝在场的都是阁老,这才刚刚下朝,就算消息传递的再快,最多也就是在京的刺史一级能有所耳闻,远不是唐冠这六品小官能马上得知的。 可看到他手上的东西,似乎唐冠已经去见过裴炎了。 二人默默不语,唐冠推开舍门,引二人进去,一进院便发现小七刚刚从房中出来,揉着惺忪的睡眼望向几人。 “常大哥!”小七见到常鹰先是一愣,而后大喜出声。 常鹰也咧嘴一笑,比起神神叨叨的唐冠,常鹰还是更喜欢小七这种机灵调皮的孩子。 唐冠见没有陈允升的身影,不由询问道:“陈伯伯呢?” “出去找你了啊,你没见到他吗?”小七闻言回应道。 唐冠闻言苦笑一下,回首道:“两位伯伯,咱们先进屋吧。” 当即几人纷纷入屋,小七见一下来了这么多人,不由大喜过望,尤其是常鹰的出现更让他欢喜异常。 “常大哥!你怎么来了?” 常鹰此时满面严肃,屋中坐了两个宰相,还有唐冠这个九岁状元,肯定有重要事情商量,而且极有可能与那老宰相有关。 他倒算是识趣,知道这远不是自己能参与的,当即将小七拉出门外说道:“咱们去别处说话。” 小七回首望了下屋内几人,坐下都默默不语,一个个直直盯着桌上的袍子,场面颇有些怪异,远没有常鹰好玩,当即点点头,二人踱到别处。 一时间屋中只剩下四人,刘景先二人与裴炎共事多年,这压箱底的染血戎袍,他们还是认识的。 而唐冠的表情更滑稽,明明稚气难脱,可眉宇间却与三人如出一辙,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一盏茶功夫,陈允升才开口道:“去病,老相公他...” 唐冠挥挥手,打断了陈允升讲话,望向刘景先。 刘景先也抬起头来苦笑道:“小友果然神人,料人先机,刘某佩服。” 若是平时,唐冠受人马屁,自然会受用,可此时刘景先的语气却充满无奈,两分自嘲,三分感叹。 而唐冠也略有些纠结,他其实也在挣扎,不确定自己的判断,武曌若是不像自己估量的那般,执意诛杀裴炎,不留一点后患的话,那自己也危险了。 “我去见过老相公了。”唐冠沉吟片刻,才说道。 刘郭二人闻言心中暗道一声果然,随即刘景先说道:“小友,你现在与天后亲近,看在老相公与你也有几分交情的份上,能不能...” 他话没说完,唐冠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说道:“两位伯伯,这是老相公所写。” 二人闻言一惊,郭侍举慌忙接过,拆了开来。 刘景先也屏息观望起来,两人同时一愣。 “这...这真是他写的!?” 郭侍举猛然抬头,不无疑惑的开口询问。 刘景先却紧皱眉头,像是在逐字推敲。 “两位伯伯与老相公同阁多年,他的字迹,应该比去病熟悉。”唐冠见二人神情也不以为意,裴炎的性格写出这种话来,却是有些不可置信。 郭侍举闻言不由大喜,看到他的神情,唐冠心中一定。 良久后刘景先脸上也渐露喜色,似乎确定了这真的是裴炎笔迹。 “裴兄有救了!有救了!” “我这就去交给天后!” 郭侍举猛然起身,抓着书信转身便走,刘景先慌忙将他拉住。 “郭兄!” 郭侍举顿时止住,意识到什么,尴尬的坐了下来,将奏章放回桌上。 唐冠心中大摇其头,这郭侍举能入相可真是机缘巧合,这种性格,倒是像极了武将,但随即又释然下来,郭侍举本就是兵部平章出身,以前接触的也大多都是此道中人。 当即也不以为意,将那奏章收起,说道:“不瞒两位伯伯,去病费尽口舌,才让老相公写下此文,侄儿倒是有心替裴伯伯求情,可...” 刘景先一边听他说,一边沉吟不止,见他止住,开口道:“小友尽管说。” “可就算裴伯伯答应,恐怕几位也不会答应吧?” 刘郭二人脸色剧变,郭侍举张了张嘴巴,却将话咽了回去。 “罢了,既然裴兄都这么说了,我等坚持岂不是螳臂挡车。” 刘景先终于开口,唐冠也暗舒一口气,事情肯定不会像表面那么简单,刘郭二人费尽心机要保裴炎,虽然其中大多出于道义,可也绝不至于此。 要知他们在外人眼中俨然是一个集团,哪怕其中首领裴炎从不认为自己结党。 一个集团就有共同的利益和抱负,很明显刘郭二人心中也对女子称帝心存芥蒂。 刘景先说完像是放下了什么,轻叹一声,眼神有些复杂的望着唐冠,说道:“小状元,你有盖世之才,无论你向老相允诺了何事,希望届时能够做到。” 唐冠闻言心中一凛,这刘景先倒是货真价实的执宰中人,心机不浅,转念就能猜测到自己是如何说服裴炎。 当即拱手道:“伯伯放心,去病定会尽力保全。” 刘景先与郭侍举互望一眼,齐齐点头,默不作声起身离去。 唐冠也不起身相送,沉吟片刻起身出了房门。 见到不远处小七和常鹰正交谈甚欢,向他招手道:“小七,你过来。” 小七闻言边走边喊道:“来了,冠哥。” 常鹰也走了过来,小七开口说道:“冠哥,那两个伯伯又是谁?” 唐冠闻言微微一笑,而后说道:“小七,日落之前我若是没有回来,你立即和陈伯伯一起回家。” 小七闻言一愣,常鹰却目光一变。 “小郎君!”常鹰不由开口说道,却被唐冠挥手打断道:“常大哥,你再送我一程吧。” 常鹰面现犹豫,见唐冠转身欲走,小七却抢先一步道:“冠哥,你要去哪!?” 唐冠有些哑然,不知如何解释,小七又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小七与唐冠朝夕相处,知道唐冠鲜少说出这种话来,必定又是有事关性命之事。 唐冠干脆不想多说,此去要么救下裴炎,要么激怒武曌,他每一步都是在搏,搏对一步胜过别人苦干数载。 见小七苦苦纠缠,拉着自己衣袖,唐冠破有些无可奈何,带上他对自己也没有任何帮助。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身影横跨一步,小七突然瘫倒在地。 唐冠不由大吃一惊,常鹰竟然轻轻一击将小七击昏,唐冠慌忙蹲下身子查看。 “常大哥!?” 常鹰默默不语,将小七抱起,送回屋内。 唐冠见状冷静下来,盯着常鹰,常鹰出声道:“小郎君,咱们走吧,裴宰相是个好官,就这么被冤枉了太可惜。” 常鹰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眼见裴炎入狱,二相登门,便知道事情非同小可。 唐冠却心中一动,在百姓甚至常鹰这等勇武心中,官没有大小,只有好坏之分。 当即也不再多说,常鹰一把揽起唐冠翻身上马,直奔那宫城而去......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七十九章:美人一酿绝千古 “小郎君,到了!” 常鹰本就在南衙任职,对宫城自然熟悉,半柱香功夫便到了楼下。 唐冠紧了紧怀中两物,深吸一口气,跳下马来。 “常大哥!你回去吧。” “我在这里等你,你早去早回。” 唐冠闻言点点头,正了正自己头上乌沙。 “武则天啊武则天,你总要让我和你赌。”唐冠心中轻叹,抬步便往城门走去。 这些卫士见到唐冠身上官服眼皮一跳,知道这是那炙手可热的红人小状元,当即上前道:“状元郎,史馆在侧城,这里不能进了。” 这甲士以为唐冠人生地不熟,找错了“办公室”。 唐冠闻言说道:“劳烦将军禀报天后,我有要事要奏。” 甲士闻言一愣,随即说道:“那你稍等。” 他倒是不敢怠慢,眼前唐冠之受宠,凡是京中之人无人不晓,当即一阵小跑,向宫门卫传禀。 宫中大小规矩森严,除了在机构任职的官员外,朝会之后,未经宣召,都要经过大小关节,唐冠也不例外。 唐冠伫立在宫前,默默等待,心情逐渐平复。 直到半柱香后,才有一内监走了出来,唐冠见到这太监一乐,倒是老熟人,王公公。 王公公见到是他,也速步迎上前来说道:“哎呦,状元爷,有些日子没见着你了,想死杂家了。” 唐冠也不顾的腹诽恶寒,拱拱手,王公公见状小声道:“小状元,你这是来?” “有些事情要向天后禀奏。” 王公公见他不说也不再多问,笑道:“你来的倒是好时候,天后正高兴呢。” “嘿,她当然高兴。”唐冠心中冷笑,面上不做表情,跟着王公公入宫。 这宫中地形他倒也熟悉了,王公公在前面不时絮叨两句,唐冠也不理会。 “今个天后谁也不见,唯独听到小状元来了,马上要见,状元郎,你现在可真是陛下的宝贝啊。” 这王公公倒是大胆,竟然敢议论武曌,虽然言辞并非侮辱,但也听出其中讨好揶揄。 唐冠先是一笑,而后心中暗凛。 武曌果然如预料中一般,干脆来个听不见看不见,等除掉裴炎,再慢慢清算。 两人寒暄说话功夫,来到一殿前,殿外还有宫女伫立门外,殿中却传来阵阵娇笑声。 王公公停下脚步,说道:“状元郎,陛下就在里面,你自己进去吧。” 唐冠闻言也不再墨迹,直接走入殿中,可却一下愣住。 只见眼前一派香艳。 殿上竟然高高挂起秋千,一名少女坐在上面来回摇晃,身后有几个宫女不时帮忙推动。 她胸前玉兔随着动作不断起伏,一对精致的**玉足兴奋的摆动着。 唐冠慌忙低下头来,不敢直视,太平公主竟然在武曌寝宫荡起了秋千。 直到唐冠走入殿中,秋千上的太平公主才发现了他,顿时停下娇笑,秋千缓了下来,俏脸一红。 “去病,你来了。” 那边一个温婉女声响起,唐冠这才出声道:“陛下,臣有事要禀。” 武曌端坐在龙榻上,捧着香茗望着秋千上的太平公主微笑不止。 全然没有去看唐冠。 太平公主偷偷打量了下唐冠,一改常态,竟然小跑到龙榻旁,用单薄的宫群遮掩住小脚。 武曌见状笑道:“你也有知羞的时候啊。” “母后~”太平公主依偎着武曌娇嗔。 “去病,你也过来吧。” 这是珠帘未落,唐冠也不客气,直接近前。 看到龙榻小案上的摆设不由一愣,除了常见的茶汤外,一精雕细刻的小盆里面满是冰块,一尊银壶端坐盆中。 唐冠望了一眼,便挪开视线。 “说吧,有什么事情?” 太平公主也有些好奇的望着唐冠,唐冠却用余光打量了下周围,没有见到那抹熟悉的倩影,不由略感失望。 随即唐冠心中冷冷一笑,武曌如今故作轻松的作为,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恐怕她早已料到自己所为何事,直接开门见山道:“臣要为当朝宰相,三省长官,裴炎请命!” 果然唐冠话音一落,武曌依然淡定,可太平公主却面现疑惑,也望向武曌,她只知道今天自己母后心情极好,竟然应允自己在殿中玩秋千,却还不知道老相入狱, 武曌轻抿一口香茗后才开口道:“就这些?” 唐冠眼皮一跳,继续说道:“裴相公曾事三朝,对我大唐忠心耿耿,对天后更无二心,天后切莫听小人点拨!” “母后,裴伯伯怎么了?”太平公主见唐冠三句不离裴炎,不由小声像武曌询问。 武曌表情也逐渐僵硬,低声道:“太平,你先回寝宫。” 太平公主闻言一愣,有些不满,心中好奇被勾起,想要继续询问。 “来人,送公主回去!” 侍女闻音,两人涌进扶起太平公主,一人手中还提着镂空花鞋,小心翼翼的替太平公主穿上。 她倒是也算识趣,察觉到气氛不对,当即盈盈一拜,与唐冠擦肩而过。 一时间殿中只剩下两人。 说实话唐冠倒是喜欢上了与武曌独处,所谓与天斗其乐无穷。 两人每次交锋,唐冠就像是一个软钉子,明明武曌没有达到目的,可又被他刺的非常舒服。 “病郎,你来朕身边。” 唐冠也不是初次相见一般对她一无所知,这时他已经摸清了这个“神经病”女皇帝一些性格,也不惧怕,直接上前坐在她身侧。 武曌将茶水挪开,端起那边的一银壶,将壶盖轻轻打开,一阵芬香溢出。 唐冠轻轻嗅了一下,除了武曌身上特有的香味外,还有股极为甘洌的气息,让人食指大动。 “葡萄酒?” 唐冠自穿越来,倒是没有享受过在后世的大街货“葡萄”,更别说用其酿制的酒了。 这个时候葡萄可是个稀罕东西,有诗云:“葡萄酒、金叵罗,吴姬十五细马驮。” 可见其珍贵程度,武曌斟满一杯,自己轻抿一口,又望向唐冠。 “去病,朕对你说过什么,你还记得吗?” 唐冠闻言默不作声,武曌微微一笑,将酒杯递到他嘴边,上面还有淡淡的红印。 武曌玉手将唐冠乌沙除去,拂了一下唐冠头发,此时唐冠为了佩戴乌沙,提前束发,被武曌一拂,不由一个机灵。 “美人是好,可惜却是一个蛇蝎美人。”唐冠安抚下躁动的心,武曌这种吓唬小孩子的暧昧把戏,他早就摸透。 唐冠倒是庆辛是一颗青涩的果子,他可以预料按照武曌的性格没理由不吃自己,只是自己还不够塞牙。 与其说她在培养唐冠,不如说她是在种果树。 “天后,裴相公绝无造反可能,去病愿意拿人头担保。” 武曌本来满是温柔的脸,逐渐冷了下来,这话不知多少人和她说。 但随即又笑道:“病郎,你告诉朕,是谁告诉你反贼被捕的事情?” 唐冠轻轻摇头,他在试探武曌,看她底线在哪,很显然这还不够。 “你告诉朕,这杯美酒便赏了你。” 唐冠心中一乐,这女人倒是有点意思,反正自己也豁出去了,当即跳下龙榻说道:“美人一酿绝千古,相公百战竟不候?” “那朕若是不肯呢!” 终于武曌勃然大怒,直接出声一喝,唐冠猛然一震。 “是时候了!”随即眼神一定,伸手探向怀中......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请假一天,明日三更(暂留) 第一次请假有点忐忑,在输液,天气转凉,大家注意御寒。 第八十章:裴炎立斩 殿中,诡异而寂静。 这是鲜有外臣能涉足的寝宫,唐冠握紧了怀中两物,而武曌却盯着他。 “病郎,朕喜欢你的聪明,但有时候太聪明就让朕厌恶了!” 唐冠闻言心咯噔一跳,武曌对自己的容忍确实已经到了令外人艳羡的程度,试想哪家少年能九岁拜入翰林,又能随意出入深宫? 若是换了寻常人受此殊荣,恐怕早对此女死心塌地,唐冠种种小动作都发生在她眼皮底下,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因她认可自己的才思敏捷,她想将自己缎成一柄利剑,除掉前路上的阻碍,如今唐冠却成了他绊脚石的保护伞。 想到这,唐冠知道不能再说了。再说下去,自己就要陷入险境了。 当即语气转缓道:“陛下,臣其实只是想替老相公送两件东西。” 武曌闻言一愣,依旧盯着唐冠。 若是放在他未取功名以前,武曌自然又会将唐冠打磨羞辱一番,唐冠在她眼中棱角太多,可如今唐冠已有功名在身,若是像之前一样随意羞辱,那可真就是打天下士子的脸了。 不过她倒是不曾后悔,一是没必要,如今的唐冠所拥有的一切,她都可以瞬间收回,二是她舍不得,没有人比唐冠更清楚她想得到的。 当即按下心中怒火,低声道:“阁老们都说你是诸葛转世,今日朕倒是又信了几分,你呈上来吧!” 唐冠这才将怀中之物取出,却是那染血戎袍。 武曌见到此物呼吸一滞,唐冠躬身将戎袍呈上,武曌眼神有些沉重的接了过来。 “老相公一介书生,却在马上过了半生,一心向民,他在牢中嘱咐去病,他说自己死不足惜,只求他日天后得登大宝,能谨记太宗君民之言。” 武曌楞楞望着这染血袍子,说不震惊那是假的,裴炎的战功她是知道的,当年挥师铁骑破突厥,这老旧袍子分辨不出本来颜色,只有一朵朵暗红。 可她终究是女子之身,从未去想象裴炎一介书生血洒疆场的景象。 又听到唐冠之言,臻首猛然抬起道:“这是他说的!?” 唐冠察言观色下,心中一定,武则天你终究不是神! 当即说道:“臣没有丝毫隐瞒,这里还有相公书信一封!” 说罢又将怀中第二物呈了上去,武曌这次却比较急促的接了过来,她不曾想那个在反抗自己路上越走越远的裴炎,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武曌拆开书信,逐行逐字阅读起来,唐冠立在一旁,眼观鼻心。 “无字丰碑,日月当空,如你,也不过是人心肉长!” 良久后,武曌缓缓放下书信,默不作声。 往事朝朝暮暮,已经没有人了解她的过往,可所有人包括武曌自己都清楚自己的起点在哪。 顾命宰相裴炎,一句话将他捧上了权力中心,这才是她真正的起点,她更清楚的是裴炎当然没有造反,可在武曌眼中他比造反更加可恶。 如今她大权在握,差的也只有心中那未曾实现的皇位。 一时间她暗暗沉吟,衡量起来,裴炎这封信对她冲击不小。 唐冠望着武曌模样,心中冷笑:“就算你得到帝位又怎么样,最后还不是无字碑一座,留下斑斑点点给后人说?” 武曌眼神变幻不止,良久后才开口道:“来人。” 唐冠闻言一喜,一名内监匆匆跑进,跪伏在地。 “传朕口谕,逆贼裴炎,就地斩首。” “什么!?”话音一落,唐冠不可置信的望向武曌。 那内监也愣在原地,闻言也不起身。 “你回去吧,朕乏了。” 说罢,她竟然缓缓合上眼睛,唐冠却如遭雷击。 “怎么会这样!?”本以为一切尽在掌握的唐冠,刹那被来了个形势逆转。 一切发生的毫无征兆,前一刻武曌的表情让他有种全局在握的感觉,这一刻唐冠却挪不动脚步。 “不可能,裴炎承认她的帝位了,她还想怎么样!?” 唐冠缓缓后退两步,又抬头忘了眼武曌,一咬牙转头便走。 却没发现那内监依然在原地一动不动。 直到唐冠转身出殿,武曌才睁开眼睛望向地上的内监。 “很好,你比你的上司还要机灵。” 这内监战战兢兢在地,一语不发,作为几十年身处宫中的阉人,他无论对内朝还是外朝制度都非常熟悉,当武曌说出裴炎立斩那番话后,他就知道事情不对。 小声言道:“陛下,请赐奴家手谕。” ....... 唐冠眉头紧皱踱出殿外,那边王公公见他出来,面上一喜,上前正要说话,却发现唐冠脸色不对。 “公公,有劳了。”唐冠对他一拱手不再多说。 王公公见状一惊,望了望寝宫,刚才他的下属被传呼进去还没出来,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当即心头一凛,不再多说,退到一边。 唐冠有些失神的走向殿后,心中一团乱麻。 “难道是我错了?” 武曌的行为无疑又是给唐冠致命一击,人心裹测再次超乎了唐冠预料,其实唐冠自己都没发现,人心他猜对了,可过程他却没有猜对。 就在唐冠失神之际,一声娇呼让他回神。 “唐冠!” 听到有人呼喊自己名字,唐冠转首望去,见到出声之人,不由一愣。 “公主殿下。” 只见太平公主好像在这殿后伫立良久,一直到唐冠出来。而且那侍候她的两个宫女,也不知道被支到哪里去了。 太平公主款款上前,唐冠慌忙躬下身子。 她打量了下唐冠,见他头上乌沙明显大了一圈,不由掩嘴一笑。 “你来找我母后做什么?” 唐冠闻言心不在焉道:“替老相公求情。” 如今此事也算不得秘密,太平公主暂时还未得知,听到这话黛眉一皱说道:“裴伯伯怎么了?” “要死了。”唐冠此时完全没有心思去调戏这公主,当即问什么答什么,也不做隐瞒。 太平公主闻言不由娇呼出声:“啊!?” “为什么?”随即她见唐冠神游,也不看自己,似乎在暗暗沉思,继续追问道。 唐冠闻音心中苦笑,连他也想知道为什么,明明两人最大的心结无非就是那个位置,如今裴炎已经让道,她还是执意诛杀,当真匪夷所思。 见唐冠闭口不答,太平公主似乎对这消息略感讶然,但她也不是蠢人,转念一想便知道其中肯定有偌大变故。 她与武曌接触最多,非常了解她心中所想。 当即试探道:“母后要杀裴伯伯?” 唐冠闻言变色,抬起头来,这太平公主仗着宠爱,什么话都敢说,尽管这种议论对外臣而言算不得什么,可她却是**中人,干政便犯忌。 见到唐冠表情,太平公主心中一凛,又问道:“母后还和你说什么了?” “已经传下口谕,逆贼裴炎,立斩。” “哈哈”太平公主闻言一声娇笑,本就心如乱麻的唐冠闻音不由大怒,这小女孩真不识好歹。 “人都说你是什么圣人转世,我看你蠢得狗都不如。” 唐冠眉头一皱,心头火起,刚从她妈那吃瘪,又在这听她墨迹,当即甩袖便要离去,却被太平公主一把拉住。 唐冠顿时停下,太平公主也慌忙松开小手。 “公主还有何事?”唐冠此时也没意思和她墨迹,开口便问。 “哼,唐去病,你以为摆出这副模样就能戏弄到本公主,裴伯伯是三省宰相,不经会审手谕治罪,母后怎么可能杀他。” “一定是你在这胡说八道,我这就去和母后说你谋害宰相!” 唐冠闻言先是一愣,而后突然面上狂喜。 “你说的对!” 太平公主见他模样不由一惊,后退两步,以为他愤怒的不可自拔。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八十一章:暗渡陈仓 “你说的太对了!” 太平公主一语惊醒梦中人,唐冠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 “她在跟我玩文字游戏!” 虽然史上武曌诛杀裴炎确实雷厉风行,可裴炎毕竟是三省长官,前后也拖延了有十日之久,不可能因为自己一番话起到反效果。 唐冠幡然醒悟,太平公主见他模样,心中有些发毛。 唐冠也不理会她,转身潜伏到墙角。 太平公主见状上前道:“喂,你做什么?” “嘘。”唐冠慌忙示意噤声。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正是那被武曌传呼的内监匆匆跑出寝宫,对殿前王公公附耳嘀咕几句。 只见王公公面色剧变,这太监才小心翼翼的将一张纸条递给他,王公公抬头打量了下四周。 太平公主见状起身便要出声,唐冠却将其一把拉住,直接捂住其小嘴。 “呜~呜~” 唐冠随年幼,毕竟是男子,太平公主娇生惯养,年龄大出些许,却挣扎不开。 那边王公公接过纸条,放入袖中,却依然伫立在殿前,默默不语。 唐冠目不转睛的望着这一幕,心脏直跳,太平公主臻首被他死死压在胸膛,俏脸越来越红。 直到那边动作结束,唐冠才收回目光低哑道:“你若是再胡乱说话,我就把你做尼姑的事情统统抖出去,还有你私自出宫,肯定是去找相好的。” “呜~呜~”太平公主闻言挣扎几下,顿时愣住,眼睛圆整,有些不可思议。 唐冠见状心中一定,他知道太平公主小时候做过道姑,也在偏史中得知她少年骄横,喜外出。 其中细节却不知道,见她模样便知道被自己猜中,至于相好什么的,当然是唐冠自行脑补了。 唐冠触手温软,有些爱不释手,他虽然与林雨熏感情缜密,可却从来没有做过出格之事,如今却将这堂堂公主圈在怀中。 “知不知道?”唐冠见她不作反应,又低声道。 太平公主此时俏脸殷红滴水,忙不迭的点头答应,唐冠这才缓缓将手撤开。 “你!”太平公主刚一脱困,便想大喊出声,可看到唐冠笑容,顿时止住。 “你...你怎么知道的?” “你也说了我是圣人转世,我有什么不知道的?” “你...”太平公主被唐冠气的俏脸涨红,心中震惊不已。 唐冠见她模样倒是心中一乐,“那这么说你真是出宫去找相好的了?” “你胡说!” 太平公主闻言一啐,唐冠不以为意,又将目光望向那边王公公。 两人所在墙边隐蔽,不易被人发现,很难想象当朝状元和公主窝藏在此。 太平公主鼓起香腮,这才发现自己还依偎在唐冠怀中,慌忙往后挪动。 “我...我要告诉母后,你欺负我。”太平公主大眼噙出泪水,却不敢大声说话,双手抱腿,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唐冠回首见她这副模样,哑然失笑,又将目光望向她的鞋子,只见这镂空花鞋,造型略显奇特,几根如葱玉趾时隐时现。 唐冠倒是没有特殊的怪癖,但还是一时看的有些呆滞,太平公主见他目光,慌忙将小脚缩回裙子。 “嘿嘿,我不仅知道你私自出宫,我还知道你讨厌薛绍,而且你还经常幻想和天后一样威风。” 太平公主闻言臻首抬起,盯着唐冠,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明显唐冠连触她的**,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其实唐冠也是在七分猜测,三分捏造,太平公主与武曌极其相似,这对母女都有一副雷同的心肠。 只不过这时的太平公主还很青涩,对一切有些懵懂,只有些女孩家的小心思,对武曌威风八面的向往也是其中之一。 可这话当然不能让武曌知道,武曌对她虽然宠爱,可太平公主也明白自己母后心中自己并不是最重要的。 “嘿,武则天,老子斗不过你,你吓唬老子,老子就吓唬你女儿!” 见她模样,唐冠心中大出一口恶气,武曌行事确实超乎寻常,与史料文献大有出入。 可这太平公主虽然有些心机,但到底是和上官婉儿一般并不成熟,在唐冠这等“老谋深算”眼中,少许胁迫,便是其哑口无言。 果然太平公主被唐冠唬的一愣一愣,心中逐渐产生了恐惧感,她这才明白人说唐冠是诸葛转世,可不是仅仅指他的文采斐然,更重要的或许就是这发生在眼前的无所不知。 他一句话将自己心思扒了个精光,羞意过后便是忿忿不平,尽管不敢再威胁唐冠,可望着身前偷窥的唐冠贱人模样,不由轻声道:“你好大的胆子,在宫中偷窥,还调戏本公主,你知不知道这是要杀头的?” 唐冠闻言不以为意,那王公公伫立在殿前迟迟没有动静,他再次收回目光,故作凶恶的望向太平公主说道:“公主殿下,你和我靠这么近,是在勾引外臣吗?你知不知道这样会被罚到宗正寺的。”(注:九寺之一,掌皇家事物,与宗人府功能类似) 太平公主闻言这才发现自己与唐冠只有咫尺之隔,慌忙又向后挪动一下。 太平公主知道现在一旦动作,还是会被唐冠“非礼”,当即默默不语,也不敢起身。 “你...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要告诉母后。” 太平公主此时心中其实没有多大怒气,大多还是羞意,她养在深宫,鲜少与男子接触,更别说这拉拉扯扯。 唐冠倒是没有几分惧意,顶风求情,她都没有动自己,更别说这等莫须有的小事了。 就在这时,那边伫立良久的王公公终于动作。 只见他先是望了望那毫无动静的寝宫,又向身旁太监点点头,随即又悄悄将手伸入袖中,偷偷又望了眼纸条上的内容,面色再变。 唐冠所藏之处与其相隔十数米开外,唐冠视力不错,可运转目力也只能瞧到上面有一个“宣”字。 随即王公公将纸条放回袖中,竟然直接转身离去。 唐冠盯着他的背影,心中逐渐阴沉起来,“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武曌你到底想干什么?” 好在这时不是夜寝,四周并无禁卫,否则唐冠与太平公主必然无所遁形。 唐冠收回目光,一时间沉吟起来,鼻中嗅着太平公主身上那与武曌有些相似的幽香,脑中却逐渐清晰起来。 太平公主依然忿忿不平的瞪着唐冠,良久后,唐冠竟然转头轻声道:“公主,你叫什么名字?”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八十二章:莫寻天下(一) 唐冠突如其来的询问,让太平公主一愣。 宫中规矩森严,她的芳名至今没有一个外臣知道。 此时唐冠却单刀直入,直接询问,只见唐冠微笑望着太平公主,他对她的生平并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那未曾流传下来的真实名字。 “你...”太平公主被唐冠连番作弄,早就对他有些“恨之入骨”。这时见他再一次得寸进尺,竟然询问这种事情,不由银牙暗咬,却不敢发作。 唐冠见她模样摇头一笑,说道:“我猜你肯定姓李。” “大胆!”听到这话太平公主终于发怒,直呼皇姓,调戏自己,这唐冠在她眼中已经无法无天了,可是自己的小尾巴却被对方莫名其妙的揪住。 还好这一声虽然有些音量,可是殿前已经无人,唐冠也不以为意,笑道:“我觉得你应该叫李狗蛋。” “你...你...”太平公主勃然大怒,俏脸涨红,直接站起身子。 唐冠见状作势便抓,她又慌忙低下。 “唐去病,我要让母后抄你唐家满门!” 太平公主这时有了几分怒意,唐冠见状却嗤之以鼻,偷偷观望了下殿前依然没有动静。 这才喃喃道:“她如果想抄,早就抄了。” 唐冠像是自言自语,可太平公主却呼吸一滞,呆呆望着唐冠。 ...... 都庭驿,衙狱中。 守门卫士遥遥望到那边几匹快马直奔而来,不由纷纷警惕起来。 快马由远及近,才发现马上之人是一个太监和三名甲士。 那太监中年模样,看身上花色必然是内朝中有些地位的大太监。 赫然是那王公公。 此时他行色匆匆,左右甲士也一脸严肃。 卫士见状知道这是宫中来信了,想要上前询问,王公公却挥手不言,直接抬步向驿中走去。 几名卫士也不敢阻拦,纷纷退开。 “王公公!” 突然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王公公扭头望去,见到一壮硕大汉立于不远处,他不由面上一喜,开口道:“铁将军。” 说话的正是铁牛,他见王公公带甲士前来不由心中一凛,上前道:“你这是来?” 王公公闻言近前便想低声告知,却突然止住,转口道:“程将军呢。” 铁牛见状眉头一皱,他倒是也看出来了,明显自己的份量还不够,不能刺探什么消息,当即说道:“大哥在里面呢。” 王公公望了望那牢房,拱拱手,转身便往那个方向走去。 铁牛进步追上询问道:“王公公,宫里可有什么消息?” 王公公慌忙摆摆手,“不可言,不可言...” 铁牛咂咂嘴,不再多说,一行人一道进入牢中。 此时牢中依然冷清,只有两个人影,一个年迈身影在牢中闭目养神,一个病态身影在牢前盘膝而坐。 几人刚刚进牢,那病将称将军比猛然睁开双眼,看到是王公公心中一动。 “程将军!”王公公倒是客气,遥遥便向其拱手招呼。 这病将却不理会他,他面相并不俊朗,而且病态十足,一看便是有重疾在身的人,与身上的重甲形成鲜明对比。 可近前后的王公公却大气不敢喘,要说宫中禁卫他最怕谁,莫属这千牛卫的程将军了。此人家世惊人,鲜少有外人得知,刚好王公公就是其中之一。 “咳...咳...王公公有何要事?” 病将开口,一如既往的伴随着咳嗽,王公公闻言先是望了一眼牢中的裴炎,躬身道:“老相公。” 裴炎处于假寐状态,闻音也不睁眼,只是轻轻点头示意。 王公公见状也不以为意,挥手屏退了后面的甲士,这才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条,小心翼翼的递给程将军。 病将接了过来,一边捂嘴咳嗽一边观望起来。 “咳...咳...” 铁牛也想上前查看,可却知道其中规矩,一时间暗暗着急,只好有些焦虑的望着气定神闲的裴炎。 良久后,病将面上表情古井无波,作势便要将纸条握碎,王公公见状慌忙道:“使不得啊。” 病将停下动作,言道:“可以,不过我们要亲自来押。” 王公公闻言暗舒一口气,说道:“天后正有此意。” 病将面色一变,与铁牛互望一眼,病将背负双手,突然屈指一弹。 铁牛不动声色的一把捞住,就在王公公走向裴炎之际,铁牛迅速一目十行将纸条内容阅完。 “宣裴炎入宫,着押令,放。” 铁牛先是面现狂喜,而后与病将一般作为,将纸条弹射回去。 那王公公走近牢房,看到里面有些落魄的裴炎微微摇头,说道:“老相公,该上路了。” 裴炎闻言终于睁开双眼,望向王公公,微微一笑道:“娘娘想见我?” 王公公面色一变,转身对程铁二人示意,病将见状向铁牛点点头,铁牛这才迫不及待的打开牢房,冲了进去。 “老相公,得罪了。你有救了!”铁牛虽然还不太了解其中隐情,但天后既然没有将他就地诛杀,而是宣进宫中,肯定是实情有了转机。 只见铁牛从怀中取出一个黑袋,一把套住了裴炎头颅。 裴炎也不挣扎,铁牛将其扶起,慢慢踱了出去。 “咳...咳...”病将轻咳两声,转首对王公公道:“人多眼杂,如何避开?” 王公公闻言一笑,说道:“不碍,正午黄门,已经撤掉,只管走便是了” 病将闻言点点头,“那我等先走一步。” 门前早就备好马匹,二人直接翻身上马,铁牛小心将裴炎安于马上。 “驾!” “统统让开道路!” 瞬间四蹄翻飞,守卫将士们只听到铁牛大喊,却没看清马上景象。 纷纷避让开来,二人转眼策马出营。 此处到长安虽然不算远,但也需要一两个时辰。路上有些低矮山坡,两人策马狂奔间,病将还不忘注意周围动静。 铁牛在马上对裴炎说道:“老相公,一定是那个小郎君为你求情了。” 病将耳朵灵敏,听到这话眉头一皱,裴炎头上被套了黑布,看不到他此时表情,可铁牛却有些兴奋。 他与病将不同,是靠一身横练功夫一步步走上来的,如今三十有五,当年血气方刚时曾追随裴炎征讨突厥。 是以他对裴炎一直念念不忘,那病将却大喊道:“老相公,你还记得当年的裴行俭吗!?” 说来奇怪,这病将站在地上咳嗽不停,一到马上中气十足,听到这个名字,黑布中终于传出含糊声音说道:“不记得了...” 病将运转耳力,清晰听到,不由一愣,随即微微摇头,不再多言,两匹快马越走越快。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八十三章:莫寻天下(二) 长安一如往日,鼎沸繁华。 宰相下狱的风暴酝酿在朝中,却没有在民间爆发。 大街小巷,坊间百姓在茶余饭后喜欢挂在嘴边的依然是唐冠这个九岁状元。 而此时唐冠却偷偷摸摸的“窝藏”在深宫,还将那艳名不菲的太平公主“圈禁”在身侧。 时间弹指而过,唐冠清晨进宫,这时眼见日头高高升起,殿前还是没有丝毫动静。 太平公主此时也尴尬异常,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你...你放我走吧。”太平公主终于忍受不了这尴尬,本想着戏弄下唐冠,顺便将事情理清,没想到却落得这般下场。 此时唐冠乌沙摆在地上,吊儿郎当的靠着墙壁,扭头笑道:“殿下乃是万金之躯,微臣区区翰林,哪敢指使公主,殿下自便。” 说完便合上眼睛,太平公主见状面色一喜,立即起身。 她动作极快,可唐冠更快,太平公主扭头便想离开,却一下又被抓住。 “你...你...”太平公主被他抓住裙角,却不敢发作,只好又慢慢坐下。 这副场面若是给他人看到,难免哑然失声。 “微臣有一事,还想请公主允诺。” “你痴心妄想!唐去病,等此间事了,本公主一定要参你一本!” 太平公主今日被打击的不轻,可骄横本性不掩,这时也顾不得三六九等,自己那些小秘密虽然被武曌得知定要受罚,可却算不上什么大错,反而唐冠今日的出格行为,已经犯了大罪。 唐冠自然也明白这点,当即笑道:“臣罪该万死,冒犯了殿下。” 本以为唐冠还要继续硬气下去的太平公主听到这话不由一愣,同时心中一喜,以为唐冠害怕了。 当即板起俏脸,煞有其事说道:“哼,你何止该死,你唐家统统要死!” “臣年幼无知,才疏学浅,不擅言辞,如果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唐冠闻言却不动怒,反而唯唯诺诺自贬起来。 太平公主见状更加趾高气扬,唐冠话没说完她便打断道:“你倒是还有自知之明,别以为母后宠你,你就可以为所欲...啊!” 突然太平公主一声娇呼,被唐冠迅速捂住,只见唐冠竟然探出手一把揪住太平公主皓腕。 “如果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有本事去告我啊!” 唐冠戏谑的望着太平公主,两人四目相交,太平公主先是俏脸涨红,而后美目几欲出火。 事已至此,唐冠倒是不怕武曌因为自己调戏公主治罪,只怕待会又有超乎预料的事情发生。 太平公主挣扎两下,逐渐放弃,两人今日行为已经超过了底线,她哪曾受过此等屈辱,一时间心中满是委屈,美目涨红。 唐冠对她视若无睹,死死捂住她的小嘴,感受着掌间温度,目光却望向殿前。 就在这时手掌突然传来温热,唐冠不由一惊,收回目光望向被她环在怀中的太平公主。 只见她此时泪水潸然,唐冠一看不由哑然。 “这辈子值了啊,虽然没弄哭武则天,好歹把上官婉儿和太平公主都欺负哭了。” “胸无大志”的唐冠见状并没有同情,反而心中一乐,二女真正长成后,心机不输武曌,只是差了天意与运气。 可此时唐冠却有种捷足先登的快感,先后将二女弄哭,恐怕在上官婉儿心中自己已经成了鬼神的代名词。 两人说话声音很轻,太平公主也不是放声大哭,唐冠只感觉手中滑顺,直到她哭了一会,才笑道:“公主姐姐,你怎么哭了?你不是要抄微臣全家吗?” 唐冠行为荒诞怪异,让太平公主有些阴影,不敢再继续反抗威胁,慌忙臻首微摇。 “呜...呜...” 唐冠见她可怜模样,不以为意一笑,说实话别说没有人看到这幅景象,就算太平公主真去参他一本,也不会有人相信。 “嘿嘿,这正太伪装就是好用啊。” 想通这点,唐冠更加肆无忌惮,将太平公主放开。 随即转首望向殿前,就在这时唐冠眼皮一跳,慌忙压低身子。 “来了!” 脚步声响起,唐冠屏住呼吸,瞧瞧观望。 太平公主见他这副“探子”模样,梨花带雨的俏脸却突然愣住。 呆呆的看向那边,他们所在的墙根刚好是大殿死角,这一看不由愣住,也顾不得哭了。 只见一名五大三粗的壮汉背负着一头扣黑布的人,后面还跟着一面色苍白的病将。 见到这两人,太平公主喃喃道:“卢国公...” 她刚一出声,那还未走近的病将便目光一变,随即直接望向这边。 唐冠见状不由一惊,暗呼道:“是他!?” 两人正是铁牛与那程将军。 唐冠见他看向自己这个方向,慌忙屏住呼吸,那病将目光扫量一会,随即又收回目光。 唐冠见状暗舒一口气,“还好,没被发现。” 他却没注意到程将军嘴角的怪异微笑。 “老相公,到了。” 铁牛低声对背后的裴炎说道,此时殿前空无一人,铁牛放下裴炎,唐冠认清他身上常服,面上露出兴奋神色。 太平公主却有些满头雾水,不知道唐冠潜伏在此所要观望的到底是何事。 直到铁牛除下裴炎头上黑布,太平公主才惊恐的睁大双眼,差点惊呼出声,慌忙掩住小嘴。 裴炎乍见日光,眼睛微眯,看清眼前建筑,却轻声一叹。 “两位将军,有劳了。” 裴炎拱拱手,两人慌忙还礼,裴炎这才甩了下衣袖,将身上尘土甩掉,缓步走向寝宫。 两人目光有些忐忑的望着裴炎,直到他推开殿门,只身入殿,程将军才收回目光。 唐冠眉头紧皱,武曌此举看起来的确事有转机,那又何必多此一举? 就在他沉吟之际,突然一个黑影兔起鹘落,他还在沉吟,却突然被人一把提起。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唐冠大吃一惊,慌忙扭首望向背后,程将军那惨白的脸映入眼帘。 “我靠!” 他心中暗骂一声,才想起这些习武之人的变态不输影视剧,恐怕刚才就被发现了。 好在那病将不只是抓了自己一人,当他看清手中第二人时,不由脸色剧变,慌忙松开二人。 躬身道:“公主殿下!” 太平公主也受惊不轻,跌落在地,程将军慌忙伸手搀扶,她却目光有些呆滞,直到手伸到身前,才猛然回神,往后挪动两下。 一时间羞愧难当,慌忙起身,唐冠也尴尬的站起身来。 唐冠一边拍打着官服,一边苦笑道:“两位...” 他话未出口,突然一声“啪!” 太平公主竟然上前直接抽了他一耳光,顿时唐冠脸上浮现一个鲜红掌印。 随即二话不说,扭头便小跑离去。 刚刚走过来的铁牛望到这一幕,不由一愣,程将军也有些哑然。 唐冠摸着自己脸颊,望向铁牛和那程将军,继续说道:“我路过...” 那程将军闻言不由摇头一笑,随即又轻咳两下。 “你都看到了?” 唐冠闻言心中一凛,默不作声,那程将军见状却不理会他,竟然直接转身踱向一边。 铁牛这才上前,眉头紧皱望了眼唐冠,随即也摇摇头,向病将走去。 唐冠见状心中冷哼,“拽什么拽,会点功夫了不起。” 但当听到二人对话,不由大吃一惊。 “大哥,老祖宗这三板斧还是别练了,你的身子越来越差了。” 病将闻言眉头一皱,又是一阵轻咳,铁牛慌忙扶住,从他甲胄中取出一枚药丸直接吞下。 “卢国公!程将军!三板斧!” 一个名字顿时呼之欲出,唐冠瞪大双眼望向那瘦弱病将。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八十四章:莫寻天下(三) “金堂玉柱香绮罗,空殿伊人更难寻。” 裴炎已老,心亦老,在这禁苑寝宫中古井无波。 “老相公,你来了。” “陛下,臣来了。” 裴炎不同唐冠,他站在珠帘外与帘内女帝对话,严谨就如上朝,丝毫不渝礼法。 说完两人沉默下来,只剩下殿中香烟淼淼,还有那供太平公主临时玩耍还未撤下的秋千,不时传来几声摇摆的动静。 “老相公,朕对你不薄,你为何偏偏与贼寇同流合污?” “呵呵。”裴炎摇头轻笑一声,默默不语。 “陛下既然已经意决,没有青鹅,也会有白鹅,红鹅。” 听到这话,帘中传出一阵暗暗咬牙的动静。 “我大唐有一神人,勇力难当,大破外敌,与老相公还是同姓,可惜非你族类。” 说完武曌顿了顿,像是想要看裴炎的反应。 可裴炎却无动于衷,良久后说道:“薛老将军确乃神人。” “哦?什么时候老相公也改姓薛了?朕说的是裴行俭!” 此话一出,裴炎心中暗道一声果然,随即默默不语,他这一生话极少,受阻时话少,顺畅时话更少。 若是唐冠在这,听到这个名字必然也要一阵皱眉,裴炎与裴行俭虽然是同姓但并不同族,裴行俭其人文武双全,是一名儒将。 曾有偏史说裴炎与其有过政治斗争,煽风点火害死了裴行俭,唐冠对此自然嗤之以鼻,从一个外人关系中便可以清晰打破这个猜测。 程务挺是裴行俭提拔上来的干将,裴炎与程务挺私交缜密,而且那时的裴炎也没有理由与远在西域的裴行俭拼个你死我活。 更别论说裴炎忌才妒功,裴炎不是“海瑞”,他不傻,可也不贪心,试想官拜宰相,家中却无积蓄之人,说他嫉妒,便是矛盾。 果然裴炎沉默一番,而后大笑出声。 “哈哈,老臣一生斑斑点点,没有青鹅,也有红鹅,何必搬出往事。” 就在这时,帘中突然传来一声爆喝。 “裴炎!朕只要你一句话!” “臣在!陛下有何吩咐?” “你想死还是想活?” “陛下放心,今日过后,再无裴炎!” 珠帘被轻轻拨开,武曌慢慢踱出,一步一步走向裴炎。 裴炎也抬起头直视武曌,两人倔的出奇相似,眼底都有一份不可割舍的执着,可对视一眼后,裴炎眼底神情逐渐消淡。 “你,走吧,越远越好,再也别让朕看到你。” 说完武曌转过身子,裴炎却不挪动脚步。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臣又能走到哪里去?” 两人说完再次沉默,裴炎却将目光望向摆在龙榻案上的那老旧袍子,随即也不理会武曌,缓步走了过去,轻轻拿起。 “陛下,臣这一生无愧百姓,无愧天地,只求陛下万事三思。” 裴炎一边抚着自己的战袍,一边向武曌出声。 说罢,便捧着战袍缓缓挪动,与武曌擦肩而过。 “老相公。” 武曌突然出声,裴炎止住脚步,伫立片刻,斜眼望了下武曌。 武曌望着他斑白的鬓角说道:“朕知道你戎马一生,你的功劳在这,可是朕的天下也在这。” 裴炎闻言默默不语,继续向前走,直到堪堪走到殿门前才说道:“得唐去病者,得天下......” 武曌闻言娇躯一震,裴炎说罢推开殿门,一个人影猛然一个踉跄倒在裴炎脚下。 “砰!”一声闷响,这人身材五短,俨然是一个男童,竟然是唐冠。 唐冠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弄得尴尬异常,不知所措的望了眼武曌,见她眼神冷冽,不由一个机灵。 原来他见程铁二将都在角落默默不语,又见殿前无人,悄悄站在门前试图听到里面动静,谁知皇家寝宫隔音非凡,就在他欲转身离去时,殿门猛然被打开。 裴炎捧着战袍笑吟吟的望着唐冠,武曌见到是他,冷冽的眼神中带着丝丝惊讶。 裴炎伸手将唐冠扶起,说道:“小友,这可是你最合身的衣物,以后不要放错地方了。” 裴炎边说边将手中战袍系在唐冠身上,武曌望到这一幕面色一沉。 裴炎又上下打量了下唐冠,轻声道:“好好做官。” 唐冠还没回神,裴炎便站直身子,缓缓踱出了殿外。 “老...”唐冠见状便想开口呼唤,可又马上止住。 就在这时,武曌终于出声。 “你去吧。” 唐冠闻言眉头一皱,犹豫一下,还是跑了出去。 “老相公,你去哪?” 此情此景并不在计划之内,他不知道殿中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武曌似乎终究放了裴炎一马。 “不知道。” “我以后去哪里能找到你!?” 裴炎止住脚步,抬头望了望晴朗天空,又望了望殿中武曌,微笑道:“莫寻天下。” 唐冠闻言不由愣住,裴炎却继续一步步向前走,直到背影消失。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救下裴炎,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见到他。 殿中那抹丰韵倩影,冷冷盯着殿外唐冠。 三人扑朔迷离的关系也成了后世最喜欢议论的话题之一,到底是老相自己急流勇退,还是武曌借唐冠之手搬掉了这块顽石,还是说两人在这时不过都是武曌棋子。 当然历史总是这样,恐怕连当事人都想不通,更有阴谋论者觉得唐冠其实是在为自己清理阻碍,因为裴炎被流放后,他才能登上相位。 一切的一切正在慢慢偏离着,此时此刻的唐冠突然发觉冥冥中有一股推力,连自己都身不由己。 当自己打算平淡一生时,就遭遇到了压迫,当自己沾沾自喜时,就遭遇到了打击。 唐冠仰头望了望天空,这一世他有了天赋,为什么还是那么艰难。 铁牛与那病将在殿前遥遥观望,良久后对武曌躬身一礼。 良久后,唐冠轻声一叹,眼神逐渐坚硬,“终究还是变了!” 想到这他转身向殿前走去,地上还拖着戎袍,眼中再无迷茫惧意。 武曌伫立殿中望着他一步步走来,逐渐有些错觉,那一年有一个将军也是这样一步步走向记忆中的太宗李世民。 而他的名字叫薛仁贵! 唐冠跨步入殿,拜道:“天后贤明。” 武曌望着他身披宽大戎袍,却穿着文官官服,有些不伦不类,可还是一阵失神,自古名候多将相,突然间武曌心情有些复杂起来。 良久后,才伸手抚向唐冠脸庞,外面的程铁二将见状慌忙低下头颅,不敢直视。 “病郎,朕满足你的心意了,你高兴吗?” “臣罪该万死!”唐冠心中一凛,知道后戏来了,自己此番顶风求情,骇人听闻。 武曌却娇声一笑,她杀裴炎是为不留后患,可她更明白的是裴炎这种人一旦放下执着,就没有什么后患可言了。 她虽然不知道唐冠是如何劝说裴炎,可她的绊脚石终究是没了。 武曌当即大袖一挥,转身道:“朕赐你翰林院撰修一职,你却连史馆都未曾踏入。” 唐冠闻言眼皮一跳,自己自从任职确实是一天“班”都没正经上过,反而一直上蹿下跳。 “臣明日一定按时入职!” 武曌闻言微微点头,随即说道:“你退下吧,朕乏了。” “这就完了?”唐冠闻言一愣,蛮以为还有下文,当即只好躬身应是,退了出去。 随即又向程铁二将尴尬一笑,目光在程将军的身上停留了片刻。 “该不会真有那人吧?”唐冠立即挪开目光,心中一阵疑惑,印象中那个人只不过是个虚构人物。 随即也不再多想,记起常鹰还在宫外等候,当即起步离去。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八十五章:天高海阔凭鱼跃(一) 泱泱大明宫,巍峨含元殿。 唐冠对宫景失去了兴趣,可每次来回,都有不一样的心情,周围的园林景致也有了不一样的色彩。 当他脱离了西宫,再次走在那文武百官朝拜路上时,突然感觉这在仕途之上逆行的感觉还是不错的。 转念一想园林是中华特有的艺术,也正是在这段时间飞速发展,兴盛至后世。 看到这,唐冠嘴角一笑,若是没记错远在海岸的“友邦”岛国也很喜欢这种艺术,可惜他们没有那么多的土地,只好山寨了一个微缩数千倍的“盆景”。 唐冠抛掉脑中不快,剩下的不是他能够决定的了,顿足回首望了下远处园林,又是一叹。 随即加快脚步,不多时便出了宫门。 远处一高大身影立于马上,遥遥看到唐冠,顿时面上大喜。 赫然是等候了几个时辰的常鹰。 唐冠见到此人挥挥手,裴炎一案暂且落幕,他知道过不多时,便会有后续进展。 此时唐冠心中也有了些许轻松,可同时又有了一个疑惑,原在禁卫任职的常鹰无疑是最好的解答对象。 当即快步向常鹰走去,常鹰纵身跳下马来。 “小郎君,怎么样了?” 唐冠闻言微微一笑,说道:“没事了。” 他语气轻松,可常鹰却眉头一皱,他虽然不太清楚事情始末,可也知道宰相下狱非同小可,此时间唐冠一句话轻松带过,不由心中哑然。 唐冠望了望天色,此时日已偏西,想起饱舍中的小七不由心中一凛,说道:“常大哥,咱们先回吧。” 常鹰闻言点头,抱起唐冠翻身上马。 “驾!” 马儿缓步驰起,唐冠这才渐渐放松下来,问道:“常大哥,那个程将军是什么来头?” 常鹰闻言一愣,沉吟片刻说道:“卢国公之子,世袭爵位,现任千牛卫将军。” 听到这话,唐冠心跳加快,开口便道:“可是程咬金?” “程咬金是谁?”听到这名字,常鹰面现茫然神色。 唐冠见状也一阵哑然,看来戏说终究是戏说,回忆了一会说道:“可是卢国公程知节?” “对!小郎君你也知道他,那可是开国元勋,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常鹰闻音立即回应,面上还有些许崇拜之色。 “真是程咬金!”唐冠眼皮一跳,在印象中程咬金是个五大三粗的壮汉,三招鲜吃遍天,没想到生个儿子是病夫。 两人边走,常鹰被这一问也打开话匣子,边说道:“小郎君,程将军武艺高强,与老将军如出一辙,对敌之时从来不会超过三招!” “他就只会三招吧。”唐冠闻言心中一阵腹诽,转念询问道:“那个程将军姓甚名何?” 这个问题倒是问住了常鹰,思索片刻摇头道:“听将军提起,应该叫做程怀弼。” “程怀弼?”唐冠不由心中一乐,此番对号入座,又发现一个有趣之人。 常鹰见唐冠傻笑却默默不语,不由有些疑惑,可以不再多说,两人策马出城入坊,直奔饱舍。 ...... 饱舍前,一辆马车缓缓停下。 从其中走出一身着绯红官袍的中年人,正是陈允升。 此时他满面疲惫,像是刚刚经历一场长途奔袭。 陈允升背负双手缓步走近饱舍,捋了下胡须,望向不远处房间。 轻轻一叹后,提步便走了进去。 “去...”一进门他便想出声招呼,可见房中无人,只有小七独自躺在床上沉睡,不由微微一惊,慌忙上前查看。 “梁君,梁君!” 陈允升扶起小七,摇晃呼喊,小七这才悠悠转醒。 刚一睁开眼,便大喊道:“冠哥!” 陈允升见状心中一跳,像是想到什么,慌忙询问道:“你家哥哥呢?” “冠哥...冠哥又去皇宫了!” “什么!?”陈允升面色一白。 “糟了!肯定是老相公的事!”他虽然身在京中,又是地方刺史之职,可所谓百官之职,官而行之,他有这个品级就算不在辖区,也要处理诸般事物。 是以当他今天得知宰相一案时,就一天神情恍惚,与同僚一道辩论不休。 “伯伯,冠哥今天好奇怪,他说如果日落回不来,让咱们立即回家去!” 陈允升闻言跳起,转首便想出屋,可刚到门口又止住脚步,因为舍门前两人刚刚进入。 陈允升慌忙迎上前去,大声道:“去病!你又去哪了?” 唐冠见他激动模样,又望了望刚刚出门的小七,心中释然,苦笑道:“进宫替老相公求情。” “啊!”陈允升闻言惊呼一声,忽略了常鹰的存在,直接拉着唐冠入屋。 “怎么样了?”陈允升此时表情沉重,像是对唐冠求情不感到奇怪,只关心结果。 “我都活着出来了,还能怎么样?”唐冠微微一笑,坐下身子给自己斟了一杯茶缓缓说道。 陈允升闻言一愣,有些呐呐之感,望着唐冠气定神闲的表情,再比比自己空活几十岁,遇事如此慌张,难怪眼前侄辈能以九岁稚龄官运亨通。 当即也不再着急,坐下身子,沉吟片刻才说道:“那老相公?” “哎,命保下来了,其他的不好说了。”听到这个问题,唐冠也颇有些惆怅,或许裴炎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性命,这样对他这种人来说更像是苟且偷生。 陈允升却面色一喜,喃喃道:“保下来就好,保下来就好。” 小七有些茫然的望着两人,但见唐冠完整归来,也欣喜异常,随即又有些愤慨的瞪了眼常鹰。 他依稀记得白日自己脖颈一痛,便不省人事,料是常鹰所为。 常鹰见状对其苦笑一笑。 陈允升又是沉吟一番,扭首才发现了常鹰的存在,不由一愣问道:“常侍卫,你怎么在这?” 常鹰闻言抱拳道:“陈使君,小郎君向天后讨要常鹰来做其侍卫。” 听到这话,陈允升先是一喜,而后皱眉道:“去病,常侍卫在军中任职,被调来给你做侍卫,你这是耽误了人家前程啊!” 其实这话说对也对,常鹰本有军职,此番被派遣来给唐冠一个六品翰林做侍卫,确实是降了不止一星半点。 可陈允升却忽略了一点,他这人喜欢安逸,凡事先考虑眼前,这一点从他一开始为了驱凶避祸,献了诗文,到了长安,却对往后的事一点没有打算便可以看出。 常鹰虽是武夫,但颇有眼光,知道唐冠现在只是一个区区翰林,但他可是年仅九岁的翰林,假以时日水涨船高,这是可以预见的。 当即摆手道:“能来给小郎君做下属,是常某的荣幸。” 陈允升见他并无怨恨,也是一喜,起身道:“这样也好,常侍卫一路以来忠肝义胆,又有武艺在身,这样一来,我也可以放心离去了。” 唐冠闻言心中一动,想起陈允升离别在即,这一来二去又拖了几日,想必过不多时便要离去。 “陈伯伯,你何时启程?” 陈允升背负双手踱到门外,又回首打量了下唐冠小七,轻叹一声道:“如今大局已定,今日我突闻相公噩耗,原想着再拖几日,竟然你已经胸有成竹,我明日便启程回杭州,也好向你家中父亲告知一二。” 小七闻言心中一动,偷偷扯了下唐冠,唐冠感受到他的小动作微笑道:“那弟弟能不能留下来陪我?” 陈允升闻音犹豫片刻,望了望常鹰,常鹰见状知道他这是要去任职了,这才想到原来唐冠是为此才向天后讨要自己。 小七察言观色之下,知道常鹰才是大腿,当即又在后面伸手拉了下他。 常鹰也是心中一乐,他对小七颇为喜爱,而他对唐冠除了特殊的友情外,更多的还是一层敬畏。 先不说初来长安时,那一路遭遇,单从今日唐冠未卜先知,先会老相,又单刀匹马进宫求情来看,唐冠已经称不上天才,在他眼中俨然是个怪胎。 想到这,当即说道:“陈使君放心,常某一定尽心保护两位小郎君。” “哈哈。”此话一出,小七有种得逞之感,不由窃笑出声。 唐冠也不由莞尔,陈允升见状摇头苦笑道:“也罢,去病,伯伯也不把你当寻常孩子,你在京中一定要好自为之,切莫再生事端。” “伯伯放心,去病心中有数。”唐冠闻言微微一笑回应道。 “咕~”就在这时,常鹰腹中传来一阵叫声。 小七闻音一乐笑道:“我还以为常大哥这种豪侠是不用吃饭的。” 常鹰挠挠脑袋,他们习武之人除却少数修习奇门怪招的之外,普遍饭量极大。 陈允升见状摇头一笑,说道:“那吩咐舍人造饭吧。” 小七闻言点点头,有意表现,小跑出屋。 唐冠却端着茶杯有一口没一口的抿着,望着门外若有所思......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八十六章:天高海阔凭鱼跃(二) 离别在即,桌上菜肴格外丰盛。 饱舍毕竟是招待官员的机构,用唐冠的话说这就是个招待所,衣食住行三公支出,毫无违和感。 几碟小炒,几碗米饭,配上新上鱼汤,倒是让人食指大动。 陈允升食量不大,用尽一碗便不再添饭。 反观常鹰与唐冠却形成鲜明对比,两人闷声扒饭,常鹰身前摞起四个空碗,唐冠面前也摞了俩。 虽然还有差距,可常鹰毕竟是习武之人,行动间消耗气力极大,一天下来滴水未进,唐冠却纯属浪费粮食。 想来酒囊饭袋不过如此,连唐冠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胃口这么大,吃完之后除了裹腹之外,一点用处都没有。 直到二人风卷残云,将桌上消灭一空,早在一旁吃不进去的小七才暗咽一口吐沫。 唐冠暗暗摸着自己肚子,有些心满意足,人说提着脑袋吃饭,如今他混迹长安,更是步步惊心,搞不好哪天就没脑袋可以提了,多吃一点是一点。 此时正值春日,是最安逸的时节,千家万户皑皑朵朵,唐冠却有了新思绪。 他以前孤身一人时,不曾有过牵肠挂肚的感觉,现在却又有些想念起那杭州小镇来。 那里有他的亲人,也有让他迷恋之人。 “熏儿...”唐冠盯着门外喃喃出声,不可否认林雨熏在他心中份量无疑是最高的,他们的缘分莫名,并不是所谓的“大梦七年成红楼”,而是一种平淡归属。 唐冠突然觉得自己像一艘小船,离开了港湾,在风浪中洗刷,至于到底是满载而归,还是船沉大海,那不得而知。 在长安这片热土上,有不输后世的光怪陆离,纸醉金迷隐藏在每个人心中,当他见识到形形色色的诱惑后,却更加坚定了心底的执着。 “不出半年,我必定风风光光回来!” 他依然记得承诺,可此时看起来却有些苍白,武曌兴许会让他衣锦还乡,可这个时间恐怕遥遥无期。 想到这唐冠不由苦笑,离得最近的小七却捕捉到了他的那声喃喃,当即笑道:“伯伯,冠哥想媳妇了!” 正在消食饮汤的陈允升闻言一愣,望向唐冠,唐冠也回过神来,伸手敲了小七脑袋一下,笑骂道:“小七想要找媳妇想疯了。” “哈哈!”常鹰见两人人小鬼大,三句不离女人,不由大笑出声。 陈允升也不以为意摇头一笑,片刻功夫,舍人进屋将碗筷收拾了,陈允升这才背负双手起身。 他随是老实人,但也是文人,心中也颇有风流想法,此来长安,诸般事情应接不暇,自己为官数十载,竟然连长安繁华都没有领略到,眼看离别在即,不由有些感慨,遥遥望着舍外,随即转首道:“常侍卫,你随我出去走走。” 常鹰闻言止住笑声,陈允升又吩咐道:“你俩好好在这里呆着,按时歇息,我和常侍卫出去走走。” “我也要去!”小七最喜热闹,他倒也想看看这皇帝脚下,夜晚有什么不同。 可陈允升却皱眉道:“我们有正事商量,你和你家哥哥好生在这玩耍。” 说罢便向常鹰点点头,常鹰见状料是陈允升是有相关事宜吩咐,当即起身跟随,二人缓缓踱出门外。 小七见状有些闷闷不乐,唐冠却不以为然,与他扯起一些不相干的话题。 ...... 陈允升与常鹰二人脚步甚缓,直到出了巷角,常鹰才说道:“使君,你有何事尽管吩咐,常某必然尽力而为。” 陈允升闻言一笑,摆手道:“常侍卫,你勿需紧张,咱们出来随便逛逛而已。” 常鹰闻言点点头,随即又说道:“使君,这样将两位郎君丢在长安合适吗?” 陈允升先是一愣,而后摇头道:“去病之才实属天赐,恐怕我等在其眼中不过小丑,这话虽不能当面说,不过常侍卫应该也有体会。” 常鹰闻言眼皮一跳,回忆起之前种种,唐冠那看似人畜无害的孩童外表下,做出的事情的确是骇人听闻。本来他就有这种错觉,这时仔细想来更是心中发寒,这种人以非常理能度之。 陈允升说完便默默不语,从惊艳到恐惧,这时每一个与唐冠相熟之人都会有的心路,好在如今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可是裴炎一案牵连甚广,今后也难料的很。 想到这,陈允升轻叹一身,抛去诸多杂思,这并不是他的本意,当即笑道:“常侍卫,本官连升三级,羡煞同僚,虽然不能像冠儿那般春风得意,不过也是天大喜事。” 常鹰闻言也面现轻松神色,恭维道:“使君日后必然飞黄腾达!” “哈哈!”陈允升闻言也是大笑出声,说实话他这四品大员来的如梦如幻,直到要走马上任才确定不是在做梦。 两人边说边走,路边行人熙攘,这时正值繁华夜市,未过宵禁,饱舍地处繁华,并非僻壤,出门便是坊间市区。 不多时,二人立于一拱桥之上,闻听一阵丝竹悦耳。 不由将二人目光吸引过去,常鹰见到那声音来源,面上露出古怪神情,陈允升也驻足观望。 “使君,那是此坊花楼风语阁,虽然比不过平康里,不过在长安也是能排的上号了。” “哦?常侍卫还精通此道?哈哈”陈允升闻言调侃起来,常鹰不由脸一红,随即摆手道:“常某还不曾娶妻,闲来无事也经常消遣一下。” 成人到底有成人的话题,陈允升闻言又是一笑,随即说道:“我还未曾报答常侍卫,既然你有此喜好,本官做东,咱们进去风流一把。” 常鹰闻言也是面上现出古怪神情,低声笑道:“没想到使君也好这口。” 陈允升闻言摇头一笑,随即二人向那花楼走去。 行到门口,陈允升抬头望向那招牌,不由一愣,这风语阁唐冠也曾来过,也觉得招牌上所刻笔迹眼熟。 可陈允升却眉头一皱,随即疑惑出声道:“这好像是季真的字?” “使君,有何不妥?”常鹰见状不由出声询问。 陈允升收回目光,摇摇头,说道:“没事。” 随即二人进入阁中院落,这院中有阁,阁井精致,别有一番风味。 陈允升与常鹰都是精壮男子,陈允升虽然已经年过不惑,但到底是四十如狼如虎的年纪,这种地方二人都没有少来。 当即都见怪不怪,直接在老鸨的招呼声中进阁。 “呦,两位官郎,快进来瞧瞧。”这老鸨见到两人,直接上前招呼。 陈允升闻言眼皮一跳,随即笑道:“你这鸨姐胡说个甚?我们哪是什么官郎?” 老鸨神秘一笑,她混迹红尘,陈允升虽然是常服打扮,但她眼力毒辣,是官是商是民,一眼即分,当即卖笑般说道:“老冤家,这里安定的很,快点楼上请吧。” 要说看走眼,她一直引以为憾的便是看走了那沸沸扬扬的唐去病。 陈允升见状哈哈一笑,常鹰目光望向三楼,那里是他不曾去过的,据说能去三楼的都是达官贵人,如今沾了陈允升的光,也能上去一探,不由面现喜色。 当即二人在老鸨的引领下缓步登楼,座上有些客人也将目光望去,随即马上收回,他们都是平头商贾百姓,来这或是一掷千金,或是罄尽家私,图的就是个醉生梦死。 作为资深嫖客,自然都明白能上楼的都是人物。 二人登上三楼,常鹰呼吸一滞,只见这里俨然不像是妓馆,装潢奢华迷离,梁上精雕细刻。 一扇画屏隔开楼层里间,屏上画风也让人呼吸急促,竟然是袒胸露乳的仕女图,千姿百态,各个妖娆。 那老鸨放开陈允升,说道:“官爷,今日本阁有一场买卖,您是文人,若是有兴趣也可以投掷一二。” “哦?”陈允升闻言来了兴趣,青楼买卖,难不成是卖花魁初夜不成? 正要询问,老鸨却又媚笑道:“两位慢慢玩,想要什么尽管吩咐。” 随即便转身离去,陈允升这才抬头对常鹰笑道:“咱们去瞧瞧吧。” 常鹰也心中好奇,当即应下,二人绕过画屏,还未抬头打量,便听到一温软女声:“此字乃唐去病真迹,各位相公都是识货之人,不瞒诸君,文曲状元在登科之前便光临此阁,留下字画。” 陈允升闻音不由一下愣住,与常鹰面面相觑。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八十七章:天高海阔凭鱼跃(三) 座上女子手捧墨宝,自称乃是唐去病真迹,能被冠上“真迹”“去病”二字的,寻遍长安也只有唐冠了。 可她此话一出,当即众人议论纷纷。 “这...” “哈哈,娘子这玩笑开大了,唐去病真迹万金难求,有数的几幅还在宫苑之中。” “是啊...” “再说小状元年岁不过九载,何来蹬阁一说?” 陈允升猛然将目光望向说话女子,呼吸一滞,只见此女生得端是秀气,云鬓耸起,一双媚眼含情脉脉。 这三楼布置也全然不像妓馆,除了前厅那惟妙惟肖的画屏外,后方桌案井然,案上各个衣着不凡。 有几人也偷偷将目光望向陈允升二人,纷纷在他身上停留片刻,随即又摇头挪开。 常鹰却眼皮一跳,暗道一声好家伙,上前低声道:“太常少卿,少府少监,刑部黄门侍郎。” 陈允升闻言眉头一皱,轻轻点头,好在一个都不认识,但光听官职各个品级不低,当即气焰收敛,与常鹰缓步找了空缺席位,相对而坐。 那女子见众人纷纷表示不信,不置可否一笑,花枝乱颤道:“妾身岂是胡言乱语之人。” 众人见她娇媚模样,各个闭口不言,有的端起眼前酒杯一饮而下。 说实话官员结伴来青楼风流的不是没有,可今日这般场面哪怕是在甄选花魁时都实属少见。 明显座中有相熟之人,可也只是偶尔眼神交流,面上都装作互不相识。 常鹰与陈允升都是摸爬多年之人,对于这种调调熟悉不过,当即也默默不语,且待下文。 果然那女子娇笑收声,檀唇轻启道:“陌儿,既然大家不信,你且收起来吧。” 她话音一落,身后一个一直低着头颅,看不清模样的女孩抬起头来,款款上前,小心翼翼的将这幅字画捧起。 众人漫不经心望向此女,有的脸上也露出犹疑神色,要知道唐冠以九岁之龄拜入翰林,及第殿元,素有一文抵过百万师之称,遥想前不久,一纸文章平贼夺城,端的厉害。 这种墨宝在高层贵族之中一传一十传百,各个都想收藏一二,他日讨个彩头也是极好的。 可当他们看到女子身后那个小侍女后不由齐刷刷愣住。 “嘶。”随即倒吸一口凉气,只见那侍女面容惊鸿一瞥,而后又低下臻首,可眼尖之人却发现了那不可思议的美貌。 尤其是常鹰,他本就是习武之人,目力极好,这一望之下呼吸微微一滞。 那女子见众人呆愣模样,不待众人猴急询问,便掩嘴一笑道:“今个几位官爷运势好,这个女娃是我坊待进头牌,深得妍儿姐姐喜爱,妾身今日讨求一番,才讨了过来。” 此话一出,那女孩臻首更低几分,她年龄不大,看起来不过豆蔻年纪,在场都是对此道精擅之辈,听到这话,瞬间明白,这原来是养在深阁的待选花魁。 青楼俨然也是等级分明,其中佼佼者花魁受达官贵人追捧,次一等的知音也艳名不菲,与头牌有一争之力。 这在座上说话的女子赫然就是此坊知音,不得不说行行规矩井然,就连着红馆之中也像是小朝廷一般,处处充满了勾心斗角。 有人说世间再无清静之地,可这人却非要向是非之地里撞,长安正是让人眼花缭乱的是非之地。 鱼龙混杂之中,有高官贵族,有铁马将军,有风尘女子,有江湖豪侠,更有亡命之徒。 一时间众人目光各异,有的略显贪婪的将目光望向女孩,有的却暗暗沉吟其手中的字画。 毫无疑问,美人墨宝都是文人至爱,陈允升和常鹰互望一眼,显得神色古怪。 可以说他们俩才是整个长安与唐冠最亲近的人,陈允升心下更是暗暗鄙夷,果然人红是非多,这妓院都来插一脚,卖假字。 “妾身今日乏了,诸位郎君若是有雅兴收藏此字,可以来找妾身,妾身必定尽力服侍。” 说罢她便款款起身,未了回眸一笑,对诸人抛了一个媚眼,当即就有几人把持不住,起身便要跟随。 陈允升却大摇其头,也不想揭穿,他知道这种事情实属正常,字是个噱头,想要卖掉,就得连身一起来卖。 那女孩紧张的抱着字画,随在女子身后,像是怀中那字真是唐去病真迹,就如至宝一般。 直到走的三三两两,在场众人才相视一笑,可都默不作声,互相拱拱手,各自转身下楼。 常鹰这才对陈允升苦笑道:“使君...” 陈允升慌忙摆手示意噤声。 常鹰幡然醒悟,自己竟然在这个地方直呼其官名,当即改口道:“陈大哥,小郎君来过这里?” 陈允升闻言一愣,随即笑道:“红尘戏码,欺客也真?” 常鹰闻言点点头,陈允升这才起身摇头道:“那女娃倒是生的漂亮,可惜...可惜...” 常鹰闻音脸上也略有些惋惜,刚才一眼而已,他却产生了朦胧幻觉,只觉得那女孩不似人间该有之人。 随即陈允升又笑道:“常老弟,**一刻值千金,一道下去挑选吧。” “陈大哥,真...真要在这里留宿?”常鹰颇有些犹豫,毕竟自己是奉圣命保护唐冠,按理说寸步不离才是。 陈允升见他模样,反而心中一定,心中本还有些许顾虑烟消云散,轻叹一声,随即说道:“不碍,明日一早再回便是,哈哈。” 人生难得几回放纵,陈允升受唐冠感染,潜移默化之下,有了些许不羁,试想唐冠所作所为哪一件都不算白活一生,想想自己,一生循规蹈矩,却无一事可以拿出来炫耀。 常鹰本就是豪放之人,见陈允升如此,也不再推辞,说道:“好!今天老弟就陪大哥做一回马上兄弟!” “哈哈!”常鹰这话说的粗鲁,可陈允升也不以为意,毕竟在兴头上,当即二人一边说一边下楼。 那老鸨见到二人身影,慌忙上前道:“怎么?没相中?” 陈允升微微一笑说道:“此等买卖,消受不起啊,给我们哥俩寻些好的来。” 说罢便将手伸向怀中摸索银两,可银两还未递出,那老鸨却猛然心中一凛,因为她看到了陈允升怀中露出一角的银鱼袋! 能佩戴银鱼的不是朝廷重臣,便是一方大吏,深谙此节的老鸨瞬间醒悟。 当即伸手拉住陈允升,献媚道:“是奴家的不对,既然郎君没有相中,那理应赔偿。” 陈允升见状一愣,随即笑道:“你倒是会做生意。” 老鸨闻言又故意靠近几分,拿丰胸挤压着陈允升手臂,小声道:“要不,奴家今夜陪郎君消遣?” 常鹰闻言窃笑一声,这老鸨颇有些人老珠黄,脸上脂粉深浓,可也遮不住色相,见到陈允升尴尬模样,当即上前道:“鸨姐,给我们寻个好些的,我家大哥可消受不起你的美色。” 那老鸨闻言松开手来,脸上笑容不变,白了一眼常鹰说道:“好..好,奴家这就去。” 直到她去呼唤,二人这才互望一眼,相对一笑。 ...... 入夜,饱舍。 “怎么还不回来啊?” 小七刚刚洗完脚,光着脚丫横倒在床上,百无聊赖的发表着“妓院二人组”深夜未归的感慨。 一旁的唐冠却毫不在意,二人一个是一方刺史,一个是禁卫高手,出事是肯定不会的,料是遇到了什么流连忘返的东西。 想到这唐冠古怪一笑,悄悄伸手摸向小七。 小七猛然察觉一把抓住,疑惑道:“冠哥你干嘛?” “嘿嘿,哥想媳妇了,不如你凑合给我做一夜媳妇吧。” “滚!” “哈哈!”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八十八章:天高海阔凭鱼跃(四) 晨风瑟瑟,天际初泛鱼肚白。 冷冷清清,街巷还无人烟至。 一片朦胧,全城只有几处不夜所。 一处连成一片,在城北一带,由北延南,传来歌声,如梦如幻。 还有一处,阁门被轻轻推开。 一高大男人摇摇晃晃,一看便是刚从温柔乡,美酒堆中醒来,伸手缓缓整理着自己的衣物。 回首望了一眼房中,绣床之上一名女子还在沉睡之中,被褥不及之下酥胸半露,此男子摇摇头,脑中清醒几分,房中酒壶倾斜,地上满是女子衣物,绫罗洒地。 此情此景倒是真应了那“烟锁凤楼无限事,睡起杨花满绣床。” “滴答...滴答..” 倾斜的酒盏不时有酒水滴落,男子微微一笑。 抬步向隔壁的房门轻轻一扣。 “陈大哥,该启程了。” 见无人回应,男子又扣了两下。 “吱啦~” 房门被打开,从其中走出一衣衫不整的中年书生,头上发冠都有些散落,只见他手忙脚乱的整理着自己。 在这粉墙黛瓦,红馆深阁中,二人正是陈允升与常鹰。 两人在此间一夜风流,端的快活,可当陈允升醒来却一阵慌张,不得不说**窝中销去的不止是魂魄那么简单。 “差点把正事忘记了。”陈允升整理一阵,二人宿醉之意消减,起步下楼。 此时楼下已无客人,冷冷清清,可那阁门却依然敞开着,人说佛门大开方便之门,这妓院的门开的更加方便。 尽管宵禁已撤,可当二人走上街头,一阵凉风吹过,刹那二人彻底清醒。 “常侍卫,昨夜可还受用?” 常鹰闻言尴尬一笑,说道:“陈大哥说笑了。” “哈哈。” 两人边说边走,转角过桥,不多时便立在那饱舍之前。 陈允升打量了下四周,见队伍还未来到,暗送一口气。 原来他这刺史之位真不白给,前去赴任也赐仪仗甲士,御船横梁,可谓是风风光光,衣锦还乡。 好在此时没有耽搁,当即轻叩舍门,舍人探出脑袋,见到是他们两人,慌忙让开道路。 两人也不多言,直奔那依然黑暗的房间。 常鹰上前扣了两下,“小郎君...小郎君...” 陈允升见没有动静传出,也上前一敲,“去病。” “看来是还未醒来。” 常鹰闻言点点头,起意推门而入,却被陈允升一把拉住,说道:“罢了,让他们睡吧。” “常老弟,待我走后,两个侄儿安危有劳了。”陈允升望了眼舍外,而后扭首对常鹰拱手道。 常鹰闻言慌忙答应,言道:“使君放心,常某别的没有,一把蛮力还是有的,决计不会让他人欺压小郎君。” 陈允升点点头,他知道常鹰武艺高强,有了他的保护,最起码唐冠在人身安全上可以少去一层隐忧。 当即说道:“常老弟,你武艺非凡,陈某深有体会,如今屈才来做人侍卫,确实是去病那孩子唐突了。” 常鹰闻言慌忙摆手,陈允升一直觉得他吃亏,实则这是一场莫大机缘,与唐冠经历种种后,更觉的弥足珍贵。 他之前虽是鹰扬卫中的硬点子,在此之前便让不少江洋大盗闻风丧胆。 可是他也有自知之明,早非那时年少轻狂,他深知一山更比一山高的道理,同辈中让他望其项背者大有人在。 马烈也好,程怀弼也罢,这种人实非人力可测,人说山东马王爷,刀枪不入,对于这点大多数习武之人只是口头说说,心里却嗤之以鼻,在他们眼中莫说刀枪不入,真的实打实挨上弩机巨箭,铁人也变筛子。 但凡事不可能空穴来风,说他刀枪不入自然有让人背脊发寒的道理。 而程怀弼更是传说中的人物,家传绝技业已失传,听闻早年间也是英姿勃发,不是今日病态,不知为何逐渐变成如今模样,尽管如此,与其交过手的常鹰却心有余悸,简简单单的三招,却滴水不漏,那病态的身体下隐藏的勇力,至今让常鹰心中恻然。 想到这,常鹰轻声一叹,武道讲究强弱输赢,武者不会轻易服输,哪怕真的不敌,可总有些人不可逾越。 陈允升见状正要说话,突然舍外传来一阵动静。 “当~” 一声锣响,陈允升眉头一皱,走出舍外,摆手道:“免了。” 这才将目光望向这队伍,只见队伍排场不小,有一甲士眼疾手快,见到陈允升,立即上前道:“末将田源参见使君。” 院中常鹰也正要抬步走近,那紧闭的房门却悄然打开。 “常大哥。” 一身影揉着惺忪睡眼,望着常鹰,常鹰闻音面现喜色道:“小郎君,你醒了,陈大哥要启程了。” 此人正是唐冠,本来睡得极其安稳,被锣声惊醒,听到常鹰这个称呼先是一愣,而后向舍外望去。 见到舍外伫立的陈允升和身后人马,唐冠眉头一皱。 那边陈允升轻声吩咐道:“暂且驻马。” “是!”众人齐声应是,为首的田源却偷偷向院内唐冠望去,他被派遣来做陈允升下属,自然对这个顶头上司事迹多有打听准备。 “这就是唐去病?” 田源望了一眼迅速低下头来。 陈允升抬步向唐冠走去,直到近前,唐冠才回过神来,呐呐道:“伯伯,你要走了?” 陈允升闻言一笑,看来只有离别在即唐冠才暴露出些许孩童心性,正要开口安慰,唐冠继续说道:“伯伯你走就走吧,敲什么锣啊,路上小心。” 陈允升刚要张开的口,瞬间闭合,顿时哑口无言,常鹰在一旁窃笑一声。 良久后,陈允升才苦笑道:“去病,照顾好你弟弟,遇事不要冲动。” 说到这,陈允升也正色起来,帮唐冠整理了下衣襟说道:“德华兄只有你一条血脉,伯伯一时自私,将你送上了这条路,哎。” “伯伯放心。”唐冠闻言也正色起来。 “不过我唐家有三条血脉。”随即又补充道。 陈允升闻言一愣,摇摇头,低声道:“我尽量加快行程,让你家中派来可信之人。” 他话音极低,可常鹰却听得清楚,顿时有些尴尬,很明显这是对自己还是不够放心,但随即又不以为意,毕竟自己是个外人。 离别在即,陈允升突然有了万千思绪,自己早年丧子,看着自己好友之子,平步青云,相处之下有了感情,竟然有些不舍。 唐冠默不作声,陈允升也沉默良久。 直到那边甲士有些动静,陈允升才拱手道:“保重。” 唐冠见状一愣,知道这是千言万语化成一句话了,当即说道:“保重。” 陈允升这才转身离去,唐冠随在其后,直到其翻身上马,又扭首望了眼常鹰说道:“常老弟,有劳了。” “使君放心!” 陈允升这才回首发令前行,队伍缓缓驶起。 唐冠披着衣物,望着陈允升渐行渐远。 常鹰见他眼神怪异,以为唐冠不舍,上前安慰道:“小郎君,你别伤心,他日你也可以衣锦还乡的。” 唐冠却笑出声来,摇摇头。 偌大长安,如今自己这条小鱼真的游入大海,再也没了亲友庇护,只有小七这个更小的鱼陪在身侧。 常鹰见状,暗暗奇怪,不知道唐冠在想什么。 可是唐冠却知道这只是开始,背负双手踱回院中,喃喃道:“天高海阔凭鱼跃,长安,老子这次真的来了!” 常鹰紧步追上,询问道:“你说什么?” 唐冠笑道:“没事,吃饭,上班。” 随即也不理会常鹰,走回房中,常鹰却愣在原地,满头雾水。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八十九章:翰林恶少(一) 大明宫。 群臣侯在殿外,今日没有早朝,亦没有通告。 为首的阁老均数失声,后面的小官也不敢多言。 他们都在等,等候的无非是一个消息,队列中有两人呼吸颇有些急促。 突然一内监急匆匆跑出殿来,开口喊道:“去相!” 百官闻言呼吸一滞,随即躬下身子,那内监继续说道:“三省洗马裴,欺上瞒下,勾结叛党,证据确凿,理应正法!” 说到这,人群中的郭侍举眼神一滞。 那边有几人互望一眼,面上喜色一闪而过。 那内监望了眼群臣反应,继续说道:“但上天有好生之德,念此族事朝有功,贬为庶人,其三姓之内均数流放,钦此!” “什么!?” “没死!?” 此话一出,本来面上带有轻松神色的几人,面色一沉。 刘景先与郭侍举互望一眼,像是早有预料,但随即又眉头紧皱。 “有事禀奏,无事退朝!” “陛下圣明!”百官齐呼一声,而后轰然而散。 至此裴炎一案竟被一笔带过,只有刘郭二相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可裴炎竟然被直接贬为庶人,族人还被全数流放,不由让郭侍举有些扼腕。 郭侍举随在刘景先身后,低声道:“刘兄,这...” 其实朝中官员派系站队,根本不用打听,只要看一下众人下朝去相便一目了然,各自三两成群。 品级大一些的敢当着众人面小声议论,品级小一些的也是窃窃私语。 刘景先轻轻摇头,说道:“意外之喜。” 郭侍举闻言哑然,他本还有些觉得唐冠无能,求情竟然只求得了这个结果,可又顿时醒悟,若是没有唐冠,裴炎一族是死是活都难料的很。 这边二人默默行走,那边两人也暗暗聚在一处。 两人都是四十岁上下,一个乍一看有些猥琐之感,另一个颇显儒雅。 赫然是武承嗣与武三思哥俩。 “三思,那老匹夫他!” “哎,别说了。”武三思眉头一皱轻叹道,面色有些许阴沉,武承嗣也闭口不言,暗暗沉吟。 一时间,群臣心思各异,当然大多数人心中诧异感还是占了大部分,记得就在前一天诛杀裴炎的心思无人可撼动,可这才隔了一日又变了卦。 大起大落间百官有些无所适从,一个个都衡量起来,如今站在哪才是最合适的,裴炎虽然被贬为庶人,可刘郭二人还在,一时间各个心思沉重,本以为这是一场大厦将倾,没想到只是倒了一截。 武三思正要迈出宫门,突然一声呼唤让他止住脚步。 “梁国公。”(注:武三思封号) 武三思回首望去,见到说话之人,拱手笑道:“张尚书。” 说话之人乃是刑部尚书张邵云,见到是他,一旁的武承嗣也不怠慢,也抱拳一礼。 几人见礼完毕,张绍云才开口道:“梁王,今日轮到咱们兼修了。” 武三思闻言一愣,随即说道:“史馆?” 张绍云闻言微笑点头,武承嗣见状不以为意,武三思监修国史,与其一道兼修的还有各部尚书,当然还有那新科状元唐冠。 “那我先告辞了。”武承嗣拱拱手,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武三思本来就心绪紊乱,其实他比起武承嗣也只是心机略深,如今也是两眼摸黑,搞不清自己一直捧为主子的那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当即摇头道:“请吧。” “请。”张绍云似笑非笑的望着武三思,他与其同阁多年,自然很了解此人性情,略带鄙夷之外,其实他自己也有些茫然。 本以为求情之下,要么保住裴炎,要么被雷霆一击,那个女人竟然真的转性了,既没有杀,也没有扫荡。 顿时朝中动向更加扑朔迷离,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唐冠却漫不经心的走在“上班”路上。 ...... 坊道。 一辆马车缓缓驶着,赶车的是一高大男子,听着车中不时传来的笑声,不无担心的喊道:“小郎君。” 车中人听到呼唤,探出头来,赫然是唐冠与小七。 而赶车的自然是常鹰了,此时常鹰面上有些犹疑,继续说道:“小郎君,宫中不比他处,你带小七去合适吗?” 原来三人饱餐一顿后,唐冠再一次做出了惊人举动,竟然要带着小七进宫去那史馆。 唐冠闻言不以为意笑道:“常大哥,你放心好了,天大的事不还是有我吗?你想进去参观下不?” 常鹰闻言慌忙摇头,他现在已经没有了军职在身,就算还有,那位于三省门下的史馆也不是他能进的。 “哈哈。”唐冠见状大笑出声,小七也满面兴奋,万万没想到唐冠竟然真的要带自己进宫。 见常鹰哑然,两人缩了回去,小七笑道:“冠哥,我能见到皇帝吗?” 唐冠闻言微微一笑,小七一心想见见戏曲中的皇帝,可惜现在那个唐睿宗有胜于无。 小七心中期待不止,唐冠也暗暗沉吟,那个史馆自己还从未踏入过,对这方面的了解也非常少,只知道是修国史的机构,官员并不多,除去不能动笔,只负责收集的小官,算上自己真正动笔的撰修不过四人。 这是一个文官很期待的官职,一国之史,与有荣焉。其实唐冠还不知道,除了自己是正职干这个外,其余几人都是兼修。 常鹰心中略有些忐忑,可手上功夫却不慢,马车驶起,穿道过桥。 小七不时掀开车帘望向外面,却没有注意到唐冠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秀气的侧脸。 “比起张氏兄弟,我这唐氏组合也不差啊,嘿嘿。” 唐冠自然不是毫无理由的起意带小七入宫,要知道宫中秩序井然,他虽然有把握带小七进去一游,却难免坏了规矩。 可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陈允升诸般劝解,刹那抛之脑后,自己要做弄臣那就弄到底。 “吁~” “到了。”常鹰依然面色尴尬,望着不远处宫墙,有些忐忑的出声。 两人闻音跳出马车,小七还是第一次来此处,不由被远处宫城吸引。 “冠哥,那就是皇宫吗!?” 小七兴奋出声,常鹰更加忐忑,唐冠正了下头顶乌纱,对常鹰笑道:“常大哥,你真不进去?” 常鹰闻言欲言又止,唐冠微微摇头,随即拉起小七便向宫门走去。 常鹰这才出声道:“小郎君,你...” 唐冠转头挥挥手,常鹰见状哑然。 小七却蹦蹦跳跳,随着唐冠向宫门走去。 那边卫士见到二人,不由愣住。 直到二人走到眼前,唐冠携着小七就要进入时,几个卫士才回过神来,慌忙阻挡道:“状..状元爷,你身后这位是?” 唐冠见状抬头道:“本官的书童。” 几个甲士互望一眼,其中一人尴尬上前道:“唐翰林,下人是不能带进宫中的。” 唐冠闻言眉头一皱,随即笑道:“怎么,你们想拦我?” “属下不敢!”这甲士慌忙抱拳躬身,唐冠之名如今已经成了宠臣的代名词,他们多次轮班之中见到诸如武三思之流对其都恭恭敬敬,更别提自己这些小人物了。 唐冠见状像是早有预料,开口便道:“那就让开吧,耽误了国事,你们担待不起。” “啊!”甲士惊呼一声,慌忙让开,唐冠竟然直接一个大帽子扣下。 一旁的小七却全然不理会两人对话,一个劲的向里面观望。 见甲士让开,唐冠这才在众卫士忐忑的目光中,携着小七进宫。 这些卫士表情古怪,望着唐冠带着一个顽童入宫,各个面现苦笑,互望一眼。 那边常鹰遥遥望到唐冠竟然真携着小七入宫,不由咂咂嘴。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更新致歉,明天开始爆发 最近更新非常不给力,染指深表歉意,之前有过三章承诺,结果只更了两章,节操尽丧,明日全站强推,开始爆发,一直到强推结束! 不疯魔不成活,说到做到,挽回节操! 第九十章:翰林恶少(二) 唐冠与小七大摇大摆进宫,直到二人走远,宫门一名卫士才向为首者询问道:“头儿,要不要去禀报?” 那甲士闻言摆手,淡淡道:“不该管的不要管。” “是。”询问之人闻言一凛,随即退回岗位,默默不语。 像他们这种见惯了官员大僚的卫士而言,态度是一门很讲究的学问,面对什么样的人该有什么态度,这很重要,尤其是整日面对无数动辄只言半语便要人性命的朝臣们。 常鹰伫立在远处,二人身影脱离视线,他才暗舒一口气,随即将目光望向远处,有些漫不经心。 ...... “哇,冠哥,好大的房子!” “那是什么?” 小七紧随唐冠,在后面不时惊呼,对这向往已久的皇宫,小七一进入望到楼阁庭院,不由东瞅西望。 唐冠见状微笑不止,时而解答两句,大多数问题都是笑而不答,其实这大明宫来的次数多了,也不觉得稀奇了。 他恰恰就是这种随遇而安之人,小七却对一切都大感新鲜,好在路上无人,是以他虽然不时大呼小叫,却无人问津。 二人走下丹陛,直到宣政殿映入眼帘,唐冠才示意噤声,小七见状立即默不作声,可眼睛依然四处乱飘。 唐冠停下脚步,望向那宣政殿,这里是中朝所在,他倒是不曾进入,与紫寰殿有异曲同工之妙,能进入的都是阁中之人。 就连刺史一级不得宣召也不得而入。 唐冠沉吟打量着这片建筑,估量此处距身后含元殿数十丈开外,左右都有宫墙隔开,墙中似乎还有殿阁。 看到这唐冠不由微感讶然,又将目光望向远处,看到竟然还有一道宫门,这是他未曾注意到的。 这与他印象中的复原图有些出入,但随即又抛之脑后。 他知道这里不比前殿简介,机构繁多,中书省,门下省,弘文馆,史馆以及那御史台都在这片建筑群中。 小七也被眼前建筑群弄得眼花缭乱,小声道:“冠哥,你要去的地方在哪?” 唐冠微微摇头,他其实也不知道史馆位置,但也不着急,就伫立在陛下观望起来。 “御史台是专门打小报告的,不会太远。”唐冠当即将宣政殿一侧离得极近的建筑排除。 又将目光放向右边,“中书省是天听之所,应该是在左边,这应该是门下省,宰相议会。” “弘文馆是相公门生,史馆原隶属中书省,那就是最右边的那个了。” 当即唐冠直接将目光锁定在一处宫闱,小七在一旁也是东瞅西望,傻傻分不清楚,见唐冠一直默默不语,呐呐往后退了两下。 “哼!” 小七刚刚后退,便猛然撞在一人身上,慌忙回首,不由大吃一惊。 只见身后不知何时伫立了一个面色有些阴鸠的老者,此人留着羊须胡子,眉宇间似带有特殊威严。 小七见状慌忙往后缩了几下,唐冠也回过头来,看向这名老者,见他身上绯红官服,心中一动,将小七拉回身后。 “这位相公,不好意思。”唐冠拱手一礼,那老者却默不作声,上下打量了眼唐冠开口说道:“原来是状元郎啊,你不好生在史馆修撰,跑出来与闲杂人等厮混所为何事?” 唐冠见他说话毫不客气,微微一愣,随即笑道:“学生初来乍到,刚刚认清地方,这就回去。” 说罢,唐冠也不理会此人,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大臣,想来是此间机构官僚,拉着小七便向那史馆走去。 “等等!” 老者见状出声一喝,唐冠止住脚步,回过头来,说道:“相公还有何事?” 那老者单手指着唐冠身后小七,说道:“她是何人?” 小七闻言不由又往唐冠背后藏了几下,他之前不过是个市井小扒手,虽然机灵活泼,可毕竟年幼,遇到气粗之人难免害怕。 唐冠却微微一笑,这才仔细打量了下这名老者,对方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份还敢这样说话,料来是个人物,也不发作,回应道:“这是在下的家眷。” 老者闻言眉头一皱,望了眼小七,严厉道:“胡闹,这里可不是让你过家家的地方!” 小七见他严厉模样,不由伸手扯住唐冠衣角,唐冠望着这老者脸红脖子粗的模样,冷冷一笑。 “呦呵,还真碰上个横的。”心中暗骂一声,脸上却不显露,拱手道:“还没请教相公贵姓?” “本官御史台中丞来俊臣!” “吓!”此话一出,唐冠顿时愣住。 小七见唐冠张口结舌,以为是遇到了了不得的大人物,不由将头压低,自己一直吵闹要来皇宫,没想到一来便给唐冠惹上大麻烦。 来俊臣见唐冠愣住,以为对方知道自己威势,被自己名望震慑住,面色稍缓道:“小状元,你现在将此人送出宫外还不...” 他话没说完,便被唐冠一声嗤笑打断。 “哈哈。” 唐冠突如其来的一笑,来俊臣不由一滞。 “原来是来丞相,久仰,久仰。”唐冠此时脸上颇有些兴奋表情,这表情落入来俊臣眼中无疑刺眼。 他这表情倒是像见到了什么稀罕物事,一副看把戏的模样。 “哼,唐去病,你这黄口小儿,仗着一时得宠,置宫规于不顾,竟然敢携带女眷进宫!老夫这就去参你一本!” 来俊臣之名在朝中那可是让人有些闻风丧胆,自上位以来,不知多少大臣遭其毒手。 此话一出,来俊臣作势欲走,刚抬起脚步却又止住,只见唐冠依然一副看猴耍的模样,不由勃然大怒。 “嘿,这老头不仅脾气不好,眼神也不好,竟然把小七当成女孩了。” 诚然小七模样俊俏,若是惊鸿一瞥,必然认为是个女孩。 唐冠心中窃笑,没想到一下又碰上了一个有趣之人,这来俊臣名列十大酷吏,可在唐冠眼中不过是武曌一条会咬人的狗。 而且他这条狗要咬谁还不是自己来决定,武曌让他咬,他才能咬,是以唐冠对他的威胁之言权当放屁。 只因他很清楚此人结局,他这条恶犬自以为咬死了很多人,实际上不过是个工具,武曌想除掉的,大多借其爪牙,可惜他却茫然不知,最终自大到连不该咬之人也咬。 想到这,唐冠微微摇头,不再理会他,携着小七便走。 来俊臣本以为唐冠肯定会上前服软,没想到戏谑的看了自己一会,扭头便走,不由愣在原地。 直到二人脱离视线,才回过神来,眉头紧皱,良久后才冷哼一声拂袖离开。 而他所去的方向竟然是正中宣政殿! ...... 小七本来兴奋的脸色此时也略有些暗淡,耸拉着脑袋跟在唐冠身后,不敢在胡乱张望。 唐冠回首微笑望向他,见他模样,笑道:“你不是想进宫见皇帝和大官吗?” 小七闻言更加自责,以为唐冠这是在责怪他,当即呐呐道:“我以后不来了...” 唐冠闻言哈哈一笑,揽着小七肩膀说道:“来,怎么不来,等哥做大官,也帮你做大官!” 小七闻言抬起头来,脸上又兴奋起来,唐冠的反应无疑出乎预料。 两人边走边说,见唐冠似乎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反而脸上尽是戏谑,小七心思也不由活络起来。 “冠哥,刚才那个大官说他叫什么?” 唐冠闻言一愣,说道:“怎么,你还想找人家报仇啊?” 小七忙摆摆手道:“那倒不是,就是有点耳熟。” 唐冠闻言止住脚步,小七初来长安,又是第一次进宫,怎么可能对来俊臣这等酷吏的名字耳熟,当即皱眉说道:“他叫来俊臣,你听说过?” “来俊臣...”小七喃喃一句,低头思索起来。 片刻才抬起头来,恍然道:“对了,小花,薰儿姐姐。” 唐冠闻言又是一愣,有些不解其意。 小七见状解释道:“小花说她听熏儿姐姐说过,薰儿姐姐的爹也是做大官的,后来...后来...后来也来了皇宫,被一个叫来什么的害死了!” “什么!?”唐冠闻言一惊,小七话说的前言不搭后语,可唐冠却了解林雨熏身世,当即心中一凛。 随即唐冠眉头紧皱,算算时间林雨熏的父亲林岳深惨死的那段时间,正是来俊臣活动最活跃的时期。 “莫非?” 一时间,二人沉默下来,小七见唐冠皱眉沉思也不打扰。 良久后,唐冠才眉头舒缓,小七这才出声道:“冠哥,你没事吧?” 唐冠微微一笑道:“没事。” “走吧,先进去吧。” 随即,唐冠又携起小七向不远处宫闱走去,心中却冷笑不止。 “老来啊老来,你这次摊上大事了。”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九十一章:翰林恶少(三) 唐冠行走间暗暗思量,他这是第一次正经“上班”,小七也似乎有些心思,也低头想着什么。 两人低头而行,正要踏入那史馆宫闱,突然被左右伸手拦下,唐冠这才抬起头来。 “这里还有守卫?” 唐冠不由眉头一皱,原来墙院之间别有洞天,史馆竟是一三层楼阁,院前门前都有守卫。 两名守卫看清唐冠身上官袍,慌忙撤开,其中一个躬身道:“状元郎。” 唐冠轻轻点头,自己倒是特征明显,宫中没有第二个少年身穿官袍。 随即唐冠也不理会守卫,携着小七便要进入院中,那守卫却又尴尬上前拦住。 “状元郎,这位是?” “本官家眷。” 说罢,唐冠又想往前走,可这甲士却不让开道路。 “状元郎,两位尚书都在里面,这...” 他说话有些吞吞吐吐,似乎是不想顶撞唐冠,唐冠眉头一皱,没想到这机构守卫比起宫门守卫更难缠。 但又转念询问道:“尚书?哪部阁老?” 那甲士闻言犹疑片刻,才说道:“梁国公,张尚书。” “武三思?”唐冠闻言喃喃一声,面上一喜。 那甲士听闻唐冠直呼其名,慌忙低下头来,唐冠摆手道:“不碍,让开道路,本官自会打理。” 说罢便继续横冲直撞,那甲士也不好阻拦慌忙让开,殿前侍卫见状也只好左右躬身。 唐冠携着小七直接踏入阁中,刚一踏入,便有数双眼睛望了过来。 “唐翰林。” “状元郎。” 当即在场几人纷纷起身行礼,唐冠也一一拱手回礼,这几人大多身着与自己一般的深青服色,唐冠乍一辨认便知道这是此间专职官员,料是著作郎,起居舍郎一类编撰官员。 一楼摆设精致简洁,几排书架,几个桌案,架上列着前人著作,其间点缀装饰,每人案上无非是纸砚笔墨及些许书籍。 让唐冠微感讶然的是书架后竟然有几张床铺,人说修书者废寝忘食,想来这些人是常驻此间了。 一长须中年人离开桌案,面带笑容上前道:“唐翰林,我等日盼夜盼可算把你等来了。” 他说话略带调侃,唐冠也难得老脸一红,自己这班翘的确实潇洒。 此间几人见状也都面带笑容,他们都是机构官员,有些甚至比唐冠官大一级,可却没有人敢摆“领导”风范。 只因唐冠这官职奇葩,翰林院撰修升职极快,历任专职者其实只有殿元一人,其他都是阁老兼修,比如刑部尚书张绍云便是兼职撰修。 监修者便是梁王武三思,唐冠却不知此节,只道是日后便与这些家伙同事,当即也不摆谱,一一行礼完毕,才询问道:“学生位置在何处?” 那长须中年人闻言一笑,说道:“状元郎,你的位置不在这。” 唐冠不由一愣,身后的小七望着这些人也大感稀奇,在他印象中当官的都是意气风发,趾高气扬,尤其是刚刚遇到的来俊臣最符合小七心中官员形象。 可此时见到场上这些人,不由有些好奇,这些人大多无精打采,有些眼眶还有黑眼圈。 唐冠对此却不感奇怪,自古史官最为兢兢业业,从某种方面讲他们才是一个时代的最大赢家,因为正史出自他们之手,后人读来,谁人是非对错,两眼抹黑,也只有他们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想到这唐冠心中一凛,他所读过的正史也大多出自这一机构,史馆打破了自汉朝以来史官的家族世袭制,诚如司马迁之流也都是辈辈相传,史馆的设立却让当代文人上下追寻,没有了传承,也只有依靠机构力量搜集。 “嘿嘿,好玩,那岂不是说以后的历史都是我来写了?” 那长须中年人见唐冠默默不语,又突然傻笑,不由一愣。 随即才说道:“老朽乃此间著作郎沈庭,这位是起居舍郎林从华,这位是......” 一时间沈庭竟然一一介绍起来,唐冠也回过神来,介绍一个便抱拳一礼,直到他介绍完,这才将目光望向唐冠身后的小七。 “这位是?” “哦,这是在下家眷。” “啊!”此话一出,沈庭不由惊呼出声。 众人闻言也面面相觑起来,唐冠竟然携家眷来宫中重地,当真大胆,可转念一想对方如今炙手可热,也均数默不作声。 沈庭更是暗暗摇头,唐冠被传的神乎其神,这一见不由感叹终究是个孩子,玩兴不减,竟然携着玩伴入宫。 “还没请教学生位置在哪?” 沈庭闻言这才开口道:“状元郎与宰相同阁,就在楼上。” 随即拱手一下,这才走回座位,那边几个官员也纷纷坐下,此处犹如后世图书馆,众人都是少言寡语,与唐冠寒暄一番,竟然又进入状态,对着桌上书籍沉吟不止。 唐冠见状一愣,随即心中一叹,“难怪这些人终其一生也不过是修史,这简直是与社会脱节了。” 当即也不理会他们,携着小七便要蹬楼,沈庭却又突然出声道:“小状元,把这小友留在楼下吧,上面是几位阁老修撰之所。” 唐冠闻言转首一笑,没想到自己带着小七还真是走三步,被人拦两步半,就连这些后知后觉,醉心修史的文官也阻挡起来。 “不劳。” 随即又继续向楼上走去,沈庭见状微微摇头,与周围同僚互望一眼,随即又默默低下头来,对着案上未完工的史料沉吟。 ...... “不妥,不妥啊,此传不可立啊!” “张尚书,你多虑了吧,这有何不可?” “泰山封禅,祭的是地母,怎么能这样写?” “哎,张尚书,天后乃是圣人,这样写也无可厚非啊!” 正在半楼上的唐冠,突然听到一阵激烈辩论,不由止住脚步。 埋头上楼的小七也猛然止住,竖起耳朵听起楼上动静。 “天后仁德宽厚,裴子隆以身试法,都被宽恕,这份胸襟还有哪个君主能有?” 此话一出,顿时楼上寂静,唐冠却心中一动,听声音一个是武三思,另一个却不知道是哪位,料是那个什么张尚书。 当即拉着小七,继续上楼。 “梁公,此事应当待其他两位修撰来到在做商议吧。” “张尚书,食古不化可不是好事啊!” “你...” 唐冠临近又听到辩论,已经有了些许火药味,当即微微一笑,人还未蹬阁,边出声道:“两位相公好雅兴,学生前来拜见了。” 二人听闻声音纷纷向楼梯处望去,武三思看清来人,不由面带笑容起身说道:“状元郎可算来了。” 那张绍云也是一惊,望向唐冠,却不起身,他可不是武三思,自己排资论辈都没有起身迎接的道理。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九十二章:翰林恶少(四) 唐冠的到来给两人的争论暂时画上休止符,唐冠在楼下没有听到全部,但也心中一动,料是武三思又要在歌功颂德。 武三思起身迎上前,一副热切模样,唐冠见状笑道:“学生怠慢,两位相公见谅。” “来,小状元,老夫为你引荐...” 他话未说完突然止住,皱眉看向唐冠身后之人,不由转口询问道:“这是?” 唐冠微微一笑,说道:“这是学生家眷。” 小七见他神情和善,以为是与唐冠交好之人,当即上前道:“伯伯好。” 武三思闻言一愣,那张绍云也不由眉头一皱。 “去病,你...”武三思一改常态望着唐冠,面上有些犹疑。 唐冠却不以为意,反而将目光望向张绍云,此人虽然贵为刑部尚书,可唐冠却对其知之寥寥,似是名不见经传。 武三思到底是“基因优秀”,沉默片刻,便马上无视小七,对唐冠说道:“去病,这位是刑部张尚书。” 张邵云见唐冠与武三思如此热切,不由心中鄙夷。 唐冠闻言,说道:“张尚书,学生有礼了。” 张绍云这才微微拱手,随即开口道:“你带家眷前来所为何事?” 武三思闻言暗暗一喜,他与这张绍云除了时常一起来史馆修书外,并无太多交集,甚至常常为了此事争得不可开交,这时见到他矛头一倒刺向唐冠,他倒是乐的清闲。 谁知唐冠闻言面色不改,面带笑容道:“闲逛。” “胡闹!” 此话一出,不止张绍云起身呵斥,就连本以为唐冠会说出什么辩解妙语的武三思也一下愣住。 唐冠见对方模样不由心中一乐,看来此人倒也是个循规蹈矩之人,小七刚刚经过来俊臣呵斥,此时也有些许免疫,见到唐冠气定神闲,心中也不害怕,反而四处打量。 这一楼到底是阁老专用,书案比起楼下又精致几分,竟然还有香茗在侧,炉烟淼淼。 小七的目光却被楼侧倚栏吸引,那似是一个日晒阳台,出去便能看到楼下景象。 唐冠微笑摇头,上前道:“张尚书何必动怒,敢问两位相公刚刚为何事争论。” “哼。”听到此话,张绍云冷哼一声,拂袖坐下,也不好再发作,毕竟唐冠礼貌有加,而且对方又实非好惹之人。 武三思见气氛缓和,上前引唐冠坐下,这阁中摆有四个桌案,一个在正首背向倚栏,是武三思的位置。 另外三个在也都是各自相对,唐冠知道这座次必有讲究,自己这职位确实有趣,竟然是与宰相朝夕相对。 难怪这官职升迁极快,想不快也不行,只要和其中一个搞好关系,加官进爵不在话下。 更何况众人皆知,唐冠的关系可不止是阁中大臣那么简单。 当即找了末首坐下,小七也知道好歹,站在身后不敢坐下,唐冠却回首道:“小七,坐下。” 小七闻言一愣,随即也坐了下来,那边张绍云见状更是欲言又止。 武三思却似笑非笑的望着二人,直到几人落座,这才开口道:“小状元,你倒是稀客啊,我等来此地也有几次了,从未见到过你。” “哈哈。”唐冠闻言干笑一声,之前他是白干活不拿钱,如今他是白拿钱不干活。 尽管那俸禄还从未领过,不过想来也快了,想到这唐冠不由莞尔。 说来也可笑,武三思张绍云都是阁中大员,此时面对唐冠,却全然没有当作孩子来看,直似面对同僚。 果然张绍云捧起香茗轻抿一口,说道:“唐翰林,国史撰修非同小可,不是老夫食古不化,你携带家眷,岂不是太过儿戏了?” 不待唐冠说话,武三思却抢先笑道:“张尚书,你过激了吧,小状元是少年英杰,喜爱热闹也属常事,而且年幼力微,带个女眷来做帮衬也不为过吧?” 张绍云闻言眉头一皱,正要反驳,唐冠身旁的小七却先行开口道:“我..我是男的!” “吓。”顿时两人声音嘎然而止,武三思眉头一皱,这才仔细打量起小七来,本见他相貌俊俏,说话又声音不大,还以为是个女子。 唐冠也微微一笑,当初他乍见小七出浴模样,又何尝不惊为天人,那边张绍云也是心中窃笑一声,他倒是目力毒辣,并没有将小七看成女子,见武三思出口便错的尴尬模样,气也消了两分。 武三思尴尬片刻,又将小七打量了几下,才收回目光,在他心中唐冠无疑是个早熟的“怪胎”,乍见小七俊秀,还以为他在这方面也有怪癖,没想到竟然是个男的。 当即尴尬笑了两声,张绍云其实本对唐冠颇有些青睐,而且屡次目睹其才,他也不是蠢人,本以为唐冠与武三思交好,这下才发觉原来他这是模棱两可。 “两位相公,去病孤身在京,年幼懵懂,若是无人作陪,只怕连这皇宫都不敢进。” 唐冠话锋一转,虽然不知道张绍云是哪号人物,但到底人家也是部级官员,不像来俊臣一般知根知底,还是不再多加得罪才是上策。 果然张绍云听唐冠此言,脸色放缓几分,摆手道:“罢了。” 唐冠案上空空如也,又望了望两人案上却卷宗横陈,不由心中一动。 “这武三思也不是只会拍马屁啊。” “不对,武曌让他监修国史,可不就是直接把马屁拍进史书吗?” 唐冠心思转了几下,又询问道:“刚才学生在楼下听到两位相公争论,可是遇到了难题?” 二人闻言抬起头来,互望一眼,武三思先行说道:“病郎,你可知这国史何人能修?” “这倒是不知道,还请相公赐教。” 武三思闻言微笑,说道:“兼修史者,非人臣不可,你左手边空缺之位原是司马之座,可惜他英年早逝。” “你这位张伯伯贵为刑台尚书,老朽不才,也是凤阁中人,这才能修这国史。” 说到这,在一旁默默不语的张绍云也面现得色,这对文官来说的确是荣耀,就连曾权倾一时的裴炎都不曾修过。 唐冠闻言眼皮一跳,如今四个座位空了一个,算上自己,在场不过三人。 武三思顿了顿又说道:“这可是莫大荣耀,去病你乃人间状元,天上麒麟,比起我等也不输几分。” 武三思三言两语,犹如天花乱坠,比起其兄武承嗣而言,又多出几分功力,竟然连刚才还在争论的张绍云也被他说的有些飘飘然。 唐冠也微微哑然,这武三思嘴上功夫倒真是惊人。 不过此人结局也让唐冠有些发笑,他没有死在屡次宫廷政变,却一不小心折在了一个后生李重俊手上。 说到这,武三思顿住,张绍云也回过神来,随即又皱起眉头,明显武三思有的没的扯了一番,却不说重点。 可他却对争论之事耿耿于怀,当即开口道:“此事万万不可!封禅之时高宗陛下尚在,怎能颠倒!?” 此话一出,唐冠当即皱起眉头,原来两个你来我往的还是武曌的事情。 武三思被反驳,却将目光望向唐冠。 唐冠见状起身,走向张邵云桌案,说道:“相公可有备案?” “有。” “可否借来一阅。” 张绍云闻言倒是没有疑惑,不假思索的将桌上案卷递给唐冠,唐冠接了过来,坐回身子细细阅读起来。 ...... 宣政殿中。 美妇在座上慢慢翻阅着奏章,一名老者躬身在下不时陈述。 这美妇一袭凤袍,端庄华丽,御案之上琳琅满目。 若说在哪上朝,是看此女心情的话,但若是听什么奏章,就要看是谁在说了。 “陛下,那唐去病无理蛮横,竟然携带女眷入宫,无视宫规,有辱我皇家尊严,若是不理,必然让此獠愈加嚣张,年纪轻轻便如此跋扈,他日气焰再涨,岂不是...岂不是...” “来爱卿,但说无妨,岂不是什么?” 武曌开口,来俊臣也不再吞吐,他一怒离去,本来便有事向武曌诉说,刚好借这个机会,还真的参了唐冠一本。 若是唐冠在此必然摇头苦笑,这来俊臣还真是看谁不爽就给谁一口。 “岂不是要骑在陛下头上!” “大胆!” “臣罪该万死!”来俊臣见武曌发怒,慌忙跪伏在地,可心中却窃喜,以为武曌这怒气是冲着唐冠,可她下一句话却瞬间让他凉了半截身子。 “朕大力提拔你,是让你监督文武,不是让你来做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小事!?”来俊臣猛然抬起头来,惊讶的望着武曌,唐冠毁坏宫规,若是放在平时,凭来俊臣的颠倒黑白的本领,早就遭遇横劫,没想到武曌对他的宠爱已经到了这个份上。 他虽然震惊,可面上却不敢露出其他表情,跪伏在地,叩首道:“微臣该死。” “罢了,朕不想再听了,你下去吧。” “是!” 来俊臣慌忙应是,转身离殿,心中惊骇不减,他也是一时冲昏头脑,小瞧了唐冠份量,如今其人沸沸扬扬,在朝中民间都传成神人。 “哎!”来俊臣重叹一声,走远又回望宣政殿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 直到来俊臣离开,武曌才缓缓合上奏折,放下御笔,凤目半开半合轻声呼唤道:“婉儿。” 伫立在屏后的女子走了出来,俏脸清汤挂面,可颇有风韵,正是许久未见的上官婉儿,此时她比起以前似乎又多了几份安静之感。 “妾身在。” “摆驾。” 上官婉儿闻言一滞,小声询问道:“陛下,去哪?” “史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amp;lt;/a&amp;gt;&amp;lt;a&amp;gt;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amp;lt;/a&amp;gt; 第九十三章:封禅往事 史馆之中。 唐冠强忍笑意翻着眼前卷宗,发现几个眼熟词汇,历史基本都有隔代记录的习惯,当代人避讳甚多,大多都是记个过程,却不记详细。 比如唐史的记录大多出自宋朝之手,或是隔朝记录,当权者替换,才敢具体记录上一位的事迹,而唐冠所了解的正是这种历史,连他自己也时常暗叹到底自己知道的哪个是正确的哪个是错误的。 当然后世人努力挖掘出的历史,大方向是正确的,唐冠也正是依仗此点,才料事如神。 不过武曌与唐高宗泰山封禅的事迹算是耳闻能详的了,两人的做法也称得上继往开来了,要知道敢行封禅大典的君主可真的屈指可数。 就连那所谓的“天可汗”李世民都未曾享受此等殊荣,当然唐冠知道李世民不是没想过,只是没有做。 唐高宗自继位就生活在父亲的丰功伟业下,一心想着干点什么能超越父亲,而武曌也一心想着怎么将自己当时皇后的地位更进一步。 在武曌的怂恿下,两人一拍即合,这封禅大典满足了唐高宗的虚荣心,也符合了武曌的利益需求,自此一事,武曌的天后威名稳如泰山。 唐冠记得清楚,却翻得缓慢,装出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 当看到一句记载时,不由笑意全无。 “麟德三年,正月,封禅天下,文武功劳,一体均沾。” 看到这,唐冠眼皮一跳,这已经是往事,可唐冠却清晰察觉到了武曌所做的每一件事背后都是千丝万缕。 唐冠突然联想到这泰山封禅自古就是皇帝初献祭天,文武随之亚献。 可这中间根本就没有武曌什么事,她那时不过是个皇后,却干预进来,当时必然也是不小的地震。 想到这,唐冠继续往下看去,果然是武曌顶替了亚献,开创了祭地的先河,竟然是带着六宫宾妃祭地,美其名曰地母,想来说的是长孙皇后了。 这还不算完,令唐冠暗暗讶然的是成功封禅之后,武曌竟然又提议将朝中百官均数加阶进爵,要知唐朝九品二十九阶,每一阶都需要三四年的时光消磨,这一下竟然就给百官省去了几年时间。 终于唐冠淡然不在,心中暗道:“大手笔啊,帝王之术,笼络人心,可怜高宗碰上了这么个女人。” 其实李治也算不上什么昏君,若是没有武曌,刚刚从贞观之治复苏的初唐还是会向前进,只是没有武周一朝飞速跨越的脚步来的大。 唐冠虽然知道武曌一生风雨飘摇,从一介冷宫之女,经历**斗争,而后一步步走向帝位,其间坎坷自不必说,让他略感震惊的是他从这些经历过那个时期的老臣只言片语中,感受到了其中血腥的味道。 或许这个女人一路走来,真不比那一将功成万骨枯来的简单。 想到这,唐冠一个机灵,抬头道:“原来是封禅盛事,去病倒是不曾经历,不敢多言,不过尚书所写字字珠玑,学生钦佩。” 唐冠来上这个“班”,只是为了应付应付武曌这个领导,顺便耍耍威风,散散心,像这种烫手山芋,还是直接“太极”回去的好。 同时又有些好奇起来,张绍云所写的大体都与后世所传的吻合,那为何还和武三思争论不休? 随即唐冠起身,将卷走恭敬递回,张绍云接了过来,抚须道:“哎,你确实没经历过,梁公,咱们既然修史,如实记载便好,若是改了说法,恐怕天后也不高兴。” 武三思本来有些期待的望着唐冠,见他将皮球踢回,略有些失望,随即也暗暗摇头,有些可笑自己竟然把希望寄托在唐冠身上,封禅那会唐冠都还没有出生。 武三思沉吟片刻,抬头说道:“那这样可好?记为天后,天皇相伴昭告天地,这样一来,也能传为佳话。” 此话一出,唐冠立即恍然,原来武三思这是万变不离其宗,还是要行马屁功夫,武曌当时能以女子之身参与封禅已经是有些滑稽,武三思却不这么想,觉得这样马屁还是不到位。 果然张绍云闻言脸色一阵铁青,与武三思共事端的煎熬,此人连这代表着文人至高荣耀的国史也想横加篡改。 唐冠却面带微笑,所谓坐山观虎斗,武三思他很欣赏,但不喜欢,张绍云跟他更没有关系,自己竟然来了,有戏看也是极好的。 小七却有些茫然,小声询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唐冠默默不语,摇头一笑,望着武三思与张绍云争执。 这张邵云倒也底气十足,对武三思毫不相让,他掌握刑部,与大理寺官员也极为要好,恰恰拿捏住了武三思的七寸。 连唐冠都不知道,这张绍云自上位刑部尚书以来,包括来俊臣在内都未敢捋其虎须,别看他在史上名不见经传,处在武曌称帝前后的空白时期,实则这老臣也是难得的善始善终之人。 可惜他并没有什么丰功伟业和悲情事迹,不像裴炎,武三思之流性格鲜明,与这时的大多数官员一样,都是两朝之臣,对于武曌是又敬又怕。 更何况唐冠的出现已经打乱了进程,连裴炎这个巨石都只是被搬走,而没有敲碎。 说白了,张绍云才是最常见的官员,没有胸怀天下的抱负,也不是碌碌无为之人,骨子里也没有马屁的基因,将中庸之道发挥的淋漓尽致,再进一步,他与来俊臣没有什么不同,二人都是酷吏,只是一个乱咬人,一个看情况咬人。 武三思对其也早有怨言,两人一时间僵持下来,互不相让。 气氛顿时诡异起来,唐冠在一旁微笑不止。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一阵动静传来,打破了沉默。 “逶迤!” “吾等参见天后!” 动静一传来,本来还在僵持的两人一屁股站了起来,武三思更是慌忙说道:“小状元,天后来了!” 唐冠见状起身,他又不是聋子,还真是说曹操到曹操就到。 几人起身下楼,小七紧随唐冠身后,紧张问道:“什么来了?” 唐冠回首低声道:“你想见的皇帝来了。” “真的!?”小七闻言大喜,脚步加快。 几人匆匆下楼,唐冠乌沙上下起伏,一下遮住眼睛,一个不小心竟然脚下一滑。 “哎呦!” “咣当!” “啊!小状元!” “冠哥!” 在众人惊呼声中,唐冠竟滚下楼去,直直滚到一凤栖裙下。 唐冠这才抬起头来,一张略带讶然的俏面映入眼帘,朱唇微微开启。 随即唐冠尴尬道:“臣拜见天后。”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九十四章:雄兔脚扑朔 史馆阁中场面诡异而寂静。 “噗。” 立于武曌身后的女子望着唐冠模样,不由掩嘴一笑。 众人却都齐齐愣住,望着武曌裙下的唐冠。 良久后武曌凤首微摇,缓缓伸出手来将唐冠扶起。 武三思等人这才回神,慌忙下楼,躬身拜道:“参见天后。” “都免了吧。” 沈庭等人也暗舒一口气,唐冠连滚带爬扑倒武曌身前,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要行刺,好在武曌表情不似动怒。 武曌却直接将目光放向藏在张绍云身后的小七身上,小七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竟然也直接抬起头来与武曌对视。 看清小七模样,武曌不由微微一愣,小七本想着见一见大腹便便,满是威严的皇帝,没想到众人要见的竟是个漂亮女人,一时间有些疑惑,慢慢挪向唐冠,出口便问道:“冠哥,皇帝呢?” “大胆!” 此话一出,张绍云立即呵斥出声,武三思慢了一拍,场中人脸色齐变,就连唐冠也是心中一凛,当真不知者无畏。 武曌闻言也是眉头一皱,挪开目光,望向唐冠说道:“唐殿元。” “微臣在。” “你倒是好大的胆子啊。” “吓!”,听闻此言,唐冠呼吸一滞,武曌来的太突然,他原本的计划都还没有付诸实施便被打乱。 “这女娃倒也俊秀,是你家中婢女?” 这话一出,张绍云和武三思又是脸色齐变,果不其然,她话音一落,小七便张口反驳道:“我是男的!” 武曌身后的上官婉儿也满是好奇的看向小七,小七无疑是男生女相的典范,不难预料长成之后定是一个浊世郎君。 武曌闻音语气一顿,又望了眼小七,颇有些讶然。 唐冠见状心下立转,当即上前道:“陛下,微臣力薄,这童儿随微臣多年,臣能有今日,其功不可没,所以带进宫来做个帮衬。” 武曌本想继续开口,却被他一阵抢白,当即闭口不言,良久后冷哼一声,说道:“蹬阁!” 沈庭等人闻言纷纷躬下身子,武曌大袖一拂先行上阁,其实史家要地,君王鲜少有来,武曌这又算为唐冠破了一次例。 唐冠也明白此节,转念想到不久前有过交集的来俊臣,料是此人撺掇,又把武曌引来。 “老来,你真不愧是小报告协会的资深会员!” 唐冠心中腹诽一声,随着武三思等人跟在武曌身后缓缓上楼。 直到几人消失在楼道,沈庭等人才如释重负,那起居舍郎上前一步正要开口说话,沈庭却挥手打断,默默不语返回桌案,继续埋头整理起文案。 此间官员见状也都各个默默不语,坐回案上。 ...... 阁上装潢到底精致,朝中等级之分严明,衣食住行都有严格规定,楼下人杂,而且沈庭等人废寝忘食之下难免显得杂乱。 这二楼宰相著书之所,平日虽然冷清,不过处理的非常得体。 武曌望着整洁的书阁,暗暗点头,随即直接走向坐首,款款坐下,上官婉儿立于身后不时偷偷瞥向唐冠。 二人自湖边一别,许久未见,唐冠这才发现她,不由面上一喜。 几人立于武曌身前,武曌却不理会几人,伸手缓缓翻阅着武三思案上卷宗。 武三思见状一喜,他那份备案可不比张绍云的如实记载,料来武曌见了必然欢喜。 可没料到,武曌翻了两页,突然黛眉一皱,武三思察言观色下不由心中一凛。 唐冠见状心中一乐,腹诽道:“让你拍马屁,人家和高宗以前好歹也是夫妻,都过去的事了,还胡乱写。” 果然武曌缓缓扣上卷宗,抬头说道:“去病,你过来。” “是。” 唐去病闻音上前。 “朕也不责怪你带闲杂人等进宫,可朕让你与几位相公同阁修撰国史,可是让你胡说八道?” 唐冠闻言一愣,随即心中一声窃笑,那边武三思却脸色骤变,慌忙向唐冠使眼色。 唐冠对一切尽收眼底,知道这话是说给武三思听的,也不当真,笑道:“陛下,草料不合情理,史料还需共商,这是相公们的墨宝,去病人微言轻,还未著作。” 历史记录这种东西,历朝历代君主干涉都被视作乱纲,要改也是偷偷的改,可是终则天一朝不然,他知道武曌有明目张胆篡改历史的喜好,当后世人想要去了解时,就有一种似是而非,极为晦涩的感觉。 这样一来,留下了诸多谜团,诸如太平公主的名字,上官婉儿的生平都是一团模糊,好在对于称帝前的往事,不知她是念及夫妻之情,还是史官有意为之,记载的大体正确。 而她死后一座无字碑,更是诠释了这如流星般灿烂,却又短暂的扑朔武周。 话说到这,武三思硬着头皮上前道:“陛下,这是老臣所作。” 张绍云见状颇有些幸灾乐祸,武三思的马屁功底他很了解,鲜少有拍到马腿的时候,这时见他吃瘪,也有解气之感。 武家兄弟俩喜欢勾结酷吏,讨好宠臣,宠臣如唐冠在他们眼中那是必须要讨好的,酷吏却不然,是有选择性的,其中来俊臣这种是头等,张绍云这种便是次等,属于能不惹就不惹,可也不作他想。 他们份数平级,没有直接的利益关系和政治交锋,不像裴炎,不仅他们的主子武曌想扳倒,他们自己内心也有迫切的需要。 武曌望了眼武三思,竟然也没有其他表情,反而淡淡道:“该怎么写,就怎么写。” “是!” 武三思慌忙应是,知道躲过一劫,退了回去。 其实这也是武曌本意,就算没有唐冠存在,这段事情还是会如实流传下去,骗得了一时,却骗不了一世。 小七躲在唐冠身后,见众人对座上那个美妇都如此尊敬,不由联想到一个词汇,幸好他这时也察觉到了气氛不对,没有叫出声来。 武曌此时似乎有些疲惫,说完这些话便伸手揉了揉凤首,缓缓合上眼睛。 几人见状也不敢打扰,武三思更是有些屏住呼吸之感,生怕再生祸端。 唐冠却微笑望向上官婉儿,上官婉儿抬起臻首见到他在看自己,又慌忙低下。 良久后,武曌才出声道:“两位相公,今日辛苦了,回府休息吧。” “是!” 二人闻言转身便走,武三思更是脚步加快,明显此事对他略有打击,本想着讨好一二,没想到适得其反。 唐冠见状,也拉着小七想来个浑水摸鱼,抬步要走。 可还没走出两步,武曌的声音便让其止住。 “朕让你走了吗?”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九十五章:何苦装逼 (第四更,在0点,大家可以早点休息,明天一起看) 武曌突然出声,唐冠只好止住脚步,苦笑一下,回过头来。 “陛下还有何吩咐?” 武曌望了一眼唐冠身旁小七,眼中惊艳神色一闪而过,唐冠却清晰捕捉到这点,武曌的口味若是与他所了解的相吻合的话,那还真是个老少通吃的主。 薛怀义,也就是传说中的冯小宝,相传其人貌不惊人,床上功夫了得,当然这只是一节,武曌喜欢搜集美男,唐冠也是略知一二。 张氏兄弟无疑是典型代表,那些人都还未谋面,至今默默无名的几个男宠都各有各的特点,但毫无疑问的是张氏兄弟就算没有史料上记载的那般俊朗,也不会差到哪去。 想到这,唐冠用余光打量了下小七,见他一脸茫然,至今还没有彻底搞懂眼前武曌究竟是谁,唐冠也有些自责起来,平时和他时常开些玩笑,却从来不对他诉说正事,弄得一见之下,连人都不认识。 “看来以后得加强教育了。” 唐冠心中暗自沉吟,武曌目光在小七身上停留片刻,才吩咐道:“婉儿。” “妾身在。”上官婉儿本来也在观望小七,这般俊秀的男孩当真少见,听闻呼唤立即上前一步。 “带他下去。” “是。”上官婉儿闻言立即心领神会,知道天后这是又要与唐冠独处,当即莲步轻挪,上前走去。 当与唐冠擦身而过时,唐冠在其耳侧轻声道:“有劳。” 上官婉儿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直接近到小七身前,淡淡道:“小郎君,请随妾身来。” 小七闻言一愣,向唐冠望去,见唐冠微微点头,他这才随着上官婉儿一道缓缓下楼。 一时间阁中只剩武曌与唐冠二人,武曌目光却不看他,反而若有所思的望向倚栏外,似乎是在酝酿情绪。 唐冠悄无声息的上前两步,面无表情的等待着她的下文。 ...... 小七紧随上官婉儿身后,心中略有些忐忑,若有唐冠在身旁壮胆还好,这一离开,原形毕露,终究还是个孩子。 当即默不作声低头闷行,直到二人走出史馆宫闱,才堪堪停住脚步。 小七扫量了一眼上官婉儿,见她微笑望着自己,心中莫名一跳,现在的他没有见过太多场面,与其相熟的女子除了小花,便是林雨熏。 尤其是漂亮女子本身特有的一种自信气场,让正在慢慢走进繁华的小七有些尴尬。 “你是他的书童?还是亲戚?” 上官婉儿突然出声询问,小七不由一愣,不知道她指的是谁,一时间不知所措,更加尴尬。 可惜后人看不到年少时的忠义候青涩模样,若是能得知此时此景必然也要哑然失笑,在后世朝中被誉为将中毒蛇的“唐偷儿”也有舌头打结的时候。 上官婉儿见状却不由莞尔,笑道:“嘻嘻,原来和他在一起的,也不全是聪明人。” 小七本就机灵,尴尬片刻,又听到此话,转念想到,这说的必然是唐冠了,他对唐冠一直有种莫名崇拜,在牢中连马烈这种杀人不眨眼的悍匪他都敢顶撞,更何况眼前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上官婉儿了。 当即抬起头来便反驳道:“小姐姐,那你的意思是说我傻?” 本来还在窃笑的上官婉儿闻言止住笑容,小七倒是出乎预料的反应极快,让她有些讶然。 但随即又摇头一笑,明显此人心智不比唐冠,不是那个在湖边三言两语将人扒个精光的可怕少年。 想到这,上官婉儿不由将目光放向史馆阁楼,唐冠每次与武曌独处,都是那么的似曾相识,像是这些东西自己也能做到,可是莫名的都被唐冠捷足先登。 小七见她默默不语,也懒得招惹,此次宫中一行,他倒是获益良多,第一当然是满足了自己心中那不算太高的奢求,看一看皇宫,第二便是知道了原来天后和皇帝是两个人。 直到离开史馆,没了紧张气氛,他才回忆起来刚才种种称呼,逐渐有了头绪。 只见上官婉儿呆呆望着史馆阁楼,默不作声良久后,才轻叹一声,转首见小七百也是一副沉思模样,不由笑道:“小傻子,他竟然敢触犯规矩带你入宫,还为你惹了来丞相,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小七沉思被她打断,听到前面称呼,开口别说道:“你才是傻子,我和冠哥是...” 他话没说完立即止住,想起之前唐冠与他演过的戏码,知道唐冠这样做肯定别有用处,当即改口道:“是好朋友,我从小跟着小郎君一起读书。” 上官婉儿见他欲言又止模样,心中一动,却不点破,故作恍然道:“也对,他长得那么丑,料来也没有你这般漂亮亲戚。” “你...”小七闻言被他气的小眼瞪圆,这话倒是没侮辱他,可却将唐冠损了个体无完肤。 上官婉儿却冲他一笑,不再理会小七,又将目光望向阁楼。 一时间二人均数沉默,小七也不敢一直盯着她,恨恨瞪了一眼,而后又独自低头思索起来。 ...... 史馆,阁中。 唐冠眼观鼻心,武曌依然默不作声。 两人在沉默中相对,唐冠倒是细心发现此女不像平常那般精神奕奕,她在外人眼中就如铁打一般,可在唐冠心中武曌不过是时代的产物。 此女若是生在女性都要裹小脚的清朝,恐怕“慈禧”都难当,她是一个时代的具现,唐朝开放的风气,加上此女惊人的手腕,造就了这唯一的女皇。 可现在此女眉宇间略有些许愁色,唐冠抬头仔细打量一下,发现青丝间竟冒出一根白发。 唐冠见状竟然不经吩咐,便上前几步,正在沉吟的武曌不由一愣,不待开口训斥,唐冠竟然伸出手直接将那根白发拔下。 “大...” 唐冠突如起来的举动让武曌吃痛,正要开口训斥,唐冠却将那白发捧在手中说道:“陛下,迟暮美人何苦道载,君若有愁,臣愿担之。” 武曌见状一愣,伸手将唐冠手中自己的白发接过,呆呆望着,曾几何时,她未曾想过白发生,每日被人称呼圣人,自喻天后,欲与天齐。 可惜人力终究熬不过岁月,不可否认,她,也终究韶华已逝。 唐冠见她模样,心中暗暗摇头,人说伴君如伴虎,他直接上前捋虎须,这副场面幸好没有被外人看到。 不然唐冠这小面首的名号可就坐实了。 对她来说片刻迷茫便是奢侈,正当唐冠感叹之际,武曌猛然将那白发丢弃,眼神再次坚定,又回复到了往日状态。 “何苦装逼!”唐冠见状先是一愣,而后一乐,心中暗叹。 唐冠一个不经意的举动,却有了惊人的发现,武曌也不是无缝的蛋,她也有喜怒哀乐,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刹,只要不是无懈可击,就让唐冠心中一定。 武曌冷冷望了一眼唐冠,却不责怪他的失礼,大袖一挥,背负双手,起身缓缓踱到倚栏处才出声道:“吐蕃扰我边疆,近日愈发猖狂。” 此话一出,本还有些自鸣得意的唐冠瞬间呼吸一滞,武曌若是想要对付哪个官员,或者需要什么乐子,他都能提供方案,没想到她所担忧的竟是这种自己一窍不通的事情。 这对外战争,可不比镇压国内叛乱,唐冠能一纸文章击溃骆宾王依仗是人心舆论,可外族人心本就不在这,唐冠就算辨出个莲花来也是无用功。 又想起之前对裴炎许下的大誓,唐冠心中暗凛的同时,也有些自惭起来,自己如今纸醉金迷,与那老相盟约遥遥无期,别谈征什么胡虏,自己面前状况,能保护好自己已算不错。 随即立马正色起来,望向武曌背影,等待其下文。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九十六章:天下无疆 和煦的微风迎面划过,正午的阳光撒进深阁。 阁中两人每次见面的时间地点都是那么有趣。 武曌影子拉扯出形状,笼罩了唐冠。 恍如那日,他们在含元殿,也是这般相见,只是他们的身份没有变,君还是君,臣还是臣。 她黛眉紧锁,默默不语,唐冠伫立其后,一言不发。 他知道武曌已经拥有了所有,她儿时想要的一切都有了。 望着武曌沉默的背影,唐冠突然有些茫然。 她似乎有些害怕,在那紧锁的黛眉间那一丝恐惧细不可查,尽管她身后的帝国给了她无限的底气,让她无所畏惧。 毫无疑问,在她手下的天下是强大的,终则天,开元两朝,唐朝各方面都足以睥睨世界,可这个世界又比现在很多人想象中大了很多。 依然崇信天圆地方的人们,口中的天下也不过几百万平方公里,可在唐冠眼中这个世界可比那所谓的天下要大得多,他知道远方潜伏着比突厥和吐蕃之流更加强大的毁灭性力量。 想到这,唐冠微微一些,心底有些东西释然了。 裴炎说的对,她是圣人,可终究也是女人,她再强势,手段再狠辣,才智再惊人,骨子里还是有未入宫前那小女孩的影子。 这是人摆脱不掉的天性,雄性荷尔蒙燃烧下的战争, “不知道,我若和她说天下是个圆的,估计,嘿嘿。” 唐冠不由恶趣味想到一事,可却又隐去,他知道的很多,却都没用,他是穿越者里的奇葩,他造不出飞机大炮,也做不出肥皂电池。 可是唐冠却明白,这些东西可以改变世界,却不能征服世界。 武曌依然默默不语,唐冠一旁胡思乱想。 良久后,武曌幽幽一叹,回过头来望向唐冠,却依然不开口说话。 她很看重唐冠,本以为足够看重,可那咫尺天涯的老相裴炎临行前一番话,却让她都有些哑然。 “得唐去病者得天下。” 她乍一听到这话很想嘲笑,可又笑不出来,唐冠只是一介书生,自己培养他,是为了缎成利剑,这与帝位有关,却与天下无关。 现在的唐冠嘲笑无知世人,自以为天圆地方,却不知道在帝王心中这个天下是圆是方,是扁是长,都无所谓,因为在他们的心中江山是无疆界的。 正应了古训“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当唐冠真正领悟到这句话的含义时,他也曾自嘲,打了这么多年,才发现就算打一圈又能怎样?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武曌盯着唐冠望了良久,直到唐冠心中有些发毛时,武曌缓缓伸出手,摘下了唐冠的大乌沙。 唐冠不由一惊,帝王除冠,这是什么情况。 好在武曌接下来的话让他大舒一口气。 “你这帽子不合身,去换一个吧。” “是。” 武曌把玩着唐冠的乌沙,这是普通朝冠,并没有特别之处。 唐冠见状也不以为意,沉默良久的话题,重新拿了出来,唐冠目前虽然对行军打仗一无所知,可他也见识到了诸如常鹰马烈等人的惊人猛力,尽管不能夸张的像电视剧一般高来高去,可行动间也是虎虎生威。 各个力气惊人,冷兵器作战拼的便是一股气势,有时战术都沦为辅助,后世装备能力更强的宋朝与金国,蒙元的战争便诠释了这点,什么诱敌深入,三十六计,都是瞎搞,面对玩命之徒,直似土鸡瓦狗。 尤其是与常鹰朝夕相处,更对武道和江湖有了新的概念,当即上前道:“陛下,去病年幼,暂时无力帮陛下讨伐外贼,可想我天朝兵山将海,必有可用之人啊。” 本来武曌只是顺口一提,没想到唐冠还真放在心上,不由联想到不久前在寝宫前唐冠身披戎袍的那一幕来。 想到这,武曌不由一愣,随即暗暗摇头,唐冠终究不过是个九岁孩子,尽管如今被誉为神人,她也没指望唐冠能一时半会的解决从前朝就存在的边疆战事。 武曌治国不输太宗,可论武功真的相差不可以道里计,李世民是马背上的江山,手底下强手如云,尽管现在朝中武将也不是怂包,可比起那些供在凌烟阁的将军差了也不止半截。 薛仁贵算是异军突起的新人物,可惜也已经入土,若是裴炎尚在,武曌也不至于心有忧患。 唐冠很清楚这点,让他都感觉奇怪的是自己那惊鸿一现的力大无穷,犹如昙花一般,开一下,就没了。 唐冠也时常好奇,这个是不是个被动天赋,是需要开发的,不过受限于精力,一直没有去研究。 “罢了,朕本想给你个教训,看你有几分忠心,你先退下吧。” 武曌心绪有些复杂,挥手想要屏退唐冠,唐冠见状也不想再留,当即躬身一下,随即提步要走。 可刚刚走出几步,又停了下来,重新凑上前去说道:“陛下,臣得陛下隆恩,谋了这个差事,可在京中还是居无定所,一直住在那饱舍之中。” 本来已经坐下身子的武曌,见唐冠去而复返,又听闻这番话,不由黛眉一皱。 官员年奉给田,入职皆领,唐冠这官职虽然是与宰相同阁,到底也只是个六品,看唐冠这样子似乎还没领,就算领过,也不过区区几亩薄田。 她倒是一直忽略了这点,唐冠说完这话也略有些期待的偷偷望着武曌,他现在荣耀是有了,武曌先是加状元名头在身,赐宴在后,又来与宰相修书。 可是实质好处可一点没拿到,唐冠可不想做官做成裴炎那种“无产阶级”,好歹房产得有,当即在这敲起竹杠。 不过时机挑的不大对,武曌本就心中有些不快,唐冠这时开口索要,给不给还是两码事。 好在武曌楞的片刻,竟然面上现出微笑,唐冠这个举动无疑表明了他爱财,一直以来她沉浸在唐冠诗赋中,俨然将他视作无欲无求的出家人。 用人,就要投其所好,既然唐冠有爱好,坐拥天下的她就不怕没有给不到的好处,当即出声道:“也罢,你自己在宫城之外任意寻一处,朕亲自责人为你起一座宅邸便是。” 唐冠闻言大喜过望,这倒是有点出乎预料了,当即高呼一声:“谢陛下隆恩!” 但随即又略有些疑惑,抬起头道:“任选?” 武曌闻言点头道:“任选。” “哈哈,这可是你说的。”唐冠心中一动,瞬间想起一个绝佳位置。 又拜谢一下,面带喜色的转身离去。 留武曌独处阁中,她却不着急回去,反而一页页仔细看起案上卷宗来。 “平康里,老子来了!” 唐冠窃笑一声快步下楼,楼下几人见状一惊,慌忙起身,却没有见到武曌身影,又见唐冠行色匆匆,面带喜色,也不好多问,纷纷望了眼没有动静的楼道。 又互望一眼,坐回案上。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九十七章:麒麟坠入万花坊(一) 唐冠兴匆匆的出阁来,那边小七遥遥望到他,不由惊喜上前。 上官婉儿也暗舒一口气,叹完之后,自己也一阵疑惑,唐冠怎样的确与她无关,当即站在原地默默不语。 “冠哥,我知道了,那就是天后。”小七上前便将自己苦心思索的结果告知唐冠,唐冠闻言摇头一笑。 唐冠望了眼上官婉儿,上前道:“多谢。” 上官婉儿闻言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却莫名的不想理会,他们这种人之间有时一个眼神,三两句话,便将该说的都说了。 当即她万福一下,与唐冠擦肩而过,回阁去寻武曌。 小七见她从身旁走过,突然对其做了个鬼脸,上官婉儿见状不由莞尔,而后继续向前走着。 小七这才近前,对唐冠煞有其事的说道:“冠哥,那小姐姐不喜欢你。” 唐冠闻言一愣,笑道:“哦?你怎么知道?” “她说你丑,还说我傻!” “哈哈。”唐冠闻言笑出声来,也不顾周围目光,揽着小七转身便走。 勾肩搭背对讲究礼仪的文人来讲是不可理喻的,唐冠身为此间状元,却没有觉悟,一些以前养成的特殊习惯依然没有改掉。 “告诉你个好消息。” “什么?” “咱们马上就有大房子住了。” “大房子?”两人边走边说,听到这话,小七不由疑惑出声。 唐冠却嘿嘿一笑,不再说话,按理说自己虽是京官,可品级却不高,若是全依靠自己,不吃不喝也要领个三四年俸禄,才能在城中置办一套好些的,而且还不能愈矩。 这里可不比杭州,天高皇帝远,唐府那栋宅子起得不小,地方官员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天子脚下,凡事都有规矩,如今自己得武曌口谕,说不得,起多大,全看心情了。 想到这,唐冠也有些感叹起来,自己前世落魄,孤苦无依,莫说在后世“京都”置办居所,连偏远地方也不是自己能买得起的。 小七见唐冠脸上兴奋,虽然莫名其妙也跟着兴奋起来,可两人行走间,唐冠的下一句话却让他小脸一拉。 “以后你好好识字,把我教你的,每天临摹几遍。” 今天这一游,有唐冠预料到的,也有没预料到的,他本以为小七足够机警便可,现在看来文盲终究还是不行。 像他这个年纪,最起码谁人主政,谁人当朝,应该分的清清楚楚,君君臣臣的道理也应该明白。 江湖草莽有时虽好,可在宫中就不是那么好了。 两个少年勾肩搭背,偶尔过往行色匆匆的宫女太监见状都不由一愣。 “不知道那丫头怎么样了?” 唐冠又突然想到一人,太平公主在寝宫外被自己调戏的不轻,那一巴掌至今记忆犹新。 “不过看武曌今日神色,似乎还不知情,那小丫头估计是真害怕我了。” 唐冠嘴角弯起诡异弧度,见过的女人中,太平公主最为刁蛮,可却是目前身体上接触最亲密的女子,连林雨熏都没有与他如此亲近过。 二人脚下不做停留,不多时便走出宫外,小七像是还没看够,有些恋恋不舍,想起唐冠刚才的大房子之言,不由喃喃问道:“咱们的房子要是也这么大就好了。” 本还在下神的唐冠,听到这话立即回神,慌忙拉着他又前行几步,小七心思活泛,确实是可造之材,可惜对所谓规矩懵懂无知,一言一行都犯忌讳。 远处倚在马车上闭目养神的常鹰猛然睁开双眼,望见二人身影,跳下马车。 “常大哥。” 二人近前,小七便冲上前去,像是炫耀一般絮叨起来。 “里面好大,你进去看过吗?” 常鹰闻言一笑,唐冠这才上前道:“常大哥,咱们先回去吧。” “好!”常鹰点点头,抱起小七上得马车。 唐冠也紧随而上。 “驾!” 常鹰呦呵一声,马车驶起,小七又探出头来说道:“常大哥,我见到那个天后了。” 听到这话,常鹰闻言一笑,正要开口说话,车内唐冠将小七一把拉回。 “好了,你别炫耀了,常大哥本就是宫中之人。” 小七闻言一愣,说道:“常大哥是太监吗?” 帘外常鹰耳力本就极好,听到这话,不由哈哈一笑,手上动作又快几分。 ...... 史馆,阁中。 武曌还在静静翻阅着案上卷宗,上面不仅有她的一些前尘往事,更有古来一些明史暗例。 这卷宗宽厚,并不全是武三思所书,前面的部分都是历任阁老所著,四名修撰各抒己见,各有各案,统一整理后,才由下面舍郎开始备案。 处处都有斗争,史馆也不例外,除了唐冠夹在几个宰相之间,看似没有什么发言权外,其他几人不是如武三思这般亲信,便是如张绍云这般大吏。 上官婉儿静静伫立在其身后,却不像以前一样喜欢偷窥武曌所观的东西,经过湖边一事,她变得越来越小心。 她知道唐冠说的对,飞凤脚步势不可挡,博闻如唐冠都只能寄于屋檐下,更何况自己一介女流,与唐冠现在所拥有的优势比起来微不足道。 就在她暗暗沉思之际,武曌突然出声道:“婉儿。” “臣妾在。” “去把周国公给朕叫来。” 上官婉儿闻言心中一凛,万福称是,正要起步行走,又止住询问道:“陛下,可是宣到这里?” 武曌闻言合上卷宗,抬起头来望向上官婉儿,冷声道:“朕发现你越来越蠢了。” 上官婉儿俏脸一白,慌忙说道:“贱妾...” “罢了,快去!” 上官婉儿这才急忙匆匆下楼。 楼下众史官有些苦不堪言,一听到楼上动静,便要起身,可数次起身发现都不是想要见之人。 天后今日也当真怪异,不在政堂批阅,也不在寝宫歇息,竟然来这史馆闲逛。 上官婉儿走到门前,低声对一边侍卫吩咐一句,侍卫闻言慌忙一阵快步向宫闱外走去。 “怎么这个时候宣他来?” 上官婉儿这才疑惑自语,天后竟在此时宣召武承嗣,还是在史馆之中,让她有些哑然。 尤其事情还发生在刚刚宣召完唐冠之后。 就在她伫立门口片刻,将要返回时,左手边侍卫竟突然一声呼唤道:“婉儿。” 上官婉儿闻音止住脚步,看向那甲士,这甲士也抬起头来,露出一张黝黑脸庞,此人看起来三十岁上下,面相平凡。 上官婉儿见状却一喜,低声惊呼道:“华叔,你怎么在这?” 那甲士依然伫立远处,低声道:“狄丞相给我谋了份差事。” “狄伯伯现在在哪?”上官婉儿小心翼翼的靠近几下。 那华叔砸砸嘴道:“他在并州呢。” 话一说完,他又小声询问道:“刚刚那娃娃就是那个小状元啊,狄丞相临走前还让我注意他。” “哦?”上官婉儿闻言一愣,随即微微一笑。 随即也不再多说,两人似是相识,但并不熟悉,说了几句,上官婉儿便微笑转身离去。 那被称为华叔的中年人见那匆匆跑出宫闱的甲士折回,顿时正色起来,站挺身子,默默不语...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九十八章:麒麟坠入万花坊(二) 宫道。 一名官员三步并做两步,本来朝官十日一休,眼瞅着明日便要“放假”,没想到又被召唤。 突如其来的召唤,让他惊喜交加,最近唐冠的风头最劲,与武曌接触的机会也减少。 此人正是武承嗣,他穿阁下陛不多时便立在史馆宫闱外。 匆匆整理了下衣袍,提步便进,守卫见到是他纷纷让开。 当行到门口时,不由再次止住脚步,又将头顶官帽扶了一下。 这才提步进阁,奇怪的是阁中之人一个个埋头修书,全然不理会他。 其实当他得知武曌竟然要在史馆宣召自己后,就开始意淫猜测,莫非也要让我修史? 可是见到此间官员淡漠,不由一阵尴尬,最起码自己也贵为礼部尚书,这些下官见了自己连招呼也不打。 其实也不怪他们,这一日本来冷清的史馆进进出出,沈庭在内早就苦不堪言,只好两耳不闻。 武承嗣故意咳嗽一下,众人这才发现是他,纷纷起身道:“周国公。” 沈庭此时有些恼火,这里是史馆,又不是紫寰殿,可面上却不敢露出丝毫神情,武承嗣这才拱手回了一礼,有些忐忑的上楼。 他的走很慢,想要听听楼上动静,可惜没有丝毫动静传来,只好加快几步上楼。 还没出转角便高呼道:“臣参见陛下!” 随即这才走近前,抬头见四下并没有武三思等人的踪迹,只有武曌独坐案上,身后立着上官婉儿。 武承嗣见状心中更惊,看这副模样是单独宣召了。 武曌见他来到,将手中卷宗放下,出声道:“承嗣。” “臣在。” “我朝六品官员可享多大宅邸?” 武承嗣闻言一愣,蛮以为武曌是有什么重要事情,没想到却是这等常识。 当即回应道:“禀天后,多置于官舍,栾阁之同僚,享十户,至于六品,这个...这个...” 说到这武承嗣有些犹疑起来,其实朝中并不会为官员配所谓的官房,仅有的几栋也是临官署而建,又称官舍,说白了就是机关大院。 不得不说京中房价高昂,算是这个时代的寸土寸金,唐冠并不了解此节,还以为房价只有后世才离谱起来。 实则不然,中国人的安居乐业的习性成就了这一特色,其中有宰相租房,致士后连张床都带不走的大有人在。 宅门也成了身份的象征,当然也有如裴炎这般人,他若讨要,必然是深门大院。 当然这只是一节,道道都有学问,异地致士与本地为官又用不同,只是武承嗣虽然懂些礼部房屋规矩,可从来没想过六品小吏,能有什么待遇。 若是唐冠在此,必然也要心中哑然。 其实史上也不乏这样的记载,只是唐冠并不了解。 “京师职事官,旧皆无公廨,虽宰相执政亦僦舍而居。每遇出省,或有中批外奏急速文字,则省吏遍持于私第呈押” 这说的是有时候大臣已下班出省,各自回家了。忽然有紧急公文需要办理,只好由吏员拿着公文一家一家去请各位领导画押。 这话听来确实可笑,好歹后世公务员还有可观的住房待遇,终盛唐一世,官员却是房奴。 见武承嗣吞吞吐吐,武曌径直摆手道:“罢了,不论规格大小,朕允了唐去病在京中筑房,你若无事,可去商讨。” 本还在尴尬的武承嗣闻言先是一愣,而后听清名字,瞬间恍然。 “又是他!” 不得不说唐冠与武承嗣“缘分”不浅,当初操办品级,加冠状元的也是他,如今修房子的还是他。 武承嗣咂咂嘴,欲言又止,知道天后这是要赐房给唐冠。 武曌见状询问道:“你有什么异议吗?” “臣无异议!”武承嗣当即躬身回应。 “那下去吧,此事宜早不宜迟。” “是。”武承嗣行了一礼,刚要转身,又止住试探问道:“陛下,按什么规格来建?” “你的房子有多大,就给他建多大。” “吓!”此话一出,武承嗣呼吸一滞。 心中惊呼一声:“宰相规格!” 过的片刻,才又呐呐称是,本以为唐冠受宠一时,也就算了,没想到好处接连不断。 “看来此人万万不能惹啊。”武承嗣心中一定,唐冠虽然与裴炎交好,可毕竟他是他,裴炎是裴炎,若是混为一谈,吃亏的不一定是谁。 当即武承嗣脚步有些艰难的下楼。 而武曌身后的上官婉儿也心中讶然,没想到天后宣召武承嗣竟然是为了此事。 ...... 坊道。 此时西市业已开市,坊间车水马龙。 行人熙攘间,一辆马车缓缓驶过。 车上唐冠正襟危坐,小七也对外面繁华失去了兴趣。 他还沉浸在皇城种种建筑中。 唐冠沉吟片刻,起身探出头道:“常大哥,平康里你可知道怎么走?” 常鹰闻言猛然一个踉跄,“吁!” 只见他慌忙勒住马匹,有些震惊的望向唐冠。 “你...你怎么知道那地方?” 唐冠见状心中一乐,那地方可是长安红灯区,早就向往已久,想去见识一下,看常鹰模样必然是知道了。 “嘿嘿,天后赐了我栋宅子,让我自己择地,听季真兄说那地方不错,咱们去看看吧。” 常鹰闻言眉头一皱,他倒是不知道唐冠口中的季真是谁,不过料来是哪个口无遮拦的花花书生,竟然向唐冠教授这等地方。 唐冠当然是胡说八道,心中暗叹:“贺知章啊贺知章,既然你喜欢窑子,那就全部推你身上好了。” 常鹰皱眉望着唐冠,片刻功夫才说道:“小郎君,那里不是什么好地方,既然被赐宅,咱们去东市选一片地可好?” 常鹰当即开始阻拦起来,开玩笑,窑姐旁边选地,唐冠年仅九岁,保不齐以后就成了寻花问柳之人。 当然常鹰自己心中也有些震惊,唐冠一来二去便讨要了一栋宅子,羡慕之余,又有些无奈。 他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当然还是向往的,那可是男人天堂所在。 唐冠见他不答应,故作沉吟道:“天后说我只能在那里选。” “什么!?”常鹰又是一惊,他倒是对唐冠的话深信不疑,毕竟对方屡创奇迹,见唐冠郑重其事的表情,又信几分。 只好尴尬道:“小郎君,那里是烟花之地,地方虽好,可是...” “不碍,既然天后这么说了,那先去瞧瞧吧。”唐冠故作大度挥挥手,常鹰见状只好点头。 唐冠这才退回车内,面上带着微笑。 小七见唐冠自出宫便合不拢嘴,疑惑问道:“冠哥,什么事啊,这么高兴?” “嘿嘿,等下你就知道了。”唐冠故作神秘,也不回答,又闭上眼睛,闭目养神。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九十九章:麒麟坠入万花坊(三) 二月春风初暖俏,不知不觉唐冠来京也有数十日。 常鹰改道而行,面色有些尴尬,直奔城北。 看似驾轻就熟,其实那地方他算不得常客,青楼分布就如官署,非常有意思。 就如那日,他与陈允升在风语阁一夜风流,晨间城北点缀的便是不夜城。 “快活不过平康里。” 唐冠倒是对妓女并没有歧视,因为这个职业伴随着原欲贯穿了社会进程。 就如同买卖一般等价交换,只不过有时候卖的合法,有时候卖的不合法而已。 青楼文化的发展,让迷醉之人迷醉,让风流之人更加风流。 但撕开了一切伪装,女支二字,却并非你情我愿,女人也是人,骨子里到底没有像古圣贤口中一般三从四德。 一切都只是为了活下去罢了。 当然,这个世界没有绝对公平,只有一丝争取公平的机会,把握到了,就是把握到了,失去了,就是失去了。 唐冠坐在马车上有的没的胡思乱想,片刻后睁开眼睛,自嘲笑道:“我这是去瞧热闹,还是做哲学家的?” “嘿,这还是真是嫖客给自己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还真是**有礼,意淫无罪啊!” 小七不知何时离开了车内,在外面与常鹰坐在一道,或许是不适应唐冠的沉默。 随着周围景物的变化,小七的心情又被调动起来,向身边常鹰问道:“常大哥,我们去哪?” 常鹰闻言又是一阵尴尬,有些怀疑起唐冠所言,自己盲目相信到底是对是错,若真是天后钦赐,那真是不选也不行。 可这地方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 其实常鹰到底还是心思简单,唐冠且说且信,虽然有些疑惑,却不敢表露,像他这种人很多,明明有过人特长,却得不到他人认可重用,也就是所谓的埋没了的人才。 不论文武,皆是如此,诸如程怀弼之流将军,除了家世武功,更重要的是他们敢冒大不韪去说,去做。 马车不做停顿,调向行的片刻,街边换了模样。 小七本来已经对前往饱舍的那条坊道熟悉,这时又见新颜,不由心中欢喜,四处张望。 虽然大体相似,可随着越走越远,他突然嗅到一股浓浓香气。 这香气小七倒是熟悉的很,正是那脂粉味道。 “好香!” 此时还未入那平康坊,想去还有数十丈之遥,却已经嗅到了此坊特有的迷人香气,那里是醉生梦死之地,也是销金窝。 “吁~” 常鹰将马车缓住,停靠下来。 唐冠察觉,起身探出头来,询问道:“到了吗?” 常鹰先是点点头,而后又摇摇头,望了一眼小七,附耳道:“去病,算了吧,那种地方,是不是你听错了?” 唐冠闻言摇头一笑,低声道:“不碍,到了再讲。” 他早就对这地方好奇,想来一睹,只是一直事务缠身,如今难得榨取到好处,先不提到底要不要在这“红灯区上建别墅”,先来涨涨见识也是极好的。 小七见两人神神秘秘,竟突然笑道:“这城里妓院还真多,去哪都有!” 常鹰闻言一惊,楞楞看向小七,他本以为小七机灵活泼,是个正常孩子,没想到也这么不正常,这还没看到,便猜测到了。 唐冠见状挥挥手道:“常大哥,继续走吧,嘿嘿,不就是妓院吗,我和小七可都转过了。” “你们!?” 常鹰闻言眼皮一跳,猛然记起风语阁中的知音曾说唐冠蹬阁,留下字画,难道是真的不成? 当即常鹰楞楞望着二人,直到唐冠笑道:“常大哥,你没事吧?” 他与小七逛窑子,确实是有点耸人听闻了,还以为常鹰没反应过来,常鹰闻言回神,开口便问道:“你们去的是不是叫风语阁,你在那里留下过字画?” 这次却轮到唐冠一愣,片刻才点头道:“风语阁倒是去过,你说的字画是什么?” 常鹰闻言暗舒一口气,随即又皱起眉头来,眼神古怪的打量着唐冠,还真是非常人行非常事。 他并不了解小七过往,不知道他曾是市井扒手,不然也不会那么惊奇。 常鹰踌躇片刻,只好心中暗道:“罢了,这个孩子真不是常人能揣测的。” 当即只好点点头,继续将车赶起,向东而去,直奔那交接坊道。 唐冠却来了兴趣,继续催问道:“常大哥,你说的字画是什么意思?” 常鹰一边赶着马车,听到这话尴尬不止,看这样子唐冠还不知道自己的字画已经抄的火热,一是不想透露他和陈允升的风流事迹,二便是怕唐冠得知被妓子盗窃名誉而动怒,一时间只好默默不语。 他却不知唐冠若是得知,恐怕不会像其预料中一般愤怒,反而会大喜过望。 事实也是如此,唐冠现在最不缺的是名望,最缺的就是钱了,若知道自己的诗文万金难求的话,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惊人举动。 唐冠见状摇摇头,坐回车内,沉吟道:“风语阁?” ...... 与此同时,饱舍前一辆马车缓缓停下。 从车上下来一男子,此人常服打扮,面相颇有些猥琐。 正是那周国公武承嗣,此时他一改常态,竟然不再风光出行,反而低调前来饱舍。 望了一眼舍门,武承嗣不由摇摇头。 这里是短居之所,与官舍尚有不同,一屋只供一人住,官舍却与寻常院落宅邸相仿,虽是临官署而建,却能供一户人家使用。 当然他之所以低调前来,也是怕了唐冠再有奇葩要求,上次自己的仪仗队伍被其借去他还记忆犹新。 最可恶的是,书童坐上了他那匹好马,更让他心中不快,尽管不快,但他也知道拍马屁最忌讳的就是要脸,要脸就别学人拍马屁。 武三思在考虑方面上比他强了一层,不过他也有比武三思强的地方,那就是不要脸。 若说武三思还有些“三思”的话,他就全然不顾,唐冠对于这点最为了解,这哥俩先后讨好各大男宠。 先是冯小宝,冯小宝自己作死后,又去讨好张氏兄弟,其中事迹不胜枚举,他们也依仗此点发家。 武承嗣踌躇片刻,还是上前轻叩舍门。 舍人从其中探出头来,这舍人倒也算眼光广泛,认出他来,慌忙打开舍门,一边询问道:“国公,你这是?” 武承嗣却不理会他,走进院中,见处处房门紧闭,不由皱眉出声道:“状元郎呢?” 这舍人闻言一惊,慌忙回应道:“小郎君还没回来呢。” “还没回来?”武承嗣闻言疑惑出声。 自从饱舍中出了唐冠这个状元郎,这些舍人也觉得面上有光,每日小心伺候,而且屡次见到阁中大臣先后前来,对唐冠更是恭敬。 这时见武承嗣来寻唐冠也不以为意,当即上前小声道:“要不您等等?” 武承嗣闻言眉头又是一皱,转身欲走,可没走出两步,又退了回来,说道:“罢了,本官正好乏了,给我寻个干净房间吧。” 舍人闻言慌忙称是,引武三思入房后,合上房门。 随后才退了出去,摇头笑道:“嘿,要是哪天我也能中状元就好了,这宰相都要等我” 他一边走一边念叨,对唐冠不无艳羡。 幸好武承嗣没有听到,不然脸面定然荡然无存,唐冠之受宠确实匪夷所思,甚至可以称为不合情理。 而这个不合情理的人此时此刻,却在一片莺声燕语中望着眼前景象目瞪口呆,只觉得身坠万花从中......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一百章:麒麟坠入万花坊(四) (祝自己百章快乐,突破三位数*^__^*)) -------------------- 何为红袖添香,怎看三生浮华? 马车缓缓停下,唐冠立在马车上竟然被眼前景象,当在远处便嗅到此间飘摇的脂粉气息时,唐冠便心有预料。 可当真正目睹,才明白“原来窑子可以这么开!” 光天化日,明目张胆。眼前规模堪称壮观! 没有想象中“呼爷拉客”,也没有预料中的彩蝶翩翩。 有的只是一栋栋花楼伫立,闺阁秀气,红曼如潮。 暧昧的气息充斥一巷,巷间似乎没有多余点缀,入眼满是精阁细院。 小七望着楼上楼下人影,也是一阵脸红心跳。 唐冠缓步跳下马车,常鹰似是对此习以为常,这本就是**窝。 此时唐冠未换常服,走入坊间,不由吸引来无数目光。 不知是谁惊呼一声。 “唐去病!” “哗!” 顿时人群止住,大白天都有如此多的浪人,不难想象夜间又是另一番景象。 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哗然,唐去病三字像是有魔力一般,顿时阁中醉梦人,坊中观光客纷纷驻足。 常鹰见状一惊,慌忙将唐冠二人护在身后。 只见楼阁中倩影伫立,纷纷眺望楼下。 平康里有三巷,分别为中,南,北,常鹰带唐冠所来到的正是其中最繁华的中巷,此间所居的都是身价不菲的名妓,甚至据传历任洛阳花魁也长居在此。 可一个名字却迅速从巷头传至巷尾,常鹰刚将唐冠护在身后,便有无数眼睛望了过来。 “哈哈,好玩。”小七见唐冠名字竟有如此魔力,只听有人喊了声,立即人群涌动。 唐冠却面色一沉,他喜欢出风头不假,可不是想被人围观,更何况这里不比他处,那些红馆秀阁不知隐藏着多少官员。 他实在太好辨认,特征明显,寻遍长安乃至全国上下,也只有他一个九岁官郎,只要不是瞎子,一眼便可认出。 唐冠来时颇有兴头,倒是把这节给忘了,换上常服,自然不会这样。 好在众人也只是偷偷观望,不敢上前,只有阁中女子偷窥不止,不时议论。 而这一片也不像后世的地下交易,偷偷摸摸。 除了弥漫在空气中的暧昧香气外,一切秩序井然,座座都有讲究,直至巷尾竟然有一红馆一家独大。 虽然行人驻足,妓女偷窥,可阁中音乐却不歇停,唐冠一时间倒不感叹这可观的妓女数量,先赞叹起此间建筑巧妙来。 常鹰携着二人慢慢踱行,警惕之余,也颇有些尴尬,楼上众女偷偷望着几人。 “哪个是唐去病?” “那个长的俊的吧。” “不对,不对,是那个小官爷,左边那个是个女娃吧?” 她们像是无所顾忌,随心议论,可也仅是少有几个。 唐冠却毫无兴趣,这些女子姿色与风语阁也在伯仲之间。 就在这时,常鹰止住脚步,小声道:“小郎君,够了吧,咱们走吧。” 唐冠闻言一愣,随即笑道:“常大哥,来都来了,这些娘子喜欢瞧我,就瞧呗。” “这...”常鹰面上犹疑,直起身子。 这巷子并无其他小贩,只有边角处有一家胭脂铺,这老板到时会做生意,很是应景。 常鹰走了两步,又尴尬道:“小郎君,这里鱼龙混杂,还是先回去吧。” 唐冠却将目光望向巷尾最后一家独立红馆,常鹰见状也望了过去,脸色一变,说道:“小郎君,那里去不得!” 其实当他得知唐冠和小七两人进过风语阁时,也不以为意,毕竟少年好奇难免,他也不相信二人进去能做出什么来。 这才随了唐冠的意愿,带他来这平康里瞧瞧,到的也是较为高雅的中巷,这是他平日都不常来的。 一般平头百姓,或者像他这种小吏都是在南巷消遣一二,甚至大多数都是在北巷厮混。 三巷相连,乃是全国著名的烟花妓女汇聚之地,可常鹰却清楚的知道唐冠所望向的地方正是洛阳花魁所处的“锁心楼”。 一楼自开朝而立,多少英豪尽**,长安,洛阳,扬州,金陵,乃是四大烟花之地,这锁心楼又名列其中榜首。 妓中状元,女中花魁,一颦一笑皆可锁人心魄。 正因为如此,那里面的人可都非同小可,唐冠这一进去难免引起轩然大波。 当即常鹰一把揽住唐冠,唐冠见状眉头一皱,又望了眼那独处一栋的锁心楼,微微一笑,说道:“不去就不去是了,这地方倒是不错,有这么多 漂亮姐姐。” 常鹰闻言先是暗舒一口气,而后苦笑一下,唐冠故作稚嫩的话语,让他都有些不适应,当即拉着唐冠转身便走。 经过一个插曲,这一巷有些哗然,很多女子望着唐冠大摇其头。 她们能在中巷接客,都是颇有姿色的妓女,可惜唐冠却真的如传闻一般大小,惊讶之余也失望不止。 青楼名妓,多在贵人胯下承欢,这是不变的规矩,在择客上,除了那锁心楼中唯一有洛阳花魁名号的女子外,第一位恩客也只能强迫挑选贵族王孙。 那锁心楼可不是为谁而开,而是专门为花魁所制,不得不说江山代有美人出,有些女人盛开时,异常娇艳,可凋零的也很快,每年各坊头牌斗艳,夺那花魁名号。 夺得的便可入主锁心楼,衣食无忧,甚至无须接客也有大批浪子妄人闻风而至,大献殷勤,只求一亲神女芳泽。 可见此时不仅是官员制度的不断完善,连带着各方面包括青楼文化,也大行其道。 妓女向往锁心楼,却不曾想过楼中人所思所想,锁心二字,锁住的或许不止是别人的心,连自己也给锁住了。 花魁是不能赎身的,传说几十年前有一妓子生的美貌无双,羡煞旁人,与人相恋,但却只能侍候在他人胯下。 不过这些都是故事,凡是妓子无不向往此楼,与其只有咫尺之隔的这些名妓更加向往。 放下此节不谈,唐冠一行人回到马车,常鹰才大舒一口气,慌忙驾车脱离。 小七直到坐回车上,才回过神来,出口便道:“冠哥,好多的妓院...”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一百零一章:缘起红陌 风语阁。 绣阁中,帷幔落下。 幔中有一香案,案上摆设一把瑶琴,案边依靠一只琵琶。 案前一名女子,轻轻拨了两下,臻首微点。 这女子看起来二十岁出头,正是成熟与美貌并存的最好年纪,俏目闭合间有媚色闪露,端的秀气。 而女子身后静静伫立着一名少女,这少女目不转睛的望着女子手部动作,直到对方拨弄两下后,女子才回首道:“陌儿,琴不分大小轻重,你生的美貌,奏这落花无情最是相宜。” 少女忙不迭点头,显得毕恭毕敬,对方乃是风语阁现任头牌琴妍儿,一手乐器奏得艳动长安,在往年斗艳中,与那洛阳花魁不过一步之遥。 可以说这独立于平康里外的风语阁的艳名,大多依仗此女。 可现在又有不同,帷幔时隐时现下,少女面貌惊鸿一瞥,若是这里还有他人必然刹那痴楞,呼吸不能。 这是一张什么样的脸,人说三万红妆不敌白骨骷髅,那么见到少女模样后,哪还管什么骷髅不骷髅,只求一朝醉死温柔乡,他生再议文武事。 其实终则天一朝,不乏可媲美以往沉鱼落雁之人,只能说几十年后的杨玉环摊上了个好时候,她若生在女主当权的此时,没有君王可以共度良宵,她的艳名也难以流传开来。 这也是中华自古以来一个有趣的定义,凡是在史上留下惊人艳名的,无不与政治挂钩,国亡了,都是女人的错,又称红颜祸水。 唐冠也经常嘲笑这些事迹,上起妲己,褒姒,又言昭君,玉环,这些女人不过是女人,和国家扯不上多大关系,仅仅是与政治挂钩,她们一没干政,二没乱权。 唯一登上皇帝宝座的武曌,也不见得就将国家毁的一塌糊涂,当然清末慈禧那个大时代又是另一番话题。 这些话外音暂且落下,帷幔中琴妍儿玉指轻拨,一首妙曲流转开来,身后少女专心倾听,妙目盯着她手间动作,目不转睛。 良久后,音落,琴妍儿起身,见少女还未回神,不由黛眉一皱,开口道:“陌儿,看清楚了吗?” “看清楚了。”少女闻言轻轻点头。 “那你来试试。” “是。”少女称是,款款坐下,也学女子一般撩拨起来。 “吱~” 可惜事与愿违,虽然模仿的像模像样,可是撩拨间声音明显不对。 琴妍儿不由微微摇头,伸出手来握住少女小手,二人修长玉指相叠,又是一拨。 “叮~” 一声清脆响起,少女闻音面现喜色,又是一幅花枝乱颤图。 琴妍儿见状莞尔一下,起身道:“罢了,这琴艺不是朝夕能成,我昨日教你的诗词你可记住了?” 少女闻言也站起身子,说道:“记住了。” 琴妍儿闻言点点头,转过身子从一旁柜中摸索出一幅卷轴,这才又早到少女身前,轻轻打开。 “啐,拿错了!”琴妍儿刚一打开,立即尴尬一下,轻啐一声。 少女见状也望了过去,顿时俏脸涨红,口不能言。 原来琴妍儿拿的竟是一幅男女交欢的画卷,图上姿势繁多,少女轻瞥一眼,立即低下头来。 琴妍儿本想合上卷轴,见到少女模样,笑道:“嬷嬷还没有教你这些么?” 少女闻言脸色鲜红滴水,呐呐道:“没有。” 如何侍候男人,这是青楼女子必学之道,就连花魁也不例外,只不过真正的头牌,如何勾人心魄学的比床上功夫来的多。 坊间头牌与待进头牌之间口口相授,这也是一种生存道理,人都有年老色衰之际,艳如琴妍儿若是有朝一日年老色衰,红颜不再,又无贵人赎身,晚景必然凄凉。 可若是与待进之人搞好关系,他日必然有好处。 这少女正是此间待进头牌,连琴妍儿一见之下都有些失神,从未想过一个被人贩子卖进的落魄倔强少女竟然是此等可人。 那一天,她记得很清楚,是那状元郎唐去病风光出行之日,这个时任杂役的少女,在院间井旁洗去了脸上尘垢,不难想象这必是她之前自己加上的。 当老鸨转身回阁时,一眼望到此女,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后一刻老鸨欣喜若狂,煤堆里捡宝,当真是天上掉馅饼一般。 想到这,琴妍儿刚想开口说话,一小厮匆匆跑进。 撤开嗓子喊道:“娘娘!那状元郎,唐..唐去病进阁了!” “什么?”琴妍儿闻言一惊,抬起头来。 那边少女也猛然呆滞,随即面现大喜神色,琴妍儿却没察觉少女怪异,上前说道:“他在哪?” “就...就在楼下。” 少女闻音下意识的挪动两下,又马上止住,琴妍儿听问这话,点点头道:“你下去吧。” 唐去病大名鼎鼎,可她终究是头牌,头牌就要有头牌的神秘感,虽然不知道这少年又来此处所为何事,但只要他不开口,琴妍儿也懒得去见。 更何况她与一人关系莫逆,而这人又与唐冠熟悉。 少女见琴妍儿不为所动,略有些失望,但还是沉默下来。 那小厮见状也是一愣,而后才嫣嫣的走了出去。 琴妍儿这才回首道:“陌儿,把我昨日教你的背给我听。” 少女点点头,有些心不在焉的背了起来。 ....... 风语阁,楼下。 一辆马车停靠在院前。 常鹰面带古怪神情携着唐冠小七走进阁中。 不知为何唐冠这一天还真就跟妓院干上了,像是没能去成锁心楼的发泄一般。 本来常鹰准备抓紧带着两人打道回府,没想到路经风语阁,又被唐冠叫停。 唐冠也面带戏谑神色的进阁,他知道常鹰适才有难言之隐,话没说完,既然知道了是什么地方,还是老相识,不来瞧瞧就说不过去了。 小七倒也无所谓,妓院对他来说和酒楼无异。 常鹰面色铁青,唐冠面带心血,而小七心不在焉。 三人各有心思,入阁。 刚一走进,便听到一阵尖锐叫声。 “哎呦!状元郎又来了!” 唐冠还未见其人,便腹诽道:“什么叫又来了?” 第一百零二章:始于纤尘 风语阁到底是坊间乐所,无论是规模还是位置远不及平康里,白日间生意明显冷清。 老鸨本来独坐桌前,想要歇息一会,唐冠的进入,却让其彷佛打了鸡血一般。 开口便直呼状元郎名号,声音之大像是要外面行人也能听到一般。 唐冠抬头望向这老鸨,两次前来,身份不同,一次被对方当成大户顽童,来这里凑热闹。 而这一次他以状元之身蹬阁,却让这老鸨真有刮目之感。 当即迎上前去,全然不理会唐冠身旁常鹰二人,开口便道:“状元郎,奴家日等夜等,日盼夜盼,总算把您老给盼来了,上一次您降临我这小庙,奴家老眼昏花,有眼不识泰山......” 她吐沫星子横飞,一副热切模样,这老鸨可对唐冠相当的记忆犹深,她这辈子最引以为傲的便是眼力劲毒辣,凭心而论却看错了两个人,将唐冠视为普通顽童,这是其一,当然这也是她最后悔的。 其二便是刚刚被发现的待进花魁,琴陌。 好在第二次并没有造成损失,反而可以说捡到了宝贝。 唐冠却不等她把话说完,便挥手打断。 随即笑道:“行了,上一次你们这做的点心不错,姨娘的打人功夫我也见识到了,要不再给我找个座位,上些点心?” 老鸨闻言顿时哑然,唐冠话中不无嘲讽,在看他那虽然尚且稚气难脱的脸上却满是戏谑的笑容,更让老鸨尴尬不止。 这才想起那天之事,说来也巧,让她先后看走眼的两个人就那么碰上了。 世间因缘巧合,被人总结为“造化弄人”。 唐冠一朝拜入翰林院,那琴陌也转瞬被老鸨视作摇钱树。 之前两人身份在其眼中,不过一个顽童,一个累赘。 如今唐冠名望惊人,作为长安有数鸨姐,与不少官员私交密切,哪能不知道此人如今在朝中可谓是炙手可热,其真迹诗文更是一文抵过百万师。 哪个时代都有跟风,尤其是这个没有那么多娱乐的年代,唐冠的名字流传在坊间,市民口中,说书人摊上,越传越广。 不过唐冠自己却有自知之明,风光背后就如高空筑房,不堪一击。 现在的自己只不过是武曌捧起来的戏子,说难听点,风光点的宠物罢了,武三思之流捧他,也是一时,哪天风头不对,马上就会被落井下石。 强势如裴炎,半数文武站在身后,又为三省长官,大笔一挥断人性命,表面上他是做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实际上,若是那个“一人”想要清理掉他,那他就算在万人之上也是无用。 当然过程不会像表面那么简单,一纸青鹅背后,是两人十数年的交锋产物,武曌的每一步都是酝酿许久,直到爆发开来,瞬间让裴炎的所有优势荡然无存。 在唐冠眼中裴炎那所谓的顾命宰相,权倾朝野,也都是虚的! 权与官字又有不同,在唐冠心中,只有一种权是实实在在的,就算放在后世也没有过时的。 那就是兵权! **说的好,枪杆子里出政权。 一切政治,都建立在暴力机构上。 不过这都是话外音了,唐冠似笑非笑的望着尴尬异常的老鸨,这老鸨也知道第一次见面没有给对方留下什么好印象。 “这孩子倒是真记仇。”老鸨心中嘀咕一声,这才将目光放向唐冠背后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当看到常鹰时,不由愣住,喃喃道:“是你!” 常鹰闻言冲其一笑,老鸨见状心中一跳,想起那日此人事情来,若是没记错常鹰似乎去了三楼。 而那晚正是坊中知音假卖唐冠字画的时候。 想到这老鸨眼皮一跳,强颜欢笑对唐冠说道:“小郎君喜欢就好,奴家这就吩咐厨房再做一些。” 唐冠见状一乐,这老鸨脸皮倒是不薄,明知道自己这是嘲讽她,还做出这副模样。 当即也懒得为难她,老鸨这才继续说道:“几位官爷楼上请。” 说罢,便伸手要拉唐冠,唐冠却躲闪开来,笑道:“不用了,上次坐哪还在哪吧。” 老鸨闻言面色又是一滞,只好引着唐冠寻到那日座位坐下。 这才慌忙向一旁满脸堆笑的小厮使了个眼色,这小厮见状一溜小跑到院外,竟然将那门阀合上。 唐冠见状一愣,随即问道:“怎么?我好像记得你上次说这里是开门生意啊。” 老鸨闻言尴尬笑笑,很明显唐冠这是来找茬了,事实也是如此,唐冠上次来这,是因为自己与小七无所事事,百无聊赖。 可也正因为有了这个经历,唐冠心中除了对常鹰欲言又止有些疑惑外,其实还有些芥蒂。 那就是上次贺知章那番言论,他依稀记得自己阻挡这老鸨打一个落魄瘦弱的女孩,那女孩脸上抹黑,一看便知是老鸨糊弄自己。 他倒是还记得那少女狼吞虎咽的模样,想到这唐冠倒是也想知道那女孩后果是否真如贺知章所言那般凄惨。 当即开口道:“菜和点心和上次一模一样便可,还有,上次陪我的那群小姐姐也一并请来吧。” 这老鸨心情从兴奋落到尴尬,本就心不在焉,想着快点把唐冠这小祖宗打发走了事,不论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的应是。 当即转身离去,那小厮擦桌递茶,比起以往手脚快了不知多少。 常鹰心中惊讶,目瞪口呆的望着唐冠熟练异常的点菜招妓,这哪是一个九岁孩子,简直就是一个常年老客。 直到老鸨转身离去,唐冠才对常鹰二人咧嘴一笑。 随即又向常鹰低声道:“常大哥,都到这里了,你就把话说完吧。” 常鹰闻言眉头一皱,打量了下四周,轻叹一声后,才说道:“小郎君,你现在才名太大,连这妓馆也想分一杯羹,竟然在借你之名,卖假字。” “哦?”唐冠闻言心中一动,对于这节他倒是没去细想。 常鹰见他只是略显疑惑,却没有动怒,不由暗舒一口气。 唐冠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继续询问道:“卖了多少两?” 常鹰闻言一愣,伸出大手来。 唐冠见状试探道:“五十两?” 常鹰听闻这个数字,差点失笑出声,却故意卖个关子,默不作声,只是轻轻摇头。 唐冠又低声道:“五两?” 见唐冠将自己越贬越低,这一下常鹰终于忍耐不住,说道:“小郎君,你也太小看自己了。” 边说常鹰将手一攥,说道:“你的字无价!” “什么!?”唐冠听到这话眼皮一跳,正要开口讲话,那边却传来一阵动静。 当即几人将目光望了过去,只见是老鸨领来几个大小不一的少女,常鹰抬起头来不由愣住。 这些少女有的面黄肌瘦,有的生有雀斑,勉强能看的也只有其中一个年龄稍大些的,不过也稀松平常。 看到这常鹰却暗舒一口气,最起码众女模样让他确定了唐冠确实没沾染上什么怪癖,九岁这年龄若真喜烟花之地,那就骇人听闻了。 “小郎君,你要的人都在这了,菜一会就上。” 老鸨满脸堆笑,见唐冠皱眉逐个扫量,也不以为然,料是这少年认生,找茬也找不出个三六九等。 当即又言道:“奴家再去吩咐一下,做精致些。” 随即转身欲走,就在这时唐冠突然出声道:“等等!” 老鸨闻音回首疑惑望向唐冠。 唐冠开口道:“还有一个呢!?” 唐冠过目不忘,那日情形记得清清楚楚,那落魄少女模样他特意关注,自然不曾忘记。 老鸨闻言一愣,突然想起什么,喃喃道:“你说的是琴陌?” “琴陌?”唐冠闻言眉头又是一皱。 几个少女听到这个名字也是一惊,面面相觑起来。 第一百零三章:公子世无双 风语阁一反常态,阁门紧闭。 这并非闹市,可也有过往行人,见到这窑子关门,大感稀奇。 阁中冷冷清清,楼下只有唐冠一行人端坐。 唐冠听到“琴陌”这名字倒是不感奇怪,喃喃一声后,说道:“既然你还记得,那就一并请来吧。” 老鸨闻言面现犹豫神色,唐冠见状心中一凛。 “难不成真像贺知章所言?” 当然唐冠并不是自大到想反驳这种人之常情,而是自己当时无意举动,好心却给他人带来伤害,让他有些不爽。 老鸨犹豫片刻后,却不行动,良久后才呐呐说道:“小状元,你想见琴陌,不是奴家能做的了主的。” 此话一出,唐冠不由一愣,常鹰也面色一滞。 常鹰不比唐冠,他是精壮男子,明白坊间道道,这老鸨乃是此间主事之人,她若吩咐,低下妓子莫敢不从,但像这种能有阁这一级称号的,阁中必然有两人不在此列。 其一便是阁中头牌,其二便是选中的待进头牌。 当然大家都自我吹捧为花魁,其实她们离花魁还尚有差距,而且那锁心楼中洛阳花魁的称号已经空闲了两三年之久。 原因无他,名妓争相斗艳之下,总有两三人拨得头筹,却不相上下。 何为花魁?艳压群芳,一面之下百花失色,可谓是妓中状元,同辈无出其左右才可。 想到这,常鹰不由暗暗想到:“难不成唐冠要见的是此间头牌不成?”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看唐冠神情也是有些疑惑。 唐冠望着老鸨,沉吟片刻后询问道:“为何?” 那老鸨也不再吞吞吐吐,只好说道:“琴陌是我坊待进头牌,郎君若是想见,奴家可为你通传,只不过...不过...” 这话一出,唐冠眼神一滞,他虽然不知道那小女孩姓甚名何,可模样却不曾忘记,分明只是个瘦弱肮脏的少女,怎么摇身一变成了什么待进头牌。 唐冠面色不变,若有所思的盯着老鸨,想从她眼神中看出此话真伪,盯的片刻,不由心中哑然,明显这老鸨不像是作伪,眼神间也没有躲闪。 老鸨见唐冠模样也不以为意,琴陌之前模样与现在完全就是两个人,之前她都没瞧出根骨。 常鹰听到“待进头牌”四字,脸色猛然一变,喃喃道:“是那女娃?” 那夜他与陈允升来到此间,曾见过琴陌,这时听到这称呼立即想起那夜情形,当真是一眼天人。 唐冠沉吟片刻,心中难免哑然,良久后才摆手道:“既然这样,有劳通传了。” 老鸨见状心中摇头,唐冠还真是钻了牛角尖,看来是见不到不罢休了,想到这只好万福一下,缓缓走上楼去。 常鹰望了眼唐冠欲言又止,唐冠也收起戏谑神情,这可当真有些不可思议,就如自己,之前是个傻子身份,摇身变成状元郎一般。 其间落差,唐冠深知个中三味。 ...... 风语阁从外面来看是一栋称不上豪阔的楼阁,可里面却别有洞天。 一楼无非是戏台桌案,二楼不过是绣阁房间。 可到了三楼却大有不同,只见登上之后先是一画屏遮掩,正是陈允升与常鹰那日所见。 屏后是一厅堂,过了这厅堂,两边皆有过道,一边上书“难觅知音”,另一边所写“花堂难寻”。 老鸨走过厅堂,进入那“花堂”过道,刚一进入,便听到那边清脆的背诵声传来。 老鸨听到这声音,知道是琴妍儿正在教导琴陌。 在过道中伫立片刻,直到那边书声停下,老鸨这才上前对着半开半掩的房门轻叩两下。 听到绣阁中传出声音,这才起步进入,伸手抚开帷幔,两道倩影出现在眼前。 小一些的见到是她,有些害怕的往琴妍儿身后挪了两下。 琴妍儿见老鸨前来,起身道:“嬷嬷,有什么事吗?” 老鸨望了眼琴妍儿身后的琴陌,笑道:“妍儿,下面来了一个贵客。” 琴妍儿闻言心中一动,知道这说的定是那唐去病了,刚想开口答话,老鸨便继续说道:“他说想见一见陌儿。” “哦?”琴妍儿闻言眉头一皱,琴陌之前名声不显,唯一的一次露面还是假借卖字,那唐去病怎么会得知她的存在? 琴陌之名是她亲自所取,与自己相仿,她也是孤儿,这世道说不上好坏,安居乐业者大有人在,可孤苦伶仃者也不在少数。 毫无疑问,琴陌之美,惹人艳羡,同为女子,乍一见都有些失魂落魄,更别论待得几年,芳龄渐长,必然如珠如玉。 琴陌站在琴妍儿身后听到老鸨所言,檀嘴微张,她对那个少年映像很深,涉世未深的她,脑中有他进阁却只一个劲自己吃东西的景象,也有他高头大马,无限风光的景象。 也是在那一天,她明白了原来想要有出路,只有一路风光下去,而非遮遮掩掩,阡陌红尘中万道相仿。 他的风光映入她的脑海,挥之不去,就如耀眼的明星一般。 这是不是所谓的情愫,还未可知,她只知道因为见到了他,她走上了一条路,一条让人心揪紧的路,若说唐冠暂寄在武曌屋檐下,那她就是寄托在天下男人胯下那根不净物上。 是的,她很想在见见那一个印像中的少年,以前听其他妓子说做了花魁,就能见到他,于是她努力朝着这个目标靠拢,心思也很简单,只想瞧一瞧几年来唯一一个对她好,让她多吃些的人。 想到这,她欲言又止,正要开口。 琴妍儿却冷声道:“不见。” “妍儿!?”老鸨闻音也是眉头一皱,她可不想触怒唐冠,尽管对方表面上不过是个六品翰林。 果然琴妍儿说完,便笑道:“区区六品员外郎,何况还是九岁小儿,这就想一亲芳泽,他日必成登徒子,还是做他的春秋大梦吧!” “妍儿!”老鸨闻言慌忙上前拉扯住,示意噤声。 当朝宰相都不敢当面议论唐冠,如今一个妓女却对唐冠评头论足。 琴妍儿面若冰霜,似乎对唐冠不屑一顾,事实是否真是这样,那就值得推敲了。 其实若是唐冠得知了那人与其关系,想必也只会苦笑,女人真是小心眼。 琴妍儿目前唯一的恩客,不是别人,正是贺知章,如今她不过二十出头,还有恃容为傲的资本,她不想见的,哪怕是王公贵族,也是一概不见。 当然王公贵族虽然心里痒痒,但鲜少有动强者,因为这就是规矩,作为朝臣来这等烟花之地,本就是犯了规矩,玩可以,大家约定成俗,假装互不相识。 若是用强,招来文人鄙夷不说,还落下话柄,哪天在朝堂上受人抨击,那就不是脸面的问题了。 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贺知章确实有才,在琴妍儿心中,高头大马,风靡全城不应该是唐冠,应该是贺知章才对! 可如今堪称“世上无双”的才子竟是唐冠,这就让她心有芥蒂。尤其是当她从贺知章口中得知两人渊源后。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一百零四章:陌上人如玉(一) 绣阁中。 帷幔起伏间似乎也代表了老鸨的心情,她此时进退两难,忐忑不安的望着琴妍儿。 这是她的摇钱树,也是风语阁立阁之根本。 妓女做到一坊头牌,除却偶尔的身不由己,大多时候还是乐的清闲的。 在外人眼中她们是高级玩具,供贵人消遣,在胯下承欢,夜夜靡歌。殊不知其中清高者,就如她一般,短时间内只有一名恩客。 琴妍儿的心眼倒是真不大,替情郎吃醋,也不顾唐冠年龄,直接开口驳回。 试想就算见一面,唐冠其实也做不出什么来,且不说唐冠这年龄有没有那心思,只说他下面那活且不论粗俗长短,是否已经成形都难说。 而唐冠也深受其害,简直就像是守“活寡”,只盼着时间过得快一些,其实算算四五年时间,也就够了。 当然这都是鄙俗之言,琴妍儿当然心知此节,可面上却不答应。 老鸨进退维谷,良久后见琴妍儿坚持,也不想强逼,铁青着脸转身欲走。 就在这时,琴陌却突然出声道:“嬷嬷。” 老鸨闻音止住脚步,略带疑惑的望向她,她知道这女娃一直很害怕她,鲜少主动与她讲话。 琴妍儿见琴陌突然出声也是一愣,黛眉微皱。 只见琴陌上前小声道:“嬷嬷,下面的是状元吗?” 老鸨本来以为没戏,见琴陌脸上羞涩神情,不由心中一动,立即回应道:“正是状元郎唐去病,你们还曾见过。” 琴陌听到这话臻首埋得更低,琴妍儿却不由一愣。 “陌儿!”琴妍儿黛眉一皱,出声呼唤。 琴陌慌忙望向她,美目满是恳求神色,琴妍儿见状更是满头雾水,看这样子,琴陌似乎很想见那唐去病。 “嬷嬷,我...我想见见他。” 她说话细不可闻,老鸨却听得清楚,当即大喜,望向琴妍儿,见她也哑然在一侧,当即点头答应,笑道:“我这就去和他们说。” 说罢,转身便走,琴陌却慌忙开口询问道:“他们?” 老鸨再一次止住,闻言点头道:“下面的郎君带了两个朋友。” “我...我只想见他。” 老鸨闻言一愣,但还是点头答应,能做到这步已经是意外之喜,毕竟是唐冠点名要见,随即这才起步离去,不做停留。 直到她消失在门外,琴陌才回首望向琴妍儿,呐呐道:“姐姐...” 琴妍儿此时神情有些复杂的望着她,像是若有所思,良久后才轻叹一声,似是不想理会她,款款坐下淡淡道:“你走吧。” 琴陌见状俏脸煞白,慌忙上前道:“姐姐,我..我...” 顿时她一副欲哭无泪模样,自己无意忤逆琴妍儿,确实不该。 琴妍儿见状一愣,这女孩处处小心翼翼,自己只是一时沉闷,不过是想让她去别处接客。 见琴陌那直似玉人的俏脸满是惶恐,琴妍儿只好笑道:“我又不是赶你走,你见完那人,再回来便是。” 琴陌这才喜上眉梢,与刚才欲哭无泪的美颜相比,微笑间更添几分惊人媚色,就连一直自诩品貌不俗的琴妍儿心中也有些妒忌起来。 而后想到琴陌来路莫名,不知出身,其中苦难或许只有她自己心知肚明,一腔苦水让她活的小心翼翼,待人待事都像极了从前的自己。 不由轻声一叹道:“快去快回。” “妍儿姐姐最好了。” 不知是太为兴奋还是出于其他原因,琴陌一改往日常态,竟然甜甜出声。 说完才提起素裙,面带微笑出阁。 ...... 楼下。 老鸨速步下楼,动静吸引了此间唯一的一行客人,正是唐冠等人。 唐冠见她面上轻松,冲自己微笑走来,心中一动。 知道事有可为,果然老鸨上前便面带喜色道:“小郎君,陌儿已经候着了,听说是你来了,不知道有多高兴呐。” 唐冠闻言一愣,随即打量了下四周,询问道:“人呢?” 老鸨闻言面上堆笑,心中却轻啐道:“好一个得势不饶人的娃娃,人家能见你就不错了,还想让人抛头露面。” 心中虽然这么想,面上却不敢得罪,故作尴尬道:“小郎君,陌儿还是完璧之身,养在我坊深闺,按理说是不能见客的,劳您往上面走走。” 唐冠闻言心中一乐,也不以为意,起身便走,那边常鹰见状想要起身跟上,却被老鸨拦下。 “这位官爷,我家陌儿就请了郎君一人。” 唐冠闻言回过头来,常鹰却皱起眉头,这毕竟是个窑子,谁知道唐冠要见的到底是谁,他毕竟是所谓的贴身护卫,若是有个闪失,他可担待不起。 小七本在桌上吃着点心,看到这便拉拉扯扯,又见唐冠要起步登楼,不由略感疑惑。 好在唐冠望了望三楼后,出声道:“常大哥,你和小七在这里等我下,我去去就回。” 常鹰闻言眉头舒缓开来,坐回身子,唐冠冲其笑笑,这才提步登楼。 “常大哥,冠哥要去哪?”小七放下手中点心,像常鹰询问道。 常鹰闻言尴尬笑笑,从表面来看,唐冠这与**无异,可从实质来看,只能说小孩子见面。 当即两人默默不语,那被请来的一干少女,竟然一直伫立在两人背后,也不敢落座。 ...... “这是?” 那边唐冠缓步登上三楼,与之前陈允升初见这画屏一般,瞬间就被眼前屏上图画吸引住。 “好东西啊!” 唐冠竟然就驻足在此观望良久,才面色古怪的出声评论。 “比我床下的那张好了不知多少倍,不知道有没有被人发现。” 唐冠轻摸下巴,望着画屏上的香艳画面,难免一阵心猿意马。 良久后,唐冠才有些恋恋不舍的挪了开来。 刚要行走,背后传来一阵动静。 原来是老鸨随之而上。 只见她上前笑道:“小郎君,奴家给你引路。” 唐冠闻言点头,随在老鸨身后,见这三楼别有洞天的装潢,心中点头。 可相应的疑惑却更加浓厚,他倒是想看看那不久前还落魄不堪的女孩,因何变成此间待进头牌。 第一百零五章:陌上人如玉(二) 这阁间倒也精巧,唐冠随着老鸨绕过画屏,走在厅堂间。 打量周围摆设间,二人又停在两边过道前。 这过道幽深,从中透出丝丝香气,房间逐列,有些“金窝藏娇”之感。 这种环境无疑给家有妻室,来此风流的男人制造了一种安全感。 虽然幽深,但却不幽暗,有窗扇打开,透出光亮。 称得上绮靡与品位并存,唐冠望了望两个过道大体相仿,老鸨冲其笑笑,转首道:“小郎君,这里就是我坊知音头牌的闺阁。” 唐冠闻言这才发现额匾所书,轻轻点头,倒还算应景。 老鸨这才引着唐冠进了左边过道,走出没几步,老鸨又说道:“小郎君,你等一下,奴家这就给你进去传呼。” 唐冠眉头一皱,这人都到门口了,直接进去就是了,可随即也不以为意摆摆手。 老鸨见状转身继续向前走去,留唐冠一人独处廊上。 唐冠背负双手,他的官帽已被武曌除下,她既然说让他换一顶,他自然没有傻到再去讨要。 此时唐冠模样,也初现俊气,人说腹有诗书气自华,而唐冠腹中何止千纵万略,虽稚气难脱,可眉宇间英气不掩。 因为了佩戴乌沙提前整理梳好的头发洒下,不长不短,唐冠平日鲜少整理自己,每日起床草草打扮一番便算了事。 此间光线打下,让他小脸半隐半现,一股朦胧之感,恐怕见者无不要赞声好一个九岁官郎。 倘若有镜子在眼前,那自恋的唐冠更要大夸一声:“老子又变帅了!” 唐冠四处扫量,却没发现身后一个房门被轻轻打开一个逢来。 一双妙目偷偷望向廊中唐冠。 唐冠却毫无察觉,继续背负双手,一副悠然自得模样。 那老鸨端的墨迹,他这一站又是良久,直到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动静。 “呀~” 这声音来的突然,却又娇媚异常,唐冠猛然回首,发现身后一扇门突然闭合。 唐冠见状心中一凛,这里是头牌闺阁,这些房间应该空着才对,可刚才那声娇呼明显是个少女声音。 当即唐冠缓步走过去,他脚步甚轻,那房门依旧紧紧闭合。 唐冠走到门前,附耳倾听,房间毫无动静,唐冠嘴角弯起,假装要转身离去,却猛然回头一把将房门推开。 “呜!” 唐冠刚一推开房门,一少女直接被其撞倒在地,唐冠像是早有预料,冷眼望向地上少女。 可不等他开口说话,唐冠却突然愣在原地。 “嘶~”随即倒吸一口凉气。 少女被他撞倒在地吃痛不止,小手抚着面颊,可没有被遮掩住的另一张脸却让唐冠倒吸凉气。 “我想女人想疯了!”唐冠并没有回神,如木头一般定住的他心里只有这一个想法,那就是想美女想疯了,只当眼前产生了幻觉。 这少女半遮半掩之下,檀唇微露,一张白皙的足以让人产生朦胧感的俏脸,随着房间光线反射出玉质光芒。 她身上穿着单薄,这仓促间被撞倒更显得楚楚可怜,大多数男人最喜欢的就是女人欲拒还迎的模样。 良久后,唐冠像是一口气没缓过来,慌忙转身,只觉得自己这是幻觉了,可刚一转身便听到一声惊呼。 “陌儿!” 正是那老鸨折回,从琴妍儿那得知琴陌正在偏房等候,正要寻找唐冠,却望到这一幕。 当即她匆匆跑进,望着琴妍儿捂着脸颊,在望了望一副貌似“畏罪潜逃”的唐冠,不由大怒。 琴陌可是她新的摇钱树,在老鸨心中说不得此女过不多时便比琴妍儿更加值钱。 如今这场面反倒像是唐冠一见之下将对方一耳光打倒在地一般。 “你..你...小状元,你这样...” 老鸨虽然气急,但却不敢出口呵斥,这就是妓子的悲哀,唐冠这还称不上真正的贵人,若是遇到那脾气暴烈且有怪癖的,往年被一夜活活玩弄至死的妓子也不是没有。 可被玩弄就是她们的职业,唐冠这才从少女容貌中猛然回神,他这是第一次被一个人的相貌震惊的不能自拔。 姿质如林雨熏,一眼之下,也只是惊艳,远没有达到震撼的程度,而太平公主,上官婉儿等女在唐冠眼中也不过是各有千秋的美人罢了,与林雨熏比起来都尚有不及之处。 可眼前少女却彻底颠覆了唐冠的“三观”,一时间只觉得“三观”已毁。 直到老鸨出现,他这才确定这是真人,不是幻觉。 唐冠尽量强忍去看那琴陌模样的冲动,冷冷不做声。 琴陌见老鸨着急模样,脸颊疼痛也渐消,没想到两人第一次正式见面便如此滑稽。 唐冠也闹了个老大尴尬,面对武曌他都从未舌头打结,可面对此女却大有哑口无言之感。 这也是成人思想在做怪,作为一个拥有成人心智的他,见到此等异性,如此模样也属正常。 这倒不是说唐冠好色过头,凡是性取向正常之人,见到这被后世称为“倾世哑妃”之女,都难免唏嘘。 当然这都是后话,可这房中气氛却诡异起来。 好在琴陌缓缓松开手来,老鸨见并没有伤痕不由暗舒一口气,美人如玉,一触即碎。 琴陌这才呐呐说道:“嬷嬷,是陌儿不小心,小郎君是好心进来扶我的。” 老鸨闻言一愣,见她脸上只有一点红痕,的确不是巴掌所留,当即释然下来,满是歉意的望向唐冠。 唐冠听闻这话也老脸一红,本想着是哪个倒霉妓女在这偷听,想逗弄一下对方,没想到却是自己要见之人。 老鸨缓缓扶起琴陌,唐冠在一旁却心思一沉,他虽然被这女子美貌所震慑,可来此目的还未忘记,可眼前琴陌与那个黑瘦女孩完全联系不上,简直判若两人。 那老鸨见琴陌没有大碍,这才缓缓松开,又望了望没有丝毫离意的唐冠,缓步上前轻声道:“奴家先出去了,小郎君慢慢...” 她本想说出“玩”字,可一想琴陌与唐冠身份都不适合这个字,张开的口又闭上,这才缓缓踱了出去,关上房门。 临走还不忘吩咐一句:“陌儿,好好陪陪小郎君。” 这才完全将房门闭上。 一时间房中只剩下唐冠与琴陌二人。 两人倒是奇怪的很,唐冠目光游离,尽力不去看对方,而琴陌也臻首埋底,气氛要多怪异有多怪异。 唐冠多次与武曌生死纠葛,独处一室,那是女中至尊,一国之主,可也向来没有不敢直视之感。 可面对此女,他却看都不敢看,因为他知道,一望之下,自己交谈的优势便荡然无存。 沉默在蔓延,这一对组合倒也奇怪,妓女不懂如何讨好,嫖客不敢亵渎佳人。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lt;/a&gt;&lt;a&gt;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lt;/a&gt; 第一百零六章:陌上人如玉(三) (临门一脚,差几十收就破万了,劳烦路过的书友点一下) 沉默,伴随着呼吸的急促。 良久,唐冠才平复下来。 心中不由自嘲。 “我这是怎么了?” 诚然她很美,可她的美与自己毫无关系。 当即,也不由释然了。 可她还是保持着站姿,白净玉脸上有一点红痕瑕疵。 唐冠察觉到心态平静,这才古井无波的望向她。 随即自然而然的打破了沉默。 “你叫琴陌?” 琴陌闻音,只是一个劲点头,就如那天,他让她吃饭,她便一个劲吃饭。 唐冠见状微微一笑,说来也巧,自己碰上的都是些豆蔻年华,可年纪又比自己大出少许的少女。 这么多奇女子同生在这样一个时代,不得不说巧的不可思议。 唐冠并不知道他的出现到底改变了什么,他只知道他见到了很多不在文字记录中,却依然出类拔萃的人物。 眼前琴陌,恰好就在其中。 唐冠望着她就像审视一件艺术品,眼中没有了适才的惊艳和贪婪,是的,唐冠第一眼望到他除了近乎震撼般的惊艳外,便是由心而发的贪婪。 占有和掠夺是人性之一,在父系更加强势的背景下,这一点被发挥的淋漓尽致,尽管鲜少有人能做到真正意义上的三妻四妾,可毕竟这个说法是存在的,哪怕没有人能做到。 异性和资源正是男人最渴望掠夺和占有的东西,这是天性,也是圣人都挥之不去的本性。 “陌上人如玉,可惜..可惜..”唐冠盯着她良久后喃喃自语。 琴陌闻言也臻首抬起,与他四目相交。 刹那的对视,唐冠却没有陷入其中,一双水眸直似梦中之人。 她见唐冠不复不久前第一眼看向自己的痴楞模样,心中竟隐隐有些失望起来。 可她却清晰的听到了唐冠略有些惋惜的语气,不由俏脸一沉,自己是个妓女,而他却是风光的状元郎。 他们尚且不大,唐冠稚气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老成闷骚的心,而她却是真的涉世未深。 唐冠也只是顺路来瞧上一瞧,反正闲来无事,那寻地建宅也全凭他自己喜好,能见到如此美人,也算不枉白来,可惜却是个妓女。 可他还是不能确定这就是那日所见的落魄女孩。 想到这,唐冠竟突然出声道:“多吃点。” 琴陌闻言一愣,再一次缓缓抬起头来望向他,见他脸上笑容,也不由自主的微笑起来,用手比划了一个动作。 只见她一只手做成碗状,另一只手却做出用箸的动作。(注:筷子) 而后面带微笑低头比划着吃饭的模样。 唐冠见她一系列动作,先是一愣,而后冲她一笑,说道:“看来我这对招子是该好好刮一刮了。” 至此,唐冠终于确定她就是那个落魄女孩,一如林雨熏,唐冠总是时常对女子看走了眼,一时间只觉得她们似乎个个都是潜力股一般。 可以看出琴陌话不多,试想一个孤儿又同谁去讲话,只是平日身处红馆,别人同她讲话,她才不得已去应付。 有些人就是这样安静,这样的人更喜欢去聆听,无论是对是错。 可笑的是两人从相遇到第一次正式见面,处处充满着滑稽与陌生。 唐冠却没心思感叹什么,就如她的名字,琴陌,青楼之中多奇女子,或许一个名字就代表了所有。 唐冠看似悠闲的表面下,也只是暂时,他知道前路有太多的事要去做,人也见了,心也放宽了。 就像一段狗血的台词一般,“知道你过得很好,我就放心了。” 只不过唐冠与她只是陌生人罢了,这段台词显然也不适合,当即唐冠笑笑,便说道:“告辞。” 他本就来的莫名其妙,既然这样,那就走的干净利索更好,他知道这种美人,假以时日必然会成为朝中那一帮老家伙们的追捧对象。 **这东西不分老少,唐冠两世为人,深谙人之本性,也不想与这莫名其妙的琴陌扯上瓜葛。 琴陌见他转身便走,丝毫不做停留,不由一急。 想要去追赶,可又知道没有丝毫理由,身子微微动了下,终究是没有起步。 唐冠直接推开房门,跨步而行。 直到脚步声隐去,她才缓缓踱到廊中,却没了唐冠的身影。 “哎。” 一声幽叹响起,她提前完成了见唐冠一面的心愿,可又觉得少了些什么。 ...... “常大哥,咱们回去吧!” 唐冠三步并作两步,这一来一逛,耗费时间不说,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他还为下楼,便出声对楼下喊道。 楼下常鹰闻言携起还在大块朵颐的小七起身,唐冠这才下得楼来。 常大哥见唐冠脸上神情有些古怪,刚想出声询问,那边老鸨便匆匆上前。 “状元郎,你这是要回府吗?陌儿是不是招待的不好?” 唐冠闻言一笑,望了眼楼上,说道:“招待的倒是不错,不过鸨姐你这是盼我走?” 老鸨闻言慌忙说道:“哎呦,哪敢啊,您常来玩。” 唐冠见状哈哈一笑,也不再与她墨迹,转身离去。 常鹰见状,也慌忙携着小七离去。 那边一小厮见几人要走,慌忙跑到老鸨身前说道:“他们还没...” 他话刚出口,便被老鸨一瞪,老鸨见出院的唐冠几人似乎没有察觉,才低声道:“你不想活了?” 小厮脖子一缩,不敢再多言。 ...... 直到重新登上马车,唐冠才大舒一口气。 喃喃自语了一声,“琴陌?” 随即又苦笑摇头,对帘外常鹰喊道:“常大哥,咱们回吧。” “驾!” 回应他的却是一阵赶车声,车外小七坐在常鹰身侧,像是意犹未尽一般,与常鹰扯起一些不相干的话题。 车中唐冠却望着手掌若有所思,不自觉的摆出了一个吃饭的动作。 而阁楼之上。 这时又一道倩影伫立在阁窗前,呆呆望着楼下马车渐行渐远,直到再也望不到,才收回目光。 “陌儿。” 突然一声呼唤传来,琴陌又望了眼空荡的阁楼下,才缓缓转身走回......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一百零七章:蜀中唐门 琐事耗费光阴,这话不假,唐冠自出宫,一路闲逛。 先是平康里一游,而后风语阁一行。 天色竟然已临黄昏。 马车摇晃间停靠下来。 常鹰正要开口呼唤,唐冠却自己从厢中跳出。 望着眼前饱舍,唐冠暗暗摇头,这住久了倒有些眼熟起来,不过这到底不是自己的。 当即唐冠跳下车来,此时舍门洞开,院内几个舍人清扫着并不算杂乱的地面。 其中一个抬起头来,见到几人归来,慌忙迎上前去。 正是此间舍吏,开口便兴匆匆说道:“状元郎,有个官爷在等你。” “等我?”唐冠闻言抬起头来,见自己屋中房门紧闭,不像是有人,不待询问,那舍吏便补充道:“是周国公。” “哦?” 唐冠闻言心中一动,微微一笑,武承嗣竟然又来等自己,这可是个送宝使者。 刚欲提步进入,又止下脚步,扭首笑问道:“他等了多久了?” 舍吏闻言也是突然一笑,想起武承嗣自午间来此房间歇息,这一等就是一下午,当即说道:“有几个时辰了。” “哦?”唐冠听闻武承嗣竟然在此间苦苦等候几个时辰,门外也没有仪仗停靠,这倒是不符合此人往日作风啊。 当即唐冠也不再多问,几人一道入舍,舍吏在前牵引,还没走到武承嗣房前,唐冠边说道:“常大哥。你带小七先去吃饭吧。” 常鹰闻言一楞,随即意识到什么。点点头说道:“好。” 两人转身回房,唐冠这才上前轻叩武承嗣房门。 “邦邦邦。” “周公可在?”唐冠面带微笑。见敲门无人回应,出口喊道。 唐冠见房门还是紧闭,这想出手推开,房门却突然打开。 一中年男子立于门前,望着眼前唐冠拱手道:“郎君可算回来了,老朽恭候多时了。” 唐冠慌忙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躬身说道:“不知老师来寻学生,所为何事?” 武承嗣抚须一笑,说道:“喜事。喜事,进来细谈。” 当即唐冠随着武承嗣入房,武承嗣这才将房门掩上。 ...... 这饱舍虽然处在巷中,不远又是闹市,可终究是官署所在。 舍前有一排郁郁葱葱树木,此时正值春日,而这长青植类,却是一年四季如一,开的茂盛。 平日这排树木并不显眼。可此时枝干之间却攒动了几下。 几个身着黑色劲装之人隐藏在此处。 他们并未蒙面,领头的是一个长有络腮胡须的中年大汉,他体型虽大可隐在这树丛之中却毫无痕迹。 可以看出几人臂力惊人,各个都是硬生生定在树干上。丝毫不动。 其余几个都是年轻人,最小的一个看起来竟然不过十四五岁! 可最吸引人目光并不是他们的打扮,而是他们腰间均悬挂着一个物事! 这物事乍一看一团乱麻。可仔细一看,懂得机关之术的工匠若是看到这玩意。必定骇然失色。 因为这竟然是一个折叠好的弩机! 可想而知他们隐藏在此处,必然有所谋图。而且常鹰多年习武,耳聪目明,刚才近在咫尺竟然都没有发觉这一行人! 他们目光统一盯着舍中唐冠与武承嗣入门。 直到两人身影消失,大汉身旁一个年轻人才开口道:“刚才那个娃娃是哪个?” 大汉闻言低声道:“你晓得个锤子,瓜娃子一样,整天鬼迷鬼眼了。” “噗。” 那边少年见壮汉训斥同伴,不由嗤笑出声。 他这一笑,瞬间引来同伴瞪视,他见状慌忙噤声。 “我日他个仙人板板,武承嗣这龟儿子,怎么还跟状元郎扯上关系咯?”大汉粗大眉头紧皱,喃喃出声。 身后几人闻言互望一眼,大汉盯得片刻,对此行人中唯一的一个少年开口道:“青钩子娃儿,你给老子留下,其他人都滚。” 这些人说话三句不离骂人,听口音便知道是巴蜀一带人士。 那少年听大汉让自己留下,不惊反喜,一个劲的点头,知道立功的机会来了。 “哥老倌,你放心撒,有我在。” 壮汉闻言点点头,正想发力遁走,又突然吩咐道:“瓜娃子,你给老子机灵点!” 少年又是一个劲点头,大汉这才低哑道:“撤!” “嘿。” 几人腿间肌肉绷起,强一些的,如大汉竟然悄无声息的遁走,弱一些的年轻人喉间低哑一声也弹射出去。 一时间少年自己目不转睛的盯着舍中动静。 ...... 武承嗣房中。 武承嗣与唐冠相对而坐,唐冠听着对方喋喋不休。 “小郎君,天后赐宅,可喜可贺啊。” “相公过奖了,去病只是想更好的服侍圣上,处理公务罢了。” 唐冠与武家哥俩对话,向来不动声色,一个劲的太极。 他倒是也有些哑然,自己前脚刚被赐房,这武承嗣便得知了。 “天后着老朽帮你着理这件事情,老哥哥别的没有,既然天后都发话了,这栋良宅暂且收下便是。” 武承嗣边说竟又像袖中摸索,唐冠见状眼皮一跳,想起之前他所作所为,合着这是旧事重提。 果然武承嗣摸索一阵,又掏出一张地契来。 推到唐冠眼前,唐冠似笑非笑的望了一眼,说道:“国公厚赠,去病心领了,只是这良宅美田,去病受不起,还是择地在做吧。” 武承嗣闻言心中一沉,其实他也是想偷个懒,武曌的话很明显,竟让他用宰相规格为唐冠建屋。 这种事必须经过礼部批审,才能着人建造,与其大费周章,兴建土木,不如将这现成的送给唐冠,一也能搏个好关系,二便不用劳心劳力。 唐冠见状微微一笑,说道:“去病多梦相公关照,学生他日必有厚报。” 本还有些消沉的武承嗣听到这话,立即眉飞色舞起来,说道:“哪里话,应该的,郎弟不嫌弃老哥哥虚长你几岁,以后你我兄弟想称可好?” 唐冠闻言心中一乐,这武承嗣到真是不要脸到境界了,这哪是虚长几岁,且不论二人身份,光说这年龄,武承嗣可是父辈。 不过唐冠也乐的对方自贬,当即故作欣喜起身道:“老哥哥,弟弟有礼了。” “哈哈。”武承嗣也欣喜异常,只觉得这一番功夫没有白等。(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章:暴雨梨花【求首订】 房中,唐冠与武承嗣皮笑肉不笑的寒暄。 舍外,暗处一双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舍院。 武承嗣脸皮之厚,让唐冠咂舌。 两人寒暄一番,他竟然真的就与唐冠称兄道弟起来。 不了解其史上作为的人,自然觉得如此夸张有些不可思议,可唐冠却深知此人作为宰相所做出的种种匪夷所思的行径。 有种特殊的称呼,叫做“妄人”,这个字不单单指狂妄自大,有很大一部分隐意是指欺世盗名,又指不切实际。 其实唐冠很多行径便足以归纳在“妄人”范围内,可目前的他却做的自得其乐。 这种人有好有坏,他们活跃在社会的每个时期,历史的舞台上总是少不了这群人的身影。 用后世总结出一句话叫做“智商无下限”。 后世浮华,人们不愿意再相信有妄人的存在,其实,妄人就在身边,或者说哪一天都会摇身一变,不经意间就成为这种人。 但是有一点是大多数人都不做到的,普通人做妄人可以做一时,却做不了一世,因为他会逐渐碰壁。 但又不乏将妄人做了一世的奇人,如后世的康有为便是不折不扣的妄人。 话外音暂且落下,在唐冠眼前的武承嗣也属于奇人一列,他便是活生生将妄人做了一辈子的奇人,至死他还在想着自己的太子宝位。 此节按下不提,两人对话间,谈笑风生。竟然将筑宅之事略过。 良久后,武承嗣望了眼窗外天色。意犹未尽道:“郎君可曾用过饭食?” 唐冠闻言一愣,这一天自己出了晨间饱餐一顿外。倒是不曾用过,当即摇摇头。 武承嗣见状大喜,起身道:“今日老朽方知弟弟贤良,老哥做东,咱们共聚一餐可好?” 唐冠闻言心中一乐,可又有些犹疑,他知道武承嗣是为那建宅而来,既然是他来着手,唐冠倒是不怕他怠工。不过如今自己表面上和他打的火热,心中还是有些嗤鼻。 犹豫片刻后,还是故作热切说道:“既然老哥哥有此雅兴,去病不敢不从。” “哈哈。”武承嗣闻言面上更添喜色,只觉得自己比武三思在唐冠这个红人面前更亲近几分。 本来唐冠被安排到史馆修撰,武三思与唐冠同处一屋檐下,必然“感情升温”,可没想到武承嗣鬼使神差下却屡次找到来接近讨好唐冠的理由。 当即二人一道出了房门,二人有说有笑。俨然一副忘年之交模样,唐冠与他所敬重的裴炎面上都不曾如此亲热过。 当二人走到院中时,一声呼唤让二人止住脚步。 “小郎君,你这是?” 唐冠回首望去。见是常鹰手捧饭食立在房前,唐冠向其笑道:“常大哥,我陪国公去用些饭食。你和小七自己先用吧。” 常鹰闻言眉头微微一皱,扭过头去。却出声道:“小郎君,你等一下。” 只见常鹰先是转身进房。放下饭菜,而后对桌上小七低声说叨两句,见小七点头,这才又走出房外。 武承嗣在一旁默默不语,他知道这常鹰本是宫中禁卫,被唐冠讨来做侍卫,如今他与唐冠打的火热,又见唐冠对其颇为敬重,也不责怪常鹰拖延。 常鹰这才走上前来说道:“周国公,属下可否陪同小郎君一道赴宴?” 武承嗣闻言眉头一皱,望向唐冠,唐冠先是一愣,而后也不作他想,知道常鹰为人尽职,怕自己有闪失,而武承嗣这次出门也没有带多余的手下。 当即望向武承嗣言道:“国公,你看?” 武承嗣像是不以为意一般说道:“今天咱哥俩全凭高兴,常侍卫自便。” 唐冠这才微笑道:“常大哥,那走吧。” “好!”常鹰见武承嗣言语间竟然和唐冠平辈相称,不由心中惊讶,可马上点头应是。 三人这才一道转身出舍。 不知道常鹰使了什么法子,竟然让房中小七出奇的没有跟出,要知道小七平日好动活泼,最喜欢凑的便是这种热闹。 直到出门唐冠才想到这节,随即微微摇头一笑。 而后向武承嗣询问道:“哥哥可有合适去处?” 武承嗣闻言一笑,别的不懂,这吃喝玩乐,他可不弱于人,当即说道:“依小友之才,老朽虚位,城中也只有醉仙楼了。” 那边常鹰本想上前拉过马车,却突然耳朵一动,眼神猛然射向舍前那排树丛。 “谁!?” 常鹰大喝一声,身形暴起,三两步跃到树前,一个接力蹬上树干。 那边两人见常鹰这一系列突兀动作,不由愣住。 只见常鹰一爪吊在树上,冷冷扫视着周围。 一片树叶缓缓滑过眼前,常鹰突然大手一探,猛然抓起一个将要跃起的物事。 入手却毛茸茸,“唧唧。” 常鹰看清手中东西一愣,竟然是一只半大小鸟,看起来不过刚学会飞的样子。 唐冠见状不由笑出声来,喊道:“常大哥,你功夫很俊,不过用来抓一只鸟可惜了吧。” 常鹰闻音跳下树来,有些哑然的扫量了下树丛,不由喃喃道:“招子晃了?” 随即摇摇头,将手中鸟儿放飞,这才略显尴尬的上前道:“多日不练,手生了,国公见笑。” 唐冠闻言一笑,那武承嗣却望着常鹰眼皮一跳,刚才那几下他看在眼里,却心中惊讶。 他知道朝中那群武夫,有的确实身手惊人,可平日间鲜少显露,文人不好此道,视为粗俗,自然鲜少了解。 可唐冠也不过是一介书生,竟然认人如此准确,直接讨要这常鹰,想到这他不由心中暗凛。 当即几人也不再拖延,常鹰牵过马车,唐冠二人先行上车,常鹰这才驾车而行。 可还是有些疑惑的望着平静的树丛。 直到马车驶出巷角才收回目光。 ...... “呼...呼..” 就在马车消失之际,一名少年猛然从树顶跌落下来,躺在地上喘着粗气。 “格..格老子..日他个仙人板板,吓死老子了。” 这少年心有余悸暗骂出声,常鹰那两下显然不在他预料范围内。 喘了两口气后,坐起身子,便在怀中一阵摸索。 而后竟然拿出一极短的竹笛来,这竹笛只有三个孔,少年放到嘴间,猛出一口气。 “唧..唧唧..” 一阵清脆声音响起,音如鸟叫,寻常人听了估计也只以为是只鸟儿。 可这声音响起不多时,远处便迅速蹿来几道身影。 为首却是之前那个壮汉,他见少年瘫痪模样不由一惊,慌忙俯下身子,一把抓住少年手腕,一边说道:“你个瓜娃子,老子让你看紧咯,你这是搞啥子?” “我没事,那群龟儿子身边有个硬点子。” 少年边说边挣脱开来,大汉闻言眉头一皱,问道:“你看清楚门路了没?” 少年闻言眉头一皱,思索一会说道:“洛阳鹰爪。” “日他仙人板板,鹰扬卫常鹰!” 这大汉似乎见多识广,一听鹰爪二字便想到一人,开口便出声说道。 “对,是姓常!” 那边几个人听到常鹰名字也是互望一眼,其中一个上前道:“风紧扯呼?” 大汉闻言转身瞪了他一眼,开口骂道:“撤,撤,撤!” “撤你个瓜娃子!” 这年轻人见大汉模样,也不敢顶撞,默默退回,但难免引来同伴窃笑目光。 若是唐冠知道常鹰在那所谓的江湖上有如此名声,必定也要哑然,在他眼中常鹰不过是个军中勇武,可却不知他能走到令衔位上,靠的便是硬打硬杀,缉拿过不少亡命之辈。 “武承嗣这龟儿子的狗头,说不得,今天一定要拿到!” 大汉低哑出声,望了眼地上少年,又询问道:“他们往哪里去咯?” 少年闻言慌忙回应道:“醉仙楼。” “这狗日的好会享受噻!” 大汉咒骂一声,像是知道那醉仙楼是个什么地方,几人当即默默不语,静待大汉发言。 良久后,大汉才眼神一定,开口便道:“暴雨梨花针!” “啊!”几人闻言一愣,各个面面相觑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人间奇楼 醉仙楼三字在唐冠意识中无疑是一个极为土气的名字。 当武承嗣说出这酒楼名字后,他也不由暗暗在心中鄙夷一番。 可直到马车停下,两人出厢,唐冠才明白武承嗣言语间的含义。 “神仙落凡处,人间醉酒楼。” “好大的口气!”唐冠望着眼前酒楼,左右言语,不由眼皮一跳。 先不看牌匾,唐冠却将目光方向这楼阁层数上,这是一栋四层之上还有一阁,堪堪有五层之多的建筑。 而且这楼建在一平台之上,四周并没有多余建筑,唐冠所处的位置竟是在一台阶之下。 这在整个长安都属罕见,此楼立于东市外一坊道上,看到这,唐冠不由眼皮一跳,这楼倒是称得上碉詹映日,画栋云飞,比起那**窝平康里又多出几分气派来。 当然两者也不可比较,这是正八经的酒楼行生,里面估计也没有什么皮肉交易。 可放眼脑中诸多诗词史料都没有此楼记忆,那这么说这才是这个时代的“天上人间”了? “嘿嘿。”唐冠心中一笑,武承嗣见唐冠呆呆望着眼前醉仙楼,也抚须微笑不止, “状元郎,请吧。” 两人此时皆身着常服,唐冠可不想重蹈白日覆辙,受人关注是好,可万众睹目就不见得有多好了。 唐冠闻音轻轻点头,一旁的常鹰却还没回神,他倒是知道此楼,可这地方就如锁心楼一般。不是寻常人说进就进的。 这里做的可不是开门生意,出入之人都大有身份。 好在他反应极快。见唐冠起步,也马上紧随而上。 三人蹬上台阶。这台阶不过三四层,唐冠上了平台才发现这楼阁竟有三个阁门。 中间那个最为宽敞,左边次之,看到这唐冠不由想起了大明宫的城门来。 不过这里到底不是皇宫,武承嗣像是此间常客,直接携着唐冠向中间那门走去。 常鹰此时有些头皮发麻,这种地方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这里可不是什么三教九流汇聚之地。 常来此间的不是王公将相,便是朝中大吏。不过他倒是知道不少江湖人士对此地垂涎三尺,倒不是因为此中美酒佳酿,而正是因为里面的人。 江湖听起来很复杂,很高端,实际上只是黑社会罢了,这是一个学好文武艺,卖于帝王家的时代。 谁人没事想去混黑社会,大多都是些身有寒暑功夫,却郁郁不得志之人才混迹江湖。讨的也是荣华富贵,要的也是一口饭吃。 如马烈在常鹰眼中便是典型,他那身惊世骇俗的勇力,若是投放到战场。必然是一名可在大军之中直取敌将首级的悍将。 悍将与悍匪只有一字之差,可却差之千里,包括常鹰等军中高手在内。对于马烈此人都深感惋惜,可惜用谁不用谁。不是他们能决定的,更何况他们也不过是被用之人。 唐冠面带期待。与武承嗣一道跨进阁中,刚一跨进,便被两只白皙小手一拦,竟是三道阁门后都伫立着两名少女。 “哼!”武承嗣冷哼一声,两名少女看清他模样大吃一惊,慌忙撤开。 唐冠见状心中一凛,看来这里可真不是等闲之辈就能进入的。 武承嗣这才向唐冠笑道:“不知道今日能否拨得头筹。” 唐冠闻言一愣,不大明白武承嗣的话,武承嗣像是有意卖弄,说完便领着二人向厅中走去。 这醉仙楼不像平日所见,一楼便装潢的颇为奢华,大有碧阑干低接轩窗之感。 可却空无一人,更没有什么桌椅摆设了,只有楼梯处有一柜台,一名中年男子低头翻阅着案上账目。 唐冠不由仰头望去,可惜这里却不像风语阁能一眼望到二楼,抬头竟然就是纹板。 跟随武承嗣脚步,三人来到柜前,武承嗣向那中年男子轻咳一声,这人才抬起头来,见到是他,慌忙满脸堆笑道:“周公来了。” “几日没来,你这倒又精致了。”武承嗣微微一笑,抚弄着胡须。 那中年男子闻言脸上又添几分笑容,这才看向武承嗣身旁唐冠,眼睛一眯,却不开口询问。 武承嗣上前一步低声道:“今日可有头筹?” 中年男子闻言一愣,随即低声笑道:“无人出周公左右。” “哦?哈哈。”武承嗣闻言也面现喜色,一旁唐冠听二人对话心中略感疑惑,话语中的头筹之言也不知是何意。 常鹰却有些恍然起来,借武承嗣与中年男子寒暄功夫,向唐冠低声道:“醉仙楼,至午时开张,当日来此品级最大者,拨头筹。” 唐冠闻言目光一变,随即微笑望向武承嗣,那看来自己是沾这“哥们”的光了,他贵为国公,又有四品上阶在身,只要不是遇到那些年迈在家,老掉了牙的挂职王公,一般是无人能出其左右了。 只是不知道这头筹又有何意。 那边武承嗣见寒暄的差不多,直接开口道:“那引我们上去吧。” 说罢,便转身欲走,中年男子却慌忙上前一步止住,武承嗣见状眉头一皱,中年男子这才说道:“不过咱家兄弟梁公已经先到,恰逢怎样?”(注:酒行俚语,意译拼桌) “哦?他也来了?”武承嗣听到这话,神色有些古怪。 唐冠也竖起耳朵听这边动静,听到梁公二字,不由一愣,这说的应该是武三思无疑。 武承嗣先是望了一眼唐冠,而后对中年男子说道:“你且上去通传,我和这位小郎君片刻便到。” “是。”中年男子见武承嗣答应,也暗舒一口气。转身蹬楼。 武承嗣这才上前与唐冠说道:“贤弟,咱们今天运道不错。竟然连逢友人,梁国公便在上面。咱们前去一会可好?” “好嘛,这还真巧。”唐冠闻言先是暗道一声果然,而后心中一乐,不由感叹长安虽大,要碰上其实也不难。 当即脸上故作欣喜道:“那太好了,今日在阁中还多逢梁公在天后面前美言。” “那好,请吧。” 武承嗣见状不再多言,两人缓缓上楼,唐冠每蹬一步都对上面景象越发期待。这醉仙楼竟然有如此排场,看起来真是贵族俱乐部一般,那楼上岂不是热闹非凡。 可当唐冠蹬上二楼时不由一愣,只见这二楼宽阔,与楼下装潢相仿,却只有五张张桌案,分列东西南北,正中还有一张,显得滑稽异常。这么大的地方竟然只有几个席位。 最西边却有两人相对而坐,正在饮酒对话,遥遥望到几人上楼,其中一个起身对着这边抱拳一下。 武承嗣见状像是相识。却不上前说话,遥遥还了一礼,这才又继续上楼。 蹬上三楼。唐冠又是眼皮一跳,与二楼相映成趣。也是冷清异常,这一楼也只有几张桌案。仔细一看,却减少到了四张。 此间却无人在场,几人也不理会,径直向上面走去,蹬上四楼,景象猛然一变,唐冠不由呼吸一滞。 “这是?” 只见此层景象大变,一高筑戏台,上面洒满花瓣,一蒙纱女子翩然起舞。 两边分设桌案,却只有一张案上独坐一人,闷头喝酒,看都不看戏台上的女子。 见到这人,武承嗣淡定不再,见他独自饮酒,不理他人,竟出声招呼道:“王使君,雅兴非凡啊。” 那男子闻音抬起头来,见到是他,也站起身来笑道:“周国公,也来消遣了?” 两人互望一眼,像是知根知底,眼神间的晦涩不言而喻。 唐冠见状更是心中沉吟,“又是一个四品使君,来这的倒是有意思的很,也不怕被人揪住尾巴吗?” 走到这,唐冠也算明白了,这所谓的醉仙楼,其实就是某些官员的俱乐部,敢做这种的生意的,也不会是什么平头百姓。 唐冠却不知道开设此楼的不是别人,正是前朝皇帝隋炀帝! 此楼名为醉仙,实则无主,再说难听点,这是武曌默认给官员消遣的地方,堪称“国企”。 不过可以看出除了武三思之流和一些李唐王公,鲜少来此楼厮混,那头筹一说,估计也是习惯使然,谁的品级大,就享有更好的待遇。 想到这,唐冠不由心中暗道:“好一个公务员俱乐部。” 好在武承嗣与那人寒暄一会,又继续携着唐冠向楼上走去,而那王使君也不无艳羡的望着几人登上最后一阁。 当目光望向唐冠时,不由面色一滞。 几人蹬上最后一阁,一人身影已然伫立在此,正是那柜前的中年男子。 见到几人终于前来,慌忙迎上前去道:“梁公已侯在里面。” 武承嗣点点头,摆手道:“有劳了。” “不敢。”那中年男子慌忙躬身一下,临走还不忘又望一眼唐冠,才缓缓下楼。 此处已经封顶,一扇门将其隔开,里面却传来阵阵动静,唐冠倾听之下,心中哑然,明显是琵琶的声音。 武承嗣却不着急进去,反而向唐冠问道:“郎君,你觉得此楼如何?” 唐冠闻言知道他这是有意炫耀,微笑道:“人间奇楼。” “哈哈,贤弟高兴即可。“说罢武承嗣跨步上前,一把推开房门。 唐冠眼光当即向里面探去,而常鹰刚望一眼,猛然呼吸一滞,张了张嘴巴,却没说出什么来。 可他脸上惊讶神色不掩。(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格杀勿论 妖娆,妩媚,奢华。 不足以描述唐冠眼前所见,阁门一被打开,不仅常鹰倒吸凉气,就连唐冠也心中一惊。 这醉仙楼最后一阁,已经逾越了酒楼的范畴。 他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这样的地方武曌怎么能够允许明目张胆的存在着。 一连串琵琶声响起,唐冠却分不清里面那张白玉圆案是真是假,阁内银烛灯火,将这似桌又像舞台的玉暗照的如梦如幻。 阁中横梁雕云,这一张巨大的白玉圆案占去了此间三分之二。 一名中年男子举着酒杯,满脸熏红的望着案上歌舞。 而那歌舞才是让唐冠失神的原因所在。 几名柔弱无骨,身上几近不着寸缕的少女手持琵琶,卖命扭动着身躯,其中一个无疑是最为显眼的,竟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外邦女子。 “胡姬!” 唐冠来长安数月,这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诗词中的胡姬。 刹那唐冠便回过神来,这些还不足以震到他,尤其是在见过琴陌以后,那种足以让人丢掉三魂七魄的美,远不是此间几个妖娆舞姬能够比较的,转瞬惊讶过后,便是暗暗皱眉。 武承嗣却像是对一切习以为常,直接面带笑容进阁。 “你倒是早的很啊。” 那看起来已经颇有醉生梦死之感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武三思。 此时他手持美酒,一派享受神色,见武承嗣进来也不身招呼。依旧怡然自得的望着案上少女舞动。 武承嗣见状也不以为意,向依旧站在门外的唐冠招招手。这才对武三思说道:“你瞧瞧谁来了?” 武三思却不理会他,一个劲盯着眼前**丰臀。 看到尽兴处。竟然伸出手抚向一名少女的臀部,那少女也不躲闪,反而往后挪动几下,武三思大手一捏,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秀色可餐,美人下酒,梁公真是好雅兴啊!” 就在这时,一声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武三思不由皱起眉头望去。喝出声来:“大胆!” 但随即看清来人,马上清醒过来,惊讶道:“是你!?” 一旁武承嗣见武三思半醉半醒,慌忙双手一拍,吩咐道:“都下去。” 那几名少女立即止下动作,纷纷望向唐冠,这一瞧不由心中惊讶,这醉仙楼竟然混进了一个孩子来。 她们在此间营生多年,做的是半妓半婢的行生。可从未见过此间来过这般孩子,可这孩子却像是与眼前两个大人物息息相关,面带微笑打量着她们。 酒不醉人,人自醉。**才是酒精最好的催化剂,这糜糜之音一停,武三思又清醒几分。 当即武三思一眼望向身旁武承嗣。眼神含义不外乎于“你怎么带他来了?” 武承嗣见状微微一笑,那群少女**玉足纷纷下台。直到走出门外,与常鹰擦肩而过时。常鹰这才回过神来。 随即慌忙走进阁中,反手关上了房门。 唐冠这才微笑近前,也不客气学武承嗣一般,坐在武三思另一侧。 “两位国公果然是性情中人,此等佳园,去病能来一见,真乃三生有幸。” “哈哈。”武承嗣闻言大笑一声,很显然他这是故意使然,在他们眼中对唐冠的看法有一部分思维其实与武曌不谋而合,也就是所谓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唐冠就算年少妖孽,宛若神人,可终究摊上了年少二字,年少者,性格多变,裴炎能将政治包袱丢给唐冠,他们自我感觉自己也能。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是,唐冠正是利用此点才有了今时今日的风头,他心中虽然没有什么以百姓心为心的远大抱负,可也看不起这些窝里横,鱼肉天下的弄臣。 直到见识到了此间奢靡,唐冠才明白,史馆之中武曌到底在害怕什么。 论军力,装备,粮草,如日中天的大唐帝国样样不缺,比起贞观时代,更强几分,可为什么边疆战事却不像太宗时一般安定? 而且这个时候的武将也不像后世宋朝一般靡弱,文官都是策马而行,兵不缺,粮不缺,将也不缺! 但这醉仙楼便给出了答案,瞬间让唐冠释然了,一个国家,**的种子一旦埋下,早晚万劫不复,终则天一朝,靠她一时铁血手段,表面上勉强保持着所谓的清廉。 至开元,盛极而衰,这个时候的种子生根发芽,愈演愈烈。 后世人常将“唐,宋,元,明,清”挂在嘴边,因为这几个时代不仅有较为详细的历史备案,而且都有较为牢固平稳的政权存在,其间有正统汉人政权,也有惊鸿一现的少数民族政权。 可无论是谁来坐当权者的宝位,灭亡的节奏都出奇的相似,不外乎两个字**,根本一旦**,整个民族都将面临灭顶之灾。 “此楼万万不可留!”想到这,唐冠眼底一丝狠色闪过,倒不是说是想为了武曌,也不是什么民族大义,只是好歹他也答应了裴炎,他可以对敌人不择手段,可是对敬重之人,便要一诺千金。 “不过现在趁还在,老子享受一把先,嘿嘿”唐冠心中急转,这醉仙楼可笑就如后世养廉银一般,武曌为了拉拢人心,堪称已经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 武三思本来还有些醉意,这时歌舞骤停,全然清醒,见唐冠默默不语,以为他对刚才的呵斥心存芥蒂,不由赔笑道:“小状元,老朽别的不好,最喜欢的便是来此间饮上几杯,酒后无德,见笑了。” 唐冠闻言心中一动,微笑道:“哎,相公乃是性情中人,去病佩服的紧。” 边说唐冠将目光瞄向武三思身前酒盅,武三思闻言大喜,武承嗣更是面带得意,两人费尽心机想要与唐冠融洽起来,没想到一个不经意的邀请,便同时获利,称得上双赢。 武三思见唐冠看向酒盅,伸手便斟满一杯,递到唐冠身前,说道:“美酒良才,才是下酒神品啊,那些妓子,不堪入目,不堪入目!” “哈哈!”唐冠端起酒盅,一饮而尽,身后常鹰见状一惊,他从未见过唐冠饮酒。 武承嗣和武三思更是互望一眼,他们倒是见过唐冠在宫中赴宴时曾啜饮一杯,但也没如今日这般豪迈,只觉得自己两人面子比天后还大,不由大喜过望。 唐冠饮完,武三思便大赞一声,在为其满上。 几人谈笑风生间,竟然推杯换盏起来,这一幕看的唐冠身后常鹰眼皮直跳,而他也像被无视一般,几人自顾自的谈起话来。 ...... 醉仙楼外,夜幕降临。 路上行人渐少,夜风骤起。 这冷清场面倒是与这奇楼顶阁的热闹场面相映成趣。 楼外是一片开阔地,像是有意而为,不留一栋制高之所。 但醉仙楼顶阁却并不是这一带最高之地,有一还未修葺完毕的牌阁立在十数丈外。 新月还未上稍,酒阁中两个宰相一个状元,高谈阔论,他们侃侃而谈,俨然是一副忘年之交模样。 而谁都没有发现在那牌阁之上一团黑影,咬牙切齿的盯着阁中场面。 过的片刻,身影一跃,悄无声息的蹿了下去,隐藏在暗处。 “格老子的,那唐去病也是个龟儿子!” “跟那俩老狗官呆在一起,长大了也是个小狗官!” “不对,俩?你鬼迷眼了?” 在这暗处,几个人影涌动,低声交流。 当说到这时,不由有人出声询问。 “那武三思个龟孙子也在这。” “哈哈!”听到这话,一道声音不惊反喜。 “格老子的,这下赚个够!” “上弦!” “咔!嗖!” 突然一声令下,几个人影齐齐往腰间一摸,随即一团物事猛然张开,借着微弱的光芒依稀可以分辨出竟是一柄柄弩机! “暴雨梨花针,一针见血!格杀勿论!” “是!” 随即几人借着夜色,纷纷散开,有两人三两下跃上楼牌,又有几人却窜入一旁从中。 只有一点点寒光微露,而他们对准的方向赫然是唐冠所在的醉仙楼顶阁!(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章:半醉半醒鼓中杀 “醉里弦歌颂马,笑言庙堂诸君。” 要说天下士子,谁人能在宰相面前高谈阔论,且不着边际,寻遍偌大朝堂,醉仙楼中的唐冠算是独一份了。 常鹰静静伫立身后,三人视他如无物,他视三人如疯子。 只见几人推杯换盏,不多时便勾肩搭背,大有一副“千金难买真情切,万言难换一朝情”的铁兄弟模样。 酒是好酒,倒进酒盅,便有奇香四溢,这人却不那么应景了。 见唐冠一脸潮红,常鹰犹豫一下,还是低声言道:“小郎君,不能再喝了。” 唐冠却像是失聪一般,对常鹰视若无睹,常鹰见状不由心中一寒,唐冠到底还小,别人给他好处,他就均数接过。 他虽然不是朝中官员,可眼前这两个武家国公,只要是宫中之人哪个不知,哪个不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常鹰自然心中有数。 见唐冠并不搭理,依然自得其乐的与武承嗣两人交幌,常鹰只好呐呐退后,表情略显沉重的将目光放向阁外夜色。 这醉仙楼第五阁,视野开阔,只有若干华曼隔开,放眼便是下面夜景,夜色中朦胧不清,凭常鹰的眼力都只能勉强看到十丈开外。 唐冠真的醉了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从他喝下第一杯开始他就没打算醉,常鹰见到了他的纸醉金迷,却看不清他眼底的虚以为蛇。 那武家哥俩醉了吗? 答案却是肯定的,从他们饮下第一杯开始,他们便醉了。常鹰见到了他们的面不改色,动作沉稳的不断替唐冠斟酒。却没看到他们眼底那份自得其乐。 直到唐冠又将一盅饮尽,武承嗣才开口笑道:“哈哈。小郎君醉了。” 唐冠闻言,出声道:“谁...谁说我醉了,陪两位相公饮酒,我...我高兴的紧,哪能嘴?” 唐冠言语间已经有些口齿不清,常鹰闻音慌忙转过头来,上前扶住再次说道:“小郎君,不能再喝了。” 武承嗣和武三思听到这话,反而互望一眼。从对方神情中不难看出都有喜色。 所谓酒后吐真言,他们不断劝酒,为的便是想听听唐冠醉后说出什么话来,此话一出,让他们顿时大感事有可为之意。 当即又替唐冠斟满一杯,常鹰慌忙阻住唐冠要去接的手,出声道:“两位相公,小郎君尚且年幼,挨不了这美酒佳酿。容常某先护送其回府吧。” 此话一出,武承嗣不由望了眼常鹰,唐冠却挣扎开来,痴笑着将那杯酒接过。说道:“常...常大哥,今个我和两位相公醉在这,哪也不去。你...你起开。” 说罢,便猛然一仰而尽。常鹰见状大惊,不待开口说话。唐冠突然仰头栽倒。 “砰”小声闷响,唐冠埋头倒在白玉案上。 “小郎君,小郎君!”常鹰慌忙呼唤两声,唐冠却不回应,像是一滩烂泥一般。 那边武三思见状出声道:“常侍卫,状元郎都这么说了,你切莫多事!” 常鹰闻言一阵犹疑,武承嗣与武三思都是阁中相公,他们发话,自己不敢不从,可唐冠模样,又让他有些担忧。 “对,今朝咱们就宿在此处,小郎君过不多时就会醒,来,常侍卫,你陪我们喝一杯。” 常鹰闻言慌忙摆手,他可没唐冠这命可享这酒,也知道这是两人推诿。 当即默默不语,伫立在一旁,紧紧盯着唐冠。 而两人见状也不以为意,端起酒壶,想要为自己斟满,却发现壶中竟然已经酒尽。 当即武承嗣大手一拍,“来人!” “吱”他话音一落,阁门便被打开,常鹰一眼望去,微微一愣,门外那帮舞姬竟然迟迟没有离去,像是一直伫立门外。 而且那为首胡姬像是早有准备一般,手捧酒宴款款进阁,其余少女各个低眉顺目,伫立在外面。 这胡姬生的丰满,一段薄沙蔽体,几缕香罗遮羞,一对**上下起伏摆动,行走间都像是在跳舞一般,娇躯扭动,丰臀摇摆。 常鹰却无心思看此女媚态,将注意力均数集中在了不省人事的唐冠身上。 此女绕过唐冠,将要近到武承嗣跟前时,却被他突然一把捞过,牢牢抱在怀中。 “啪!”酒壶落地,摔成粉碎。 “咯咯~”女子摔碎了酒壶,却不害怕,反而在武承嗣怀中娇笑起来,说不出的骚媚。 “你这蹄子,把美酒打坏,本官定要罚你。” “你说怎么罚?”这女子竟然开口说话,声音颇显怪异,虽然不知道是哪邦女子,常鹰听到这怪异的语调,也微微一愣。 语调虽然怪异,可吐字还算清楚,显然这女子来朝也不是一年两年了。 此时唐冠醉倒,阁中没有了所谓的“少儿不宜”,在场还保持清醒的,算上常鹰都是成年男子。 那武承嗣搂着怀中胡姬,竟然开始上下起手,逗的那女子又是一阵娇笑。 直到穿过遮羞布,在那两块乳肉上用力一捏后,武承嗣才开口笑道:“你看到那个小郎君了吗?” 胡姬闻言望向唐冠点点头,说道:“这个孩子是谁?” 这胡姬说话没大没小,似乎对谁都是你我他,常鹰听着两人对话,暗暗皱眉,不知道武承嗣又要行什么荒唐事。 那边武三思像是对这调调习以为常,向门外其余少女招招手,当即几名少女走进阁中,其中一人手上也备有酒壶。 看到这一幕,常鹰算是明白了,这一切都是他们常玩的戏码。 “嘿嘿,孩子?我告诉你,这个孩子比你们的王子还要值钱,还要厉害!” “啊!?他是大唐王子?”胡姬闻言一惊,不由出声询问。 武三思与武承嗣互望一眼,却哈哈一笑,不回答她,唯独常鹰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 “啪!” 武承嗣松开这胡姬,趁她起身功夫在她丰臀之上又是一拍,出言道:“有什么新戏码,演给我们看看,给我们的王子助助兴!” “嘶~”听到这,常鹰暗暗倒吸凉气,这两人一到这里真当是进了西天极乐,不归皇家管束了一般,屡屡犯忌讳。 而武家哥俩却像是对一切习以为常一般,满面笑容的看着一干女子又登上玉案。 她们皆**玉足,浑身上下几近**一般,那胡姬女子登台才说道:“有鼓。” “哦?你还会打鼓?哈哈,胡人打鼓,这倒是稀奇。快点打来,打不好,可就打你板子了!” 武三思闻言也来了兴趣,一边倒酒一边吩咐。 胡姬闻言点点头,微笑应是,向身旁少女吩咐几句,几名少女走到玉案另一边,从案下抬上一中形花鼓来。 唐冠若是醒着,必然又要啧啧称起。 “咚...咚...咚。” 鼓声缓缓响起,胡姬轻轻敲打着鼓面,几名少女围绕着她扭动起来。 常鹰目光也不由被其吸引过去。 ...... 而楼外,暗处几团人影却埋伏多时,他们迟迟没有动,直到这鼓声传来。 “打起鼓来咯?” “闭嘴!” 此时月光将要洒下,过不多时这片地反也将不在隐蔽。 暗影中一身形壮硕之人,听到楼阁鼓声,眼底泛出寒光。 “动手!” “嗖!” “咔!” “嗖!” 刹那寒芒涌动,几声微响过后,数十道寒光便直直射向那醉仙楼顶阁! 伴随着远处越来越急促的鼓声,这些速度超乎寻常,几乎肉眼不见的针矢刹那由远及近,且势头惊人。 而阁中几人却毫无所知,包括常鹰在内丝毫没有察觉,灭顶之灾近在咫尺!(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命悬一线 鼓声如数落下,四周再无他声。 常鹰也渐渐沉浸在案上少女的曼妙歌舞中。 武承嗣与武三思酒不离手,眼不离案。 正当常鹰要挪开目光时,突然面色剧变! “趴下!” 说时迟那时快,常鹰一个横扑将案上三人拖拽下案。 “啊!” “呀!” “砰。”鼓槌掉落在案,刹那窗外一阵如暴雨洗刷一般的声音响起。 “嗖..嗖..嗖。” “啊!” 穿透声伴随着惨叫声,顿时案上几个少女一命呜呼,鲜血溅满白玉桌案,这还不是最恐怖的,只见前一刻还骚媚异常的胡姬,倒地之后,脸上满是深绿色,而后开始大口吐着墨青液体。 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下来。 那飞来的莫名针失如雨点一般,角度刁钻古怪,刹那将几条华曼射成破布,“嗖...嗖...”一波未尽,一波又来。 顿时阁中千疮百孔,常鹰横抱三人藏于案底圆柱。 “啊!”武承嗣与武三思战战兢兢的发出声来,原来是那胡姬女子的尸身掉落在一旁。 “暴雨梨花针!蜀中唐门!” 常鹰见到这一幕骇然出声,随即变拳为爪一掌击在案底。 “咔!” 刹那这张大如戏台一般的白玉桌案应声而裂,只见常鹰大手一击抓透案底。 “起来!” 常鹰大喝一声,将玉案横身,唐冠却依然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武承嗣与武三思躲在常鹰身后,听着针失与玉案发出的叮叮当当的碰撞声面色惨白。 这时。月上东头,月光洒下。照亮了阴影处。 远处楼牌之上,遥遥望到阁中横起的玉案咬牙大骂出声。 身旁少年望着阁中常鹰竟然一爪裂石断案,将针失如数抵挡,不由心中骇然,高手他不是没见过,可反应如此快的就少见了。 要知道就在前一刻常鹰还沉浸在歌舞上,转瞬间便一气呵成,救下了三个狗官。 大汉像是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恨恨骂道:“洛阳鹰爪。以快打快,日他仙人板板!” 常鹰在这些江湖人口中名声不弱,习鹰爪的人不少,可成名的不过就那么几个,常鹰所习的套路,正是北方拳中最快的一路鹰爪,就如常鹰最为得意的那招苍鹰扑兔,堪称是快到了极致。 “师兄,匣子没有了!” 下方一年轻人。收起手中弩机,伸手一拉,发现其中空空如也,刚才三两下连发竟然便消耗干净。 若是唐冠见到这玩意。也要大感稀奇,他知道弩机算作冷兵器时代的大杀伤力武器,大型弩机甚至有洞穿城墙的威力。 可眼前这一帮人。各个手持小型弩机,造型颇显诡异。与军队所用的又有不同,那年轻人边说边将手中弩机一甩。 “咔!”顿时这弩机又复一团乱麻模样。此间过程复杂。但可以看出这诡异的小型弩机却是将机关之道发挥至巅峰,精巧异常。 大汉听到这话,不甘心的望了一眼阁中横起的玉案,他们千等万等,好不容易才碰上了这等千载良机。 可以看出这一行人各个身怀绝技,大汉几近瑕疵欲裂出声道:“快...” 他话未说完,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匪辈休走!” “不好!”大汉回首一看,只见不远处一对兵马狂奔而来,为首的是一个体形与自己相仿,却身着重甲的壮汉。 “哇呀呀呀!” “留下命来!” “嘶!”那马上大汉狂奔间,突然站起,在马背上一跺,那骏马竟然不堪重力,仰天栽倒。 大汉腾跃起来,手中还持着一柄重刀,直直冲向楼牌上的几人。 “嗖...嗖...” 就在这时密林丛中几只羽箭射来,大汉手持环刀,在脖子上一扫将箭矢尽数格挡开来。 楼牌之上的少年今天受惊不小,他自以为自家师门暗器,足以横行天下,没想到一连遇到常鹰和眼前大汉如此恐怖人物。 身旁大汉目光却依然沉着。 将早已含在舌底的一物用力一吹,顿时发出清脆声音“叽叽叽叽”。 “砰!”声音一起,楼牌上几个年轻人四散而逃,丛中也发出一连串动静。 “鼠辈休走!吃俺老铁一刀!” 那跃在半空中的壮汉到底是体重惊人,再加上有甲胄负担,终究没能直接冲上牌坊。 可他却猛然暴喝出声,楼牌之上的扎须大汉还未来得及发力逃逸,一把大刀直直射来。 这突如其来的袭击,经验丰富如他也有些措手不及,没想到半空中那自报家门的将军,力气如此之大。 “砰!”当即他横起手中弩机,试图想要格挡,但始一接触,弩机应声断裂。 “好大的力气!” 这些亡命之徒有时也怪,明明命悬一线,可不还不忘为自己的敌手喝一声彩,像是虽败犹荣一般。 虽然出声喝彩,可大汉面上却一片惨白,他知道躲不过去了,只好往左一倾,试图避过要害,打算硬挨一击。 就在这时,一道瘦弱身影横跨一步抵在大汉身前,也如他一般将手中弩机一摆,赫然是一直在其旁边的少年。 这大刀经过两次抵挡,势道已弱,竟然没将少年手中弩机撞开,反而被他一抵,偏离了方向,尽管如此,还是沿着少年手臂割过。 顿时鲜血如涌。 “子衿!”大汉见少年受伤,大惊出声。 “噗!”随即少年像是遭受偌大后劲一般,直直跌落下去。 “貔貅!”大汉对其大喊一声,刹那发力狂奔,从楼坊直接窜入一片丛中。 而那少年却直直落入牌下草丛。 这几下交锋都发生在一瞬间,从那大汉高高跃起,直到少年落地,不过几十个呼吸。 “搜!”兵马这才堪堪赶到,大汉一声令下,顿时身后甲士涌上,左右冲进密丛。 大汉又是一阵疾走,到了之前少年滚入之地,却发现空空如也。 “该死!”将军暗骂一声,目光一变,发现这一片叶上有明显血迹,可也只有这一圈有。 大汉见状微感讶然,抬起头来,望向不远处的醉仙楼。 随即突然想到什么,喃喃一声:“糟了!” 当即大跨步向此楼走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没心没肺 这将军望了一眼醉仙楼,眼皮一跳,提步便走。 丛中一个甲士却突然出声喊道:“报,发现贼人兵器。” 这将军闻言止步,回首除下头上铁盔,此时才看清这人模样,赫然是千牛卫的铁牛。 “不要碰!” 他一回首便猛然出声,可还是迟了一步,那甲士已经伸手触向地上弩机。 “嗖!” “啊!”甲士一声惨叫,他手刚一碰到地上那一团物事便猛然张开,四面八方射出针失。 刹那这甲士应声而倒,血流满面,紧紧捂着眼睛在地上打滚,好在周围之人还算机警,铁牛一喝,便慌忙散开,这才没有波及到。 铁牛望着这一幕,又是牙根暗咬。 “传令下去,着左右吾卫,守城御林封锁城门!” “是!”当即有甲士翻身上马,狂奔而去。 铁牛又恨恨的望了一眼那还在地上惨叫的甲士,直接带队冲向身后醉仙楼前。 “咔咔咔。” 伴随铁甲移动发出的金属声音,这队人马瞬间将醉仙楼前团团围住。 “吱啦~” 本来紧闭的阁门,被缓缓打开,从中走出一个战战兢兢的男子来,正是柜台前的中年男子。 此时他面无血色,像是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铁牛却看都不看他,直接上前问道:“今天这里都是谁!?” “梁...梁国公..” “还有呢!?” “周..周国公。” 铁牛本就生的凶恶,喝问之下,这掌柜顿感大祸临头。他可不是此间正八经的掌权者,幕后之人那可是谁都惹不起的存在。 可此时他却知道。恐怕自己这条小命已经丢了一半了。 果然,听到这两个名字。铁牛顿时一阵心惊肉跳,一把推开掌柜,急匆匆入楼之后,便大跨步上楼。 他步子极快,“蹬蹬蹬”三两下便上的一层,好在前四层都已经无人,这不由让铁牛大舒一口气,这里面的人死一个,都是了不得的大事。 他本是奉命遣将主理今夜宵禁。路过这醉仙楼,便发现了牌坊之上的动静,慌忙冲杀过来,没想到还是晚来一步,看那群人“弹尽粮绝”的模样,只怕是已经得手了! 铁牛似乎也来过此间,对地形并不陌生,几个呼吸间便跨上五楼,望着那阁门已经被射的千疮百孔。不由面色一白。 “噌!” 铁牛抽出腰刀直接将阁门劈开,望到眼前景象却突然愣住。 “呼...呼...呼...” 只见阁中一片狼藉,几具面色发绿的女子尸身横倒在地,一张玉案分成两截。上面镶满了泛着银光的针失。 而那呼呼的喘气声却是从一高大精壮的鹰钩鼻男子口中发出,此时他气喘吁吁,像是劫后余生。力尽虚脱一般。 还有两个面色惨白的中年男子,惊魂未定。眼神中依然一片惊恐的瘫坐在此人身后。 铁牛一眼望去,不由大声说道:“常鹰!你怎么在这!?” 这几人赫然是常鹰。武承嗣,武三思三人,此时三人各个失魂落魄。 铁牛这嗓子一出,武三思还好一些,武承嗣直接被吓的连连后退,一下又碰到了一个软绵物体,扭头望去,竟是那已经分辨不出的胡姬身上,慌忙撤手又是一阵后退。 “呼...呼...” 常鹰大口喘了两口粗气,这才望向铁牛,他倒不像武承嗣这般惊魂未定,只是刚才那两下确实穷尽了毕生功夫。 要说以前遭遇刘迅杀手凿穿之时,他在水中还稍有不便的话,如今确实脚踏实地,刚才那几手,算作是真真正正的超常发挥了。 常鹰尽力平稳着呼吸,望着铁牛,良久后才出声道:“是...是唐门的人。” 铁牛闻言眉头一皱,跨进阁中说道:“我知道。” 直到他入阁,那边武承嗣还未平复,武三思眼神逐渐恢复平定,伸手一把拉住武承嗣,微微摇头。 武承嗣这才逐渐平复下来。 铁牛见状心中又是一阵摇头,望向那断裂的玉案不由眼皮一跳,询问道:“你做的?” 常鹰闻言点点头,却不说话,他实在没了闲扯淡的力气,努力将双腿盘起,摆出一副调息的动作,这倒不是唐冠想象中的什么内功,而是习武之人常说的气感。 力气,力气,气与力是不分的,所以有了“有气无力”一说,这里是个反指,归根结底还是气力并存,才能发力。 中国武术渊源流长,至后世却成了“舞术”,不再拿来搏击,有人说这是社会的进步,当然更有人认为这是文化的缺失。 而这也确实成了断节,当人们不再需要靠身体去搏击时,一方面进化了,一方面便要退化。 闲话不提,常鹰多年的厮杀技巧,在前一刻几个呼吸间潜力均数爆发,竟然真的做到了断石开碑。 就连铁牛也眼皮直跳,这白玉桌案,他自问凭自己的勇力也做不到这一步,可见常鹰遭遇到了生平最为凶险的时刻,才能爆发出这般猛力。 二人说话功夫,突然一阵呼噜声,伴随着喃喃呓语传来。 “嗯...好酒...喝!” 铁牛闻音这才发现场上竟然躺着一个少年,此时这少年完好如初,全然没有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而且满脸潮红,若不是血腥之气掩盖,必然也是浑身酒气。 “状元郎!?” 铁牛慌忙上前查看,这一下把他惊得不轻,本来他们随裴炎出征,半路与程怀弼一道扣押了裴炎,对唐冠的事迹都是道听途说,可是回京之后却轻言目睹其人其事,对他早就不是之前那种不以为意的心态。 武三思与武承嗣对铁牛而言,死了也不打紧,虽然今夜论他调遣宵禁,可这事发突然,绝不是他能预料,顶多判他个失职。 可若是在加上唐冠,凭他现在的被宠程度,天后不大发雷霆,那就是见了鬼了,当然铁牛本身也对唐冠颇有好感,尤其是见他单枪匹马冒死替裴炎求情之后,更是有些敬佩。 当即铁牛跨到身前,扶起唐冠一阵摇晃。 “小状元,小状元!” “小状元!” 铁牛大声呼唤,唐冠却依然酣睡。 铁牛见状面色一沉,伸手在唐冠人中处一掐。 “呀...疼...疼!” 唐冠吃痛,缓缓睁开眼睛,铁牛那张黝黑粗糙的大脸映入眼帘。 “嘿...我还真喝醉了,做梦也不梦个美人,却梦到铁牛这...” 他话没说完猛然意识到什么,随即一下跳起。 “铁将军,你怎么在这?” 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刹那让唐冠转醒,他麻痹了味蕾,却没麻痹大脑。 顿时唐冠将目光放向眼前一片狼藉,不由喃喃道:“发生了什么?” 他刚才确实醉了,可他醉的很放心,唐冠自诩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他对常鹰如此看重,常鹰若是连酒醉这种事都处理不了,那唐冠也没有必要在跳上什么历史舞台了。 可他猜对了结果,却没猜对过程,常鹰确实尽心尽责,甚至差点一起赔上性命,可这过程比唐冠设想中的凶险了万倍有余。 铁牛望着唐冠这副没心没肺的模样,不由哑然失声。(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一四章:意外俘虏 ps: 副版所建书友群:152915050 欢迎大家加入。 唐冠打量着翻天覆地的四周,又望了望惊魂未定的武承嗣二人,反而心中莫名一动。 从他踏出家门那一刻,他的生活充满了离经叛道,铁牛望着他面上平淡,全然没有意识到刚才自己在鬼门关上走了一趟,不由更加沉默。 唐冠对人对事无疑是典型的没心没肺,这在外人眼中只会造成两种印象,其一此子必生反骨,其二此子魄力惊人。 无论哪种,在他人眼中都是有好有坏,唐冠微微摇头,一脚踢开拦住去路的女子尸身手臂。 看到这一幕,铁牛更是眼皮一跳,唐冠全然没有孩子面对死亡应有的恐惧,一切都那么理所当然。 缓缓踱到常鹰身前,见常鹰紧闭双眼,呼吸间进气多,出气少,好在身上并没有什么伤势,只是摆在膝盖间的大手多出几道擦伤。 他这双手尽管敖练多年,但终究是人身肉长,刚才那一下开碑裂石看似举重若轻,实则用出了吃奶的力气。 见常鹰无碍,唐冠心中暗舒一口气,这才望向沉默的铁牛,询问道:“刺客?” 铁牛闻言正要开口说话,突然一阵急促传报声从外面传来。 只见一名甲士一溜小跑上楼,人还未到,便开口道:“报!禀将军,方圆并无遗留!” 听到这话,唐冠也望向这名甲士,铁牛却眉头一皱挥手道:“继续搜!他们跑不远!” “是!” 唐冠见状心中暗暗摇头。他倒是对这突如其来的刺客不怎么好奇,尤其是得知江湖这个概念是真正存在的以后。更加明白在这鱼龙混杂的长安,荆轲类的人物肯定大有人在。 但他可以肯定的一点便是。这伙人绝对不是冲着自己来的,自己这才刚刚崭露头角,而且朝中之人都是知根知底,若是唐冠在运河之上已经有功名在身,刘迅也不会低级到派人截杀。 政治斗争伴随着杀戮,可自隋朝以后,暗杀这种手段逐渐退出了政治舞台,尤其是科举诞生之后,大量士子涌进权力中枢。他们关系错综复杂,谁有几斤几两,都清清楚楚。 最为关键的一点还是随着皇权,朝堂体制的完善,官员信息极为健全,相互之间产生了一种特殊的联系,上到封官加爵,下到家庭人员,统统记录在案。 当然后世明朝那种特务机构。又是另一话题,值得一提的是终则天一朝,官员中确实有培植死士亲信的,甚至有为了这种事情暴露而人头落地的。可他们的主要用途并不是作用在刺杀同僚身上。 斗争比刺杀来的可怕,与其落人话柄,还不如多放点心思在如何谏言身上。或者是搜集有利资料,一朝斗倒。那敌手便全家遭殃。 想到这,唐冠心中了然。第一,这伙人背后没有官员背景,第二,这伙人肯定是冲着武家哥俩来的。 当即唐冠将目光放向地上的武承嗣与武三思二人,随即故作急切状上前搀扶道:“两位相公受惊了,贼人实属可恶,还好咱们有天恩庇佑,去病醉酒中都没有遭到毒手。” 唐冠一句话像是点燃了武承嗣一般,本来他还有些失神,但到底是为官多年的大吏,以前也遇到过类似事情,可那都是小打小闹,今日破天荒的微服出行,便遇到这等骇人听闻的事情。 “老夫定要将蜀贼连根拔起!” 在唐冠的搀扶下,武承嗣起身便破口大骂,铁牛听到“蜀贼”二字,微微摇头,蜀中唐门从隋末盘踞至今,根本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行踪,更不知道他们的前世今生,只知道他们阴魂不散。 传说太宗时,曾为朝廷所用,编制入军,在征讨突厥的过程中功劳颇大,后来不知因何事落了匪流,专门行这刺杀官员勾当。 唐冠听到这二字却无动于衷,只是心中默念一句,又伸出手来将一副沉吟模样的武三思扶起,看这样子,除了自己,在场几人都明白刺客是谁,可铁牛表情明显有些无奈。 若是唐门好除,早在高宗年间便连根拔起了,他们像是无根浮萍,最让铁牛,常鹰等军中勇武心惊肉跳的一点就是他们的弩机,在外人眼中这无疑是巧夺天工之物。 军中若是能大批量配置,必然无往不利,可惜却落在匪辈手中,尽管他们肯定成不了气候,可还是让人如鲠在喉。 其实江湖人士鲜少造反,其中武艺高强者,不比唐冠想象中的高来高去来的差,他们一不纳税,二不受欺,行自己的规矩,打官府的脸,做到此等潇洒的武夫,还造劳什子反。 造反者只有两种,一种,活不下去的人民,一种,如骆宾王,徐敬业之流心有戚戚,不服现状者。 可这唐门确实奇葩了,明知成不了气候,还非要行这等逆天之事。 唐冠倒也大胆,见几具尸身怪状,面上发绿,竟然想要上前查看,伸手便要碰触。 一直闭目调息的常鹰却猛然出声道:“有毒!别碰!” 还好唐冠收手极快,才没有落了之前那搜寻甲士的下场。 常鹰调息片刻,站起身来,面上还有些苍白,一把拉过唐冠,说道:“此地不可久留,铁将军,咱们下去吧。” 铁牛闻言点头,与其说唐门怪异奇葩,不如说唐门干脆改名叫邪门。 这倒也称得上“邪门”二字典故,唐冠见平时神采奕奕,勇猛精进的常鹰望向地上尸身都是一副心有戚戚的模样,也心中凛然。 “蜀贼?” 心中又是默念一句,随即几人立即转身下楼。 直到下到一楼。一名中年人看到完整无损的几人,面现不可思议神色。随即狂喜,慌忙迎上前去。差一点脚一软就要跌倒。 走出几步,见到武承嗣与武三思两人都面色不善,一下又止住脚步。 此时两人面上沉重异常,尤其是武承嗣更是阴沉的要滴出水来。 几人走到门口,望着门外团团甲士,武三思这才放缓表情,像是多出一丝安全感。 “小郎君,这帮蜀贼着实可恶,老朽二人无才无德。死不足惜,你这等少年英杰,他们也敢痛下杀手!简直就是伤天害理!” 一直沉默的武三思现在像是有了底气一般,直到出了门,才对唐冠出声。 唐冠闻言一愣,这老家伙劫后余生,差点化成灰灰,还不忘溜须拍马,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当即便想要开口回答。武承嗣却抢先说道:“对!小友放心,贼寇扰了我等美宴,我等这就进宫去替大家讨个公道!” 此话一出,武三思也面色一狠。没想到二人平静几十年被一朝打破,心底说不害怕那是假的,唐门刺杀朝廷官员不是一天两天。虽然很少,而且失手次数甚多。但谁都有个万一,直接做了糊涂鬼的也不是没有。 “铁将军。劳烦借本官一列甲士,护送我等进宫!” 铁牛闻言眉头一皱,这俩武家国公性情他也知道一些,鲜少有如此的果决的时候。 唐冠见他们模样,也微微哑然,“这是去找武曌寻求保护去了。” “两位相公且慢!”唐冠见二人说做就做,说完便转身要走,唐冠慌忙上前止住。 “小友,你放宽心在家中呆着,明日老朽再来寻你,那宅邸之事,只要你看重那块宝地,立即起造!” 武承嗣见唐冠出声留人,料是有话要说,想必是关于此事亦或者是那房屋建造的事情了。 他这倒是小人之度君子之腹了,唐冠本想再询问下二人“蜀贼”何意,现在见二人去意已绝,转念一想,询问常鹰也是一样,当即闭口不言。 武三思也出声道:“小友可有什么妙计?” 唐冠闻言微微摇头,他连刺客是谁都不知道,哪有什么妙计,尽管那些人不是冲自己来的,可看那模样,是带了把自己也诛连的心思,痛下杀手。 这可就可怕了,不冲自己来,都弄成这样,若是冲着自己来,那还不是必死无疑? “两位相公保重,去病不知贼寇脉络,这公道全依仗两位相公了。” 两人闻言互望一眼,拱手齐声道:“保重。” 他们这才翻身上马,在一队甲士的保卫下向前奔去。 直至二人背影消失,唐冠才回过头来,见常鹰与铁牛都面色复杂,也不再多言。 只对铁牛说道:“有劳将军搭救,今日之恩,没齿难忘。” 铁牛闻言咂咂嘴,欲言又止。 常鹰上前沉声道:“小郎君,咱们也回去吧。” 唐冠也不想在此间停留,本想着享受一把,却突然被牵连进一场刺杀。 当即点头回应,常鹰见状走向那边将马车牵过。 铁牛见状出声吩咐道:“来人,送状元郎回府!” “是!” 又是一队甲士出列,唐冠见状向铁牛拱手道:“告辞!” “告辞!”铁牛回了一礼,唐冠转身蹬上马车。 常鹰也坐上马车,对唐冠说道:“小郎君,快进去吧。” 唐冠闻言也不再拖拉,掀帘入车,可他刚刚探进头去,猛然面色一滞。 出声道:“常...” 话未说完,他又猛然止住。 “吁~”常鹰闻音刚刚扬起的马鞭又放了下来,见唐冠半截身子在外面,不由眼皮一跳,像是想到什么。 随即沉声道:“小郎君,怎么了?” 这一变化也吸引了周围列队保护的甲士,唐冠却将半截身子挪了进去,出声道:“没事,常大哥,咱们快些走吧,小七还候着呢。” 常鹰闻音,见唐冠语气平淡,眉头舒缓开来,回应道:“好!” “驾!” 马车驶起,甲士尾随两侧。 厢中唐冠却不坐下,伫立在厢中,望着眼前一个缩成一团,一动不动的黑影,摸着下巴道:“呦呵,这还活捉了一个,有点意思。”(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唐门少主(一) 夜色之下一辆马车摇摇晃晃,两边甲士紧紧跟随。 他们动作整齐划一,虽是疾奔却丝毫不乱,交通并不发达的当代,急行军是军人应有的素质之一。 而车中人却略显诡异。 只见厢中一名少年并不坐下,反而与前方座位保持一定距离,伸手支着车顶,望着眼前在座下卷缩成一团的黑影。 “这倒是有些狗血啊。”唐冠目不转睛,良久后竟然喃喃出声。 很明显那是个人,一身黑色劲装,与长安杭州等地常见的料子略有不同,商品讲究卖相,长安杭州等地的绸缎昂贵者大多卖相非凡,日光下甚至能熠熠生辉也不为过。 哪怕在夜间也是有些显眼,人常说“锦衣夜行”,光从字面上讲这夜行也不见得就看不出门道来,其实上好的锦缎无异于是这个时代的奢侈产品。 可眼前这人身上明显也是绸缎料做的衣物,可却并不显眼,与周围暗色化成一片。 书中有云“蜀锦者,唯华而不显,周而不略上佳。” 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这种衣物,碰上唐冠这种人,再配合上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 别说唐冠不是傻子,他就真是个傻子,也知道这人蹊跷莫名。 “这就是他们说的蜀贼?原来这个蜀,是蜀地的蜀。”唐冠一手支扶,一手轻摸下巴,眼底泛出奇异光彩。 他并不了解刺杀的全过程,可光看武家那俩哥们事后“吓尿”模样,估计也差不到哪去。 “早知道就不去那醉仙楼了。这样一来,那俩哥们就提前出名了。”唐冠不比前世唯唯诺诺。随着一步步接触到时代核心,他的胆子堪称是越来越大。明知眼前这人来路蹊跷,不出意外还是反贼一伙,也就是俗称的“玩命”之徒。 但他还是七想八思,不多时竟然深深后悔起间接救了武承嗣与武三思两人来。 “吁~” 就在厢中寂静之时,马车缓缓停下,外面甲士的脚步声也顿时止住。 “小郎君,到了!” 常鹰在外出声,唐冠闻音回应一声,却不下车。反而开口道:“常大哥,我脚软,不想走路了,你牵着我进去吧。” 外面常鹰闻言一愣,领队的甲士听到这话也面面相觑,可饱舍就在眼前,他们也不想再多做停留,当即领队之人上前道:“状元郎,我等告辞。” 常鹰抱拳一礼说道:“有劳了。” 那些甲士却不回应再次列队往后急行而去。 直到再无动静传出。常鹰正要牵马进舍时,里面唐冠却探出头来询问道:“常大哥,他们走了吗?” 常鹰止住脚步,见唐冠神神叨叨。不由心中一凛,目光盯向马车,猛然探手一把将唐冠揪了出来。 唐冠措手不及之下。横飞出来,被常鹰单手横抱在怀中。 常鹰自从遇到唐冠以来。屡次神经高度紧张,这比在战场上厮杀来的更加可怕。战场之上,千军万马间他只需要保护自己,可作为侍卫他才发现自己确实还不够格。 他知道厢中必然有他意想不到的东西存在,上下打量了下唐冠,见他完整无损不由暗舒一口气。 唐冠这才回神,慌忙说道:“你先放我下来。” 常鹰眉头一皱,将唐冠放了下来,询问道:“里面有什么?” 唐冠整理了下袍子,抬头笑道:“刺客。” “什么!?” 唐冠略带戏谑出声,常鹰却猛然一惊,下意识的便要使出杀招,冲进马车,却被唐冠一把揪住衣角。 唐冠又望了一眼空无一人的门前,和不远处正要过来帮忙牵马的舍人,对常鹰小声道:“进去再说。” 常鹰闻言眼神一变,他越来越看不透唐冠到底想干什么,蜀贼可是他们这种勇武的心腹大患,相见之下,不死不休。 两人说话功夫,那边舍人已经走近,只见他堆笑道:“状元郎,您回来了。” 说罢,他便大献殷勤想要接过缰绳,却被常鹰挥手打断道:“一会还要用。” 舍人见自讨没趣,呐呐对唐冠咧嘴一笑,转身而去。 常鹰这才面色有些复杂的望了一眼厢中,见唐冠面上笃定表情,不由出声道:“是死是活?” “当然是活的,不过把他放在上面,不用你杀,他也活不了。” 常鹰闻言先是目光一滞,而后沉声问道:“你有没有碰他?” 唐冠闻言摇头,他见过那群舞姬的死状,知道这伙被称为“蜀贼”的刺客非常邪门,当然不会重蹈覆辙。 常鹰见状点点头,却默不作声,直接将马车牵到马厩边,这才对唐冠说道:“你去房中寻一块布来。” 唐冠闻言眉头一皱,虽然不知道常鹰所为何有,但还是转身去办。 常鹰独自伫立在车前,盯着车帘一动不动。 唐冠急步行到房中,此时房中灯火依然亮着,可床上却传来细小的呼噜声,唐冠望了一眼,摇头一笑,今日小七倒是出奇的乖巧,竟然早早入睡。 唐冠蹑手蹑脚寻找起来,可这房中哪有什么多余布料,寻找片刻,只好作罢。 正当唐冠想要回到院中时,突然灵机一动,解开箱中包袱,从其中拿出一多余衣物来。 这才转身回到院中,向常鹰走去。 “常大哥,没有别的了。” 唐冠手持衣物递给常鹰,常鹰见状不由哂笑一声,“罢了,这哪够。” “常大哥,你想做什么?” 常鹰闻言微微摇头,目光却放向了车帘,一边起步一边说道:“唐门功夫邪的很,处处都是毒药机关,一个不小心就会着了道。” “嘶~”说话功夫,常鹰突然将车帘连根撕裂。 唐冠听闻“唐门”二字,不由呼吸一滞。 随着车帘卸下,常鹰目光直直盯向车中那团卷缩的人影。 这时微光打进,这人头缩在胸膛间,分辨不出模样,可手臂之上却有一道可怖的刀伤。 唐冠这才发现厢中满是血迹。 常鹰收回目光称量了一下手中帘布,低声道:“小郎君你退后。” 唐冠闻言后退几步,常鹰横跨进厢。 只见常鹰将手中布帘一挥,将这人如数遮掩,又是一阵快速动作,让人目不暇接。 不多时,竟将那一团人影包成粽子一般,常鹰这才目光一定。 伸手便将这人搬到肩上。 唐冠慌忙让开道路,而后紧随常鹰走向一个最为偏僻的房间。(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唐门少主(二) “常大哥,你要做什么?” “嘘。” 常鹰身负“粽子”与唐冠偷偷摸摸进房,却不点燃灯火。 “常大哥,你小心过分了吧。” 唐冠进入黑暗房间,见常鹰小心翼翼,不由心中有些晒然。 “砰。” 一声闷响,常鹰将背上之物放到床上。 这才转身道:“小郎君,说句难听的,常某人看重义气,来跟你也是为了奔个前程,你再这样下去...” 他话没说完,那边唐冠嗤笑出声,上前摸索两步,缓缓坐下道:“常大哥,你怕我连累你?” “去病,你可知此人若真是唐门中人,你这就是包藏钦犯!” “嘿嘿,常大哥,没想到你也有害怕的时候啊。” “你...”常鹰闻言一阵哑然,唐冠的所作所为在他眼中确实到了无所顾忌的地步,诚然凭他今时今日和背后所站之人的威望,寻常人动不了他分毫。 可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谁都明白,唐冠行事往往天马行空,而常鹰本身说不害怕那是假的,尽管与唐冠相处时间算起来也有了几十日,可远远没到能有忠心的地步。 他屡屡帮助唐冠,凭的也只是些许情义与心中所谓的正义感,就如裴炎一案,正义感这东西或多或少的留在世人心中,当然在别人眼中毫无正义感的也不是没有。 但不管怎么说,目前两人关系还没达到谁为谁卖命的程度。 唐冠似乎也想到了此节,微微一笑。说道:“常大哥,我唐去病别的本事没有。这欺上瞒下,保住自家兄弟朋友的能力还是有的。” 常鹰听到这话抬起头来。心底稍许有些安慰,当即按下心中恐惧与尴尬,出声道:“小郎君,你也别怪大哥我不留情,可这人在世上走,哪能不留心。” “依我看,不如。”常鹰边说边走向床边,手掌缓缓张开。 唐冠见状慌忙出声制止,“且慢。常大哥,留他我自然有我的用处。” 常鹰闻言止住脚步,可还是有些不安的望着床上被缠成一圈的“粽子”。 唐冠轻笑出声,“这黑灯瞎火,密室夜谈,被人看到,那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边说,唐冠边从桌边拿起火褶一吹,将灯火点燃。 亮光起映。唐冠双眼微眯,望向床上人。 见那包裹的车帘都渗出一片血迹来,唐冠出声道:“他受了重伤,先替他包扎一下吧。” 常鹰闻言一愣。随即不解道:“生死各按天命好了,你还要救这反贼?” 唐冠闻言一笑,说道:“官差在没招供前把犯人打死了。那可不是什么好官差。” 说罢唐冠起身出门,常鹰也被他这句话唬住。愣神片刻,跟上前去询问道:“你干嘛去?” “找药啊。” “这深更半夜的。你去哪找?” “我包袱里有。” “你还随身带这个?”常鹰听闻唐冠随身带药不由眼皮一跳。 “嘿嘿,常大哥,你也说了,人在世上走,哪能不留心?” 其实唐冠也是无意为之,经历凿船一劫,他明白自己可不是什么超人,身手如常鹰都差点栽了,别说自己现在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书生。 不过这在常鹰眼中倒称得上心思缜密了。 “我去哪,你在这候着。” 唐冠闻言点点头,这也是合理之法,隔墙有耳,别看这些舍人平时唯唯诺诺,其实背后没有真主子的极少。 几人暂住在此,虽然已经渐渐熟悉,但并不是长远之计,本来今日所做是唐冠将要乔迁之喜。 却没想到戏剧性总是伴随着喜剧接踵而至,常鹰步出房外,装作漫不经心的向唐冠房中走去。 唐冠默默不语退回房中,扭头望向那被床上那团“粽子”。 观望片刻,见那人动也不动,唐冠这才踱近床边。 缓缓伸出手来探向此人... ...... 与此同时,城南历工坊前。 此坊依郭城而建,又被称为貔貅坊,因为坊间多石匠,擅雕貔貅闻名。 一栋毫不显眼的民宅中。 与千家万户一般,这户人家也是漆黑一边。 而这栋简陋的房屋中,窃窃私语声不断,仔细一看人影栋栋,其中有一大汉不时小声安抚回应着周围几人。 “师兄,少主她...” “再等等...再等等...” 大汉语气中明显没有多少底气,他是此间最长者,也是领头羊,他们不是别人,正是行刺唐冠等人的唐门蜀贼。 毫无疑问,主心骨一旦六神无主,其余人等必然士气降落到低谷,果然当即就有人恨恨说道:“我都说了嘛,她一个小娃娃非要跟过来,真是鬼迷眼咯。” “闭嘴!” 这人话一出口,大汉见诸人都有议论纷纷状,直接喝出声来,当即场中寂静。 唐门在外人眼中,甚至在一些混迹江湖多年之人眼中,都是一个极为神秘的存在,凡是听闻接触过的只会留下两种印象,一种是毒药,一种是暗器,当这两种东西混合起来,那留给人的就只剩下恐惧了。 好在他们没有什么争强斗狠之心,之前也是平平淡淡,甚至传闻其帮助朝廷征缴过突厥,传为佳话,可自高宗继位,他们就如同犯了疯癫症一般,开始疯狂行刺朝廷大臣。 至武曌独揽大权,他们的动作更加明显,这一次无疑是最可怕的一次,直接行刺武家国公,想要断那天后左右手臂。 “大师兄,这事情若是被门主知道了,我们...我们...”一名年轻人终于忍受不了沉默,喃喃出声。 “不会的!子衿不会有事的。” 大汉说完,突然发觉连自己都不太相信,他亲眼目睹少年跌落牌坊,身受刀伤,他更明白门主对其喜爱有加,虽然平时师兄弟间没有世俗礼法,平日都放荡不羁的笑骂不停。 可他却明白,一旦此人受了折损,那就算唐门之主不加责怪,这些师兄弟也不想独活。 就在大汉正要继续出声时,突然院外传来一阵动静。 “搜!” 马鸣声,铠甲声,和院外突然亮起的火光,不停催动着房中几人的心弦。 几人慌忙潜伏角落,静候外面动静。 等来的却是一阵咳嗽声。 “咳...咳...咳‘ 几个年轻人还未怎样,看大汉听到这阵咳嗽却面色剧变。 “程怀弼!” “咳,铁牛,你听清那人说的是貔貅?” “不会有错!蜀贼党项为救打出的暗语。” “报!前方无觅。” “继续搜!” “是!” 突然“吱啦~”一声传来,可以听出是有人推开了院门。 房中几人,不约而同的缓缓摸向腰间。 而一身着重甲的将军,缓缓踱了进来。 “咳...咳...” “大哥,这房子破败,估计没人注,要不你进去歇息一下?” 而那病将赫然是程怀弼,此时他面色与往常一般苍白,在火把的照耀下显得有些阴森。 只见他闻言摆摆手,深深望了眼眼前房屋,转首道:“回去查清哪衙哪坊还有貔貅,挨个搜查。” “是!” ...... 终于兵去将空,房中人才大舒一口气。 而大汉也几近虚脱一般,放在腰间的手缓缓挪开。 几个年轻人见他满头大汗,不由想要上前询问。 大汉却慌忙摆手示意噤声,兀自依靠着门栏。 程怀弼对老江湖来说才是朝廷中最恐怖之人,而之前所见常鹰无论江湖名望还是在朝军职都远远不能与此人比较。 传说他只会三招,见他打完那平淡三招的人很多,可当他想要杀人的时候,却没有人能活着看完这三招!(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唐门少主(三) 饱舍中。 唐冠一圈一圈将布解开。 当堪堪能看到此人面庞时,唐冠停下动作。 “这是?” 唐冠并没有看此人模样,反而望向他手中紧攥的一个物事。 “弩?” 唐冠看清这东西模样,瞬间心中一凛,后退两步。 “唐门?怎么这么耳熟。” 唐冠眼睛微眯,前世他酷爱小说,这种脍炙人口的武侠小说名字,他自然非常熟悉,不过自从过目不忘以后,他对忘不掉的东西反而要细细择选。 一时间脑海中千般思绪纷涌而至,良久后才哑然失笑。 “唐门...哈哈...唐门。” 唐冠想到此名出处不由心中一乐,但随即又正色起来,他知道这可不是什么武侠小说。 “没想到连这东西都存在。”唐冠乐过之后便是沉吟,他本以为当代人物都一清二楚,随着接触他逐渐知道自己的不足,很多东西自己根本就一窍不通,这些东西不是来自于前人经验,而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想到这,唐冠竟下意识的想要去拿起那弩机探查。 唐冠缓缓伸出手来,就在这时,突然门被打开,一道喝声传来。 “不要动!” 可唐冠却已经触到,进门之人大惊失色,一个跨步便要上前,可是直到唐冠拿起,那弩机还是呈张开状,毫无异常反应。 而进门之人赫然是去寻药折回的常鹰,他一进门便见到这惊险一幕。可当看到平日这种一碰之下立即发作的怪异弩机竟然毫无反应,也不由面上一愣。止住脚步。 唐冠把玩着手中弩机,眼睛微眯。他当然不懂什么机关之术,但光看这怪异弩机表面结构,就让唐冠眼皮直跳。 “这结构有点像复合弓。”唐冠见这弩机层次复杂,这柄却比涂成了黑色,更加看不清里面模样。 与军队现有的连发弩机不同,这弩机多出了一个方形插槽,不知道是何用途。 常鹰楞的片刻,慌忙上前一把夺下,随即遥遥一扔。扔到桌下。 这一幕倒是像极了教训贪玩的孩子,唐冠却不以为意,微微摇头。 常鹰这才开口道:“小郎君,他身上东西都动不得。” “为什么?”唐冠还是有些疑惑,同时也不信这份邪,而且这“唐门”,一个唐字与自己沾边,让他有些莫名亲切感,不由出声询问。 常鹰轻叹一口气道:“刚才那柄是坏的。若不是如此,你运气再好,这对招子也没了。” “什么!?”唐冠闻言心中一凛,他知道常鹰平日对自己都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而且习武之人都互不服气,连他都屡次告诫自己唐门非常邪门。那看来不会有假了。 常鹰说话间将目光望向已被唐冠解除束缚的床上之人,又是一惊。“小郎君,你怎么把他解开了?” “常大哥。你好歹也是个高手,我看他...”唐冠见常鹰一直神经紧绷,不由笑着出声调侃,可话还没说完,唐冠看向床上的目光突然一变。 因为床上竟然空空如也! “小郎君小心!” 就在这时常鹰大喝一声,猛然跳起一掌拍向空床。 “咔!” 常鹰的劲道足以开碑裂石,更何况这木头床板,刹那应声而裂,来了个对穿。 “噗!” 鲜血溅射开来,从床底跃出一人,赫然是前一刻还不省人事的少年。 他遭受常鹰一击,伤上加伤,勉力跃出后,大吐一口鲜血后竟然再一次仰头跌倒,昏迷不醒。 可那口鲜血不偏不倚正好均数落在了唐冠鞋上,唐冠遭逢突变,这才回神。 常鹰却将手中药物一抛,出言道:“此人断不可留! 这边动静不小,还在守夜的舍人闻音赶过,伫立房门外。 大声询问道:“官爷,里面怎么了。” 唐冠正要出声回应,常鹰却抢先说道:“找东西,不要扰我清修!” “是!”舍人一夜连讨几次没趣,呐呐应是。 直到外面没了人影,唐冠才皱紧眉头望着地上再次昏迷的少年说道:“你醒了就醒了吧,非要藏一下,你藏就藏吧,还把我鞋子弄脏了。” 唐冠边说边俯下身子,一番不着边际的话,让本来正决定痛下杀手的常鹰都有些不知所措。 茫然间,他甚至都忘了出声制止唐冠去碰触此人,直到唐冠伸手将这人翻过身来,常鹰才回神。 这少年面目普通至极,甚至平凡的有些木讷感觉,尽管是处于昏迷,可还是感觉有些别扭,昏暗的灯光下,连常鹰这种老江湖都未曾发觉其中猫腻。 更别说唐冠这种把江湖定义为黑社会之人了,当即他望了一眼便不想再看,抬头笑道:“常大哥,这下好了,还没治好逼供,又被你用刑了。” 常鹰眉头紧皱不止,见唐冠与他屡屡接触,却无异相发生,而且刚才自己一下便将对方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由此可见,这少年并不是什么唐门高手,看年龄顶天了也就是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 要知道常鹰可是见过此间高手之人,江湖中人对此门并没有什么太深了解,可都知道若与此门为敌,哪怕是交手之人已经被击毙,也是万万不能触碰的。 他们身上有太多稀奇古怪,足以在不知不觉间拉人下黄泉垫背的东西存在。 想到这,常鹰心下也舒了一口气。 也不再多做防范边将此人重新抱回床上。 可这还没完,常鹰将那散落车帘拧成一节,如同麻绳一般将这少年手脚重新捆绑好,这才说道:“你既然执意要救,刚才我那一掌,可就不是你这药能治好的了。” 唐冠闻言也是微微摇头,本来对方就半死不活,现在倒真称得上气若游丝了。 常鹰伸手探了下对方鼻息后起身道:“你可别解开他了,帮他处理下刀伤,我出门寻些药来。” “这么晚了,你去哪寻药?”唐冠见常鹰转身欲走,不由开口询问。 “有银子哪里都有药,小郎君,唐门的人都很邪门,你千万再勿松懈。” 常鹰边说边走,本来已经到了门口,又回过头来,在怀中摸索一番,竟然取出一把匕首来递给唐冠。 唐冠见状不动声色将匕首接过,常鹰这才说道:“他若稍有异动...” 他话没说完,唐冠便挥手打断道:“我知道了,常大哥,你快去快回。” 常鹰见状不再多说,再次转身走出,这一次可就不是这么快能折回的了。 一时间房中只剩下唐冠与那少年二人。 望着再一次被五花大绑的少年,唐冠摇头笑道:“这就是贼与官斗的下场啊。” 说罢,唐冠弯身捡起散落在地的药瓶,又望了望铜盆手巾,思索一会,还是走上前去,将那手巾浸湿。 唐冠边洗边再一次仔细打量起床上少年,见他大约十四五岁,入眼便是那张平凡木讷的脸,属于让人看一眼很难记得,可又不想再看第二眼之人。 唐冠浸洗完,持着手巾上前坐在床沿,伸手解开已经血迹斑斑的衣物,正想去擦拭伤口时,却猛然愣住。(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报复社会 唐冠顺手解开少年衣物,却刹那愣住。 良久后才回神,可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只见这少年身上紧缠一圈又一圈的白布,至直肚脐,唐冠见状大感稀奇,起身碰过灯来,仔细辨别着这古怪少年。 这少年下身肤色如雪,与那张呆板木纳的黝黑脸庞全然不同,最让唐冠吃惊的还是他胸膛前紧紧缠绕的白布。 此时血液已经浸透,唐冠观摩一会,颇有些后知后觉,却突然大喜道:“太好了,正好做纱布用。” 说罢唐冠伸手又去解这白布,而少年此时依旧不省人事,嘴角还沾染着丝丝血迹。 唐冠硬拽半晌无果,这才想起身旁匕首,匕首缓缓出鞘,唐冠手持利刃比划两下,常鹰这把匕首看起来也有些年头了,不像是新煅之物。 唐冠也不以为意,小心翼翼的伸过去一寸一寸将白布划开。 “他们该不会是南国少数民族吧?”唐冠一边划着这诡异白布,一边心中暗暗自语。 南国蜀中至广两地,少数民族颇多,尽管此时他们还没有形成太具体的文化,不像汉人已经高度发达,可唐冠却猛然想到这些民族风俗各异,这缠白布说不得就是其中一着。 不过当下救人要紧,唐冠由下往上慢慢割开,当割至胸膛处,却异变突生。 只见那白布裂隙突然自己跳线,唐冠见状一惊,起身后退两步。 “嘶啦”一声。唐冠定睛望去,猛然出声道:“我操。人妖!” 只见唐冠目不转睛,床上少年胸前异变突生。两团雄伟幡然跃出,没有了下边的束缚,上边的破裂白布竟不堪重负,刹那弹出。 这两团白肉可不就是传说中的“玉兔何尝白里雾,温柔乡横两山伦?”,唐冠大吃一惊后,第一个想法便是这是个人妖。 因为这少年明明生的一张古板木讷,甚至略显丑陋的男人脸,可他胸前却蹦出这么个玩意。 此时四下无人。唐冠却头皮发麻,他可以接受江湖的存在,可他却不能容许有武侠的空间,因为他是官,官这个字,首要的便是要以宀覆众。 江湖在他眼中是大一点的黑社会,那这个所谓的唐门也不过就是一群恐怖分子。 可事情屡屡超脱掌控,让唐冠心中颇有些哑然,虽然头皮发麻。可眼睛却不离那对玉兔。 “难道是?” 看到这,唐冠眼神一定挪开视线望向少年那张与那雄伟格格不入的脸庞,当即壮起胆子伸手抚向此人脸庞。 唐冠触碰之下手感与常人无异,这才缓缓往耳根后摸去。像是揭一张面具一般想要揭开此人脸皮。 可下一刻,唐冠猛然后退。 “真是人妖!” 令唐冠吃惊的事情再次发生了,他那张脸似乎是真脸。本以为是像电视剧一般狗血的“画皮”。 万万没想到的是唐冠一揭之下丝毫没有反应,全然就是一张真脸。 本来唐冠还略有期待的神情刹那全无。之前常鹰屡屡告诫唐门邪气凛然,经过刚才那场少年苏醒的突变。他本就信了几分,这时又发现这少年身体怪状,让他鸡皮疙瘩乍起。 “罢了,人妖也是人。”唐冠定身片刻,闭上眼睛手持湿布胡乱擦拭着伤口血迹。 “小人妖,你也就碰上了我这种思想前卫的进步青年,如果你碰上了别人,那你可就值钱了。” 唐冠一边擦拭还不断的恶趣味出声,像是想一次缓解心中惊讶,这年头又没有什么变性手术和移植技术,只当是这少年得了那传说中的“阴阳不分”病了。 其实后世也不乏这种畸形之人,大多都是在胎中时便已经患病,凭借现在的手段自然没有痊愈的可能。 “果然可恨之人都有可怜之处,难怪你小小年纪就要报复社会,估计你那群同伙也好不到哪去。” 唐冠擦拭间自言自语,语气间老气横秋,手掌一不小心碰到对方那两团怪肉,又马上挪开。 一时间唐冠因为少年的怪异,直接将唐门划归到一群遭受人情冷暖的世间怪胎有组织的报复社会。 不多时唐冠才睁开眼睛,这少年像是陷入了重度昏迷,擦拭伤口间都全然没有反应,唐冠也是多次受伤之人,尤其是那场牢狱之灾以后,他深知伤口处理起来,足以让一个昏迷之人活活痛醒。 可少年那张木讷的脸平静异常,看的唐冠眼皮直跳,直到将药瓶中的粉末洒在手臂那道深深的伤口之上时,少年才下意识的发出一声。 唐冠闻音又是一愣,那声音微弱,分辨不出是男是女,缓缓将手中从少年身上割下的白布包扎好后,才起身用被褥盖住他那怪异下身。 “要不扒开裤子看看?” 唐冠摸着下巴望着少年脸庞,说不诧异那是假的,这也就是他看到这种怪人,才惊讶了事。 若是换了一个人,恐怕立马会把此人当成怪物。 “算了,这是病,得治。”唐冠摇头一笑,易容伪装这种事若真的能以假乱真的话,那后世也不用整容了。 想到这,唐冠还是有些不信服的再次伸向少年面庞,这一次唐冠直接伸出两只手紧捏一下少年两腮。 寻常人哪怕是处于昏迷,最起码的生理反应还是有的,可这少年却毫无反应,犹如面瘫一般。 唐冠见状更是疑惑不止,可是摸索半天,发现这张脸的的确确是真的一般,触手尚有温度。 就在唐冠下神思索之际,门外传来动静,唐冠回首望去。 只见一高大人影推门而入,随即又反手关上房门。 赫然是外出寻药的常鹰折回。 常鹰见到唐冠与床上依旧昏迷的少年相安无事,不由暗舒一口气,正要开口说话,唐冠却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直接出声道:“常大哥,你快来看看” “看什么”常鹰闻言一愣,有些不知所云。 ...... 城中,醉仙楼。 这一夜长的有些让人不知所措,此楼也难得几层都没有灯火亮出。 只有一片狼藉的顶阁一名中年男子战战兢兢的望着眼前一个病态将军。 这将军正是程怀弼,此时他眉头紧皱望着地上狼藉,目光直接望向那裂成两半的白玉桌案,却对地上几具死尸惨状视若无睹。 “这东西是姓常的开碎的?” 良久后他才出声询问,一直伫立其身后的铁牛闻言上前道:“是那个使鹰爪的小子。” 程怀弼闻言点点头,又将目光望向身后一直默默不语的中年男子,开口道:“我是该叫你万御史,还是叫你万掌柜呢?” 此话一出,那中年男子面色剧变,良久后平复下来道:“微臣早已不是朝中之人,将军直呼贵之名字即可。” 程怀弼闻言哂笑一声,但随即又伴随一阵熟悉的轻咳。 “你怕什么,人又不是你杀的。” “求将军明察,微臣誓死效忠天后。” 铁牛眉头紧皱望着这一幕,这醉仙楼当真有趣,从掌柜到幕后之人都是见不得光的人物,可大家偏偏又心知肚明。 “洛阳鹰爪一脉,套路极快,他们倒也倒霉,碰上那小子。” 程怀弼不再不多言,望了一眼断裂的玉案之后,不以为意的出声。 “撤军,这里没什么好守的。” 说罢程怀弼转身便走,铁牛紧随其后,独留中年男子静静伫立。 铁牛见程怀弼不做停留,不由上前道:“大哥,现在去哪?” 程怀弼闻言哂笑道:“复命。” “啊?那人呢?” “咳...唐门的人,要么当场宰了,要么就别追了。” 铁牛闻言一愣,伫立下来,过的片刻才摇头追上程怀弼脚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九章:杀人诛心(一) 一盏油灯时明时灭。 唐冠面色紧张的望着常鹰。 “常大哥,这是面具吗?” 常鹰闻言却不回答他,他坐在床沿,唐冠在身后手持油灯,这个动作已经保持了半个时辰之久。 当他回来便被唐冠一连串话语打懵,先是唐冠类似胡言乱语,满口不懂之言,而后唐冠自己也意识到什么,改口咬定床上少年是个女子。 这一下常鹰倒是听懂了,但随即心中却一凛。 只见常鹰眉头紧皱望着少年平凡木讷的脸庞,在一旁等的颇有些不耐的唐冠见状说道:“常大哥,你掀开被子瞧瞧。” 说罢,唐冠竟然要伸手去掀,常鹰慌忙止住,他可不像唐冠这般率性而为,既然唐冠已经目睹了对方私密处,哪怕对方是钦差要犯,也不合理法。 更何况常鹰虽是军中之人,可常年与江湖中人打交道,身上也沾满了种种气息,这非礼勿视,可不是只有书生才讲,江湖的规矩也大多基于世俗道德。 “不用,我知道这是什么。”近距离观望良久后,常鹰终于沉声说道。 唐冠闻言一喜,询问道:“这是面具?” 常鹰站起身来微微摇头,说道:“不是。” “我去,真是人妖。”唐冠闻言心中一惊,本来见常鹰观望良久,渐渐笃定,以为他看出了什么端倪,没想到开口便否认了唐冠心中想法。 可见常鹰面上依然淡定,不像是见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正要继续追问的唐冠将话咽了回去。等待常鹰下文。 果然常鹰从怀中摸索一阵,取出一包物事来放到桌上后才说道:“这是药腊。蜀中一些匪辈惯用的伎俩。” “药腊?” 常鹰不急不慢,坐下身来出言道:“对。蔓药与山泥混合,抹在脸上能改头换面。” “怎么还有这种东西?”唐冠闻言一愣,又望向床上“人妖”呆板脸庞,随即想到什么,扭首问道:“那他真是个女子了?” “小郎君,你确定此人胸前有...”说到这常鹰顿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尤其是面对唐冠,更加尴尬。 唐冠见他欲言又止。笑道:“对,他是有不该有的东西。” 常鹰紧张一晚,听到这话也难得哂笑一下,随即默默不语。 “这些人倒真的非同小可。”唐冠回首望向床上已经被确认不是人妖的少年,心中却另有他想。 就算不是拿狗血的什么人皮面具,可药腊一词也让他有些满头雾水,思索一会见常鹰在那边将桌上包裹打开,继续说道:“常大哥,你有办法把她脸上的东西给洗去吗?” 常鹰闻言停下动作。摇头道:“这东西别人洗不去,每一种都有专治的药汤来洗。” “你之前见过这种人?”唐冠闻言又补充询问,他这才发现自己讨要常鹰是多么明智的选择,且不说常鹰武艺不俗。单凭他对这些奇闻怪事的熟悉,就让唐冠大开眼界。 常鹰将那包裹彻底揭开,倒出里面物事。唐冠定睛望去却是一味味药材,常鹰捏起其中一只嗅了一下才说道:“何止见过。我也曾用过这些玩意。” 唐冠闻言一愣,随即走上前去。伸手便要捏常鹰的脸,常鹰躲闪一下皱眉道:“你这是干嘛?” “嘿嘿,我看看大哥这张脸是真是假。” 常鹰闻言不由莞尔,唐冠性情古怪,虽然不像寻常孩子一般讨人喜欢,可这份邪气洒脱,也让不少人折服。 似乎此人无论何时何地都能谈笑风生一般。 唐冠逗弄一下常鹰,也不再纠缠,转身缓缓走向床上那性别朴树迷离的“恐怖分子”。 望着他这张假脸又想到刚才自己粗暴异常,胡乱擦拭间将对方摸了个遍,可眼前却是黝黑木讷的男人脸,唐冠心中一边恶寒,一边自语道:“没想到我的“初摸”竟然送给你了,你可别是个丑八怪啊。” “小郎君,你说什么?” 那边常鹰分辨着桌上药材,听到唐冠喃喃自语,不由出声询问,唐冠闻音说道:“没事。” 常鹰这才摇摇头,继续择选着桌上药材。 那边唐冠还是有些不死心的伸手戳弄了一下面前诡异脸庞,很难想象古人到底还有多少没有传下来的东西。 直到常鹰收拾完毕,才抬头道:“这女娃身子骨倒是硬朗,刚才我那一掌若真打实了,恐怕...” 他话未说完, 唐冠便开口道:“这才刚抓住,不会就给打死了吧?” 常鹰闻言微微摇头,望向床上之人说道:“小郎君,大哥我还是劝你别做这等无用之事,这种人该杀!” 唐冠却不以为意,将视线挪开笑道:“杀人诛心,杀了他,唐门还是存在。” 听到这话,常鹰不由目光一滞,似乎有些不解其意。 可唐冠心思正如陈允升临行所言,着实深不可测,往往一举一动都大有深意,而唐冠自己却不这么想,他是为了装逼而装逼,可在别人眼中却成了神秘。 这也是唐冠要的效果,别人不懂他,他的空间才更大。 不过这话听来确实有理,唐门一伙被捉被杀的也不是一个两个,还不是几十年如一日行那亡命之事。 想到这,常鹰又是一阵摇头,不再多言,起身道:“我去厨房煎药,小郎君你不如先回房歇息吧。” 此话一出,唐冠自然不会挪步,常鹰心存必杀之心,,诚然杀人的确是最为行之有效的方法。 可唐冠却对那唐门深感好奇,常鹰懂得再多,也只是看到了表面,若是能从这性别不明的怪异之人身上套出话来,兴许能有不少头绪。 而最让唐冠感兴趣的是他们杀的不是别人,而是唐冠也想除之而后快的武家哥俩,尽管从某些方面上讲唐冠还是非常欣赏这俩哥们。 这杀与被杀之间只有一线之隔,就如武曌想要诛杀裴炎,所谓杀人诛心,杀人是不得已而为之,在唐冠看来如何做到诛心才是最重要的。 唐冠通过裴炎一案深知表面上自己替裴炎顶峰求情,武曌念及往事放了裴炎性命,可唐冠包括裴炎自己也明白这代价是什么。 那就是诛心! 可以这么说,唐冠间接帮助武曌将裴炎诛心,这比杀人来的更加利索,保住的是命,丢掉的却是尊严。 所以当裴炎临走前说出“莫寻天下”四字时,就连唐冠也茫然起这究竟是对是错来。 现在的唐冠如一柄出鞘利刃,锋芒毕露,稚嫩外表下隐藏着足以俯视朝野的沟壑,庙堂之高,比江湖更远。 江湖刀光剑影,生死在一瞬,可庙堂之上,若是谁能做到如唐冠一眼之下便将他人生平性格分出三六九等,自然无往而不利。 唐冠知道若不是明日正值休朝,官员放假之际,那一场动荡势不可免,武家哥俩可不是大猫小猫,他们才是武曌目前最为亲信之人。 而自己目前的处境与史上那些个男宠极其相似外,最大的优势便是他得到了世人的认可,而冯小宝之流却没有。 常鹰见唐冠三言两语间陷入沉吟,也不再多言打扰,回首便走出房门。(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杀人诛心(二) 深夜。 大明宫,紫寰殿中。 两名男子躬身站立,他们一改往日喋喋不休的常态,与相对坐在御案上的女子一同沉默。 女子不像他们一般眼观鼻心,而是静静翻阅着案上一宗又一宗的文献。 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劫后余生的武三思与武承嗣,案上女子自然是他们心中最粗的大腿,武曌。 良久后,武曌似乎有些疲倦,凤目缓缓闭合,出声道:“承嗣。” “微臣在。” “三思。” “臣在。” “你们刚才所言,朕记下了。” 两人听闻呼唤,躬身上前,可听到这话不由互望一眼,武三思上前一步道:“陛下龙体为重,臣等深夜进宫叨扰圣上,实乃死罪。” 武曌似乎没有什么心思听这两个侄儿絮叨,臻首微摇道:“罢了,你们暂且回去吧,朕已经着程将军彻夜搜查。” 两人在这,当然不是发神经半夜跑来献殷勤,为的自然还是刚刚发生的刺杀一事。 此话一出,一旁的武承嗣面上还是有些不安,沉吟片刻,上前道:“陛下,唐门蜀贼行事乖张,臣等死不足惜,怎奈此等贼寇穷凶极恶,又天妒英才,就连唐殿元都险些遭难!” 前面那些话还不打紧,可听到唐殿元三字后,武曌黛眉一皱,武三思察言观色之下心中一喜,暗暗向武承嗣投去一个赞许的目光。 唐冠在其眼中如今无疑是这位姑母的心头肉,他们也摸清一个规律。有些事情只要将唐冠扯上,武曌便会格外上心。 果然武曌见武承嗣一副替唐冠打抱不平的神色。沉声问道:“你刚才说的是谁?” 语气的突变,让两人一惊。武承嗣慌忙跪伏在地道:“臣罪该万死,今日臣前往去病郎君居所,想为陛下分忧,与郎君共商起居一事,相谈之下,意犹未尽,病郎乃是性情中人,正逢用饭之时,臣就想让郎君共沐皇恩。一道去了醉仙楼。” 他这一番话悲切异常,俨然差一点就声泪俱下,一副与唐冠脾气相投,一条战线之僚,他与武三思之前对武曌禀明时,便刻意留了这么一手。 武三思也俯身跪伏下来,他们此番来当然不可能就这么不了了之的走了,有第一次刺杀,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好在武承嗣一番话语下来,顿首在地,谁都没有注意到他面上自鸣得意,这招用的确实甚妙。可案上武曌先是面色一沉,而后眼神转冷望向地上武承嗣。 “你刚才为何与朕隐瞒?” 武承嗣闻音更喜,正觉事有可为。开口便道:“郎君有圣上庇佑,逢凶化吉。臣等不想替陛下添忧,只想着手刃贼寇。还郎君与臣等公道。” 他话刚说完,正要抬起头来,就差武曌一声令下,将唐门连根拔起,这唐门为祸多时,高宗尚在的时候,不知因何原因犹豫不决,后来平息一段时间,直至现在演化成如此猖狂。 就在这时,上面突然传来一声呵斥,让他慌忙顿首在地。 “胡闹!” 突如其来的呵斥将两人打懵,到嘴边的话均数咽了回去。 只见武曌面上神情不变,可眼神愈发冷冽,片刻后说道:“朕体谅你等朝务繁忙,留设此楼,供你等闲暇消遣,不是让你们请客吃饭!” 此话一出,两人均数愣住,这好像有些言不对题,可他们却知道武曌似乎有怒,武承嗣还不作他想,武三思却瞬间了然,这是在责怪武承嗣自作主张,置唐冠于险地。 醉仙楼是搬不上台面的地方,虽然知悉此楼背景的人甚多,可坊间升斗小民对这地方根本就未曾注意,只有消息与手段到了一定程度的才可得知。 这种地方,平日武曌自然鲜少提及,政治无外乎斗争与妥协,斗就斗的你死我活,妥协就妥协到海阔天空。 她对此楼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不代表有些人就不喜欢睁眼! 那被诛心的裴炎早年间便不止一次向高宗谏言摘除此楼,如今东窗事发,裴炎早已被诛心,她的路愈发通畅,这些日来无论是阁中宰相,还是地方刺史军吏皆慢慢归心。 国不可一日无君,这个君指的不是什么帝王,指的是当权统治之人,人的社会本性源于天性,有组织就会有为首者,无论这人是用什么手段,只要当权,那便是君! 而这也是一个民族与国家永远摆脱不了的制度,当然有人会说那么制度存在便会产生压迫,人有了三六九等之分,岂不是就有了互相打压之机。 这话是对的,可是这制度不可能不存在,有压迫不见得不好,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就算放在后世这种在文明外表下被层层隐藏的压迫感,也时常被某些人接触。 就如裴炎所言对百姓来讲,没有对错之分,唐冠当时乍听此言,还有些不解其意,若是他现在再与其对话,必要补充一句,对世人来讲,只有成败之事。 而又有那么一群人近乎歇斯底里的行那“杀人”之事,意图将制度“诛心”。 案上武曌从某种方面讲也是这种人,但不全是,而让武承嗣与武三思心有余悸的唐门便诠释了这种人。 他们置自己性命于不顾,行亡命之事,意图反抗这种源自本性的制度,用现在的话来讲那叫“江湖豪侠”,用后世的话来讲那就是“恐怖分子”,若是非让唐冠来描述他现在所见的事情的话,那只能概括为“一小撮无政府主义者别有用心”。 话外音暂且落下。 武承嗣与武三思跪伏在地沉默,武曌冷冷望着二人,见刚刚还口若悬河的武承嗣闭口不言,不由臻首微摇。 “朕乏了,你们暂且退下吧。” “是。” 两人也不敢再墨迹在此,他们这时也想通了一点若是唐门好除,高宗早就将这伙人连根拔起,哪还能拖延至今。 两人躬身屏退,匆匆出殿。 一时间殿中只剩下武曌一人,此时夜已过半。 武曌独坐殿中,良久后才喃喃道:“苏宫燕,你这贱人倒是让朕好生头疼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一章:杀人诛心(三) 这一夜,城中动荡。 宫闱紧闭,大多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人们在熟睡中并没有察觉到外面的动静。 就如后世一首小诗,“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这诗可不是应景拿来**的,只能说有人在明处,有人在暗处,明处暗处,暗流涌动,宫中宫外一片寂静。 而几乎成为唐冠私人官邸的饱舍之中,最为偏僻的一个房间里两道身影正坐在床沿七手八脚的动作着。 “常大哥,他这嘴怎么张不开啊,是不是也是假的。” 眼前少年唯一还算正常的便是一双薄唇,直到喂药唐冠才发现此处与整张脸庞的格格不入,黝黑之中一点红,不仔细看还真发觉不了。 常鹰手持药碗,碗中弥漫出刺鼻药味,唐冠对于这种味道是又熟悉又讨厌,这个时代药草鲜少掺虚作假,正因如此这种纯正的味道,更让唐冠作呕。 在家中养伤之时,每日林雨熏定点定时前来服侍用药,那是一个甜蜜又痛苦的回忆,说来也怪,唐冠不怕痛苦,却只怕苦。 只见常鹰伸手捏住少年下颚,试图掰开嘴角,可屡屡药汤外落,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对唐冠说道:“小郎君,你帮忙撬开。” 唐冠闻言一愣,上前说道:“怎么撬。” “拿这个。”常鹰将碗中汤匙取出递给唐冠,唐冠见状恍然,伸手接过。便从上往下塞到对方下颚。 顿时一排细密牙齿露出,唐冠自认自己算是古人中够讲卫生的了。每早刷牙洗脸一个不漏,尽管过程让他觉得有些滑稽。可眼前这少年牙齿真应了一句诗文“银云尺露三千雾,桃花乡里有归处。” 这说的便是妙龄少女银牙整齐,看到这口牙齿,唐冠心中暗舒一口气,人往往有一处特征极美,那整体也不会太差,再不济也决计不是眼前这人妖模样。 常鹰眼疾手快,嘴角刚刚撬开,常鹰立马将手中药碗直灌而下。 尽管大多顺利流入口中。可还是有些洒落在枕上,唐冠擦拭了一下,两人这才算忙完。 可少年似乎伤势极重,依然一动不动,常鹰转首间不经意见被褥起伏,慌忙挪开视线,他知道唐冠不会在这种事上戏弄自己,那被褥下估计真是**着一具玲珑有致的娇躯。 两人起身坐回椅上,夜已经过了一半。两人却出奇的一点倦意都没有,尤其是唐冠在醉仙楼中大醉一场至此竟然精神奕奕。 “常大哥,他什么时候能醒?” 一阵忙活,唐冠顿觉口渴。将桌上已经凉透了的茶水倒入杯中便喝,这茶汤也不知是何日炮制,放在这空余房间。唐冠也不管这些,入口便是一阵苦涩。精神又添几分。 常鹰闻言微微摇头,他又不是医生。做些寻常包扎还好,不过他这次买来的药都大有讲究,均是温性,专治内伤的药物。 只好开口道:“这药应该没错,醒不醒,活的不活不成,那看他自己了。” 听到这话,唐冠却不以为意,救那床上人妖,也没贪图什么稀罕物事,本着救好了,拷问一下,救不好,他自己倒霉的原则。 说罢两人沉默下来,眼睛都不离床上之人,明显各有心思,唐冠在昏暗灯光下不时有异彩闪过,似乎在衡量着什么。 而常鹰却一脸严肃,可以看出他眼底藏有杀机,只是唐冠一意孤行,事情都做到这份上了,也不能发作。 良久后,唐冠终于出声打破了沉默说道:”常大哥,你能不能给我多说一些这唐门的事情。” 常鹰闻言收回目光,望着唐冠颇为认真的模样,先是轻轻一叹,而后沉吟道:“唐门又被称为蜀贼,前朝末年便活跃在巴蜀两地,不过江湖中人却并没有把他们当做一个帮会来看。” 听到这,唐冠不由询问道:“这名字是怎么来的?” 唐冠倒是对这名字耿耿于怀,揪着不放,首要的便是这名字乍一听确实“拉风”,而且又与自己名姓沾边,第二点便是唐冠心中的一个疑惑。 现在国号还是大唐,而且隋末正是群雄并起,唐国公李渊登高一呼之时,而且事先知晓这伙人竟然在太宗时还为朝廷所用,而现在却开始反噬,那这就不由让唐冠不得不多想了。 “难道是?”唐冠皱紧眉头望着常鹰,希望能从他这得知些许秘辛,可惜常鹰也是一脸茫然。 唐冠这个问题倒是稀奇古怪,唐这个字出现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天下姓唐的人多了去了,眼前唐冠便是一个。 还从未有人问过唐门为何叫唐门,外人只知道他们起于莫名,一开始便是这个称呼。 唐冠见常鹰表情,不由微微失望,笑道:“罢了,他们胆子这么大,别人怎么可能知道他们的事情。” 常鹰也不由哂笑一声,气氛略为缓和下来,而唐冠却心中疑惑不减,再一次望了眼床上之人才说道:“那为什么江湖中人不把他们当做帮派来看?” 唐冠语气间老气横秋,听得常鹰不由莞尔,平日间见惯了粗俗之人大论江湖,可这与唐冠这等天下闻名的才子交谈,还真是头一遭。 他不由想起了运河之上,唐冠似乎对这些东西极有兴趣,当即常鹰笑道:“所谓帮派,干的是违法勾当,私盐,私铁是其中大头,再不济也要落草为寇,拉帮结伙,占山为王。” 唐冠闻言点点头,这话有理,帮派也算是一个组织了,有手下就要有生财门道,不过这种盗匪帮派可不比各地藩镇军阀。 后世人解读历史时总会对权力中枢有误区,以至于很多人拿后世的眼光来看古代,具体说法便是只要掌握了国家财政,那便可以悠然自得,甚至说抓住了一国命脉。 这话听来貌似有理,毕竟所谓的“大军未动,粮草先行”行军打仗都需要钱,后世也有“大炮一响,黄金万两”的说法。 可只要仔细想一下,便知道这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情,若是真是这样,又何来的军阀作乱? 先不说在高度集权之下如何掌握所谓的国家财政,就说凡是有兵权在手,雄踞一方之辈,哪个没有封地? 尤其是在这个普通商人地位极具卑微的时代,掌握暴力机构者真要剥削,也不过是在翻手之间。 此节暂且按下,唐冠的优势便尽在于此,他很清楚时局与自己想要什么,他沉吟片刻点头道:“对,的确如此,那唐门呢?” 常鹰却沉默片刻,似乎心中好奇也被唐冠勾起,片刻后说道:“他们一不抢劫,二不行盗,要说违法,也只有胆大包天到到处行刺了。” 听到这话,唐冠沉默下来,不再询问,他已经很清楚唐门的存在性质了,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唐朝“基地组织”。 只是不知道他们因何疯狂,其中必有因果。 常鹰见唐冠沉默,也不再多言,良久后才想起什么,向唐冠询问道:“小郎君,大哥是个粗人,你刚才说的杀人诛心是什么意思?”(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二章:杀人诛心(四) ps: 第四更,太冷了,还差一更,容我明日三更可好? 此时已不是初春,没有了冬日肃杀的痕迹。 哪怕此时是寂静深夜,繁星点缀下,也没有了寒冷之意。 可惜一层朦胧雾气破坏了这良辰美景,一盏油灯,二人相对,一大一小,应了那秉烛夜谈之意。 常鹰面带认真的望着唐冠,求学好问是件好事。 可常鹰所问的问题就如唐冠所问一般稀奇。 “什么是杀人诛心?” 唐冠自己喃喃一句,倒不是他不懂,这句话出自后汉春秋典故,凡是读书人都或多或少明白一些,但被人问及后,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而常鹰明显对于杀人更感兴趣,他本就是杀人之人,他一双手这一生沾满了鲜血,有金戈铁马所留,有千里追匪所留。 良久后,唐冠抬起头微微一笑,说道:“常大哥,那看你是想听杀人,还是诛心了。” 常鹰闻言一愣,下意识的说道:“那先说一下杀人吧。” “好。”唐冠点点头,将桌上油灯吹灭。 “你干嘛?”顿时的黑暗让常鹰一愣,不由出身询问。 黑暗中唐冠却发出笑声道:“常大哥,你瞧到了什么。” “你把灯灭了,我瞧个什么?” “兹拉”一声,唐冠又将灯点燃,常鹰见状不解其意望着唐冠。 唐冠却笑容不变说道:“常大哥,你明白了吗?” 常鹰闻言更是茫然,根本不懂唐冠这是在干嘛。 见他满头雾水。唐冠也不以为意说道:“这就是杀人。” 常鹰眉头紧皱,思索一会。终究还是摇头道:“小郎君,我虽然识几个字。可书读得不多,你有话直说吧。” 此话一出,唐冠哈哈一笑,随即说道:“杀人就是灭灯,你把灯灭了,原本能瞧见的也瞧不见了。” 常鹰闻言心中一动,似乎有了头绪,但又不尽然,沉吟片刻抬头道:“那诛心呢?” 唐冠闻言默默不语。将油灯捧起,缓步走到房间另一边将油灯放下,这才折回,常鹰见到这一幕又陷入疑惑。 直到唐冠走回坐下,灯依然亮着,他照亮了那片角落,剩下的余光也足以让人辨清环境。 唐冠又向常鹰笑道:“这就是诛心,与其吹灭,不如搬到其他不妨碍的地方。” 其实唐冠言语间没有太多隐晦。几近直白,可常鹰还是思索良久后才喃喃道:“可人不是灯啊,不是想挪走就能挪走的。” “哈哈,常大哥。你倒是挺聪明,不读书真可惜了。”唐冠闻言笑道。 听到这话,常鹰老脸一红。以为唐冠言语中是在嘲笑自己,可唐冠却继续说道:“杀人者。人亘杀之,诛心者。绝无留还!” 当说到最后一句,唐冠语气已变,这诛心之论,何尝不是就如挪灯一般,诚如常鹰所言,人不是灯,这诛心便是如何将人像死物一般心甘情愿的挥之即来,招之即去。 常鹰听得似懂非懂,良久后苦笑摇头道:“去病,你们这群读书人说话总是拐三弯,罢了,你早些回去歇息吧,我在这里看着就好。” 唐冠将人救回,无疑是在为自己找麻烦,更何况是救到了饱舍这种地方。 可唐冠却像是没听到一般望着角落的油灯眼神逐渐沉重起来,这一夜勾起了太多往事,其实说往事也过分了,可在唐冠心中这些事早晚会成为让自己夜不成寐的困扰。 那盏被自己挪到他处,时明时灭的油灯,何尝不正是裴炎。 “老相公,我究竟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裴炎是明经出身,最擅春秋之道,恪守君君臣臣的道理,对于这诛心手段最熟悉不过,纵观其一生,从年轻时不顾皇命残杀突厥俘虏,到后来扶武曌上位,又要贬其下位的种种离奇经历。 他是个自相矛盾的人,凡是在史上留下痕迹的人,必然有其超乎常人的作为,可他现在最终却败在了自己最为得意的诛心手段上。 与其说是武曌将裴炎诛心,不如说唐冠直接了解了裴炎的政治生涯,而且他心甘情愿。 想到这,唐冠幽幽一叹,每个人活法不同,若是换他面临那种绝无胜算的事情,只要不触及底线,他宁愿苟且偷生。 洗马裴一脉均数贬为庶人,这个结果在情理之内,裴炎未死却在意料之外,幸运的是诛心手段,也不是不可防备,最起码唐冠有信心没有人能对他诛心,包括大明宫中那个女人! 沉吟良久,唐冠回过神来,每当想到前途,他都会诡异的兴奋中夹杂着一丝恐惧,这也是正常,毕竟唐冠虽然被世人惊为天人,连诸般阁老都赞其为再世诸葛。 可唐冠本人却很清楚自己的斤两,他可不是真的能预知未来,而且现在的意外已经发生的够多。 想到这,唐冠将目光望向床上依然昏迷不醒的唐门“人妖”。 “干,人死鸟朝天,老子死都死过了,还怕你个娘们!” 望着床上那堪称意外的“小人妖”,唐冠突然出声,言语间让一旁常鹰一惊。 “小郎君,你说什么?” 唐冠闻言回神,笑道:“没事,没事。” “小郎君,你快去歇息吧。”常鹰见唐冠这一夜时常走神,不由再次提醒,唐冠这一日过得确实漫长,经历了太多事情。 先是美如梦幻的琴陌,而后是一场酩酊,之后又是这唐门人妖,就连唐冠自己都在心中由衷感叹“这个世界真他妈精彩。” 常鹰见劝不动他,也不再说话,良久后见唐冠还是没有去意,只好说道:“那我先眯一会眼,你若休息,叫醒我即可。” “好。”唐冠闻言漫不经心的回应。 常鹰这才缓缓趴伏在案上,唐冠依然盯着床上之人。 在浑噩中,那盏油灯明灭不停。 终于唐冠视线逐渐模糊,从一开始的思索状,慢慢低下头来,也忘记了呼唤常鹰。 他终究是埋首睡去。 可就在他刚刚伏下,一旁常鹰却抬起头来。 “哎。”常鹰轻叹一声,他一直假寐,只希望唐冠能离去,没想到心思如此坚定。 只好起身脱下外袍盖在唐冠身上。 随即悄无声息的踱到床边。 “杀人?”常鹰缓缓抬起手来,青筋乍起,他知道这一掌下去,床上的唐门女子,必然片刻一命呜呼。 可随即又将手伸回,自语道:“诛心?” 这才转首走向角落,将那盏油灯捧起。 “呼。” 灯灭,夜已央...(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章:奇葩择地(一) 这一夜很短,恍如白日。 唐冠趴伏在案上,脑中却梦境不断。 “年关过半,我一定风风光光的回来。” “霍去病能将匈奴远逐漠北,我唐去病也能。” “莫寻天下...” “你唐家满门鸡犬不留!” 一幕幕划过脑海,直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身着凤袍,面目狰狞出声。 “武曌!”唐冠猛然转醒,大喝出声。 “呼...呼...呼..”唐冠眼睛浮出血丝呆呆望着周围,却空无一人。 他大口喘着粗气,良久后才回过神来,周围熟悉的环境告诉他刚才只是个梦而已。 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唐冠与武曌明里暗里勾心斗角,难免此人便成为心魔。 唐冠有些晃神的望向门外,此时竟然日上三竿,目测也有了辰时,随即唐冠像是意识到什么,转首望向那边床上。 床上静静躺着一人,依然是那张木讷黝黑的脸庞,还是处在昏迷不醒,唐冠这才暗舒一口气,随即又颇显落寞的轻叹一声。 打量了一下四周,见只有二人在此屋中,唐冠不由疑惑出声道:”常大哥?” 见无人回应,唐冠便有起身这才发现身上批盖着一件宽大衣袍,正是常鹰所穿。 唐冠起步推开房门,门外阳光明媚,唐冠乍一出门不由轻眯双眼,正要去寻常鹰,那边突然传来一声招呼道:“冠哥你醒了。” 唐冠闻音望去。见小七不知何时便椅坐在一旁栏杆之上,见他出房。这才出声招呼。 唐冠见状微微一笑,正想开口说话。小七却跳下来抢先低声说道:“冠哥,昨天那个老伯又来找你了。” 唐冠闻言一愣,询问道:“哪个?” “就是那个昨天拉你去吃饭的那个。” 小七此时进步甚大,虽然还未能彻底弄明白朝中之人背景,可言语间已经不在大呼小叫,懂得谨慎。 唐冠见他小心翼翼,心中不由暗暗点头,自己羽翼未丰,惹些来俊臣之流注定要没命之人还好。惹到了武三思等可能风光一时之人就不太好了。 听到这话,唐冠也明白来者何人了,心中不由一乐。 “这武承嗣胆子倒是不小,还敢来,正好询问一下唐门的事。” 唐冠腹诽一声,便正色起来,毕竟他房中还窝藏着一个恐怖分子,那可是武承嗣又怕又恨之人。 当即唐冠也不再多言,直接问道:“他人呢?” 小七闻言却不回答这个问题。反而笑道:“外面来了好多人呢,都穿着铁疙瘩。” “哈哈。”唐冠乍听这话,也不由嗤笑出声,昨日武承嗣一改常态。竟然微服来访,吃到苦头后,那肯定是保镖成堆了。 两人相视一笑。小七发笑是因为热闹,唐冠发笑却是因为想起了昨日武家那俩哥们的丑态。 两人笑完。小七才说道:“常大哥带他去咱屋了,冠哥昨晚你怎么换房子睡了?” 唐冠闻言微微一笑道:“待会在和你说。我先去见见那老头。” 小七闻言也不以为意,人都有个适应的过程,孩子也不例外,小七也逐渐适应了来京之后唐冠的忙忙碌碌。 随即唐冠也不理会小七,兀自向那房间走去。 还未到门口,便听到里面声音。 “昨夜辛逢常侍卫搭救,常侍卫之勇,真是令老朽钦佩,与小郎君真乃天作之合,相得益彰,相得益彰啊!”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唐冠止下脚步,他一度怀疑是不是马屁也会成为一种技能习惯,现在他倒是不再怀疑了,迎逢他人的的确确是一种很有用的社会技能。 若是人人都才德兼备,那也不需要什么统治者了,什么地方都需要这种人。 唐冠停下脚步,却不进屋,想听听常鹰如何回答。 “常某是个粗人,相公这么说真是羞煞常某了,保护郎君与相公周全,是常鹰的分内之事。” 言罢,里面又传来一阵笑声。 唐冠这才微微一笑,身边的人本来都性格各异,其实都不怎么适合朝廷内外的尔虞我诈,可在耳濡目染下,渐渐都在改变,常鹰孔武有力,一身功夫的确很俊,可二十几年,还不过是一个小小侍卫。 没有别的原因,只因为他不懂的迎逢。 当即唐冠不再多想,边走边说道:“相公大驾光临,去病有失远迎!” 房中二人听到这话,一同起身望向门外,见唐冠似是刚刚睡醒,面貌颇有些潦草。 武承嗣似乎已从昨夜刺杀中缓过气来,脸上依然挂满着熟悉的笑容,对唐冠言道:“郎君昨夜睡得可好?” 唐冠闻言心中一动,笑道:“托相公美酒,好的很。” 两人寒暄功夫坐下,常鹰却不在坐,伫立在唐冠身后。 武承嗣望着唐冠微笑不语,好似昨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片刻后神秘道:“昨夜之事,状元郎受惊了,老朽今日前来便是把昨日应允之事一并完成。” 唐冠闻言眼皮暗暗一跳,面不改色道:“那群贼寇着实可恶,不知那公道一事?” 武承嗣闻言先是微微摇头,而后说道:“天后对郎君关爱有加,听闻你遇险境,着实让老朽羞愧难当,那群贼寇凶恶,一时半会难以清剿,不过郎君放心,这种事绝无第二次!” 他语气间斩钉截铁,唐冠却早有预料,试想唐门之人胆大妄为,虽然不知道他们究竟是全面刺杀,还是只杀武承嗣之流,可不管怎么说,官就是官,匪就是匪。 唐冠毕竟是在朝为官之人,若说意向,除了弄清这群人底细外,归根结底他也想把这伙人处理了。 这种组织简直就与恐怖分子无异,不管他们杀的是谁,都会人人自危,而且几十年如一日的行动可以看出,他们针对的可不是某个官员,而是整个朝廷。 可惜说归说,就连武承嗣与武三思两名受害者进宫讨公道,看现在这模样似乎都没有讨全,那这伙人当真不在唐冠预料之内了。 唐冠皮笑肉不笑的与其应付两句,再次询问道:“去病人微言轻,这种贼寇只能全权依仗相公雄威了。” 武承嗣闻言一笑,而后说道:“不提这些事,蜀贼终有气尽之时,不能为了此等小事坏了郎君大事,老朽前来就是为了与郎君一道择地起居。” 此话一出,唐冠也将唐门之事暂且按下,自己久居饱舍,诸般事情都不方便,这才是正事。 当即说道:“老哥爱护有加,愚弟与有荣焉。” “哈哈,哎,老弟,别说这些了,你且去整理一番,事了咱们就去将此事夺定,也免天后整日挂记在心。” 唐冠闻言点点头,不再多说,起身微微拱手,便转身离去。 武承嗣倒是个话唠,唐冠一走,又开始与常鹰扯起话题来,常鹰一一应答。 那边小七见唐冠再次走出房门,上前道:“冠哥,你不是说咱们要有大房子住了吗?” 正要去房中洗漱的唐冠闻言一笑,回应道:“一会我就带你去看大房子。”(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四章:奇葩择地(二) 唐冠说话功夫转身而入的还是那窝藏少年的房间,反手关上房门,摸着下巴望向床上之人。 他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关于择地起居一事,唐冠一开始竟然想将宅邸建在那平康里处,后来亲自一探,又觉得朝中本已是是非之地,何苦为了一时好奇选择那种地方。 再言之,那地方不比别处,好奇心一过,也就不了了之。 “这倒是个问题啊。”唐冠眼睛微眯,走到盆前却不下手,他知道这机会难得,寻常官员哪怕是各部长官想要,都是件很麻烦的事情。 官署与私宅是有很大区别的,而唐冠所讨要的正是私人宅邸,只要地契在手,王朝不衰,便永远是自己的,并不是后世那“七十年产权”的房产证。 长安城各坊各有特点,这种划片而治的方法也颇为先进,要知此时的欧洲还处在国家概念与宗教观念的拉锯战中。 南北城间大同小异,只有个别坊中,才有区别,唐冠沉吟功夫将脸洗净,擦拭完毕后,因为晨间噩梦的低迷减缓许多。 再次望向床上之人,眉头微微一皱,转身打开一丝门缝道:“小七,你过来。” 小七在门外候着唐冠带他去看那所谓的大房子,闻他呼唤想要推门而入,唐冠却将门顶住,让他不得而入,唐冠就这样通过门缝说道:“小七,你去把常大哥叫来,横盆坏掉了。”(注:水盆) 小七见状微微一愣,坏了就坏了吧。还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不过也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唐冠这才合上房门,七手八脚的整理着身上衣物。上前两步,伸手在床上之人的鼻间一探。 “你的命倒是挺硬。” 这分不清男女的唐门之人,身上本就有刀伤,又遭受常鹰重击,此时竟然呼吸逐渐平稳,不像是昨夜气若游丝。 就在唐冠沉吟之际,门突然被打开,一高大身影进入房间。 “小郎君。” 此人进门便出声呼唤,唐冠闻音回过头来说道:“常大哥。待会你不用随我出去了,就在这看着他。” 常鹰本在房中与武承嗣相谈甚欢,被小七连拖带拽而来,便有不好预感,闻听此言果然如此,从唐冠答应随武承嗣一起外出择地,他便想到了这个问题。 常鹰先是眉头一皱,而后点头道:“也好,今日周国公身旁伴有大批侍卫。料来无碍,你早去早回。” 唐冠见常鹰一点即通,面上一喜,笑道:“常大哥。记住,杀人诛心啊。” 常鹰闻言一愣,而后微笑摇头。唐冠这才转身出了房门。 小七见他出来,上前道:“修好了?” “嘿嘿。快了。”唐冠虽然有时与小七无话不谈,可却也要分时候。房中之人是见不得光的,倒不是他不信任小七,而是告诉他也无济于事。 两人说话间行到武承嗣所在房间,进门便见他在自斟自饮,面上一丝焦虑的神色都没有,唐冠进门便出声道:“相公久等了。” 武承嗣闻音抬头,见他此时精神抖擞,不复适才刚刚苏醒,一副低迷的模样,笑道:“郎君好精神,不知郎君心中可有佳园?” 唐冠携着小七入屋,说话间便坐了下来,而小七却伫立其身后,默默察言观色,他知道要适应自己这位二哥的生活,便要去模仿。 尤其是最近几日,唐冠愈发忙碌,他愈发察觉这种行为的重要性,一个小扒手,因缘际会之下到了长安,他本就懂得如何在市井之中生存下去,在哪里生存其实都是一个道理。 小七也逐渐了然,唐冠带自己所看到的的一切,无非就是民间走卒的升级版,豪绅愈加豪阔,权力愈大,**愈大,朝中大官皆是如此,伴随着**,诞生的一系列发泄产物,青楼,荒诞而又怪异。 明目张胆的将人性推演到极致,王朝就是这样,帝国也不过如此,只是将权与欲明目张胆的摆在了台面上。 作为一个帝国,不仅是国中政治人物野心勃勃,整个国家都应该是极富侵略性的,这一点看后世的西方诸强,与这时文化还未成型的友邦日本便可以看出,可是汉人的帝国却并非如此,这也是中华一个特色,就算武力再强盛,也只有击败之心,却没有征服的意图。 闲话少提,其实在小七眼中一切都没有变,大官是豪绅的加强版,他们更加可怕,出言断人生死,不像惹怒豪绅,打两下了事。 而同样可怜的发泄产物青楼女子,也就是妓女,只不过愈发骚媚。 这就是圈子,什么人有什么样的圈子,就像唐冠如今择地起居,武承嗣亲自来操办,这俨然就将其视作阁中同僚的圈子。 事实也是如此,裴炎贬为庶人,虽然对武三思等人来说有些不尽人意,可也不失为一桩好事,如今几人各个都有了高升的预感。 只是许久未见的刘郭两位宰相,不知是哪一番心态了。 小七望着唐冠与武承嗣谈笑风生,沉思之余,也有了感悟,善于模仿的人,不见得就没有自己的东西。 但尚且年幼的他,却想漏了一节,小七本是极为向往江湖的少年郎,可随着唐冠在官场走马观花后,这个想法被逐渐抛之脑后。 诚然,一切实质没有变,可表面变化却让人眼花缭乱,可是江湖还是那个江湖,就像唐冠房中静静躺着的那个唐门之人! “哈哈,周国公果然大雅非凡,贤弟打心眼佩服。” “郎君才是见多识广,不如咱们亲身一探?” 小七默默不语,他沉吟功夫,武承嗣便与唐冠交谈甚欢,唐冠先是承认自己人生地不熟,一切仪仗他来操办。 武承嗣也不含糊,一口气将城中几个有数好地罗列出来,唐冠也一一应下。 “好,那有劳老哥了”唐冠说话间起身,武承嗣也站了起来。 几人转身出房,小七这才紧步跟上。 门口舍人见几人出屋,慌忙将门打开,唐冠微笑望向门外,可一眼之后不由眼皮一跳,随即心中喝道:“好一个贪生怕死的老东西!”(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章:奇葩择地(三) 唐冠望着眼前场面,想笑却又笑不出来,门外三列甲士沉默不语,看模样应当是吾卫中人,但看甲胄样式却不全然。 唐朝宰相一级出行排场最高有多大? 看下面这一句话便能知道:“公司者,三列戊申,马鸣齐司,让道于前,公卫曰:“何如?” 这话是什么意思,先不着急解释,且看一下武承嗣今日所携带的这一干保镖有多少人便能明了。 只见一列约七八人,三列成行,摆至巷尾,皆跨高头大马,腰间悬刀威立,其中面目严峻者数人,各个眉头紧皱,目不斜视,好似苍蝇飞过,也要一刀砍下一般。 “噗。”小七却低头笑出声来,这伙人晨间便伫立在此,像是雕像一般,铁嘎达成了他对此情此景唯一印象。 “看来这老家伙真是被吓破胆了。”唐冠眼睛微眯打量一会,那边一名甲士将两匹骏马牵过前来。 武承嗣微笑挥挥手,似乎对今天一行信心满满,不满也不行,今日这可是破格携带,这些甲士可不是寻常依仗,都是禁军之中调来,虽然都是普通勇武,并没有常鹰那种莫当之勇,可结成阵来,绝非易于之辈。 武承嗣这才回首望向唐冠,不经意发现其身后还跟着那倒霉书童,这少年人像小尾巴一样一直紧跟着唐冠,而且唐冠与其关系似乎非同寻常,不由暗暗上起心来。 但他却吃过上次小七上马的哑巴亏,这次直接连问都不问,心中明了唐冠这是又要带此少年出行了。 寻常百姓真正与官面对面极难。诚如事前所言,自开秦以来。中华是一种松散的自然社会,没有大冤大案。鲜少有人会去官府行事,那地方去了甭管原告还是被告,都要吃几下立威棍。 能对簿公堂的事情,那可都是了不得的大事了,是以武承嗣多次见到小七,也暗暗纳奇,除了唐冠这等天资横溢的才子,小七几十日间一改之前大呼大叫常态,也让他有些惊讶。 不过随即也释然下来。毕竟是唐冠书童,耳染目濡下,变化快也属正常。 唐冠正想要开口,武承嗣先行说道:“贤弟,请吧。” 唐冠闻言点头,起步便想上马,又顿下来笑道:“相公,我这家眷可否...” 武承嗣闻言暗道一声果然, 淡淡道:“喜事不分人微。既是郎君家朋,一并择选,也尽孝道。” 唐冠这才拱手道:“哥哥果然忠厚。” 随即也不再多言,拉着小七翻身上马。唐冠此时对这骑马一道虽然称不上精通,但好歹也有些习惯,这一次倒没闹出什么笑话。 武承嗣也翻身上的马来。马队这才缓缓驶起。 小七坐于唐冠背后,没有了唐冠登科之时的嘻嘻哈哈。只是小声对唐冠说都:“咱们这是去哪?” 唐冠闻言回首低声道:“一会这老伯带咱们去哪,你都说那地方不好。知道吗?” 小七望了眼牵马甲士似乎没有察觉两人对话,才疑惑说道:“为什么,不是去看房子吗?” “嘿嘿,是去看房子不错,不过你说是自己有房子好,还是别人有好?” 唐冠这问题问的古怪,小七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道:“当然自己有好了。” “这不就对了,这老伯说的地方都是他的,咱们选自己的。” 小七闻言意识到什么,微笑点点头,两人不再多言。 两人所乘之马与前方武承嗣相距一头,想来是牵马之人有意为之,两人虽然都是被人牵马而行,可队伍走的却是不慢。 不多时便绕出巷角走进坊道,路上行人遥遥望到纷纷避让两侧,天子脚下百姓与之前所言的官民之隔又有不同,不过这都是闲话,就不多聊。 武承嗣似乎习惯了这副架势,在马上竟然眼睛微眯养起神来,此时正值正午,但阳光却不毒辣,春暖和煦,这日子着实挑的不错。 堪堪行过拱桥,路上行人渐少之际,唐冠的目光却被眼前花楼吸引,此地屡次经过,唐冠对于这条路自然清清楚楚,那楼无他,还是那风语阁。 可是与往日不同的是,经过昨日一会,唐冠望向此楼的眼神略有些深沉,他知道里面有一近仙之人。 “琴陌。”唐冠喃喃出声,随即微微摇头,挪开视线,那个陌生而又几近完美的女孩,非他所想,也非他所愿。 他还没有滥情到种马的程度,林雨熏是唐冠的第一眼,感情这东西无关年龄,时间,地点,只是一眼,若非诗中所云:“情之一字,花落谁家皆不相许,爱之一字,叶归何处怎不相情?” 就连唐冠作为一个拥有现代灵魂的穿越者,也有些惊悚,他会对一九岁女童产生情愫,尽管这在这个时代非常正常。 女子豆蔻待嫁之龄不过十三,男子弱冠虽有二十之称,可婚配者普遍十四五岁。 而对于上官婉儿,甚至是那太平公主,其实唐冠心中毫无感情可言,对上官婉儿除了好奇以外还是好奇,她被称为女相,可是因为自己的出现,她的脚步似乎被止住了。 至于太平公主,莫说感情,唐冠扪心自问,甚至对其有些许厌恶,若说欠缺调教,此女莫过当属第一,不过她才是唐冠目前所接触的女人中最有价值的一个。 她是武曌最为疼爱的女儿,也是称帝前后较为重要的政治砝码,她委身与谁,便代表了一时倾向。 薛家在朝廷内外其实势力称不上猖獗,气焰也算不上多高,与风头正劲的唐冠不能相比,可论底蕴,目前的唐冠是拍马也赶不上人家。 唐冠在马上胡思乱想,若是被人知道这人无时无刻都在算计的话,想必那些将他惊为天人的大臣也不会惊讶了,有些人为官一世所思所想也不会超过几年。 可很明显的是唐冠善于一心二用,就连这种择地的空暇时间都不放过,竟然来了一场马上政治。 就在唐冠继续沉吟之际,马匹顿时止住。 武承嗣声音传来说道:“小郎君,此处可好?”(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驱虎吞狼,胡说八道 “小郎君,你看此处如何?” 武承嗣声音传来,唐冠闻音抬头望向眼前一片建筑。 “这里是?”当看清眼前景象,唐冠不由眼皮一跳,随即望了下四周,马队堪堪停在一内河边上,远处还有一高塔耸立,不由顿觉眼熟。 “此处乃是坊外渠道,不远处便是大慈恩寺,可谓是清幽笃宁,与郎君相得益彰。” 唐冠闻言这才记起,不远处可不就是自己曾想捷足先登,雁塔题名的慈恩寺,他对那老和尚释永信还记忆犹新。 想到这,又转首望了下眼前,只见对面是一栋看似荒废许久的宅子,门前杂草丛生,通过破门可以看到里面有几间房子。 唐冠不由眉头一皱,这地方称不上偏僻,若是没记错,在自己下神功夫,顶多过了坊间,离大市路程不远。 那这就奇怪了,如此“黄金地段”,一栋好宅怎么能说丢就丢,这又不是什么兵荒马乱的时代,终则天一朝至开元全盛,长安房价可是只高不低。 武承嗣望着眼前这栋宅子,眼神中也有一丝贪婪闪过,别人不知他可知道这栋宅子的原主人是谁,他可清清楚楚,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名将程知节的将军府,后来程府迁到别处,这栋老宅就此荒废。 如今程家人丁单薄,只剩下一个程怀弼在军中任职,也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本来他还有些许兄弟,皆以暴毙。 武承嗣虽然堪称小人。可也是个文人,对于行伍起家的程氏一脉称不上了解很深。只知道程知节是个奇人,混迹在隋末大世。异军突起,有诗为证:“程公当如虎贲勇,三斧一出万夫敌”。 这首诗作的浅显,料来是民间传的下酒小诗,可从些许武将的崇拜来看,程知节其人一生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不通兵法,却屡战屡胜,靠的便是一鼓作气的戾气。 程氏如今已经势弱。可毕竟还有一军职不小的程怀弼,虽然他这军职有些奇怪,既不是千牛卫的正职将军,也不是什么偏将,而是高宗特意加封,将其从势弱的北衙禁军调往南衙。 想到这,武承嗣偷偷望了眼唐冠,见他似乎对眼前这府邸也有些兴趣一般,不由暗暗点头。他这次可没按什么好心,有时一味讨好只会适得其反,这地方可是武承嗣垂涎已久,却突生妙计的绝佳之地。 唐冠风头太劲。缺乏劲敌,自己等人一味迎逢讨好,说不得便会适得其反。这栋宅子虽然已经荒废,可毕竟是原将军宅邸。天后此番特赐只要唐冠满意,皆可起居。 那这样一来。只要唐冠开口讨要此处,必然与那阴阳怪气的程知节水火不容,所谓君无戏言,唐冠讨要的这栋宅子明面上已是无主之物,年代久远,程家也早没了地契在手。 “嘿嘿,这少年郎终究年轻。”想到这,武承嗣不由莞尔,像是看到了唐冠与他人为敌,来自己这里寻求帮助一般。 所谓朋友就需要共同的敌人,在武承嗣眼中凡是与自己没有关系的都可视作敌人,要说为什么选中了程怀弼,那武承嗣只能在心中说声:“抱歉,你倒霉。” 当即面上装作全然不知对正在张望的唐冠说道:“小郎君,此处乃是绝佳之地,说句实话,老哥哥也观望良久,只是不知此地原主是谁,后来也不了了之。” 唐冠闻言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是轻轻点头,继续观望,武承嗣见状翻身下马,笑道:“不过贤弟此次得天后恩赐,这栋宅子荒废了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必然能幸而允之。” 唐冠闻言还不是不说话,可心中却暗暗注意起来,他知道武承嗣带自己来的地方绝对不会那么简单,可光看表面着实看不出个三六九等。 这栋宅子模样确实已经上了年头,不过武承嗣倒是给了他一个灵感,择地建新宅必然要耗费时间,自己如今正觉紧迫,没心思在这上面,与其这样,不如自己寻栋知根知底的老宅修葺一番住下。 “小郎君,你意下如何,若是满意,老夫这就着人修葺一新,不多时郎君便可以乔迁新居,到时候我等必然来贺喜,共浮一白。” “而且这样一来,也省下诸般工料,天后得知郎君节俭至此,必然龙颜大悦啊!” 唐冠见他喋喋不休,心中一凛,面上却微笑道:“容学生在仔细瞧下。” 他一直坐在马上,说罢,这才与小七一道翻身下马,未了,还不忘对小七使了个眼色,小七见状立即心领神会,记起刚才所言,当即跟在唐冠身后默默不语。 唐冠背负双手缓缓近前,有模有样的打量着这宅邸。 这不近前还好,一近前,唐冠心中突然腹诽道:“嘿,这老倌还真把我当猴耍,这个面积绝不会是百姓所居。” 本来唐冠在马上眺望还不觉得什么,这一靠近便发现了端倪,此宅庭门不小,敢在京修此居所的不过寥寥。 可想到这,唐冠又不由疑惑起来如此宅邸,到底是何人所居,又为何抛弃? 那边武承嗣笑容不变上前,见唐冠眉头微皱,不由心中一动,以为他这是嫌弃眼前宅邸老旧,当即说道:“小郎君,这宅虽然有了年纪,不过宫中巧匠甚多,留下基面,均数推了重造,也不是不可,必给你一个焕然一新。” 唐冠见他殷勤,倒也不好在面上戳穿,只好微笑道:“相公所言甚是,果然非同反响,不过学生想再瞧个仔细。” “了然,了然。”武承嗣见状一喜,知道事有可为,当即回应道。 唐冠这才转身与小七一道缓缓踱到别处,行走间,唐冠又是一个眼色过去,小七见状微微点头。 装模作样观望一会,唐冠上前道:“相公所荐甚妙,学生喜欢的紧...” 他话未说完,武承嗣便说道:“如此甚好,我这就着人来此地修葺。” “相公且慢。”唐冠出声打断,武承嗣不由眉头一皱望向他。 唐冠这才笑道:“只不过去病自幼体弱,家人无奈之下才在庙中为学生取了与先贤霍公一般字姓。” 武承嗣闻言不由疑惑,但随即也来了兴趣,唐去病三字如今在长安有如此魔力,一自然是唐冠年幼却才智惊人,二便是这朗朗上口的名姓了,的确于古将霍去病同字。 见武承嗣似乎也有兴趣,唐冠继续说道:“不瞒相公,寺中师傅曾言去病八岁这年必得天命,诚如神明指点,学生大病得愈,有了区区小才,能入相公法眼。” 唐冠面不改色的说着,武承嗣却面色一变,古人崇神信佛不假,他也不能免俗,唐冠本就灵异,听到这话武承嗣当即信了一半,不由心中暗暗惊叹,果然异人着非寻常。 而唐冠当然是在胡说八道,真假参半,在家中时曾听唐维喜说过此事,既然如此,照搬过来唬唬人。 见武承嗣面色笃信,唐冠拉过小七,面上装作沉重模样胡诌道:“相公可相信上天有感,人生在世,必有贵人?” 武承嗣见唐冠小小少年面色如此郑重,不由沉吟片刻,而后重重点头。 唐冠见状心中一乐,要说历史是怎么形成的,可不就是胡说八道诌出来的,真真假假,帝王登台为了神化自己,什么都敢诌,诚然古人不傻,可是他们对于天地神人的笃信也不是后世人能够理解的。 对于这一点,中华历史尚且不算浓厚,古欧洲的宗教却将这方面人性发挥到了极致。 见武承嗣被自己唬住,唐冠当即将小七拉到身侧说道:“老哥,这话去病也只能私下对你说,这名书童自幼与我相伴,之前学生七窍不通,不能言语,家中寻遍良医,也无可奈何。” 说到这唐冠又顿了一下,武承嗣面色愈发沉重,见他停止,竟然追问道:“没想到贤弟还有这等时候,后来怎样?” 唐冠闻言面上装作自己都不可置信的模样说道:“家中因为学生怪病,迟迟没有读书,可自打这书童教了我第一个字,去病豁然贯通!对于先贤盛事,诸子百态了然于胸!” “啊!”武承嗣闻言惊呼出声,不可置信的望向小七,小七见状头皮发麻,唐冠在说话的时候他在一旁便暗自汗颜,他与唐冠相识不过数月,哪来的自幼相伴,不过知道他这么做必有用意。 “相公,这就是去病一直将其带在身侧的因果,这就是学生的贵人啊!” 唐冠说的动情,心中自己都不由佩服起自己来,这些话和“一片顶五片”的广告词没什么两样,可一时半会间绝对没什么破绽。 果然武承嗣看向小七的目光产生了些许变化,可还是不明白唐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当即询问道:“小郎君的意思是?” 唐冠望了眼小七,对武承嗣低声道:“学生这书童有些粗俗,不过字字都能言中,可否容学生问他一句,作出决定?” 武承嗣被唐冠胡侃一番,竟然将之前驱虎吞狼的妙计暂时忘在了一边,听到这话下意识点头。 唐冠这才对小七询问道:“梁君,你看这房子怎么样?” 小七见唐冠终于问到自己,不假思索道:“鸟不拉屎!” 此话一出,武承嗣猛然一惊,唐冠也不由一楞。(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将军庙中落地生根 小七话音刚落,二人齐齐愣住。 好在唐冠瞬间回神,不由心中一乐,望向武承嗣,见他尚未回神, 不待他出声训斥,唐冠先行说道:“童儿粗俗,治书在先,无教在后,先生莫怪。” 武承嗣闻音回神,深深望了一眼小七,对唐冠沉声道:“不碍。” 随即大袖一挥翻身上马,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唐冠一番胡侃侃晕,可毕竟有言在先,也不好多说。 唐冠见他吃瘪模样,暗暗摇头,虽然不知道他如此殷勤的力荐此宅是何居心,但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事,当即装模作样将身后小七训斥一番, 小七见状也不以为意。 未了,这才与武承嗣再三赔礼,翻身上马。 武承嗣被他摆了一道,心下自然好不到哪去,面色颇有些不善道:“既然如此,还有几处,一并瞧了在做夺定吧。” 马队再次驶起,两骑一前一后,见武承嗣在前默默不语,唐冠不着痕迹的向小七一笑,小七见状干笑一声,两人也沉默下来。 行了没多远,突然一阵钟声传来。 唐冠抬头望去,“慈恩寺”三字映入眼帘,唐冠望了一眼,正想挪开视线,却突然出声道:“停。” 马队骤然止步,武承嗣闻音眉头一皱,这此择地可谓是一波三折,这才没走多远,不知道唐冠又打什么主意。 回首见他目不转睛的望着眼前寺院,武承嗣不由一惊。 心下暗道:“这小子不会看上这庙了吧?” 唐人崇佛之风盛行,寺院不比他处。见唐冠模样,武承嗣心下颇有些惊悚。好在唐冠观望片刻,回过头来询问道:“敢问相公。那山上房屋可是僧人所居?” 原来唐冠是被庙中一小山吸引住,山上植被稀疏,称山倒是过分了,只能称为小丘,吸引他的自然不是这平常无奇的土堆,而是点缀其间的几座造型怪异的建筑。 上一次前来倒还未曾注意,此次一望之下不由心生好奇,遥望那几间零散房屋模样与庙中建筑格格不入,造型上的怪异不提。分布也不像平日所见那般紧凑。 武承嗣闻言望去,面现恍然神色道:“那里是番僧所居,来朝也有几年了。” 听到这话,唐冠眉头一皱,像是想到什么追问道:“番僧?哪国来使?” “哈哈,来使倒是称不上,只是一群化外夷僧,向往我上国大典,若是没记错。应该是那海外东瀛属民。” “日本?”唐冠闻言眼皮一跳,心中了然,难怪一眼之下顿觉眼熟,这些来唐僧人算是较早的一批遣唐使了。 武承嗣见他似乎欲言又止。不由想要出声询问道:“郎君有何心事?” 唐冠闻言抬起头来说道:“没事,没事。” 武承嗣见状暗暗摇头,唐冠总是对些见怪不怪的事情做出沉吟状。让人奇怪不提,还有些茫然之感。 可见他再次闭口不言只好挥手道:“行。” 马队再次驶起。唐冠目光却依然不离那低矮山丘,作为有后世灵魂的他对于这个民族难免心存芥蒂。可是若是按此时的目光来看,实在找不出任何排挤日本的理由来。 更何况他们目前在朝臣眼中称之为邦都过分了,可唐冠却知道这是一个很奇葩的民族,几千年后他们与中国同时被列强打破国门。 可两者处境却全然不同,连唐冠都惊讶于这个民族可怕的勇气,尽管对于他们得势后的恶行也了然于胸,可是客观上讲这个民族某些闪光点也是值得肯定的。 一句“狭路相逢,勇者胜”便能体现后世日本的处境,换而言之,清末与日本站在了同一条的起跑线上,甚至可以说满清政府在硬实力上更胜一筹,可是直至国运尽丧的满清政府消亡,日本却一路扶摇直上,面对灭国级战役所迸发出的民族戾气让世界侧目。 想到这,唐冠收回目光,不管怎样,现在的东瀛虽号日出之国,实际上却是一个完全没有威胁的藩属。 关于这个民族抛掉所有修饰来讲,概括一下其实就一句话:“一群一根筋,提着脑袋跟人拼,比划赢了还好,比划不赢立即贴过来”,诚然他们现在模仿学习唐朝的劲头不比后世模仿西方来的弱。 唐冠轻叹一声,暂且将其抛下,他们毕竟不是这个时代的主角,边疆各地盘踞的游牧民族才是真正的战斗民族。 小七在其身后见唐冠一直沉思不止,也有些好奇,却不出声询问,只是随着他的目光到处游离。 唐冠回神见状一笑,拿一个不太恰当的比喻,小七与自己便是一个东瀛一个唐朝,一个内在有潜力,一个思维很强大。 强者治人,弱者治于人,小七在模仿中进步迅速,不过唐冠倒是不用担心他是个白眼狼。 沉吟功夫,马队渐行渐远,竟然沿这一道行到了偏城,偏城已经较为偏僻,不过也隶属广央,虽然不像近市之地那么热闹,但也是文人墨客之爱,好文者,除却少数豪迈之人,大多喜欢幽静之地。 武承嗣见一计落空,一时半会也生不出第二计来,只好将错就错,胡乱帮唐冠择一处看起来还不错的地方草草安顿了,也好复命。 唐冠被他刚才一着,却已经上心,对于他所携带观望的地方都暗暗留心,就在眼看便要出了城郭时,马队这才勒令停下。 前边武承嗣翻身下马,望了眼眼前建筑,回首说道:“小郎君,此处南连沈园,北接化乐,也是一处好地。” 唐冠闻言抬头望去见家家户户紧闭家门,不由皱眉道:“这里没有人家居住吗?” 武承嗣闻言一笑,说道:“此处原是偏城小市。后来要改官道均数迁到了别处,若是郎君喜欢热闹也无碍。不多时道路一成,这里必然热闹起来。” 武承嗣见唐冠还在犹豫。以为少年人喜爱热闹,出声提醒,他这话倒是没有作假,可唐冠闻言反而心中一乐。 “好家伙,原来这个时候就有拆迁办了。” 唐冠翻身下马,心中腹诽一声,望向远处城门眉头一皱,这里论位置确实不如刚才所见的那栋旧宅。 不过就如武承嗣所言,这倒是一处要热闹有热闹。要清净门一关,便是另一片天地的好地。 城门摇缀,穿巷既集,这正是那“大隐隐于世”的隐士们向往的佳园,唐冠也有些心动起来。 入眼似乎也没有什么能被武承嗣拿来做文章的宅子,顶天扩建一番,想到这,唐冠也不愿在与他拖延,开口便想应下。 可说时迟那时快。唐冠刚刚转首,目光止住。 疑惑出声道:“怎么还有这种房子?” 武承嗣闻言心中一动,沿着目光望去也是一愣,只见唐冠所望方向竟然是在城外。正对城门远处有一野集。(注:郭外小市) 集上有一斜坡,坡上立一院落,居高临下。正对这城池偏门,独门独院。倒是极有特色。 武承嗣先是一愣,而后不由心中疑惑。自己眺望间也只看到了一景,所谓望山跑死马,那里可不是内城了,已经到了城外。 按后世的话那就是郊区了,唐冠望了一会,突然面现喜色道:“老相公,你看哪里可好?” 武承嗣闻言暗道一声果然,这少年品味还真有异于常人,有更好的不选,偏偏去挑那次一等的。 其实这也正常,朝人可不像唐冠脑中有什么别墅之类的概念,而唐冠一眼望去反觉得那地方不错,心中更是暗道:“好一个别墅。” 武承嗣见唐冠面上欢喜,只好干笑一声道:“小郎君,那里出入皆不方便,若是天后得知...” 他话未说完唐冠便打断道:“学生自会禀明,还望相公能且陪我去探明一下。” 武承嗣闻言心中暗暗纳罕,反而有些幸灾乐祸起来,显然是不能理解唐冠的品味。 当即也不再多言,既然他心甘情愿搬到苦地,武承嗣当然没什么意见,反正又不是他住,当即翻身上马道:“既然郎君喜欢,有何不可,左右伺候郎君策马!” “是,得罪了,状元郎!”一名甲士应声上马,将唐冠与小七拉上马来,随即双腿一夹,马队奔出城门。 守城将士老早便注意到这一行,早就城门洞开,两边甲士正襟危立有些好奇的望着这一行马队策马奔远。 马上唐冠望着越来越接近的集市,也渐渐兴奋起来,他当然不是毫无理由的选了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长安城中乃是非之地,各处眼线遍布,闹不好就给人来了个“隔墙有耳”。 那坡上的独门独院正好合了唐冠心意,而且这样一来也能留个廉洁的好口碑。 想到这唐冠不由“嘿嘿”一笑,引来马上甲士侧目。 “驾!” 马队奔走间,并没有绕过集市,这野集都是小民所居,鲜少见到这么多官爷奔走,当即散成一团,紧闭门窗,好的也躲在殿内望着马队驶过,才敢走出。 可当他们见到所去之处竟然是乡中早年便有的将军庙时,不由面面相觑。 一行人策马驶到坡上,这才发现这原来不是什么宅邸,而是一处破旧庙院,墙里墙外占地倒是不小,可是此间却只有一残破房屋。 唐冠也不由一愣,真是只可远看,不可近观,竟然又是一庙宇,不由面现失望神色,他知道神庙这东西就算破败下来,也不是自己说动就能动的。 武承嗣看清眼前建筑,眼睛微眯,队伍中几个甲士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武承嗣观望片刻说道:“小郎君,此处是...” 不等他说完,唐冠先行说道:“罢了,神灵居所,不扰清修了。” 说罢唐冠不再出声,本以为觅到一处佳园,没想到又被神佛所占,自己真是晚来一步,怎么就不穿越到先秦,让自己也做一把成仙做佛的感觉。 就在这时,一名甲士终于忍耐不住开口道:“末将有事要禀。” 武承嗣闻言挥手道:“且奏。” 甲士这才说道:“此庙并非佛爷所居,乃是霍大将军早年庙宇,战乱失修,早已断了香火,我等军衙此时只奉凌烟阁中几位神将,不参前朝勇武。” 听到这话,唐冠抬起头来,面现喜色,武承嗣闻言却是一愣,他其实也是半路折回长安,早年间随家人久居他地,直到姑母大权在握,这才召回。 “那这么说此地乃是无主之地了?”唐冠闻言立即出声,武承嗣却面色一变,说道:“去病,不可胡言!” 唐冠顿时意识到什么,将甲士所言联系起来,能有资格抬进将军庙的霍姓将军,也只有少年冠军侯霍去病了。 “哈哈,妙,妙啊!”唐冠沉默片刻,出声赞叹,武承嗣想起唐冠之前所言,也是眼皮一跳,世事无常,刚刚唐冠还提及自己前尘往事,这就逢上同名同姓的将军。 “老相公,既然如此,就是这里了。” 说罢,唐冠望向武承嗣,武承嗣见状却犹疑起来,唐冠选这真正鸟不拉屎的地方,他当然没什么异议,可是这里就算是一个已经不被世人所认可的神庙,但好歹也与先贤沾边。 不过见唐冠面上笃定,武承嗣突然心中一动,说道:“郎君当真?” “当真!”唐冠毫不犹豫出声,小七却一直在马上呆呆望着眼前破庙,不由想到了以前,没想到兜兜转转,唐冠带自己看的大房子竟然还是一个破庙。 “也罢,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委屈霍将军了。”武承嗣抚须沉吟片刻开口,言语间似乎是要拆除此庙。 唐冠闻言眼皮一跳,笑道:“相公多虑,去病家眷单薄,太大也住不了,学生对这同字将军瞻仰多时,可否有劳相公一并修葺,在扩建一番客堂居所?” “这小子还真是滴水不漏!”此话一出,武承嗣心中一凛,自己还没托出想法, 唐冠便先行猜到,虽然此庙已经没了信徒,可在前人安息之庙择地,难免惹来诟病,到时候武承嗣又有新招,没想到唐冠直接如此出言,一时间只好尴尬一下。 而后说道:“也好,郎君心善至此,老夫也成人之美,一并修葺,讨得天后喜欢,先人庇佑。” 一番话毕,唐冠大喜,转首望向眼前破庙,在外人看来他几经周折,磨磨唧唧选了一处宅邸。 可在唐冠心中明白,这才是他这颗种子扎根在盛世武周,落地生花的开始!(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大明宫内笑靥如花 大明宫。 这日宫中冷清,包括宣政殿内外机构外臣尽数归家,原因无他,朝廷十日休朝,此时正值此间。 可是紫寰殿中却不是那么冷清了,案上端坐着一丰韵女子,与往常不同,她面上难得轻松满是笑容,可是地上两名老者却再也笑不出来了。 女子笑是因为她知道她的时代终于到来了,一幕又一幕划过眼前,像是一场空花。 十四岁初入宫的惶恐不安,感业寺的凄凉无助,做皇后侍女时的小心翼翼,杀女夺嫡时的辣手无情,泰山封禅时的母仪天下,一切的一切都过去了。 数十年的战战兢兢,步步惊心,一次又一次斩恩绝情,尝尽孤独,终于换来这一刻,整个世界都为她屈膝。 或者说最后两个有可能与她分享世界的人,也跪了下来。 这两人都身着布袍,各自身边摆放着乌沙一顶。 武曌很少笑,自从唐冠的出现,她的笑似乎变的多了起来,但此时的笑不比往日,是一种释然欣慰,可与此相对的,她望向地上两名老者的眼神却只有绝情冷冽。 这些年,他们都累了,武曌年华已逝,再也不是那个入宫时的小宫女,眼前两名老者悲鸿白发,也不再是沉浮一生的宰相。 多少年的日日夜夜,他们勾心斗角,夜盘连营之事,大行春秋诛心之言,又有多少年的日日夜夜,大议文武,他们试图宰执天下。忠君之事。 可是回过头来,才发现这个女人的脚步。早就把他们踩在脚底,直到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他们跪在了最熟悉的地方,也是他们为官之道最荣耀的地方。 武曌微笑望着两名老者,檀唇轻启道:“两位老相公当真如此?” 其中一名老者抬起头来,看清了他的面貌,赫然是宰相刘景先! “老臣年事已高,求陛下放我等告老还乡。” 另外一名老者身体颤抖了一下,刘景先说完便再次顿首,他们这一生只给武曌跪过有数的几次。一次是她封后时,一次便是此时。 两人与裴炎三足鼎立,控制着三省内外事务,裴炎更是大胆,自系上了相印后,此女怒与不怒与他无关一般,临走也没有屈膝。 如今裴炎诛心,渺无踪迹,他们只知老友未死。也就安心,却再也没了争强好胜之心。 “郭将军,那你呢?” 另一名老者闻音身体又颤一下,终究没有说出话来。就那么将头埋底,这似乎是屈辱的,无奈的。可是却必须要做的。 见他不说话,武曌却没有动怒。淡淡道:“朕知道了。” 刘景先闻音站起身来,可是另一名老者却依然顿首在地。刘景先伸出手想要搀扶他,却被他挥手摔开。 武曌见状笑容反而更添几分,她笑得轻快,笑中没有迷茫,没有恐惧,在这一日,她权制**,朝中再无一人能在她面前站着! “看来郭老相公还有话要说,今日朕在这,你们把想说的都一并说了吧。” “侍举兄,起来吧,陛下让咱们回家了。”刘景先再次搀扶,这一次老者并没有抗拒,武曌听到这话笑容一顿,随即又挂到了嘴角。 为官一生,权倾朝野,到头来只为换一句,陛下让咱们回家了。 此人并非他人,正是郭侍举,从头到尾,他一言未发,直到起身才说道:“陛下保重,多谢陛下不杀之恩。” 此话一出,刘景先并没有像往日一般去阻拦他的口无遮拦,而是淡定自若的伫立一旁。 武曌也难得一语不发,只是微笑望着二人。 直到见二人还没有离去之意,武曌才笑道:“朕为什么要杀你?” 郭侍举却对武曌的问题视若无睹,继续自顾自的说道:“臣等不在,陛下切莫听了朝中小人之言,南方水利一事必要促成,边疆吐蕃势大,我朝将士连年争戈无果,求陛下三思而行,止戈为武,北方苦寒,粮草无以为继,突厥人虎视眈眈,脑后生有反骨,百姓不堪重负,苦不堪言,陛...” “够了!侍举兄!”刘景先终于出声阻拦,武曌却将桌案一拍道:“说!你让他说!” 而郭侍举却张张口,再也没能说出什么话来,两人齐齐后退两步再次躬身一礼道:“臣等告退,陛下保重!” 说罢二人转身,郭侍举因年事已高,长时间跪伏腿脚有些不便,刘景先搀扶着他缓缓走出殿外,背影佝偻萧索。 一时间殿中只剩下武曌,再有就是那两顶相冠了。 武曌楞楞望着地上两顶乌沙,良久后发出断断续续笑声:“呵。” “呵,哈哈哈哈哈哈!” 武曌仰头大笑,凤目连成一线,没有人能看清她的表情。 她笑的癫狂,却无人能听到,她笑得痛快,却无人能明白。 君王一笑,权制**,她应当是得意的不是吗? 可是为什么一丝苦楚逆流回心脏,还是说这便是久违了的眼泪? 她得不得意没有人能知道,可是此时城中一名少年却着实得意的紧。 高头大马,百姓让道,马上少年意气风发。 “小郎君,老夫先送你到这,这就进宫复命。” “此事有劳相公了。”少年边说边携起身侧另一少年翻身下马。 马上之人不再多言,马队调头离去。 “冠哥,你还真选了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啊。” “哈哈,鸟不拉屎的是那老伯选的,这可是你亲口说的啊。” 另一名少年闻言挠挠脑袋,二人不再伫立门前,欢快推开身后舍门进院。 得意的少年郎却没有注意,春日萌芽盛开的树丛悄然掉落两片枯叶,那是寒冬所留,此时被萌生的新芽顶去。 ...... 城外。 两辆马车缓缓驶出,直到进了城郊,才缓缓停下。 其中一个掀开车帘,厢中似乎不止一人,有一中年男子面色紧张,还有一妙龄美妇怀抱一四五岁的女童。 厢中却只走出一名老者,而与此同时另一个马车也走出一名老者,两名老者跳下车来,不约而同的回望了一眼身后长安。 良久后,沉默终于被打破。 “郭兄,今日一别,来生再见咯,哈哈。” “哈哈!”另一人闻言也笑出声来。 笑罢,像是又想起什么,皱眉问道:“真的不和那小家伙告别了?” 言毕,似乎也有些自嘲起自己来,摇头道:“倒是老夫矫情了,刘兄告辞。” “保重。” 二人话很少,便各自回到各自车中,两辆马车行过城郭,分道扬镳,各自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其中一车厢内,那四五岁女童见爷爷回来,从美妇怀中挣脱扑到老者怀中笑道:“爷爷,咱们这是去哪?” 老者抱着女童,伸出枯燥的手来整理了一下孙女发梢,笑道:“回家。” “回家?咱们的家不就在长安吗?” 女童声音清脆,逗得老者一笑,可那中年男子却眉头皱的更紧,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老者却呵呵笑道:“那里不是咱们的家。” 马车在夕阳下渐行渐远,直到长安的轮廓彻底消失不见,尘土扬起,在这春日,一切都是生机勃勃,君王一笑, 笑靥如花。 像是伴随着阵阵笑声,又有两人消失在了时代之中。(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畜生唐去病 万物不会因少了其中一个而停止运转,城市也是如此。 这个时候平头百姓其实大多皆是两餐,更有甚者一餐足矣。 这个时代能够直接定义身份地位,贫富差距的东西太多,用餐也是其中一种,大户人家若不讲那惜福之道,随饿随吃,混得小姓,也有三餐口福。(注:小姓,称不上权贵,但在地方上有名望) 唐冠一日走街串巷,此时按照惯例与常鹰和小七一道用着晚间饭食,桌上无他,还是惯见家常小菜,舍人也知道唐冠是南方人士,投其所好之下,面食在他眼前是极少见的。 一大两小,虽然只有三人,可是吃的却不沉闷,几人不时停箸絮叨两句,偶尔问及今日所见所闻,互相笑笑,看起来其乐融融,可是饭用到一半时,常鹰突然对唐冠低声道:“那人还没醒来。” 唐冠捧着碗先是一愣,自己今日一阵忙里忙外差点把这节给忘了,望了一眼低头吃饭的小七,唐冠回应道:“怎么还没醒?” 常鹰闻言摇摇头,那种伤势绝不是一时半刻便能痊愈的,就连能不能醒也是两说。 唐冠见状眼皮一跳,两人不再多说,手上动作又快几分,不多时席卷一空,小七正吃得欢快,突然一夹之下见盘中菜肴竟然没了,不由出声笑道:“你们今天这么饿啊。” 唐冠闻言莞尔一下,知道小七这是肚子饱了,眼没饱。也不多说,直接对常鹰道:“常大哥。我回房整理下东西,你陪小七出去溜溜。” 常鹰闻言心领神会之余。又眉头一皱,可见唐冠脸上淡然笃定,只好点头道:“好。” 小七听到这话先是一喜,而后疑惑道:“冠哥,你东西不都在这里吗?” 唐冠微微摇头一笑道:“还有其他的。” 说话间三人起身走出房外,小七骨子里好动基因还是与唐冠不同,虽然白日一阵乱转,但还是意犹未尽,见又能出去找乐子。也懒得细想。 行走间,常鹰不着痕迹的将一物事偷偷递给唐冠,唐冠见状默默接过,正是那把之前所赠的匕首。 随即唐冠微笑望着二人转身出门,直到他们背影消失,唐冠笑容猛然一收,将手中的匕首掂量两下,放进袖中,起步向那房间走去。 唐冠推开房门。随后反手关上,这才将目光望向床头。 那半路捡来的少年依然平静躺在床上,这个姿势从昨夜一直保持到现在,足足有了十几个时辰。唐冠轻摸下巴上前,如今身上暂时没有要紧之事在身,对于这唐门更感好奇。 唐冠自穿越以来。一颗心如有七窍,最擅一心二用。但若是扑在一件事上,定能发现诸多疑点。 事到如今。他心中疑点足以聚成疑团,归根结底,还是他不相信凭借朝廷手下的大量暴力机构竟然平不了一个恐怖组织。 “还有马烈!”唐冠眼底寒光一闪,这些人都是超脱了他掌握的人,他并不怕朝堂之上蹦跶出谁来,因为再蹦跶,也无非就是那些人,凭借诸般印象总是有迹可循。 可是这些江湖人士一次又一次的敲打着唐冠的手腕,马烈还好,他是个光脚不怕穿鞋的,光棍一条,手底下也没有喽喽,恐怖也就恐怖一时,可这唐门就不一样,他们这是有纪律有节奏的造反。 马烈与唐门两者区别就是犯罪分子和恐怖组织的天壤之别,可能马烈这个犯罪分子犯罪技术比较高超,一时无可奈何,可唐门这么大个组织,从隋末蹦跶到现在,那就让唐冠不可置信了。 唐冠沉吟间近前几步,将袖中匕首掏出,握在手中,随即缓缓坐下身子,冰冷的刀刃缓缓比划着此人那张木讷的脸庞。 他知道这是一张假脸,但他还真想看看这张假脸下的真相,可惜对于一个昏迷不醒的人,就算杀了她也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想到这唐冠眼神无意间瞥向桌角那被丢弃的弩机,见到这东西不由眼前一亮,下意识的将手中匕首一放,便起身钻到桌下将那弩机捡了起来。 “兹拉。”唐冠点燃油灯,将弩机摆放在桌上,眼睛微眯细细打量起来,这东西无异于是此时的机关枪一般的大杀伤力武器。 他此时虽然还没有见过战场上所用的足以洞穿城防的大型弩机,可也明白这属于管制型武器,甚至连奇门兵刃都算不上,只有军队才会采用。 “隋末,太宗,唐门,高宗时不剿,武曌上位开始刺杀,军队,弩机。”唐冠将一连串关键词联系起来,心中一个可怕的猜测即将呼之欲出,差一点便惊呼出声道:“他们是保...” 就在这时,突然脖颈间一点冰凉,让他面色剧变,唐冠顿时止住声音,眼神一沉。 “这里是哪?” 一冷冽男声从身后传出,唐冠手中还握着弩机,听到这个声音,唐冠眼皮一跳,心中不由暗暗叫苦:“还是小瞧了这些怪胎!” 他不用回头都知道后面是那张熟悉木讷的脸,唐冠脸色变了几下,突然察觉背上火热,有种异样的舒服之感,竟然出声笑道:“小姐姐,你这面具不错,声音装的也不错,能不能先把衣服穿上先。” 果然本来还紧紧贴在脖颈上的冰凉,顿时移走,一声尖锐惊呼传出:“啊!” 这声音明显与刚才男声全然不同,高昂而尖锐,绝非男子喉咙可以发出,虽然知道对方惊慌失措,可是唐冠还是不敢回头,他现在可是正八经的手无缚鸡之力,也不指望那惊鸿一现的力大无穷能救自己一命。 “你...你别动!”身后之人声音全变,已经变成了一阵温软的女声,听到这。唐冠暗道一声果然。 “畜生!你对我做了什么!?”话音一落,唐冠脖颈一阵刺痛。那点冰凉已经切入皮肤,只要一抹。自己便一命呜呼。 唐冠已经叫苦不迭,可马上又冷静下来道:“小姐姐,大家都姓唐,一个祖宗,不要杀我!” 此话一出,似乎后面之人愣神片刻,就连那脖间匕首也顿了下,唐冠用余光苦苦望了一眼匕刃,没想到自己不经意随手一丢。就把自己置入险境。 见身后之人不语,唐冠以为被自己猜中,他当然胡乱瞎猜,既然是唐门,那里面的人应该姓唐才对,不得不说唐冠的神经粗大,这个时候还敢胡思乱想。 拖延一刻是一刻,谁知匕首刚刚松懈一点,又马上更紧几分。唐冠顿时吃痛,只听身后女子说道:“谁说我姓唐!?” “那..那女侠贵姓?”唐冠慌忙再次出声,意识到自己貌似偷鸡不成蚀把米。 “闭嘴!快说你是谁!?这里是哪?你对我做了什么!?” 刀刃又紧几分,眼看便要小命不保。唐冠也来不及胡诌,听闻对方连珠炮一般的问法,苦笑道:“女侠。你要先听哪个?” “你!”身后之人似乎气急,起手便要一刀了结唐冠性命。 唐冠立即说道:“我叫唐狗蛋。是唐状元的书童,我家主人看到你晕倒在路边。就把你捡回来了,他...他说你是造反的,名字叫唐门,还说要拿你邀功请赏。” 他话一出口,便听到身后一声娇喝:“你还敢胡说八道!” 唐冠说话前言不搭后语,与前面淡定的模样决然不同,仓促间便被识破,唐冠却面不改色心不跳道:“女侠!那唐去病就是个畜生!他小小年纪却有龙阳之好,我本叫李白,会写诗做文章,可恨那畜生仗着家中势力在乡中为非作歹,他把我的诗献给了天后,说是自己写的,呜呜,小人被他收做男仆,每天让我伺候他睡觉,还叫我狗蛋,可怜我姐姐也被他父亲收作小妾,求女侠明鉴!” 说到这,唐冠声泪俱下,身后之人似乎被他的话震惊,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结巴道:“你...你说的是真的?” 唐去病三字誉满全国,普通人只知道他的几首诗文与平贼文章,却不知道细节, 江湖中人可是知之甚少,只知道朝廷出了一个九岁状元郎。 可如今乍听这话,此女不由暗暗心惊,唐冠闻听此言,心中一喜。 “他妈的,运气真好,碰上个傻妞!” 身后之人张目结舌的望着脖间已渗出血迹的唐冠,只见他两眼通红,一副声泪俱下的可怜模样,匕首不由缓缓松开。 唐冠察觉到暗舒一口气,自己一番话漏洞百出,好在身后之人似乎被仇恨遮掩,只听咬牙切齿道:“唐去病这个畜生!” 唐冠闻言知道还不够安全,立即哭喊道:“对,唐去病那个畜生!女侠你带我一起走吧!” “不对,你怎么知道我是女的!” 唐冠刚要回首去看,听到这话马上止住,说道:“女侠身上的伤是小人帮忙处理的,小人愿意受罚,只求女侠绕我一命!” 唐冠一番哭天抢地,终于身后之人似乎动摇了几分,冷声道:“你不许回头,把身上衣服脱下来丢给我!” “是..是!”唐冠忙不迭答应,一把丢下弩机,起身边脱边走,而后头也不回一把丢到身后。 就在唐冠又要开口说话时,突然后脑传来一阵剧痛,随即两眼一黑。 “被...被..结束了吗?”唐冠轰然倒地,心中只剩下这样一句,没想到自己没死在武曌手中,却死在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江湖人手中。 直到唐冠倒地,都没有看到身后之人,此时只见那人面上没有丝毫表情,依旧是那张木讷黝黑的脸庞,冷冷望着唐冠倒地。 场面非常怪异,只见唐冠倒地后,那人身上披着唐冠衣物,胸前两团玉兔呼之欲出,看起来唐冠到底比她小几岁,虽是男子可衣物还是有些不合身,勉强遮住私密部位,可两个蓓蕾却因为之前与唐冠的摩擦,有些遮掩不住。 这场面怪异到极致,男子的脸庞,格格不入的银牙,最显眼的还是胸前双峰,只见他转首看向自己白嫩的手臂,发现上面一点丹红未消,不由暗舒一口气,可是随即又像是略带哭腔道:“婆婆...” 望着地上与他亲密接触过的唐冠,她又是一咬牙,握紧手中匕首便想要一刀刺死唐冠,可是终究停在了半空。 “唐去病,你这个畜生!” 只见她开口骂了一句,随即迅速出屋,飞也似的逃出饱舍,夜色下,背影转瞬消失。 而舍中房间,唐冠却昏迷不醒在地,生死不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文昌驿动 昨夜好梦舒眉妆,小楼夜哭的孟姜女都哭不醒身穿亵衣的少年郎。 这个梦很长,少年昏迷不醒,与他的俘虏调换了位置,这一次他躺在了那张床上,鼻尖围绕着“卿本佳人,奈何为贼”的幽香。 直到好梦逐渐苍白,梦中的人和事也模糊散去, 少年嘴角莞尔,似乎在梦中他没有了负担。 轻轻翻了一个身,想要调换一个更舒服的位置,继续做他的好梦,可是猛然间额角一痛,梦意全无,少年顿时睁开双眼,却听闻一阵欢喜惊呼。 “冠哥!你醒了!” “常大哥,冠哥醒了!” 少年望着眼前,突感一阵陌生,眼神中没了往日锐气,只觉得头脑浑噩。 “小郎君,你没事吧?”一高大人影听闻呼唤,立即起身横跨到床前,面色紧张的望着床上少年。 这三人无他,正是常鹰,小七与被那唐门女子击昏的唐冠,唐冠浑浑噩噩的望着眼前两人,良久后,才回过神来。 随即破口大骂道:“死人妖!” 两人见状一愣,不解其意,常鹰却像是意识到什么,也顾不得小七在侧,直接上前道:“那人呢!?” 唐冠抬起头来望向常鹰,神色一定,苦笑道:“跑了。” “什么!?”常鹰面上一惊,正要开口询问,院外突然传来一阵锣声,几人不由同时一惊。 “翰林撰修唐冠接旨!” 只听一尖锐声音传进,常鹰动作一滞,唐冠也眉头一皱。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昏迷了多久,小命还在已是意外之喜。 没想到事情竟然一下被打乱。让他时间错乱,有些应接不暇。不待跳下床,便慌忙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寅时。”常鹰一边七手八脚帮唐冠穿上衣物一边说道。 门外突如其来的圣旨让刚刚苏醒的唐冠都有些慌乱,要说惊讶还是常鹰和小七,他们昨夜折回入院便被舍人行色匆匆拉到房中,入门目睹唐冠身着亵衣昏迷不醒在床,小七尚且不知所措,常鹰却立即意识到什么。 好在唐冠只是陷入昏迷,身上也没有外伤痕迹,可无论对常鹰还是唐冠来讲都是一次莫大教训。两人都太轻敌了,那唐门女子估计醒了不是一时半会了,甚至瞒过了常鹰这个老江湖。 更别提唐冠这个还未把江湖这东西放在心上的人了,可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唐冠心中叫苦的同时,也明白这群人不是那么好惹的,甚至从某种意义上讲江湖中人这种直来直去,动辄杀人的性格更需要提防。 可是突如其来的圣旨候在门外,唐冠也顾不得穿戴整齐。草草披上衣袍,便匆忙出门。 只见院中一名太监皱眉伫立,似乎对唐冠迟迟未出有些不满,身后几名甲士望着匆匆跑出的唐冠。也不由互望一眼。 此时已是寅末,凡是在朝官员,基本都已经醒来。预备朝仪,可唐冠的模样明显是刚刚苏醒。 品级越高。朝服越复杂,唐冠的朝服尚且还好。看那些宰相王公身上所着,真是恨不得里三层外三层,穿上几个时辰才过瘾。 唐冠只身匆忙出房,几个早起舍人早就跪成一片,春日与夏日相仿,夜去的很早,此时已经有了些许光亮。 只听那太监望了一眼拜倒在地的唐冠,唐冠这才注意这太监手上竟然没有圣旨,不由眼皮一跳,知道这是口谕了。 口谕比起圣旨多了一层隐蔽性,也就是所谓的死无对证,史上很多名臣都是栽在了这上面,随着后来的心照不宣大家也就暗暗提防,唐冠虽然为官不久,可是对大同小异的王朝制度了然于胸,心中暗暗警惕起来。 太监见唐冠一副接旨架势,他却手无圣旨,便抱拳拱向皇城方向,开口道:“着圣上口谕,文昌驿动,责唐冠于今日寅末入朝议事,不得有误。” “臣接旨!”唐冠来不及细想便开口回应,而后站起身子才看清此人模样,竟然还是那老熟人王公公。 王公公宣完旨便慌忙上前搀扶唐冠,这也是人之常情,他们这些大太监也不好当,有时给那强人宣旨,看着他们跪在自己跟前,心中欢喜不假,事后也要后怕,因为有些人确实瑕疵必报,哪怕这跪地接旨是古来礼法。 一般最好的方法便是宣旨之前,尽显威严,宣旨之后,那便只剩讨好了。 “小郎君,你怎么才着衣哇,这天寒地冻的,快进去多穿两件。” 唐冠当然不觉冷,知道他这是故意讨好,也不想跟他寒暄,单刀直入道:“朝中发生了何事?” 文昌驿动是什么意思唐冠自然明白,文昌指的是宰相中人,这驿动便是说有调动了,如今身有相位的算上几个部级联席不过就那几个,这其中有变化的话,唐冠不由有了不好的预感。 王公公闻言却面现茫然,他虽然在宫中号称百事通,可是这么大的事情他也是后知后觉,当得知时已经被着令选调大臣了。 当即低声道:”杂家也不知道哇,郎君抓紧着衣随杂家入宫吧。” 他这话倒是没作假,别的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昨夜自家主子一宿未眠,直到挨到这时着令选调唐冠。 唐冠闻言眼皮一跳,不再多言,转身入屋,那王公公也不跟进,静静伫立在外。 常鹰见唐冠折回,慌忙上前道:“何事?” 唐冠抬头见常鹰一幅提心吊胆的模样,知道他这是在担心和那窝藏一事有关,放在平时,唐冠必然出声逗弄,可此时却没这心思,皱眉道:“宫里出事了?” 说罢便去寻自己朝服。常鹰却愣在原地,慌忙紧步跟上询问道:“可是?” 唐冠将朝服从箱中拿出。慢慢披在身上道:“不是。” 常鹰闻言不由眉头一皱,疑惑道:“那是?” “不知道。”唐冠边说便有些笨拙的处理着扣节。常鹰先是暗舒一口气,而后七手八脚的帮唐冠穿戴。 不多时唐冠穿戴整齐,小七从一旁乖巧捧过手巾,他知道唐冠只要穿上这身衣服,便是要去见大官了。 唐冠倒是不想把紧张传递给小七,伸手接过微微一笑,他与牛郎心态相仿,对小七如父如兄,牛郎教会了他如何在市井中生存。唐冠便要教会他如何在时代中弄潮! 常鹰望着唐冠胡乱擦拭完毕,皱紧眉头上前道:“要不要我陪你去。” 唐冠摆摆手道:“不用。” 随即又对小七笑道:“昨夜不小心被一头猪绊倒,摔成狗屎一样,吓坏你了。” 小七闻言不由咧嘴一笑,常鹰见唐冠逢变马上淡定下来安抚自己弟弟,不由略感唏嘘,心情也稍微平复下来道:“早去早回。” 唐冠轻轻点头,推开房门,深吸一口清晨凉气。脑中清醒几分,这才走向那边王公公,不复刚才慵懒神态,笑道:“公公可有备车。” “早就备好了。早就备好了!”王公公见唐冠穿戴整齐,慌忙上前携手,唐冠也任其拉住。不以为意。 王公公边走边小心说道:“小郎君,一会早朝你要小心呐。” 唐冠闻言一愣。可王公公却马上提起头来,闭口不言。唐冠见状心下一凛。 唐冠被搀扶上马车,可那王公公却不上车,对身边甲士低声吩咐几句,唐冠见状问道:“公公不一并回宫?” 王公公闻言说道:“郎君快去吧,杂家不能与郎君同车。” 唐冠微微摇头,不再多言,若有所指道:“有劳。” “快去吧,快去吧。”王公公闻音面上一喜,再次催促道。 “驾!”甲士登上马车,将马车驶起,车上唐冠却没了乌沙遮眼,他那大了几号的乌沙已经被武曌摘掉,不知到了哪里,匆忙间也没去补办。 “这个时候召我入宫?”唐冠在厢中摸着下巴,昨夜他一时疏忽被那唐门女子摆了一道,显然对方仓促间没有细细料理自己,不然凭自己那一番屁话,只要有个脑子的人,细想之下自己必然小命不保。 念及此处,唐冠竟然一时把武曌丢在了一边,出声咬牙道:“还好老子机智啊。” 昨夜那番话可谓是自残一般,自己把自己损的体无完肤,好在那胸大无脑的小人妖没来得及多想,事后必然对自己恨之入骨。 想到这,唐冠打了个哆嗦,难怪武承嗣誓要铲除唐门一伙,这是一个本就不应该存在的组织。 马车越驶越快,唐冠面色也逐渐郑重起来,不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眼前之事才是最重要的,文昌驿动,可不是闹着玩的。 “吁~” 就在这时,马车止住,唐冠一个踉跄,差点摔了出去,暗骂一声:“难怪车夫用的都是亲信!” 其实厢外甲士驾车也还算安稳,只是这趟走的着实太快,只听他在外喊道:“状元郎,到了!” 唐冠掀开车帘,也懒得跟这人一般见识,直接将目光望向前方,不由微微一惊。 看看天色,平时这个时候臣僚应该还在宫外排队,可是此时大门已经洞开,最为骇人的是那一直紧闭的中门也轰然洞开,宫前空无一人。 “光宅四表,权制**!”看到这,唐冠差点跳脚。 当即在甲士的陪同下速步朝宫闱走去,守卫将士此时也换了一批,与前些日子无精打采的常卫不同,这一批各个精神抖擞,手上生有老茧。 他们遥遥望到两人速步而来,不约而同的齐齐让开兵戈,像是事前便得到了命令一般,唐冠沿宫门而过,只见通往含元殿的道上不能入殿的小官已经跪成一片。 唐冠遥遥望去,殿中灯火通明,身旁甲士躬身屏退,唐冠却迟迟没有挪步,只是遥遥观望,跪在道路两边的群臣不时偷偷望向他。 过的片刻,唐冠大袖一挥,将腰间花带往上一提,提步便走。 他这一步步走向含元殿,两边群臣目光也随着他的动作而动,更有甚者更是面面相觑起来。 唐冠大跨步而行,离殿中越来越近,看清了殿中情况,只见文武无一人站立,各个顿首在地,可均数一言不发。 在一望,唐冠不由猛然大吃一惊,殿上一名女子端坐在往日无人坐的龙椅之上。 “好一个大胆的武曌!”唐冠心中暗喝一声,随即提步高呼道:“臣唐去病,拜见陛下!” 唐冠入殿高呼拜倒,一下打破了沉默,听到声音当即就有几人偷偷望了过来。 武曌今日破天荒的与众臣毫无遮拦的面对面,而且她屁股底下做的不是别的,而是那代表了人间天子的宝位! 难怪群臣肃穆,连头也不敢抬。 武曌从一开始居高临下,便遥遥望到唐冠一步步入得殿来,直到他跪伏在地,一直没有出声的武曌才淡淡出声道:“不就是个座位吗,你们不喜欢朕坐在这里,那朕换个地方坐便是。” 此话一出,群臣悚然,唐冠也心中发寒,自己这才刚来便有些措手不及,这一切似乎来得早了一些。 在场都是能持朝板的大吏,其中不乏武三思之流有相公之称的阁老,唐冠微微一扫量,却心下又是一寒,有两个在文臣之前的身影消失不见了。 似乎群臣也发现了这个变化,上面武曌说完这话,群臣依然不发动静,似乎是在默认,又像是在默默抵抗。 而武曌虽然口出此言,可身子不动,她不望群臣,也不看唐冠,只是望着殿外跪成一地的百官。 含元殿的设计就是如此,这正对殿门的龙椅,一眼便能居高临下的将殿内殿外一眼即收,而殿外丹陛下的百官却看不到里面。 一时间殿中沉默,直到武曌回过神来,才出声道:“来人,将东西呈上来。” 百官这才纷纷暗暗的望向前方。(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择相 大明宫。 含元殿中鸦雀无声,唐冠是特宣入朝,殿中没有他的位置,战在文臣之后不对,站在武将之后更不对。 是以反而他这个拜在殿中的人看的最为清楚,龙椅上的武曌话音一落,一妙龄少女手捧一研款款走出,上面隆起,被一段金灿锦缎遮住,看不出到底是何物。 唐冠与殿中大臣一般,头也不抬,只是用余光观察。 他倒是不好奇武曌明目张胆的坐在龙椅上,为何群臣只敢低头,不敢说话,这很好解释,因为那只不过是一个座位,早在裴炎未倒时,她就已经敢这么做,更何况现在? 就如她所言,她不动还好,若是群臣真的奋起力荐,估计在场又要大换血了,这些猜测不到往后之事的臣僚都心中有数,更何况唐冠这个知道武周注定要出现之人。 其实神器归属,并非雄踞一时的大吏决定,也非高来高去的江湖豪侠拍板,更不是哪一宗哪一族不服,就能说反就反。 民心所向,所向无敌,能倾覆一朝的只有百姓,百姓过的好好的,谁也不会傻了吧唧的去跟人造反,当然其中若是有骆宾王之流文豪煽动,就难说的紧了。 可惜骆宾王也被唐冠亲手了结,当然唐冠也承认自己的文章其实远远不及骆宾王,可是配合上时局和裴炎压境大军,效果就截然不同。 对于这一点不仅唐冠心知肚明,在场的每一位,包括玩弄帝王权术的武曌也深知其中三味。 可是文武觊觎之下。却看不出那托盘中到底是何物,唐冠也眉头一皱。只见那方灿帕下三方突起,其中一个最高。另外两个略低。 那少女面色紧张,小心翼翼的捧着托盘跪在武曌身前,武曌望着眼前之物却不伸手却揭露谜底,向下方群臣说道:“众位爱卿都起来吧,朕有话要说。” 此话一出,殿内依然没有丝毫动静,只有几人跃跃欲试,可见周围之人还是不动,也安分下来。 “跪有屁用啊。也不嫌膝盖疼。”唐冠心中暗骂一声,本想浑水摸鱼,随诸人一同起身,没想到竟然都这么沉得住气。 此时大家都心中了然,座上女人今日一坐,恐怕日后就再也不会挪开了,唐冠对眼前景象倒是隐隐有些熟悉起来,武周政权建立并非一帆风顺,朝野千俭中有载“神后初入天位。百官默言而谏之,直至朝会时消,儒者恐天皇无血食,皆不起身。” 武曌冷冷扫视一圈。见无人起身,最终将目光放向唐冠,唐冠顿时察觉。心中一动,当即高呼道:“臣谢主隆恩!” 随即竟然率先站起。这一下群臣不由哗然,拜于文臣前列的武三思心下一惊。那边武将有的甚至下意识的摸向腰间,可惜这也只是习惯,除了在前的大将军一级,其余武将入殿兵器便被卸下。 唐冠将众人反应尽收眼底,他一起身,当即又有一人站起身有样学样道:“臣谢主隆恩!” 唐冠闻音瞥去,竟然是武承嗣, 两人一起身,当即有几人按耐不住,也要起身,可座上武曌却突然询问道:“哦?有意思,此言出于何处?” 武曌倒是不着急说别的,听到“谢主隆恩”四字大感新鲜,直接向唐冠出声询问,唐冠闻言一愣,意识到自己貌似说溜嘴了,这句朝堂用语是源自元代以后王朝,经明朝八股完善,至清成为一句脍炙人口的话来。 唐宋之时,除了个别内臣宦官自认皇帝便是主子外,外臣大多以三姓旁人自居,说白了就是我是来给你打工的,你是我老板,只要我没违法犯忌,没得罪领导,哪天不想干了,我就辞职。 那边武承嗣也是一愣,他听唐冠这么说,只觉得顺口,还没细想便接茬起身,这时听武曌问及,也不由望向唐冠。 唐冠自知一时漏嘴,可也不以为意,当即说道:“陛下乃是天下之主,全天下都是陛下的,陛下当然是主了。” “哈哈!小状元,朕几日没见到你,你倒是又油滑了几分啊。” 唐冠话音一落,座上武曌面现喜色,那边武承嗣也喃喃自语几句,随即心中恍然,暗道:“我怎么就没想到!” 可是此话一出,暗中便有几人斜眼望向唐冠,眼神中颇有些鄙夷,当然更有几人见武曌大喜,当即齐声呼道:“臣谢主隆恩!” 其中为首者自然是武三思,哗啦一阵,文官一伙当即站起半数有余,还有半数依旧顿首在地默默不语,武将一伙也有几人犹豫片刻,互望一眼站起身来。 唐冠微微扫量,却突然一愣,只见文臣中未起身的也有几个熟人,其中两个都是曾见过的,正是刑部尚书张绍云与那御史台丞相来俊臣。 “好家伙,这两个酷吏转性了?”唐冠心中暗暗疑惑,张绍云他并不熟悉,但看他与武三思关系并不融洽,便能知道他虽然是酷吏,但却不是弄臣。 而那来俊臣就有点奇怪了,他可是个资深小报告成员,按理说他应该起身才对。 唐冠却不知道其实来俊臣此时也暗暗叫苦,他当然不会自己承认自己是酷吏,可什么是酷吏,便是要颠倒黑白,完成主事之人的意愿,他坑害的人当中文臣占大多数。 要想坑害文臣,最重要的一点便是从他们最得意的儒学上下手,孔老夫子有些话确实是好意,可是落到他这等人手中就完全可以断章取义,化为手段。 但也正因如此,他平日满口仁义道德,此时武曌坐在龙椅上,天皇却驾崩没几年,这便是有驳于伦常。 唐冠也懒得追根究底,见局势逐渐明朗,可以看出未起身的都是些年过半百之臣,起身的都是知道事不可为,干脆找个台阶的人。 武曌听群臣高呼,喜上眉梢,可随即又摇头道:“罢了,你们既然不想起来,那便不起来吧,朕倒是不敢自称是老天爷的主子,大家伙往日该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吧。” 她这话说的亲近,唐冠暗暗摇头,他知道武曌心中自然欢喜,帝王最喜欢在称呼上下功夫,她泰山封禅时废了天大的功夫,也换来的天大的称呼,“天后”。 唐冠一番打断,群臣注意力有些分散,武曌笑罢,这才伸手抚向那托盘上的灿巾,淡淡说道:“吏部尚书可在?” “微臣在!” 武曌话音一落,当即一名老者走出,手持朝板,望向武曌。 “朕且问你,如今三省内外事物由哪位相公主持?” 那老倌闻言眉头一皱,偷偷扫量了一眼群臣,看到前方两个空缺了的位置,眼皮一跳,随即躬身道:“据老臣所知,三省长官原为...原为...” 他刚刚出口却又结巴,武曌玉手按在砚上,望着结巴的老者笑道:“爱卿但说无妨。” “原为裴子隆主持,此人业已贬为庶籍,现由文昌左相刘景先,文昌右相郭侍举两位阁老打理。” 武曌闻言停下抚摸动作,轻声一叹道:“正如阁老所言,昨日两位相公已经向朕提交辞呈,告老还乡。” “什么!?” “这...” 武曌的话如同一颗深水炸弹,瞬间百官哗然,比起之前唐冠那番溜须拍马效果更佳,顿时众人面面相觑。 就连那说话的吏部尚书也猛然皱紧眉头,心中暗道一声果然。 殿中唐冠听到这话呼吸一滞,随即眼神死死盯着武曌手下的托盘。 就连那些依旧顿首在地的老臣都猛然抬起头来,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瞬间让他们最后的底气都丧尽了。 当即就有几人面现犹豫神色,还有几人立即借机起身,面上不无震惊。 “肃静!” “哗。”一声喝止,百官止住。 “两位相公年事已高,朕已着人待他们回乡之后好生款待,朕深感惋惜,今日朕宣你们来,是为了商议三省空缺一事。” 武曌屡屡语出惊人,唐冠死死盯着她手下托盘。 “辞官?不可能!”唐冠虽然早有预感,可是得到证实还是有些不相信,刘景先与郭侍举二人竟然悄无声息的离去,这让他再次陷入了窘境。 “我到底改变了什么?裴炎没死,程务挺没出现,这两人竟然连官都不做了!?” 有些人可能会疑惑唐冠的心思到底在哪里,他究竟是想促成武曌登上帝位,还是不想让她做成皇帝。 其实很简单,唐冠本是一种无所谓的心态,局势越混乱对他越有利,可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无不表明,一面倒的武周时代即将要来临了! 今天她敢明目张胆的坐在龙椅上,明日她便敢称帝! 这就是日月当空的武曌,也是让人不解的武则天! 武曌言语间一把将那灿巾掀起,顿时群臣屏住呼吸望去,只见三顶乌沙摆在盘上,那托盘少女恭恭敬敬,头颅都未敢抬起。 “相冠!”唐冠面色一变,眼底一道寒光闪过。(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牺牲 “相冠!”凡是看清三顶乌沙模样的人无不心中一凛。 各人神情各异,有的望了一眼,竟然有些扼腕模样,有的却眼底闪过一丝贪婪。 所谓“宰相之器,宰柄不提”,朝中能称之为相公的人虽然不多,但不能说是罕见,毕竟这要算上某些国公自称之外,再有就是各部长官,七七八八算起来也超过了十指之数。 可是“相公”归相公,而“宰相”大家都心知肚明,与宰这个字关联上的,目前只有三人。 裴炎,不知所踪。 郭侍举,告老还乡。 刘景先, 也不必提。 可以说裴炎这一政治团伙至此才倒了个干干净净,朝中再无一顶梁之人存在,就连武承嗣和武三思也被突如其来的幸福感砸晕。 要说谁最有机会乘虚而入,非二人莫属,他们的坎坷相位均数化为过眼云烟,尤其是武承嗣更是喜上眉梢。 恐怕在场只有唐冠心中发寒了,他依旧冷冷的盯着那几顶相冠,它们的前主人都是对他有提携之恩的人,虽然郭侍举与刘景先面上并不像裴炎那般火热,可他们毕竟是绑在一起的政治组合,裴炎表态,二人立场也很明确。 武曌一来二去便将唐冠的大腿砍去,从此他在朝中只能看武曌脸色行事,再也没有了讨价还价的余地。 武曌将各人面上表情均收眼底,武将那边虽然震惊,却不像文臣一列精彩。正所谓王侯将相,为什么要这么排? 当然不是因为这样读来顺口。而是因为这便是难易的分差,诚然入相极难。可是相位是可以靠时间和资历磨出来的,将位却是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 而王与候,前者要么是投胎投的好,运气爆棚,身在帝王之家,有时运气就是一种实力,要么只能奢望一生,在武周一朝尤其如此,后者。大多要穷皇室以外之人一生文武功夫,才能求到。 值得一提是唐朝是没有分封藩王这一说,藩王被认作是祸乱之源,宁可将土地兵权交付给外姓,成立藩镇,也没有藩王。 所以王位终则天一朝对外臣来说,都是不可奢求的。 当然这些都是题外话,这些武将不去奢求的原因也并不是说自己的地位就比宰相来得高,而是他们深知文武有别的道理。别说不可能给自己来做,就算给了,他们也做不来。 而唐冠以文臣之身入朝,却一直向往兵权。这在后来也成为了阻碍,当然这都是后话。 且看一场机缘就在眼前,凡是有一争之力的文臣无不怦然心动。他们本就已经身份不低,再进一步。便能进入真正的权力中枢,获得文人至高无上的荣誉。 寒窗之苦。又何止十年? 不是人人都是唐冠,自太宗复兴科举以来,诸如张绍云之流布衣出身,却独揽一部,跻身新贵的不在少数,之前三名宰相虽是难得清官,鲜少参与朝中党争,但毕竟都是出身老贵族家庭,裴炎最为显赫,洗马裴从汉末以来几乎世代为官,到他止步,他们自成一党,干的是玩命政治。 虽然支持者甚众,可是事到如今,大势已去,支持的人也顾不得哀悼,那本就反对的更是心中欢快。 反观最终能做出决定的武曌却一脸淡然,只是望着殿下一干臣属,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痕迹,所谓威逼利诱,威逼已经过去了,平徐敬业,诛杀裴炎,二相归田。 现在是时候品尝胜利的果实了,尽管这果子或许在这女人口中有些莫名苦涩,这是她穷几十年功夫换来的,往事早已不堪回首,留下如今的她,可是这来之不易的果实,她现在就要拿出来给别人也尝一尝,这对这些人来说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 唐冠从起初的冷冷关注,到后来默默低头,他知道正因如此,这果子不是想吃就吃的,他再一次猜对了结局,没有猜对过程。 “为什么,我无论做什么,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唐冠开始扪心自问,他自觉自己改变了很多东西,可结果什么都没有变,最起码对他而言,他只是救了裴炎一命,可是事后唐冠突然发觉,或许是自己多此一举。 现在的唐冠自我感觉良好,自以为自己很懂政治,其实这就是政治,政治无外乎斗争与妥协,现在的他拥有着成人的心智和超人的天赋,也有超乎世人的眼光。 可是十年后呢?二十年后呢? 没有人知道,唐冠自己也不知道,他突然发觉自己不过是个牵线木偶,他始终没有明白的一点便是,其实无论是斗争还是妥协,都会伴随着牺牲而至。 这就是那所谓的绝对不公平下的一丝公平,武曌有了今时今日,表面她君临天下,违者既死,滚滚车轮下她即将登上帝位。 那她牺牲了吗? 真正的她,从十四岁入宫那年就已经死了! “我不要这样!”唐冠在沉默中,心底呐喊出声,他的野望源于压迫,越行越远。 他在不断的自我突破,不时回首看看以前的自己,如果自己都觉得以前的自己多么好笑,那便代表这人在不断进步! 武曌难得安静,就那么微笑望着殿下群臣不时交头接耳,她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剩下的也只有静候这些臣子们的毛遂自荐了。 没错,便是自荐,在不可抗拒的诱惑面前,哪怕是一党之僚,凡是有一争之力,都要想方设法试一下。 而唐冠却默默沉思,没有人同他讲话,他也不想同别人讲话,他知道武曌宣自己来,只是为了告诉他“以后,你就只剩下一条路可以走了。” 诚然武曌成功了,而且唐冠也没有自大到现在便去觊觎相位,他现在的身份已经足够惊世骇俗。 就在文臣商讨不休,武将满是好奇之际,武曌突然对唐冠出声道:“病郎,你上朕这来。” “哗。”刹那本来还充满窃窃私语声的大殿,顿时安静,众人纷纷将目光射向唐冠。 “不会吧!” “该不会是!?” 唐冠还未来得及反应,大多数文臣却瞬间心提到了嗓子眼。 唐冠抬起头来,颇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陛下,你刚才叫我?” 武曌见唐冠模样,竟然莞尔道:“就是你,上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弘文馆 “陛下,您刚才可是叫我?”唐冠听闻呼唤,下意识的往前走了两步,可还是有些惊讶的又重新问了一遍。 很明显,事情到这,应该没他什么事了,既然是重新择相,那应该是从已经在阁之人中挑选,他不过是个六品翰林撰修,就是入阁之人瞬间全死光了,下面也还有无数可选之人,怎么说也不会轮到他。 可是见座上武曌笑容温和,竟然伸出玉手招呼他,唐冠不由呐呐上前,躬身道:“陛下有何吩咐?” 群臣看到这幅场面,早就停止了议论,武承嗣望着已经近到冕下的唐冠不由心中直跳。 武曌个这个时候招呼唐冠,他们可不认为这是要此子上去伺候她的,必然有个说法,深谙唐冠受武曌喜爱程度之人不由心中不约而同道:“不会是给他吧?” 九岁状元已经够滑稽,可再滑稽也只是滑稽给天下人看,与他们没什么损失,状元名头只不过是个虚的,他们生怕武曌脑袋一热就把宰相也拱手送了唐冠。 那可就不是滑稽,而是可怕了,估计不知得有多少多年举第不中的老儒或是横刀自刎,或是吊死家中。 反观武曌却微笑望着唐冠,继续出声道:“有些日子没见了,你近前给朕瞧瞧。” “是,陛下。”唐冠此时也顾不得对刘郭二人的不告而别伤悲,听着武曌貌似和蔼的声音,心中发毛。 唐冠缓缓近前,武曌望了他一眼。又抬头望了眼殿下停止议论的群臣,竟然出声道:“众位爱卿怎么不继续议论了?三省内外。不可一日无主,大家伙继续说便是。今日朕允许你们好好说。” 群臣本来都提心吊胆的望着上面动静,此话一出,不由齐齐一愣,这一场早朝,文臣精彩纷呈的反应让那边五大三粗的武将看了个大饱眼福,极难想象这些文人心中到底是有多少道道,随便说一句,都表情各异。 好在愣了片刻,武承嗣等人反而互望一眼。暗舒一口气,不知是谁又领旨议论起来,当即有开始互相交头接耳,有的肢体动作丰富,那边武将本就耳力极好,当即将文臣话语尽收眼底。 “周公,梁公,两位国公,乃是上上之选啊。” “哎。不妥。” “依老朽来看,这....” 武曌一声令下,这一干臣子还真的就开始了议论不休,可在纷杂之中不仅只有唐冠一人独立在武曌身前。还有几名老者依然顿首在地,他们从一进殿,见到武曌坐在龙椅上。直到现在都没起身。 唐冠余光一撇下,见状暗暗摇头。这些人真是太食古不化,好在各个都是半截身子已经入土之人。能有这早朝资格估计也是靠时间磨出来的老臣。 就在武曌微笑望着唐冠,唐冠胡思乱想之际,武曌突然开口道:“病郎,你起居一事办理的如何了?” “这娘们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我了?”唐冠家她对自己关心有加,反而心生警惕,他知道武曌向来无利不起早,对自己愈好,往往带来的折磨便越大。 当即硬着头皮道:“仰仗周国公宽厚,去病已经择好,怎么陛下还未得知吗?” 武曌闻言眉头一皱,她倒是忘了这节,随即似乎又想起什么,昨日武承嗣回宫复命之时,她适才处理了刘郭二人,其余人等一概不见。 想到这,武曌心中恍然,继续向唐冠问道:“昨日两位相公辞行,朕多方挽留,惋惜之下未见他人,去病你今后要好生为官,不要落了两位老相公对你的期望啊。” 她这一番话娓娓道来,唐冠听的心头火起,可也知道不服她的君子才人不走,她便不能安心,后来她也确实搜罗了一帮包括狄仁杰在内的有才之人。 可是若说君子之风,骨气而论,着实一代不如一代,说白了,狄仁杰,娄世德等后来之辈与唐冠一般,都是怕死的,也与唐冠一样,不承认自己是什么劳什子君子。 可以说若是没有唐冠的出现,裴炎必诛,刘郭二人必贬,含恨而终,程务挺必死,突厥人气焰概更添。 那狄仁杰呢?此人还是会善始善终,他是武周一朝难得的善始善终之人,从头到尾,从郁郁不得志到飞黄腾达,官拜宰相,一直有惊无险,他这一切得益于什么? 说好听点,机智,说难听点,怕死。 唐冠对其很好奇,可是也知道短时间内见不到,因为要发生的还没有发生,若是想见,必须特意去寻找,而他又不能脱离武曌视线,不然心中还真有些想法。 诚然连死都不怕了,行事往往无往而不利,但是也时常会钻入牛角尖,如裴炎便是此类,他不蠢,能预测到后果,但还是要飞蛾扑火。 倘若人还年轻,凭借这一股锐气,兴许还能斩出一条生路,可沉浮一生后,棱角早就被磨光,剩下的是一柄生锈的钝刃,哪怕剑法再高超也是无济于事。 闲话不提,武曌话音刚落,唐冠便心思连转,压住心头怒火,恭敬道:“是。” 武曌见他一个劲应是,和刚才殿上的“谢主隆恩”时的油滑孑然不同,不由臻首微摇,而后又望了眼唐冠,突然心中一动,说道:“你的朝冠呢?” 群臣虽然议论纷纷,可是各个都在暗暗注意上面动静,乍一闻朝冠二字,各个心中一惊,连议论声都弱了几分。 唐冠虽然背对着他们,但也察觉到了这一变化,开口道:“还未来得及补办,不整来朝,还望陛下恕罪。” “呵呵,你与陈使君倒是像得很啊。” 唐冠闻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知道她说的是陈允升,武曌提及之下。唐冠突然一阵失神,算算时间自己也好久不知道家中怎样了。 陈允升一去也没有音讯传回。不知道此时是到了还是没到。 “想家了?”武曌见唐冠失神,再次开口询问。 唐冠闻音回神,心中发毛,武曌一改常态,对自己嘘寒问暖,难不成是真到了更年期不成,当即说道:“能侍奉陛下,实乃臣之幸事,臣怎...” 他话未说完。便被武曌挥手打断道:“你倒是又机灵了几分,罢了,朕和你这么大的时候也离不开家人。” 听到这话,唐冠心下有些怦然。 “看这样子有戏啊,难不成会放我回去不成!?”唐冠闻音心中一喜,以为武曌这是要良心发作,大敌尽除之下要狮子打盹,毕竟过了这完这年可就是垂拱年间了。 他正要开口试探,却猛然面色剧变。因为武曌竟然在他沉思之际,将那相冠捧起,缓缓扣在了其头上。 这一变化顿时吸引了下面群臣目光,本来已经将心放回肚子的几人。再一次暗咽一口吐沫。 当唐冠察觉到头上乌沙之时,为时已晚,武曌已经开始细细打量起来。 刹那唐冠宽厚朝服下的亵衣湿透。头上相冠也重若山峦一般,不知道武曌这又是要发什么神经。 好在刹那的沉默。武曌打量间娇笑道:“太大了。” 唐冠模样确实滑稽,相冠比起他之前那顶大出几号的乌沙更精致几分。同时显得也更拔高几分, 唐冠带上活似“个子不够,帽来顶”。 武承嗣等人望着这一幕,眼底闪过震惊神色,不待说话,武曌又缓缓伸出玉手将唐冠头顶相冠除掉,像是喃喃自语一般说道:“再等几年吧。” 本来众人见她将相冠除下,纷纷暗舒一口气,可站在文臣之前离的最近,也是最为关注这边动静的武三思与武承嗣乍听这句轻声细语,却如惊雷一般,当即面面相觑起来。 这话已经很明显,唐冠入相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只是时间问题! 武三思更是眼中闪过一丝异样,武曌不理会还未回神的唐冠,直接向群臣说道:“罢了,也别在这商量了,都回去把奏章写好,明日一并呈上来。” 武承嗣按压下心中震惊,尽量不去看唐冠,与武三思眼神交流一番后,互相点点头。 武曌又扫视一遍,见似乎已经无事要禀,当即便要宣那无事退朝之言,就在这时,一名老者走出列来。 “臣有事要禀。” 直到这老臣出列,唐冠这才惊魂未定的舒了一口气,刚才的刹那石化让他心有余悸,武曌这一番小动作,落在别人眼中,对自己是好是坏当真难说。 此人赫然是刚才的吏部尚书,此时他眉头紧皱,高呼道:“陛下,臣有一事要奏。” “准奏。” 那尚书刚刚与同僚争议一番,众人以为他这是要毛遂自荐,一个个都向其投向异样目光,谁知他开口便道:”陛下,两位相公辞官实属突然,这一走,那即将开馆的弘文馆也要拖延下来,开关在即,各方学子已经下发通达条例,这...” 这老者似乎刚刚想起这件事来,直到现在才出列禀奏,武曌闻言也黛眉一皱,她倒是把这茬给忘了,刘郭二人是反对者不假,可是赶走了,也留下了一大堆摊子无人打理。 最主要的无疑是三省之内的政务无人主理,少了拍板决定之人,这样的重担若是让武曌一人打理,仓促间必然纰漏。 其次便是门下省下设的弘文馆了,此馆与国子监遥想呼应,不过有一点不同的是弘文馆乃是典型的贵族书院,入读的皆是朝中官员子弟。 每年名额只有三十人,不多也不少,其中年少者九岁不等,年长者不过也是十几岁的少年郎。 唐冠听闻这三个字,也心中一动,弘文馆设在宫内,门下省处,一年只开一次馆,一次只招三十人的规矩他懂,可是其中号称“藏书二十万,引礼度而成典则,畅文辞而咏风雅”的名头却是不弱。 如今三省暂无主事之人,往年三省所议的馆主之职也没了委派。 果然武曌闻言沉吟下来,良久后将目光逐一扫过群臣,有时在一人身上停留一会,随即又微微摇头。 众人见状都沉默下来,知道这还没挑选出要掌三省的宰相,就要先选出开办在即的弘文馆馆主了。 对于这个职位,武三思等人倒是不做非分之想,因为他们有自知之明,那地方是需要真材实料的地方,毕竟这教书育人不比其他,虽然心中也颇为觊觎,毕竟诸多往后达官便是出自此馆。 武曌望了一圈,突然望向眼前唐冠,唐冠察觉慌忙后退两步,躬身而立。 武曌又将唐冠上下打量了一番,开口道:“唐翰林。” “臣在。”唐冠闻言眼皮一跳,出口回应。 殿中大臣又是一阵悚然,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看来龙椅之上的女人不给唐冠加官是不罢休了。 唐冠也心中讶然,隐隐有些担忧起武曌又想索取什么来。 “弘文馆开馆在即,朕着你兼领馆主一职,代天子授学,众位爱卿可又异议?” 话音一落,武曌扫过群臣,几人欲言又止终究没说出什么话来。 唐冠也有些不知所措,良久后拜道:“臣领旨。” “退朝!”武曌这才大袖一挥,起身离去。 地上臣僚纷纷跪地,呼过恭送圣上,这才纷纷起身。 唐冠也缓缓站起,心中不无惊讶,眉头紧皱的抬起头来,只听一道贺喜声在耳畔响起。 “贤弟,恭喜啊,真是喜上加喜!” 唐冠闻音转首望向背后......(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儿戏天下 “恭喜啊,看来今年该叫贤弟唐馆主了。” 唐冠闻音望向背后,只见武承嗣与武三思一齐上前,面上皆是恭维,唐冠见状干笑一声。 随即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九寺未审,三宗未过,还当不得真。” 两人闻言顿住脚步,武三思笑容一收,没料到唐冠入朝为官没几天,对其中道道倒是了然于胸。 武曌下了圣旨,唐冠领了此职,是否就直接得此殊荣了呢,答案是不可能的,弘文馆馆主并非儿戏,群臣暂时迫于眼前更重要之事,暂时不想多事,这要放在平时,可不是武曌一句话的事情。 三人边走边说,武承嗣听他说这番话,当即笑道:“郎君雄才盖世,必然手到擒来啊。” “呵呵。”唐冠又是一声干笑,他没什么心思与两人闲扯淡,他屡得职位皆是奇葩,称为“打工奇人”也不为过,诸般事迹若真能被后世之人得知的话,那肯定也要拍案惊奇。 九岁状元郎,同年授文苑,那这弘文馆馆主一职到底是什么职位呢? 说一下何人当过便能了解,弘文馆馆主一职并非常职,与翰林院撰修一般都是兼领职位,这是一个无品职位,不是说大到没品,而是像“孙猴子”的“齐天大圣”一样是个称呼。 这一职位在隋末成形,具设在太宗年间,第一批入馆之人号为十八学士,以字法闻名天下的欧阳询也在其列。 而那时的他连官都不是,虽然此职后来基本交付于当朝宰相一级。里面诸般学子自称为“相公门生”。 入馆者,皆是士人子弟。出馆者,皆成士人。是此馆的真实写照,可以说是中国版的“骷髅会”。(注:美国骷髅会,总统俱乐部) 先说一下出馆的都有谁,裴炎,杜如晦,房玄龄,虞世南等等。 以官职而论,其中位居宰相者每届皆有,再次也是名头盖过他们。直达后世的文豪一级。 那什么样的人才能入馆呢? 有两种,一种是皇亲国戚,而且并非支脉, 另一种便是贵族子弟,而且都是往年想要谋取名额中官职靠前的。 此令一出,唐冠行走间,便有几名大吏向其投来目光,但有一些却熟视无睹,唐冠察觉到心中暗暗摇头。估计那群人家中有子弟要在今年入馆了。 唐冠一路无语,不想与人多说。 唐冠心情并未平复,甚至说一点欣喜之情都没有,他的心中此时充满了疑惑与不解。并没有因为获得这个职位而有一丝改变。 ...... 东宫,深苑。 一名老太监行色匆匆,向太子寝宫跑去。 两边侍卫见状让开道路。只听他在门外恭声道:“陛下,老奴有事要禀。” “进来。” 一声温和男声传来。老太监这才推门而入,而后合上房门。 只见这太子寝宫书案前。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正襟危坐,两人皆身着皇袍,大的面目儒雅,像是因为久居深宫,使得本就养尊处优的面目更加白皙。 小的手持毛笔,看起来斯斯文文,估摸也就五六岁左右,在大人的注视下笨拙的移动着笔迹,那人望着自己儿子歪歪扭扭的字迹,不由哑然失笑。 老太监进门看到这幅场面,刚要出声马上止住,静静候在一旁,直到孩童将几字完成,那大人才笑道:“成器啊,这字不是这么写的。” 孩童闻言小脸一红,呐呐道:“父皇,孩儿...” 那大人却微微摇头,自己这孩子取名为成器,是他目前唯一的儿子,可见对其报以厚望,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唐睿宗李旦。 他见孩子想要解释,将其从怀中放开道:“去找你母后吧,父皇还有事要和你公公爷爷说。” 此话一出,那老太监慌忙低下头,不敢承认,那孩子倒是天真活泼,见自己父皇不做责怪,一溜小跑出门。 幸好这番话没有被外人听到,皇帝将那老太监称呼为自己皇子的长辈,要知太监可是无后之人,谁都不想与这不祥之物扯上关系,李旦却反其道而行之。 若是唐冠在此,必然也会心中惊叹:“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难怪高力士对玄宗李隆基忠心耿耿,此番对待宦官风格真是一脉相传。” 直到那孩子出门,李旦才微笑望着眼前歪歪扭扭的自己,一边低头提笔修改两下一边向老太监询问道:“陈公公,你有何事?” 那陈公公闻音上前低声道:“陛下,砍柴的老伯和担水的老伯回家了。” “哦?”李旦闻音顿时手中笔停,这一停一个大墨点浸透了纸张,只见他面色变了几下,随即才淡淡出声道:“何时?” “昨日。”那老太监见皇帝模样,摇头出声。 李旦眼皮一沉,随即低声道:“朕知道了。” 那老太监闻言点点头,转身欲走,又突然想起什么,再次止步回头。 李旦见状问道:“还有何事?” “教书匠换了个老先生,姓唐。” “什么!?”李旦淡定不再,闻言抬起头来望向老太监,那老太监慌忙补充道:“还没定。” “朕知道了,有劳公公了。” “奴家告退。”那老太监见状,躬身屏退,留李旦一人处在寝宫。 他这皇帝当的着实窝囊,明面上已经登基,可却还是与自己的太子一道住在东宫。 可他却对此节像是毫不在意,那老太监告退后,李旦再次提笔,缓缓写了几个字。 良久后,轻叹一声起身,向门外走去。 ...... 千化坊间,官署处。 此处乃是一些官员长居之所,未退休时,拖家带口常驻的大有人在,随着这种习惯,也就慢慢演变成了府邸一般的存在。 此时御史台来俊臣府上。 两名老者相对而坐,所谓性格决定环境,他这房中布置乍一看好像没什么特色,可再一看便能看出这偏堂有些阴暗。 “真是儿戏啊!九岁黄口郎,竟然官拜弘文馆!” 一名老者低声骂出,对面之人也脸色阴沉。 良久后才开口道:“来丞相,这事还未定夺,你我府上也没有适龄郎君,且由他折腾去吧。” 那人乍听此言,还是心中不服,两人皆属同僚,若说关系,便朝中巴结之人更进一步,因为二人都是靠一样本事起家。 那就是小报告专业户,一人正是来俊臣,而另一人便是久未出来蹦跶的崔查。 也就是之前暗中起意状告裴炎,后来因唐冠不了了之的那位御史。 此时二人心中皆有矛盾,唐冠竟然以九岁之龄去任那馆主之职,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可见当今天后将他捧在了手心上,崔查此人,比起来俊臣名声弱了不止一筹,可同样的本事不见得就弱多少,他便是在史上向武曌提杀人之计的酷吏。 只是他的机会无意间被唐冠抹去,唐冠身兼数职,弄臣是他,宠臣也是他,如今裴炎诛心,酷吏也成了他。 两人难免心有戚戚,一下朝便偷偷聚首。 “太儿戏了,太儿戏了!” 说不震惊那是假的,若不是眼前有更重要的事情,两人早就要玩弄手段了,不得不说唐冠每一步都让人气急,却又无可奈何。 同样的景象发生在城中处处府邸,可谓是有人惊奇有人忧,若说心中杂感万千的还要属家中有适龄郎君,而且已经争取到名额,自家孩子马上便要入学的官员们。 他们心中无不有这样一句话:“孩子教孩子,儿戏天下也!”(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将夜六问(一) 身处闹市,空灵成性,入眼还是繁华,抛开指点议论不谈,厢中唐冠却有些无精打采。 他一步步见证了历史,刘郭二人就那么走了,他们走的潇洒,却给唐冠留下疑云,或许他们真的累了,可是却那么突然。 唐冠因未备车去朝,这打道回府也有了平日不一样的派头,身处车厢,前方甲士御车,车后两名侍卫策马跟随。 虽然不比那日择居派头,可路上百姓见了也都纷纷让开,知道车中坐的是名官爷。 唐冠伸手慢慢掀起车帘,裴炎说长安路,他走了半辈子,好走也不好走,还有一半在马上。 可是唐冠不过才走了几十日,就突然心灰意冷起来,他虽然没升官,却也被突如其来的馆主一职砸中,该高兴不是吗? 唐冠也这么自己问自己,可惜就像他在大雁塔之颠意气风发的向爷爷的在天之灵告知自己成为人上人一样,没有人能回答他。 半年之约,遥遥无期,眼看过了四分之一。 征胡之誓,更是妄谈,如今自己茫然无措。 唐冠楞楞望着外面行色匆匆的路人,难得脑中一片空白,不去想朝中之事,也不去想自己为何而来。 他骨子里是个小人物,可所接触的人和事都被无限放大,直到他也摸不准的时候,终于防线被击溃了。 “我出现和不出现有什么区别吗?”唐冠发呆间喃喃出声。 突然一阵香味飘进鼻中,唐冠缓缓回神,望向街边竟是一处酒坊。坊前立一大缸,上面遮盖刚刚被人启开。此时的酿酒技术还称不上高超,能醉倒人的好酒还在少数。 但其实好酒之人都明白一点。那便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度数在高的酒,入口和着忧愁,沾杯即倒,倘若真是意气风发,千杯不醉。 唐冠其实并不矫情,不是为了刘郭二人离去兔死狐悲,而是因为当他目睹这一切后。心底产生的疑团,那便是他存在的价值。 就像前世一般,他为文人,却一文不值,这就是没价值。 也如今生此时,他为文人,却茫然无措,这也是没价值。 他不是哲学家,更不是思想家。所以他想不通,为何自己总是没价值,至此也顾不得了。 但是唐冠嗅到这阵酒香,当即出声喊停。 “吁~” 甲士勒住马匹。高声询问道:“状元郎有何吩咐?” 唐冠望了望眼前酒缸,扭首说道:“劳烦壮士帮本官沽些酒来。” 外面甲士闻言一愣,车后两名侍卫见马车顿住。也有些不解。 直到那驾车甲士,跳下车。手持马鞭上前,酒坊老板才回神。慌忙迎了出来,说道:“军爷,可是要...” 他话未说完,那甲士便手一扬打断道:“ 给我家官爷沽坛好酒!” 那老板闻言慌忙转身要入坊去拿里面好酒,这外面酒缸都是杂酒,有些浑浊,听到官爷二字,忙不迭的去提。 甲士见状也不以为意,似乎知道此节,而车帘处唐冠却探出头来说道:“我就要外面这个。” 那老板听闻这青涩声音,猛然止步回首,看清唐冠模样不由大吃一惊,随即面现狂喜,那甲士见状却是一愣,这有好酒不要,非要这杂酒。 随即回神说道:“那就沽这里的,好好沽,别撒了一丝渣渣,伤了我家官爷法眼!” 这甲士倒是会做人,唐冠不由多望了他两眼,随即默不作声的放下车帘,那边甲士见老板小心翼翼的沽好一坛,他虽然不知道唐冠小小年纪要酒所谓何事,不过估计也是家中有大人好此道。 老板沽好一叹顺手递过,那甲士下意识的提了别走,什么叫狐假虎威?这便诠释,而那老板竟然一时间也忘了讨要,还下意识的欢送起来,直到甲士将酒坛递入厢中,唐冠才淡淡道:“给钱了吗?” 甲士面上一愣,只见眼前伸出一只手,手掌上立着一锭散银,甲士见状慌忙说道:“属下一时失察,这就去给。” 他是宫中专职司马侍卫,平日也护送过一些臣属打道回府,唐冠性情略显突兀,让他有些措手不及,这银子他自然不敢接过。 当即从怀中一阵摸索,而后走向那名还愣愣伫立在酒桶前傻笑的老板,那老板见这凶神恶煞重新折回,不由一惊,可随即却有愣住。 “忘了给酒银了,拿好!” 说罢甲士斜眼望了下老板,老板慌忙摆手道:“不必,不必。” 这些酒确实值不了几个钱,可他却知道车中坐的是谁,又见这甲士一副吃瘪模样,哪还敢收。 直到车中传来一阵不耐烦的声音:“好好说话!” 那甲士猛然一哆嗦,平日他见唐冠与武承嗣之流同进同出,俨然以为他们就是一党,性格也该相近,当即意识到不对,赔笑道:“酒鸨,我家官爷着急赶路,快收下吧。” 那老板见状这才呐呐收下,甲士转身上车,老板楞楞望着马车远去,突然咂嘴喊道:“六子!” 坊内一小厮闻言跑出,问道:“掌柜的,怎么了 ?” 老板望了下眼前酒桶,笑道:“把这个封了。” “啊?封了,那今天卖什么?”小厮闻言一愣,不解询问。 “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啊,让你封你就封!”老板有些不耐的一喝,小厮这才手脚利索上前将酒桶封闭,搬回房内,面上还是有些满头雾水之感。 那老板这才摇头笑着回到店内,招呼不提。 ...... 厢中人,摇摇晃晃。 唐冠抱着眼前酒坛轻叹一声,却不启开,一番意气指使并没有让他心中郁闷减缓,再次掀开车帘望向外面,见景致已快到了相熟之地,离饱舍已经不远,突然心中一动道:“停。” “吁~” 驾车甲士慌忙再次停住,他刚才吃了一瘪,开始暗暗警惕,不知唐冠又要做何事。 “劳驾改道,送我去北坊城外。” “这...”外面驾车甲士不知唐冠这是何意,他的专职是护送,可不是陪游,但作为一个混迹北衙多年的兵油子,深知唐冠身份,自然不糊傻到拒绝。 唐冠听他语气欲言又止,当即问道:“壮士有何难处?” “没有,没有。”那甲士闻言慌忙出声,站起身来向车后两名侍卫使了个眼色,见二人点头,这才策马改道。 “驾!”这甲士倒是对偌大长安很是熟悉,沿坊道而行,不多时绕小道穿巷,过了东市,路边行人渐少,马车走的更是轻快。 唐冠在厢中抱着酒坛上下起伏,直到甲士勒住马匹,厢中一阵摇晃,才听闻声音传来:“状元郎,出城吗?” 唐冠闻言知道这是到了城门下了,当即起身走出,那甲士见其怀抱偌大酒坛,立即伸手接过。 唐冠这才背负双手遥遥望向不远处那片野集,坡上所立的将军庙是他昨日择居之所,此时遥遥望到那片竟然人影幢幢。 “武承嗣行事倒是不拖拉。”唐冠背负双手遥望,知道那里此时估计已经满是调遣的能工巧匠。 甲士立在其身后有些不解,直到唐冠转身再次回到车厢才说道:“带我去那坡上。” 甲士闻音遥遥一望,心中一动,当即驾车而行,马车缓缓驶过城门,直奔那将军庙而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将夜六问(二) 郭外小集虽是野集,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着实给附近的城外居民提供了不少便利,可最近他们却发现了一丝不寻常,坡上那荒废已久的将军庙,竟然有大批工人涌入,彻夜修葺。 这一变化着实让集上顽童热闹了一把,不时便成群结队去偷偷观望,只见工人各个卖力,直至城中宵禁,这边还是有火把亮起,敲打声彻夜不绝。 此时又见一辆马车驶来,鞍前车后皆是甲士,慌忙让开道路,这一行正是唐冠。 马车不做停顿,一鼓作气冲上斜坡,在庙前停下,此时这破庙已经改头换面,焕然一新,门前杂草均被除去,那破门也被换成大门刷上朱漆,门前悬一无字匾额,料来是给此间主人亲自点名所用。 那驾车甲士见状顾不得吃惊,唐冠便跳下车来,将酒坛递给甲士,兀自背负双手踱进院中。 他上次未曾进入,这次一进之下略感吃惊,只见之前身处腹地的庙宇已经被一高高筑起的竹制结构遮挡住。 唐冠起意上前查看,突然一声喝止传来:“来者何人!?” 唐冠闻音望去,只见是一浑身尘土的工人向其出声,他这一出声,当即在场工人纷纷停下动作望向这边。 唐冠见状微微一笑,那人看清他身上官服,大惊道:“状元郎?” “你等杂工好好干活!”那甲士见状上前一步,出声呵斥,虽然不知道唐冠来此所谓何事。但见此地似乎在起居拔宅,看这占地不小的模样。心下惊讶之余,突然意识到什么。 甲士虽然出声呵斥。可那人似乎是此间为首之人,嬉笑上前道:“小人见过状元郎,没想到状元郎竟然亲身来探。” 唐冠却不理会他,走出两步后,才开口道:“霍将军的庙宇可已修葺?” 那人慌忙上前道:“昨日我等彻夜来此,早已修好,不出十日,必然还郎君一个新宅。” 说罢,似乎意犹未尽。有意邀功请赏继续说道:“郎君,你看,此地便是客堂,其后便是霍将军的庙堂,那边是客房,那边是杂役,那边是厨房。” 他边说边指,唐冠随之望去微微点头,这设计倒也算合理。 “呵呵。”随后唐冠摇头干笑一声。随即摆手道:“你且去忙吧,本官叨扰先烈,心中不安,前来拜祭一下。” 工头见状咧嘴一笑。而后呐呐退回,着令工人加紧干活,那甲士听着二人对话。心中暗道一声果然,看向唐冠的眼光敬畏中又添出几分艳羡来。 此地围墙还未来得及修葺。可看四周地基便知道这要起的宅子可不止一座,就在甲士发愣之际。唐冠出声道:“把酒给我。” 甲士回神慌忙将酒坛递给唐冠,唐冠接过抱在怀中,淡淡道:“有劳几位在此等候片刻。” 说完便抱着酒坛头也不回的绕过框架,向其后神庙走去。 几名侍卫见状咂咂嘴,一道四处观望起来。 而唐冠却缓步踱到庙前,望了一眼这被修葺一新的庙宇,微微一愣,此间人手不少,倒也勤快,这么快便将这庙宇翻修。 其实这只是个小庙,围墙将其围起才圈了这么大一块地,本来这神像所在的小庙孤零零在此,现在不多时便要成为唐冠的后院。 望着眼前翻整一新,不再破败的庙宇,唐冠近到门前,轻轻一推,只见里面也是焕然一新,那霍去病的石像虽然略显老旧,称的上古物,可也被擦拭的干干净净。 地上摆放着两三个蒲团,当即唐冠进门,合上房门,将怀中酒坛放在身侧,这才拉过一蒲团坐在地上楞楞望着眼前的将军像。 这将军像刻画的倒是传神,有些栩栩如生之感,棱角分明间一名少年将军的模样呼之欲出。 唐冠望着眼前将军像良久后轻叹道:“霍大将军,以后我就和你同在一个屋檐下了,叨扰了。” 可惜唐冠一番自言自语,石头也不会说话,唐冠将那坛杂酒拉过,继续自语道:“咱俩倒是有缘,也不瞒你,我是穿越来的,哦,可能你不懂什么叫穿越。” 唐冠边说边启开酒坛,同时向前挪了两下,石像无座,虽然高大却就在眼前,两人毫无隔阂,唐冠也突然神经了一把,竟然开始对着石像喃喃自语。 “霍大将军,你少年封侯,勇冠三军,我和你有个相同的名字,可我却什么都干不了。” 唐冠抱着酒坛,将头埋进添了一口,这酒不是什么好酒,入口无味,犹如嚼蜡,随有些许香气,可终究是下品。 随即唐冠抬起头来望向这将军像,竟突然笑道:“我想问你几个问题,你不说话,就代表答应了。” 说完唐冠竟然真的沉默下来望着石像,良久后才笑道:“那你是答应了。” 笑完,唐冠又啜饮一口,抬头说道:“也对,咱们是第一次见面,我先不着急问,喝了这杯酒咱们就认识了。” 酒坛倾斜,洒在地上,唐冠像是还没有想好要问什么,洒完又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盯着眼前义气风发石像,唐冠两眼突然无神起来,不知道是想起了很么,还是说不知道该问什么。 霍去病年少封侯,纵横沙场,抛去就像眼前被百姓以讹传讹的神话来讲,空穴不会来风,他能如此得意,必有其过人之处。 唐冠拿他对裴炎许下大誓,可面对面时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沉默良久,唐冠晃晃悠悠起身,转眼望见墙角处有几只空碗,唐冠见状知道这是工人未来得及取走的饮水之碗。 唐冠走近,弯身捡起,随后逐一摆放在将军像前,细数一下正好六只。 酒坛再次斜倒,将六只空碗斟满浊酒。 唐冠不再吊儿郎当的盘腿而坐,而是缓缓跪下,望着眼前将军像。 “将军,我是个小人物,从以后来,也不知道往哪里去。” 言罢,无人回应。 “我跟老天爷打了个赌,可是我感觉我好像做什么都赢不了,你活的这么得意,我也羡慕的紧。” 话落,四处无声。 “这里有六碗酒,去病便问你六个问题。” 音尽,形单影只。 唐冠伸手缓缓捧起一只,深吸一口气,良久后终于发声。(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将夜六问(三) 故人相识莫相问。 今昔已作两世人。 少年发问后知后觉,千年往事星夜将倾,唐冠对着一块不会说话的石头将心中疑惑尽数吐出。 “将军,到底何为人上人?” “千年之后人心不古,好人没有好报,妄人横行,我得天意选中,有了天赋,为何我还是不开心?” “世间若真有神灵,那他为何对于一切疾苦熟视无睹?” “什么叫成,什么叫败?” “还是说千年以来,人心未变,只是与自己本意相违?” “若无来世,那我现在在哪?” 将军像依旧静静伫立,几十年如一日,唐冠的问题却已经问完,可惜他没有得到回应。 身前的碗中酒水,随着一个又一个问题一并消失,消失的还有唐冠眼中的不安,西风小调,在这和煦的春日,他却顿生彻骨的深寒。 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唐冠一口连一口将酒喝完,带着一个小人物面临大时代的迷茫,他无人倾诉,就如前世他屡被拒稿,受人歧视一般。 是的,他并有因饱暖而感到快乐,他想起了那个老头,唐冠信心满满的说有了天赋,他会活的更好,于是就像佛说要有光一般,他有了,可是他没有觉得自己活的更好。 人都会有寂寞感,唐冠即将要经历的便是武周一朝黑暗的开端,这一年酷吏横行,若是无他。崔查之流早已入阁。 唐冠机警强大的外表下,一颗懦弱的心经历着一次又一次的洗涮。从说怎么做,到该怎么做。是两码事。 当他从一朝迟雨幕,策马入长安的新鲜和自信中回神,才发现,身边所谓的正义已经烟消云散,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的迷茫感将其围绕,他一次次打破,却又屡屡深陷。 唐冠花光心计,也没有斗得过天意。他是无意落入历史长河的小鱼,随波逐流还是奋力一跃都成了他的心魔。 是的,他在度自己的心魔,这六问就算是那纵横一生的霍去病重生听到也只会哑口无言,更何况是眼前的一座石像。 这是优柔寡断吗? 唐冠也开始扪心自问,答案明显不是,那这是无病呻吟吗? 或许是,可是一个人连自己的心病都医不好,也妄谈去医别人了。 唐冠失魂落魄的放下酒碗。出现了醉态,不再保持跪姿,缓缓仰倒,走上仕途起于无奈。行到如今也是被迫,从头到尾自己都自以为事事主动,却一直被动。 若是没有那怪癖刘纯良和他那走枪擦火的亲爹刘迅。若是没有贪图安逸,妄图能用举贤获取安乐的陈允升。若是没有神出鬼没的悍匪马烈,若是没有恪尽职守的常鹰。 “我能走到这一步吗?”唐冠半醉半醒中。仰倒在蒲团上望着房梁,没有这些人,他或许会过上静看庭前花开花落的安逸生活,就那么一辈子。 可是这一切回头想来,就像都是注定好的,自己身处其中,无法抗拒,渐行渐远。 唐冠眼前突然出现一名女子的一颦一笑,望着眼前女子,唐冠痴笑起来,伸手想要去抚摸,却是镜中月,水中花。 不瞬世间多少事。 本来无爱亦无憎。 “熏儿。”那女子模样很模糊,唐冠甚至看不清轮廓便喃喃出声。 ...... 杭州,唐府。 南方水乡小镇,比起北地,春日更加柔和温暖,在这午后,暖风吹醉了游人,也吹醉了唐府上下。 一切都是懒洋洋的,唐府庭院中一名妇人与一少女低头细细针织着练手的小玩意,妇人模样发福,不时向少女指点。 古来女子至九载,已至待嫁之龄,若有亲事也会暂时订下,只需待得几年,过了豆蔻,便可操办。 家中女子长辈也会在此时授其养父侍夫之道,温婉的江南女子尤其如此,这针线女红便是其中较为基本的一道。 “呀。”少女指尖突然一阵刺痛,细密的血珠从如葱玉指流出。 “熏儿,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妇人见状慌忙拉住少女的小手,少女见状微笑道:“没事。” 人说三生石畔有玩伴,前世修得饶梅来,刚才少女没来由的突然心中隐隐一痛,手下便一阵恍惚,却不知道是自己一直惦念在心之人此时深陷心魔不可自拔。 妇人见少女手指滴血不止,慌忙起身道:“熏儿,你且坐好,我去寻些粉来。” 少女见妇人着急模样,心中一暖,乖巧臻首微点,妇人这才转身离去,独留少女在亭。 少女却将目光放向了亭外被风抚的上下起伏的荷叶,黛眉微皱喃喃道:“去病。” “哒”一滴血珠无声掉落在还未绣好的帕上,绽出一朵血梅。 回风残转又相闻。 万籁空澈无杂陈。 长安外少年两眼渐渐失去了焦距,脑中一片空明,这或许就是出家之人最向往的空灵吧。 可是良久后少年的一声破口大骂,却毁了此情此景。 “他妈的,我这是来干嘛了,神经病啊?” 少年猛然坐起,竟然笑了起来。 摇头望向眼前将军像,拱手道:“将军,改日再来探你,你的匈奴逐尽了,我的突厥还没打完。” 说罢,拍拍屁股起身,利索而干脆,与适才判若两人。 可刚刚行至门前,又扭首笑道:“将军,若有朝一日我能寻到答案,必然来此相告,告辞。” 没人知道少年下神功夫看到了什么,只知道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直至推门而出,少年身上似乎多了些什么,是一种说不清的坚决。 庙中阴暗,少年推门,阳光打进,不由让他眼睛微眯。 拿手微微遮挡一下,入耳皆是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少年嘴角又挂上了那熟悉的微笑,一种不羁,一种无谓。 少年宛如什么都未发生过,满是轻松的背负双手走出。 这个地方是他落地生根的开始,也即将是史上那睥睨一生的一字并肩王的王府! 一门三候,后人只看到了他的风光,却谁都没有读懂他在今时今日,彼时彼刻到底看到了什么。 而少年却如一条毒蛇一般,在寒冬之后,完成了第一次春蜕,蜕尽了严寒之下所留的枷锁。(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试讨伊人 艳阳不再高挂,转眼便到了午后。 而唐冠业已打道回府,早侯在门前的有些忐忑不安的常鹰,见马车行来,便迎上前去。 直到见到厢中唐冠跳出,才暗舒一口气,可始一接触便能嗅到唐冠身上酒气,不由问道:“你又喝酒了?” 唐冠闻言摇头一笑,向那三名护送甲士微微一拱手,几人慌忙回礼,这才转身与常鹰一道入院。 “饿了,先给我弄点吃的,吃完我还有事要做。” “朝中发生了何事?”常鹰见唐冠凌晨出门,午后才姗姗归来,心中难免疑惑,按理说早朝去的早,散的也早才是。 “没什么事,就是走了俩宰相,我要去做教书匠了而已。”唐冠边说边向厨房走去,常鹰紧步跟上,乍听此言,不由大惊失色追问道:“此话怎讲?” 唐冠闻言笑道:“常大哥,你现在又不在宫中任职,你关心这个做什么?” “不是,我是问你做什么教书匠啊?” “哈哈,说了你也不信。”唐冠摇头一笑,像是对这些事都毫不在意,直接在常鹰的跟随下步入厨房。 厨房中的舍人见唐冠亲来,各个止住动作,唐冠见状直接开口道:“有什么剩饭剩菜抓紧给我热热。” 这几个舍人只不过是此间杂役,闻听此言,连话都不敢说,慌忙一阵手忙脚乱,开始整顿平日唐冠常用的菜肴。 唐冠见状竟然直接伫立在此动也不动,常鹰在旁边追问不停。 “小郎君。你别开这种玩笑了!” 唐冠见常鹰不悦,不由莞尔道:“常大哥。你真是越来越像陈伯伯了。” “你...”常鹰闻言先是一愣,而后苦笑出声。也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变得如此啰嗦,他知道唐冠说的是陈允升,其实陈允升平日也不是很啰嗦,只不过自从着手照理唐冠,便开始每天胆战心惊。 如今常鹰也算尝到了个中三味,唐冠一言一行都让人不解其意。 唐冠望着舍人手忙脚乱的切菜下锅,开炉煮饭,渐渐挪不动脚步,这一番空腹饮酒。着实将他饿得不轻,可是幸运的是他人饿了,却明白了一个道理,一个让他再也不会迷茫的道理。 不多时,锅中飘出香味,主厨之人慌忙又是一阵掂锅,对于厨艺唐冠不怎么精通,也懒得精通,反正对他而言饿不死就行。 可是再粗的人。刁惯了,也有细的时候,唐冠这是懒得讲究,他要是真讲究起来。当然还是怀念家中的南方精致小菜。 唐冠算是一个杂食主义者,只要不是有毒的,什么都敢试一试。若说有人真能把那污秽的排泄之物做出能蒙蔽人之味蕾的食物来,还真别说。单冲这种新鲜劲,唐冠还真敢上前尝上一口。 不多时。在杂役的一阵忙碌中,几道菜肴出锅,唐冠这才背负双手离开,常鹰像是对之前被挤兑,有些吃瘪,一言不发的跟在身后。 当唐冠要推门入屋时,突然转首道:“常大哥,小七呢?” “他睡下了。”常鹰闻言回应。 唐冠听到这话,微微摇头,小七这种没心没肺,想吃吃想睡睡的生活,当真是让人羡慕。 所谓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躺下,唐冠昨日被唐门女子摆了一道后,干脆打算暂住在此房之中。 一来此房偏僻,较为清净,二来便是不是理由的理由,他之前与小七习惯挤在一张床上,那时天气还没转暖,二人又尚且年幼,既不嫌挤,又暖和。 可唐冠却隐隐觉得这样不妥,小七那张男生女相的俊脸让他心中发毛,长此以往,说不定哪天自己半夜眼睛一花,真来个基情四溢,那可就对不起诸路佳人了。 想到这,唐冠傻笑出声,常鹰见状大摇其头,也不再询问唐冠朝中之事,直到舍人进门将一道道做好饭菜摆在桌上,唐冠才望向常鹰道:“常大哥,你吃了没?” “吃了。”常鹰闻言倒是有些可怜起唐冠来,他们这些为官之人看似风光,却必须过那昼夜不分的日子。 一般在寅时便要起身梳理入朝,碰到急事更是昼夜不停,其实常鹰的担心也不无道理,贪官也好,清官也罢,只要为官就逃不了制度的约束,享受权力的同时,没有付出那是不可能的。 而且史上还真不乏劳累暴毙的臣属,当然唐冠身上的职位目前没有这么可怕,他身上的职位既不是散官,也不算职官,乃是人人都艳羡的面子工程。 是以他见唐冠狼吞虎咽模样,心中暗暗摇头。 唐冠下箸极快,一番风卷残云,不多时桌上便被席卷一空,唐冠不着边幅的打出饱嗝,笑道:“刘宰相和郭宰相回家安享晚年了,咯” 唐冠一边打嗝一边出声,本来还在苦笑的常鹰听到这话立即变色,沉声道:“这你还笑得出来!?” “好事啊,常大哥你是没看到今天那些老东西的精彩表情。”唐冠说话肆无忌惮,常鹰面色连变,竟然开始细细打量起唐冠来。 毫无疑问,唐冠此番回来就如同变了一个人一样,唐冠见他打量自己,抬手在其眼前晃了一下道:“常大哥,你不是就想知道这个吗?怎么又走神起来了?” “别闹了。”常鹰抬手抓住唐冠手腕,他有武艺在身,动作极快,一抓之下唐冠自然躲避不及。 唐冠略感吃痛,常鹰见状慌忙松开,他也是下意识的一抓,见唐冠毫不在乎模样,心中却是一寒。 他是与唐冠一同共患过生死的,自然知道裴炎与其关系不浅,如今裴炎一脉尽数遭殃。唐冠竟然满不在乎,不由让他心有戚戚。 谁知唐冠笑罢。便低声说道:“常大哥,如果哭能把大腿哭回来。哭瞎了也不碍,可惜诛心者,绝无留还啊。” “嘶。”常鹰闻言倒吸一口凉气,震惊的望向唐冠,唐冠话里套话,不由想到了前些日子那番话。 唐冠说完微微摇头,不再多言,起身着人进门将桌上碗筷收拾了,这才向还在暗暗沉吟的常鹰道:“常大哥。一会你还得帮我个忙。” “什么忙?”常鹰闻言抬起头来,皱眉询问。 唐冠起身从那边取来纸砚低头磨了两下说道:“送信。” “送给谁?”常鹰下意识的追问。 唐冠头也不抬的说道:“我家里人。” “你让我去杭州?”常鹰闻言一惊。 唐冠却停下动作,目光略带玩味的向常鹰道:“常大哥,你入伍多久了?” “十一年了,你问这个干嘛?”常鹰见唐冠跳转话题,不解出声道。 唐冠闻言轻笑点头,随即又低头磨墨,片刻后才说道:“常大哥你也算兵油子了,连驿站加急文书都不知道?” “你要用加急文书送家书!?”常鹰闻言不由一惊。唐冠这种行为自然是严禁杜绝的假公济私,反观唐冠却不以为意道:“有何不可?” 此话一出,常鹰顿时哑然,下意识中似乎对唐冠来说。好像没什么是不可以的,可又马上否认了这个想法,张了张嘴。还是欲言又止。 唐冠却已经放下砚台,开始提笔着墨。 起手自然是唐维喜称呼。所写无非是近日状况,他之前有让护院唐二送过一封。想来这时早就到了。 可那时陈允升还在,如今陈允升动向不明,不知道是到了还是没到,唐冠也有些扼腕起古代通信的复杂起来。 若是托人携带,遇上封关禁海,在加上其中路程,少说也要几十日功夫,可这官府加急文书则不同,看唐冠那纸平贼文章传遍天下的速度便可得知,当然其中也有差别,那是真正的军中八百里加急。 类似后世押送机密,而且更加暴露,直接阻者死,但是这官服加急也不差,估摸运气好四五日便能送到,运气差十日也足够。 唐冠提笔写过,还是按照报喜不报忧的老传统,若是信件能提前陈允升送到最好,若是晚到也无妨。 毕竟陈允升这一去也是上下忐忑,生怕唐维喜责怪。 此番言毕,唐冠终于写到了他最想写的地方。 看如今情况,他那半年之约是不可能的实现的了,可是唐冠却在将军像前豁然贯通,既然如此,何不相聚? 他回不去,那就把思念之人接到长安便是。 而且那处即将建成的宅邸,也给了他安稳的落脚之处和底气,当然他也知道不可能现在就将全家安顿在长安。 不过他倒是受够了这三个男人一台戏的场面,常鹰虽然不错,可终究是个粗犷汉子,就像唐冠今天独对将军像倾诉一样,他对小七说那些话,小七可能一笑而过,似懂非懂,可是对常鹰说,他们彼此间的信任目前还做不到知无不言。 只见唐冠笔锋一顿,而后落笔写道:“孩儿一切安好,梁君也无大碍,蒙圣上天恩,赐宅一栋,苦无女眷侍奉,孩儿甚念林氏小妹,邀长安一聚,以解思念,其中憔悴苦不堪言,若能应允,还请慎重护送,免路上意外。” 写完唐冠又瞧了一遍,心中有些打鼓,他这话说的直白,有了房子,缺个人洗衣做饭,而且还没有亲信,直接想要讨林雨熏前来,但念了一遍,又突然觉得少了什么,猛然想起一直在家中侍候父母的唐牛来。 当即添道:“孩儿不孝,父母在却远游,但苦于孤身在外伶仃单薄,无人照应,若大哥能一道前来,自大喜过望,去病字之。” 唐冠这才放下笔来,上下读了一遍,前边大篇流水省过,后面便是重点,见没有什么太大纰漏,才抬头道:“常大哥。” 常鹰在他写信时早就识趣的踱到一边,这家书不比他物,都是家长里短,别人家中之事,他一个外人看了便是自讨没趣。 常鹰听闻召唤上前,唐冠将新折好,取出一道信褶投入,常鹰见状询问道:“写好了?” 唐冠闻言轻轻点头,正要将信递给他,却突然止住,恍然道:“差点忘了。” 常鹰先是眉头一皱,而后说道:“没上官印。” “对。”唐冠闻言一笑,在怀中摸索一阵,才取出挂在朝服下的一个小袋,随即伸手解开,从其中取出一四四方方的小印来。 七品以上,借配印以证身份,唐冠是个六品撰修,这印虽然小了些,不比那些刺史宰相的能一盖之下,人头落地的杀人大印,可是享受个送信的公务员待遇还是可以的。 当即唐冠对印底哈了一口气,用力一盖,这才将信递给常鹰。 常鹰皱眉接过,还是有些尴尬的说道:“当真如此。” 唐冠见他踌躇笑道:“果然如此。” “好吧。”常鹰微微摇头,转身出门。 唐冠独留房中望着自己那一方小印若有所思,良久后坐下自语道:“三个宰相都玩完了,怎么那群家伙还不反?”(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河图洛书 唐冠新宅在即,修书讨人不提。 朝中也只有他在这时候还有这闲心,而其他有资格入朝之人的府上都是动作各异,但围绕的主旋律却是择相一事。 那么择相对有一争之力的各部长官而言确实重要,可对某些人来言冷静下来后,又放到了次位。 什么事情能比眼前既得利益更为重要呢?又是什么人会这样觉得呢? 那莫属眼前国公府上的武承嗣了,只见他坐于书案前坐立不安,时而眉头紧皱,时而微微摇头。 平日遇到这种事,他自然会找到其好战友武三思共同商讨,可此时不然,因为他要行一件天知地知我知你不知的事情。 若说目前谁最渴望武曌马上登基,立即打翻李氏江山的并不是武曌本人,而是近在身前的武承嗣与武三思哥俩。 这一点不仅唐冠知道,武曌登基之心,如今已是路人皆知,只缺最后一把火,武承嗣所抱的大腿就可以更加粗大有力,更加明目张胆,山呼万岁也不为过。 可是呼也呼过了,龙椅也坐过了,差的就是临门一脚,而试想武曌本人或许也正卡在这一脚上。 武承嗣眉头紧皱,望着手下换过几页的纸张,迟迟没有下笔,就在他绞尽脑汁,为姑母谋图皇位之际,一名仆役入门恭声道:“老爷,雍州采购的那批西凤酒送到了。” “哦?”武承嗣生平享受,对于酒肉更是喜爱,听到这话暂时抛下脑中杂思。抬头望向仆役。 而后说道:“先沽些尝尝。” “是。”仆役低声应是,转身欲走。可刚到门槛又折回说道:“老爷,那商人想要见见老爷。说有宝物要献。” “宝物?”武承嗣正想起身活动一下,听到这话,顿时一愣,随即回神,不由面上一喜道:“何物?” 那仆役却摇头道:“他没有说。” 武承嗣眉头一皱,而后缓缓坐下道:“让他进来吧。” “是。”仆役这才不做停留转身离去。 “宝物?”案上武承嗣轻捋胡须,心中有几分期待,平民向达官皇室献宝属于平常之事,若所献之物真能讨人欢心。赏赐不再话下。 武承嗣念叨两句,坐在案上沉吟。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传进道:“小民雍州唐阿宝拜见国公。” 武承嗣闻音止住小声,望向门栏,只见一中年男子生的肥头大耳,躬身拜在眼前。 武承嗣打量了他两眼,而后开口道:“你要献何物?” 这唐阿宝虽然生的肥头大耳,却不是凶神恶煞模样,面上非常和气,有些可爱之感。 听闻武承嗣询问。唐阿宝慌忙在怀中一阵摸索,而后取出一方小帕,解开小帕,武承嗣也望了过去。 可是这解开一层还有一层。只见唐阿宝手脚利索,不多时便将第二层解开,那宝物才出现在眼前。 唐阿宝满脸堆笑上前两步。想让武承嗣看个清楚,武承嗣望到此物却猛然愣住。而后有些愠怒道:“大胆!此小石随处可见,何成宝物?” 原来唐阿宝精心保存要献的宝物竟然只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白石头。看起来有几分圆润,但也只是造型上有些特色,绝非金玉等值钱物事,武承嗣受人巴结,对于金玉一眼即分,很明显眼前这块,确确实实只是一块白石头而已。 唐阿宝闻音却不害怕,反而笑道:“国公息怒,小人怎敢戏弄国公,国公可知此石出自何处?” 武承嗣见他信誓旦旦模样,也心下惊讶,压下怒火询问道:“何处?” “小人路经洛水,乘船时此石跃水而起,溅到船上,端的灵异非凡,小人愚钝,但也听过河出图,洛出书的天子古训,小人命薄福浅,不敢私藏,这才来献给国公哇!” 武承嗣闻言一愣,伸手接过那块白石,把玩在手中,唐阿宝慌忙躬身在一侧,至于这番话是真是假,就没有人知道了。 可是武承嗣把玩这圆润小石的功夫,突然想到什么,抬头喝道:“你刚才说什么!?” 唐阿宝见状大惊,慌忙顿首在地说道:“小人不敢私藏此等宝物,特来献给相公。” “不是,上一句!” 武承嗣站起身来,面现着急神色催问,那唐阿宝倒不是胆小如鼠之辈,见状立即说道:“河出图,洛出书!” “河出图,洛出书...河出图,洛出书...”武承嗣这次听得清楚,竟然开始喃喃自语起来。 那边唐阿宝见状一喜,以为讨得了此人欢心,可还是跪伏在地不敢说话。 “哈哈!”武承嗣喃喃几句,竟然仰头大笑出声,唐阿宝更是惊喜交加。 直到武承嗣笑罢,才望向地上的唐阿宝,皱眉对其询问道:“你刚才说你叫什么?” “小人名叫唐阿宝,雍州永安人士。” “你也姓唐?”武承嗣捋须望着此人喃喃出声。 唐阿宝却是一愣,不知道此话何意,好在武承嗣沉吟片刻,便沉声道:“我这里有一场富贵送你,你可想要?” “富贵?”唐阿宝乍听此言未来得及反应,而后面上狂喜,将头磕的咚咚直响,可见其兴奋,要知此时再低贱的人,也鲜少见了官员便行此等大礼。 口中高呼:“小人愿意,小人愿意!” 武承嗣见状摆手将他止住,对其言道:“你附耳过来。” 唐阿宝慌忙起身躬身附耳,只见武承嗣在其耳侧嘀咕道:“从今天开始你就叫唐同泰。” 而后声音减弱,再也听不到,只能看到武承嗣附耳密语间,唐阿宝脸色连变,从起初的兴奋到惊骇,从潮红到铁青。 而后干脆变为惨白,直到武承嗣说完,他还未回神。 见他两眼呆滞,武承嗣也不以为意,捧起案上香茗轻抿一口,良久之后此人才渐渐回神。 武承嗣这才开口道:“你若是不愿意,老夫这有一处屋子,正好给你住下,你以后便不用走了。” “吓!”唐阿宝一听此言,本就惨白的脸更加面无血色,刚才的狂喜均数化为虚无,只觉得上了一条贼船一般。 可他只不过是个小人物,事到如今,也知道只能硬着头皮试一试,万一成了,确实是一场富贵。 当即纳头拜倒道:“小人唐同泰拜见国公。” “好,你退下吧。”武承嗣见他允诺,眼睛一亮,再次低头把玩起那块白石来。 可唐阿宝刚刚行到门口,武承嗣又突然出声道:“从后院走,寻个栈房住下,切莫让人看到了。” “是。”唐阿宝此时依然心有余悸,慌忙应是,这才转身出门。 而武承嗣却在案前,仔细打量着手心那颗普普通通的小白石,良久后起身绕过画屏,却不知道要前往何处。(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无湘不成军 “待开馆后,犬子有劳郎君关照了。” “使君言重,去病才疏学浅,全蒙天恩浩荡,得此虚名,一定,一定。” “那老朽不多叨扰了,告辞。” “使君慢走。” 唐冠起身将此人送出门外,看这人翻身上马,转角离去,才收回目光微微摇头。 一高大身影也从屋中走出,看着疲惫不堪的唐冠,不由笑道:“第几个了?” “呵呵。”唐冠干笑一声,背负双手,却不多言。 他任弘文馆的消息一经传出,那些中央官员还未怎样,离得近些或者恰逢在京的下州刺史却险些将舍门踏破。 最可怕的还是,前一日有人来此,竟然干脆住下,虽然如今饱舍几乎快要成为唐冠的私人宅邸,但毕竟还是官家机构,他们要留,唐冠也不能拒绝。 好在墨迹一番,也应付的七七八八,至于朝中择相,唐冠则干脆没有放在心上,这事归根结底与他无关,谁做也轮不到他做。 而且他知道此番择相,择出来的也做不了多久,史上崔查入相,刚满一月,便被撤换,来俊臣之流更是下场凄惨。 他们只在心头恼恨唐冠与他们格格不入,却身在福中不知福。 令唐冠心中恻隐的是,有一件本该发生之事,却迟迟没有发生,如今徐敬业被平,裴炎已倒,那群李家王公竟然还沉得住气,这就有些不可思议了。 “如果再不出现,我可就着手去做那件事了。”唐冠沉吟间。心中有了一个计划,不过现在还为时过早。其实唐冠也暗恨自己以前读史,不瞧仔细。只知道事情的结果,却不知道其中的过程。 这也不怪他,历史就是这样,过程总是鲜为人知,就像裴炎的青鹅一案,若不是上官婉儿提醒,唐冠早已将其抛之脑后。 眼前最重要的事还是去任那弘文馆馆主一职,这几日他没有上朝,更没有进宫。这当然于理不合,可如今能管的了他的都焦头烂额,不搅浑水的地方官员,子女中有弘文馆名额的便不惜路程,前来拜访。 当然唐冠不上朝,不代表他不知道择相结果,从络绎不绝的来访官员口中只言片语还是得到了消息,武承嗣与武三思两人果不其然占去了两个位置。 可以说至此朝政已被武氏家族牢牢掌控,可第三个位置却有些超乎预料。竟然空了出来,暂时不设,而那位置赫然是裴炎所留。 虽然有些意外,但随即唐冠也释然下来。裴炎是顾命大臣,所以才被搬到了三省之上,生杀夺予于一体。武曌自然不会傻到刚扳倒他,再扶一个裴炎上来。 至此朝中调动算是尘埃落定。似乎一切都回归了平静,可是平静的又有些不同寻常。大家都在等,在等那个女人到底以什么样的方式君临天下! 而这也是唐冠不得其解的,他也好奇武曌面临如今处境到底用了什么方法,完成了最后的清理。 “再这样下去可不行啊,我若脱离不了长安,永远都是她的宠物!” 唐冠沉吟功夫走入房间,缓缓坐下身子,眼底丝丝寒光闪过,武曌给他的都是虚的,包括弘文馆馆主一职,是能积累人脉不假,可是那些个人脉都要几年,甚至更久才能用上。 自己兜兜转转这么大一圈,还是在原地踏步,她手中的狗链子越伸越长,铁了心要把唐冠绑在身边,直到成为一只听话咬人的猛犬才放出去,那时候可就晚了。 “齐鲁百姓虽然人高马大,可是北方经久战乱,早就疲惫不堪。” “江南是富庶之地,人心思齐,去了也没有太大作为。” “关东荒芜,也不是上上之选。” “陇右贵族盘踞,绝非我能奢望。” “看来只有荆州,湘地,蜀中适合发展了。” 唐冠端着茶杯轻抿,未雨绸缪,“两年之内,一定要脱离出去!” 武周政权建立在即,武曌手段犹如雷霆霹雳,这一年即将发生有名的“宗室谋反案”,可惜翻手便被镇压,甚至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武曌也在等,不怕他们反,就怕他们不反,可惜其中究竟并不是唐冠了解的,只有暂时等待他们发作,唐冠也想见证一下这事情的首尾真相。 在这之后便是进入了真正大世争锋,以胡制夷的娄世德,手眼通天的狄仁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北门一脉,到时自己的处境就会更加风雨飘摇。 想到这唐冠眼神一定,将手中茶杯用力一放,缓缓道:“无湘不成军,不辣不革命!” “噗。”说完唐冠自己都摇头笑出声来,确实想的有些远,可是却不得不去想,自己一路走来,都在高空筑楼,混迹中央,确实受人追捧,可是天高皇帝远才出真英雄。 连他自己都未曾多想,他这番想法与史上雄踞一方之辈异常吻合,荆州蜀地自古便是中华武装根据的发源地,这倒不是说这地方的百姓骨子里有造反基因,而是此地自古民风彪悍,做什么都要做到极致,这种性格也容易被人感染和煽动。 和平时吃喝玩乐到极致,动乱时造反杀人也要做到极致,这也是世界史上一个有趣的发现,中国北方多灾多难,古时便受游牧民族常年侵袭,甚至出现过五胡乱华,北方之地尽数被游牧民族占据,古国文明危在旦夕的时代。 北方虽然兵强马壮,人高马大,可往往都会被打个措手不及,最后提着脑袋要死要活还我河山的基本都是军起荆州一带。 这倒不是说北方汉子皆是草包,而是地理环境造成,也就是所谓的前线和后备的区别。 正好比大风起兮云飞扬的刘邦,也像天下三分谋图中原的刘备,更别提后世因“剿匪不力”,退居海岛的蒋公,他要剿的匪中的几个头头何尝不是此地人士。 唐冠正暗暗构思沉吟,谋划未来之际,突然一阵呼唤声传来:“冠哥,你看我这几个字写的对不对。” 唐冠闻言回神,望向那边一直伏在书案上习字的小七微微一笑,随即莞尔上前,抛去了刚才沉思,毕竟这些都不急在一时,当即缓步走上前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衣带渐宽终不悔 唐冠身处长安一片诡异静谧,享受着短暂的平静,等待着武周时代的降临。 而远在杭州的唐府,在这入夜时分却开始张灯结彩。 “要回来了,要回来了。” 唐夫人坐在亭中,换上了新裙,口中不时默念,原因无他,适才有衙役来传信,杭州新任刺史陈允升已过了江南河段,马上便要停船靠岸。 她身旁一名少女静静伫立,眼角初开,眉目不描,看起来虽尚且稚嫩,檀唇微启间却像是一束有待盛开的娇艳含苞欲放,一颦一笑皆能看出喜色。 可是发梢处还未摘下的白花,将本就如瓷娃娃一般的俏脸,映照的更加惹人怜爱。 此女正是林雨熏,见唐夫人喜上眉梢,她也心中忐忑,陈允升回来了,那她心心念念的人也应该回来了。 厅中只有她们二人,按照规矩,女子是不能去接出门在外的男亲归家的,这被视为不祥,虽然心中忐忑期待却只好在家等待。 而唐维喜和唐牛却早早就已经赶往码头,眼看已经夕阳西下,将要入夜,却还是无人折回。 院中厨房冒出渺渺轻烟,小镇生活格外舒适,没有天子脚下的道道约束,锅中沸腾的都是家中在外游子喜爱食物。 唐夫人有意轻轻瞥向林雨熏,见她沉默中俏目却对院门望眼欲穿,不由心中暗暗窃喜,唐维喜的本意便是看中此女资质,将来许配给自家儿子,也是美事。 若论门当户对。其实林雨熏出身比起唐家高了何止一筹,如今落魄。唐维喜也不以为意,他本就是躬耕起身。能有今时今日早就是意外之喜。 林雨熏察觉到唐夫人目光,俏脸一红,臻首垂下,唐夫人将其牵过,笑道:“熏儿,去病要回来了,把这摘了吧。” 说罢,唐夫人便伸手去摘林雨熏发梢白花,林雨熏见状慌忙缩了一下。唐夫人见状心中一叹。 原本按照规矩,女子守孝与否都无所谓,可如今天后倒是给天下女子做了表率,个别胆大泼辣的女子不说扬眉吐气那是假的,唐维喜祖籍在此,唐夫人却是典型的北方泼辣女子,见林雨熏唯唯诺诺,不厌反喜。 老公和儿子是两码事,作为老婆。自然希望自家丈夫言听计从,恨不得自己说往东,丈夫连西在哪都不知道。 可作为母亲,当然心向儿子。不希望他被人左右奴役,这也是大多女人的一个怪异心理,真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唐夫人见状也不再逼林雨熏摘下孝物。这女孩生的可怜,平日自己百般疼爱。但可以看出她面上亲近,心中却还是有些害怕。 二女默默不语。林雨熏又悄悄望向远门,可惜还是没有人影,女孩心思简单,只记得他说半年之内必定回来,连风光二字都抛之脑后。 所谓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想来不过如此。 ...... 河畔,码头。 一艘大船冲破了夜色,伴随着水手的号子手,轰然停下。 岸边早已火把通明,人影撞撞。 借着火光可以看出在场非富即贵,各个身穿官服,周围衙役手持火把围绕一圈,大有一副上级领导来监察的派头。 事实也是如此,确实是上级领导来了,而且这个领导一来,日后便成了此地头号人物。 人群中却有一人格格不入,虽然也是身着绸缎,可却是常服,可是周围官员却一副众星拱月的架势。 开玩笑,船上之人是这人的学生,这学生又是他们的领导,领导的老师当然就是自己的老师。 这群人无他,正是地方长吏,司马,县令,以及府中都督,而中间之人赫然是唐维喜。 只见唐维喜面带喜色盯着靠岸大船,不待甲板抛下,便提步上前,周围也是一阵涌动,井然有序。 “诸君久等,允升惭愧啊!” 甲板落下,船上亮起火把,未见人影,先闻其音。 唐维喜听到这个声音更是一个箭步冲上甲板,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贤弟!想煞我也啊!” “哈哈,德华兄!” 刹那一个长须中年男子快步走下甲板迎上前来,正是陈允升,他这来来回回走了三趟,总算满载而归,功德圆满,最起码对他而言,是这样的。 两人激动见面,唐维喜却只看了他一眼,便迅速将目光扫向其身后,却没有发现那两个熟悉的小人儿。 顿时面色一紧,陈允升见状心中暗道一声果然,慌忙上前携住唐维喜的袖袍道:“事情有变,去病无碍!回家细谈!” 唐维喜一下扑了个空,乍听此言不由心中一动,可却又有些恼火。 陈允升似乎早有预料,抢先出言,也让他一阵哑言,但唐维喜毕竟是士人出身,虽然念子心切,但却识得大体,也不好搅了老友这番衣锦还乡,当即闭口不言。 陈允升见状这才暗舒一口气,拱手向下方同僚说道:“诸君久等,久等啊!” “使君言重。” 下面几人说完也面面相觑起来,此番这么大排场可不是单单为了迎接陈允升的,唐家的那个小郎君可是他们的地方骄傲。 当即有一人扫量一眼,发现没有预料之人的踪迹,不由上前问道:“状元郎没有随使君一并回来吗?” 唐维喜一听此言也猛然望向陈允升,陈允升干笑一声,随即向一方向拱手道:“天后仁德宽厚,识的病郎大才,如今已经入职翰林院,特赐侍候左右。” “翰林院!”这些地方官员乍听此言,一个个面面相觑起来,看向唐维喜的目光更加热切。 “九岁状元郎,同年授文苑!” 唐维喜却是一愣,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直到陈允升与群臣走出几步,才转首道:“衙门不可荒废,允升他日走马上任,还望诸君多多关照了。” “使君折煞我等!” 听陈允升这么说,官员们也不顾不得惊讶唐冠之事,齐齐出声。 陈允升这才大笑一声,而后说道:“诸君暂且回府吧,本官与唐员外还有事交代。” 众人闻言也都颇为识趣,各个拱手告辞。 直到众人散去,陈允升才面色尴尬的望向表情有些不善的唐维喜,不待他开口,唐维喜便挥手道:“你嫂子做好了饭菜。” 陈允升闻言老脸一红,可唐维喜却说不下去,大袖一挥转身上车,陈允升这才紧步跟上。(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为伊消得人憔悴 陈允升略带尴尬随在唐维喜身后,不远处业已备好马车。 车旁一壮硕少年伫立良久,见到陈允升后不由大喜过望,慌忙向其身后望去,可却突然愣住。 二人身后空空如也,陈允升见到这少年更添尴尬,他早能料到唐家上下早已翘首以待,可如今唐冠却身处长安独自摸爬滚打。 这与他事前允诺全然不同,只好对少年尴尬一笑道:“大郎,长这么壮了。” 这少年生的壮实,论身高已超过了陈允升,颇有人高马大之感,其实他也仅比唐冠和小七大出几岁,可发育起来却让人咂舌。 此人正是一直在家侍候父母的唐牛,本来他也是满心欢喜,可看到这幅场面,顿时意识到事情有变,又看了看面色阴沉的父亲,当即回应道:“陈伯伯,你回来了。” “上车。”唐维喜二话不说阴沉出声,陈允升心中有愧,只好苦笑一下,在唐牛的搀扶下进入车厢。 马车驶起,三人独坐车厢,唐维喜默默不语,良久后才出声道:“怎么回事?” 陈允升见他终于说话,暗舒一口气,慌忙将此去长安一路之事和盘托出,唐维喜起初便面色郑重,而后竟然化为铁青。 陈允升见状不由眼皮一跳,而唐牛也被这一番话吓得不轻,这与唐二返家所送的家书全然不同。 直到车速渐缓,唐维喜才回过神来,而后一副捶胸顿足的模样说道:“作孽啊!糊涂啊!” “员外。你别激动。”陈允升见状大惊慌忙上前安抚,可是唐维喜乍一听自己儿子早在还没到长安便险些丧命。本来还对刘迅突然被抄家一事沾沾自喜的他,立即意识到这是唐冠拿命换来的。 而后长安经历种种。更是让他心中大慨,高呼“糊涂”,为人父者,心心念念,虽然肯定都望子成龙,可是人身安全才是首位,如今一听唐冠离家以来步步惊心,心中惊骇之余,懊悔不提。 唐牛直到唐维喜悲呼。才恍然回神,一把抓住陈允升道:“他..他们现在呢?” “一切都好,一切都好。”陈允升为了安抚两人,慌忙回应。 “去病头角峥嵘,在长安绝无敌手,他日此子必成大器啊,唐员外!” 陈允升早年丧子,与唐冠相处多日,俨然已有感情。看见唐维喜模样,虽然悲切可也在意料之中,能够理解。 唐维喜闻言冷静下来,两名半路义子暂且不提。唐冠是他唯一的亲身血脉,他为人根底忠厚,不然早在发现唐冠痴傻之时。便让其自生自灭。 要知古人在这方面忌讳甚多,天生痴傻本就是不祥之兆。而且他又是镇上士绅,顶着莫大人言压力将唐冠抚养长大。而且直到唐夫人不能再育,他还是未续弦。 陈允升对其自然知根知底,对老友心情了然,见他渐渐冷静也暗舒一口气,随即立即说道:“去病乃是人中龙凤,绝非池中之物,如今天后对其喜爱有加,九岁登科,唐员外,你应该高兴啊!” 自从唐冠登科状元消息传遍全国,唐府上下这些日子的确喜气洋洋,平日来访者络绎不绝,从一小姓一跃成杭州一带有名望族。 唐去病三字如今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连那私塾先生也常拿其告诫座下弟子努力,唐维喜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可他本以为儿子这是一帆风顺,没想到每次都是命悬一线。 一旁唐牛也尴尬松开陈允升,自己两个弟弟倒是风生水起,可是这一路听起来当真让人头皮发麻。 有些人一辈子经历加起来都没有唐冠与小七这一行几十日来的精彩,唐牛依然大字不识,他是个真的粗人,不像小七还有塑造性,唐维喜也聘请先生教他读书,可惜他却每次都在应付。 唐维喜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心情,才沉声道:“一会这些事都不要提。” 陈允升闻言立即拱手道:“了然,了然。” 随即唐维喜又将目光望向唐牛,唐牛见状当即说道:“爹,我只吃饭,不说话。” 唐维喜摇头苦笑起来,陈允升见状更是沉默,诚然是自己一时意起将唐冠带上了这条不归路,唐冠在将军庙中又何尝不是这样问自己,那么多的偶然,成就了现在。 世间的因果就是那么难以预料,这一番闹剧声音不小,紧随马车小跑行军的刺史执仗闻音却不敢喊停,虽然不知道能为杭州刺史接风洗尘的是何人,但不久前见陈允升对此人颇为恭敬也能知道肯定是个人物。 马车渐行渐远,行过湖畔小道,这是唐冠走时的路,陈允升望向窗外也是心中感慨,自己独自桂乡,也不知道唐冠在长安怎么样了。 而此时唐府门前,两道身影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站在门外左顾右盼。 一大一小,正是林雨熏与唐夫人,只见林雨熏挽着唐夫人的手,不时安抚她焦躁的心情,可自己也深受感染,有些急躁起来。 “怎么还不回来啊。”唐夫人左顾右盼中喃喃出声,林雨熏也望了一眼逐渐黑下来的天色,心中有些忐忑。 “驾!” 突然一阵车轮声和甲士齐齐前行的脚步声传来,唐夫人扭首望去,大喜道:“来了。” 林雨熏也面上一喜,直到马车缓缓停下,车夫出声:“吁~” 二人这才迎上前去,车中缓缓走出三人,为首一人面色阴沉,见到自己夫人难得面无表情,唐夫人也顾不得理会他,直接望向后面的人。 只见陈允升身着宽大朝服行动不便,在唐牛的搀扶下跳下车来,他一下车便拜了一揖道:“嫂夫人。多日不见,允升有礼了。” “二叔。我家孩子呢?” 陈允升上面有个哥哥,在家中排行老二。是以唐夫人称呼其为二叔。 陈允升见状又是一阵苦笑,唐夫人身旁的林雨熏却楞楞望着空无一人的车厢,唐牛看到她的模样,不由暗暗摇头。 就在这时,本已经进府的唐维喜又重新折回,传来声音道:“都进来,里面说!” 唐维喜一改往日对唐夫人言听计从的神色,颇有些一家之主的风范,唐夫人见状心中一沉。知道自己丈夫每次露出这种神态,都是遇到了妇道人家管不了的事情。 当即只好有些错愕的拉了一下楞楞站在原地的林雨熏,她似乎还有些不死心,可是厢中再也没了其他人在。 林雨熏被一拉衣袖,才回过神来,默默随在唐夫人身后进府。 “尔等在此暂候!” “是!”甲士齐声应是,陈允升这才进府。 唐夫人见突生意外,唐冠与小七并未折回,又见陈允升官威十足。竟在前面阴阳怪气道:“二叔好大的官威啊。” “嘿嘿。”陈允升闻言干笑一声,却不敢动怒,确实是自己有愧师家,说来若不是唐维喜当年赠书。他这县令都不成,如今又沾了唐冠的光,才有了今时今日。他与唐家倒是真的有缘,可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古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先抛开个别白眼小人不提,大多入士之人对往日恩师都心存感激,师者,传道授业,教书育人,这在世人眼中都计做功德,更有亚父之称。 是以不少私塾先生广开门路,一来是秉承孔老夫子的有教无类的先训,二来便是为此,他们潜力可能已被挖尽,就此止步,若是学生中有人平步青云,那日后自己鸡犬升天也不一定。 而作为学生,就算真的做成了那位极人臣的宰相来,也要捧自己老师,若是老师活的像狗,那自己是被他教出来,那自己岂不是狗都不如? 这也是与后世国家教育一个很大的不同,当然这都是题外话。 几人穿堂入座,林雨熏却静静伫立在唐夫人身后,她在唐家身份便是如此,在外人眼中只不过是唐冠一个童养妻妾,若是哪天犯错,搞不好沦为玩物婢女都不一定。 此时她黛眉微耸,芳心像是被挖空了一般,默默不语。 唐维喜落座后一声轻叹,望向林雨熏道:“熏儿,你坐下吧。” 林雨熏尚在下神,见她不回应,唐维喜再次说了一遍,林雨熏才回过神来,臻首微摇道:“爹爹,熏儿有些不舒服,想先回房去。” 唐维喜闻言眉头一皱,正要说话,唐夫人却按住其手微微摇头,唐维喜见状只好言道:“去吧。” “是。”林雨熏款款退走,留唐氏夫妇,陈允升及唐牛等人沉默以对。 林雨熏默默不语行至自己闺房门前,看到里面一个身影正在忙忙碌碌,她却无精打采的推开房门。 房中一小人儿见她归来,雀跃上前道:“熏儿姐姐,小郎君和小七回来了吗?” 林雨熏勉强一笑望向此女,只见此女面上满是期待,正是与小七牛郎相依为命的小花。 小花见到林雨熏模样,微微一愣,只见林雨熏反手关上房门,默默走向绣床。 女子闺阁清雅,唐冠还在家时这里便是他最喜欢跑的地方。 小花见林雨熏愁眉不展,上前试探问道:“没回来吗?” 林雨熏这才淡淡出声道:“快了。” 小花听到这话,也是一阵失望,这话林雨熏不知道说了多少遍,恐怕连她本人也都渐渐不信了。 小花慢慢坐在林雨熏身侧,林雨熏却从枕下取出一精致小盒,缓缓打开,里面几个精致的小玩意静静躺着。 小花见状也有些好奇的凑了过来,顿时从这些小玩意之中发现了一个眼熟的东西,那是一只草蜢,这些日子她常常见到林雨熏对着这只怪异草蜢发呆,没想到被藏在了这里。 “这是什么?”小花颇有些的不解的出声,林雨熏却拨开其中发簪饰品,将那只泛黄草蜢放在掌心。 这只草蜢的确很怪异,上面有几道触目惊心的红色,林雨熏望着它两个酒窝出现在脸颊。 小花更是不解,却不再问,她知道这个漂亮的小姐姐又要发呆了。 ...... 与此同时,杭州境内。 官道之上,两骑策马狂奔。 “驾!” 为首一骑,马鞭如雨点落下,后面一人大喊出声道:“大哥,扬州的还没送!” “他娘的,你不想活了,这里面有宰相送往杭州的加急信!” “宰相!?送哪的,我咋不知道?” “你知道个屁,也不知道是哪位相公,不用相印,竟然有国史小印,差点给耽误了!” “吓!”此话一出,后面一人立即哑然。 他们俩人是驿站斥候,常年送信,可是在前两日突然接到一封几十年难得一见的加急文书,起初分发之人还未曾注意,因为那脉络一看便知是一个四品以下官员的小印。 可再仔细一看不由大惊失措,那印虽小,可却是翰林撰修四字,要知身上能有此印的不是哪部长官,便是阁中相公。 也不知是哪个宰相有此等闲心,扣上这种印,未来得及细想之下便一阵快马加鞭,赶往杭州送信。 一时间马蹄腾飞,而他们直奔方向却是那余杭小镇。 若是唐冠看到此情此景,必然也会哑然失笑,自己这虎皮着实扯得蛋疼。(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佛言三皈依 长安,大慈恩寺。 佛偈一声声响,青灯古卷,一名老和尚敲打着身前木鱼。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 “大师,舍利子是什么?”突然一声不合时宜的女声响起,打断了老和尚的念念佛经。 木鱼停顿又再次敲响,窗台上轻叩着两三声鸟鸣,老和尚身后多了一名女子,此女男装打扮,可却遮不住窈窕。 只见她背负双手望着眼前佛像,这女子静静伫立间眼中睥睨幻化,像是对这满天神佛毫不在乎。 两人一前一后,一跪一站,这一沉默就是半晌,老和尚才出声道:“施主,这里不是您该来的。” 女子闻言反而近前两步,佛像高大,慈恩寺常年香火不断,修葺的很是伟岸,女子近前伸出手抚摸了一下佛像,老和尚却无动于衷。 “大师,朕为何不能来?” “阿弥陀佛。”老和尚呼了一声佛号,再次闭上眼睛。 “哈哈,母后,这里真好玩!”就在这时,一声铃般的欢笑传进殿中,一名少女蹦蹦跳跳的走入殿中。 “出去!”佛像前女子大袖一挥,出声喝道。 美貌少女见状一惊,随即望了一眼那跪在佛像前的老和尚,琼鼻一耸,退了出去。 女子却直直盯着老和尚的侧脸。这老和尚身上披着一件褪色袈裟,紧闭双眼。虽然是跪伏在地,可仍然能看出此人身材高大。眼角皱纹颇多,相貌平平,似乎没有什么出彩之处。 两人就那么沉默着,直到女子不再伫立,缓缓坐在老和尚身侧的蒲团上,才笑道:“你老了。” “佛说五蕴六毒皆是妄,因果凡尘都念作业障。” “那你为什么不敢睁开眼看朕?”女子声音带有挑衅,常有的威严下带着几丝挑逗。 可老和尚却依然双手紧紧合十,女子见状不再看他。望向佛像喃喃道:“你给朕讲个故事吧。” “施主想听什么?”老和尚终于出声。 “呵呵,什么都行。” 老和尚闻言睁开眼睛,放下手中木偈,望着眼前佛像说道:“从前有个老和尚,总是被贼光顾,有一天贼又站在了门前,他就对贼说你把手从门缝伸过来,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贼大喜。谁知他刚伸过去便被老和尚一把揪住,将他绑在柱子上痛打。” 说到这,老和尚又闭上了眼睛,继续说道:“老和尚一边打。一边说,皈依佛,皈依僧。皈依法!” “皈依佛?”女子听到这又望向老和尚侧脸,竟然缓缓伸手摘下了自己的冠帽。瀑布般的长发洒到背上,瞬间一个熟美人跃然眼前。岁月无痕,眼前的老和尚老了,可是她还是几十年如一日,就如他们相遇那一天。 “那皈依朕呢!?”女子见老和尚讲完故事便对着佛像顿首在地,对自己熟视无睹,良久后眼眶一红出声。 果然此话一出,老和尚的身体颤了一下,可终究没有说出话来。 就在这时,一名少女又悄悄走进,不像之前那娇俏少女欢笑蹦跳,这少女先是偷偷望了眼佛像前将帽子除下的美妇,慌忙低下头来不敢再往前走,直接站在门前出声道:“陛下,状元郎来了。” 诸般称呼,这一行人身份呼之欲出,正是武曌在太平公主,至于这个进殿禀奏的少女赫然是上官婉儿。 武曌闻音,挥挥手道:“让他进来吧。” “是。”上官婉儿闻言立即转身离去。 而此时慈恩寺外。 一名少年郎君伫立门外,望着戒备森严,院门紧闭的慈恩寺眉头紧皱。 此人无他,正是悠然自得几天的唐冠,这几日他着实闲了一把,白日空暇教小七读书写字,晚间饭足便三两成行到处闲逛,其间自然又去了那还在日赶夜赶的新宅,已经初具雏形。 可今日似乎被武曌抛之脑后多日的他,又被记起来一般,竟被秘宣至此。 驻马等待,唐冠望着眼前寺院微微摇头,武曌来此做什么,他自然不知,沉吟间院门被悄然打开,从其中走出一少女,唐冠定睛望去,面现喜色道:“婉儿姐姐。” 他言语亲密,引来门前甲士侧目,少女也轻啐一声才走下台阶,立在其面前道:“陛下宣你。” 唐冠与她几日未见,本想寒暄几句,见她开门见山,一时也不知如何出言,只好微笑点点头,提步便走。 上官婉儿这才低声补充道:“公主也在。” 唐冠闻言脚步一缓,随即轻轻点头,上阶入院。 上官婉儿随在其身后,两人沿着道路直奔那宝殿而去,还未到地方,一抹熟悉的倩影突然出现,可以看清唐冠模样,又慌忙走开。 唐冠见状一笑,这太平公主看来是心理留下阴影了,难得有害怕之人。 随即也不以为意,两人走到殿前,上官婉儿止住脚步,唐冠轻轻掸去身上灰尘,一言不发跨入殿中。 武曌突然不务正业,让他也有些错愕,直到进殿看到眼前场面,才心中一动。 只见殿中除了他,只有一名老和尚,还有老和尚身旁那熟悉的背影。 “我靠,这货不是冯小宝吧?”唐冠见武曌与一个和尚在一起,立马想起此人,可又马上否认。 冯小宝如今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里耍猴卖药,那老和尚看起来也有了年纪,绝不会是他。 世人只知冯小宝是武曌第一个男宠,而且传统说法是冯小宝做和尚是为了掩人耳目,那唐冠倒是想问那为什么张氏兄弟不去做和尚? 唐冠见二人一言不发,自己也不敢上前,沉默良久后,才出声道:“陛下,微臣来了。” 此话一出,殿中沉默被打破,那女子回首望向他,面上一片平静,唐冠见状更是暗暗纳罕。 “病郎,你过来。” 唐冠听闻她呼唤,眼光不离那老和尚近前,恭声道:“陛下宣臣来,有何吩咐?” 武曌却伸出手将他拉过,唐冠猝不及防之下萎顿坐下,堪堪被其抱入怀中,他这不是第一次与武曌如此亲密了,可也只是为数不多的几次而已。 那边一直犹如石化的老和尚察觉到,终于有了些反应,可也只是细不可查的轻轻一颤。 武曌坐在蒲团之上怀抱唐冠,望向那边老和尚道:“去病,你给这位大师讲个故事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君尽最后情 长安,碧空如洗。 大慈恩寺,古井无波。 佛偈声未落,木鱼声又起,老僧一声声经文,让唐冠好不耐烦。 武曌一句讲故事,又让他满头雾水。 两个故人对话,有头无尾,一切都在他们的斑驳记忆中。 唐冠嗅到了这怪异的氛围,才知自己又被卷入了一桩往事。 “咚,咚,咚。”三声清脆木鱼,敲醒了唐冠,却没敲醒武曌。 直到老和尚终于出声道:“贫僧尘缘已了,施主请回吧。” “去病!朕让你给他讲个故事!”武曌像是赌气一般再次出声。 唐冠终于按耐不住,不着痕迹脱离怀抱,起身躬身向老僧道:“不知大师想听什么故事?” 老僧却不理会,也不起身,良久后才淡淡道:“小施主命犯贪狼,以非小僧可渡之人,佛言三皈依,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唐冠闻言勃然变色,武曌也是面色一滞。 贪狼乃是紫薇术语,紫微斗数中的四大主星之一,往常泛指“桃花”,常伴紫薇帝星左右,帝星愈亮,贪狼愈亮,可每逢天变之际,又被称为“伪帝”,帝星暗淡之时,贪狼便会反客为主。 此话一出,唐冠不由无名火起,这老和尚竟然出口不逊,这话不懂之人还不在意,可他与武曌都非常人,这岂不是间接说自己生有反骨。 “妖言惑众!”唐冠当即喝出声来,诚然他不想受武曌控制。可也没有染指天下的野望,只求能让身边人过上无人能够欺压的日子。 “去病!不得无礼!”武曌黛眉一皱。出言喝止。 唐冠见状眼皮一跳,这是武曌第一次没有袒护自己。看来这老僧与她确实有一段渊源存在,想到这,不由心中惊骇。 他只知武曌君临天下后,男宠众多,却不知她的往事。 可话已到这,自己就算胡说八道也要诌出个理所当然,不然武曌对自己岂不是就有了疑心,再说自己目前也没有反意。 当即压住心中怒火,不怒反笑道:“你这妖僧。出言不逊,我等文人行走于世间,全凭胸中一腔浩然,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尔等佛徒,不缴公粮。不事劳作,自喻方士,真是可笑!” 此话一出武曌面色剧变,那老僧也猛然睁开眼睛转首望向唐冠。唐冠见状凛然不惧,直接回瞪过去。 刹那两人气势碰撞在一起,这个其貌不扬的老和尚双眼浑浊。就如一团模糊不清的混沌,而唐冠却犹如一柄出鞘利剑。直似要将其切开,眼中尽是为官者的威严。 两人四目相交。唐冠也是一惊,这个相貌平平的老和尚气势竟然如此惊人,他这还是第一次以势压人,没想到就斗了个旗鼓相当。 何为官?唐冠得裴炎真传,深谙以宀覆众的道理,他年纪虽小,可却是朝中弄臣,誉满天下,升斗小民被他这一望之下必然心中恐惧,试想裴炎依此为道,宦海沉浮,一朝杀人大权在手,一夜杀尽了突厥俘虏。 唐冠这边剑拔弩张,老僧回望一眼后突然双手再次合十:“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武曌见状立即喝道:“去病,你先退下!” 唐冠闻音气势一收,谁都没发现他背后已被冷汗打湿,这老僧实在怪异,身份莫名,唐冠只好称是屏退,可走到一半又觉得这样走了,岂不是就这么输了,当即心中一动,又转首走回。 “陛下,我的故事还没有讲。” “朕让你退下!”武曌似乎动了真怒,见唐冠有些不识好歹,直接起身居高临下出声。 唐冠见状不由后退两步,那老僧却出声道:“施主执意想讲,就讲吧。” 武曌闻言一愣,唐冠立即望向这老僧背影,开口便道:“从前有一个老和尚,他经常被贼光顾。” 此话一出,武曌面现不可置信望向唐冠,那老僧身子也微微动了一下。 “有一天,那个贼又来了,老和尚说你把手伸进来,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贼大喜,谁知他刚伸手,就被老和尚一把揪住,绑在柱子上痛打!” 说到这唐冠顿了一下,死死盯着老僧背影,而后说道:“老和尚一边打一边还念叨。” 唐冠话未说完,那跪伏在地的老僧便喃喃出声道:“皈依佛。” 唐冠闻音,复读一遍:“皈依佛。” “皈依僧。” “皈依僧。” “皈依法。” “皈依法。” “施主,好悟性。” 老僧说完又要闭上眼睛,唐冠却猛然出声道:“你又不是贼,你怎么知道贼就皈依了?” 老僧闻言身体一僵,依然背对着唐冠,唐冠这才向武曌拱手道:“陛下,此人满口胡言,是个疯僧,还请速速离去。” “够了!”武曌爆喝出声,唐冠见状不敢再留,转身离去。 唐冠大袖一挥,转身出殿。 直到出了佛堂,才脚下一软,他刚才那两下着实是豁了出去,当即倚着墙壁喘出几口粗气。 “怎么又蹦出个这货?” 那边一少女见唐冠速步出殿,又见他这副模样,不由上前询问道:“你怎么了?” 唐冠抬头望向说话之人,正是上官婉儿,当即默默不语,只是微微摇头,随即缓缓坐下身子,沉吟不止。 上官婉儿见他这副模样更是心中惊骇,她是知道唐冠厉害的,在宫中湖边三言两语便将自己家世来历扒了个干干净净,竟然也会有此时这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远处一名被左右围绕的少女也偷偷望向这边,见到唐冠模样,也不由一愣。 而那佛堂之中,武曌与老僧依然对峙着。 直到老僧念完最后一句佛经,武曌才缓缓起身。 “若是那一年我没有进宫该多好。”她喃喃出声,老僧闻言身体一颤,却还是没有出声。 武曌走的很慢,有些踉跄,很难想象这是一名大敌尽除,登基在即的女皇,可是每走一步,她眼底最后的柔软便少了几分。 从刚开始,他们就陌路了,成了两世人。 那一年她战战兢兢入宫,而他却深得太宗喜爱,是宫内有数的太医,不知曾为多少国戚延命。 那一年她孤单凄凉身处感业寺,寒冷无助中他喂她喝下了一口药汤,那口热汤,救活了女皇,也救活了一个不该救之人。 斩掉的是情,断掉的是恩,故人一个个离去,而她即将君临天下,而他早已削发为僧。 这是挽不回的尘缘,也是传奇的开始,女皇的诞生。 倘若唐冠知其身份,也不会好奇冯小宝为何为僧,张氏兄弟为何是医了,朝朝暮暮,所有的人不过都是影子,或许包括如今登科状元,年少得意的自己。 他们都是女皇生命中的空花。 唐冠背依墙壁,武曌却在佛堂中进行着最后的挣扎。 直到她的脚步行到门槛,突然回首对着老僧背影一笑,这一笑是唐冠没有见过的,有决然,有自嘲。 在这君临天下的前夕,她做出了最后的挣扎,从此她为女皇,他为僧。 而老僧口中又响起了佛经:“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一声声佛偈下,武曌走了出来。 微风吹过,她扭首望向墙角的唐冠和上官婉儿......(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章:如何做狗 唐冠察觉到武曌的目光,也抬首望了过去,上官婉儿见武曌已经出了佛堂,慌忙迎上前去,唐冠却依然坐在原地。 武曌冷冷望着唐冠,她在想什么没人知道,只知道唐冠心情着实不怎样,对那老僧所言还是心存芥蒂。 而武曌身后的佛堂像是全然与她无关了一般,唐冠遥遥看着她,见她伫立在原地,一直盯着自己,也不好在摆架子,只好起身也迎上前去。 “陛下。”唐冠上前恭敬出声,武曌面上还是冰雪未消,良久后才轻叹道:“走吧。” “是。”唐冠知道自己此番言行确实有些过了,只好默默随在武曌身后,一直在附近转悠的太平公主见状也迎上前来,本想着向武曌撒娇,可一看她面上表情,顿时识趣的止住。 武曌见到太平公主模样,才微微摇头伸过手去,太平公主见状大喜牵起武曌的手,母女俩走在前面,唐冠尾随在后,上官婉儿自然在更后了。 一行前后分明走出慈恩寺,武曌直到步出面色丝毫不变,唐冠却不由回首望了一眼那佛堂,暗暗摇头,武曌情史看来确实复杂。 这一出院唐冠才发现,四处甲士涌动,唐冠不由脖子一缩,自己来时只见到院外零星把守,虽然院门紧闭看起来颇为森严,可这些突然冒出来的人手,让他着实一惊。 武曌止住脚步,却不着急上那圣辇,而是对太平公主说道:“太平。你们暂且屏退。” 太平公主闻言一愣,随即才万福一下。携着上官婉儿等一干侍女下了台阶,独留武曌与身后唐冠立在阶上。 唐冠见状心中一动。却暂时不做言语,他本来真有一事要搬出来讨好武曌,本想借着这次宣召机会,一并托出,如今他也想通,以前因为有裴炎等人,唐冠还幻想是否能让这女皇连帝都称不了。 但是事实告诉他,这简直和做梦差不多,武曌的权威早就渗透到了基层上下。程怀弼乃是凌烟阁神将之后,都被武曌挥来使去,可见武曌手中把握着多少人命脉。 有人爱财,有人爱权,有人爱美女,有人喜欢吃,这都正常,都是可以投之以好的,而这些人恰恰就是真正的普通人。他们活的现实,有肉就跟谁,刚好他们占了百分子九十九。 那还有百分之一要么是铁了心不服她的,要么是真的什么都不喜欢。专心实现所谓理想的。 唐冠恰恰介于两者之间,他有理想,那就是让身边亲朋无人欺压。也有誓言,那就是对敬重之人一诺千金。 可是他必须活的现实。他已经没了选择,他目前要做的便是让武曌完完全全的信任他。最起码在武曌眼中变成一只最听话的好狗。 之前唐冠的左右摇摆让他处处陷入了被动,什么都在等,他不知道的可以等,但他知道的如今却决定再也不等了,而且这事情只要成功,那自己更进一步不在话下。 他如今对武曌其实只产生了一次实质性帮助,那就是平贼缴文,让徐敬业溃不成军,不费一兵一卒,不损扬州百姓夺下了城池。 这是最大的一次,也是他誉享全国的原因,裴炎被诛心也都是附带的产物,那么武曌到底需要什么? 抛开今日所见的这些在野史中都不曾听闻过的往年情史,唐冠从史中有载的武曌角度出发,这个时候的她最想要的是世人的肯定。 早在这之前,其实朝臣已经被武曌换了不止一茬,官员对于她称帝早就心中有数,甚至可以说有些人甚至想好了日后计划。 可是官员只是贵族阶层,还要抛去那些不知道是什么态度的李唐宗室,武则天手腕狠辣,权力渗透基层,党政军牢牢握在一手。 这些都是摆在明面上的,武曌如今唯一潜在的威胁也仅有宗室了,当然唐冠没有傻到替武曌出谋划策,装出一副未卜先知的模样说宗室必反。 因为这一点不仅他知道,武曌本人更是心知肚明,就连某些臣僚也能看得出来,这个时候站出来说李唐宗室必反之类的言论,无异于是个傻逼一样,武曌需要的不是揣测攻击,而是杀人的理由! 也仅仅需要个理由而已,那她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 “造神。”想到这,唐冠抬起头来望向身前一言不发的武曌背影。 她需要的是有人能帮她在民间树立一个无与伦比的神话形象,让本为世俗不容的女子称帝变为理所当然。 这一点武承嗣他们一直在做,但是进度很慢,因为他们不像唐冠一样了解武曌造神的过程。 “既然做狗,那就干脆做一只让她放心到睡觉都搂在一起,不怕被咬的好狗!” 唐冠早在将军庙中便下定决心,这样摇摆下去,必然一事无成,既然如此,那干脆将这个进程加快便是。 “第一步,修明堂!”唐冠眼底一丝决然闪过,正要构思语言,不着痕迹的向武曌进言时,武曌却先行说道:“今日之事,你可明白?” 唐冠刚刚张开的嘴巴,刹那合上,随即说道:“臣什么都不明白。” “很好。”武曌淡淡出声,随即背负双手,眼神所望方向却是大明宫所在。 “弘文馆即将开馆,你可知朕为何要让你做馆主?” 唐冠闻言又近前几步,笑道:“因为陛下让臣做,臣就得做,臣的一切都是陛下给的。” 此话一出,武曌倒是有些惊讶的回首打量起唐冠来,而后面上闪过喜色,唐冠在她心中确实是意外之喜,可也不是说没他不行,尽管之前经历种种告诉她唐冠却是是个可用之人,但是可用和能用是两码事。 裴炎不可用吗?太宗一朝,便已经启用,征战突厥,高宗对其更是信赖有加,全权托付,而他也确实不负厚望,将政务打理的井井有条,是难得的能人清官。 但是能用吗?那是绝对不能用的,他与武曌政治抱负倒行逆施,两人绝不可能并存,若是裴炎能像之前一样辅佐她,直至称帝,也不需要什么唐冠了。 自己一番早年便布置好的棋局,火力全开,翻手间将裴炎一派政治团伙一网打尽,就连那还未着手处理的刘郭二人,都识趣的告老还乡,自行退出游戏。 她做的这一切,就是让唐冠明白一个道理,他的一切都是她给的,她能给就能收回,之前唐冠虽然对她恭敬,但却有几分裴炎的影子,能看出他心中不服。 如今见他这样说,武曌不由心中一喜,以为效果奏效,又想起刚才佛堂中唐冠那番忠君报国的言论,将那老僧的贪狼之言全然抛之脑后,莫说今日一别,两人再也不可能相见,她身体中那可怜女孩最后一点希翼也已经掐灭,从此她就是女帝! 唐冠见她面现喜色,决心再添一把火,第一次主动上前故作亲热道:“陛下,去病对您忠心耿耿,庙中那老师傅满口胡言,陛下切莫听信啊。” 武曌起初见他亲热,先是一喜,听到这话面色一寒甩开衣袖道:“朕刚才对你说了什么?” 唐冠见状不惊反喜,若是武曌默默不语,那说明她对里面之人还心存念想,如今却冷如冰霜,可见其真的已经心若死灰。 可与此同时,唐冠倒是有些可怜起武曌来,此女睥睨一生,却也一生莫名其妙,虽然不知道庙中老僧到底与她是什么关系,可是也能看出她心中曾有情愫藕断丝连,在这君临天下之际死灰复燃。 武曌本来是想对唐冠交代一下弘文馆之事,可唐冠言行却超乎预料,武曌惊讶的同时也暗暗点头。 唐冠却不知道武曌对自己如此看重,也是造神的环节之一,试想唐冠九岁状元郎,不久又要代天子教书弘文馆,被世人惊为天人,那天人的主子,便是天!也是武曌! 只是与明堂不同,唐冠是活的,他不会心甘情愿的被修建起来,然后莫名其妙的被付之一炬。 武曌心中高兴之余,也不想在这伤心地停留,携起唐冠道:“病郎你倒是小嘴越来越甜了,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好好替朕做事,朕不会亏待你。” 唐冠闻言一阵小鸡啄米,武曌携着他走向圣辇说道:“今夜随朕回宫,朕有事像你交代。” 听到这话,唐冠先是心中一凛,而后也慌忙称是,先不管她要交代什么事,自己倒是有东西要讨好她。 太平公主站在辇前望着武曌牵着唐冠姗姗来迟,先是小嘴一嘟,而后低下头来,直到武曌牵过她的手,三人竟然一道上了圣辇。 太平公主本以为唐冠到了辇前也就算了,直到上辇才发现唐冠竟然一脸贱笑的望着自己,不由心中害怕,想起了那日在宫中的情形。 辇下的上官婉儿见状也心中哑然,在一干甲士的陪同下,队伍浩浩荡荡的打道回宫。(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花有重开日 小风沉塘,卷荷翻浪。 在这日落之际,大明宫西宫寝宫处一声“逶迤。” 圣辇应声而落,上面下来三人,这圣辇唐冠还是第一次有辛登上,只觉得着实舒服,这时的肩舆是宋时大兴的轿子雏形。 比如后世宰相张居正有一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房轿”,堪称巧夺天工,连皇帝都不曾享受。 唐冠直到下了辇,细细打量了下这八抬大辇,知道这辇还只是朝用,并非天子盛典时所用的十六杠,那辇抬来就像一个小房子一般。 甚至上面铺有红毯,二圣临朝,泰山封禅时便曾动用过那辇,端的威风十足。 “去病,你暂且侯在这。”武曌下了辇在太平公主的搀扶下,缓缓出声。 唐冠闻言躬身应是,默默伫立门外,知道这是母女俩要浴身换裳。 二女刚刚进殿,唐冠便向身边之人凑了过去。 “婉儿姐姐,好久不见,最近可好?” 他身边之人赫然是上官婉儿,她现在身份仍然是侍候武曌起居的贴身宫女,未得寸进,可现在的她似乎没有什么迫切的权力**,我们读史不难发现,其实没有人想要风口浪尖。 有句话叫做时势造英雄,若无时势也造不出英雄,她进宫原因为何,暂时不去追究,可细读此女有数记载,无一不是如唐冠一般阴差阳错被推入,而后一发不可收拾。 再言之,唐冠的出现将这才女取而代之。武曌将身边臣子造神的对象应该是她才对,说白了。唐冠现在这种祥瑞身份,原本应是上官婉儿起家的根基。 只是唐冠生的男身。武曌造起来可以更加肆无忌惮。 上官婉儿见他搭话,却头一撇,不想搭理一般,唐冠又凑近一点笑道:“婉儿姐姐,我看你在宫中也没人陪伴,不孤单啊?” “谁是你姐姐,我孤不孤单与你何干?”终于唐冠搭讪之下,上官婉儿轻啐出声,这些日子太平公主经常与武曌叙述唐冠的恶行。虽然听起来有些无理取闹,武曌也是一笑而过,可人都是会潜移默化,唐冠的形象在其心中本就亦正亦邪,是个怪人,这一听更觉得此人身有怪癖,专门戏人为乐。 唐冠吃了个闭门羹,却不以为意,继续说道:“还没答谢姐姐告密之恩。” 告密二字一出。上官婉儿俏脸一白,低声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唐冠见她着急模样,心中一乐,他倒是没什么想法坑害这个立场不明的女相。而是见她对自己冷淡,有意逗弄。 当即面上更贱几分说道:“姐姐应该知道天后鼓励告密,不知我把姐姐的事情告出去。应该也是一场富贵吧。” 上官婉儿听到这话先是一愣,而后意识到唐冠这是在逗弄自己。他若要告,也不会等到现在。当即板起俏脸道:“贱妾无以聊生,小郎君想怎样就怎样吧。” “哈哈。”听到这话,唐冠笑出声来,比起太平公主他当然更喜欢上官婉儿,这是一种莫名的亲切,可惜此女对他却是若即若离。 至于太平公主,他干脆没放在心上,她归于何处都不是唐冠能够干涉决定,就算对她起意,也没法下手,再说唐冠本就有些厌恶这种女人,骄傲蛮横不提,此女克夫厉害的紧,两任丈夫都下场凄惨。 反观上官婉儿,无论在难度,还是心性上都是唐冠喜欢的类型,若以一梦红楼中的观点来看,这种外冷内热的女强人恰似薛宝钗。 林雨熏算作唐冠对这一世女子的第一眼,也是根深蒂固的一眼,更是后世已经不可寻的女子,温婉识趣,唯一的缺点也正像那林黛玉一般心中有一处是不可碰触的脆弱,总是有让唐冠都束手无策的隔阂。 好在唐冠不是贾宝玉那等富贵闲人,他要求富贵不假,可他却不是闲人。 两人一时间默默不语,直到上官婉儿轻轻出声道:“今个天后对你说了什么?” 唐冠闻言抬起头来,随即微微摇头,上官婉儿见状又想起唐冠走出佛堂时的模样,不由追问道:“那老师傅...” 她话还未出口,唐冠慌忙示意噤声,淡淡道:“小姐姐,你又忘了我在湖边对你说过什么了?” 上官婉儿闻言俏脸一白,低下头来不再说话,唐冠这才面色一缓,像是想起什么,突然问道:“你会作画吗?” “作画?”上官婉儿颇有些疑惑的出声,而后臻首微点,其实这画与字的道理相仿,讲究勾勒,都属风雅之事,一般能写一首好字的文人或多或少都相互精通一点。 唐冠见她点头,面上一喜,干笑一声,上官婉儿不由出声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唐冠正要开口回答,突然一冰冷女声响起:“母后宣你进去。” 唐冠这才发现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一名少女,此女以换去身上衣裙,长发未干,还有些许水迹滴下,正是太平公主。 唐冠看到此女,面色板起故意一瞪,太平公主不由莲步往后一挪,唐冠才哈哈一笑,甩袖入殿。 太平公主见他嚣张模样敢怒不敢言,她知道唐冠似乎对她的事了如指掌,随便一件,都是要被武曌责罚的糗事,可是又见他与上官婉儿有说有笑,不由深深的望了一眼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见状慌忙低下臻首,周围太监宫女却没注意到这边,只看见唐冠欢乐入殿。 这边二女却对峙下来,太平公主冷冷盯着上官婉儿一言不发,良久后出声道:“你是母后侍女?” “禀公主,臣妾掌衣坊上官婉儿。” “你抬起头来。”太平公主闻言冷冷出声,上官婉儿却不敢抬头,她与这公主其实并不相识,只是经常见到,相互都有些眼熟。 太平公主的跋扈嚣张她是知道的,自从唐冠这个更嚣张的来了,她就一直心有不服,此时又顶上自己,恐被看出她与唐冠直接的特殊联系。 唐冠在湖边那番话是对的,她也因此躲过了生命中的一劫,可连唐冠都没想到,每个人命中都有一些躲不过的东西,就像他花光心计,没能改变三位宰相的结果一样。 太平公主见她不抬头,竟然伸出手紧紧捏住上官婉儿下巴,硬掰起来,上官婉儿吃痛无奈抬头。 太平公主看清她模样不由一楞,喃喃道:“你是皇兄的妃子?” 上官婉儿闻言回应道:“臣妾是天后的制诰侍女。” 太平公主见她恭敬,却不松开手,紧紧捏着上官婉儿的下巴,目光望着上官婉儿娇俏的脸庞,越看越恼火,眼底闪过一丝毒辣。 上官婉儿模样不差,乍一看还不觉得什么,可却是属于经得起细细考量的女子,清汤挂面中带着些许动人英气,太平公主一见之下,还以为这般模样,应该是李旦的宾妃才是。 一时间太平公主盯着上官婉儿默默不语,上官婉儿也心中忐忑,生怕这公主做出什么无理取闹的事情来。 而那边寝宫之中,唐冠却与武曌隔帘相对。 这寝宫他来了也不止一次了,对于此间摆设了然于胸,唐冠静候帘中似乎在静静梳理的武曌出声。 良久后武曌终于出声道:“病郎,你进来替朕梳一下。” 唐冠闻音称是,掀帘进入,只见武曌坐在一方铜镜前,难得不要宫女侍候,独自梳理着刚刚出浴湿漉漉的头发。 唐冠嗅着熟悉的檀香上前,躬身接过武曌递来的梳子,伸手小心捧过武曌青丝,缓缓梳理起来。 入手清凉,唐冠心中却异常平静,武曌望着铜镜里的自己突然笑道:“天皇驾崩后,你还是第一个为朕整发的男子。” 唐冠闻言表情不变,回应道:“此乃臣前世修来的福分。” 武曌闻言莞尔一下,而后说道:“要入馆的爱卿们都见过了吧。” 唐冠闻音手上动作顿了一下,随即道:“有几位明府爱子心切,去病有辛见过了。” “往年都是这样,说来朕的孙儿也要拜在你门下,日后还要有劳唐馆主多加管教了。” “皇太子!?”唐冠眼皮一跳,手上动作又慢一下,武曌自然察觉,笑言道:“唐馆主可是有话要说。” “臣尚且年幼,才疏学浅,此番必然兢兢业业,好生教导太子殿下。” 说罢,二人不再言语,良久后唐冠才不着痕迹道:“陛下,这大明宫,日月二字取得甚好。” 唐冠也是第一次为女子梳头,只是将那水迹梳下,武曌闻听此言伸手一边挽向发梢,一边说道:“哦?” “明之一字,日月当空,普照万里山河,我大唐必然蒸蒸日上啊。” “你说的这些朕都听过了。”武曌闻言微微摇头,还以为唐冠能说出什么有建设性的话来。 “可是臣觉得宫中还少了一样东西?” 武曌闻言一愣,随即回首望向唐冠,不待他询问,唐冠便出言道:“陛下如今威服海内,可谓天子,古训有云天子坐明堂,陛下何不修一明堂,昭告上天,应允天命。” “明堂!”武曌先是心中一动,而后若有所思的望向唐冠...(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意外突生 “明堂?”武曌抬起头来望向唐冠。 唐冠见状一笑,他知道武曌其实早就有此打算,只是武承嗣之流未能代劳,反而让冯小宝后来居上,在这场轰轰烈烈的造神运动中崭露头角。 而唐冠虽然不清楚那些个宗室是怎么被引蛇出洞,翻手镇压的,却知道这明堂正是武曌计划中必不可缺的一步。 果然武曌楞的片刻,随即转首对着铜镜将金簪盘上,开口道:“你倒是有心了,这事情放下有一段时间了。” 唐冠闻言不以为意,明堂可不是只有武曌想修,可以说自汉朝以后,其实就没有哪个皇帝真坐过明堂,原因无他,只因建筑方式业已失传。 历代帝王最想干的事情有两件,第一泰山封禅,第二修建明堂,有些东西看起来似乎没什么用,看真要做了便牵扯到了虚无缥缈的人心,这两件事都是震慑人心,实现自我神话的完美方案。 第一件武曌做成了,轰轰烈烈,一跃进级为天后,那第二件就更加不得了,算是她登基前戏中最大的一个戏码。 唐冠在其身后,伸出手帮武曌将杂乱的青丝捋平,望着镜中武曌,唐冠刹那有些失神,这个女人战胜了世俗礼教,就连岁月都未能将她侵蚀。 “你说的这些,朕也听过了,前些年就已经试过了,可惜你朝中那些叔伯讨论来,讨论去,也没有讨论出个模样来。” 唐冠闻言回神,他敢现在搬出来这事。自然胸有成竹,别人不知道冯小宝监工修成的明堂是什么样子。他可是清清楚楚,这都是后世有载的。无论是新旧唐书,还是资治通鉴等等等,都很明确的描述了武周时的明堂模样。 当即微微笑道:“臣倒是有一案要奏。” 本以为唐冠会就此打住的武曌闻言黛眉一皱,早在她丈夫李治还在位的时候,就已经合计修明堂,可是诚如她所言,明堂乃是儒家学说中最神圣的建筑,那对症下药,招来一干明经出身的官员。可是儒生容易食古不化,再加上人多嘴杂只能不了了之。 因为每个人心中的模样都不尽相同,而后也不了了之,那唐冠所了解的明堂到底是什么样子? 那看修成后,世人将武曌捧为神人便可知道那明堂到底有多壮丽。 先说这明堂出处,相传是轩辕黄帝首创,这是真是假暂且不说,文字记载却是在儒家经典《周礼》之中,唐冠首先对此书便已经信手拈来。 再说明堂模样。据印象中史料记载“明堂,上可通天,下可达人,高九十余尺。” 这是唐朝的尺。若是放在后世也有了一个二三十层的楼房模样,放在这个时代着实不亚于是个奇迹,让人一望之下。顿知渺小,更为详细的模样。便是具体层数,每层摆设。明堂实有三层,下层效法的是春夏秋冬四季,中层效法的是子丑寅卯十二个时辰,上层效法的是农历二十四节气。 外部建设也均在唐冠胸中,本来这差事就算他不做,武曌转念想起也会让她手下的一干学士来做,而北门学士也正是借着这个契机一跃而起,成了朝中一支不可忽视的政治力量。 说起来这一脉大多由寒门子弟抱团组成,唐维喜也是出身这一支,唐冠倒是与他们渊源不浅,只是现在的他们大多都是些基层小官,混的好的,也只是如陈允升一般做成一方刺史。 当即唐冠不着急说,所谓口说无凭,反而开口道:“借陛下墨宝一用。” 武曌闻言也略感好奇,此事被抛之脑后有一段时间了,此时见唐冠竟然有修筑方案,好奇之下欣然允许。 唐冠见状转身走向书案,砚中墨还未干,唐冠提笔便开始一阵笔走龙蛇,武曌见状款款上前,一开始还只是有些好奇,而后越看越惊,唐冠所写不正是她梦中所想! 唐冠只是照搬先前记忆,自然快速,可武曌却紧皱黛眉,看这样子唐冠似乎准备了不知一日两日了。 “呼。”唐冠一鼓作气,文字洋洋洒洒罗在纸上,轻轻一吹,躬身捧过递给武曌道:“陛下看这样可好?” 武曌皱眉接过,低头细细读起来,唐冠所写面面俱到,甚至将内外雕饰罗列其上,不由暗暗心惊。 “这事情他怎么会知道?”武曌心中默念,算算时间唐冠入朝没有多久,对于这些往事应当知之甚少才是。 当即低头看了一会,又望了眼唐冠,唐冠垂手而立,造神三步走,这只不过是第一步。 “嘿,老冯啊,你还是继续卖你的药吧。”唐冠心中腹诽一声,冯小宝可以说是武曌的性奴也不为过,若他真能粉墨登场,那这些东西就没唐冠什么事了。 良久后,武曌缓缓放下唐冠所写,皱眉望向唐冠,唐冠见状微笑回应道:“陛下,臣自幼熟读周礼变化,这个虽然与圣贤所训略有不同,不过其中堂皇,才能昭显陛下身份啊,陛下德高望重,此殿相得益彰。” 他话说完,武曌眉头还没有舒展,眼神却由惊讶变为冷淡,唐冠察言观色下心中一凛。 “说吧,是谁告诉你朕要修明堂的?”武曌捧过茶杯,轻抿一口淡淡出声,唐冠见状心中一跳,知道她这喜怒无常的神经病又发作了,慌忙跪伏在地。 “微臣心心念念,只为陛下一人,心中豁达,也是陛下所赐。” 武曌斜眼望着跪伏在地的唐冠,不得不说唐冠几日没见,变化甚大,以前她不勒令唐冠屈膝,唐冠难得在她面前露出奴才神色,如今自己只要表情略有变化,唐冠完全就如一只宠物狗一般。 这正是她想要的。可她总觉得少了什么,似乎对这么容易便驯服了此人。有些不可思议。 但是唐冠奴颜屈膝的模样又让她找不出哪里不对,要知武曌虽然一生都在挑战世俗礼法。可她却是在男尊女卑的教育环境下长大的,挑战归挑战,但是男尊贵,女卑微的概念还是根深蒂固。 否则她也用不着大张旗鼓的神话自己了,文人讲究气节,那唐冠是不是文人,当然是,甚至在一些士子眼中称为文豪也不为过。 那他跪也跪了,服也服了。竟然连最重要的气节都没了,为什么总是觉得地上那个将头磕的直响的唐冠似乎身后总是有站着的影子。 “臭婆娘,骚娘们。”磕头如捣蒜的唐冠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演技浮夸,动作缓了几下,他现在也不在乎这些有的没的了,做狗就要做出狗的样子来,哪怕武曌现在就把他睡了,他也毫不在意。 “病郎,你起来吧。”终于武曌出声。她虽然不知道唐冠是从哪里打听到自己有修明堂的想法,可是质疑的同时,心中也有些相信起来。 原因无他,正如前言。文人最重要的不是功名,而是气节,唐冠初来乍到时。武曌也只以为他懵懂无知,如今这副听话模样。料来是被自己调教好了。 如今唐冠已有功名在身,自己也不好再对他喜怒无常。既然他丢了气节来巴结自己,自己也懒得再为难他,省的唐冠见巴结不成,又生异心。 而唐冠也察觉到了语气的变化,心中一喜,还是装出一副可怜模样不敢起身,要弱势就弱势到底,麻痹此等史上最强女人的方法目前只有一个,那就是不惜一切代价,弱势到底。 唐冠抛掉了自尊,比起武承嗣之流他又多了一份优势,那就是武曌喜欢自己,不管他是谁的影子也好,是武曌自己寂寞难耐也罢,还是说武曌是真心欣赏自己的渊博,从哪个角度出发都可以看出武曌确实喜欢自己。 当然这份喜欢,不是感情上的,唐冠心知肚明,在没有自保能力之前,自己只要做错一步,惹怒了她,她便会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毫无悬念。 之前自己也虽然屡次顶撞她,可那都是无关紧要,这里的顶撞,指的是利益的冲突,口角上是难免的,毕竟就算是母子,夫妻也会产生口角,只要短时间内唐冠做到一切以她的利益为中心,在不触及底线的情况下保持一致,有朝一日她终究会打盹,那一日便是他海阔天空之时! 想到这,唐冠就更加不起身了,武曌见状竟然缓缓站起身子,走上前去,将他再一次抱在怀中,坐回龙榻。 像是哄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般,拍打着唐冠肩膀道:“朕说过只要你忠心耿耿,朕会好好疼你。” 听到这话唐冠心中恶寒,他生的少年身躯,武曌对他搂搂抱抱对某些人来说已经不是秘密,可最起码看起来是正常的。 可是这句台词明明都是一方恶霸对他所强抢美人所说,身份的调换,让唐冠大感不适,他有牺牲的底线,却不代表他就想做男宠。 武曌将唐冠放在腿上,伸手摸向唐冠额头,一副极为心疼的模样说道:“朕都不舍得罚你,你却把自己伤成这样。” “去你妈了个逼。”唐冠心中一阵作呕,诚然武曌确实端庄美丽,是一个成熟美妇,这种女人对拥有二十几岁灵魂的他吸引力极大,可也只是吸引,唐冠可不认为自己现在那立起来都不足以填满此女**之洞的家伙,能满足她。 当然若是从生理出发,唐冠那活虽小,可在同龄人中也算上品了,这些弦外之音不提,唐冠在她怀中心猿意马一阵,武曌接下来的话让他冷静下来。 “你写的很好,可是做图的师傅不一定看得明白。”武曌边说边从案上拿过唐冠所写,不理会怀中默默不语的唐冠,只是眉头紧皱望着文章。 唐冠闻言冷静下来,随即心中一喜,说道:“陛下,朕有一人要荐,此人精通绘画书词,料来能将去病所写描绘下来,以作矫正。” “哦?何需人竟有此等本事?”武曌闻言也有些好奇的询问。 唐冠不着痕迹的脱离怀抱,躬身说道:“上...” 他话刚出口,就在这时意外突生! 只听一声尖叫传进殿内。 听到这声尖叫,武曌不由面色一变,唐冠也眉头一皱。 “是太平!”武曌猛然起身,想要出殿。 唐冠却跨出一步说道:“陛下且慢,微臣出去一探!” 武曌闻言缓缓止住脚步,顿时门外甲士云动,纷纷涌进声音所传之地。(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章:人无再少年 一声少女尖叫声传来,顿时西宫禁苑人头攒动,唐冠也顾不得这些人从哪里冒出来的,横跨几步向音源处走去。 可当看清眼前场面唐冠不由面色一滞。 只见两名少女拉拉扯扯,一名少女跌倒在地,而另一名却手无足措的想要扶她,嘴中还喃喃道:“公主,你没事吧,我...我...” 唐冠见状一愣,随即眉头一皱,两人正是上官婉儿与太平公主,只见太平公主委顿在地,上官婉儿俏脸煞白一阵手忙脚乱。 他正要开口,周围甲士涌上,锋利的铁戈齐齐对准了上官婉儿,直到这边被甲士层层围住,武曌才从寝宫中走出,见到太平公主模样慌忙上前道:“太平!?” 太平公主见到武曌,像是所有委屈的爆发了出来,直接扑倒在武曌怀中哭喊道:“她..她打我!” “陛下,我没有!”上官婉儿在甲士的包围中,紧张出声,武曌护女心切,上官婉儿不过是个亲近侍女,而且祖上还曾冒犯过自己,此时新仇旧账之下,也顾不得分什么青红皂白。 直接一声令下道:“给我拿下!” “是!”为首甲士轰然应是,大手一把便要抓向上官婉儿细嫩的肩膀,就在此时,唐冠突然出声道:“且慢!” 甲士动作一顿,唐冠心中叫苦不迭,自己刚刚装孙子一般获得了武曌基础的信任,没想到马上就要用出去。 那甲士更是夹在中间,瞬间石化。唐冠他是认识的,可以说宫中侍卫亲眼见证了唐冠从入宫到如今的种种。见他出声阻止,哪怕武曌在一侧。竟然犹豫了片刻。 可最终还是大手一探将上官婉儿擒在地上,上官婉儿身子娇嫩,虽然之前于母亲受过流离之苦,但也从未被人如此粗暴对待,吃痛之下娇呼一声跪伏在地。 唐冠见状慌忙上前,一把揪住那甲士的手臂,甲士见状下意识瞪向唐冠,却被唐冠抬头一瞪之下不由倒退两步。 变化发生在几个呼吸间,太平公主还未从哭泣中回神。上官婉儿已经被唐冠护在身后。 不待武曌出声呵斥,唐冠慌忙单膝跪地道:“陛下,此女不可妄动啊!” 此话一出,武曌怀中哭泣的太平公主哭声一顿,随即又爆发开来,武曌慌忙安抚,皱眉望向唐冠,她才刚刚对唐冠的顺从有些欣慰,便突生意外。看这副模样两人还大有关系。 想到这,武曌不由心中一凛。 上官婉儿是武曌的贴身宫女,鲜少与外界接触,这时看两人关系好像很不一般。武曌眼底一丝杀机闪过,唐冠见甲士不敢近前,慌忙抽身道:“陛下。明堂啊!” 武曌在太平公主的哭泣声中心头火气,听到这话瞬间冷静下来。唐冠却不着痕迹的望了一眼哭成一团的太平公主,眼底寒芒一闪。 他虽然不知道二女间发生了什么。可看她身上并没有明显伤势,上官婉儿又是一副百口莫辩的样子,料来是此女又在无理取闹了。 “什么狗屁女强人!”唐冠心中暗骂一声,武曌紧了紧怀中太平公主拍打两下,沉声道:“把她押进去!” “是。” 太平公主见唐冠百般阻挠,被武曌扶起的刹那,美眸狡涵神色一闪而过,而后随武曌转身回寝宫。 唐冠自然紧随其后,步入寝宫,左右甲士一把将上官婉儿丢在地上,唐冠见状再次上前扶住。 此时太平公主由苦恼转为抽咽,虽然没了刚才的穿透力,却又多了几分可怜,武曌扶她坐在龙榻上,而后出声道:“你们退下!” “是。”两名甲士闻音屏退,上官婉儿却面色依然煞白,她知道自己这次恐怕躲不掉了。 唐冠望了她一眼,还没开口,太平公主的抽泣声断断续续响起:“ 母后,她...她打我。” 武曌见自己女儿哭的可怜,黛眉一皱望向地上的上官婉儿和唐冠,上官婉儿的出身她是知道的,她敢启用,便是相中了此女机灵,往日她与自己女儿似乎也没有什么接触,怎么就平白无故的产生了争执。 想到这她沉声道:“婉儿,怎么回事?” 上官婉儿此时心情还未平复,没了平日淡定自若的神情,焦急道:“陛下,公主她自己跌倒了,我...我想扶她起来。” “胡说八道!”武曌爆喝出声,上官婉儿不由往后一缩,武曌的厉害她是知道的,她一缩之下便碰到了身后唐冠,唐冠也是眉头紧锁望着那伏在武曌肩上哭泣的太平公主。 “母后,她骗人,她把我推倒了,还说她有状元郎撑腰,谁都不怕!” 此话一出,唐冠与武曌齐齐一愣,而后唐冠不惊反喜,心中暗道:“这还真是胸大无脑的主,和你妈一样只会变着花的骚!” 果然她这话不说还好,一出口,武曌便目光一动,深深望了一眼上官婉儿,唐冠正暗自庆幸太平公主自我拆穿时,武曌竟突然出声道:“来人!将这大胆宫女处以黥面!” 她话音一落,上官婉儿惊恐睁大眼睛,唐冠也暗道一声不好,自己还是将事情想的过于简单了。 太平公主这番话直指唐冠,而平日她必然也没少说他坏话,武曌听到这话心中也应该明白,可是她还是要惩罚上官婉儿。 原因无他,这就是皇家的尊严,众目睽睽之下公主跌倒在地,不管上官婉儿是对是错,都要受罚! 唐冠心思连转之下,却又想漏了一节,武曌冷冷望着二人,刚对唐冠建立的一丝信任也有些动摇起来,看来自己让唐冠明白到底谁才是主子,让他不对自己耍一点小心思做的还不够! 眼前两人的关系,无不表明,他们认识了不是一日两日了,可见隐藏之深,武曌沉吟间目光连变,不管女儿说的是真是假,她决心要再给唐冠一个教训! 直到两名甲士折回要擒拿上官婉儿时,唐冠慌忙出声道:“陛下,三思啊,动不得啊!” 太平公主见唐冠与上官婉儿一个满面焦急,一个惊骇异常,心中大出一口恶气,武曌却对唐冠话语无动于衷。 一名甲士拉开唐冠,另一名抽起腰刀,一把揪住上官婉儿长发,随即手起刀落,眼看便要将上官婉儿娇俏的脸庞划成一团血肉模糊,一道人影猛扑而至,顿时那甲士收势不及,一刀砍在了这人身上。 “兹拉!”一声,一人跌倒在地。 “啊!”上官婉儿惊呼出声,慌忙爬上前去,那人竟是突然挣脱开的唐冠,只见此时他胸前衣襟染血,勉力支撑起身子。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不仅让两名甲士目瞪口呆,就连太平公主也顿时停止了抽泣,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的望着唐冠。 武曌更是猛然起身,惊呼出声道:“去病!” 武曌俯下身子,也顾不得一旁的上官婉儿,立即说道:“快宣太医!” 唐冠胸前中刀,能感受到胸膛的血流如注,剧痛让他勉强保持着清醒,武曌惊慌失措的扶着他的手臂,唐冠望着武曌沉声道:“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明堂还需要她,陛下,怒不得啊!” “去病!你别说了!快宣太医!” 两名甲士这才回神,慌忙连滚带爬跑出寝宫,武曌心中惊骇异常,没想到唐冠竟然会为了这个小宫女做到这一步。 因为唐冠的存在,上官婉儿一直没有得到重视,才赋不显,对于武曌而言可有可无,可是唐冠却不一样,他屡次顶撞自己,武曌都是抱着调教的心态来对待。 毕竟唐冠年仅九岁,却天赋异禀,可以说来日方长,武曌将他造为神人所下的功夫不小,而且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造成神人,还为自己所用。 他这一死,恐怕就再也寻不到第二个,当即武曌面色紧张的望着唐冠,见他鲜血染透了衣襟,慌忙伸手按向他胸膛。 上官婉儿更是如遭雷击,望着唐冠胸前血迹,睁大美眸,一片空洞,像是陷入了短暂的空白。 一时间寝宫中三个女人表情各异,那边的太平公主更是化身石人,她只知道自己这一次好像闹大了! 唐冠胸膛刀伤也不知是深是浅,只觉得呼吸越来越重,视线逐渐开始模糊。 “真是没想到老子竟然栽在了一个贱人身上!”唐冠眼前逐渐黑暗,发出了内心最后的独白,这贱人自然指的是太平公主了,原想着借这次机会举荐一下上官婉儿,没想到却闹成这样。 恐怕连他自己刚才那一扑,都是情不自禁,连他自己都不敢置信,更别提还未回神的上官婉儿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一生为奴(一) 自古宫廷闹剧屡见不鲜,西方有王子复仇记,东方也有荆轲刺秦王,可是大唐自贞观之治后,除了武曌上演了一场天大的闹剧以外,这个舞台就没了第二个主角。 可如今唐冠却在阴差阳错下上演了一场血洒宫廷的戏码,他小瞧了太平公主年少时的骄横,也忽略了武曌对其的喜爱。 如果用一句话来形容母女间的关系,这个时候武曌对太平公主充满了溺爱,或许是为了弥补她第一个被掐死在襁褓中的孩子,或许是为了其他的原因。 可是此时寝宫之中,武曌面色之冷,堪称难得一见,简直就能称为面无表情。 而龙榻之上躺的不是别人,却是昏迷不醒的唐冠。 此时一干老太医围成一圈,其中一个手忙脚乱的处理着伤口,只见唐冠胸膛一道可怖伤口狰狞开合,直至肚脐,好在伤口虽长,却不致命,只划破了皮肉。 处理伤口之人满头大汗,周围之人也喋喋不休,不得不说唐冠当真命大。 “哎呀,上错了!上错了!” “让我来!” 状元郎在太后寝宫身受刀伤,在场三女心知肚明这是一场滑稽的闹剧,可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有人行刺,唐冠忠心护主所致。 “肃静!”那边武曌见这边嘈杂,出声一喝。 一干太医闻音慌忙让道一侧,只留一人七手八脚的施药包扎,武曌缓缓走近榻前,眼底闪过一丝忐忑望向昏迷不醒的唐冠。 “他身上怎么这么多旧伤!?”武曌一望之下。不由心中一凛,唐冠上身衣物已被除下。一层又一层的药布缠上,可两侧还是露出道道伤疤。看起来那些疤痕也有些日子了。 武曌黛眉紧皱,唐冠只是个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身上竟然有这么多旧伤,让武曌心中疑惑,却不知道这是之前唐冠受刑时所留,那时的伤势险些便让他命丧黄泉。 那边伫立着两名妙龄少女,一跪一站,二女皆面色惨白。两人都被唐冠的行为震慑住,可心情却不相同,依然保持跪姿的少女两眼空洞,像是还没有回神。 而另一个面色复杂,美眸闪烁,明显是正在天人交战,忐忑不安。 直到那老太医包扎下最后一块药布,而后伸手把了一下唐冠脉搏,才大舒一口气。转身拜道:“陛下,只是皮肉伤耳,郎君无碍。” “呼。”听闻这话,一声可闻舒气响起。几名太医见状面面相觑,一声是从武曌口中发出,而另一声却是在那边的太平公主口中。 武曌听闻唐冠没事。心中缓出一口气的同时,猛然回首望向太平公主。太平公主见状不由后退两步,脚下一软。差点要一道与上官婉儿跪伏在地。 “几位爱卿有劳了,你们下去吧。” “是。”几名太医互望一眼,察觉了气氛不对,慌忙拱手告辞。 一行人纷纷出殿,寝宫中只剩下三女与龙榻上的唐冠。 武曌立在榻前回首望了眼唐冠,而后出声道:“来人,送公会回寝宫。” “母后!”太平公主见状慌忙出声。 “闭嘴!”武曌冷冷出声,两名宫女战战兢兢入殿,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太平公主走出,太平公主临走还不忘再望一眼地上的上官婉儿。 一时间寝宫中又去一人,保持清醒的只有武曌与上官婉儿。 寝宫们随着太平公主的离去轰然紧闭。 上官婉儿被殿门关闭声惊醒,美眸中恢复了些许光彩。 但突然又屏住呼吸,因为武曌正一步步向她走来。 直到武曌行至身前,上官婉儿才出声道:“陛下,臣妾冤枉!” 武曌却默不作声,良久后伸手挑起上官婉儿下巴,不得不说这时的太平公主行事幼稚蛮横,可母女俩相似的地方非常多,都是以一种强势霸道的形象立于人前,只是武曌不会幼稚到破绽百出。 “你把头抬起来。” 上官婉儿闻言身子一颤,臻首缓缓抬起,武曌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如此仔细的打量起上官婉儿来,看到武曌面上表情,上官婉儿心中惊惧,这与刚才太平公主看自己时一模一样。 “老宰相倒是生了一个漂亮孙女。”武曌居高临下淡淡出声,望着眼看便要梨花带雨的上官婉儿,言语中若有所指。 上官婉儿闻言慌忙上前拉扯住武曌衣角。 “陛下,婉儿冤枉!” 武曌见状黛眉一皱,一脚将其踢开,拂袖道:“我见你母女俩孤苦无依,念及旧情,才让你有口饭吃,你竟然敢欺朕之儿女!” 上官婉儿顿时哑口无言,此番算是横生意外,她平日小心翼翼侍奉,没想到祸从天降,但她最震惊的还要属唐冠竟然如此奋不顾身,一时间在其心中形象再次颠覆。 可此时也顾不得死活不知的唐冠,其实武曌对上官家哪有什么旧情可言,要说有关系,也是仇人关系,十几年前上官家一门二相,差点让武曌连皇后都做不成! 她如今把仇人子女留在身侧,确实值得玩味,武曌的心思没有人能懂,她这到底是绝对的恶趣味,还是心中无与伦比的自信,或者说这就是她超乎寻常的控制欲? 这我们不知道,只知道上官婉儿心中五味杂陈,武曌沉默良久后,终于再次出声,可言语间却让上官婉儿如遭雷击。 “你这张脸还真是个祸害,说吧,你是怎么把朕的臣子勾引的神魂颠倒的。” 顿时气氛降到冰点,上官婉儿当真是百嘴莫辩,武曌明明心中明白这是自己女儿导致的一场闹剧,可还是那句话,凡事不会空穴来风。 倘若唐冠对惩罚上官婉儿熟视无睹,哪怕只是出口求情,武曌也不会如此重视,可是唐冠行径超乎预料,竟然连命都豁了出去。 那两人关系就不会那么简单了。 可是对于上官婉儿而言,唐冠此番行动也确实在意料之外,她与唐冠本就关系平平,严格意义上说只有一丝特殊的联系,甚至心中对唐冠的警惕其实不比对武曌来的少。 但事已至此,上官婉儿只好沉默以对,武曌见状却不再追问,反而缓缓走到书案前,捏起唐冠所写的明堂建筑文章。 低首又读了一遍,眼中一丝异彩闪过,这文章来的突然,起初她只是粗读,便心中哑然,此时细究之下,才发现唐冠所写简直与自己心中所想的那代表着天子至高权威,会引来天下叹服的神殿一模一样。 想到这,武曌抬首望了一眼床上唐冠,是的,至此,武曌越发不舍得杀他,至于上官婉儿,武曌突然心中一动。 随即不动声色走向镜台,从其中取出一妆刀,而后一手持着精致银妆刀,所谓饿死是小,失节是大,凡是女子大多拥有这一物事,平时并不实用,可到用的时候,便是你死我活之际。 上官婉儿见武曌一手持文,一手持刀,面色瞬间惨白,直到武曌又折回身侧,只听她言道:“那看来你们是两情相悦了?” “陛下,臣妾没有,臣妾与郎君清清白白!”上官婉儿慌忙出声,冤枉这东西就像滚雪球越滚越大。(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章:一生为奴(二) 冤枉二字很有意思,说来与官字有不解之缘,先看第一个字,也是一个宀在其上,当以宀覆众以后,这个众却被兔字代替,官字两口之下草民成了兔子这种弱小的动物,第二字也很有意思,暂且不提。 上官婉儿心中当真冤枉无限,可武曌却熟视无睹,当傻子的身份呈碾压姿势,那再聪明的敌人也会被碾压。 太平公主诠释了这个真理,一个兔子再聪明也是不可能斗得过狮子的,她是不是真被上官婉儿推倒,这只有上官婉儿知道。 可不管是真是假,上官婉儿都知道自己难逃一劫。 “陛下,求您明鉴,婉儿冤枉!”终于她心中悲愤再也止不住,潸然泪下,再次上前拉扯住武曌裙角。 可惜她的啼哭和太平公主的哭闹完全是两种效果,武曌眼神愈发冷冽。 “咣当”一把镶金银妆刀掉落在上官婉儿身前,相随而至的还有唐冠所写的那篇“设计方案”。 上官婉儿泪珠还未滚下俏脸,便适时止住。 “既然你这么喜欢勾引男人,看在老宰相的面上,朕应该满足你才是。” 上官婉儿闻言呼吸一滞,武曌手段狠毒,扒皮抽筋不在话下,她一说这话,上官婉儿不由毛骨悚然,同为女人,武曌有无数种方法让一个女人生不如死,而上官婉儿最好的结果便是一死了之。 想到这,上官婉儿眼底闪过一丝决然,抬首望了一眼不远处榻上的唐冠。随即缓缓拾起那把妆刀来。 这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反应,上官婉儿不是亡命之徒。也不是气节在身的文人,她不过是一个豆蔻年纪的小宫女。武曌在她心中就是不可抵抗的神! 哪怕上官婉儿与她近在咫尺,自己手中还持有利器,武曌敢手无寸铁的给她利器,就有给的信心! 武曌冷冷望着上官婉儿一副要自裁的模样,反而黛眉一皱,上前两步。 “啪”一声清脆耳光,妆刀应声掉落,上官婉儿脸庞上浮出一鲜红掌印。 “朕让你拾起它了吗?” 武曌冷冷出声,上官婉儿先是一愣。顾不得脸上剧痛,慌忙再次挪到武曌身侧道:“陛下,婉儿再也不敢了,是奴婢不对,奴婢再也不敢勾引男人了。” 上官婉儿到底是上官婉儿,这一刻她那不亚于唐冠的潜力爆发出来,立即学乖,不再呼喊冤枉,她知道越喊这两个字。武曌的杀心就越重。 果然武曌闻言面色放缓一些,这一次她没有再踢开上官婉儿,反而又伸手将其下巴挑起。 “既然你这么喜欢做奴婢,朕也应该满足你。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当朝状元唐冠的家奴。” 武曌此话一出,对上官婉儿来言无异于晴天霹雳,可这还没完。武曌竟然继续说道:“只要朕之江山在一日,你上官家便生生世世为奴。你若生子,进宫阉割。你若生女,发配军妓!” “呼...呼...”上官婉儿胸膛起伏,奴是什么她知道,比妓女更加低贱,可以说毫无人权。 而且她亲眼见过奴的惨状,她的母亲就是奴,而她便是被特赦的后代,可是她却不奢望自己的后人能有这么幸运。 或许有人会想,如果调换位置,面对承受屈辱还是继续生存下去会有什么选择,若是选继续生存,很好,那是正常人,若是选宁死不屈,也很好,可是那不正常,只有两类人会这么选,一类是如裴炎这般已经活够本,堪称政坛亡命之徒的人,一类便是神经病。 生存下去,才有选择的余地! 终于上官婉儿从挣扎中回神,做出了她母亲曾做过的决定,屈辱的活下去,总是有希望的,这是她母亲对她说的,也是她与武曌一般十几岁进宫以来一直在做的。 “奴婢领旨。”上官婉儿两眼空洞,脑中空白,喃喃出声。 武曌望着她这副模样,却仰头大笑起来,史上的她心眼有这么小吗? 答案是不明确的,她一生风雨飘摇,孤苦无依,到死都是一座无字碑立起,无言叙述着一切,是的,她在报复,上官家男性诛连怠尽,留孤儿寡母在世,为奴为婢。 她一路走来都在报复,报复以前看不起她的人,伤害她的人,一个可怜的人,想让更多的人比她更可怜。 起初她连自己的家人都敢报复,武家男儿基本都流放在外,独养自己亲母杨夫人在京,后来她觉得报复够了,又需要了,所以有了现在兢兢战战,马屁不休的武承嗣,武三思。 对上官家也是一样,本来她觉得报复够了,又需要了,于是有了上官婉儿。 可是还没等她去发掘,唐冠的出现满足了她一切的需要,她从唐冠身上看到了无数人的影子,有铁血神将薛仁贵,有政坛老相裴炎,甚至有她少年时心心念念之人意气风发的模样。 而后,上官婉儿对她无用了。 唐冠所言所行,却对她越发有用,这一切归根结底是因唐冠而起。 武曌刚才每一句都是在胡说八道,上官婉儿有资本,也到了年龄可以勾引男人不假,可唐冠却没到被勾引的年龄。 一个无情的人看什么都是无情的,武曌当然不相信唐冠对上官婉儿有情,说来说去也不过是两个孩子间不堪一击的友情。 她却不知道她给了一个可怕的人一个多么可怕的理由,直到身边现在还昏迷不醒的少年摇身变为枭雄,她才幡然醒悟,原来一开始她就错了,她亲手缔造了另一个神! 上官婉儿两眼无神,没有了平日的神彩与小心,至此,她就这样又变成了奴隶,其实她不应该恨武曌,应该恨唐冠才对。 从他出现,上官婉儿其实就已经察觉到自己越来越无用,苦心在武曌身前侍候几年,不敌唐冠三言两语。 可她却不知道为什么要恨唐冠,因为唐冠知道她会变成称量天下的女相,而她自己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一定会听母亲的话,好好活下去,活的比谁都好。 在武曌的大笑声中,她楞楞看向床上昏迷的少年,两个本该是敌人的人就这么纠缠在了一起,只是她是他的奴,一个连勾引都没了资本的奴隶。(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一章:一生为奴(三) 唐朝奴隶制是奴隶社会给皇权社会带来的混合产物,当然终唐一朝,在帝国的外表下,奴隶的作用已经与以前大有不同,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社会存在着大量介乎于自由与半自由之间的人。 唐律对这群人也做出了明文规定,其严苛虽然不能与先秦古汉相比,可也让人听来毛骨悚然。 隋末的大规模起义与高宗一朝广而行之的均田制减缓了这部分社会矛盾,其中大多数奴隶都是来源于对外战争俘获的俘虏,还有一部分却以女性居多。 但相同的一点是他们已经鲜少参与田地生产,大多充作建筑,手工业的劳动力,甚至是组成“伪军”,这是战俘的作用。 而另一部分被称呼为“婢”的奴隶,则是指女性,总的来言奴有两种,一种是家奴,一种是官奴。 顾名思义,一种是为私人财产,一种是国家财产,而上官婉儿至此还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被发配为奴,而且做得还是唐冠的家奴。 她不知道唐冠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对待她,她只知道在生与死之间,她做出了最明确的选择。 况且科举的诞生本身就与奴隶产生了矛盾,通过科举走上仕途的官员大多不屑圈养家奴,原因无他,因为他们的死对头老牌贵族对之乐此不疲。 武曌像是发泄一般的行径让上官婉儿不知所措,她笑声一落,一张手谕掉至眼前。 “捡起来它。” 上官婉儿跪伏在地,呆呆的望向眼前漂来的手谕。娇躯微颤之下,伸手缓缓捡了起来。 君无戏言。武曌不仅是说说,出口便是王法。有字有据,上官婉儿眼底最后一丝光彩顿时消失。 “从今天起,你就是唐冠的家奴,你若生子,进宫阉割为奴,你若生女,发配军营为妓。” 武曌像是怕上官婉儿没看懂手谕所写一样,竟然又重复了一遍,上官婉儿却心若死灰。她知道武曌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无非是告诉她,不要奢望用任何方式摆脱身份,包括搭讪任何人,哪怕她再优秀,也不会有人试图为了她去抵抗朝廷,更不会有任何贵族傻到为了自己一时泄欲, 而后让自己家门蒙受奴隶屈辱。 这一点不仅武曌敢肯定,上官婉儿本人也敢肯定。 至此,她应该一死了之不是吗? 那她就不是上官婉儿了。年幼时她见过奴隶惨状,那些人还是为了活下去而活下去,何况上官婉儿知道哪怕是立即死了,面前这个可怕的女人也有办法让自己在死后都不得好死。 这本是一场可笑的闹剧。却产生了更可笑的结果,当天下间所有荣耀与权力集中在一个人身上时,那个人叫皇帝。哪怕他或者她没有去拿这个称号,可是他就是皇帝! 昏迷中的唐冠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将上官婉儿逼入了绝境。可是武曌却还是觉得少了什么,她不理会地上的上官婉儿。暗自沉吟起来。 少了的是唐冠的眼神,唐冠对她磕头如捣蒜,小小年纪害怕自己是正常的事情,可是唐冠自始至终都没有抬起头来,武曌从未看过他的眼睛! 想到这武曌缓缓望向榻上唐冠,对于他的鲜血染脏了她的龙榻毫不在意,她在意的是唐冠对她虚以为蛇。 一个能读懂她心思的人,一个被世人瞩目的人,正是她所需要的人,可是她不需要的是一个不听话的人。 想到这,武曌眼底又是一道寒光闪过,上官婉儿对她犹如鸡肋,可有可无,唐冠对其似乎有些好感,刚才断断续续所言应该与那明堂有关,既然如此,不如拿她放到唐冠身边,以示警惕。 可是一念刚落,一念又起,上官婉儿发配给他作成奴隶,唐冠心中必定凄然害怕,对皇威更加恐惧,上官婉儿的确很聪明,称得上知书达理,可没什么大用。 但若是就这么完好无损的放到唐冠身边,她突然觉得就因为唐冠臣服时没有露出臣服的眼神,武曌心中再次生出毒计! 女子最爱惜的便是容貌,武曌是皇帝,但也是女人,可以说她有一半心思放在了驻颜上,不然她也不会有今时今日,她以惑乱后宫起家,知道身为女子容貌对于男子到底会产生多大的吸引力! 她的丈夫李治为了他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将她迎进宫中,不管武曌那段时间到底经历了什么,却让武曌明白了一个道理,在这个世界,长相便是资本之一。 想到这,武曌又缓缓望向地上的上官婉儿,此时的上官婉儿年仅十三四岁,却生的英气非凡,眉宇间有动人妩媚,虽然面上清汤挂面,可这种女子对于男人来讲确实是难得尤物。 现在的唐冠或许没有什么心思,可是待得几年,唐冠有了男子天性以后,哪怕有奴约阻隔,恐怕也会生变。 尤其是上官婉儿黛眉紧皱间,武曌看到了她祖父的影子! 这着实让武曌心中不适,当年上官家两名宰相对她处处为难,险些让她功亏一篑,折在了后宫称霸的路上。 这是她人生的第一个大坎,她渡了过去,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她为尼时,都能翻身而起,成为后宫之主,一生挑战礼法的她,也会质疑是不是上官婉儿为奴也会咸鱼翻身? 想到这,她突然出声道:“把刀捡起来。” 话音一落,地上的上官婉儿却不为所动,武曌声音提高几分喝道:“朕让你把刀捡起来!” 上官婉儿猛然回神,下意识的将那银妆刀拾起,她不想死,武曌也看出了她不想死。 现在的上官婉儿行事尚且简单,在武曌面前可以说无所保留,不像唐冠一般支支吾吾,行径扑朔迷离。 两相对比之下,还未成长的上官婉儿确实相形见绌,武曌望着上官婉儿那酷似上官宰相的眉宇更是心中厌恶。 开口便道:“朕讨厌你这双骚眉,本来辱及皇家,勾引外臣,朕应该让你受凌迟酷刑!” 上官婉儿握着银妆刀,娇躯又是一颤。 “不过状元都说你还有用,朕就饶你一条狗命,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现在去你的主人面前,在自己脸上划一刀,朕就放你去做你的奴婢!” “嘶。”终于上官婉儿倒吸一口凉气,武曌越来越过分,可是她却还是不想死。 她对唐冠毫无感情可言,胸膛起伏间,她的心中只剩下一个声音,那就是不甘心,她不甘心就这么死了! 终于她还是缓缓起身, 宝_书_网_w_w_w_._x_b_a_o_s_h_u_._c_o_m 手持银刀慢慢走到了龙榻前,她表情复杂望着床上的唐冠。 良久后终于紧紧闭上眼睛,将刀缓缓举到脸蛋,哪个女子不爱美,这逃不开的命运终究将她光顾,可惜近在眼前的唐冠却一无所知。 唐冠薄唇紧闭,英气白嫩的面庞因为失血有些苍白,丝毫没有意识到上官婉儿即将在其眼前进行他曾试图改变的命运。 刀尖已经抵到俏脸,就在这时武曌却再次出声道:“朕说了,朕讨厌你的骚眉,从眉心划!” 紧闭双眼的上官婉儿就如同一个牵线木偶,完全豁了出去,所谓眉目传情,女子一潭秋水之上的眉目正是最美之一,平日自然格外爱惜。 “嘶。”刀尖缓缓划下,一滴滴血珠滚下,沿着琼鼻流至檀唇,而后一滴滴打落下。 这便是那朱颜血了,上官婉儿美眸紧闭,牙关闭合,可剧痛还是让她倒抽凉气,这个过程很漫长,她却难得一丝泪光都没泛出。 终于剧痛和屈辱冲破了心理方向,而她额头眉宇间一道竖口隔开,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那边武曌面不改色的望着这一幕,直到上官婉儿昏倒在地,她才面色不变起身上前。 望着血流满面的上官婉儿,武曌眼中没有一丝惋惜。 就在这时,门外一声禀报声传来。 “陛下,状元郎的侍卫在宫外求见。” 武曌闻言黛眉一皱,而后俯身将那染着上官婉儿鲜血的妆刀拾起,出声道:“宣。” “是。” 门外之人闻音似乎已经离去,武曌才望着眼前两个少年人,嘴角露出一丝细不可查的微笑。 而两个少年人却双双昏迷,一个胸膛染血,一个血流满面。 武曌有些迷恋般的轻嗅着空气中的血腥味,就如一朵妖花,两个少年人都是难得一见的奇才,可是我花开来百花杀!(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鹰扬吾卫 夜色席卷而至,周围泛起丝丝凉意。 大明宫外,一高大之人仰头望着高大城门,这个地方对他而言,再熟悉不过,艺成出师之后便来到了皇城,只是那时守卫的人名字叫李治。 对于他们这些武夫而言,能够获得潇洒机会的地方只有两处,一处是军中,一处是江湖。 大多数人归根在江湖,一盘散沙,少部分人扎根在军中,秩序井然,组成了一个国家的暴力机构,曾经作为其中一员的他,深知其中三味,机构一旦运作,杀人机器便会倾巢而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常鹰。 这一日对他而言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唯一让他有些心中发毛的是唐冠自中午出门,就再也没回来。 作为侍卫,他终究还是来到了最可能的地方一探,结果不出意外,他要找的人就在里面。 一人悄然从大门缝隙中探出身子,常鹰见状收回目光,原来是那个通传内监折回。 “常侍卫,陛下宣你了。” 常鹰闻言点头,随即二话不说便起步进宫,那内监见状也不以为意,紧随其后。 常鹰踏入宫闱,抬头便认准一个方向抬步便走,他走的极快,内监一路小跑都只能堪堪看到他的背影。 宫中环境七拐八绕,可常鹰却像是熟视无睹,不时穿庭过阁,绕道于前,宫中地形他了然于胸,尽管那西宫他去的极少。 “常侍卫,哎呀。你等等杂家。” 直到一直在身后缀行的内监上气不接下气的出声,常鹰才止住脚步。 “常侍卫。别走这么快,郎君就在陛下那。” 常鹰闻言微微摇头。望了一眼眼前这个年轻内监,看模样大约二十岁上下,尚且不到而立,与常鹰倒是一般大小,这年纪在宫中也混不了多大职位。 “孟公公,我家郎君今日来宫何事?”常鹰驻足等待,可不是白等,两人一进宫先是一前一后,你追我赶。行到这偏僻之处,常鹰终于出声,言语间两人似乎认识一般。 那孟公公闻言面色一变,左右看了两下,附耳过去:“常中候,我也不太清楚,风头不对,你自己小心。” 听到这话,常鹰心中一凛。随即面如常色,直奔那西宫而去,这一次那孟公公却不再出声,不紧不慢的走在后面。 直到行至宫闱前。常鹰再次停住脚步,下意识的将袖袍挽紧,不着痕迹的望了一眼殿前殿后。及左右密林,别人或许不知道那些看似平平无奇的地方隐藏着什么。他可知道,可以说只要方圆一有风吹草动。常鹰相信就算真是只苍蝇飞过,也要给射下来! 随即才跨步上前,在门前高声道:“臣常鹰求见。” 说完常鹰抬头望着这紧闭的西宫,他不是第一次见到武曌,可这次却是唯一被宣召接见的一次。 见殿中没有回应,而且门前左右竟然破天荒的没有侍卫在侧,常鹰单膝在地的同时,腿部肌肉道道纹起。 若说武道中人与文人最大的区别是什么,显而易见他们每一刻都在准备暴起伤人,哪怕眼前站的是神。 是以自古皇帝鲜少单独接见不熟悉的武将,他们可不比文人,要杀要剐全凭头脑,自先秦刺客这东西就屡见不鲜,尤其是常鹰这种人,马烈在常鹰眼中或许是不知死活,可有一点马烈说的是对的,他们这种人要么当场死了,要么就别想活捉! 这一点看在军武将,若是被朝政诛连,一般都会斩立决就可以看出,不像文人还会关押几日,这个审一下,那个审一下,现在还未露面的名将程务挺按照原来下场便是直接被斩在帐中,可以说圣旨未到,人先死。 抛开朝中将军不提,江湖中人眼中只有生死,没有其他,同理常鹰这种人,试图凭借一身武艺获取荣华,给予的尊重越多,他回报的也就越多,很明显那个高不可攀的神人武曌远没有唐冠给他的多。 有时候悍匪与悍将只有一线之隔,他们或许同样可以在乱军之中,独善其身,甚至直取敌将首级,可是待遇却天差地别,所以有了招安这一说。 当然这都是题外话,常鹰单膝在地,大手撑膝,一拳在地,这是标准的武将礼,一般甲胄在身者都习惯了这种比文臣双膝在地幅度较小的动作。 可是那寝宫依然大门紧闭,良久都没有回应。 “末将常鹰求见陛下!” 常鹰见状又发出一声,这一次中气十足,惹来密丛处微微一动。 就在这时,那年轻内监才姗姗来迟,见状慌忙上前,望了一眼常鹰后,才走到门前低声道:“陛下,状元郎的侍卫到了。” “进来吧。”终于其中发出声音,孟公公这才慌忙回首对常鹰使了眼色,常鹰见状起身上前,孟公公帮其推开房门。 “臣参见陛下!”常鹰一进寝宫,殿门轰然闭合,当即单膝在地,却不抬头。 寝宫中帘子垂下,看不清其中模样,只能模糊望到一名女子端坐在龙榻上,而龙榻之上竟然躺着一人。 “这...”常鹰余光一撇,不由心中一凛。 “你就是鹰扬卫下属常鹰?” 女子声音再次响起,这是常鹰第一次单独面见武曌,这种声音与以前远远听到的极不相同。 “回陛下,臣原隶于南衙禁军李将军麾下。” “哦,去病眼光倒是不错,生的确实结实。” 常鹰闻言一愣,随即却有些惊喜,但不等他出口,却突然眉头一皱。 “不对,是血!”常鹰嗅到这股气息,心中一凛。 常年征战沙场的他对于这种气息再熟悉不过。当即屏住呼吸道:“陛下,敢问我家郎君呢?” 帘中武曌听到这话。似乎也是微微一愣,平日她习惯了与文臣交流。对这些武将都是采取拉拢赏赐的方法,常鹰说话直来直去,让她颇有些不适应。 随即也懒得责怪这等粗人,当即说道:“病郎伤势不轻,虽然没什么大碍,这一时半会还醒不来。” “伤势!?”常鹰闻言身体一动,险些就要掀帘进去,但还是止住,唐冠虽然与其交情不浅。平日称兄道弟,更一同患过生死,可也没到卖命程度。 “你倒是有几分忠心,知道出来寻找。” 武曌不急不躁出声,常鹰却眼睛不离帘后榻上之人,一颗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 “你进来吧。” “是。”常鹰闻音慌忙应是,却不着急进去,拱手在前低下头,缓缓走进帘中。 “嘶~”常鹰刚一进入。汗毛竖起,只见一妙龄少女满脸血渍倒在塌下,武曌对其不闻不问。 而他所要寻的唐冠却**着上身,缠满药布躺在龙榻之上。看到这一幕,常鹰心中惊骇异常,呼吸都粗重几分。 在这深宫禁苑。竟然发生此等血案,简直是让人匪夷所思。 常鹰却不敢理会那少女是生是死。更不敢去看武曌真容,低头目不转睛的死死盯着榻上唐冠。 武曌见状眼底闪过一丝玩味。望着常鹰侧脸,出声道:“你带状元郎回府吧。” 常鹰当然不敢问此间发生了什么,他不过是个小小侍卫,之前护送陈允升接到的圣旨都是内监密传, 这也是宫中的规矩之一,身份不够格,不该问的不要问,上面吩咐什么就做什么。 常鹰在宫多年,这规矩他懂,听到这话,如临大赦,立即上前抱起唐冠,从始至终他连看都没有去看武曌一眼。 武曌是美是丑与他无关,他只知道这个女人控制着宫中大小机构,要一人命不过在顷刻之间。 常鹰不着痕迹的一探,察觉到唐冠呼吸平稳,心中暗舒一口气,随即跪倒在地言道:“臣告退。” 说完便起身欲要离去,这诡异的西宫他是一刻也不想多呆。 可还没走出几步,武曌的声音再次传来。 “还真是什么样的主子,有什么样的下人!” 常鹰闻言面色一变,顿时止住,立即抱着唐冠转首跪在地上,静候发落,他不知武曌这话是什么意思,只知道言语间有些愠怒。 武曌依然坐在龙榻上,时刻与常鹰保持着一定距离,而常鹰也眼观鼻心,默默不语。 他可不是上官婉儿,也不是什么胸怀天下,忧君忧民的文人,可以说常鹰与马烈,两者区别,就像悍将与悍匪一般,一线之隔而已。 老子横行一世,哪管你身后洪水滔天,常鹰有没有家人,这他没有向唐冠透露过,但看其模样似乎也不像是上有父母,下有妻女的模样。 武曌似乎也知道一些武夫的秘辛,对于朝中将军她尚且不用这么顾忌,功成名就的武夫,已经不再是光棍,也在尽力朝家族方向靠拢。 因为他们知道卖命的是武夫,获利的是文人,可又对此无可奈何,没有文人,就没有国家,也就更没有体制下的他们了,甚至凌烟阁中的开国神将有些一辈子斗大的字不识几个,可是其后代,却大多知书达理。 可是对于常鹰这种光棍一条,她虽然并不畏惧,可也会顾忌。 是以像常鹰这种人一般而言是绝无可能见到武曌的,武曌也懒得去为难这些亡命粗人。 可如今这样的两个人近在咫尺,武曌倒也当真大胆,竟然敢这样接见常鹰,可见其胆魄惊人,历代皇帝都鲜少敢这样做。 “罢了,你把那女孩也一并带回去吧。”武曌边说边捧起身边香茗抿了一口,而后又将案上两张纸张丢到常鹰身边。 纸张飘洒而至,常鹰目不斜视,望了一眼两张纸,他当然不是去欣赏书法的,而是去看内容。 其中大的一张密密麻麻,常鹰直接略过,他书读得不多,只认识常用的一些字,当即看向小的,一望之下不由心中又是一惊。 “奴契!” 常鹰作为军中之人,对于奴隶这东西并不陌生,没错,奴隶不是人,在常人眼中就是东西。 当即常鹰瞥向那地上满脸是血的少女,眼底尽是疑惑神色,不用武曌吩咐,慌忙将两张纸收起。 而后躬身上前用空出的一只手将少女揽起,这才慌忙转身离去。 这一次倒是顺利,武曌没再阻拦。 直到出了寝宫外,常鹰还是脚步不停,若不是碍于规矩,他倒险些发力疾奔,不过他知道那不现实,宫中处处都是刺猬,别说高来高去,动作只要大一点便要横死当场。 而那寝宫之中,直到常鹰离去,武曌才若有所思的望向被血染红了龙榻。 随即竟然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但语气又有些惆怅道:“哎,唐去病啊唐去病。”(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初露阴险 人作为一种经历无数年进化的物种,从诞生情智到组成社会,毫无疑问人的适应力是夺得造化叹服的。 有一群在种族内想的更多,看的更远的人被称呼为聪明人,还有一种,推演未来,在并不发达的时候直言人之本性的称呼为圣人。 经典中描述这个道理时,用了这样一句话“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那这个道理对于一个本该一生无名,或许还会饿死的小扒手来讲,他不明白,可也察觉的到。 少年有个哥哥,对他有极大恩情,可是他这个哥哥屡次“竖着出门去,横着归家来。” 这本该是一个惊悚的故事,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可小七望着再次倒在了床上的唐冠,却惊骇的发现自己竟然对此有些麻木了,或者说这就是适应。 一种唐冠自己也不想,却无意让身边人适应了的自然现象,就像他要是哪天完整无缺的回来了,小七反而觉得好像缺了什么。 就如此时,他趴在床头满是轻松的打量着唐冠,他知道唐冠没死,他见过这个兄长更重的伤,在他心中唐冠是一个打不死的人,一块河边的石头,抛到哪里去,最终还是搁浅在沙滩上。 “小七。” 一声呼唤让他回神,小七回首,这才记起常鹰带回来的不止是一个人。 只见那边常鹰小心翼翼的擦拭着一名少女的额头,鲜血已经凝固,少女衣裙上还沾染着滴滴血迹。 常鹰活到这么大。受过的伤很多,可幸运的是没有在脸上留下过痕迹。 当然他在乎的不是伤在哪。而是伤没伤,常鹰作为一个五大三粗的武夫。对于脸并不是那么看重,对他而言受伤是家常便饭,可怎样避免被伤,让试图伤他的人倒在身下才是他应该考虑的。 尽管如此他也明白相貌对于女子而言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这也是天性,如武曌一般惊世骇俗的女子都为驻颜花光心思,这个时代女子起家的资本便是相貌。 可是当他拿湿布小心翼翼的擦净眼前少女脸庞时,常鹰不由眼皮一跳。 “哎,可惜这个小娘子了。”常鹰心中喃喃出声。眼前少女还未苏醒,紧闭双眸,当血迹拭去,露出了白皙的皮肤,可与此让人触目惊心的是少女额头眉心一道竖痕狰狞开合,让人一望之下美感全无。 常鹰见小七楞楞望着这边还没过来,再次出声道:“小七。” “哦,来了。”小七奇怪的望着这一幕,走近身前。 常鹰见状正想开口。小七却突然出声道:“是她!?” “你们认识?”常鹰闻言一愣,眉头紧皱向小七询问,他怀中还有两物让他一路着急赶回,不及细查。 一物是那长篇大论。看不懂的文书,还有一物却是奴契! 他并不知道宫中发生了什么,可是见唐冠受伤。天后反应,不像是唐冠再次做了什么出格忤逆之事。倒是像有人行刺一般。 小七有些惊讶的望着单手趴伏在桌案上的少女,他对上官婉儿印象颇深。两人虽然只见过一次面,却互相顶撞,还将自己与唐冠嘲讽的不轻。 俗话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小七望着上官婉儿却没有眼红之感,反倒是被她额头伤痕吓了一跳。 “怎么会这样?”小七没有回答常鹰的问题,而是喃喃出声自语,像是有些不可置信。 “小七,你认识她?” 常鹰再次出声询问,小七这才慌忙点头,眼睛还是不离开上官婉儿。 常鹰见状心中一沉,小七进过宫他是知道的,可也只是一次而已,不可能这么巧就会认识这小宫女,那此女肯定是和唐冠有关系了。 当即沉声问道:“她是谁?” 小七又近前两步,生怕是自己看错了一般,细细打量了一下,除了额上那不忍直视的伤口外,都与记忆中那人一模一样。 至此他这才确认这就是上官婉儿,可惜小七也不知道此女名字,听闻常鹰询问,只好说道:“我也不知道,看样子和冠哥相识。” 常鹰闻音心中暗道一声果然,随即也顾不得追究此女身份,直接开口道:“你会包扎吗?” 正在专心打量上官婉儿的小七闻言下意识的就要摇头,突然改口道:“会。” “那你帮她包扎一下。” 小七闻言面上莫名一喜,常鹰却满腹心事并没有察觉,而是起身踱出房门。 小七见状抬头问道:“常大哥,你去哪?” 常鹰却头也不回道:“我再去寻些药。” 随即跨出房门,走了两步,一个闪身快速进入了隔壁房间中。 这房间黑暗,常鹰大步走向桌前,点燃油灯。 随即面色沉重的将怀中两封东西掏出,凝神细读起来。 而隔壁房中的小七,却不着急去为上官婉儿处理伤口,反而幸灾乐祸的望着上官婉儿。 “呵,这就是报应啊。” 说罢,这才拿起桌上药布。 唐冠与上官婉儿都若即若离,更别提只见了一面,还险些争执起来的小七了,他对此女厌恶程度,不下唐冠对太平公主。 这倒不是说他生性冷薄,而是彼此间确实没留下什么好印象,此时也懒得去细想她与唐冠关系,七手八脚的帮上官婉儿胡乱缠在额头上。 其实他哪会什么包扎,一番胡缠乱包之后,小七得意的望着上官婉儿头上犹如一顶帽子一般的药布。 如此幼稚的报复行径,也只有年仅八岁的小七能够做得出来了,心中大出一口恶气的同时,又有些疑惑起来。 “算了,你长的也挺好看的,虽然现在成了丑八怪了。”小七望着不省人事的上官婉儿,终究还是伸手将那药布又一圈圈解开,开始慢慢包扎起来。 小七的种种动作若是被唐冠看到,也难免心中发寒,小七对他极讲义气不错,可对别人却全然是率性而为。 后世人解读唐梁君此人时,列在首页的只有两字“阴险”,当毒蛇将军,唐偷儿种种名号与他的忠义候封号格格不入时,又用了四字“瑕疵必报”。 可是就是这样一条毒蛇,却没有重蹈“农夫与蛇”的故事,让人也觉得不可思议,有人将毒蛇揣在怀中养大,却一生没有反噬,这也是让人有些不可置信的事情。 当然现在的小七还处于摸索阶段,自由孤苦无依接受了太多社会阴暗的他又在长安城中与唐冠厮混,这时的他就像是大多少年一样,对崇拜之人充满了崇拜,当发现自己的处世方式不能立足时,他就会去模仿唐冠的所作所为。 充满种种神秘的唐冠也没有想到,小七在模仿的过程中,其他没有学到,却学了一腔毒辣。 细节就会透露出一个人的本性,小七一颗心逐渐开始冷漠,他以为这是唐冠教给他的。 可是直到他有了独当一面的能力时,唐冠才惊悚的发现这个一直对自己至死不渝的兄弟,竟然变得如此阴毒,尽管他对自己依然不离不弃,可唐冠却知道为时已晚,后来衙狱之中能让酷吏见到都背脊生寒的唐梁君不是唐冠想看到的,却是他需要的。 就像武曌对于唐冠一样,他们充满了期待,却不断种下因果。 而隔壁房中,常鹰在一盏油灯之下手捏那张奴契瞪大双眼。 “上官庭芝!” 良久后,常鹰喃喃出声,随即挥手灭掉油灯,将奴契重新揣入怀中。(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怒火攻心 (致歉:海口夸的太大,六更收不住了,平均到每日三更,抱歉) ------------------------------------------------ “佛言三皈依,君言你妈逼。” 白日老僧直言唐冠是贪狼,遭来唐冠反击,他这么说的依据是什么,我们不知道,可是若说桃花,唐冠到着实与不少女子扯上了不是关系的关系。 饱舍中,小七终于将最后一圈缠隆,眼前少女是唐冠的桃花之一,可惜残了。 小七包扎完,便扭首望向床上唐冠,一个人经常陷入昏迷可不是什么好事,枯燥无味。 “咳...咳...” 突然一声轻咳,打破了沉默,小七闻音慌忙走上前去。 只见床上唐冠终于幽幽转醒,迷糊的望了一眼小七,开口道:“水。” 小七已经不是第一次照料唐冠,光看口型便知道他想要什么,立即转身端过一杯茶水。 两人出奇默契,小七帮唐冠勉力支撑起身子,一杯茶水饮尽。 唐冠眼中恢复了些许神彩,开口便道:“我怎么回来的?” “常大哥带你回来的。” 唐冠因失血声音极轻,听到这话微微点头,这在意料之内。 “冠哥,你又被皇帝打了吗?” 小七微笑出声,语气与以往大有不同,不再是满口胡言。就连唐冠也察觉到了一丝诡异,余光打量了下身边人。见确实是小七后,心中不由一凛。 随即又摇头苦笑。自己活的太小心,对小七竟然都有了防备,当即不以为意道:“差不多。” 胸前传来隐隐痛楚,在唐冠眼中只要没死,就说明还活着,至于痛那更能证明自己还活着。 说话功夫,唐冠支撑起身子,头也不抬道:“常大哥呢?” “找药去了。”小七一边将茶杯放回原处一边开口回应。 唐冠随着他的动作不经意一撇,猛然出声道:“她怎么在这!?” 唐冠出声太过突然。小七不由一哆嗦,见唐冠竟然要挣扎下床,慌忙上前搀扶住。 “这怎么回事?”唐冠眼中满是疑惑望着趴伏在案上的少女,他的意识还停留在挡刀的那一瞬间,没想到上官婉儿这个当事人便如影而至。 小七也是满头雾水,本以为唐冠自己应该清楚,没想到他自己都满是惊骇。 小七正要开口,突然一高大身影入房,见到已经苏醒的唐冠先是一喜。而后速步上前。 “小郎君。” “常大哥,这是怎么回事?”唐冠知道询问小七,绝不可能问出什么来,看清来人立即开口询问。 常鹰见唐冠面上骇然。近前沉声道:“我还想问你呢。” 此话一出,倒是说出了小七的心声,唐冠闻言却皱紧眉头盯着案上上官婉儿。 “把她扶过来。” 常鹰见唐冠神情激动。也不好违背,立即将上官婉儿横抱到唐冠身侧。唐冠慌忙细细打量起来。 “她额头怎么了?”唐冠望着眼前上官婉儿,说不慌乱那是假的。他身不由己的挡了那一刀,不是不要命了,而是他一直在试图改变,一直在冲击历史的因果。 效果不是没有,最起码裴炎没死,最起码上官婉儿没毁容。 可是当他看到上官婉儿额头药布时,心中犹如惊涛骇浪,可是他早已不是之前会迷茫的他,他知道有些东西是需要强大的外力去干扰才可以改变。 这正是他目前没有的,常鹰望着唐冠着急模样,也是心中一凛,他已经将这女孩的身份猜了个七七八八,在野的上官一脉十几年前就已经诛戮殆尽。 那这个女孩十有**就是上官家的后代,上官庭芝其人当年威势不亚于之前裴炎,当然两者还有差距,裴炎是特殊时期的顾命大臣,但也只能说相等的威望放在了不同的时代有了不同的权限而已。 “小郎君,别碰她!” 常鹰见唐冠慌忙间就要揭开上官婉儿额头药布查看,常鹰慌忙出声喝止。 被他一喝,唐冠也顿时冷静下来,抬头望向常鹰,常鹰对其微微点头,唐冠见状心中一动,盯着常鹰开口道:“怎么回事?” 常鹰闻言轻叹一声,从怀中掏出两张纸张递给唐冠,唐冠见状慌忙接过,小七也有些好奇的凑了过来。 唐冠拆开两张,一张是自己所写的明堂一案,一瞥之下立即放到一边,打开了另外一张。 唐冠定睛一望,面色惨白。 刹那双眼涌上血丝,常鹰见他模样不由大吃一惊,小七更是不解其意。 良久后,唐冠终于出声道:“常大哥,你带小七出去。” 小七终究还是极为关心唐冠,见他模样不由着急道:“冠...” “出去!”唐冠冷喝出声,小七顿时止住,唐冠还从来没有对自己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常鹰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看来这个上官家的奴隶与唐冠关系不浅,当即拉起小七道:“好。” 随即不顾小七挣扎,将他连拖带拽出门。 一时间房中只剩下唐冠与依然昏迷的上官婉儿,其实她所受的伤还没有唐冠重,但所谓怒火攻心,生理昏迷和心理昏迷是两码事。 上官婉儿因终究受不了屈辱,干脆麻痹自己,唐冠却是因为失血过多。 唐冠对上官婉儿确实有些心思,此女在史上的地位和相见之后的表现,都让唐冠有几分猎奇心理。 可也只是有些心思而已,他对宫中的几个女人其实都忌讳莫深。 望着怀中上官婉儿苍白的俏脸,唐冠顿时怒火中烧。 他不是为了上官婉儿终究被毁容而愤怒,是为了自己输了而愤怒,如今的他与武曌交锋屡战屡败,当他意识到要去讨好时,太平公主这个变数又将他的计划全部打乱。 “武曌!”唐冠怀抱上官婉儿,咬牙出声。 唐冠紧紧捏着那份奴契,上面写得很明白“一生为奴,生子进宫阉割,生女发配军妓。” 武曌此举是为了绝了上官婉儿心存幻想,却没想到阴差阳错下让唐冠产生了错觉。 说来也奇怪,唐冠与上官婉儿其实并没有什么特殊关系,可此时唐冠表情却像是有人动了他心爱的玩具。 是的,从一开始唐冠简单的把上官婉儿视作穿越来的玩具对待,对于玩弄戏耍这种史上女强人,唐冠乐此不疲。 可随之而来的却是唐冠自己的成长,他生理年龄只有九岁,心理年龄只有二十几岁,这算大吗? 放在这个时代弱冠之龄,确实有了独当一面的能力,可是放在后世不过是刚参加工作几年的愣头青,两眼抹黑,对未来充满了迷茫,最可怕的是他了无牵挂,以至于轻生。 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小人物来到了大时代,从玩世不恭到郑重其事,再到心生疑惑,然后破而后立,开始融入这个时代,再也不把自己穿越身份当成什么优势。 这个时代有太多人没有穿越,却能轻而易举的将自己踏在脚下,哪怕他只是想静看花开花落,也是不可能的。 世间其实没有什么隐士,隐士都是放屁,麻烦不是你不去找,它就不会来找你这么简单的。 “对不起。”唐冠望着怀中上官婉儿,喃喃出声,没有了愤怒,但却充满了内疚。 他不知道他应不应该道歉,因为就算没有他,上官婉儿还是会因为莫名的原因被毁容。 但是这一次却是因为他,他的存在让上官婉儿一无是处,这可能就是那所谓的改变吧,一个让本就可怜之人更加可怜的改变。 连唐冠自己都想笑,做那么多,却得到了反效果,不如什么都不做,可是却又必须要做。 其实这就是道家一个传统理论“无为而治。” 而佛家说这叫“业障”。 唐冠将手中的奴契握成一团。 盯着上官婉儿惨白俏脸,唐冠似乎做出了一个决定,慢慢伸出手恰向此女人中。(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沧海难填 除了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太平公主,上官婉儿与武曌有太多的相似,一如武曌十四岁进宫,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她们的字典里没有依靠二字,存在过的证明便是活下去,活的比谁都好,把那些欺负过自己的人踩在脚下,把那些在自己生命中留下过痕迹的人,记在心上。 然后就这样孤单的走下去,无爱亦无憎,或许武曌君临天下为的便是对心爱之人回眸一笑,哪怕那一笑已经葬在了时光中,可也是值得的。 “嗯。”一声嘤咛,怀中人有了知觉,唐冠面色复杂的望着上官婉儿。 “婉儿。”唐冠出声呼唤,他知道上官婉儿恢复了意识,却不想睁开眼睛,她在逃避,逃避那些不可承受的伤害。 可是她却选择了活下去,只要人活着,就总有一些不可逃避的东西。 终于在唐冠的注视下上官婉儿缓缓睁开双眸,迷糊的看到唐冠的脸庞,两人动作极其亲密,年仅九岁的唐冠怀抱比她还大出些许的上官婉儿看起来有些滑稽。 可唐冠脸上表情却让谁都笑不出来,“啪”一声清脆耳光响起,伴随着上官婉儿歇斯底里的尖叫。 她拼命挣扎像是没认出眼前之人是谁,唐冠身上有伤,被她挣扎之下产生剧痛,两人都被武曌整的伤痕累累,可唐冠却将手臂又紧了几分。 本来软玉在怀,应该是人生辛事,可两人一个陷入自我保护不能自拔。一个心中莫名内疚不能平息。 “婉儿,是我。唐冠!” 唐冠出声大喝,上官婉儿闻言楞楞止住。望着眼前唐冠美眸中惊魂未定,缠绕在额头上的药布让她本来有些英气的俏脸显得柔弱了几分。 两人四目相交,良久后,上官婉儿又猛然挣扎起来,一把将唐冠推倒,滚倒下床,随即在唐冠骇然的目光中,踉跄跑向屋中铜镜。 “我...我...”上官婉儿望着镜中的自己,缓缓伸手触向额头药布。 唐冠见状心中隐隐作痛。哪个女子不爱美,上官婉儿本性不坏,其实武曌也不见得天生狠辣,人都是被环境逼出来的,从她对自己报以青鹅二字时,唐冠就知道这个女相其实只是一个喜欢保护自己的小女孩。 他不敢去想象上官婉儿除下药布的模样,他知道那必定是耻辱的标记,阻止了上官婉儿去做上官家未了之事,拖延了她被毁容的时间。到最后却因为一件小事,让她尝到了同样的后果。 很明显,这不值,因为他。她失去了应有的价值,却遭遇到了更可怕的事情。 唐冠捂着伤口卖力下床,缓缓走向那边的上官婉儿。 “婉儿。” “你不要碰我!”上官婉儿猛然出声。一把将身后唐冠推倒在地,随即趴伏在镜台边啜泣起来。 哭泣中她忘记了自己现在的身份。仇恨充斥着心灵,可却不知道自己去恨谁。地上的唐冠楞楞望着她,他这才明白为什么武周一朝为何会如此扑朔迷离。 这一切的缔造者武曌太过狠辣,做什么事都会雷厉风行,一日之内斩恩绝情,毁容侍女,策修明堂。 她的时间被无限压缩,有太多的变化发生在一日之间,让人目不暇接,甚至在半梦半醒中,一个熟悉的人就已经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短短六十年,在位不过二十余载,却做了数以倍计的事情。 就连唐冠这种足以俯视全局的人都预测不了太多的变化,一时间唐冠眼底有怜惜,也有寒光。 他是一个没有飞机大炮的穿越者,不能做到一力降十会,只能百会降十会,武曌快,他的动作就要更快。 眼前梨花带雨的上官婉儿,是武曌插在唐冠心头的一柄利剑,哭泣中的上官婉儿不知道自己该恨谁,家道中落的她谁都恨不起,只能小心翼翼的活下去。 而唐冠却是不知道自己应该对谁产生愤怒,武曌?太平公主?还是说应该恨自己? 在朝野中蹒跚起步的他,对谁都怒不得,只能步步盘营算计下去。 沧海难填,唐冠不知道如何去安慰上官婉儿,而上官婉儿哭声渐息渐止。 唐冠缓缓起身再次走向上官婉儿,这一次他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的等待着她的声音逐渐沙哑。 两个这么矛盾的人,被强插在一起,歇斯底里中的上官婉儿忘乎所以,直到一张皱巴巴的奴契摆在了身侧,她这才缓缓抬起头来,痴痴的望着这张奴契。 它来的那么突然,唐冠见状踉跄的转身回到床上,挤出一丝微笑道:“我给你两条路。” 上官婉儿闻言娇躯一颤,楞楞望向唐冠,此时的她脑中一片空白,两个少年人就像断层了一样。 唐冠依靠着床头,薄唇还是没有多少血色,事到如今,他也无可奈何。 良久后,上官婉儿眸中回复了些许神彩,两人间的关系太过可笑,甚至到如今还是不知所谓。 直到唐冠像是喃喃自语一般出声道:“你走吧,越远越好。” “我没有打公主!我没有!” 上官婉儿却答不对题,对着唐冠吼出声来。 唐冠却不再理会,面上没有了愤怒也没有了悲戚,淡淡道:“你留下,我不会欺负你。” “我没有...我没有...”上官婉儿像是完全忽视了唐冠的话语,臻首微摇间,泪花再次溢出眼眶,青涩的她想不通武曌为何如此绝情,也不明白太平公主骄横至此,她只知道世上只剩下了她自己。 唐冠望着上官婉儿,良久后轻声道:“也不会让别人欺负你。” 这是他第二次对一个女人许诺,第一次是林雨熏,他做到了,宁愿身受千刀万剐,也要将欺她的人赶尽杀绝。 这是第二次,可对象却是那坐拥天下的女皇! 顿时,寂静无声,上官婉儿像是定格一般,不可思议的望着唐冠。 直到唐冠再次出声:“只要我唐去病在一日。” 言罢,唐冠缓缓伸出一只手,上官婉儿却萎顿在地,不知所措...(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春天都他妈这么冷 西方一位思想家曾今说过这样一句话,“没有什么东西比恐惧本身更加让人害怕。” 思想与真理这东西不分国界,不分时代,也跨越了种族,后世法国皇帝拿破仑恪守这个真理,横扫大陆。 比其存在时间早了数千年之久的中华女孩上官婉儿此时也面临着这种恐惧,望着唐冠停在半空的手。 进一步,一生为奴,哪怕他真如刚才那番让自己有些心跳加速的话,她的身份还是奴。 退一步,他放她走了,可是我应该去哪? 全天下都是武曌的,就连险些将武曌掀翻的裴炎都曾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更别提她一介女流了,这个时代女人是没有太多路可以选择的,她本是一个会迸发出炙热的光芒,其传奇程度只亚于武曌的女人,可现在的她却不再是了。 她的恐惧源自害怕武曌,似乎无论她走到哪,只要武曌想起了她,都是没用的。 唐冠的手定格在半空,微笑望着上官婉儿,他知道该结束这场闹剧了,他让这个女孩失去了本该拥有的一切,或许那一切也不见得就能让她多么开心。 可是就像武曌与自己一样,好好活着是存在的价值,对她也是一样,正史中的她是没有后代的,其原因究竟唐冠不知道,但总之不会是因为现在这种处境。 上官婉儿举步维艰,眼睛直直盯着唐冠的手,那是一种难言的诱惑。唐冠的承诺是她记忆中久违了的依靠感觉。 她不知道唐冠这样做到底是因为什么,自己对他没有任何价值可言。而且两人关系也并非有什么情愫存在。 “我家中有一个妹妹,也很爱哭。过些日子也会来,你可以和她做个伴。” 唐冠再次出声,打破了沉默,上官婉儿却被他轻松的语调感染,痴痴的望着他伸出来的手。 随后又记起之前唐冠便曾向她提起过他有妹妹,似乎这个妹妹对唐冠而言极其重要。 唐冠的形象在她心中一再颠覆,上官婉儿终于忍耐不住近乎质疑的方式开口道:“求求你,杀了我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没有勇气自我了结自己的生命。却有勇气面临死亡,就像武曌若是铁心要杀她,她不会反抗,因为挣扎无济于事,可是只要有一线曙光,她便会去争取存活。 可唐冠的话语比起武曌让她更加迷茫,就像前言所说一样,她不知道依靠是何物,上官婉儿若有依靠。她就不是上官婉儿了。 唐冠手慢慢缩了回去,上官婉儿见状情不自禁的竟然身子往前挪了两下,像是有些害怕唐冠真的把手缩回去。 好在唐冠见状立即又伸出另一只手笑道:“一只手举的太累,换一只。” 唐冠对她轻声言语熟视无睹。他是死过一次的人,知道上官婉儿身处绝境时的绝望,可是不会再有一个老头带她往哪里去。不由同情怜惜起她来。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上官婉儿与武曌一般可怜。可是还不等她展现自己的可恨,便已经失去了机会。 女相沾染铁血二字。岂是随口说说,两人出奇相似,得势后种种发泄式的报复,都让外人背脊生寒。 上官婉儿也被自己的动作吓了一跳,自己刚才竟然怕唐冠将手伸回。 唐冠见上官婉儿跃跃欲试的模样,心中也有些晒然,换位来看,他也不会轻易的去相信空口承诺。 “婉儿,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上官婉儿闻言有些疑惑的望向唐冠,这个时候这个人竟然还有心情讲故事,一番搅闹之后,唐冠就像是安慰一个小女孩一般,让上官婉儿也不自觉的点头。 见她点头,唐冠才开口道:“你近前些,我举得很累。” 听到这话,上官婉儿好像是忘记了之前种种,楞楞的上前,就在这时,唐冠突然一把将其拉过。 “你放开我!”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上官婉儿措手不及,跌倒在床,腰肢被其死死箍住,她下意识的想要剧烈挣扎,可感受到身后唐冠喉间极力忍耐的低哑声,上官婉儿这才想起他也是有伤之人。 没有了挣扎,唐冠就这么双手死死揽住上官婉儿腰肢,两人心跳都在加速,从若即若离关系莫名的朋友,到如今更加扑朔的主奴,太平公主可以不在乎自己被唐冠非礼动了身子,可上官婉儿却异常在乎。 人死事小,失节事大,武曌可以用长辈的身份,对唐冠搂搂抱抱,只要唐冠还未加冠,可两人年纪相仿,这等行径便触碰到了上官婉儿心底礼教的神经。 终于唐冠见她停止挣扎,嗅着发间淡淡香气杂合着药味,缓缓开口道:“从前有一个老和尚,他总是被贼光顾。” 听闻唐冠出声,上官婉儿止住了纠结,她也想知道唐冠到底想说什么,听到这话又是一愣。 而唐冠也止住了声音,佛经中三皈依的故事脍炙人口,聪慧如上官婉儿不会不知道,果然他话音一落,上官婉儿便开口道:“三皈依的故事。” “呵,可能是吧。”唐冠闻言自嘲一笑,两人似乎都冷静了下来,唐冠佳人在怀,却没有心猿意马,专心讲道:“后来...” “后来那个贼又来了,被老和尚揪住,打了一顿,让他皈依,你放开我!” 上官婉儿似乎不怎么领情,以为唐冠能讲出什么来,没想到却是这话,说罢便要再次挣扎。 “婉儿姐姐,你真的想做奴婢吗?”唐冠见状手臂又紧几分,淡淡出声。 语气的转变让上官婉儿止住动作,美眸中闪过恐惧,要死要活对唐冠是没用的。 “不想的话,就听我讲完。” 言罢,唐冠也不再理会上官婉儿,喃喃道:“后来那个贼做了皇帝。” “他把那个庙给拆了,把那老和尚给杀了。” “什么!?”上官婉儿想要回首去看唐冠说话的表情,可却动不了,只好静静等待。 唐冠是在讲故事吗? 当然不是,他只是在胡口乱诌,因为他知道上官婉儿只是需要勇气走三步而已,而现在近在咫尺了。 他的眼皮却越来越沉,就在上官婉儿等待良久,想听唐冠到底想说什么时,等来的却是身后均匀的呼吸声。 她莫名其妙的走出了三步,却不是来自自己的勇气,感受着身后人在自己背上的有力心跳,上官婉儿突然发觉有些温暖。 腰肢上的手渐渐松开,上官婉儿得以转首望向身后唐冠,两人脸庞近在咫尺,望着唐冠沉睡的脸庞,上官婉儿像是暂时放下了一切,就那么盯着。 “婉儿,活下去,活的比谁都好!” “婉儿,快走!” “婉儿....” 心底一阵阵遥的声音响起,那是记忆中模糊了的父母祖父,突然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十几年来这一天是她哭的次数最多的一天,对武曌哭,对唐冠哭。 人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二人共枕,却是主奴。 “我不会欺负你,也不会让别人欺负你,只要我唐去病在一日。” 泪水打湿了枕巾,心底又有了另一个声音,她不知道自己掀开遮掩,露出已经被割伤的脸庞后,唐冠还会不会对一个丑女这样许诺,可是这个男人,哦,不,应该说男孩曾今这样许诺。 “为什么...为什么...”上官婉儿望着近在咫尺的唐冠喃喃自语,她期待唐冠能睁开双眼告诉她为什么,可惜唐冠陷入了沉睡。 就在上官婉儿已经梨花带雨之际,一个声音凭空响起:“因为天下都是我的,你也是我的。” 上官婉儿猛然望向唐冠,那声音明显是他发出,可就像是错觉一般,唐冠依然薄唇紧闭,呼吸均匀的沉睡着。 可上官婉儿却心中犹如惊涛骇浪,良久后小心翼翼的伸手抚向唐冠脸庞,触手软嫩,一个九岁少年不可能说出这种话来,惊骇过后便是自嘲与莫名的心安。 又过片刻,纤手停在了唐冠的脸上,上官婉儿也开始昏昏欲睡,在这深夜里,两个少年人下意识的紧紧相拥,像是在一片肃杀中的两只小动物,相互取暖。 直到上官婉儿俏脸尤带泪痕沉沉睡去,枕边的唐冠才缓缓睁开眼睛,感受到脸上的冰凉小手,微微一笑。 随即小心翼翼的挪开起身,慢慢跳下床来,披上了衣物。 “呵,天下送了你又何妨,可惜现在还不是我的。”唐冠转首望着床上佳人出声,而后慢慢踱到门边。 轻轻推开房门,这年四月,一个少年人身处官家饱舍。 而他那深不见底的眼神遥遥望向大明宫! 少年犹如雕像,眼底满是寒光,他有一本精心包裹永不离身的唐诗三百首,和房间箱中一件老相所赠染血戎袍,是他这一生最宝贵的东西,也是他直击大明宫的底气! 没有什么东西比恐惧本身更让人害怕,这一年唐冠丢下了恐惧,没有了害怕。 “啊切!”一声喷嚏打断了这副励志的好景,唐冠揉着鼻头笑道:“春天都他妈这么冷啊,以后还是不装逼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武郎三好 长安,国公府。 武承嗣府上近日大门紧闭,其间主人也是足不出户,每日呆在屋中,默不出声。 那这位一改常态,一副闭关修炼模样的周国公所为何事? 其实说来也无事,此时已经入夜,可他厅中却灯火通明。 常言玩物丧志,武承嗣几日来一直对着一块小石头玩来玩去,做着那天知地知我知你不知的事情。 马屁的威力到底有多大? 可以直白的讲,这个时代的马屁足以将人拍成皇帝。 唐冠着急献计明堂,而他却在忙另外一件唐冠都不太清楚的事情。 “啧啧。”武承嗣望着眼前已经由白转紫,上面还有几个小楷文字,上书什么却因为太小,看不清,可武承嗣却面现喜色。 “终于成了!”武承嗣放下手中物事,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白底紫字的小石头。 “河出图,洛出书,这块神石足以让姑母得天命!”武承嗣心中直跳,心中一份精心的计划呼之欲出,甚至已经幻想到了武曌登基,而自己顺理成章的成为顺位继承人一般。 武家儿郎抱到了大腿,十几年来将武曌捧得无以复加,所为何事? 两个字天下,三个字做皇帝。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武承嗣的远虑便是自己这个直系亲属怎么样才能坐上那至高无上的宝位,也感受一把别人的马屁。 想到兴奋处,武承嗣将座上好酒一饮而尽,可是随即又皱起眉头。有些不安的望着手中石头。 他在其中做了什么文章,暂时还看不出。可他也有近忧,那就是武曌不做皇帝。不打翻李家江山,一切都是空谈。 “哎,但愿能成吧。”武承嗣面色复杂的望着小石头,像是在看一块无上宝石,充满了欣赏与自豪。 是的,他很自豪,为自己能想到这么完美的主意而自豪。 就在他心情复杂之际,门外一声音传来。 “老爷,有人要见你。” 正在天人交战的武承嗣挥手便想说不见。可又马上止住,他早就吩咐过下人除了有数的几人一律不见,又见下人言语吞吐,立即意识到什么。 开口便道:“让他进来。” 边说边将小石头慌忙揣入怀中,他话音一落门便被打开,好在他动作极快,当来人进来他已经站起身来。 这人行色匆匆,见到武承嗣开口便道:“你这几日干什么去了?” 武承嗣还没看清来人,不由眉头一皱。直到那人立在身前,武承嗣才回过神来。 “你怎么来了?” “哎呀,宫中出事了,你还有闲心呆在家里。” 那人倒是不客气。一边说一边坐下,武承嗣见状也不以为意,来人不是他人。正是其好战友,武郎二人组。武三思。 但听到这话,心中不由大吃一惊。慌忙问道:“怎么了?” 武三思见武承嗣一副全然不知不觉的模样,面上愁容更添几分。 “你自己看吧。”边说他边从怀中掏出一封密信递于武承嗣,武承嗣见状立即接过,启开阅读。 “这...”一眼之下,武承嗣眼皮一跳,望向武三思,见他身披御寒斗篷,二人住的相隔甚远,少说也有半个时辰路程,看来是马不停蹄赶来的。 武三思见状有些扼腕,面上不无可惜表情,武承嗣捧着书信越看越惊,良久后也缓缓坐下喃喃道:“我们怎么就没想到。” 听到这话,武三思更是大摇其头说道:“又让那小子捷足先登了啊!” “哎。”武承嗣轻叹一声,放下书信,他倒是不像武三思一般可惜,因为他有一件不亚于此事的功劳在身,而且立即就要着手去做。 “这明堂不是放下有一段时间了吗?那小子入朝没多久,从哪里打听来的?” “你问我?我问谁去?”武三思闻言更没好气,他与武承嗣一般都是对继承一事心存觊觎之人,要知武曌两个儿子可不姓武,这武家的江山,在他们想来就应该给武家的人。 而这封密信无他,自唐冠出宫,着令兴修明堂的事不多时便传到了武三思手中,可见武曌心中其实异常上心。 一时间两人沉默下来,武承嗣良久后才出声道:“他只是起了个头而已,着理办的不还是咱们,你着什么急。” 武承嗣倒是难得沉着,两人性格鲜明,论心性其实武三思更胜一筹,可此时却被突如其来的消息打懵,有些后知后觉,其实明堂一案积压了不是一天两天,他一来没有时间去在这事上下功夫,二来凭他的才学也设计不出理想的方案。 可这不代表他不上心,两人对此道最为精擅,明堂这种天大的马屁拍成了,那就是大功一件,不仅唐冠知道武曌目前最需要什么,两人也心知肚明。 反观武承嗣则不然,他怀中那块莫名石头并没有让他有丢了西瓜,捡了芝麻的感觉,而是觉得两者互有胜负,甚至隐隐觉得自己这块石头比起那神殿级的天宫来的更加荣耀。 武三思微微摇头,一场造神运动两人挖空心思,没想到唐冠竟然横插进来,看起来还要拨得头筹。 武承嗣见状也心中一叹,唐冠的崛起本就诡异,三天两头不见就有新花样,甚至旧事重提,都能起到这种效果,一时间心中也有些紧迫,知道自己的事也不能再拖了。 但随即又想起了什么,武三思此番模样如果全为了唐冠抢先一步而扼腕的话,应该不尽然,他深知这位堂兄性格,当即皱眉问道:“你刚才说宫里出事了?” “这还不算事啊,你这几日是不是得了什么美人?”武三思闻言气极反笑,武承嗣今日确实有些奇怪。 “休要胡言!”武承嗣尴尬出声,还是不忘追问。 武三思见状只好轻叹一声,说道:“你附耳过来。” 武承嗣当即附耳,武三思对其嘀咕两声,便让他面色一变,过的片刻,武三思才将话说完。 武承嗣眼神中惊讶不掩,望向武三思道:“这样都不死!?” “他是心头肉,婆婆哪舍得割哟!”武三思摇头出声,将武承嗣身前酒杯拿过,自斟自饮起来。 “那上官家那个小孙女?” “不提了,不提了。”武三思手持酒杯出声,武承嗣见状微微摇头,似乎有些明白了这个堂兄在想些什么。 上官家仅剩一女,处在宫中,他们作为武曌亲属近臣,对上官婉儿的身份也知之甚详。 他自己有三好,好酒,好肉,好宝,前面两个无用不提,后面那个却是他此番行动的起因,若没有这个爱好,他也很难想出妙计。 而这位堂兄也有三好,好酒,好肉,好色,前面两个一般无用,后面那个比起武承嗣更甚一筹,武三思是平康里的常客,自从来了长安那锁心楼也去了不止一次两次。 武三思自斟自饮几杯后,便兀自起身道:“东西还在那小子手里,明日你去取还是我去取?” 武承嗣见他自斟自饮一直默默不语,听到这话,下意识的便想自己去,唐冠在宫中当着武曌的面为一个罪臣之女被砍一刀,这要是计较起来少说也是个抗旨罪名,武曌却不罚反赏,本来唐冠这“小姑父”的地位已经坐实,这一下更加不得了。 可转念一想又言道:“这事工部知道了吗?” “直接绕到户部调奴隶,少分一杯是一杯。”武三思见他答不对题,但所问之事,也是自己正在思虑的事,当即说出想法。 “户部何人主事?” “这你先别管了,明日你去还是我去?” 武三思有些不耐,这些都无关紧要了,两人如今身份皆是宰相,三省之内文书一出,六部之中无人可违。 武承嗣见状故作沉吟道:“那这样,那小子如今对我感激的不得了,对你还是不冷不热,咱们兄弟俩忠心为天后做事,婆婆既然喜欢那小子,咱们就当哄孩子便是。” 武三思闻言一愣,这个堂弟倒是转性了,明堂新修在即,第一个接触唐冠的,自然是第一个吃螃蟹的,可两人倒是命运相仿,算是有些意气相投的味道。 都是流放在外的武家儿郎被召回长安任职,这些年来倒确实携手扳倒过不少人来,想到这,也不疑有他,拱手道:“告辞。” “兄长慢走。”武承嗣起身将他送出门外,直到武三思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中,才笑容一收。 他虽然对这堂兄暂时没什么加害的意思,毕竟武三思与他不一样,论血缘关系,其实武承嗣更胜一筹,再说如今八字没有一撇,成与不成都是难说。 只见他将手放入怀中,感受着那颗冰冷石子,开口道:“来人。” 一名仆役跑来,武承嗣对其小声吩咐两句。 那仆役点点头,一路小跑离开。(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八章:温柔散尽 一日之计始于晨,初春暖阳,让人不再懒散,早在晨光打进屋堂时,南街北巷已经沸腾起来。 东西两市,两坊尽开,熙熙攘攘中叫卖声不断,说来也怪,皇权之下竟然不需要那所谓的“城管”也可以让小贩自觉前往。 城市又如往常一般运转起来,家家户户用尽了冬日所藏的白菜,北方人过冬有储藏白菜的习惯,有诗云:“看人浇白菜,分水及黄花”。 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这话说对也对,乱世之中有人能揭竿而起,成就一段千古霸业,可大多数人却处在水深火热,颠沛流离。 而在这太平年间的长安城,街边野狗往往也能讨来三两块边角裹腹。 说到这,不得不提一下皇家与北方贵族的通婚传统,终唐一朝,皇家一直在避免与山东一带的贵族通婚。 若问原因,并不是说山东子弟遭受歧视,恰恰相反,自李渊杂隋末揭竿而起,发展到太宗领军,为将者中汇集了一批山东响马,各个彪悍,其中程知节便是代表人物。 抛去说书人口中所演绎的故事,在开国战场中,此人堪称魔王一般,挡者披靡,三斧之下,你不死我死,也成了江湖人士对此人奇葩套路的唯一印象。 此时关东尚且荒芜,在北有少数民族盘踞,山东人诚恳踏实,但一旦落草为寇,便是匪中之匪,杀人不眨眼,通缉榜上排名有数靠前的马烈。在以前便被经常来往这一带的游商称为山东马王爷。(注:此处应称定州) 骨子里的匪性,论个人狠辣比起民风彪悍的巴蜀一带更甚。让此时地域感极强的统治者忌讳颇深,靠什么起家。就会摒弃什么,这是为帝者的天性。 可反观朝堂之上却又活跃着一批山东士人,孔孟之乡的发源所在,让一大批寒苦子弟在起跑线上胜了一筹。 身处如此盛世,对百姓来讲是好事,可盛世之下也有阴霾。 长安,饱舍中。 常鹰面色尴尬的蹑手蹑脚入门,望着伫立在此间的唐冠,低声道:“买来了。” 唐冠回首望向他。微笑道:“有劳了。” “先说好,就这一次啊。” “哈哈。”唐冠低笑一声,伸出手来。 常鹰这才像做贼一般迅速将一团物事塞给他,随即转身速步走出。 唐冠接过望着常鹰尴尬模样,摇头一笑,随即低首望向手中包裹,缓缓坐下将其解开。 一套衣裙静静躺在里面,原来唐冠一早见到常鹰,便委托其去采购一套新裳。如今自己可不是孤家寡人了。 不过让常鹰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去买女子衣物,倒着实别扭,想到这唐冠微笑望向床上之人。 一少女依然静静卧躺,似乎昨日将此女所有心机榨干一样。余下的只有疲惫,直到这日上三竿竟然还在酣睡。 或许上官婉儿自打进宫,还没有睡过一次这么长的觉来。要知宫中节奏甚快,她经常陪伴武曌通宵达旦。若说谁最惊讶武曌如似铁打一般,并不是朝中大员。而是她这个贴身宫女。 “嗯。”上官婉儿似乎还在梦境之中,被褥被她一踢之下侧翻,唐冠见状上前捡起。 望着喃喃梦呓的上官婉儿,唐冠也有些感觉不真切起来,我是不是该感谢武曌将佳人拱手相送? 可看到上官婉儿额头紧缠的药布,唐冠又放弃了这个想法,随即想将手中被褥为其盖上。 床上的上官婉儿却因为没了暖物,下意识的将手摸向枕头另一边,一下落空,猛然醒来。 “你醒了。” 唐冠见状微笑出声,上官婉儿缓缓睁开双眸,唐冠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 顿时她意识到什么,俏脸一红,唐冠放下被褥,不再与她对视。 上官婉儿起身,昨日她和衣而睡,此时见自己衣冠整齐,还是那件沾染着丝丝血迹的衣裙,也暗舒一口气。 随即又呆呆望向转身坐回椅上的唐冠,昨夜之事让她头疼欲裂,不敢再去细想。 可是她终究没走,也没死不是吗? 眼前少年被阳光衬托的有些温暖,望了望窗外明媚,上官婉儿顿时有些尴尬起来,她知道自己睡了很久。 “你衣服脏了,我让常大哥给你买了件新的,不知道合不合身。” 上官婉儿闻言一愣,望着唐冠在那边取出衣裙喃喃自语,面上极为自然,随即她想开口,却不知道怎么称呼唐冠。 “谢谢,我...” 良久后只能支吾一声,可又欲言又止,唐冠闻言放下衣裙,微笑望向她道:“你没走不是吗?” 上官婉儿呼吸一滞,默默低下头来,自己没走不是吗,这是心甘情愿给他做奴隶,还是说这是被他的强势逼迫。 直到唐冠手持衣裙走向床边,对其笑道:“先下来吧,小七给你煎药去了。” 说罢便伸手搀扶上官婉儿,上官婉儿见状下意识的想躲避,可却被其抓住脚踝。 宫中女子足不出户,走也不会走多远,是以她也像太平公主一般鲜少穿鞋袜,唐冠抓住自己的**脚踝,让她芳心直跳,直到唐冠自顾自的俯下身来从床下取出花鞋。 她才回过神来,不由想将小脚往后缩慌忙说道:“我...我自己来吧。” 她不知道该如何反抗唐冠,唐冠对其用心也不知原因,难道真像武曌所言,他喜欢自己吗,男子好色,是天性,武曌不认为唐冠现在的年龄会对女子有情可言,但上官婉儿与唐冠却是一类人。 情商这东西,只有智商相仿者才能了解,上官婉儿一直认为唐冠和自己一样聪明,甚至隐隐有些畏惧他。 但唐冠从来不认为自己有多聪明,他若聪明,裴炎也不会被诛心,他若聪明,眼前上官婉儿也不会被毁容。 他只有那近乎特异功能一般的博闻强记和足以俯视全局的历史印象罢了。 唐冠还是第一次为女子穿鞋,望着上官婉儿根根纤细白嫩的玉趾摇头道:“你是我的奴隶,主人想给你穿鞋都不行吗?” 此话一出,上官婉儿面色一黯,或许他只是一时觉得好玩,新鲜劲一过,当自己揭开药布露出伤疤,在他眼中一切的美感化为虚无时,或许那时就是自己真正变为奴隶的开始了。 主人与奴隶几字太过刺耳,上官婉儿默默垂首,唐冠昨夜的承诺是一文不值还是一诺千金,她不知道,只能像个木偶玩具一样任唐冠摆弄。 直到唐冠笨手笨脚的套好一只,才开口道:“你的脚太小了,我爷爷说脚小的女人,生孩子疼。” “什么?”上官婉儿闻言不由一愣。 唐冠抬头咧嘴一笑道:“我爷爷说脚小的女人,生孩子会很疼。” 这次上官婉儿听得真切,俏脸刹那红起,这种闺房秘事,只有夫妻才会这样言语,一时间唐冠似是而非感情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良久后竟然喃喃问道:“你会把我送给别人生孩子吗?” 正在笨手笨脚穿另一只鞋的唐冠闻音动作一滞,抬起头来疑惑道:“我为什么要把你送给别人,你是我的奴隶,要生也是给我生。” 此话一出,大出上官婉儿预料,惊讶的望着唐冠,奴婢只是私有玩具,比起妓女更加肮脏不堪,哪天亲朋好友造访,甚至是当做陪床所用,上官婉儿没走也没有自裁,并不是因为唐冠的承诺。 而是因为心中一丝莫名的依赖,唐冠愈强势,这种感觉就越强烈,就像昨夜,她连进三步的勇气都没有,可唐冠却将其揽住。 既然留下,她就做好了为奴为婢的准备。 唐冠说罢便就像是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继续埋首为她穿鞋,上官婉儿愣神的同时,心中也生出羞意和怪异感觉。 直到唐冠将另一只穿上,上官婉儿这才生怕他离开一般说道:“我是奴婢,不能生孩子,你...你能不能不把我送给别人。” 上官婉儿到底是上官婉儿,情愫这东西可以转眼丢掉,套取自身利益才是正题,昨夜那承诺太大,她可以完全当做唐冠是一时兴起,可唐冠这种文人,一旦允诺,反悔的几率很小。 唐冠缓缓起身坐在她身侧,望着她头上药布,皱紧眉头,上官婉儿见状一惊,想要将头颅埋底,是啊,她有什么权力和他讨价还价。 他能这样似是而非的对待自己,已经是超乎常人了,自己唯一可以自傲的容颜现在也没了。 谁知一双手悄悄将其揽住,唐冠也不想在与她似是而非,让此女惆怅不止,林黛玉怎么死的?被活活耗死的。 当即在其耳畔温声道:“我说话不是放屁,有我在一日,就没人能欺负你,生子纵横边疆,生女绝世无双。” “你...‘上官婉儿挣扎一下,闻音便惊恐的望向唐冠,她想起了昨夜那句凭空声音,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这时那声音却与眼前满是温柔的唐冠重叠起来。 唐冠微笑望着她,两人四目相交,上官婉儿眼中除了惊骇还有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欣喜。(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九章:于俣与玉 “生子纵横边疆,生女绝世无双。”唐冠的轻声喃喃犹在耳畔回响,一种腻到心头的强势,一种唐冠特有的自信。 上官婉儿还未回神,一道声音却传了进来。 “冠哥,药好了。” 听到这声音,上官婉儿下意识的挣脱开来,唐冠也站起身来,只见小七端着两碗尚且热气腾腾的汤药走进房中。 这差事对他来说不陌生,他本人对这苦药自然丝毫没有兴趣,可唐冠一路走来几乎成了药罐子一般。 上官婉儿还沉浸在唐冠那不着边际的言语中,少女情怀,情窦初开,有世子允诺,她却不能释然其中含义。 小七进门便一眼望向床上上官婉儿,眼中不无排斥,唐冠却没有察觉小七眼中不快,伸手接过药碗,顿觉滚烫,又立即放在桌上。 小七见状上前小声道:“冠哥,她怎么还在这?” 唐冠闻言一愣,随即有些似笑非笑的望向小七,小七这几日倒是转变极大,让他都有些无所适从,当即笑道:“怎么?” 小七张张嘴吧,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似乎自己也没什么理由去排斥上官婉儿,只是如同天生不对眼一般。 其实细想之下也很好解释,小七伴随唐冠一路走来,唐冠在其眼中俨然就是模范榜样,他多次参与唐冠与各类人物接触,心中已经有了大概,可惜他看到的都是唐冠背后的手段,却没有看到唐冠是如何对待他所敬重之人。 曾今唐冠问他以后想做什么,他曾言想与唐冠玩一辈子。这种言语唐冠当时听来心中必然不无感动,可若是唐冠现在再问。小七再说什么,那就很难说了。 人因无知而无欲。当逐渐了解原来权力能够带来种种好处后,**也随之而至。 小七低着头目光连闪,可惜唐冠对这个小兄弟一直呵护有加,从来没留一丝余地,没有发现他低头的模样,与自己出奇相似! 人生处处是争斗,哪怕是亲朋好友,甚至是小七这种将唐冠记为天神一般信仰的人,也会产生争斗。 这就好比一个后宫。若说唐冠是皇帝的话,小七便是最为亲近的外臣,在这个外臣心中本来已经笃定皇后是自己所倾向的那个人,也是对自己颇为照顾的,上官婉儿便是横插进来的外人。 至于小七心中的皇后那自然是林雨熏无疑了,那许久未见与自己相依为命的小花关系最好之人便是林雨熏。 当然这些也都是源自他的下意识去排斥上官婉儿,连小七自己也察觉不到,唐冠是不是个多情种子与小七无关,只是本来就觉得自己崇拜之人应该有什么样的伴侣。不应该有什么样的爱人一样。 再打个比方,后世有“追星族”的说法,明星在这个时代叫“戏子”,不过是个玩具而已。可放在后世却成了一种宗教般的信仰,其中狂热的信徒,甚至不惜为了自己那所谓的偶像。自杀,下跪。付出一切,种种不可思议的现象不一而足。 这悲哀吗?不。因为这种现象一直存在,只不过是不停的更换着对象罢了,自人类诞生社会,就一直存在着。 唐冠并不了解自己这个小兄弟在想什么,只以为他这是不能适应突然多出的女眷而已,又见他支吾半天,默不出声,当即不以为意微微一笑。 随即端起微凉的药碗望向上官婉儿,小七这才出声道:“冠哥,这是你的。” 唐冠闻言眉头一皱道:“我不喝这个了,喝来喝去,都快成药罐了。” “嘿嘿。”小七闻音干笑一声,他不是唐冠的父母兄长,逼迫不了唐冠做什么,反而唐冠做了什么,他都会记在心上,加以模仿。 唐冠这才端起另一只,询问道:“这是那位小姐姐的吗?” 小七闻言望了望上官婉儿,不怎么情愿的点点头,唐冠这才微微一笑放在嘴边轻抿一口。 “有点苦,太热了。”唐冠咂咂嘴,转身踱到上官婉儿跟前,缓缓坐下。 也不理会小七就在一侧,举止极为亲密的调动着汤勺道:“婉儿,把这药喝了,再休息吧。” 一直默默不语的上官婉儿自小七进房后更加沉默,聪明如她,知道唐冠身边这个与他称兄道弟的少年郎也是亲近之人,更从他不经意的眼神中捕捉到了厌恶。 这不由让她心中一凛,她察言观色的能力其实不亚于唐冠,不然也不可能独自在宫中生存。 小七见两人亲密模样,心中更加厌恶,不着痕迹的冷冷望了眼上官婉儿。 百密总有一疏,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那是放屁,纵观千古以致后世,漏掉的可不是一条两条那么简单,唐冠是个在刀尖上跳舞的骗子,他将武曌耍的神魂颠倒,将他惊为天赐祥瑞,也将世人麻痹。 武曌心中何止七窍玲珑,说她八光棱镜,都是在低估此女,唐冠可以瞒天过海将她蒙在鼓里,那唐冠就比她强了吗? 答案是否定的,武曌只是没有心思去针对唐冠,也没有意图去这么干,这是唐冠的高明,半真半假,真真假假。 可唐冠自穿越以来过目不忘,天赋异禀,却连自己最亲密的兄弟都没有看透摸清,那小七就比唐冠强了吗? 答案也是否定的,同理,当千般心机,万般手段,面对一个自己根本没有去防备的人,是丝毫用处都没有的,这便是于俣与玉的道理。 一时间房中三个少年人沉默下来,只剩下唐冠调动汤匙,不时吹凉的声音,上官婉儿默默不语,围观者清,唐冠没有察觉小七闪烁的目光,她却心中有些惊讶,这妖冶少年她也见过,除了一张男生女相的俏脸外,并没有其他出彩之处。 可这才隔了十几日,似乎这个少年也如唐冠一般学会了进退。 “好了,你不怕苦吧,慢慢喝。”唐冠手捧药碗,舀出一勺递到上官婉儿嘴边,上官婉儿见状尴尬,明显二人间暧昧异常,唐冠到底是什么心思,也没有点明。 就在这时,一高大身影走入房中,看到唐冠竟然在给上官婉儿喂药,不由眉头一皱。 唐冠也察觉有人进入,抬起头来。 “小郎君。” “常大哥,有什么事吗?” 来人正是常鹰,小七见到常鹰面色也缓和几分,常鹰却望了一眼上官婉儿后,才上前低声道:“外面有人等你。” 唐冠闻言放下药碗,起身道:“何人?” 常鹰似乎对上官婉儿存有戒心,闻言却不敢诉说,唐冠见状说道:“小七,你帮着小姐姐调药,我去去就来。” “我?”小七闻音抬起头来,唐冠见状一愣,小七素来自己言出即行,今天倒确实有些奇怪,好在小七疑惑喃喃一句,便立即点头。 唐冠这才与常鹰一道走了出去。 “梁公来了。” 直到走到廊上,常鹰才出声说道。 “哦?”唐冠闻言也来了兴趣,“何时来的?” “刚到,在房中候着呢。” 唐冠闻言走出几步,停了下来,轻摸下巴道:“就他自己?” 常鹰可不敢如唐冠这般直呼,当即不语点头。 唐冠这才笑道:”见客。”(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章:各取所需 “贤弟,哥哥来晚了!” 唐冠还未行入房中,一人已经横跨而出,激动出声。 “梁公!”唐冠见状先是一愣,而后慌忙迎上前去,面上十分亲热中又掺杂一丝委屈。 此人赫然是武三思,只见他上前便搀扶住唐冠,脸上满是悲戚道:“老弟,本来哥哥是来给你贺喜的,可你身上的伤,可恨我当时没在场,不然老哥哥宁愿身受千刀万剐,也要护贤弟周全,郎君乃是神仙中人,怎么能受此奇辱啊!” “我靠,有完没完,差不多就得了。”唐冠面上表情不变,心中暗骂一声,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武三思一来,他便能想到他所为何事。 见武三思满脸悔恨交加,出言也不遮拦,唐冠当即故作疑惑道:“学生何喜之有?” 武三思这才止住悲戚,携着唐冠走入房中,唐冠乍一进房门,便看到桌上罗列着几只包裹,眼神停留片刻,便于武三思相对而坐。 武三思这才挪过那几只包裹道:“贤弟,这些小玩意你收好,哥哥近日一直忙于公事,冷落了贤弟。” 唐冠闻言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桌上包裹,官员私底下见面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不可以说,私交甚密的有密谈,因公事聚首的那就只有眼神交流了。 就像现在一般,唐冠除了面色略为苍白,其实看不出有何伤势,可武三思开口便将昨日之事道出,应该是收到了上峰某种旨意。但两人都心领神会,一个人点破。另一个人立即明了。 这也是京官应有的素质之一,至于揣着明白装糊涂。那就是手段了。 想到这,唐冠心中暗暗点头,将包裹接过,低声道:“可是天宫?” “正是,正是。”武三思闻言点头,唐冠倒也识趣,他起初还有些担心唐冠在朝为官时日不久,对于这些道道还不熟悉,见他驾轻就熟。也剩了自己一番口舌。 “大功一件,富贵无限啊!”武三思附耳言语兴奋道,唐冠闻言一笑,而后竟然伸出手来,默不出声。 武三思见状先是一愣,而后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这才在怀中摸索一番,将一封密信递于唐冠。 此封密信除了书写之人外,目前只有三人知道。其中两个都是当朝宰相武氏兄弟,另一个便是唐冠了。 其实唐冠这一手也是暗暗观察朝中官员所学,毕竟这些东西可不是读书就能学会的,在京为官者。都恪守着这样一套风格“多说话,少做事,用眉目。讨因线。” 前面几句好理解,都是伴君如伴虎下所诞生的保命这里。那后面的因线是什么,就需要解释一下了。我们知道凡事都有起因结果,一件事发生在谁身上,是谁让这件事发生的,便是因线。 而朝中为官的因线便是讨他背后上峰的旨意,当然这都是机密之事才会这样来做,这明堂算不得秘密,可当武曌真要酝酿去做了,那没做之前可就是秘密了。 这“用眉目”的眼神交流过了,便是讨因线了,唐冠驾轻就熟的模样让武三思心中不无惊讶,虽然此子已经给他无数次哑然,可每每相见还是有不可思议之感。 唐冠哪怕在大出个一两岁,有了十一二岁的婚配之龄,武三思也不会有别扭之感,可面对一个九岁少年举止老成,总让他有些难言的别扭。 唐冠伸手接过密信,拆解开来,细细阅读起来,却突然心中一动,他对上面写的是什么不感兴趣,所谓谋而后动,早在献计之前,他便能想到,这事会有谁来真正去做,如今暂时是没什么冯小宝了,那只会是武曌最亲近的两个人,武承嗣与武三思了。 要知他所写的可是史料上的明堂,可以说除了些许记不太清的变化外,其余都没有太大出入,那按照他所设计的规模,没有几万劳动力是完不成的。 更何况武曌此时心中之迫切,唐冠也了然于胸,几万劳动力从哪里调,调来了怎么分配,各部之间如何协调,这些都不是他一个小小六品官员说了算的。 “如果一年之内修成,何止要几万劳动力啊。”唐冠若有所思的盯着密信,上面最吸引他的便是那行大限了。 此时已经四月,也就是说在十二月之前完工的话,那种规模几万劳动力也有些捉襟见肘,那估计是只多不少了。 想到这,唐冠不仅有些头皮发麻,他只知道朝中机构作用,可真运转起来到底是怎样操作的,还是不太清楚。 武三思见唐冠沉吟模样,低声道:“小郎君依你看?” 唐冠闻言回神,将密信递还给武三思,微笑道:“学生家事公事临头缠身,可对天后忠心不渝,偶尔听来访相公说起天宫一案,听来当真引为憾事。” 听到这话,武承嗣正色起来,他也好奇唐冠是从哪里打听到明堂这事,还突然交出了之前一干进士争论不休的方案来。 唐冠这话说来也是真假参半,他现在的确不是闲人,城外新宅坐落在即,一封家书讨人还未得到回应,弘文馆六月便要开馆,此时又多出一个上官婉儿需要着手处理。 想到上官婉儿,唐冠也有些头疼,这是意外收获,说惊喜也不是惊喜,毕竟之前他也没对其存什么不良心思,是以才想接林雨熏来京收住自己的心。 红颜在这个时代被称为祸水,虽然这是一种歧视和男人推脱责任,可还是那句话,空穴不会来风,一种说法存在就有他的道理。 红颜祸水折尽英雄,往前有周幽王为逗美人一笑,烽火戏诸侯,起初唐冠心中对林雨熏产生情愫之时,也有过这种可怕想法,往后也有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唐冠也不确定自己有朝一日雄踞一方,易地而处的话会不会做出这等事情。 这些事情到底是真是假,咱们不去评说,可事迹却确确实实的口口相传,再假的事传多了也会变成真的。 突然多出的上官婉儿让唐冠对其怜惜之余,也有些头疼起来,自己到底是强势霸道到底,就这么糊里糊涂的将此女当做禁脔,还是随波逐流,视情况定夺。 毕竟论感情,唐冠其实对上官婉儿的同情大于喜爱,更多的是一种内疚产生的责任,这也是唐冠阴狠之余,小七没有看到的担当,无论东方西方发展的经历都出奇相似,因为身体的结构造就了人类横跨封建史的男权社会。 相应的荣耀之余,也诞生了责任,以至于后世物欲横流之下,男人那天大的责任感和无力感让很多人都手无足措。 闲话不提,最让唐冠头疼的还是,若林雨熏真能欣然前来,二女相见之下又是一番矛盾,可能林雨熏感情朦朦胧胧,只是依赖唐冠,互有情愫,对上官婉儿也不会介意。 可就像上官婉儿看不透唐冠到底想做什么一样,唐冠也猜不懂女人心海底针,他也不知道上官婉儿情归何处。 两人相识不过数月,上官婉儿可不是林雨熏这种温婉碧玉,可以说没有唐冠的话,她的成长轨迹出奇迅速,十四岁掌宫中制诰,过个两年便开始参与政权分配,又过两年便荣耀加身,能够独当一面。 区区几年便从一个特赦进宫的奴婢,摇身变为呼风唤雨的女相,这种女人实非唐冠所想。 本来唐冠也只是想见证一下这个时代的种种人物,没想到如今却纠缠在一起,更没想到的是自己还成了强势的一方,坚持强势,还是想办法给她自由出路,让她走上正轨? 想到纠结处,唐冠也隐隐有些烦躁不安起来,身边武三思见唐冠话没说完又陷入沉思,以为他这是在想公事,也不敢打扰。 良久后见唐冠犹如呆滞一般,不由开口道:“小郎君,小郎君。“ 唐冠闻言这才回神,抬头望向武三思说道:”不好意思,学生走神了。“ 武三思略显尴尬,追问道:“那此事?” 唐冠焦头烂额之下,也不想与这武家郎再做纠缠,当即说道:“各取所需,各取所需。” 武三思闻言一愣,而后面现喜色道:“怎解?” “学生新宅在即。”唐冠闻言却不解释,反而跳了一个话题。 武三思闻言眉头一皱,而后恍然道:“老哥哥有旧私一套,取来一直未用,若贤弟不嫌弃。”(注:家具) “多谢。” “那接下来?”武三思又低声追问。 “弘文馆开馆在即,学生年幼,生怕...” “门中有老夫友朋任职,尽可做了你徒儿。” “有劳。”唐冠闻言一拱手。 两人一答一问,答非所问,问非所答,可武三思却接连允诺,旁人听来必然奇奇怪怪,可两人却心知肚明这是要到了议事的收工阶段了。 直到唐冠不再说话,武三思才默默伸出手来,唐冠见状一笑,也从怀中掏出一封纸张了,一边递给他一边说道:“那此事,有劳了。” “了然,了然,郎君大名必然跃居其上。” “同喜。” “告辞。” 两人一番谈话就此结束,直到武三思背影消失,唐冠脸上笑容才一点点褪去,冷声道:“你以为这样就能打发我了?” 唐冠眼中又泛出几丝怪异光芒,却没有发现门外一个少年端着一只空碗,悄悄的望着唐冠喃喃自语,而后才暗暗点头,悄然走开。(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石头引发的血案(一) 唐冠送走来访的武三思后,沉吟片刻,这才饶有兴趣的将桌上包裹解开,礼尚往来是人之常情,他给武三思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那明堂设计方案。 按照原定计划,此事是一个与上官婉儿靠近的绝佳机会,可如今目的达到了,效果却天差地别,可以说上官婉儿已经很难对唐冠起到什么实质帮助,反而需要自己去帮助她。 当唐冠若有所思的将包裹解开后,先是目光一滞,而后摇头微微一笑。 “看来他知道的也不多啊。”唐冠摸着下巴望着桌上东西,其中一个透着丝丝脂粉香气的竟然满是女子钗事和精致水粉,武三思确实有心,三只包裹都别出心裁,这才刚打开一只便让唐冠有些惊讶。 但也让唐冠捕捉到了一个信息,那就是武三思知道自己替上官婉儿开脱被伤的事情,也知道上官婉儿被赐给自己做奴婢的事情,却不知道上官婉儿被逼毁容。 唐冠微微一笑,也不以为意,其实在俸禄中官员逢年过节宫中也会送出这些东西,日后有女眷在身侧也省了一番功夫。 这武家男子精明却不强干,于国事惨不参与都无伤大雅,可对武曌和唐冠而言都是不可或缺的人物,若是唐冠不出现,这场造神运动中二人才是最为卖力,也是受益最大者。 这是对武曌,那么对唐冠而言,这两名在野的武家宰相确实是送宝使者一般,寻遍长安想与唐冠交好的不是没有,可以说明里暗里都跃跃欲试。毕竟唐冠是个介乎于散官与职官之间的宠臣,鲜少会有人自大到想来俊臣之流去触怒一个不惹好处无限。惹了心惊胆战的祥瑞。 说到底还是鲜少有人敢这样明目张胆的前来巴结,从唐冠入京开始。这二人便使劲浑身解数,可是他们本着小孩好哄的原则与唐冠相处,这从开始就是个错误,一直到现在二人虽然震撼于唐冠的博学老成,还是没有将他放在心上。 这也是唐冠的高明,他并不像裴炎一般非黑即白,从弘文馆出身致士以后泾渭分明,与不相干之人老死不相往来。 唐冠摇头一笑,解开另一只。这次笑容却凝固下来。 “这是?”唐冠皱紧眉头,随即又舒缓开来,暂时将这一只包裹推到一边,伸手解开了第三只。 顿时一股药味扑鼻,唐冠定睛一看合上包裹,这第三只里面却是一些不知名的药材,唐冠对地理星卜儒学经典都心中有数,唯独对这贱业医术从未上心,一是他学来无用。二是中医向来扫帚自珍。 唐冠将这包裹合上,这才再次取过第二只,第二只空空荡荡,只有一颗红绿相间的石头躺在其中。唐冠将其拿捏起来,在日光下眼睛微眯。 “手笔倒是不小,这应该是宫中的东西。”唐冠望着在日光下熠熠生辉的宝石。其中还有大小圆润不等,鉴宝一道武承嗣比武三思更为精擅。这并不是说武三思就不爱宝,只不过就像他更喜欢品鉴女子一般。没有武承嗣狂热罢了。 三只包裹,水粉绮罗,名药古枝,论价值倒是这颗宝石最为名贵,唐冠把玩着手中宝石,眼神游离间喃喃道:“怎么总觉得少了什么。” 阳光刺眼,唐冠收回目光,呆呆的望着眼前宝石,他倒不是因为得到这等财物沾沾自喜,而是心中有些疑惑。 “明堂可以让天下人顶礼膜拜,让她成为千年来最后一个坐过明堂的天子,那到底是什么让她成了天子?” 唐冠握着温润宝石,武曌的临门一脚还有李唐宗室异常的冷静,都让唐冠有些疑惑。 盯着手中宝石把玩良久后,唐冠这才将其收好,起身出门。 而此时大明宫外,一中年发福模样商人战战兢兢的伫立在宫门前。 只见他低头默默不语,等待着宫中甲士上前。 可他伫立良久,却迟迟没有人来询问,当他想要抬起头来时,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 “就是你要献宝?” 商人闻音立即低头说道:“是,小人雍州人士唐同泰。” 他说话丝毫没有停顿,像是准备多时,就等人一问,问话之人也察觉到起他语气的急促,皱眉道:“陛下可不是谁都能见的。” “小人明白,不过小人有重宝要献,乃是天赐之物,小人不敢私留,特来进献。” “哦?你抬起头来,让杂家看看。” “是。”那自称名为唐同泰的商人闻言抬起头来,眼中不无好奇的看向说话之人,这一看不由大吃一惊,可面上却不敢露出一丝神情。 像他这种平头百姓哪见过宫中之人,太监这东西对他们来说更是遥远,当见到眼前老太监模样,惊讶的同时又有些害怕起来。 那公公皱眉望着唐同泰,见他肥头大耳,身材高大,却生的和和气气,微微点头道:“模样差了点,不过倒不吓人。” 太监声音尖锐,唐同泰心中恐惧,放在袖中的手不由紧了一下,袖中有一物事,是他此来的关键,也是箭到弦上不得不发的富贵。 最起码在他想来这是富贵,一时间他心中忐忑,生怕这太监为难他,让他连门都进不去。 此时正值午后,阳光洒下,将宫闱拉扯出偌大阴影,唐同泰身处其中阴影下却背脊发寒,不由打了个冷颤 “把东西拿出来吧。”太监淡淡出声,当今天后制定举贤,平日去吏部甚至想前往宫中毛遂自荐的人不少,可这献宝倒是少见。 唐同泰闻音便下意识的想将袖中东西取出,可立即转念想到事前那人吩咐,立即说道:“公公,小人要献的真乃重宝,事关大体。” 那太监见唐同泰吞吞吐吐竟然说出这番话来,先是一愣,而后怒道:“我看你这是找死!” 唐同泰此举端的是不知死活,皇宫禁地,他能踏入皇城范围已经死了一半,若是不能出示东西,那就和个死人无异。 唐同泰也顿时舌头打结,暗暗叫苦,面色刹那惨白,好在他反应不慢,立即说道:“公公,且慢。” 一边说他一边轻轻拉过太监衣袖,不着痕迹的将一物塞给这太监,太监摸到手中物事,微微一愣。 随即微笑望向唐同泰,低声道:“你要胡官?这宫进了可就出不来了。”(注:黑话,骗) 唐同泰闻言立即回道:“不是,不是,我真有宝物。” 太监闻言上下打量了一下唐同泰,掂量着他塞给自己的东西,而后还是有些不放心道:“你走吧,今个不是日子,回家去吧,这地方不是你该来的。” 唐同泰双脚犹如灌铅,他倒是想走,可回头就是个死,还不如往前,拼一拼,一时间二人竟然就在这宫闱外僵持下来,好在周围没有多余之人。 只有几名城墙上的甲士有些疑惑的投来目光。(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二章:石头引发的血案(二) 有人知道一件事情的结果,却惊讶于这个事情的过程,人活着也是这样,就像知道人都会死,可活了一辈子,发生了什么,却没人能预料。 站在宫闱外的唐同泰也是这样,他是个典型商人,利欲熏心,做了一辈子低贱买卖,有些家私,却不敢到处花,他不是唐维喜,没有那么大的手面。 至于袖中那场富贵是真是假,只有他才知道。 可促使他这么做的人,说真那就是真的,说假那就是假的,他只知道自己要去见一个这辈子连想都不敢想的人。 眼前的司内监便是他第一关,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他都严格按照那个人所讲,可就像前言一般,这个过程是他不曾想象的。 老太监上下打量着唐同泰,献宝,见天后? 天后是谁,那是比皇帝更为尊贵的存在,别说不放这人进去,就算真放进去了,他十有**也是见不到的。 那他的宝献到哪里去,自然是献到点收机构,运气好兴许能传到天后耳中,运气不好就是白给。 可掂量着手中东西,又有些犹豫,太监有太监的规矩,这事倒是不大,不过是自己挪两步,进御监通报两句,放进去也就放进去了。 又看他的衣着打扮,和脚上两只不同的鞋袜,便能知道这是个货真价实的行脚商,此时对商人的严苛鄙夷到了什么程度,我们暂时不提,可自南北两朝开始商人贱格到鞋袜都不能穿同款的规矩却在某些地方保存下来。 “你是做什么贼行的?” 终于犹豫片刻出声询问。言语间丝毫不客气,投机倒把的平头商人遭人鄙夷不假。 “酒。酒。”唐同泰见他出声,立即抬头说道。边说还边指了指不远处的平车。 老太监闻言望了一眼,见那扯上还捆绑着酒槽小坛,微微点头。 两人伫立在此也有些时候了,老太监悄悄望了一眼宫闱甲士,点头道:“跟我来吧,记住,不要乱瞧,也不要乱动。” “多谢,多谢公公。多谢公公。”唐同泰闻言面现狂喜,忙不迭的点头。 那太监见状眉头一皱,这人看来还真像是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宝物,当即转身起步。 唐同泰紧随其后,行至宫门前时却又被左右一把拦下,唐同泰见状心中一急,望向已经站在里面的太监,不无恼火,这老太监收了他的银子却帮不了自己。 就在他正要出声呼喊之际。那老太监回首道:“这里不是你能走的,去那边。” 左右甲士高大威猛,又手持寒光利器,唐同泰心中本就害怕。这时更加脚软,这还没进去,便在宫门前挪不动步。 愣神片刻。那老太监不耐烦正要再次出声,唐同泰这才立即走向右侧城门。中间那道最为宽阔的天门紧闭,只有右边一道城门洞开。 唐同泰认准方向却又被一把拦下。他身体臃肿,虽然高大,却是虚胖,被一撞之下侧翻在地。 左右甲士眼也不眨,冷冷指了指右边,唐同泰慌忙起身随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远处右边竟然还有一道小门。 唐同泰见状一愣,随即呆呆的走了过去,直到走到门前才回过神来。 “这...”唐同泰有些哑然的望着眼前小门,依然有甲士把守,可这门却不能称之为门,形容为洞最合适不过。 像是在城墙上开出的小洞,占地极小,俨然就如狗洞一般,唐同泰扫量了四下,想来说的便是这里了。 他并不懂宫中规矩,就像唐冠第一次前来想要硬闯左门一般,皇家建筑中以中线为尊,以左线为贵,以右线为贱,在宫中行走也是规矩井然,哪条路该怎么走,何人可以越过那条线都是有讲究的,那唐同泰眼前这个门洞,便是贱的不能再贱了。 就连唐冠都不曾注意原来这里还有个入口,唐同泰却不懂此节,只觉得能进去就好,当即慢慢挪动身子。 两边甲士对其熟视无睹,他身体肥胖,穿着小门看起来有些滑稽,废了好大力气才勉强侧身过来。 等他过来,那老太监早已立在身前,皱眉望着他道:“把鞋子脱下来。” 唐同泰刚刚挤过,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如此喝令,可却不敢犹豫慌忙将鞋子脱下来,**着双脚,提鞋便要跟上。 老太监见状止住,有些愠怒道:“扔到火盆里去!” “啊?”唐同泰闻言不解其意,轻啊一声。 “啊什么啊,把你的脏鞋扔到火盆里去。”太监再次出声,两人有些距离,可老太监还是做出一副不能忍耐的模样,掩住口鼻单手指着门前一高高立起的火盆。 这盆夹在石台上,也是左右两个,唐同泰还是不解其意,小声道:“这是新鞋,不脏。” “胡闹!”太监呵斥出声,那边两个甲士闻音齐齐望了过来,这门无名,可他们都知道这门是给什么人进的。 唐同泰见甲士望来,他倒还算机灵,忙不迭的将鞋子执入,颇有些心疼的望着自己的鞋子化成灰灰,要知道他为了来见那神话中人,特地做了双新鞋。 老太监见状这才眉头舒缓一些,转头就走,唐同泰虽然虚胖,倒是皮糙肉厚,赤着脚紧步跟上。 这小路颇为扎脚,搞得他面上表情精彩万分,却咬牙忍住,不敢出声。 直到二人马上就要行至那三道主门前,太监停住脚步,回首道:“走三步跪一下,走五步磕一下,我让你停,你才能停知道了吗?” 唐同泰闻言心中一惊,老太监却不再多说,转身就走,他慌忙跟着后面,偷偷望了一眼那矗立着的三道城门。 而后才转过头来却猛然愣住,眼前一巍峨宫殿,让他险些止住呼吸,他所对的正是那百官来朝的含元大殿。 唐同泰楞楞望着这如九天之上的天宫一般雄伟的殿宇,深陷震撼不能自拔。 他是个行脚商,这辈子见过的东西不能说少,可这皇宫却是他未曾敢想的地方,一时间竟然愣在原地。 那老太监走了半晌察觉身后无人,回过首来见到唐同泰愣在原地,着急出声道:“你这蠢人,愣着干嘛,还不快磕。” 唐同泰却眼神直勾勾的望着含元殿所处方向,他只能看到边角便被震惊至斯,不难想象他见到丹陛上的全貌后会如何失态。 可惜他暂时没这个机会了,听到喝骂,他还未回神,直到脸颊传来剧痛,他才回过神来。 那老太监竟折回直接扇了他一耳光,唐同泰回神后只觉得疼痛,心中却一丝愤怒都没有。 “三步一跪,五步一磕,知道吗?”老太监再次出声,语气间满是严厉。 唐同泰闻音点头,不敢再去看那宫殿,依照老太监的话,走出几步便磕一下头。 老太监走在前面,唐同泰赤着脚在后面磕头行走,脑门都磕的有些红肿,但面上除了震惊外,却没有其他表情。 就像这头磕的理所当然,他就应该磕头,他就是个贱人一般。 我们常言士农工商,在古时深入人心,平头百姓都看不起商人,更别提创造这一切的统治者们了。 若是换个寻常农民,有辛进宫,那也不会有这副怪诞场景,但若是唐冠看到此情此景,必定不会好奇为何唐末会有私盐贩子揭竿而起了。 像唐同泰这种有些小心思,小聪明的商人,没有那么大的胆子,他只想娶个良家老婆,传宗接代,可是作为商人连这点奢望都有些困难。 只要是上有父母的良家女子,再贫寒,给人做个小妾,也比嫁给商人做妻子强。 唐冠其实值得庆幸唐维喜是个冒牌商人,顶着国企的牌子干着私家的买卖,虽然确实让有些人抓住了话柄,可此时还没产生太大影响。 说来唐冠也算幸运,他的出现极为突然,崛起也是迅雷不及掩耳,当该阻止的人回过神来,为时已晚。 凭借唐冠今时今日风光,他就真是个货真价实的商人家的子弟,也不会有人拿这个来针锋相对,那不叫聪明,那叫卖萌。 有句叫“英雄不问出处。” 这话其实是反过来说的,不问出处的前提便是已经成了英雄,才没人去问。 说到这,不得不说一下士农工商中,除了皇家外,最为贵不可言的职业士了,我们勉强把通过另类途径参与到了政治的人都归结为士,包括太监与武将的话,那士与商的待遇全然天差地别。 以至于礼遇繁衍到巅峰时,诞生了宋朝不杀士的奇葩待遇,当然这是指文臣,可也是一大亮点,至于明里暗里杀没杀,我们暂时放下,有这种说法就有它存在的依据。 唐同泰赤脚,犹如朝圣一般,磕的七荤八素,可却觉得自己离那富贵越来越近,人起初的**都小的可怜。 直到他有些找不着北时,老太监终于出声道:“好了,起来吧。” 唐同泰闻音晃晃悠悠起身,却不敢到处乱看,这一阵他竟然磕了一路,嗑出了含元殿广场的范围才堪堪停下。(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三章:石头引发的血案(三) 长安,太极宫。 自大明宫新修,政治中心转移,这大唐开国立府所在,也成了附带的城中之城。 可有几处特殊的建筑,虽然经年不用,却经常修缮,小心保存,这些地方被称为“国脉”,一个国家起搏的脉搏寄托在建筑上,虽然听起来有些可笑,但试想后世某些东西何尝不是如此。 太极宫闱身处有一毫不起眼的楼阁,楼阁不大,仅有两层,比不得大明宫的金碧堂皇,可门前院后,片叶不沾,极为整洁。 一高大铜鼎,上刻篆文,炉内香灰满盆,炉上香火不断,无论刮风下雨,尘雾雨露,这香是断不得的。 这小楼比起周围旧建尚献低矮,为何得到如此妥善保存? 原因无他,因为它的名字叫“凌烟阁”。 内奉二十四位开国神将,家喻户晓者有之,百姓不解者也有,其中程知节,秦琼,尉迟敬德皆魂归于此。 隋末大世,唐冠虽然笃定隋炀帝不是昏君,可也不否认他好大喜功之下给百姓带来的伤害。 各地义军逐鹿中原,唐皇得鼎执天下牛耳,自此奠定了大唐盛世基业,后世那被历史教材描述成典范明君的唐太宗,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唐冠不敢去下结论。 因为他亲眼目睹到了那被称为“上承贞观,下启开元”的武曌心理到底复杂到了什么地步,有时她让唐冠心中怜惜,有时却又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我们在前言中讲过于娱与玉的道理。说的是人与人对比不在强弱,而在疏忽。姑且将前言总结为人无完人的话,那唐太宗作为武曌曾今服侍过的男人。却有了如今的武曌,那是不是也应了这个道理? 其实不是的,唐太宗就像很多开国皇帝一样,都是马上的江山,手下强将如云,智者如林,甚至能干出将游牧民族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的壮举,他靠的当然不是自己披甲上阵,而是随他征战多年的强将。 那拿武曌这个千古女帝与唐太宗这种开国雄主想比的话。当然,我们是姑且将他称为开国之君,因为国成不久便易主他手,大唐在其手上焕发出了比李渊更强大的活力。 现在的武曌自然是帝王心术烂熟于心,信手拈来,裴炎这等差一步便将其打翻的权臣都只能被阴谋阳谋逼到举棋那一刻便自知已经输了,只能默默走一步算一步的地步。 那几十年前那个小心翼翼入宫的小女孩呢? 毫无疑问,那时的她除了相貌和骨子里的一些狠辣外,她什么都没有。她与太宗的第一眼,就已经输了,我们不去说些佛言道家那些神叨叨的紫薇一世只归一人的话。 只说唐太宗是如何对待这个并不起眼的女孩,便能看出一二。至于唐太宗到底有没有看出武曌的潜力,这我们不去议论。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莫名的不喜欢武曌,可除了武曌偶尔显露的刚烈性格外。又找不到什么理由。 这种下意识的排斥,我们暂且将它归结为帝王的直觉。以至于武曌历经人情冷暖,一步步都是因缘巧合。人就是这样,每个人都在造就另一个人的一生,而后相互关联下去。 但唐太宗至入土也万万没想到,咸鱼翻身不是故事,也不是笑话,武曌这条咸鱼真的翻了身,还是踩着他亲子李治翻上了他李家的江山。 值得一提的是唐太宗在位期间,正是武曌最困难时期,也是她性格彻底颠覆时期,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想没有人知道,包括偶尔自诩对这个时代无所不知的唐冠。 说了那么多往事来对比两个个性鲜明的皇帝,唐太宗毕竟已魂归幽冥,那在拿如今相比较起来,只差一个名分的武曌与其相比,其实还是什么都没有。 初蹬皇位,甚至称得上一穷二白,这穷指的不是国家,而是她自己,她没有多么多可用之人,武周一朝名将如数陨落,与新生代名将薛仁贵同期的老将也老的老,死的死。 这也造成了大唐强盛外表下一个很有趣的现象,那就是对外战争鲜少胜利,排除个别军阀拥兵自重不提,单凭能直接调动的中央军的军力也不至于连败。 自古文人常将军人比作为狼群,狼是一种很凶猛的动物,择群而居,善于配合,狼群之中有头狼,头狼的强弱,就关系到狼群的强弱,同理,有些将领同样身经百战,可却屡战屡败,这不能说明这是个不懂兵法的人。 能证明的事迹也有很多,不提后世之事,只提已经发生过的,隋末揭竿而起聚拢在唐皇旗下的将领,大多都是些或是为了谋一世荣华,或是为了其他原因,可他们都有一个相同点,他们大多都是些目不识丁的草莽,对于书籍兵法自然一窍不通。 可还有一点也是相同的,他们不怕死,也就是我们常说的玩命之徒,比起江湖亡命更加可怕,征服者都是不尽相同的,那就是简单,有效,不怕死。 这也是游战斗民族的作战方式,没有什么排兵布阵,就是在你杀我之前,我杀你两个这么简单, 汉人在乱世之中这种方式偶尔会惊鸿一瞥,而后迅速腐化,恢复本性。 烽火连天岁月早已悄然逝去,剩下的是一片太平,和表面繁荣。 将军往事不提,这平日冷清的凌烟阁此时却有一人伫立在此。 看背影这是一个女人,一袭凤袍未褪,左右无人,只余此女静静伫立。 即将打翻李氏江山的武曌竟然在此时前来这帮助李氏定住王朝的“将军庙”中。 说这是庙,也是可取的,毕竟这凌烟阁虽然被钦点国脉。可其性质和一些古将所立的将军庙宇无异。 只不过这庙成了现如今军人心中圣地,人人向往。但却无人觊觎,毕竟战功彪炳如薛仁贵也未能抬进这开国圣地、 凌烟阁虽然被戏称为“将军庙”。可其中也不尽然全是武夫,只见武曌环顾左右,在这小小阁中四处柱上挂着长副画像,像上描绘有人物画像,有几幅便是身上没有甲胄着身,而是谋臣打扮的文人。 这画宽大,立在柱上竟然有真人大小,武曌左右一瞥,收回目光。直直望向其中一幅。 这里的人,其实她大多都是没有见过真人的,但有一人却是她的故人,而且其中往事,也值得细究,不过毕竟都是往事,我们就不再去详谈。 但武曌所望的那一副,上面几个小篆字体,念出来。恐怕大家也都心中了然。 “长孙无忌。”武曌望着画中人先是喃喃自语,美眸中闪过一丝追忆,而后由茫然转为冷冽。 “哼。”良久后,武曌冷哼一声。挪开视线,高宗在位时,这凌烟阁她还是时常随其来参观一二。自二圣临朝便鲜少来此。 这里是他老李家的荣耀,与她无关。 武曌像是漫无目的的四处扫量。在其中几幅画像上停顿一下,而后轻叹摇头。又转到另一幅上,周而复始。 看这样子倒是像在寻找什么,凌烟阁内奉神将谋臣画像,诸如房玄龄,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魏徵,这些都是有名的文臣。 可武曌观望良久,只是臻首摇动不止,偶尔伴随着可惜的轻叹,她要攀登到权力的巅峰,必然需要能帮忙保住她所拥有一切的人。 “哎。”一声幽叹回响,武曌迟迟不转身,就那么静静站着,她大网撒下,却没能捉到一条鱼儿,也发不出唐太宗一般的意气风发之言“天下英雄尽入我瓮中”。 “唐冠。”武曌回首望向房玄龄的画像,口中喃喃自语,像是想从自己目前最得意的臣子身上看出与李世民最得意的宰相身上有没有相同一般。 但很显然,一点相同都没有,武曌摇摇头,直接忽略了一干武将画像,逐一扫视着一干文臣的肖像,默默不语。 而此时凌烟阁外,几个身着紫袍的官员,正扎堆于此。 其中有几个面孔格外熟悉,一个颇带猥琐之感,捋着山羊胡须,不参与身边同僚的私语,而是默默望着不远处,像是在等待什么。 此人正是武承嗣,而其余之人看服色便知道都是些阁中之人,其中还有一熟人,却是刑部尚书张绍云。 “周公,周公。” 张绍云见武承嗣下神不止,开口呼唤,呼唤两声,武承嗣还是一副沉吟模样,不由上前拍打一下。 武承嗣这才回神,转首道:“哦,在。” “哈哈,古言周公乃是梦神,不料国公也是如此。” 其余人见二人模样,其中一人笑出声来,武承嗣也不以为意,这些人大多都和张绍云一般,乃是各部主事之人,他们一早得到消息,说是宣召入宫。 除了右相武三思未来,阁中六部主事者基本都已侯在此地,而武承嗣却心不在焉,难得没有与这些人寒暄。 张绍云见这关系并不怎么融洽的老同事模样,心中有些疑惑,但叫他也不是为了别的,当即开口道:“周公可知...” 张绍云话没说完,其余几人也望了过来,他们知道张绍云这是想问今日何事,要知闲暇时几部聚首也是很难见到的,天后宣召,却似乎无事,而是来这凌烟阁前,确实让人费解。 谁知张绍云话音还没落下,武承嗣便摆手道:“不知。” 这倒是实话,武曌要干什么他不知道,不过他自己要干什么,却清楚的很。 转首望了一下眼前几人,心中暗喜,本来他还觉得不到时机,没想到姑母似乎心有灵犀一般,提供了这么好的机会。 他本想独自来操持那事,如今更好,想到这,武承嗣又不着痕迹的望了一眼不远处转角。 “来了!”武承嗣定睛一看,那边有几人走过,心中大喜,可当看清来人,又微微一愣。 张绍云等人也停下谈话,望向这边。 “怎么是他?”武承嗣望向来人,眉头一皱,张绍云等人也齐齐愣住。 “程将军。”好在一人打破沉默,上前拱手一声。 来人看到凌烟阁前这一帮人,也止住脚步,有些惊讶,只见此人身披甲胄,腰间悬着一空鞘,料来死进宫时歇下了腰刀。 看甲胄样式,最低也是有正八经将军称呼的武将,与朝中其他正值壮年的将军不同,此人略显老态,双鬓斑白,头发也是黑白不接,一双大手上满是老茧。 不过相貌倒也英武,可以看出年轻时也是一个意气风发的骁将,他楞的片刻,迎上前来,一一见礼。 “程将军,你怎么回来了?”张绍云看到此人,大感稀奇,此人无他,正是一直镇守前线的程务挺! “昨日。”程务挺闻言回应一声,不着痕迹的望了眼在场众人,心中一凛。 其中几人虽然回礼,却对其并不热络,当程务挺看到武承嗣身上服饰后,眼神一冷,好在武承嗣心不在焉,对其到来虽然有些疑惑,却也不怎么放在心上。 “务挺兄,宝刀未老啊。”武承嗣虽然心不在焉,可见该来之人还未来,心中着急之余也不忘与其攀谈。 程务挺闻言似笑非笑的回应道:“多年未见国公,末将有礼了。” “嘿嘿。”武承嗣干笑一声,不再说话,程务挺也不再理会他,转首伫立。 似乎他的到来没有让这些人感到惊讶,一时间众人沉默下来,只有武承嗣不时望向转角。(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章:石头引发的血案(四) 吏、户、礼、兵、刑、工,六部长官不时在凌烟阁前私语两句,虽然不知天后此番宣召诸人聚首是什么原因,可这点胆子他们还是有的,毕竟在场几人,除了程务挺这个武将外,都是离权力核心最近的人。 有几人也不时偷偷观望一眼一副老神在在模样的程务挺,这人手底下握有重兵,已经有些年头没有归京,虽然手下大军称不上精锐,但也不是寻常府军可比。 他们当然不会害怕一个老武夫,几人虽然都是同辈之人,但论权威,当然是他们更胜一筹,只是有三个人的消失,让他们看向程务挺的眼神有些玩味。 我们说过,朝中其实文武分工明确,政治团伙间也是一样,文臣在朝中说话的底气,有一部分便是源自于团伙中的捆绑武将身上。 这倒不是说所有人都有拥兵谋反之心,而是自古以来的传统,文臣可以在朝中替他们谋福利,那武将就要用自己的长处给他们硬腰杆。 是以裴炎案发,刘郭二人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程务挺,甚至郭侍举差点脱口而出“兵谏”二字,这兵谏可不是闹着玩,和谋反性质已经非常接近了。 统治者向来对下面的武将也忌讳颇深,我们看正史轨迹中,裴炎被杀之后,紧接着便是程务挺被立斩军中,甚至连一道明确圣旨都没有发下,再反观刘郭二相,也不过是被贬一级,含恨而终。 文武的区别待遇听来确实令人咂舌。可也很好理解,文臣口诛舌谏只不过是说说。一个武将铁了心来趟浑水,那可就不是说说了。这个时代可没什么深入人心的不能跨级调动的规定。 有句话叫做“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是真的,将一旦在外,那整个军队都只归他一人调动,史上不乏有人造反,手下军队打的天昏地暗时才知道原来这是在造反。 这也是唐末节度使造成藩镇割据的原因之一,都是为自己在谋福利。 在场众人各个面色轻松的同时,也颇有些玩味的不时偷窥程务挺,他们早在之前便好奇此人倒也沉得住气。朝中的同伴如今皆已下野,按理说他在裴炎一案时就应该站了出来,当然裴炎没死也在意料之外,唐冠也一直对这从未见过的老将有些沾沾自喜,因为这是最大的改变之一。 要知道武曌穷凶极恶之下,给自己带来的确实是无上威严,裴炎死与不死,其实于国家无碍,武曌有自信能比他治国做的更好。可程务挺一死,那离突厥战争可就不远了。 纵观武周一朝,几乎是多线作战,对吐蕃的长期战争拉锯不止。突厥人更是在名将诛戮殆尽时异军突起,连拔几座重镇。 这倒不是说唐冠贪恋太平,他也想发战争财。他急于摆脱武曌,也向往雄踞一方。这一切的前提有一部分源于一个许诺,有一部分却是迫不得已。诚然人都是逼出来的,唐冠不去争,不去咬,不去抢,武曌也不会放过他。 可是现在的他长得还没有个长枪高,别说发战争财了,上马都费劲。 几人神情各异,却没有人注意到武承嗣低头之下满是阴霾,像是在为某事忐忑不安,不时若有所思的望一眼转角。 而此时皇城中宫道上,一个赤脚商人正默默紧随一名太监行走着,太监对其不搭不理,这商人也只是一个劲的行走。 直到即将行出转角,太监才停下脚步,回首道:“你在这里候着,把东西备好。” 这商人闻言抬起头来,露出颇有些喜庆的面孔来,此人无他,正是那进宫献宝的唐同泰。 只见他脑门上还有有些淤青未消,立于宫道之上眼皮直跳,明显事情的发展有些失控,该出现的人还没有出现,不由手心直冒冷汗,还不待他开口回答,那太监便要转身离去。 好在他刚出身,又回过头来冷声道:“你现在走还不晚,杂家可以饶了你这小命,一会你要是拿不出东西,可是要掉脑袋的。” “我...”唐同泰心中着急,想要开口回答,慌忙回想那人吩咐,他也一一照办了,奇怪的是还有一重要之人迟迟没有出现。 太监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眉头一皱,正要说话,突然一道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陈公公。” 太监闻音回首,看清来人一惊,慌忙上前道:“万公公。” 只见来人竟然也是一太监,只不过这太监身上服饰花色颇为复杂,比起那老太监来华丽不少,与那经常与唐冠相见的王公公有几分相似,但颜色上有些许变化。 宫中机构复杂,外臣相比起来倒是显得简单了,每一司每一监都有主事之人,还有皇帝天后身边的贴身太监。 王公公便是武曌的贴身太监,论权限时大时小,因为他没有什么出纳实权,显然眼前的万公公是个实权太监,身旁还伴着一名小太监。 显然老太监对这万公公极为尊敬,躬身行礼,万公公轻轻点头,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唐同泰,看到他**双脚,眼底闪过一丝深意,而后故作疑惑道:“此人是?” 老太监闻言,心中一凛,望了一眼唐同泰,他带这不给他验宝之人进来,已经坏了规矩,若是眼前上司追究起来,自己难免受罚,心中懊悔不跌,慌忙开口道:“这贱商前来献宝,属下带他前往监中。” “哦?献宝。”万公公闻言出声,语气中有些惊奇,上前两步打量了下唐同泰,竟然开口道:“你要献什么?” 老太监闻音心中更是发寒,生怕唐同泰不知好歹,好在唐同泰听清此人名字后,面上竟然现出轻松神色。 万公公走近不着痕迹的向其使了个眼色,唐同泰立即说道:“好宝贝啊,乃是上天赐给神圣天后。” “你这蠢人,休要胡言!”老太监闻音大吃一惊,这人还真是敢胡吹大气,当即小声喝出,随即偷偷望了一眼万公公,见他面上竟然没有惊讶,心中有些疑惑起来。 “哦?拿出来给杂家瞧瞧。” 老太监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着急的望向唐同泰,在宫外唐同泰可是死活也不给自己看,眼前这个万公公可是比自己大了好几级的存在,若是惹了他,说不得真要被杖死在宫中。 好在唐同泰一改之前态度,故作理解的向老太监看了一眼,对万公公道:“公公,你近前点,小人这好宝贝是不能给寻常人看的。” 万公公闻言挪了两步,两人出奇配合,唐同泰也摸向袖中,见到这一幕,那老太监也顾不得疑惑,伸起脖子张望过来,可惜被万公公遮住,看不真切。 良久后,万公公低头猛然出声。 “好宝贝啊,好宝贝啊!” 老太监闻音一惊,想要上前查看,可是唐同泰已经收了起来,那万公公更是满面惊喜,老太监心中直跳。 “难道他真的有宝贝?” 万公公赞叹良久,竟然出声道:“陈公公,此人有好宝贝,你这次有功了。” “啊!?”老太监闻言先是一愣,而后面现狂喜,没想到这人竟然真的有宝贝,当即看向他的眼神都有些火热起来。 要知道献了好宝是有功劳的,虽然自己没看到是什么, 可上司都这么说了,那肯定不会假了。 万公公言罢便上前在老太监耳侧嘀咕两句,老太监面上惊喜褪去,有些尴尬的望了一眼唐同泰,犹豫道:“这...” “杂家不会忘了你的功劳的,我这还缺个副监,这宝贝...” 老太监本来还在犹豫,这万公公说的无他,看来这人的确有宝贝,这是想抢他的功劳,可是听到这话,不由再次大喜道:“让给公公便是,让给公公便是。” 随即头也不回的离去,唐同泰看到这一幕心中大舒一口气,望向那万公公,万公公对其微微点头,对身侧小太监吩咐道:“你先回去吧,杂家有事要做。” “是。”小太监躬身应是,这些大太监的事可是不能管得,那老太监和眼前的万公公都是资历很深的太监,当即也转身离去。 一时间只剩下唐同泰与那万公公,万公公这才出声道:“你倒还算机灵,快随杂家走吧。” “是,是。”唐同泰见事情终于回到预设正规,面上满是轻松,慌忙随着万公公往前走。 两人相遇那么巧,当然不是巧合,至此这事算是进行了一般,一时间唐同泰心中更是恐惧,他知道最紧要的关头要到了。 而那万公公面上却无表情,似乎有些沉吟,两人一前一后,所去方向赫然是那太极宫凌烟阁!(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石头引发的血案(五) (ps:好吧,这段时间的确是丧心病狂,节操支离破碎,眼看书友们就要众叛亲离,不知悔改的我厚着脸皮继续压更,惆怅,这更新速度确实奇葩了) ---------------------------------------------------- 时间,是一种很有趣的现象,人伴随着时间衰老离去,然后又被时间琢磨,有些人圆润了起来,有些人却保持着不变的状态。 唐冠一眼千年,伴随着盛唐琵琶,这一曲却才刚刚开始,有些人觉得韶华易逝,有些人却觉得寥寥无音。 而这快慢便要看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去等待一件什么样的事情。 在这老皇城凌烟阁前的武承嗣,他的心情无疑有些焦虑,而他的时间也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那么漫长。 “怎么还不来?”终于他再也沉不住气,显然这时间已经超出了预计。 武承嗣低声喃喃,好在身旁一干人等都没有注意到他,他虽然等的焦急,但心中却并不担忧,因为帮他做事之人下场如何,与他无关,他关心的只是能早一日成功,那就早一日,不成也无妨,他有第一颗石头,就会有第二颗,第三颗。 他能找到一个唐同泰,就能找到第二个,第三个,就如裴炎临行对武曌那番话一般“没有青鹅,也有红鹅,白鹅。” 冤枉一个人和狂拍一个人马屁的道理是一样的。那就是莫须有,只要对方存在潜在利益或者潜在威胁。这些事情是根本不需要什么理由的。 就在他暗暗等待之际,那边一名太监悄然从门中走出。自程务挺来到,他的目光便一直放在其身上。 此人倒也是个熟人,正是那王公公,若说宫中太监与这些个将军文臣哪个最熟悉,莫过于这老太监了,贴身内监掌的可不仅仅是武曌的衣食住行,更多的还是四处跑腿。 是以唐冠屡屡遇到此人或是传口谕,或是传手谕,其实不止是他。很多臣僚对这老太监都有几分面熟。 只见王公公缓缓走出,先是对着一干人躬身拜了一下,众人见状却不理会,自顾自的继续低声谈论。 唯独程务挺,抱拳还了一礼,这倒不是说他有必要这样,而是两人互望间似乎相识。 果不其然,王公公直接上前道:“程将军,天后宣你进去。” 听到这话。几人停下谈论,望了过来,其中张绍云却是心中一动,在这凌烟阁前召集诸人。还将程务挺调回,这其中还真有些玩味。 我们之前曾今说过,张绍云执掌刑部。与大理寺卿交好,他本身其实也是一个酷吏。与文臣尚且大多不怎么交好,更别提程务挺这等武夫了。一时间众人心情各异,大多都是抱着一副看好戏的心态。 他们不约而同想到,“这是要秋后算账?” 那边武承嗣闻音也望了过来,竟然暂时忘掉了那重要之事,眼底闪过一丝怪异笑意,但随即又有些疑惑。 “那这帐也算的太晚了吧。” 诚然,这帐确实算的太晚了,裴炎镇压了徐敬业一伙,提逆贼人头凯旋,却被一句有些滑稽的“青鹅”直接流放,糟懂百姓无知,一传一十传百,裴炎造反,真就是造反。 可在场这些人不乏与裴炎同时期的老臣,经历了此人入士登相,权倾朝野的全过程,裴炎是怎么玩完的,他们很清楚,而且他们甚至觉得这个结果实在太轻松了。 不杀?这简直就是可怕,而更可怕的是他们至今不知道裴炎为何没有被杀,裴炎参与镇压所提的主力是中央军队,其中宫中禁卫将军程怀弼也在其列,光凭这一点,其实早在出师之前,有心人便能预料到结局。 人就是这样,有些东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发生,而唐冠却一直试图反抗,结果车轮滚滚之下,险些着了心魔,将自己的锐气也葬在了里面。 中央军队可不是那些藩镇军人,除了前线作战调动以外,他们均会在开战之前收到皇命,打谁不是主将都督说了算,而是远在大明宫的武曌说了算。 换言之,包括主将与监军裴炎在内,都不过是被遥控指挥,武曌说打谁,那就打谁,怎么打是他们的事情,但调转矛头这种事情是鲜少发生在中央军衙的。 裴炎是一军统帅不错,可实际上手下兵马都不是他的,文臣武将界限分明,但从裴炎发迹史可以看出,能做到万人之上的人这条线其实已经模糊了,可模糊的前提便是这人并没有实际的暴力掌握在手。 他可以动用暴力,可却是在他之上的那一人口中。 而这也是唐冠一直在忧虑的,其实细读唐冠种种作为不难看出,他要做的无非这样几点,首先麻痹武曌,而后脱离武曌,再后形成军阀。 而且他所构想的,和此时的藩镇还有不同,当然他也只能想想,其中千险万难,此时想来就令他心中发毛。 这倒不是说他要搞颠覆政权,搞国家分裂,唐冠谋取兵权的计划是建立在武周政权基础上的,他有自知之明,自己三番两次被武曌打的措手不及,而他也自认不是什么超人。 唐冠想要争取的无非就是一个与武曌交流的底气,不想看着自己身边人被其摧残,他已经走上了这条路,还是那句话,人都是逼出来的,武曌一直在逼他。 上官婉儿的事情更是全面激发了唐冠那可怕的野望,随着唐冠与武曌的熟悉,不难想象,自己若是毫无存进,只是一味被动被其使唤,要么一辈子活在这女人裙下安安分分,然后被后人传成一“历史上一个有趣的男宠。” 显然,这实非唐冠所想,他以一种俯视的姿态来到了这个时代,然后逐渐开始低矮,从看到长安的那一刻,他将气焰收拾了起来,当裴炎诛心的那一天,他彻底与这个时代平齐。 毫无疑问,古人“人傻钱多”穿越小说看多了的唐冠,对所经历的种种深受打击。 众人一时间神情各异,反观程务挺却依然淡定,因为他想不出什么理由,武曌现在对他动手,而他此来长安,也不是来见武曌的。 他要见一个人,一个在三位好友寄给自己的最后几封信中被传成天人一般的奇才。 而那个人名叫唐去病! 裴炎案发时,他真的一点行动都没有吗,表面来看是的,可这又不符合正史中提盔力荐的他,其实只差那么一点,唐冠的出现改变了这一点。 不等所有人反应,裴炎当日案发,次日流放,等所有人反应过来,裴炎早已不知所踪,但程务挺却知道他没死,那个年轻时与自己在战场上并肩作战的小书生没有死。 而这就够了,或许那个白白净净的小书生此时已经老迈不堪,而当年力举百斤,开山裂石的自己现在又何尝不是? 人老,够本,四十早已能知天命,六十花甲白首,七十古来稀奇,他们当年策马扬鞭下的理想,一个入相,一个为将,按理说他们达成了,也够本了。 可直到大限将至,他们才发现原来一直在原地转圈,什么都没有做成。 程务挺面色淡然,暗自沉吟,王公公一直静静伫立,见他迟迟不出声响,不由开口道:“老将军,天后等着你呢。” “有劳。”终于程务挺淡淡出声,随即将背上空鞘歇下,递给王公公,王公公伸手接过。 程务挺这才甩了一下身后戎袍,起步入阁,就在与王公公擦肩而过直视,王公公又突然开口道:“老将军,等一下。” 程务挺闻言转身,皱眉道:“公公还有何事?” “老将军,把袍子解了吧,上面味道太重,熏到天后就不好了。” 听到这话,程务挺眼神一滞,望向平淡自若的王公公,片刻后才伸手解下自己身后袍子,这袍子也略显老旧,与唐冠厢中的戎袍有些相似,但不同的是程务挺久经杀阵,染血甚多,一茬换了一茬,最后血腥气味洗都洗不掉。 为将者有戎袍,战马,长枪,天策,地略。 裴炎一介书生久经行伍,都将自己戎袍视作珍宝,小心赠给唐冠,更别提对程务挺这正八经武将而言意味着荣耀的战袍了。 果然看到这幅景象,那边武承嗣心中更乐,就连原本的焦急也减缓不少,很明显武承嗣与裴炎一伙斗了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此时见只剩下这一个光杆司令,反观自己却登上了相位,当真是快感不提。(未完待续。。) 我坑爹了! 对不起 对不起,染指坑爹了,手滑点了两遍,现在才发现 还修改不了!!对不起~~~~(>_<)~~~~ ,我不是故意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六章:石头引发的血案(六) ps: 坑爹啊,染指对不起大家!!我不是故意的!! “老将军,这袍子有些旧了啊。” 程务挺将戎袍递交给王公公,王公公伸手接过像是无意出声,眼神间却没有其他信息,可程务挺包括在场诸人听到这话都心中摇头。 贴身内监在公共场合的每一言每一行都是受他背后之人遥控的,程务挺暗暗摇头,而后不做停顿,转身入阁。 众人望着他背影,沉吟者有之,幸灾乐祸者有之,不过也有几人目光有些怪异,凌烟阁所供的神像虽然文武参半,可不可否认的是这些人无论文武都是参与到了开国战争中的,严格意义上说其实都是军人出身。 只不过有谋臣,有武将而已,从这点来讲,这地方被军人视作圣地也无可厚非,毕竟所谓学好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得此殊荣,称得上此生无憾了。 而这些人的下场也大多得到了善始善终,除了与武曌相见过的长孙无忌外,其他人也没有遭受什么飞鸟尽,良弓藏的可悲结局。 戏剧化充斥着武曌的人生,在场几人都深谙此女性情,在这凌烟阁中召见程务挺,看起来似乎有几分杀机,可又不全然。 直到程务挺入了门槛,转进阁中,众人才收回目光,继续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起来,武承嗣眼神依旧玩味,程务挺的出现对其而言确实意外,不过这意外中有充满了喜感。 而后他又悄然望了一眼转角,见依旧了无人影。不由眉头微微一皱,随即心中纳闷不止。 而凌烟阁中。程务挺脚步甚缓,这地方他不是没来过。确切的说应该是尚还在宫中任职时经常前来遥遥观望的地方。 程姓的将军,最出名的莫过于程知节,虽然同姓,可却不是一族,程务挺入宫前便卸下了辎重,换上了轻甲,尽管如此还是看起来有些沉重,行动间在地上碰出金属摩擦声。 宫中将军带甲来见原本是常事,程务挺却是一个边防将领。竟然也甲不离身,看来是没有什么留意,准备见过就走了。 程务挺行走间,悄悄打量着四周,当绕过屏风后,看到伫立在此间的女子背影,抱拳道:“末将程务挺,参见天后。” 此女无他,正是不知是何原因来到此间的武曌。此时的她眼神已经不再左顾右盼,而是手捏一封文书,静静望着阁中柱子,像是在下神一般。 直到程务挺出声。武曌才回神却不转身道:“老将军,你来了。” 程务挺听到这久违的女声,心中警惕之余。竟然有些无奈起来,这声音犹如魔力。诚然武曌声音谈吐不俗,虽然比不得与她年轻时相仿的太平公主清脆。可岁月带给她的除了圆润,还有一丝特殊的威势。 程务挺有些年头没有与武曌相见,对这声音熟悉又陌生。 是以不由愣了一下,而后才开口道:“末将来了。” 似乎武曌与这些故人对话向来出奇简单,因为双方都心知肚明,就像与裴炎对话一般,简单的一句,你来了,我来了,也就概括了。 “老将军,朕有些年没见到你了呢。” 话音一落,武曌缓缓转过身来,程务挺慌忙低下头,他知道这个女人很美,能够以媚术将高宗李治迷得神魂颠倒的女人,当然不会太差,程务挺与裴炎还有不同,裴炎清汤寡欲的性格是从年轻时便已经形成了的,可程务挺不一样,他是一个武夫,平日久在行伍,骨子里也不是什么圣人君子。 裴炎可以无视武曌的美貌,他可不行,女人有一个好处那便是看起来被动,实际上天生相貌,就是一种资本。 换句话说,武曌算是以红颜之身,用祸水之姿后宫乱政乱的最成功的的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可以说整个武周一朝处处充满了戏剧与滑稽。 当然这是她的本质,也是不可否认的,更是令后世人拍案惊奇,议论纷纷的。 程务挺低头不语,武曌见状竟然掩嘴笑道:“老将军,你倒是和年轻时一样害羞啊。” 武曌声音娇媚入骨,对话语气轻松异常,可越是这样,程务挺心中越是警惕,如今自己确实是光杆司令不假。 这些年来突厥人虽然只是有些摩擦而已,可程务挺却一直小心翼翼,他能入将的原因便是当年在对突厥战争中,大放异彩,这也是裴炎与他产生交集的时候。 果然,武曌笑罢,程务挺慢慢抬起头来,正视一眼武曌那熟悉的面容后,再次低首道:“敢问天后有何要事?” 武曌闻言收起笑容,打量了一下程务挺,似乎想到什么,但又转念道:“胡人可有异动?” “事可查,无安。” 程务挺出言简洁干练,听到这话反而心中一定,他知道这个女人找不到理由来针对自己,我们之前说过,武将大多以玩命出身,与郁郁不得志的武夫不同的一点便是他们都是有家有业之人。 虽然不像文臣一般落地生根,能很快繁衍出一支家族政治势力,可也不再像光棍一条时一般玩命。 武曌闻言轻轻点头,而后打量了下四周,开口道:“既然如此,也好。” 她这话说的有头没尾,程务挺也有些满头雾水,再次抬起头来,只见武曌再次翻开手中文书,望了一眼后说道:“朕需要一批奴隶。” 程务挺闻言一惊,不着痕迹的望了一眼武曌手中的文书后说道:“户部相公就在外面候着。” 武曌闻言翻合文书,玉手缓缓伸到程务挺身前,程务挺见状躬身将那文书接过,而后翻阅起来。 “明堂!”程务挺刚刚翻开,便大吃一惊,这文书无他,赫然是唐冠所写的明堂方案,若是唐冠在此必然也要骇然失色,那设计方案长篇冗杂,自己也是靠着死记硬背才记了个大概。 而且那原件明明在自己手中,而且已经转手武三思,没想到武曌当时竟然几眼之下,便又写出了副本,这与自己那过目不忘的天赋有的一拼。 武曌真的能像唐冠一般过目不忘吗,这我们不知道,可看她所经历的种种,不难发现此女显然是不能像唐冠一般,无论什么看一眼便不会忘掉,而是有选择性的。 对上心之事她就算化成灰也不会忘掉,可对不上心的事,转念也就不记得了,若说唐冠是天赋异禀,那她只能算是一种习惯。 程务挺眉头紧皱望着手中文书,他也与常鹰一般,虽然识字,可太复杂的文句也看不懂,但大概还是能一目了然。 唐冠所设计的方案堪称壮丽堂皇到了极限,他与武三思交谈时,所说的天宫便可以概括,史上的那个明堂确实是跨时代的建筑,不应该存在人间的。 凭借后世的资源物力都很难修建出了,而且也不会有谁闲的蛋疼去修,可现在不一样,这明堂就是她武曌权威的象征,几百年来的皇帝都没有完成的目标,她完成了。 面对如此强势的武则天,如此狠辣的武曌,又有谁敢否认坐在明堂里的不是天子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章:石头引发的血案(七) 前面那一章犯了低级错误,手滑复制了两遍,对订阅的书友致歉,大家消消气,我不会再犯类似错误了。 -------------------------------------------------- 程务挺紧皱眉头盯着手中文书,一旁武曌离其不远,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我们知道修明堂可不是只有武曌想做,这事情就像泰山封禅一样,看起来好像没什么用,可只要去做了,便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历朝历代皇帝最向往的两件事,第一件事泰山封禅,第二件便是天子坐明堂了, 因为按照国学儒家经典中描述,明堂是天子颁发诏令的居所,武曌在百姓心中实现自我神化的路走了一半,唐冠投其所好之下,一语中的,诚然,没有哪个皇帝比如今的武曌更渴望得到承认。 或者说是渴望得到天下人敬畏之外的东西,那就是叹服,她就是要顺理成章,自然而然的以女子之身君临天下。 明堂是一个好的开端,可还远远不够,唐冠作为历史的知情人,对于这段时间发生的大事了然于胸,虽然有一些不知道其中细节,可真要着手去做也并非难事,当然他也不是全然知晓,比如安安分分的李唐宗室是为何突然之间兴兵造反的。 说到这,明堂的重要性对武曌而讲就不言而喻了,那这么重要的建筑其奢华程度其实已经不再局限于唐冠按照印象所提交的方案内了。 这就像建筑设计,设计方案做成图纸。然后着手修建,在完工后。往往设计者本人都不敢置信,这是他所设计的东西。 这就是想象与实物的区别。更何况就连唐冠都是想都没想,直接照搬,他自己都不能确定历史上的武周明堂是不是夸大其词。 若真是夸大其词的话,那唐冠反而会释然下来,大不了自己好歹提供了一个思路,也是讨好武曌的第一步,接下来就会有第二步,第三步可以走。 若是真按照他所提供的方案来设计的话,恐怕唐冠自己也要背脊生寒。这被文字记录的犹如神圣天宫一般的建筑,还要在几个月内修筑而成,这可不是什么豆腐渣工程,想想就令人头皮发麻。 连提供这套方案的唐冠本身都是这样想,那程务挺作为一个外人,乍一得到这份方案,心中惊骇,刹那脸色铁青。 明堂搁置不是一日两日了,早在他还在朝。高宗尚在时,这女人就动过心思,搁浅的原因有很多,一方面是朝中附议可修的进士各持己见。就算修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讨论出来。 这还是支持要修的,有支持就会有反对,裴炎在内的一伙官员反对修建的不在少数。是以搁浅至今。 如今武曌大权在握,最起码明面上的绊脚石皆以搬开。威逼也好,利诱也罢。她的威严早已深入人心。 唐冠虽然不知道李唐宗室是怎么反的,可却知道他们反后近似无厘头搞笑一般的结局,还没开始,便出了叛徒,原因无他,那人还没开始便想到万一失败,武曌会怎么惩处自己。 武曌喜怒无常,众所周知,上官婉儿一语不合,便被逼毁容,洗马裴这个自古汉为政至今的大姓都被一夜间连根拔起,消散各地。 这还不算那两个突然告老还乡的老宰相,若是知道一些的还好,不知道的还以为刘郭二人直接被暗地处理了。 如此强势的她要修一座不应该存在人间的天宫,作为曾今与其不和的程务挺心中怎么想,我们不再做过多描述,一句话便可以形容。 那就是大势已去,程务挺盯着手中文书看了一遍又一遍,他不懂什么识字认人,可麾下握有数万精兵的他心中却泛起了道道杀机。 这杀机自然不是针对眼前武曌,程务挺能沉得住气,没有站出来拯救裴炎, 就是明白大势已去,裴炎不死便足矣,史上的他讨得也只是不杀而已,而且他身上也有卸不去的重担,裴炎掌握三省,权倾一时,他被除去,三省长官立即补上,与国事百姓无碍。 可出身军人世家,少年时代便随父四处征讨的他,见多了边疆上的百姓,他们的生活历历在目,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有荣耀感的人都是不尽相同的。 毫无疑问,裴炎与程务挺虽然一文一武,可都是世家出身,有特别的荣耀感,程务挺尚且还好,以勇为荣,裴炎却是以百姓心为心。 如今名将已凋零殆尽,唯独还有他一人常年与突厥鏖战,说不累那是假的,我们引用正史唐书中的一句话便能大体了解此人性情。 “务挺勇力骁果,固有父风,英概辅时,克继洪烈。然而苟预废立,竟陷谗构。古之言曰:‘恶之来也,如火之燎于原,不可向迩。’其是之谓乎! 这句话非常好理解,也是唐冠对诸人印象的依据,说的是他少年随父出征,有古将风范,有无上勇力,我们没有见过他年轻时到底有多大力气,可看他此时年近花甲,披甲行动间毫无迟钝便能看出,这烽火燎原,古之恶来,应该做不得假。 一个冉冉诞生的女皇,一个骁勇善战的名将,两人一前一后,一个似笑非笑,一个眼神中泛出道道杀机。 说了这么多,他这杀机既然不是针对女皇的,那又是谁呢? 我们暂时不去猜想,先看眼前场面,武曌望着默默不语的程务挺,良久后出声道:“老将军,你看如何。” 程务挺闻言身体颤了一下,眼底杀机更重,他杀了一辈子人,手上性命不敢大放厥词说万人斩,但千八百还是有的,这样一个近似屠夫的恶将,若真对一人产生了杀机,莫说朝中文臣,就算是武曌看了也要有些忌惮。 可是他却低首不语,沉吟良久后,才抬起头来沉声道:“敢问陛下,此案是哪位先生所写?” 武曌闻言微微一愣,随即面上笑容又添几分,开口道:“将军何出此言?” “微臣一介武夫,看不懂这等华丽好文,不过既然陛下有这种家国情怀,微臣莫敢不从,还请陛下收回吧。” 说罢,程务挺将文书躬身捧上,武曌望着他的模样心中一动,唐冠严格意义上说其实算作是裴炎的门生,武曌之前从唐冠身上看到了很多裴炎为官时的道理,不难发现,裴炎对其寄予了厚望,甚至可以说有些衣钵相授的味道。 那么这个与自己斗了那么多年的老宰相自诩廉洁清正,事实是不是如此,武曌不管,她只知道现在的唐冠似乎有了不同,那就是与裴炎不一样的方面,他似乎不再抵触自己,这明堂就是一个证明。 程务挺与裴炎意气相投,彼此欣赏,对于弄臣酷吏自然也是深恶痛绝,唐冠所作所为无不是劳民伤财,却深得武曌欢心,她可不想看见这个裴炎遗留下的老友再与唐冠扯上关系。 想到这武曌微微一笑道:“告诉将军也无妨。” 程务挺闻言抬起头来,收起杀机,低声道:“微臣斗胆询问,还望陛下告之。” “呵呵,这才子说起来与你也有几分关系。” “什么?”听到这话,程务挺心中一凛,随即说道:“哪敢问是?” “唐去病。”武曌一边说一边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程务挺闻言先是一愣,而后勃然大怒。 “竖子!不足与谋!子隆啊子隆,你看错人了!” 程务挺心中呐喊出声,顿时老脸涨红,裴炎自发掘唐冠,一直对其捧赞有加,没想到这还没见到的唐去病竟然做出了这种事情。 明堂的规模远远超过了预计,武曌竟然对他说要奴隶,恐怕她要的不是什么奴隶,而是他麾下的数万精兵!(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石头引发的血案(八) “唐去病。”武曌话音一落,便眼底含着一丝怪异笑意望着眼前程务挺,只见程务挺先是心中勃然大怒,老脸一红,随即平复下来。 “老将军,既然前线暂无战事,你又年事已高,何不领着麾下儿郎来为朕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程务挺心中一突,猛然抬起头来望向武曌,程务挺年轻时被冠上了烽火燎原,古之恶来的称号,模样自然也和善不到哪去,只是此时年老力衰,面目有了缓和,可凶恶不减当年。 我们说过武周一朝经济繁荣,为开元盛世打下了无上基础,可从武周至开元两朝,唐朝对外战争鲜少胜利的祸根其实也埋在了武曌身上。 她是个女人,不懂什么行军打仗,她有勇气在朝中搞风搞雨,也有心机将人人算计的无可奈何,可要是真让她如太宗一般真刀真枪披甲上阵,那是绝无可能的。 论武功,唐太宗作为开国君主,半生戎马半生皇袍,实非她可比。 其实这一点也很好证明,正史中的她可以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干出临阵换将的滑稽之事,裴炎在扬州被扣押诛杀便是证明。 那么程务挺既然能有名将的头衔,他自然有他的功绩存在,他的功绩也很简单,自对突厥战争结束,一直在制衡突厥,至此已有几十年。 这听起来似乎很简单,可试想唐太宗这般马上皇帝,都对这一游牧民族进行了长达十几年的征讨,才堪堪镇压。那还是手下强将如云的太宗,如今反观武曌。朝中将领确实不少,有勇力的也不能说没有。可匹夫之勇只是一方面,如何将自己的勇气感染给全军将士,才是名将最基本的能力。 而这也恰恰是朝中年轻将领不具备的,程怀弼也好,铁牛也罢,这两人都是宫中禁卫将军,论武功勇力,不见得就比程务挺年轻时差,尤其是程怀弼。更是亡命之徒的克星。 尽管如此,真让他们去对一个民族进行长时间战争,那可不是杀一个两个人就能够结束的,突厥大唐如今双方此时保持着短暂的和平,这一切不敢全部归功给程务挺,可他的存在也是占了极大因素的。 那么武曌就算不懂用兵,这么儿戏的话语是真的无意说出的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武曌虽然不懂怎么打仗,可她却懂该打谁。这就是帝王与将相的区别,帝王决定打谁,将相负责怎么打。 她当然明白程务挺的存在极其重要,可他却是一个潜在威胁。她这么说为的只是试探一下程务挺罢了。 果然程务挺心中沉吟片刻,随即冷静下来,平心而论。无论裴炎还是刘郭二相,包括他自己。其实只有抵抗武曌的心思,却没有反国家的动机。 这一点和唐冠也有些相像。其实这也是最好的办法,在这个原则的基础上他们的坚持是对的,可方法是错的,这也给唐冠树立了一个警示方向。 炎试图反抗,甚至在叛乱前夕上演了近 裴似逼宫的戏码,这种强硬的姿态,对武曌而言是没有用的。 国家是什么?千家万户抱团组成,武曌在宫中搞得天翻地覆,将臣子诛戮殆尽,她残暴,却不是昏君,国家经济依然蒸蒸日上,我们常说对百姓而言是没有对错的。 这话其实就是两层含义,一层说的便是武曌存在的现象,她让贵族胆战心惊,朝不保夕,可对全天下百姓而言,皇帝是男是女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是的,什么关系都没有,只要他们自己生活的安安稳稳,有吃有喝,哪个大官死了,还会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人其实都有自私心,只是或多或少而已,这便是天下人的自私。 这也是徐敬业,甚至是李唐宗室造反注定失败的最大原因,武曌的威严占了一方面,这种大势也是一方面,给武曌底气的不是自己有多强硬,有多狠辣,而是她知道自己的地位无以撼动,只要她对百姓好,施仁政,文武百官就翻腾不出浪花。 这是现在的她,但她的晚年情景又是另一番景象,犯了大多数皇帝都会犯的错误,当然这又是另一个话题,暂时不提。 唐冠一纸文章,平贼夺城靠的也是这一点,那就是人心,他也明白,其实百姓没有多大反心,煽动群众这种事情,骆宾王能做的轰轰烈烈,他也能以次了几筹的文章煽动回去。 一时间两人静静伫立,武曌面上依旧带着微笑,程务挺却默默不语。 良久后程务挺才出声道:“老臣谨遵陛下圣旨,陛下若有差遣,末将不敢不从。” 本来武曌眼中还有一丝戏谑,听到这话反而一愣,而后有些疑惑的打量了一眼程务挺后,才心中一动。 “哼,这老匹夫倒也不傻,算了,他还有些用处。”武曌心中冷哼一声,原以为程务挺性情刚烈凶恶,会做出出格之事,倘若如此那更好,一并着清理,也给了她好的理由,没想到竟然也会服软。 ...... 而此时太极宫闱处,两个人影脚步不停。 “公公,能不能停一下,小人脚痛。” 后面一个肥胖赤脚之人停下脚步,只见他脚板满是泥灰,新老皇城占地不小,从大明宫行到这,他又是赤着脚,早就有些不能忍受。 可走在前面的太监却低声喝道:“你这蠢材,脑袋还想不想要了!” 那商人闻言脖子缩了一下,似乎又充满了动力,紧紧随着那太监前行,两人一前一后,行出片刻,才堪堪停下。 “停下。” 商人低头猛走,闻言立即停下,打量了下四周,一路走来,他都不敢四处乱望,此时见四下无人,才敢四处打量。 一见之下,这地方与之前见过的犹如天宫般的大殿确实不太一样,四周建筑都有些老旧,比不得刚入宫时所见的那些,而两人却停在了一个转角处。 “别乱瞧!”太监小声喝骂,商人立即收回目光。 只见这太监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望了一眼转角那边景象,而后暗舒一口气,喃喃道:“终于赶上了,终于赶上了。” 商人闻音也有些好奇的用余光一撇,差点脱口而出道:“国公!” 只见那边有一小阁,阁前零零散散的站着七八个人,各个身着蟒袍玉带,一看便知道都是朝中大员。 这商人无他,正是那费尽周折终于摸爬到了此处的唐同泰,他这次进宫受尽了苦楚,脚底磨破,脑袋淤青,看起来分外滑稽。 “你站在这里,不要动。” 太监小声吩咐,唐同泰忙不迭点头,心中砰砰直跳,他终于见到了主事之人,也知道离那神话中的仙女王母只有一步之遥了。 太监说完便装作自然而然的缓步踱出转角,他刚刚出现,那边一道目光立即投了过来。 “来了!” 那边所站之人也无他,六部阁老,还有便是武承嗣了,武承嗣见到突然走出转角的太监, 心中大喜过望。 那太监装作有事路过,不理会这边景象,几名阁老也不以为意,宫中太监走动实属常事,这地方也算不得什么禁地。 只有那王公公看到那边太监,微微一愣,而后投去了有些疑惑的目光。 “他怎么来这?” 王公公与万公公都是大太监一级,自然相识,见到突然出现的他虽然心中疑惑,却又微微摇头,料来是有事要采办。 果然那万公公脚步不停,一路踱出了视野,而后背影消失,武承嗣见状眼神一定,不再在转角观望,反而回首望向凌烟阁门前。 而那隐藏在转角处的唐同泰见万公公竟然一去不复返,连头也不回,心中大急。 “这可怎么办!?” 就在他暗暗着急时,突然有人在其肩上拍打一下,唐同泰大吃一惊,险些大呼出声,随即看清身后之人模样,立即止住。 “公公,你...” 身后之人竟然正是那已经走远的万公公,此时这太监有些大喘气的神色,料来是一路小跑折回。 宫中七拐八绕四通八达,绕一个圈不奇怪,可传达信息就要做得天衣无缝,他绕的可不止一个小圈。 “你...你跟我来,一会我让你出去,你再出去,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唐同泰忙不迭的点头,而后随着万公公又转身绕起了宫闱,似乎在寻找一个巧合与巧遇的绝佳地点。(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石头引发的血案(九) 年底了,给大家拜个早年,欠了十几章了,等染指考完试一并清算,提前祝大家元旦快乐。 -------------------------------------------------- 日头偏西,凌烟阁前一干老臣纷纷停下了谈话,有的干脆闭目养神,这一站竟然就一下午,他们从起初相见的新鲜寒暄,到现在的无话可说,可见就算是相位加身的他们也有不耐烦的时候。 但若说不耐烦,真正的宰相武承嗣才是不耐烦,该来的人是来了,可该出来的人反而不出来了,好事多磨的感觉由心而发。 最起码对他而言这是好事,一时间武承嗣楞楞盯着凌烟阁门槛,小楼低矮,里面却没有丝毫动静,那凶恶的程务挺就像就如了一个黑洞一般,他们这些人原本想静候一场好戏,要知道程务挺年轻时脾气蛮横,惯于耍恨,甚至能干出对他的老上司裴行俭呵斥公堂的事情。 由此可见他的恶名不浅,同时代的老臣都对其知之一二,不过这些个年头不见,此人倒是衰老的极快,虽然还比不得裴炎老态龙钟,可也不复当年力拔山兮的模样。 各人心思各异,武承嗣最为滑稽,整个下午,一半的时间拿来等一个人,又有一半的时间拿来等另一个人。 拍马屁和撰写一部小说体其实也有相同之处,那就是要把握好三要素,时间人物地点。要选择正确的地点在合适的时间对有用的人物大拍特拍。 在场众人各个年老成精,对武承嗣而言。除了那有些不对眼的张绍云外,其他几人都是一丘之貉。早在唐冠还未来朝,除了被裴炎等人牢牢握住的三省外,这些个部级官员其实早就换了半茬。 阁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其实不想去猜,也不想知道,程务挺的存在对他们而言可有可无,站到此时,除了武承嗣,他们只想知道自己为何而来。又要做些什么。 官做到他们这份上,进一步便是宰执中人,退一步也是有可观的退休金可以拿,朝中四品以上官员才配领这批款项,至于到底有多可观,具体“退休”的人不说,我们不知道,可用一句话来总结就能知道。 “衣食无忧”,当然这里的退休金是戏称。只是与后世的性质相仿而已,拿与不拿是他们的事情,而且退到哪里去,也是一个有趣的事情。比如刘郭二人,告老还乡,他们回到祖籍。当地官员上至刺史下至州衙县令都要以学生之礼相待,武曌那番“好生款待”可不只是说说。 武承嗣望着一干同僚。竟然有些哭笑不得,在京的权力中枢齐聚于此。竟然就被晒在这里,这虽然是个机会,可这个机会却等的那么漫长。 就在武承嗣心不在焉,想要回首之际,突然一声逶迤传出。 武承嗣听到这句声音,立即与众人一道齐声喊道:“臣等参见天后。” 几人都是躬身,就如之前所言,除了早朝与常朝以外,这种宣见其实他们是嫌少下跪的,微微躬身便可,当然也有武承嗣,武三思这般不跪不舒服者,也大有人在。 众人声音一落,便纷纷抬头,只见阁前一名女子与一名老将一前一后伫立,老将在众人见礼的功夫,也退到一侧,站在了一干文臣末尾。 当即几人就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毫发无损的老将,心中颇有些哑然。 “什么事都没有?” 程务挺是边防线上最为紧要的将领之一,如此轻易调回,原以为是要发生什么喜闻乐见的事情,没想到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出来了,看表情还异常平淡,不像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众人中除了武承嗣没心思去揣测外,其他人都暗暗琢磨起来,倒不是说武承嗣不好奇突如其来的程务挺要做什么,而是他没时间去考虑,程务挺是横着出来,还是竖着出来,这关头他可没那份闲心。 当即武承嗣迅速平复心情,偷偷望了一眼武曌,见姑母面上也是无喜无怒,只听武曌开口道:“众位爱卿久等了。” “臣等万死不辞。” 众人口号响亮,包括武承嗣在内,都用着这已经用惯了的回答, 这和后世“同志们,辛苦了。”“为人民服务。”是一个意思。 武曌一说上一句,他们就知道下一句该怎么回答,众人见礼完毕,武曌却摇头一笑。 “朕一时兴起,想来瞻仰一下先贤风采,倒是把正事给耽误了。” 众人闻言一愣,还不待回答,武曌继续说道:“朕有一事,今日召见诸位,是想过问一下各位相公的意思。” 听到这话, 众人纷纷心中一动,那边一名紫袍老者与身边之人互望一眼后,出列躬身道:“天后请讲,臣等洗耳恭听。” 武曌望了此人一眼,暗暗点头,此人正是户部尚书李玉,当然他虽姓李,可却不是什么皇族,不过此人倒也识趣,是难得的中立派,一直没有参与到党争。 而她要说的事情,恰巧也正要用到此人,她与武三思的想法不谋而合,工部批审繁复,而且工部尚书虽然在场,可武曌却知道那是一个食古不化的老儒,那日自己端坐龙位,这老儒便是长跪不起的那一伙之一。 武曌知道他们没有抵触的情绪,是身不由己,是以当日择相之时,那些个长跪不起的人,武曌反而对他们更加放心,可也不会重用,直接绕到户部调选奴隶,就从国事转化成了她皇家的私事。 这样一来,也省了诸多程序,而她拿此事来试探程务挺,倒不是真要自大到将数万精兵尽数贬为苦力,而是想要试探程务挺的底线在哪,见他对自己似乎没有了往日的硬气,武曌略觉讶异的同时,也有些了然起来。 其实唐冠当时的求情是对的,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杀了裴炎,程务挺心中抵触更甚,自己就不得不杀他,可不杀裴炎,照样能够搬走绊脚石的同时,也让程务挺心中有数。 程务挺知道老友对于权势功名视作粪土,所以他的底线也很简单,那就是不死足矣。 可站在人群中的他知道武曌是想做什么,又望着眼前一干大员,心中却突然燃烧起一团无名怒火。 无论是裴炎还是刘郭二人,其实都对唐冠寄予了很大的期望,期待他能将他们的政治理想坚持下去,这也是程务挺一直期待的,他此来便是想见一见连裴炎都视作忘年之交的唐冠。 万万没想到,这还没见,对方就做出了这种事情,那张方案他还记忆犹新,就算从边关一带紧急抽调奴隶,最起码也要数万之多,这还不算这批奴隶进京后,需要多少兵力来看管镇压。 再加上修筑期间的消耗,这一明堂便抵过了他麾下数万精兵的几年军饷,国库充盈,年间也无饥荒不假,可这种荒唐的事情,也只有她武曌做的出来。 可武曌想做,也不是一个人就能做的,谁来做,程务挺都不会感到惊讶,唯独助纣为虐之人竟然是唐冠,这就让他有些不能接受了。 “瞎了你的狗眼!”程务挺低头间暗骂一声。 那边武曌却开口道:“不急,此间冷清,大家随朕摆驾紫寰殿再议。” 众人闻言纷纷互望一眼,武承嗣却突然心中一喜,领先喊道:“谨遵圣旨。” 他这一出声,武曌不由望了过来,看自己这个侄子似乎格外兴奋,美眸中颇有些若有所思。 好在众人见武承嗣抢先应答,也纷纷应下,武曌这才点点头,蹬上不远处的圣辇。 众人左右分列紧随其后,一声起驾,这才缓缓挪动起来。 人群中武承嗣抬头望了一眼辇上武曌,又立即直视前方宫闱,心中默念道:“机灵点...机灵点...”(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石头引发的血案(十) 写的最长的单章,终于要写完了。 ---------------------------------- 武曌坐于圣辇之上闭目养神,辇下左右几人陪侍,队伍倒是不长,不紧不慢。 而宫道前一墙角处,一名老太监悄然伸出头来,望到即将接近的圣辇,又慌忙缩回。 随即对身旁之人低声道:“我让你走,你立即随我走。” 身旁之人闻言不敢作声,点头示意,眼底不无恐惧。 而那圣辇上的武曌依然凤目紧闭,辇下一干臣子也低头行走默默不语,唯独武承嗣余光死死盯着转角。 与此同时他的心跳开始加速,辇越走越快,眼看便要转弯,几人脚步也开始加快。 “出来!” 随着武承嗣心中呐喊一声,两道人影伴随着一声惊呼走出转角。 “啊呀!” “糟了!”武承嗣一望之下,大吃一惊,这一声惊呼也惊醒了辇上武曌与一干臣子。 程务挺作为武夫更是下意识的横跨一步,摸向腰间,可惜他身上佩刀早已解下,可眼神却死死盯着前方两人。 众人一望和紫霞,不由齐齐一愣,只见走出的竟然是一名老太监和一个赤脚之人,太监身后的赤脚之人像是行动太快,一下跌倒在地,这人身材肥胖,趴伏在地,像是五体投地一般。 武承嗣望到这一幕心中大呼糟糕,自己找的人到底是个平头商人,状况屡出。那老太监也被身后之人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傻,随即慌忙跪伏在地。 “大胆!”武承嗣见意外突生。立即上前呵斥。 老太监磕头如捣蒜一般道:“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太监与那赤脚之人赫然是久候多时的万公公与唐同泰。此时跌倒在地的唐同泰也是心中犹如惊涛骇浪,自己刚才一个大意,竟然就这样跌倒,他不敢抬头去看面前众人,一时间竟然就那么趴伏在地不敢起来。 武曌先是有些讶异的望了一眼地上二人,随即又望了一眼辇侧的王公公,王公公见状,低声道:“陛下,这是司御监的万公公。” 几名阁老早已看到那太监身上花色。在宫中也算是一个大太监,竟然如此马虎大意,就连武曌闻言也有些哑然。 这些个太监平时还算机灵,尤其是内职达到一定程度的更加小心,几十年前她还是一个小宫女时,便经常与这些阴阳人接触,非常了解宫中种种,这也是这个女皇帝的长处之一,那就是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宫中之事。 她的前半生便活在宫斗之中。正因如此,她倒是有些疑惑起来,竟然开口道:“你身后是何人?” 武曌声音清淡,似乎没有愠怒。地上万公公这才慌忙说道:“回禀陛下,此人乃是进宫献宝的百姓,属下一时失察。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此话一出。众人又是一愣,辇上武曌听到献宝二字。倒是心中一动,竟出声道:“下辇。” “成了!”武承嗣闻音心中一喜,可随即又眼底焦急的望向地上依然趴伏着的唐同泰。 在场之人见状也来了兴趣,这献宝倒也稀奇,既然能进宫,还能被这等大太监携带,料来是真有什么了不得的宝贝经过了核实。 不待武曌下来,这些阁老便下意识的近前两步。 可地上那赤脚之人战战兢兢,武曌缓缓登下圣辇,王公公慌忙伸手接过,搀扶上前。 武承嗣等人也紧随其后,那边程务挺更是小心翼翼的盯着地上的唐同泰,武曌饶有兴趣的打量了一下趴伏在地的唐同泰,开口道:“你起来,让朕瞧瞧。” 唐同泰像一只鸵鸟一般埋首在地,武承嗣见状心中一急,喝道:“大胆,陛下让你起来!” 今日他心不在焉一下午,像个闷葫芦一般,众人见他此时像是睡醒了的狮子,声音洪亮,虽然大感奇怪,可也不以为意,毕竟此人对谁冷淡,也不可能对武曌冷淡。 地上唐同泰听到武承嗣的声音,才像是找到了依托一样,迅速爬起来,跪在地上,响头磕的梆梆直响道:“小人雍州人士唐同泰,有重宝要献给女娲娘娘!” “噗。”此话一出,武曌先是一愣,而后忍俊不禁道:“你叫朕什么?” “女...女娲娘娘。”唐同泰心中恐惧,生怕自己说错了话,这可是武承嗣事先编排,虽然心中焦虑,但也脱口而出,毕竟也是活了几十年的人了,这点底气还是有的。 武曌听到这个称呼,面上有些欣喜,平头百姓见不到皇帝那是正常的事情,他们对于皇权向来畏惧,是以诞生了诸多神话寄托,眼前这人将自己比作那炼石补天,功德无限的女娲,当真让她心中欢喜。 武承嗣察言观色之下心中一定,好在这唐同泰没有傻到家,虽然紧张,可却没有多大破绽。 果然武曌欢喜之余,也开口道:“你抬起头来。” “是。”地上唐同泰闻言先是身体一颤,而后有些犹豫的抬起头来,武曌看清他模样,却是微微摇头。 众人见他肥头大耳,生的和和气气,活像一个弥勒佛一般,也各个心中一乐。 人的长相其实便是第一印象,唐同泰虽然其貌不扬,可让人一望之下,就觉得非常平和,极好相处,令人心生好感。 武曌本就没有动怒,又被对方称为女娲娘娘,更是心中欣喜,再见他这副憨样,不由莞尔一笑。 这一笑,唐同泰却眼神凝固下来,他这一辈子哪见过此等美人,在他的理想中娶个不论美丑的良家女子便是天大辛事。诚然,武曌的美是一种强势的美。她不会让别人去夸赞她如何美丽,因为她只会强行灌输给别人她很美的印象。 这与欣赏全然是两码事。或者说这就是那所谓的气场,这气场让唐冠都有些迷恋,可也有些厌恶,因为就像上官婉儿看唐冠一样,唐冠虽然有二十几岁的灵魂,可穿越过来,面对前世自己高不可攀的官场,他其实也是一张白纸。 但他有那所谓的过目不忘,其实不单单指对所见事物不忘。而是他对人的气场也不会忘,正因为如此,唐冠这张白纸被多次渲染,是以每个人都能从他身上找出另一个人的影子。 可是看他的人,却没有察觉,自己的影子其实也在唐冠身上,人是看不到自己的,唐冠就像一个棱光镜,武曌觉得他像很多人。可又似是而非,却从来没发现,唐冠最像的其实就是她自己! 唐同泰是个平头商人,在他想象中天后应该是个威严如佛像一般。看不出男女一样,可这一见却是如此娇俏美人,一时间竟然不可自拔。 武承嗣见状心中一惊。武曌见他眼神呆滞,也是目光一冷。武承嗣慌忙喝道:“大胆!” 唐同泰这才猛然回神,慌忙再次磕起头来。却口不能言。 众人见状均暗暗摇头,武曌望着地上的唐同泰淡淡道:“罢了,你刚才说你姓甚名何?” “小人雍州人士唐同泰。” 唐同泰停下磕头,开口重复一遍,只听武曌喃喃道:“你也姓唐?” 听到这话,唐同泰面色一滞,他这名字,是临时改的,可姓却不假,想起第一次见到武承嗣时,武承嗣也曾这般喃喃自语。 果然这声喃喃落入武承嗣耳中,令他心中一动,这可当真是天时地利人和,唐同泰的名字起得可不一般,唐是唐朝的唐,同泰那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再加上如今众所周知武曌最宠爱之人名叫唐冠,这一下定会让自己这姑母上心。 武承嗣心中沾沾自喜,就连唐冠也没想到,自己的存在倒是无意间添了一把火,武曌先是喃喃一声,而后笑道:“你有什么宝贝要献?” 唐同泰闻音,立即将手伸进袖中,摸索出一物,捧在手上道:“小人途经洛水,此物跃然而上,老艄公说这是天赐宝物,只有当今女娲娘娘才可以享用。” “哦?”武曌轻哦一声,众人闻音也大感好奇,竟然下意识围拢过来。 武曌望着唐同泰捧于头顶的东西,眼神一滞,只见他手心只有一块普普通通的白石头,石头虽然有些圆润,可并无异常。 可这石头上面却有几个紫色小篆,武曌定睛一看,眼皮一跳,随即马上伸手接过。 众人见状也眯起眼睛打量起来。 “吓!” 顿时有几人倒吸一口凉气,武承嗣见状也装模作样的近前一步,像是漫不经心一般望了一眼,随即满面震惊定格。 只见石头上刻两行小字,字为紫色,不像是人为加工,浑然天成。 “圣母临人,永昌帝业!” 那边程务挺目力极好,虽然没有近前,可是看到这两行小字,也目光一滞。 武曌面上不无震惊的望向唐同泰,猛然出声道:“你从哪打捞出来的!?” 唐同泰闻音,慌忙说道:“洛水一带,当地艄公皆可作证,女娲娘娘,这是上天赐给您的啊!” “呵,哈哈哈哈。”武曌闻音仰头大笑出声,这当真是天大的意外惊喜,群臣见状竟然立即跪伏在地。 就连程务挺也心中惊骇,所谓河出图,洛出书,只有圣人出世,才会有此等宝物,若是唐冠在场,恐怕也要有些满头雾水。 说这些古人傻,他们还真不傻,可有些时候,他们总是相信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武承嗣直接跪伏在地高呼道:“陛下!重宝啊!重宝啊!” 众人见状先是一愣,而后也不甘示弱道:“臣等贺喜陛下,喜得河图洛书。” 武曌玉身直立,周围跪成一片,她却笑得花枝乱颤。 “陛下,皇业高于补天,母德隆于配地!” “皇业高于补天,母德隆于配地!” 不知是谁领头出声,众人齐声呼喊,武曌捏着手中小小石子面上兴奋中带有一丝诡异,开口道:“天赐麒麟于朕,筑通天明堂,又有河图在侧,朕要在明堂昭告天下!”(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章:燕啄皇孙(一) 一颗普普通通的白石头,引来一干阁老山呼万岁,场面好不热闹,他们真真切切看清了上面“圣母临人,永昌帝业”八个浑然天成的小篆,那这可就值钱了。 这石头是真是假,他们到底信还是没信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武曌似乎格外开心,朗朗笑声中竟然间接将明堂也给抛了出来。 “啊!?明堂?” 本来还在山呼万岁的老臣们,乍一回神,立即醒悟过来,意识到好像漏了什么,回想起刚才武曌所言,明堂二字映入脑海,刹那恭贺声骤停。 就连武承嗣也回味过来,唐冠对于武周历史最不了解的莫过于这段了,可若是有人能对他说“天授宝图”四字,恐怕他会立即幡然醒悟,千算万算,终究算漏了一节。 众人中当即就有几人互望一眼,本来武曌得到这从天而降的宝石,哪怕是她自己编排的,他们也要硬着头皮赶紧拍马屁,此女如今差的也只是个理由罢了,哪怕理由再牵强,它好歹也是个理由。 武承嗣一直对自己这个活动沾沾自喜,以为自己设计出了无懈可击,完美无缺的方式,他却没发现那面色兴奋握着石头的姑母望向自己的眼神中带着丝丝玩味。 是的,对武曌而言,这个理由太牵强了,可也够用了。 至于正史中关于“宝图”一事的记载,到底是他武承嗣的原创活动,还是武曌授意之下编排的一场巧合,看到这。我想也不重要了。 因为她从握到石头的那一刻,她就默许了这一切。 那边唐同泰本来夹杂在人声中山呼万岁。见众多大员一停,也慌忙停了下来。 这一切看起来巧的不可思议。可细细推敲之下,又找不出什么不对,若真被有心人追究起来,也顶多治唐同泰一个欺君之罪,石头是他献的,也被他吹的神乎其神,众人信没信早就像前言所说一般了。 唐冠以为这些人崇神信佛,有时会变得傻愣,其实在场都是掌握一方的大吏。自然不会这么傻,与其说他们崇拜的是满天神佛,不如说崇拜的是眼前武曌。 武曌大笑说这是宝图,这就是宝图,此时朝中官员皆以如此,让后世之人读来啼笑皆非,唐冠曾在将军庙中意识到自己将经历武周建立最为黑暗的开端,这黑暗便是在此了。 朝中再无一人可信,也无一人可深交。武曌的权威已经渗透内外,包括各地藩镇在内,无一人敢造她的反。 孤独是一种病,唐冠心底到底是想做一个心怀天下。像前贤古人一样的廉洁官员,还是想做一个真真正正的枭雄弄臣? 前世唐冠活在社会底层,仇富而又恨贪腐。作为文学青年的他坚持着微不足道的梦想,幻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能活出人样,什么是人样? 就是那些他所恨的人。那其实就是他想活出的样子,这一点其实连他自己都没想过,说到这,人性中的贪婪与**呼之欲出,唐冠是一个没受过此时儒家文化熏陶的年轻人,没有裴炎,狄仁杰,甚至是骆宾王等当代文豪的胸襟,他的文赋全靠死记硬背,他能将人驳的哑口无言,可是他自己却似懂非懂。 但是他也没有武承嗣,武三思这种真小人的情怀,是的,唐冠是一个自相矛盾,被一步步逼上来的年轻人,他的一切努力,都只是为了让自己活得好一些。 与此同时,他还多了一丝怜悯,就像他将身上为数不多的钱拱手让给刚刚相识时的牛郎和小七一样,他有怜悯。 唐冠一直觉得此时的上官婉儿不成熟,青涩到有点不敢相信她就是那个在史籍上留下赫赫威名的女相,其实何止是上官婉儿青涩,唐冠也很青涩,只是他有太多的出人意料罢了。 当我们落下题外话,转回一干老臣跪在地上目瞪口呆,却不敢议论的场景上,我想大家就不会奇怪,为什么他们会如此轻易接受武曌手里那颗石头就是传说中的河图洛书了。 武曌说它是,它就是! 武曌说它不是,它就不是! 不然她就不是则天大圣皇帝,不然她就不配日月当空四字! 先秦有太监赵高都能指鹿为马,更何况她这个一国之君,她就算是指草为马,那就是马! 尽管如此,突如其来的话题一转,也让一干阁老反应不过来,本来马屁拍的好好地,就当做一个小插曲便是,没想到武曌想要做的竟然远远不止于此。 此时九寺不算品列,能称阁老的皆是六部长官与三省中人,在场六人各个其实都是武曌一手提拔,这也包括大酷吏张绍云在内,武曌敢启用他们,自然非常了解他们。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唯独两人眼底惊讶一闪而过,武承嗣早已得知明堂之事,他惊讶是因为本来自己这个独立在外的原创性献宝活动竟然又和唐冠的明堂扯上了关系,而程务挺虽然是不久前得知,可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小石头搞得有些满头雾水。 他是个武夫,久经杀阵,论心智其实并不像外表一般粗横,可对阵杀敌,是猜透敌人心理,一鼓作气击破,这听起来似乎与在朝为官使尽手段有异曲同工之妙,其实大缪。 古来不乏神将不通政治,一生苦难,后世代表人物也颇多,在这里就不一一点出,战争与政治有紧密的关系,可也有天大的鸿沟。 他只觉得这石头来的奇怪,众人喊得也奇怪,大家都奇奇怪怪,他干脆也不去多想,其实这并不奇怪,因为武周一朝从她武则天还没上位便已经成了一场闹剧。 在后世人眼中这就是一场天大的闹剧,被人议论纷纷,唐冠这个戏剧化的人物突然出现在这样一个时代,无疑又给这场闹剧增添了不少戏份。 众人反应半天,才回过神来,迅速互望一眼后,心中恍然,原来武曌是想修明堂。 “众位爱卿,朕得此宝图甚是欣慰,上天对朕不薄,朕也要回馈天公,保我大唐千秋万代!” “这...”人群中一名老者抬起头来,望向武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终究没说出什么话来。 此人便是工部尚书,他打扮斯斯文文,看起来六十岁上下,乃是明经出身,朝中进士私下大多称其为“工头张”。 这话是褒是损,暂时卖个关子,说几个他是如何对待进士出身的新官便能看出一二。 朝中进士入职,大多要走个四方,以学生之礼拜一拜这些大佬,当然这要刨去唐冠这个二愣子,他的确是个变数,反客为主,一朝得中状元,被踏破门槛的反而颠倒过来。 可规矩是给大多数人定的,这老儒就敢闭门不见任何进士出身的新官,甚至说出了:“汝仗才智,吾尊贤言,何处载?”的话来。 这话其实好懂,说的是你依仗的是小聪明,歪才做了官,而我却是依靠真材实料,谨遵圣贤之法,堂堂正正做官,我们不是一类人。 他堂堂宰相说出这番话来,可就令不少官员义愤填膺了,是以私下很多进士官员都在编排此人,不过此人除了这一点外,倒也没得罪过什么人。 明堂是什么,那是个建筑物,六部分工之下,比如礼部便是个杂烩部门,他什么都要管一下,可工部所辖也不单单说这个部分就是干活的,他所管的除了国家工事外,还掌军中工制,简单一句话来概括,武曌话没说完,他便觉得这事似乎要落到自己头上。 好在武曌扫量了众人一眼,微微一笑道:“诸位暂且退下吧,朕之明堂早已心中有数,周国公何在?。” 武承嗣闻音起身道:“臣在。” 武曌上下打量了一眼自己这个侄子,有望了一眼不远处依然跪伏在地的唐同泰,开口道:“此事朕早已交付左右丞相打理,若有异议,向他二人奏议便可。” 众人闻言齐齐望向武承嗣,武承嗣也是心中一喜,慌忙应是,那边程务挺见状低声冷哼一下,随即挪开目光。 “朕乏了,大家伙散了吧。” “这就散了?”众人闻言一愣,这话才说了一半,竟然就这么散了,可是看到武曌竟然自顾自得重新登上圣辇,众人也只好拜了一下,随即纷纷离去。 那边依旧跪伏在地的唐同泰见状心中一急,自己这还没着落呢,这一路走来端的艰辛,可他却不敢开口说话,只能目睹武曌驾辇离去。 好在他正心急火燎之时,身侧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起来吧,你这次倒是立功了。” 唐同泰闻音转过头来,见到万公公竟然还没离去,慌忙上前道:“那我...” “随我来领赏吧,记住,那人说了以后不想在见到你在长安。” 唐同泰闻音先是一喜,而后心中一凛,慌忙点头道:“小人明白,小人明白。” 万公公见状微微点头,眼底闪过一丝细不可查寒光,当即转身,唐同泰紧随其后,此时已经夕阳西下,在暮色中两人渐行渐远。 而业已折回的圣辇上,武曌手中依然把玩着那颗石头。 “呵,两位哥哥,你们的儿子对朕可是有用的紧呐,不枉朕为你们洗衣做饭那么多年!” 武曌轻声喃喃,本来被视若珍宝的小石头比随意的收入袖中,摇摇晃晃中武曌望着远方,若有所思......(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章:燕啄皇孙(二) 大明宫外,借着暮色一干人零零散散走出,周围甲士目不斜视,他们知道这一群人每一个都是非同小可的人物。 而宫闱远处,同样有两名身着轻甲的士兵伫立在此,看身上甲胄不像是宫中禁卫,倒是与唐冠之前在扬州军营所见的府兵有几分相似,可也不尽然。 只见这两名士兵一大一小,大的约摸四十岁上下,年轻的看起来不过十几岁左右,两人遥遥望见宫门大员零散出入,皆面色一喜。 “许大哥,俺家将军也快出来了吧。” “什么咱啊俺的,说你多少次了,就是改不了。”中年人眉头一皱,望向身边小将,小将闻言挠挠脑袋,见那边熟悉的人迟迟没有出现,再次出声道:“俺娘以前说了,只要俺好好读书,也能进那里面。” 小将望着那高大城门,眼中不无艳羡,听口音他似是齐鲁一带人士,生的人高马大,只是面上还带有几分稚气。 听到这话,身边中年人一愣,而后不由笑道:“你好好跟着将军打蛮子,总有一天也能进去瞧瞧的。” “许大哥,你进去过吗?”小将闻言反问道,这少年倒也机灵,似乎存心想看身边中年人笑话。 谁知那中年人闻言先是轻声一叹,而后扫量了一眼宫门,开口道:“和你这么大的时候,这地方我也呆过几年。” “啊?”少年闻言一惊,不待他细细询问,那边一道老迈身影堪堪走出。那人身披重甲,手上提着一只袍子。只见一名甲士躬身上前将一柄溢着丝丝寒光的宝刀递上,眼神中不无崇敬。 老将伸手接过。“噌”反手插入身后空鞘,这才抬头望向远处两名士兵。 少年见状喜道:“将军出来了,将军出来了。” 中年人先是随着他面上一喜,而后运转目力观察到老将手中戎袍,心中一凛,开口道:“别说话。” 本来已经要迎上前去的少年闻言止住脚步,疑惑的望向中年人,那中年人却望着宫门前老将一步步走来。 直到离得甚近,这才走上前去道:“老将军。” 老将抬头望了他一眼。面上挤出一丝微笑道:“知恩,久等了。” 少年见两人气氛有些怪异,不由出声道:“老将军...” 他话刚出口,老将便望了过来,见到这少年人,面上才轻松一些,大笑道:“差点把你这小鬼给忘了,知恩,他没有乱跑吧。” “天策懂事的紧。将军,宫中?” 老将闻言微微摇头,却不说话,小将见状识趣的走向不远处。将三匹马牵了过来,这老将无他,赫然是恶将程务挺。 而这中年人和小将便是其军中手下。程务挺虽然自诩论玩命,没有人能玩的过他。可他终究贵为将军,再加上年事已高。血气勇力不复当年,从边北到长安这一路皆是在两人护送之下。 两人说话功夫,少年将马牵过,中年人见程务挺默默不语,也意识到什么,当即闭口不问。 少年上前道:“老将军,你的马。” 程务挺望了下眼前少年,只见这少年生的人高马大,虽然有几分稚气,可却棱角分明,眉宇间带有朗朗英气。 看到这,程务挺心中一动。 “子隆啊,你那所谓的奇才,还不如我捡的一个孤儿。” 程务挺心中一叹,再次想起了那个还未见到,便让他恼火异常的唐去病,再比比眼前这个虽然不识字,可却骁勇机灵的小将,对比颇为鲜明。 这小将名为程天策,天是天地的天,策是策略的策,我们之前曾说为将者,有天策,地略,戎袍,战马,长枪。 天策地略可保全局无恙,一枪一马可独守边疆! 其实无论从事哪个行业,当做到做无可做时,都会萌生找一个衣钵传人的想法,这种想法,不分国界,是一种天性,在文明悠久的古中国尤其如此。 而这少年是个孤儿,程务挺早年行军路经齐鲁,巧遇逃难妇人奄奄一息,便将那时不过**岁的少年收留,妇人并未交代姓氏,亦无任何遗留,程务挺只好将这少年安排了同姓,时至今日随他征战多年,已经成了一名骁勇善战的小将。 再反观那被百姓和裴炎传的神乎其神,简直就是再世孔老夫子一般的圣人唐去病,九岁大登科,同年受文苑,小小年纪,却如此鱼肉百姓,长大那还得了。 想到这,程务挺面色更加阴沉,他知道武曌在试探他,而且他也沉得住气,他知道自己现在死了就是白死,可是唐冠的事,还是让他耿耿于怀。 中年人见老将默默不语,上前小声道:“老将军,咱们先回洛阳,探望一下嫂夫人吧。” 程务挺闻音回神,面上也闪过一丝热切,正想点头答应,他已经有些年头没有归家了,可却又马上止住。 随即牵过小将手中战马,翻身而上道:“先去饱舍下榻,明日再回家去!” “饱舍?”小将闻言还不作他想,似乎不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中年人却一下恍然,这中年人虽然身披轻甲,其实是一个文武参半的谋臣,他本是一个读书人,只是屡试不中,这才参军。 “天策上马,急行饱舍!” “得令!”小将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但见平日鲜少与自己开玩笑的老将军满面笑容,也兴奋回应,直接上马。 “驾!” 程天策喝出一声,胯下战马急腾,瞬间冲了出去,程务挺也哈哈一笑,不甘示弱,马蹄腾飞间疾奔而出。 那中年人这才苦笑摇头,不紧不慢的紧随其后。 一行三人,老中青三代,都是历经多年战争的武将,他们的腰刀甚至血迹都未干涸,而他们所前往的方向赫然是唐冠久居的饱舍。 ...... 而与此同时饱舍中,同样有一名少年人正温柔的帮一名少女换着额头药布。 少女美眸紧闭,不敢去望眼前少年一圈圈将她额头药布揭开,看到额上可怖伤痕时会是一种什么样的鄙夷表情。 少年手脚沉稳,案上摆着洗静的新药,借着烛光将药布揭开,露出了少女白嫩的额头,可是当望到眉心间一道血痕时,少年的手也不经意颤抖了一下。 少女似乎极其敏感,虽然紧闭双眸,可以感受到了少年的动作,迅速将臻首低下。 她以为少年被自己的丑陋吓到,不敢再抬起头来,谁知一阵温和声音传入耳侧:“婉儿,没事的,马上就换好了,不疼。” 这俩少年人无他,赫然是刚刚用过晚饭的唐冠与上官婉儿,只见远处桌上还摆着两幅碗筷,不得不说唐冠倒也细心,知道上官婉儿初来乍到,也不逼她与常鹰等人一起,单独来此间陪她用膳。 唐冠话音一落,一只手将其下巴抬起,她依然紧闭双眸,少年见状微微一笑,望着少女额上伤痕,眼底闪过一丝怪异情绪,这情绪没有鄙夷,似乎是愤怒中夹杂着惋惜。 唐冠轻手轻脚正缠着药布,突然院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邦邦邦!” 听到这阵声音,唐冠动作一顿,随即继续缠绕,似乎对那声音熟视无睹,上官婉儿听到声音缓缓睁开美眸,望着眼前小心翼翼的唐冠,不由出声道:“我...我自己来吧,应该是来找你的。” 唐冠闻言一笑,拨开上官婉儿伸上来的小手,笑道:“管他是谁,天后来了,我也得先帮我的小奴隶上好药再见。” “我...”上官婉儿闻言俏脸一红,唐冠昨夜与今日作为已经很明显,聪明如她,不会想不到唐冠这是想将其视作禁脔,可是,说到这,上官婉儿心中却有几分难言的悲哀。 唐冠见状也意识到自己操之过急了,转念道:“你先休息吧,想去哪里,也要先把伤养好了。” 说话功夫,唐冠将药布缠好,去一旁水盆,缓缓洗着双手,上官婉儿望着他正想开口说话,却被一阵剧烈响声打断。 “砰!”院外响起大门洞开声音,紧接着一道洪亮声音响起。 “唐去病可在这里!俺家将军要见他!” “小郎君...”床上上官婉儿闻音立即起身,也不再用你我称呼,下意识的叫出了之前的称呼。 唐冠见状先是一愣,而后不紧不慢的擦干双手。不以为意笑道:“将军?嘿,这倒是稀奇。” 说罢,他也不再理会上官婉儿,转身推门而出。(未完待续。。) 染指要考试了 这周就要年底考核了,厚着脸皮请假一天看看书,年底大家都格外忙,说起来武周也跨年了呢,呵呵,大约8号左右能够稳定下来,届时将会加更补欠(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三章:燕啄皇孙(三) 大喝从院中传来,这声音粗鲁,竟然敢直呼唐冠字号,诚然唐去病三字人人都可说,可是提起的语气绝不会是此番状态。 唐冠推门而出,此时夜色笼罩,院中还未点起灯盏,唐冠借着夜色朦胧望见一个模糊的人影。 “状元郎唐去病科在这里!?” 那人影话音一落,左右房门皆有动静,小七与常鹰也从房中走出,疑惑的望向那人。 唐冠与小七目力有限,夜色之中分不清那人模样,常鹰却一眼即穿,不待那边唐冠近前,便出声喝道:“你这小将好生无礼,我家郎君名姓岂是你能直呼!?” 听到这话,唐冠止住脚步,眼光逐渐适应了黑暗,也看清了一些来人模样,只见那人身着轻甲,面容尚且分辨不出,但看身板确实不小,仅比常鹰差了半筹。 “军中之人?”看到这,唐冠心中一动,入京到现在除了与个别武将寒暄一二外,他似乎没有什么相熟的军中之人,又看着小将一副来者不善的模样,更让他有些疑惑,当即还是一言不发,冷冷旁观。 小将伫立在院中,望了一眼说话的常鹰,眉头紧皱道:“俺家将军片刻便到,快让那唐去病出来迎接!” 小七几乎与常鹰一道出门,见这小将口口声声直呼自己兄长名姓,也有些恼怒,开口道:“常大哥,这人...” 不待他将话说完,常鹰已发劲跃起,如今唐冠名头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小将竟然敢在这里大呼小叫,必然是得了他人授意。只要不是瞎子,便能看出这是来找茬的。 他身为唐冠护卫。别的先不提,什么是护卫,可不是后世保镖那么简单,护卫要护的不仅仅是主事之人的人身安全,还有一点便是脸面。 只见常鹰纵身一跃,空中喊道:“哪里来的野小子!欠打!” “唰!”常鹰功夫俊朗,那边唐冠已经屡次目睹,见他出手也来了兴趣,竟然也不着急出面。就那么伫立在门前,负手观望。 “砰!”夜色之中,常鹰发力跃起,转瞬逼到小将身前,出手便是鹰爪门路中的贴身擒拿短打,这也是习武之人惯用的招式,无论哪套拳种在夜色之中交手都会转长逼为短打,贴身之下才能拳拳到肉。 小将见常鹰暴起伤人,惊怒之余。竟然不躲不闪,手法变化间,举手迎上。 “砰,砰。砰!”只听几声闷响,常鹰的套路当真极快,打的小将连连后退。那边唐冠见状不喜反惊,现在的他不懂什么武道拳法。可常鹰确实是他最为熟悉的习武之人。 无论是江南河上,抓利网。灌头颅的绝技,还是面对唐门时爆发出的惊人勇力,都令唐冠咂舌,在他印象中,若是单打独斗,除了程务挺胜过常鹰几分外,还没见他输过。 此时他也辨认出了那小将模样,见他虽生的人高马大,可显然面上稚气未脱,看起来不过十几岁年纪。 果然那边常鹰见对方年纪轻轻,竟然能避过自己套路,也有些惊讶起来,习武之人讲究血气,血气越旺,力气越大,当然这并不是说越小越好,血气方刚之年正是常鹰此时,明显眼前小将不过区区十几岁年纪,并不是常鹰这般壮年,尽管适才没有用尽全力,可也有了六分力道。 常鹰面对后生晚辈,一招不中,也不好意思再抢先手,再次开口道:“你这野小子,倒是有点功夫,你是哪家将军的小卒?” “呸,你才是小卒,本大将军程天策,吃过俺这老拳,再告诉你也不打紧!” 此话一出,那边唐冠先是一愣,而后见他身上甲胄,明显没有什么将位在身,不由莞尔,心中默念道:“程天策?” 唐冠完全就像围观看热闹一般望着眼前场面,只见那小将话音一落,竟然不服气一般,再次冲上前去,疾行间脚步甚快。 “找死!”常鹰见这小子不知死活,不过他也深知习武之人的性格,不出全力,不把他打服,他就很难服你,少年人尤其如此,当年常鹰初出茅庐,自以为天下无双,却被马烈打的满地找牙,至今还是心有余悸。 常鹰当即不再做保留,起手便是杀招,大手成爪,三拳两晃之间分不清从何而来,那边小将本来提拳上前,毫无章法,做出的反应似乎是临阵杀敌时惯用的摔跤,常鹰招式比刚才快了何止几倍,转瞬幌到小将身前,不待他做出反应,他那“老拳”还没有及身,竟然便被常鹰一把抓住脖颈,倒提而起。 “哈哈!小子,这是你师娘教你的吗!?” “哈哈!”那边唐冠闻言也大笑出声,小七见那野人被擒,心中大喜的同时也猛然发现了唐冠。 只见常鹰如捏一只小鸡一般,捏着小将后颈悬于半空,小将本就身材高大,这一下便滑稽异常,脸色涨红道:“你放下俺!” “哈哈!”常鹰再次大笑出声,这小将虽然粗鄙,而且似乎是受人之意特来找茬,可却有几分可爱,而且确实是个好苗子。 常鹰自小习武,至此已有几十个年头,一摸之下便知根骨,小将见常鹰大笑,更是羞愧,他从九岁起便混迹厮杀在战场,论军龄其实只比常鹰少了几年而已,可真正开始做那杀人之事,相差的时间就不止几年了。 之前的他一直都是做些杂役后勤,最近几年才开始真正上阵厮杀,自然没有常鹰这个杀人机器来的暴力。 尽管如此,他也在千军万马中活了下来,此时被常鹰三拳两脚打趴,心中惊骇之余,也有些叫苦不迭起来。 好在常鹰笑声未落,一道威严声音便从门外传来。 “住手!” 听到这声音,常鹰眉头一皱望向门外,门外两高大身影伫立,那边唐冠也知道正主来了,抬头观望过去。 这偌大的动静,自然引起了舍人注意,一个个慌忙出来查探,点起了火把,灯火通明之下,唐冠一眼望向那边两人,眼皮一跳。 常鹰看清其中一人模样,慌忙将程天策放下,躬身道:“程将军。” “程将军?”唐冠听到这个称呼心中一惊,收起戏谑神色,那边两道人影,是一名老者和一名中年人。 中年人身披甲胄,却生的斯斯文文,不像是武将,那老的在火光映照下,眸光深邃,身披重甲,但头发黑白不接。 看到这唐冠心中一凛,这老将面色凶恶异常,不像是装腔作势,而像是天生如此。 而那老将也察觉到了唐冠的目光,遥遥望了过来,看到廊上伫立着两名孩童,先是望了一眼小七,而后迅速望向那边唐冠。 唐冠与他四目相交,猛然身体一颤。 “他要杀我!?” 若说与裴炎短暂的相处,二人仅仅几面的神交之下,裴炎教会了唐冠什么,除了为官之道的气势外,便是看清别人的气势。 唐冠一眼之下,便看穿了老将眼底森森杀机,那是一种被金戈铁马层层包裹的杀机,换成他人只会害怕,却看不出含义。 “你就是状元郎?” 老将背负双手缓缓走进,目光不离唐冠,开口便问,唐冠闻音眼睛一眯,这人他从未见过,不知为何竟然对自己有杀机隐现。 唐冠也缓缓将气势调动起来,同样背负双手走上前去,随即拱手道:“在下正是唐去病,敢问将军何许人也?” “呵,状元郎果然一表人才,老朽如雷贯耳许久了!”老将见对方应答自若,竟然不畏惧自己的眼神气势,对其有些厌恶的同时也暗暗点头起来。 唐冠九岁之龄混迹朝堂,他的几位老友对其更是赞赏有加,这一见之下,确实有几分可取之处。 唐冠听到对方不冷不热的话语,也不以为意,笑道:“那还没有请教足下是?” “老夫一介匹夫,入不得小才子这般麒麟之耳。” 两人说话间越靠越近,老将居高临下,说话连头也不低,只是斜眼望着身下唐冠,唐冠最讨厌的莫过于如今这种状况,他的气势在强,与这些人对话时,总是有矮了一截的感觉。 好在唐冠心中疑惑的同时,似乎想到了什么,那边常鹰想要近前向唐冠叙述,可望了一眼他身前老将,又马上止住,心底也不无疑惑。 此人无他,赫然是那刚刚从大明宫得知唐冠便是兴修明堂之人的程务挺,就像前言一般,程务挺在军中名头极响,当年高宗尚在时,常鹰便见过他,时隔多年,虽然此人老了许多,可是那特征一般的凶恶,常鹰还是记忆犹新的。 可令他奇怪的是,他好像来者不善的模样,唐冠这几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与那突如其来的上官婉儿纠缠的如胶似漆,常鹰不知唐冠打的什么主意,可却知道唐冠似乎与程务挺没什么纠葛在身。 唐冠不知对方身份,可细细观望对方长相之下,突然出声道:“程将军不在边北镇守,竟然回京,学生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唐冠瞬间将气氛打破,面上由疑惑转成欣喜,似乎猜到了对方身份。 果然程务挺听到边北二字,心中一惊,猛然望向唐冠,眼底不无震惊,他竟然三言两语便识破了自己身份。(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燕啄皇孙(四) 程务挺上下打量了一眼唐冠,唐冠这两日忙着安抚上官婉儿,久不离身之下,身上难免带有脂粉气息,再加上他虽然不比小七阴阳难辨的俊朗,可也是白白净净。 不得不说经历决定了一个人的审美观,大多数武将对白白净净的书生没什么兴趣,但程务挺不然,他年轻时与一书生共事,那书生虽然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可也敢冲锋陷阵,血洒疆场。 是以程务挺因一人扭转了对文人的看法,文人不见得就没有勇气,只是缺少能力,而且完全是两种分工。 这相比起很多有一身自保能力,却缺乏相应勇气的武夫来说,也要强出不少。 提那么多,倒不是说程务挺上下打量间改变了对唐冠的看法,而是心中更加厌恶。 “油头粉面,溜须拍马,看来他们所传的面首之言是真的了。”程务挺暗中自语,唐冠直身而立,程务挺打量他的同时,他也在暗暗打量着这老将。 “古之言曰,恶之来也,如烽火燎于原,疾驰八百流星赶月,速进三千古之恶来。”唐冠眯眼间暗暗点头,史料记载不假,此人端的凶恶异常,算算时间此人也迟迟老矣,面相竟然还是如此凶狠。 “难怪他能将突厥人震慑至今,果然狠的怕横的,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 两人互望间,各人形象映入脑海,唐冠尚且还好,正在暗暗琢磨。程务挺却突然出声道:“久闻郎君大名,今日一见非同凡响。老夫归京面圣,听诸位同僚说长安饱舍早被郎君盘踞。过往官人都要经你允许才可入住,郎君果然威风八面,他日入相,大明宫门也定要郎君把守,才能保一方太平。” 程务挺话音一落,唐冠猛然愣住,那边却爆发出大笑声。 “哈哈!” 只见程天策出声大笑,身旁中年人也不由莞尔,自家将军说话向来简练。今日一改常态,言语间满是讥讽挤兑,而这对象却是大名鼎鼎的状元郎唐去病。 他们俩似乎在赶往此间时,也了解了一些事情经过,是以程天策进门便是一番不逊之言,导致常鹰出手捉拿。 唐冠伫立原地,面色尴尬,那边常鹰听到这话,先是一愣。而后便想要开口说话,可终究没敢开口,倒不是常鹰害怕程务挺,而是他对此人颇为敬重。此人算是老一代武将中硕果仅存的几位之一。 唐冠尴尬间,察觉到了怪异,这程务挺乍一来到便杀机隐现。此时言语间更是冷嘲热讽。 本来此人也是唐冠心中的计划之一,可此时显然产生了自己不知道的变化。导致此人对自己似乎有了敌意,竟然将自己比作看门狗一般。 虽然不知道原因。可是唐冠尴尬片刻,转瞬笑道:“将军此番风度,学生大开眼界,天色已晚,学生着人烧香茗一壶,咱们细谈可好?” “呵,郎君仙茶,老夫愧享,天策,知恩,挑间歇下吧,明日三更起身,五更行军,不得有误!” “是。”那边两人躬身领命,随即头也不回的左右各找了一间房,把这里俨然当成了军营一般。 唐冠见状面色不变,程务挺与常鹰擦肩而过,进入廊中找了个偏僻之所,常鹰目睹其进入屋中,才立即走向沉吟中的唐冠道:“小郎君,你怎么和老将军有了过节!?” 常鹰语气中不无焦急讶异,唐冠所作所为均非寻常,看两人对话又是唇枪舌剑,一时间只以为唐冠树敌太多,曾与程务挺见过。 唐冠闻音望了一眼常鹰,摇头一笑,这程务挺他从未见过,怎么可能与他有过节,可是细想之下,自己似乎又没有什么地方惹怒了他。 按理说,自己救下裴炎,此人应该对自己好感甚浓才对,可是这乍一见之间的状况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了。 “常大哥,这老将可是镇守边北的程务挺?” 唐冠低声询问,似乎是想确认一般,其实他看对方默认的表情便能肯定,可还是想要得到确认。 常鹰闻言点头,随即惊讶道:“你不认识他?” “现在认识了。”唐冠苦笑出声,随即望了一眼不远处小七,出声道:“小七,你过来。” 小七一直伫立一旁凑着热闹,他倒是还没发觉场面不对,听闻唐冠呼唤,立即上前。 “冠哥,那个老头是?” “你房中有一箱子,箱中有一袍子,半个时辰之后你去将那袍子送到刚才那老伯的房中,记住了吗?” 小七闻言立即点头,他知道唐冠这是要卖弄手段了,那边常鹰也面色一滞,不知道唐冠要做什么。 唐冠说完若有所思的望了一眼程务挺房门,饱舍颇有四合院的雏形模样,可也称不上,只能说是围拢而建,各厢之间倒也方便。 随即唐冠回首道:“常大哥,刚才那程天策可有功夫?” “他?”常鹰闻言哂笑一下,但随即也颇带首肯的点头道:“有点意思,不过还差了点。” 听到这话,唐冠摇头一笑,而后说道:“常大哥,待会你与小七一道去找程将军,但那袍子只能小七拿着。” “什么袍子?”常鹰还是有些满头雾水,上前询问,唐冠却不再多说,微微摇头,竟然再次起步折回上官婉儿房间,留小七与常鹰二人面面相觑。 良久后,小七才出声道:“常大哥,将军是大官吗?” 小七对文臣系统尚且没弄明白,见识到了官员们的纸醉金迷后,突如其来却又强势霸道的程务挺,让他又有疑问。 本来还在琢磨唐冠话语的常鹰闻言回过神来,笑道:“应该是。” 说罢。常鹰又觉得不对,微微摇头道:“可也不是。” ...... “吱啦”一声。唐冠推开上官婉儿房门。 屋中上官婉儿见他折回,慌忙起身紧张的望着他。 唐冠见状一笑。开口道:“你怎么还不歇下?” 上官婉儿闻言又缓缓坐在床沿,唐冠也走近桌前坐了下来,自顾自得灌了一口微凉的茶水。 “小姐姐,你猜猜谁来了?” 上官婉儿抬起头来望向唐冠,却不吱声,这两日唐冠对其呵护有加,可她总觉得异常别扭,是以一直保持着沉默状态。 这种小女儿的矫情,倒是有些不像她。唐冠之所以强势之下继续保持着暧昧,给予允诺,却不给她明话,便是因为他不能确定上官婉儿想要什么。 哪怕上官婉儿想要的真的是正史中的权势,唐冠也不会感到惊讶,而且就算她真能重新走入正轨,对他而言也不妨,唐冠的志向不在长安。 他可以对她一诺千金,毫无理由的护她一生周全。这一切的前提是两人没有什么明确的关系,只有暧昧不明,才有后路可走。 这层暧昧关系是不可以捅破的,就像史料上她与武三思一般。夹杂着肉欲和利益,唐冠可以给予其利益,至于肉欲也可有可无。他本就是猖狂而来,自当纵歌而去。 这不得不说是唐冠的一种恶趣味。强行去干预改变,哪怕头破血流。也要活出自己。 唐冠以己度人,却没有发现沉默不语的上官婉儿美眸间有丝丝怪异闪动,男子的悲哀在于不懂女子所思所想,唐冠要的是因为所以,而上官婉儿要的或许只是一个名份,唐冠的暧昧和强势,不足以给上官婉儿安全感。 她宁愿屈辱的活下去,也不愿一死了之,这才是真的她,上官婉儿美眸闪动间划过决然,她要利用唐冠! 我们曾经说过,无知者无欲,不是人人生下来就有对**的迷恋,一如还在成长中的小七,当他逐渐了解权力是什么后,**也会伴随而至。 其实无论唐冠还是上官婉儿,情愫这东西,早已过了口头说说的年纪,唐冠身体里寄居着二十几岁的灵魂,而上官婉儿也在大明宫中经历了常人穷一生功夫不可能看到的种种。 上官婉儿望着唐冠,突然间她想赌一把,良久后再次站起身来,款款走近,却没有开口回答唐冠的问题。 唐冠见状放下手中茶杯,只见上官婉儿近前竟然抚上唐冠肩膀低声道:“郎君,你该歇下了。” 唐冠被她的举动一惊,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面上似笑非笑,上官婉儿缓缓低下身子,像是要帮其除去衣物。 唐冠却突然伸出手一把将其抚开,随即颇带玩味的望着上官婉儿,上官婉儿见状一惊,慌忙低下头来。 唐冠观望其良久,伸出手来,竟然将其下巴捏了起来,动作与武曌极其相似,感受到力度,上官婉儿心中一惊,可为时已晚,唐冠已经将其下巴捏起。 “上官婉儿。”唐冠望着近在咫尺的俏脸,淡淡出声,语气中没有了温柔。 上官婉儿听他直呼自己名姓,不由俏脸一白,她的转变太快,从小心翼翼到主动出击,唐冠盯着她片刻后,继续说道:“我讨厌这些东西,不要想着和我赌,你和我赌没有用,是你的就是你的,我答应你的,会给你,只要那些是你想要的。” “你...”上官婉儿转瞬俏脸煞白。 唐冠依旧似笑非笑,良久后才将其下巴放开,不得不说唐冠是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现象,他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只能称为现象。 武曌以为唐冠空有心智,却不明男女之事,其实唐冠只是不想去做而已,因为这是他的优势,他就要造成自己对情爱对性一片朦胧的现象,来麻痹武曌。 “外面来的人,叫程务挺,他想杀我。” “你说我是想办法杀了他,还是不杀他?” 听到这话,上官婉儿惊恐的望向唐冠,唐冠就像变了一个人一般,程务挺明明与裴炎交好,唐冠竟然起意要诛杀此人。 直到唐冠伸出手将她扶起,她还没有领会唐冠言语间的含义,可却突然感觉一双手在自己娇躯上游离,不由转瞬骇然。 “你放开我!”(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燕啄皇孙(五) “你放开我!” 上官婉儿娇喝一声,唐冠竟然将其紧紧揽在怀中,大肆轻薄,一双手上下游离,眼看便要穿过衣物。 唐冠一只手将其双手箍住,听着怀中之人焦急喝声,眼神中并没有**,反而带着丝丝冷冽。 自己对上官婉儿愈加温柔,上官婉儿越觉得自己其实不能对她做什么,她在赌,她以为玩弄感情便可以赌赢,但聪明人的赌注其实不会输在结局,只会输在开始。 唐冠单手粗暴穿过上官婉儿衣物,入手丝滑,想来是内中肚兜,当即一扯而下,一件红色肚兜应声而落。 唐冠竟然将手伸入上官婉儿衣物,对其胸前一只玉兔紧紧一握,唐冠前世虽然落魄,可却不是什么处男,对男女之事也食之甘味,可此时他却没有产生对凌辱上官婉儿这个女强人丝毫快感。 上官婉儿被他紧紧握住胸前娇嫩,顿时如遭雷击,她这一生第一次与男子如此亲密,而对象却是这个大智近妖的唐冠。 唐冠一抓之下,入手软绵娇嫩,上官婉儿骄胸并不雄伟,可却盈盈可握,唐冠此时手尚且不大,只能握住半只,挤压之下,令上官婉儿更加羞愧。 泪水不禁夺眶而出,自己终究没有料到唐冠其实对这方面根本就不糟懂! 唐冠见她不再反抗,依然保持着这种姿势,一只手伸在上官婉儿怀中,揉捏着此女娇嫩私处,另一只将她两只玉手紧紧握在背后。 严格意义上说。此时的上官婉儿是这一世唐冠第一个产生了如此亲近行为的女人,可唐冠心中没有任何兴奋。 他只是想给上官婉儿一个教训。这女人心机太重,自己惋惜归惋惜。可越加让步,她只会越加猖狂。 果然,上官婉儿终究衡量错了代价,她以为唐冠对其有情,而且不明白男女苟合之事,以为自己没有付出,就会得到回报。 其实她想的是对的,但前提是她没有对唐冠动任何心思,唐冠也不容身边人对自己产生任何异念。 感觉到上官婉儿啜泣。唐冠依旧自顾自得的把玩着此女椒乳,顿时上官婉儿啜泣中面色开始潮红起来,产生了生理反应。 唐冠在其身后感受着阵阵颤抖,轻轻含住其耳垂,沉声道:“这是给你一个教训,我说过,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我也不会给你。” “我不要了。我不要了,求求你...求求你..放开我!”上官婉儿听到这话臻首摇动,如波浪一般。 唐冠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他是对的。除了林雨熏,他现在所见到的任何一个女人都是不可信的,尤其是宫中三女更是不可信。 上官婉儿棋错一着。糟了太平公主的道,很可怜不假。可她再可怜,她还是上官婉儿。正史中的她可以为了权势与很多男人苟合,暧昧不清,武三思便是其中代表人物。 无论年龄还是性格相差如此之大,她都敢做,她骨子里和武氏母女如出一辙,唐冠对其怜惜之余,温柔用尽,等的便是她的天性反应,虽然有些失望,却是在意料之内。 如今唐冠对其**大肆侵袭,她可以感受到自己娇嫩在唐冠手中不断变换着形状。 “婉儿,我可以给你一切,但一切的前提是,你的一切全是我给的!”唐冠再次出声,上官婉儿俏面上带着泪珠,气息也逐渐开始紊乱。 “我可以让你比以前更加漂亮,也可以让你上官家重整门楣,这些你都不想要了?” 唐冠在其耳侧喃喃,犹如魔音,充满了诱惑,这副场面莫说让人看到会怎样,就算让人看到,那人也只会当自己产生了幻觉。 一名还未到婚配年龄的少年,竟然在亵渎着一个绝美少女,唐冠见她身体逐渐酥软,竟然将另一只手也缓缓挪了过去,堪堪按到小腹处。 本来已经有些浑噩的上官婉儿感受到这一变化,迅速回神,哭喊道:“你是个魔鬼!” 唐冠闻音停下动作,缓缓道:“对,我就是魔鬼,你刚才不是想侍奉魔鬼吗?” “你...”上官婉儿梨花带雨间,视线模糊,她能料到唐冠过个几年,必然会对女子产生心思,却没想到他从头至尾其实一直都明白女子最重要的是什么。 她额头上的伤疤,对唐冠而言其实根本不算什么事,上官婉儿的艳名恰巧就是从毁容开始,唐朝盛行以致四大美人杨玉环所用的点眉,便是从她开始。 只不过她是为了遮掩屈辱,天生美人不会因为瑕疵缺乏什么,唐冠终究停下了动作。 唐冠将手缓缓抽出,上官婉儿娇躯一软,唐冠依然将其揽住,两人关系至此彻底捅明,被人如此轻薄,在后世都是猥亵,更别说放在现在,和交合已经无异。 唐冠指间犹带阵阵幽香,将上官娃儿身子转过,望着她面上泪痕,竟然泛起微笑,伸手轻轻拂去,开口道:“你恨我?” 上官婉儿红唇轻抿,唐冠的手指缓缓划到她唇间,出声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上官婉儿闻言娇躯一震,抬首望向唐冠,唐冠的手指点在她唇间,她下意识的想要开口,却猛然将唐冠的手指含住。 当即上官婉儿就想吐出,可唐冠却沉声道:“含住它。” 上官婉儿面色一滞,只听唐冠再次说道:“可我也不喜欢你。” 听到这话,上官婉儿美眸一红,也顾不得口中手指,竟然一咬而下,顿时血腥味道弥漫。 唐冠竟然就像感受不到疼痛一般,任由上官婉儿吸食着自己的血液,笑道:“所以你必须想办法让我喜欢你为止。” 上官婉儿的报复动作骤停,香舌还抿在唐冠指尖的伤口上,楞楞盯着唐冠。 唐冠见状将手指伸回,带着丝丝津液与斑斑血迹,不再理会怀中的上官婉儿,而是低首捡起地上掉落的肚兜。 而后将手指在其上面擦拭两下,这才将肚兜放到桌上,上官婉儿此时心情复杂的无以复加,望着那肚兜,毫无疑问自己已经**,似乎再也没了选择的自由。 直到唐冠出声,她才回神。 “那我现在问你,杀,还是不杀?” 上官婉儿闻音望着唐冠,不像是再与自己开玩笑,但可笑的是刚才的他还将自己当做玩具一般玩弄,望着唐冠那自以为是的表情,上官婉儿心中莫名一揪。 若是他给的不是似是而非的承诺,而是真真正正的名份的话,她会起意和他赌吗。 这一点也是唐冠忽略了的,上官婉儿想要的是安全感,正史中的她苦苦挣扎,女相之身留名千古,她要的也只是安全感。 唐冠察觉她对自己动了心机不假,可这心机的起因何尝不是唐冠没有给到的,唐冠声音冷冽入耳,转瞬上官婉儿视线竟然模糊起来。 唐冠要杀谁,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真的就对权力那么迷恋吗,活的好好地谁愿意去水深火热? “你...你说过你不会欺负我..”上官婉儿竟突然抽泣喃喃起来,言语间满是委屈,唐冠见状顿时愣住。 “你骗人!”终于所有的委屈爆发,唐冠的承诺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就连唐冠也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不对。 “你说过你不会欺负我!” 上官婉儿不断重复喃喃,唐冠从起初的讶异,变为震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燕啄皇孙(六) 唐冠讶异的望着啜泣不止的上官婉儿,听到她那带有质疑的喃喃,唐冠不由眉头一皱,但随即眼神又逐渐冷冽下来,竟然开口道:“婉儿,像你这种人,没有人会相信你的眼泪的。” 唐冠温柔不再,就因为上官婉儿不经意的小心思,他便一点也不包容,甚至言语间满是绝情,诚然,唐冠对她确实是没有所谓的爱。 “像我这种人?”听到这话,上官婉儿止住了已经有些沙哑的声音,身子微微一颤,她太可笑了,她竟然会对他产生近似可笑的奢望,在他眼中自己不过是某种人罢了。 上官婉儿臻首微垂间竟然挂起了一丝微笑,那笑容与武曌回眸望大慈恩寺那无名和尚时那么相像。 可惜唐冠却没有察觉到,见她止住声音,以为被自己猜中,再次出声道:“你不欠我,我也不欠你,我唐去病行事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原因,我答应你的,我就会做到,既然是交易,那你就要拿出你能给我的来交换。” 唐冠以为她已经被自己调教的差不多,正想开口缓和一下。 上官婉儿却缓缓抬起头来,面上虽然有些泪痕,可已经满是微笑,唐冠见状一愣,只听上官婉儿轻声道:“小郎君,妾身知道了。” 唐冠眉头一皱道:“你知道什么了?” “妾身是奴婢,郎君是主人。” “那倒不用,我不会把你当奴婢,我的承诺还在。但是你也应该明白,我很讨厌你的小聪明。” 说这话时。唐冠心绪莫名烦躁,眼前上官婉儿明明就如自己所言一般不堪。在他心中,她是一个天生向往权力,为此不惜手段的女人,刚才她的举动更是验证了自己的想法,可他老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可又察觉不出到底哪里不对。 成长最残酷的部分莫过于此,有些人爱了就是爱了,有些人爱了却不知道自己爱谁。 烦躁间,唐冠竟然再次开口道:“还有。我很讨厌你哭,你笑!” 说完这话,唐冠自己都大吃一惊,自己这是怎么了,就像是突然失控一般,对眼前上官婉儿充满了厌恶和抵触,尽管对方不过是作了一些小动作而已。 而上官婉儿竟然不再抵抗,也不再反驳,就那么默默听着。听到他说讨厌自己哭和笑时,她默默收起了表情,檀唇抿起。 唐冠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不经意的一番话,给眼前人儿带来了什么。他只知道从这一夜开始,他再也没有见过这个后来被自己捧在手心上还是无喜无悲的上官婉儿,哭甚至是笑。当然这都是后话。 感情总是充满了残酷,两颗本来即将联系在一起的心。刹那支离破碎,上官婉儿没有了表情。可是唐冠却心中一揪。 “婉儿记下了,婉儿不会再哭,也不会再笑了。” “你...”听到这话,唐冠张张口,又是一阵哑言,似乎自己太过分了,可是覆水难收,话已经说出了,再说他虽然有些难言的感觉,可也不以为意。 上官婉儿是个玩具,从一开始就是,就在前一日,唐冠还陷入自责,认为自己害了上官婉儿,曾想对她呵护有加,哪怕他们没有什么爱不爱。 可唐冠的一切动机其实还是没有逃离出这个怪圈,唐冠终究还是把她当做玩具,满足自己恶趣味的玩具,女孩家心思多点,耍点小手段,男人不应该瑕疵必报,可是唐冠却一口气追究到底。 而这一点也是唐冠没有意识到的,他根本就没有去考虑上官婉儿,只不过是把她当做一件可有可无的玩具,有她,自己的恶趣味可以得到满足,下意识中自我感觉良好,过个两年,便又多了一个泄欲的玩具。 他可以对这件玩具为所欲为,这倒不是唐冠心理变态,而是这个时代大多数男人都有的心理,看到这,我们姑且用一句不太合适的话来形容唐冠此时此刻的心理。 “一个吊丝突然成为暴发户,光鲜的外表下,藏着无知又可笑的灵魂,行径诡异但又合理。” 是的,这就是此时唐冠的心理,他终究还是个小人物,他一直在问什么是人上人,但我想,现在的他连人都不算。 可惜唐冠却沾沾自喜,他有心机,有手腕,有他人得不到的优势,也有莫大潜力,而这一切的财富,比起暴发户就更加爆发。 我们将上面那句话在无限膨胀难听便是唐冠此时此刻了,而这一段时间的唐冠也恰巧是后世津津乐道的话题。 因为关于唐去病此人是如何起家,已经记录不清,只有在偏门小篆中找到了他回首年少时的一句话,便让人有些匪夷所思。 区区两字,引来无数人揣摩,“圣王曰:人渣” 话外音暂时落下,我们看唐冠如今所作所为,的确人渣。 上官婉儿不再抵抗,俏脸也没有了任何神情,就那么静静被唐冠揽在怀中,她不再恐惧唐冠轻薄。 因为他已经将话说的清楚,自己已经一无所有,她本来不清楚唐冠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现在她却清楚了,她被唐冠的年龄所迷惑,就如武曌一般,也没有想到唐冠竟然会有**。 上官婉儿没有了后路,拿身体换未来,就是她唯一的出路,其实从父系社会运转开始,很大一部分女性走的都是这条路,后世被层层文明外表包裹,寻常人看不到罢了。 而此时确实是**裸,古老的中国以致已经成形的各国各地,连妓女这种以性来换生存都是合法而又在道德之内的,更何况潜规则? 两人一时间沉默下来,良久后,唐冠似乎有些烦躁不堪,直接起身道:“你休息吧,我还有事情要处理。” “是。”上官婉儿终于脱离了他的怀抱,低声称是,就像在宫中面对武曌一般。 唐冠一时间千头万绪,也不想在和此女交集,立即转身离去。 上官婉儿望着唐冠离去的背影,面上依旧无喜无悲,直到唐冠消失在门外,她才收回目光。 随即缓缓挪到面盆前,慢慢捧起清水,缓缓擦拭着小脸,水珠从眼睛划下,泪痕被慢慢洗去,她洗了很久很久,可是眼睛总是湿的,或许那只是水而已,也或许那是别的东西。 不过有一个人告诉她,他讨厌自己笑和哭。(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燕啄皇孙(七) “呼。” 唐冠出门深吸一口凉气,而后缓缓吐出,抬头望了一眼夜穹,又回首看了一眼身后房门。 “我做错了吗?”唐冠眼睛微眯自问,而后马上否定,上官婉儿和武曌如出一辙,自己对她越好,她的动作就会越大,高宗便是前车之鉴,她们这种女人根本就没有一丝可信度。 “今天她敢动小心思,明天她就敢卖掉我!”唐冠心中一狠,他自己非常笃定上官婉儿绝不是省油的灯,别看她现在寄于人下,但唐冠要的可不是一个定时炸弹,而是一个任自己摆布的玩具,自己给这个玩具缝缝补补,让自己玩的更加尽兴。 想到这,唐冠不再纠结于上官婉儿,而是回首望向那边依然亮着灯光的房间。 “程务挺,有点意思。”唐冠摸着下巴盯着那扇房门,他并不知道程务挺是何原因对自己产生了莫大敌意,可用脚趾头想也能想到这事肯定与武曌有关。 “那女人肯定也想杀他。” “我若是推波助澜,绝对能讨她欢心。” “他虽然与老相公交好,可若真不识好歹来为难我,那...” 唐冠背负双手像是漫无目的的观望,心中却开始了衡量,他也开始变了,裴炎的事迹告诉他,理想是一件很不现实的事情,程务挺对唐冠而言,唯一的作用,便是拖延突厥战争。 朝中局势混乱对唐冠非常有利,可是对外战争打响,那就没有什么好处可言了。 “难道是因为?”唐冠沉吟间眼神一定。像是想到了什么,正要细细去想时。一声呼唤响起。 “冠哥。” 唐冠闻音回首望去,只见竟然是小七手捏一只袍子伫立在一侧。唐冠见状一愣,询问道:“你没给那老伯送去?” 小七闻言微微摇头,上前道:“送过了,他不让进。” “哦?”唐冠轻哦一声,伸手接过那只袍子,随即笑道:“小七,这些日子我倒是冷落你了。” 小七闻言嘿嘿一笑说道:“冠哥,咱们什么时候能回家去啊。” “家?”唐冠闻言一愣,这几日来他确实没有怎么关注小七动向。也没发觉自己这个兄弟话越来越少。 “你想家了?”唐冠伸手与小七勾肩搭背,后世人说情缘不长久,“基友”万万年,这话听来好笑,其实也是对的,友情总是看得见摸得着的。 “冠哥,你说我要是哪天也能做大官就好了。”小七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有些艳羡的喃喃出声。 唐冠闻音眉头一皱,望着小七认真的脸色。不由笑道:“等你哪天能把我教你的字都写好了,我就让你做官。” “真的?” “哈哈,假不了。”唐冠大笑出声,他对小七可以说毫无防备。再反观唐冠对女人的无限警惕,不难看出,唐冠重义。却不见得就重情。 除了碰触到他心弦的林雨熏外,越漂亮的女人。他越会防备,与其说唐冠心机重。不如说其实他就是在害怕,上官婉儿在史上留名,种种事迹让唐冠这个知情人都毛骨悚然,他压根不相信这种女子会有情义可言。 甚至,有些时候唐冠觉得上官婉儿比起曾今是个“人”而不是神的武曌来的更加扭曲,她自小满门皆丧,武曌入宫好歹还有家人照应,此女却是独自摸爬滚打,在这大唐权力的中枢,她到底看到了什么,学会了什么,根本不是唐冠能够掌握的。 禁脔,唐冠认为这是给此女目前最好的身份,不难想象,若是有朝一日上官婉儿真的做出了对唐冠有损的事情,唐冠会毫不犹豫的诛杀此女,绝无还留。 可惜就像我们曾今提过的一样,感情总是充满了残酷和无知,唐冠在这里自我猜测,不断加深警惕,却忽略了很多本该注意到的东西。 其实唐冠想法很简单,那就是他可以去达成承诺,然后将自己的利益在范围内还给上官婉儿,至于这个范围到底有多大,那就看自己与她的关系有多深了。 “嘿,上官婉儿啊上官婉儿,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唐冠心中冷笑,机智的优越感由心而发,他将自己定位于施舍者的身份,而上官婉儿便是一个肮脏的苦苦乞讨者,用自己那确实让唐冠动心的身子来换取自己的施舍。 一旁小七见唐冠沉默,出声道:“冠哥,你喜欢那个丑女人吗?” “什么?”唐冠闻言回神,似乎没有听清。 “就是那个头上有疤的丑八怪,薰儿姐姐比她好看多了。” “你再给我说一遍!”这次小七说的清楚,唐冠闻言竟然暴喝出声,吓得小七连连后退。 “冠哥,你怎么了?”小七望着唐冠有些狰狞的面孔,面色刹那一白,紧张出声。 “我...”唐冠心中无名火起,可听到这声询问立即被浇灭,是啊,他这是怎么了,竟然为了一个玩具对兄弟动怒。 当即冷静下来,低声道:“小七,冠哥不喜欢她,不过她对咱们有点用。” 说完,唐冠便不再开口,背负起双手暗暗摇头,小七听到这话,也暗舒一口气。 一时间两人沉默下来,直到唐冠开口道:“你去歇息吧,后日咱们的大房子就修好了。” “大房子?不会是那鸟不拉屎吧?”小七闻言心中一动,不无笑意的开口,那地方是两人一起所选,小七虽然不懂什么风水说法,可也明白繁华的地方才是最好的。 唐冠摇头苦笑一下,喃喃道:“鸟不拉屎才是最好的。” 听到这话,小七也嘿嘿一笑,转首离去,留唐冠一人静静伫立。 直到小七身影消失,唐冠才缓缓抬起了手中袍子,又望了一眼那边依旧光亮的房间。 随即缓缓走了过去。 “邦邦绑。” 唐冠伸手轻叩两下,出声道:“老将军,学生有事求见。” 话音一落,唐冠负手静候,果然房中没有丝毫动静传出。 “老将军,你为区区一个明堂与裴相公较真,何苦?” 唐冠再次出声,面上全是笑容。 果然,此话一出,房门猛然打开,一高大人影瞬间将唐冠笼罩。 唐冠望着眼前已经卸下了甲胄之人,只听他出声便道:“你刚才说什么!?”(未完待续。。) 最近两天考试 考试中,原本想着是8号,也就是今天能考完,谁知道是流动考场,可真应了晁端礼的《安公子》书中的一句话”好事多磨”。 得到具体时间是10号考完,大家见谅。(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燕啄皇孙(八) “你刚才说什么!?” 唐冠似笑非笑的望着眼前颇有些激动的程务挺,听他询问,笑道:“老将军,你现在好好的站在这里,还活着,就不容学生也好好活下去吗?。” 此话一出,程务挺先是面色一滞,而后沉声道:“你先进来吧。” “多谢。”唐冠微微拱手,而后跨入房门,程务挺不着痕迹的望了眼四周,反手将房门合上。 唐冠倒也自觉,一进房门便独自坐下,将手中袍子放在桌上,这才望向程务挺,程务挺也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桌上袍子,而后开口道:“有人说你年纪轻轻,却生了三只眼。” “哦?哈哈,那将军看学生面上是几只?”唐冠闻言一边笑答,一边举起自己的双手翻了两下,程务挺盯着他的动作,良久后才抬步近前。 “小子,老子杀人的时候,你娘都还穿开裆裤呢!” 程务挺坐下身子缓缓出声,唐冠闻言表情不变,待他坐定,才淡然道:“将军麾下有千军万马,要杀学生的确在翻手之间。” “哼,你知道就好。”程务挺冷哼一声, 这短暂的相见,唐冠着实给了他不小惊讶,不难看出,唐冠竟然隐约摸透了自己,好在此子还有些自知之明。 他真的这么嫉恶如仇吗?还真不是,天下恶事多了,他更被人称为古之恶来,他顾不过来,也懒得去管,可是有种东西叫做政治理想。这玩意是统治阶层产生斗争的根本原因。 不管是待民如子也好,中饱私囊也罢。这都是政治理想,一旦相左。便要斗争。 很显然,裴炎一伙独存他一个,政治包袱已经全然落空,唐冠兴修明堂的事情更是火上浇油。 程务挺沉吟片刻,以为唐冠心生恐惧,这是要与自己虚以为蛇,程务挺几十年来可不是白给,此子年纪虽小,但从他能从自己只言片语中联想到因果来看。是良才还是蠢材,一眼分明,唐冠并非朽木。 想到这,程务挺心下一缓,既然如此,这少年应该秉性不差,估计是受了小人撺掇,正在暗暗构思该如何将他引向正途时,唐冠竟然再次开口道:“但将军好像忘了一件事情。” 程务挺沉吟打断。抬起头来望向唐冠,不无冷笑道:“何事?” 唐冠闻言默不作声,捧起桌上新添香茗,微抿一口。而后放下茶盏道:“这里是长安。” 此话一出,程务挺先是一愣,而后像是意识到什么。 只听“蹭”的一声,唐冠眼前寒光一声。一柄泛着冷辉的长刀竟然已经架在了颈上。 唐冠似乎早有预料,面不改色。程务挺却眉头皱起,凶狠道:“你以为老夫真的不敢杀你,这里是长安又能怎的!?” “你这小贼,我本以为你还有可取之处,今日杀你,老夫也不独活,黄泉路上,老夫带你首级向你恩师谢罪!” “哈哈,将军好大的威风,好快的宝刀!”唐冠语气依然不冷不淡。 “竖子找死!”程务挺心中一寒,恶向胆边生,诚然他不敢对武曌怎样,这就是冥冥中的气势,凡人,就算再强壮,也不敢去弑神,何况那神正值如日中天,哪怕是荆轲重生,面对武周一朝天大的闹剧,也不会有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勇气! 可是对唐冠就不一样,唐冠比他更加弱小,欺软怕硬是人的本性之一,眼看手起刀落,唐冠便要人头落地,唐冠猛然出声道:“且慢。” “蹭。”刀体震颤,显然刀的主人早就做好了收势的准备,程务挺听到唐冠出声,反而心中暗舒一口气。 “老将军,你这么威风,怎么不去杀了那个女人,反而杀起我来了?” “你...”程务挺闻言虎口一抖,险些失控,唐冠直言他的痛处,是啊,他这么威风,面对那个女人连抬头都需要鼓足勇气,如今却在这里对唐冠横刀相向,确实不是英雄所为。 “将军满门忠烈,虽不比同姓的凌烟阁程公,可也是我大唐难得将才,学生出身卑微,手无缚鸡之力,将军杀了也就杀了,学生绝无怨言。” “唐去病!你这黄口小儿,今天任你说的天花乱坠,老夫也要为几位老友讨个公道,你可知裴公为这一案,葬了多少人的性命,才暂且按下,你又可知,你胡思乱想所写需要多少百姓为此家破人亡!?” 唐冠闻音眼睛微咪,心中暗道一声果然,自己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一节,史上修明堂时,这老将早已横死,自然没了什么阻力,武曌手段千变万化,竟然又在此地摆了自己一道。 程务挺说的话是对的,国家兴修大型工事,的确是一个极为敏感的政治话题,前隋便是因此被群雄抓住借口,大肆兴兵灭亡,而也是现在的唐冠不想去考虑的,他连自保能力都岌岌可危,更别提去考虑别人,牺牲是必要的,他不是裴炎! 程务挺见唐冠沉默,心中一动,继续说道:“你尚且还小,老夫可以不怪你,只要你...” 他话未说完,唐冠竟然打断道:“老将军,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长安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吓!”唐冠语不惊人死不休,话音一落,程务挺连愤怒都顾不得,刹那石化。 一个九岁小娃娃竟然对自己老气横秋的说出这番话来,这到底是滑稽,还是恐怖,已经不能用言语来形容。 “哦,老将军,这是相公戎袍,临行前交于去病,将军若是觉得去病无德,尽可拿去吧。” 唐冠一边说一边将桌上袍子挪过,程务挺依然刀不离手,似乎他与唐冠对话的底气全在这把刀上一般。 “将军,今时不同往日,您如此威风,都无可奈何,又何苦在这为难学生,没有学生,那东西还是会有。” “呵,呵,呵,哈哈哈哈。”程务挺听着唐冠犹如聊天一般的喃喃,竟然摇头笑了起来。 唐冠表情依旧不变,而是缓缓起身,似乎要走,他此时个头堪堪才到程务挺腰间,一个像是自嘲无奈般发出郎笑,一个微微摇头,绕过他走向房门。 “你等等。”笑声一落,沉声又起。 唐冠闻言止住脚步,头也不回道:“老将军还有何吩咐?” “裴兄还给了你什么?” “一个承诺。”唐冠闻言淡淡出声,那边程务挺目光一变,望了眼桌上袍子,而后缓缓拿起。 “小子,那就记住你的承诺。” 说罢,程务挺单手一扬,将那袍子掷向唐冠,唐冠似乎早有预料,立即转身接过。 程务挺没有问唐冠到底是什么承诺, 而是缓缓坐下身子,拿刀支撑着下巴。 唐冠见状拱手道:“告辞。” 说完,唐冠转身出了房门,留程务挺一人暗自沉吟。 房中寂静悄悄,良久后,程务挺将手中宝刀横起,拿手慢慢抚了一下,喃喃道:“老朋友啊,还是你最可靠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九章:婉儿的幸福 考核完成了,明天就可以开始稳定更了,前言:人年少时,总会伤痕累累,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这老头果然够狠!” 唐冠从程务挺房中推门而出,随即快速走出几步,脚下一软,差点滑倒在地。 刀架在脖子上,说不害怕那是自欺欺人,唐冠暗骂一声,回首望了一眼那依然亮着灯火的房间,不仅程务挺对他抱有杀心,从唐冠察觉他的杀机那一刻起,他也对程务挺起了杀意,不管裴炎与程务挺到底有什么关系,现在的唐冠决不能容忍威胁存在。 好在程务挺虽然外表蛮横凶狠,倒是不傻不楞,唐冠三言两语便让对方起了顾忌,不得不说唐冠最擅长的便是似是而非,让人满头雾水之余又心中警惕,其实唐冠每次故作神秘,也是暗捏冷汗,他哪有那么多神秘可演,只能说装逼技术越来越娴熟。 唐冠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这程务挺就像一头发了疯的狮子,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动作熟练的犹如吃饭放屁,不难想象,适才唐冠若是漏了一句,那换来的必然是手起刀落,人头落地的下场。 “哎,不过这人还真是难得的仗义之徒。” 想到这,唐冠眼神一定,超乎寻常之人性格一般都有缺陷,比如程务挺运军纵横,硕果仅存。外表他是一个手握重兵,离唐冠理想中的藩镇军阀。一方枭雄,只有一步之遥的大将。 但他的缺陷也是致命的。那就是骨子里的狠辣莽撞,其实在朝官员,这些古代政治家们都像是在看热闹一般,皇权社会之下,官员只不过是分享权力,服务皇帝的仆人, 比如唐冠提议修明堂,若是武曌不答应,茅房都修不出来。更别说明堂了。 在这种心照不宣之下,谁提出了建议,被采纳了,被恩宠了,官员只会懊悔自己怎么没猜中皇帝想什么,而不会去想这个人是如何想到的,究其原因,其实就是如上所言,皇权社会之下。什么都是皇帝的,皇帝想做的,才是能做的,官员想到什么。其实都是猜皇帝想到了什么。 这话听起来似乎狗屁不通,可这也正是程务挺的致命缺陷,甚至某种意义上讲也是裴炎的缺陷。不过裴炎和程务挺又有不同,程务挺是真不懂。也不想去懂,裴炎虽懂。可是他懒得去猜。 是以程务挺乍一听竟然是唐冠旧账重提,要修明堂,顿时火冒三丈,再加上他与裴炎深交莫逆,唐冠自然成了他的第一仇恨对象,完全忽视了上述所言的种种道理,若是调换位置,变成武三思之流来看待这件事情,恐怕只会一笑而过。 “天后不想做,他敢去想?” 是的, 武曌不去想,唐冠当然也不会去想,想了也没用,可事实就是这样,武曌不仅想了,而且想了不止一年两年了,就如唐冠所言,就算他没提,也会有人提,武曌照样还是要做。 程务挺为将也有些年头了,对于陈年往事自然知之甚详,尽管对政治还是有些晦涩,可当唐冠对他说起那话时,无异于当头一棒,瞬间将他击醒。 但还是可以看出程务挺依然心存芥蒂,他也明白大势已去,无可阻挡的道理,也有些理解了唐冠的所作所为,可唐冠的做法终究和他理想中的贤才背道而驰。 其实很多历史人物的无奈也恰恰就在此处,我们翻阅史料,不难发现,古老的中华文明总会在某个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做出了特定的事情,他们的出现真的有这么巧吗? 当然不是的,只是那个时代的主人需要有这么个人出现罢了,就如现在的唐冠,他目前存在的意义,对时代来说可有可无,可是对这个时代的主人来说,却是必须拥有。 他的高明也在此处,他就是要让武曌的这种感觉愈演愈烈,他就是要投机倒把,钻自己所知的历史空子,不断去迎逢,直到此女觉得果然是老天爷都在帮她,就是他唐冠真正上台的时候了。 说到这,我们也不会奇怪为何唐冠的起家为何不明不白了,世人只看到了他后来的模样,寥寥的同时代之人也是三缄其口,唐冠的起家太过龌龊,简直就是丧心病狂,溜须拍马武家郎,那都是小意思,并肩王唐去病年轻时才诠释了什么叫天大的龙马,地大的神屁。 可惜这些已经没有人知道了,也不会有人知道。 题外话不讲,只见唐冠在夜色中眸子闪烁着光彩,一边暗暗沉吟,一边踱向上官婉儿的房间。 “这老将暂时随他去吧,既然没死,也是天意。”直到在门前站定,唐冠才轻叹一声,自己心狠手辣也是被逼无奈。 随即唐冠抬头侧耳听了一下房中动静,而后才轻轻推开房门。 房门被他缓缓打开,唐冠望向床上那侧卧着的玲珑身影,面色立即板了起来。 程务挺不过是个插曲,这日后要与自己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上官婉儿才是大难题。 自己疼也疼了,吓也吓了,此女到底害怕了没有,唐冠还不能确定,他就是要给上官婉儿一个心理落差,先对她温柔散尽,待她觉得自己其实心地“纯洁”,动起了史上那个女相的满腔手段时,再给她当头一棒,让此女乖乖做自己的小玩具。 唐冠轻手关上房门,望着床上不知道是睡是醒的上官婉儿,突然眉头一皱,他老觉得好像少了什么,可又察觉不到到底是什么,唐冠明白人无完人的道理,甚至分析出了程务挺的缺陷。也看透了很多人性格中的弱点,可就像我们之前曾今提过的一句话一样“人是看不到自己的”。 唐冠这面镜子反射了太多人。他却看不到自己,望着眼前上官婉儿。这是他不曾去想的女子,他以前只幻想过,这个女人要是有一天就如史料中的她一样登上了相位,那二人该如何相处,自己是不是应该和她建立起一条战线。 可造化弄人,如今她成了自己的奴隶,唐冠虽然口头上不说,也不会真把上官婉儿当做奴隶一样虐待,可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被可怕的快感蒙蔽,玩具比奴隶还不如,奴隶不是人,是交易品这不假,那玩具是什么? 唐冠慢慢走近,伸出手缓缓褪下自己的衣物,冷冷的望着床上的上官婉儿,竟然开口道:“我知道你还没睡。” “呼呼呼。”几声喘气声响起,伴随着床上之人的身躯微颤。果然上官婉儿没有睡着,而是在唐冠进门的刹那,立即屏住呼吸,没想奥还是被唐冠发觉。 “有人暖床倒也不错。婉儿,你果然最适合干这个。”唐冠语气满是嘲讽,不知为何。一见到上官婉儿,他就莫名恼火。总觉得心中有说不出的朦胧,唐冠对人对事都不断算计。最害怕有事情超出掌握,将军庙中六问过后,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此时他一见到上官婉儿,就下意识的与正史中那个**,暴虐不下武曌的女人联想起来,然后又诡异的觉得心中空荡,觉得缺失了什么。 “小郎君,床给你暖好了,妾身这就下来。” 出人意料的清冷声音响起,侧卧在床上的上官婉儿竟然缓缓起身开口说话,此话一出,唐冠立即眉头一皱。 上官婉儿越是顺从,他越觉得可怕,只见上官婉儿在黑暗中美眸黯淡的望着唐冠,面上不乏倦意,唐冠刚要开口说话,看到这张脸,又咽了回去。 沉声道:“罢了。” 良久后,唐冠微微摇头,坐下身子,将上官婉儿缓缓揽过,伸手抚摸了一下她头上药布,低声道:“还疼吗?” 上官婉儿表情木讷,冷淡道:“不疼了。” “后悔吗?” 唐冠抚了一下上官婉儿柔顺青丝,轻声道。 上官婉儿闻言表情依旧木讷不变,似乎无喜无悲,无论唐冠说什么,她也不会再有其他表情一般。 尽管如此,听到这话她还是有些疑惑道:“小郎君,你说什么?” 唐冠嗅着近在咫尺的幽香,冷笑道:“我必须承认,你这些年能活下来,这张脸和这身子功不可没。” “我...”上官婉儿闻言娇躯一颤,果然唐冠还是恨意难消,要继续侮辱自己,可是她欲言又止,终究没有说话。 只听唐冠继续说道:“你是宫女是吧,宫中大小女子有你这品貌的也是少见,你是在何时被废帝临幸的?是中宗?还是睿宗?你这身子,恐怕皇帝也要视作珍宝,啧啧,十四岁的的制诰,难得。”(注:废帝,武则天两个儿子都是记名皇帝,又称废帝) “啪!”终于,一声清脆耳光响起,打断了唐冠的独角戏。 “我...小郎君...我...” 只见上官婉儿竟突然抽了唐冠一巴掌,而后便是一阵慌乱,唐冠也被一下打懵,顿时清醒过来,自己刚才就如不受控制一般,这才回想起刚才自己都说了些什么。 他本想舒缓一下与此女相处时那种莫名恼火,可到最后越说越来气,老觉得她好像不干不净,不是完璧之身。 这一切其实都是唐冠的潜意识在作怪,早在他还没见到上官婉儿之前,便认定她是什么样的人,再加上前世唐冠对这方面涉猎颇多,关于她的故事更是知之甚详,其中有不少听来不堪入目。 可奇怪的是唐冠虽然被打,却没有生气,反而心中产生了莫名欣喜。 唐冠面上不露神色,见上官婉儿手忙脚乱,反手将她推倒,而后将其紧抱住,翻身上床。 上官婉儿顿时便想挣扎,可立即意识到什么,当即放弃了挣扎,两人隔得极近,面庞近在咫尺。 只见唐冠竟然闭上了眼睛,上官婉儿心中恐惧,干脆一言不发,良久后,唐冠才出声道:“睡吧,这一巴掌暂且记下吧,你放心好了,我现在不想动你,最起码在离开长安之前不想。” 听到这话,上官婉儿美眸一黯,可心底又有些害怕起来,他不知道这个少年会怎样对待自己,她只知道恐怕那痛会是千倍百倍,他不让自己哭,也不让自己笑,她剩下的只有等待不是吗。 “娘,婉儿好冷。”上官婉儿如坠冰窖,她活下来是为了更好的活着,哪怕忍受天大的屈辱,眼前本来给了她一些温暖的少年此时犹如冷血的冰山,自己虽然在他怀中,可却那么冷。 上官婉儿紧紧咬着檀唇,生怕自己不小心哭出来,而眼前的唐冠却双目紧闭,不多时竟然沉沉睡去。 上官婉儿这才缓缓松开,唇上留下细密牙印,一滴泪珠划过,还没有掉落在枕巾上,便被上官婉儿立即擦去。 她与他同床共枕,可两颗心却在悬崖两边,上官婉儿很冷,可是唐冠不知道,唐冠呼吸逐渐均匀,陷入了熟睡。 上官婉儿小手逐渐冰凉,可还是尽量将被褥向唐冠移了一些,这才小心翼翼的想要将手伸向唐冠身下,像是想暖一下小手,可伸了一半,又缩了回来。 而后她轻轻挣脱了唐冠怀抱,小心起身,好在唐冠似乎陷入了酣睡,没有察觉,上官婉儿摸索下床,缓缓走到房中桌案前,坐下身子,双手趴伏在案,将整张才床铺留给了唐冠。 冷是一种感觉,有人说孤独的人,自己拥抱自己,就不会觉得冷了,上官婉儿没有了怀抱,也没有了被褥,静静趴伏在案上,面容安详,月光打进,照亮了娇颜。 或许只有在梦中,没有人会在欺负她,她还是那个上官家的小公主,没有人会割伤她的脸,也不会有人和她做着无情的交易。 上官婉儿面容安详,睡着了,或者死掉了,是这个女孩最大的幸福。 一场交易,权势,名利,上官家,两个少年,自大,可笑亦可怜,或许,这个女孩的幸福不过是睡着了,可是那个少年却以为她醒着。(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章:宗室谋反(一) (ps:致歉一下,今天还是不稳定,更得也不多,主要是在操办回家过年的事情,见谅) 普通人的一生大部分时间处在休眠中,哪怕是非常之人也是如此,可总有另一些人,他们看起来不眠不休。 在这寂静的深夜,我们暂时将目光从风云幻变的长安转移到离此不远的陪都洛阳。 位于伊洛两河的下游的洛阳与此时的长安相比,还差了半筹,不过也是大唐帝国有数的大城市之一,终唐一朝陪都很多,可是能让皇帝去而不返的,也只有此城了。 我们曾今提过“洛阳花魁”的称号,可那花魁名楼锁心楼明明建在长安,为何花魁被冠上了洛阳的前缀? 关于这一点,其中细节值得一提,不过只能暂时按住,日后再讲,此间种种无不透露出这座城市很特殊。 的确,洛阳非常特殊,它的特殊在即将迎来的武周一朝尤其如此。 深夜之中,洛阳如长安一般宵禁,除了城中不时游走的巡逻甲士外,家家户户大门紧闭。 东城,一间普普通通的民宅中,一名约摸六十岁上下的老者坐在一张圆案前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只见这名老者相貌儒雅,虽然身着布袍,可举止投足间无不透露出一股特殊的贵族气息。 “布谷,布谷。” 一声鸟鸣响起,老者闻音缓缓起身,眼神望向没有丝毫动静的房门,良久后才出声道:“进来吧。” “吱啦。”黑暗中。房门被人推开,老者眸子望着进门之人的背影。沉声道:“她知道我们在这?” 闻听此言,那进门之人转过神来。看清了此人模样,只见是一个身披御寒斗篷的中年,这中年人留着三撇胡须,看起来三十岁左右,转身却不说话,只是微微摇头。 老者见状像是心中石头落地,表情轻松了几分,又缓缓坐了回去,同时道:“坐吧。” 中年人乍一入此黑屋。还没有适应光线,摸索片刻才缓缓坐下。 两人沉默不语,竟然又一起望向紧闭的房门,良久后见没有动静传来,中年人才望向老者出声道:“叔父,她难道已经知道了?” 老者闻言先是呼吸一滞,而后摇头道:“不可能。” “那她这是何意?”中年人一边说一边从袖中掏出一封书信,老者瞥了一眼低声道:“收起来。” 中年人闻言慌忙收起,眼神中有些忑忐不安。喃喃道:“太快了,太快了。” 老者也暗暗攥了一下拳头,而后道:“你打探到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了吗?” “打探到了,一块石头。” “石头?” “对。就是石头。”中年人再次点头,说完似乎也说不下去了一般,两人同时沉吟起来。 片刻后。老者突然发出一声怪异笑声道:“她想用一块石头就把咱们一网打尽?” “叔父,你是何时收到的?” “今夜。”老者淡淡出声。语气中似乎并不惊讶。 中年人却是眼皮一跳,搓了搓大手喃喃道:“好快啊。怎么会这么快。” 老者闻言冷笑一声道:“那人都能被她半道截杀,几个时辰送个信有什么好奇怪的。” “信里说让咱们来洛阳,我怕那件事已经被知晓了。”中年人略有些担忧的出声。 老者摇头道:“不可能。” 随即又说道:“明日咱们立即回去。” “那年底我们是来还是不来?”中年人闻言先是微微点头, 而后又开口询问。 “贞儿。” “叔父,隔墙有耳!”中年人听闻老者呼唤其名,大惊失措,慌忙起身阻止。 老者却摆手道:“如今伸头是一死,缩头也是一死,族里的人都在看着我们呢。” 中年人闻言面色一白,也顾不得老者所言,呆呆坐下,愣愣望着桌角。 良久后,才出声道:“那我们?” 老者闻音抬头,沉默片刻后说道:“反!‘ “嘶!”中年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而后面色惨白道:“那...那...” 老者见状心中暗暗摇头,开口询问道:“你怕了?” 中年人闻音闭上嘴巴,低头又是沉思半晌,才说道:“砍柴的和担水的都没了,这次召集这么多人,我看她应该不会...” 他话未说完,便被老者打断道:“今天不会,明天也会,长安城那小子要给她修明堂,明堂修好之日,就是你我命绝之时!” “这!”中年人闻言顿时一阵哑口无言,他们的身份极为敏感,言语也颇为神秘,但我们不难猜测两人必是宗室之人! 原因无他,我们先看那面相儒雅,打扮普通的老者言语间皆是惊人信息,若是唐冠在此,必然不难认出,最后一句更是表露无遗,普天之下满口宫中黑话的也只有宗室之人了。 只是不知道眼前两个到底是哪一脉的皇亲,更加可怕的是他们似乎在商量着谋反! 他们要造谁的反,这就不需要解释了,除了大明宫中的武曌,似乎没有人配的上造反二字。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到这里戛然而止,老者眼底更是闪过决然神色,中年人本来还有些犹豫,但听到最后一句也是心中一狠。 可是中年人似乎生性多疑,过了片刻又犹豫起来,小声道:“万一那石头真是什么宝图,那我们岂不是逆天而行?” 此话一出,老者眉头一皱,不可思议的望向中年人,竟然出声笑道:“你平日精明强干,怎么现在还真相信了?” 中年人闻言老脸一红,只听老者继续问道:“那你信不信裴炎的青鹅?” “哎。”中年人闻音叹了一声,摆手不答。 “他裴子隆,一个三姓旁人都敢做,你我贵为龙子就不敢除了妖婆?” 老者似乎已经横下心来,见眼前侄儿犹豫不决,再这样下去只会误事,决心先将他煽动起来。 果然中年人本就左右不决,听到这话也心动起来,狠声道:“可是光我们两个人不够啊。” 老者闻言微微一笑道:“你附耳过来。” 中年人立即附耳过去,只见老者在其耳侧喃喃几句,中年人先是一惊,而后皱起眉头。 良久后两人分开,老者对着中年人微微点头,中年人却开口道:“那万一...” “没有万一!他们只要收到了,就已经在我们这边了。” 中年人被老者三番两次打断,却不动怒,反而心中也燃烧起来,开口道:“好,那就这样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一章:宗室谋反(二) 凌晨时分,长安饱舍中。 趴伏在案上的女孩显然刻意保持着几分早醒意识,日头才探出半头,她便微微动了一下,随即缓缓抬起头来,入眼还是这陌生的环境,她下意识的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床铺。 当年见到床上空无一人时,不由眼神一滞,而后发现自己身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件御寒的衣物。 当她正要回首时,一道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你醒了。” “不是他!”听到这声音,少女先是一惊,这声音并不是那个人的,当即迅速转头,少年俊秀的脸庞映入眼帘。 看到这张脸,少女暗舒一口气,不待她说话,少年便抢先道:“冠哥去上朝了,他让你醒了就把药喝了。” 两人无他,正是小七与上官婉儿,此时唐冠不见踪影,房中只有两人,一个是唐冠生死过命的兄弟,一个是有偌大承诺的玩具。 小七说完便不着痕迹的望了眼不远处的床铺,皱眉道:“你和冠哥睡在一起?” 上官婉儿闻言先是俏脸一红,下意识的便想点头,可却猛然察觉眼前小七语气有些不对,当即先是默默不语,而后开口道:“妾身是殿元奴婢,这位小郎君,你若无事,还请离开吧。” 小七闻言一愣,皱眉道:“什么殿元奴婢,乱七八糟的,我识字不多,别给我扯这些。” 此话一出,上官婉儿心中一惊,小七她一已经见过多次。也听到唐冠呼唤其为“小七”,想来这名字应该是个乳名。亦或是昵称,可眼前这美貌少年。外表与言语完全不成比例,言语间全是草莽气息。 要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唐冠以九岁之龄名动天下,贵为当今状元,特赐殿试于一人,这样的少年文豪身边亲信竟然目不识丁,当真让上官婉儿有些讶异。 想到这,她不由也好奇起来。唐冠的一切都那么神秘,从来路到如今,唐冠亵渎了她的身子,尽管没有行那圆房之事,可在上官婉儿看来自己其实已经**于他,二人竟然有了这种关系,而自己却对唐冠一无所知。 “敢问妾身今后如何称呼小郎君?” 小七闻言下意识便开口道:“小...” 话语刚出,他又马上咽回,改口道:“唐梁君。” 说完。小七背负双手,这是他第一次对外人用起唐冠所起之名,果然上官婉儿闻言心中一动。 “他也姓唐,他果然不是什么书童。一定是病郎的家人。” 上官婉儿心中暗暗重复一声,随即说道:“妾身记下了。” 小七虽然在快速成长,到底还比不了上官婉儿。上官婉儿三言两语间全然颠倒,要知道哪有奴仆擅自询问自家主人名姓的。这可是大不敬,反观小七却没有察觉。 直到小七见上官婉儿滴水不漏。顿觉无趣,正想不声不响离开时,却突然灵机一动,笑道:“那你叫什么?” 上官婉儿闻言抬起头来道:“妾身是奴婢,有辱家门,只待主人赐名。” “嘿,你是真不认识我了吗?”小七见她一副与自己全然不识的模样,心中有些疑惑,这个女人明明是在皇宫中那个嘲笑自己的宫女。 此话一出,上官婉儿眼皮一跳,她刚才所说倒不是说在坑骗小七,她所言也是事实,如今她是唐冠的家奴,要杀要剐全凭唐冠高兴,就像唐冠玩弄她的身子一样,唐冠对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但是关于这一点,上官婉儿却并不怎么害怕,因为自己所生的孩子都会被贬为奴隶,换句话说,唐冠一旦真对自己行了圆房之事,必然有辱家门。 像这样任人鱼肉的奴隶,前尘往事自然都成了过眼云烟,上官家已经没落,可在上官婉儿心中却是神圣不可侵犯,自己如今状况已经不能再用上官名姓,说出来,确实是有辱家门。 但小七语气间的戏谑,让她有些害怕起来,她对唐冠的家世一无所知,但见他如此超乎寻常,恐怕他的兄弟也不是易于之辈,可除了宫中一见之外,她似乎没有惹到眼前这个唐梁君。 可不知为何,他似乎也很讨厌自己一般。 小七见上官婉儿默默不语,不耐烦的出声道:“哼,你别跟我装傻,你在宫里的得意劲跑哪去了?” 小七颇有些得意的盯着上官婉儿,上官婉儿听到这话先是一愣,而后心中恍然。 “这人好小气。”上官婉儿心中低语一声,她以为小七是因为什么一直对自己敌视,原来只是因为宫中的几句话。 如今唐冠不知因何原因对自己如此严苛,她也不想得罪唐冠的兄弟,当即起身万福道:“贱妾那时不识郎君,求郎君宽宏,贱妾一定好生侍奉。” “得了,得了,不和你说了,不过我可告诉你,我家哥哥可有仙女,你别老和他在一起,不然...嘿嘿。” 小七见状先是心中一惊,这女人怎么变得这么软弱了,前不久自己面对她,还有些大气不敢喘,如今调换身份,小七也有些扬眉吐气之感说出这番话来。 他所言的仙女自然是林雨薰无疑了,诚然,上官婉儿的英气与林雨薰的温婉各有胜场,可那是没有毁容前的她,小七可是见过上官婉儿眉心伤疤的,这样一个论相貌脾气皆不合小七胃口的女人,自然不如待他甚好,脾气温婉的林雨薰。 说罢,小七也不想在与上官婉儿纠缠,这女人来路不明,不过既然唐冠说她有用,那料来是真有用,也懒得管她是何人,当即转身离去,留上官婉儿一人在房中。 直到小七离去,上官婉儿才回过神来。 望着桌上尚且还冒着一丝热气的药碗,呆呆道:“仙女?” “呵。”良久后,上官婉儿嘴角牵扯出一丝微笑,但又意识到什么,慌忙望了一眼四周,见四周无人,才暗松一口气。 她知道她是不能笑的,好在没有人看大,尽管她的笑只是自嘲,可也是不应该有的表情。 上官婉儿缓缓捧起药碗,轻抿一口,小七走时没有关门,一阵凉风吹进,上官婉儿不由打了一个冷颤。 “他的仙女一定很漂亮吧。”上官婉儿小手紧靠在腕上,汲取着不断的温暖,心中暗暗想道。 似乎在她心中唐冠就应该有一个仙女陪伴一般,可惜她知道那不是她,她只是个婢女,一个如他所想,如他所言的玩具。(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二章:宗室谋反(三) 长安大明宫闱前,唐冠孤零零的伫立在此,他已经有些日子没有进宫,早朝期间宫闱内外都是不得出入的,唐冠也不例外,只见他淡定伫立门前,他来宫中也不过是做个上班的样子,左右甲士一如既往面色冷淡,对其不管不问。 可是直到日头东升,对影一算眼看便要到了辰时,一直闭目养神的唐冠缓缓睁开了双眼,扫量了一下依旧没有丝毫动静的宫门,开口向左右问道:“今日没有早朝?” 其中一名甲士闻音慌忙抱拳道:“回状元爷,有的。” “哦?那怎么还未散朝?” “这...这个,这个小的也不知道。”听到这话,甲士面现茫然,往日早朝这个时候早就轰然而散,如今宫中却没有动静传出。 唐冠见状暗暗摇头,知道问这小兵也问不出什么来,当即再一次闭起眼睛,其实他对里面发生了什么倒不是很关心,就算进去了,含元殿也不是他能进的,当即再一次眯起眼睛,不管不问。 良久后,远处三匹骏马疾奔而来,只听几声呼喝,便已近前。 左右甲士见状横起手中利刃,警惕望向来人,当看清来人模样,又慌忙收起,而伫立跟前的唐冠却还在假寐。 直到甲士出声,唐冠才将眼睛睁开。 “程将军,得罪了。” 一听这话,唐冠立即来了精神,抬头望向来人,心中一动。来的不是别人竟然是不久前自己出行时还未见动静的程务挺一伙。 只见程务挺左右两人,正是昨夜的程天策与那中年谋士。三人纷纷下马,程务挺听闻甲士言语。二话不说,蹭的一声将腰间长刀抽出,反手递给甲士。 两名甲士小心翼翼接过,其实在京武将来朝会者,除了身披战甲外,武器早就留在家中,程务挺毕竟是暂时留住,随时要走,是以装备家伙都随身携带。 程务挺下马一眼便见到唐冠。竟然对其微微一笑,与昨夜不共戴天之色大有不同,唐冠见状也拱手一礼。 两人短暂互望一眼后便立即分开,只见程务挺上前低声对宫门前两名甲士嘀咕了几声,两名甲士先是齐齐犹豫了一下,而后竟然转身走入宫门之中。 见到这一幕,唐冠眼皮一跳,这老将晚走一日,危险便多一分。倒不是说唐冠觉得他对自己有莫大威胁,而是猜不透武曌到底想做什么。 唐冠沉吟间将目光放向那程天策,昨夜光线昏暗,只将这小将模样看了个大概。此时倒是看了个清清楚楚,这程天策年纪轻轻竟然能与常鹰对上两下,可见其根骨的确极佳。 又见他面目英朗。小麦色的皮肤显得极为健康,与唐冠和小七这种白皙又有不同。唐冠眼睛微眯将此子模样尽收眼底,不难看出程务挺既然挑选他陪伴进京。应该是极为重要的亲信。 “既然姓程,那看来两人有几分关系了。”唐冠心中暗暗自语,他倒是猜了个**不离十,程天策虽非程务挺亲生,可也和亲生差不多了,不过唐冠倒是没在史料上见过这个名字,想来此人要么是长成以后,成了平庸之辈,要么就是根本就没能长成! 程务挺一脉,在裴炎案发时诛戮殆尽,比起洗马裴一氏的流放更加残酷,这程天策在正史中自然也难逃一死。 不得不说武曌确实手段通天,将手下名臣大将诛戮殆尽,却打造出了一个另类的帝国,那就是用庞大的物资来支撑可怕的战争,此女另辟蹊径,不再要什么神将重兵,也不再要什么运筹帷幄,终武周一朝对外战争虽然连连惨败,可军心一直没有动摇,原因无他,无论打胜打败,那都是战场上的事情,他们不缺粮饷,也不缺金银。 猪多了也会拱死狼,武曌圈养了一票肥猪,横冲直撞直下,虽必然伤亡惨重,可狼也无可奈何,肉太多了,狼太少了,他们没有那么大的胃口。 想到这,唐冠不由莞尔,多少神人死于夭折,眼前程天策他还没有看出深浅,但是不难看出最起码此人对人有几分忠心,论武也有不小潜力。 唐冠并不隐藏的打量着程天策,难免被对方察觉,程天策见状眉头一皱道:“小官,你看什么看!?” “策儿,不得无礼!”他话刚一说出,那边便传来一声呵斥,程天策闻音立即止住,有些恼怒的瞪了一眼唐冠。 唐冠见状摇头一笑,这小将倒是可爱,什么事都放在脸上,当即笑道:“老将军,你这小将军可爱的紧啊。” “小毛头!你再给俺说一遍!”程天策听闻“可爱”二字,再也忍耐不住,上前一步出声呵斥。 唐冠闻音笑容一收,气势一转,眼睛半眯望向程天策冷声道:“你不想活了?竟然敢骂本官,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他声音并不大, 可程天策却如坠寒窟,他可没什么将位在身,比不得手下千军万马,动辄杀人的程务挺,唐冠气势一出,他立即弱了几分,口不能言。 这里的确不是他能撒野的地方,他所仰仗的不过是程务挺之威,那边程务挺见状出声道:“够了,你那点本事收了吧,也就吓唬个小孩子。” 此话一出,唐冠气势一顿,脸色缓和笑道:“老将军有理,学生了然。” “这...”一旁中年谋士目睹这一瞬间的变化也有些哑然,望了一眼一脸尴尬的程天策,摇头苦笑一声,上前拉扯道:“走吧。” 程天策却犹如木桩,此时他尴尬异常,昨夜败在常鹰手上也就算了,对方正值血气方刚,又有了不得师传绝技在身,自己被这种高手戏弄,也是理所当然,可眼前唐冠,分明就是个半大孩子,比起自己还小了几岁,竟然被对方吓得不敢吱声。 再加上自家将军言语,更让他心中羞愧,这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好在唐冠言语几句,便不再理会他,转身继续假寐,他这才呐呐离去。 一时间宫门前只剩下程务挺与唐冠二人。 两人一大一小,皆以背影示人,只见唐冠立在程务挺左侧,双手放在袖中,似乎对身旁程务挺也没什么兴趣一般,半闭着眼睛。 良久后,身旁老迈的声音响起:“你怎么今日想起来了?” 唐冠闻音依旧不睁眼道:“上朝。” “昨夜你说的话有道理。” “过奖。” “哈哈。”程务挺摇头一笑,又是沉默片刻。 “我老了。” 良久后,程务挺望着崭新宫门喃喃出声,唐冠这才缓缓睁开眼睛,有些讶异的望向程务挺。 他最害怕听到这三个字,人终有一老,一语叛人生死的宰相也好,血染一生的将军也罢,就如裴炎和程务挺,他们都老了,唐冠没想过自己老了会是什么样子,可他还是有些兔死狐悲,总觉得自己被逼上这条路,走下去,却不知道是什么结局。 可片刻后,唐冠又眼神一定,淡然道:“的确。” “哈哈。”程务挺又是大笑一声,眼神中不无赞赏的望了唐冠一眼。 “你比那小子还要聪明。” “与卿何干?”唐冠就如一管牙膏,程务挺挤一点,他说一声,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却说得不亦乐乎。 尤其是程务挺更是从没有见过有人敢和自己这样说话,包括武曌在内,无论是敌是友,哪怕是出于顾忌也不会这样沉默。 而他所言的小子,自然是年轻时与他一道金戈铁马的裴炎了。 程务挺笑罢,止住声音,而后微微摇头,不再与唐冠搭话,片刻后,唐冠竟然先出声道:“里面有事?” “有。” “何事?” “宝物” “明堂?” “不是。” “那是?” 说到这,声音嘎然而止,停顿在了唐冠的询问上,程务挺却不再言语,良久之后才说道:“宝图。” “宝图?”唐冠闻言一愣,面现疑惑,喃喃自语一声,有些不着边际之感。 “还请。”唐冠微微靠近一些,眼睛微眯,这倒是有点意思了,竟然又自己不知道的东西存在。 而程务挺却暗暗摇头,这唐去病到底不是神人,可他闻言却道:“与卿何干?” “你...”唐冠闻言顿时气急败坏,这老将学的可当真极快,当即满脸错愕的望了一眼程务挺。 就在这时,突然一声巨响传来,唐冠猛然回首,只见巨大宫门竟然被缓缓推开,这大明宫就如同一个潘多拉宝盒,每次进入,唐冠总会得到一些,可又会失去一些。(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三章:宗室谋反(四) 响声传来,打断了唐冠与程务挺的对话,唐冠猛然回首,望见人群自宫门涌出,早朝少则七八日,多则半月才举行一次,每次自然声势浩大,该来的不会少一个,不该来的也不会多出来。 宫门前程务挺见状竟然独自跨步进宫,迎面官员望见门前二人也是齐齐一愣。 只听人群中传来一声呼唤,“状元郎!” 唐冠闻音望去,心中一乐,竟然是武承嗣与武三思二人,当即也不再理会已经消失在人群中的程务挺,起步上前去。 不待他开口说话,武三思便先行言道:“贤弟,我正要去找你呐,你来的正好。” 唐冠本来还想寒暄两句,听到这话顿时止住,只见武三思与武承嗣虎互望一眼后,武承嗣拉扯唐冠衣袖道:“来,到老哥府上说话。” 唐冠闻言一愣,望了眼宫闱皱眉道:“这...不妥吧?” “不碍,天后...”武承嗣闻言上前对唐冠小声嘀咕几句,本来还满面笑容的唐冠脸色一变,随即又强撑起一丝微笑道:“此事当真?” “贤弟,王爷已经候在府上了,就等你了。” 武承嗣见唐冠面现犹豫,出言提醒,唐冠听到这话眼皮一跳,拱手道:“那叨扰了。” “不说了,不说了,上车吧。”武三思见二人言罢,便拉扯着唐冠向不远处的马车走去。 三人刚走出两步,唐冠便出声道:“等等。” 二人闻言止住脚步,唐冠道:“学生侍卫还在等候。容学生去通传一下。” “可是常侍卫?”武三思闻音出言询问,唐冠手下的常鹰他是知道的。而且印象颇为深刻,在醉仙楼中开山裂石。着实英勇不凡。 可是两人神态似乎有些着急,武三思尚且还好,武承嗣却眉头紧皱,开口便想劝阻,却被武三思一个眼神止住。 两人互望一眼,武三思点头道:“也好,那让常侍卫一并跟来吧。” 唐冠闻言微微点头,随即转身离去,转身的刹那面色立即阴沉下来。认准一个方向抬步走去。 武承嗣与武三思立在原地望着过往官员,唐冠今日没有参与早朝,并不知道朝中发生了何事,可适才武承嗣却对他说出了一个犹如晴天霹雳的名字。 韩王李元嘉竟然参与到了明堂一案,此时正在武承嗣府中等候此案有关人员到场,韩王李元嘉何许人也? 那是唐高祖的儿子,唐太宗的兄弟,宗室之中谁人实力最强,这旁人不敢妄下断言。可我想有一个说法大家都能够接受,那就是谁和皇帝血缘关系最近,谁的辈分最高,谁就最有这个实力。 而这个韩王李元嘉恰巧就是此时宗室之中最为德高望重者。但这些都不是让唐冠惊讶的,令他惊讶的是这个人就是宗室谋反案的头号人物! 他的封地并不在长安附近,怎么说也要四五日路程才能到达。如今正是武曌与宗室关系暧昧的关键时刻,这人竟然敢向枪口上撞。 “宝图。宝图,韩王。李元嘉...宝图?韩王?李元嘉?” “天授宝图!”唐冠一边行走,一边默念,走出一半,突然站住,脑海中闪过一道霹雳。 “糟了,我怎么把这东西给忘了!”唐冠心中惊骇,至此他已经把早朝内容摸索了七七八八,本来他以为这几日应该风平浪静,静候武曌霹雳手段,却忽略了一个本该时刻注意的东西。 唐冠不着痕迹的望了一眼远处的武氏兄弟,而后慌忙向前走去。 “小郎君,我在这里。” 一声呼唤传来,唐冠立即抬起头来,语气有些低沉的向眼前之人道:”常大哥,出事了!” “啊?”眼前之人无他,正是护送唐冠来朝的常鹰,本来他遥遥望见唐冠与武氏兄弟拉拉扯扯便已想上前,又见唐冠上前便直言出事,不由大吃一惊。 “怎么回事?”好在常鹰与唐冠相处也不是一日两日,深谙这个少年心机之深绝非人测,当即缓和下来低声询问。 唐冠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下四周,出声道:“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你先跟我来,一会到了地方,什么都不要说。” “好。” 常鹰眉头一皱,随即点头答应。 两人不再多言,一前一后向那边武承嗣二人走去。 武承嗣与武三思望到二人走来,均面色一缓,武承嗣上前道:“小郎君,走吧。” “好。”唐冠闻言点头,随着二人登上马车,常鹰也识趣的坐在了车把式身侧,同时暗暗打量了一下赶车之人,先是用余光扫量了一眼此人太阳穴,而后又不着痕迹看了一眼手腕关节。 而后常鹰心中暗暗摇头道:“是个葫芦。” 显然这车把式没有丝毫武艺在身,适才唐冠面色有些不对,他也暗暗上心,生怕是武氏兄弟是要对唐冠不利。 其实他倒是小看了这俩哥们,他们再混,也没有傻到有将唐冠在暗地里处之而后快的想法,与他们争斗多年的官员,他们都没有对其动过这份心思,更别说唐冠了。 同为朝廷命官,可不比亡命的刺客,不是谁杀掉谁就能一了百了的事情,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要么就如同铲除上官家,洗马裴一般满门除尽,要么就不动手。 而车厢中的唐冠三人也面色各异,武承嗣与武三思暗皱眉头,一改往日寒暄之色,唐冠也默默不语。 直到马车缓缓驶起,唐冠才出声道:“两位哥哥,我已经几日没有进宫,那明堂之事?” 两人闻言都想回答,竟然一齐开口,而后武承嗣收住,武三思独自说道:“郎君有所不知,除了明堂,天后还得了一件重宝!” 唐冠闻言心中一动,故作疑惑道:“哦?是何等宝物,竟能如此兴师动众?连韩王这等尊贵之人,也要亲临指挥?” “这倒不是,刚才人多耳杂,并未说清,韩王此来是为了那件宝物,而非天宫明堂。” “原来如此。”唐冠面上轻松微微点头,心中却暗道一声果然,又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一副老神在在,一切与他无关一般的武承嗣,心中一凛。 “我真小看这老家伙了,原以为武三思比他来的聪明,看来这家伙才有心啊。”唐冠眼睛微眯,心中暗暗沉吟。 随即抬头询问道:“那早朝天后吩咐的是?” 武三思闻言正想说话,武承嗣却开口道:“贤弟有所不知,不知贤弟可否听闻上古河图洛书?” 唐冠闻音最后一丝疑虑打消,果然是天授宝图! 只见武承嗣见唐冠先是点头,而后茫然的模样,颇有些自得说道:“前几日郎君在家养伤,河洛雍州一带有一商人,名为唐同泰,说来与贤弟倒是本家。” “去你妈的本家,还不知道他姓什么。”唐冠面上表情不变,心中暗骂一声,这老倌脸皮之厚堪称匪夷所思,好在唐冠没有经历献宝一事,不然也要觉得狗血异常。 这简直就如同小孩过家家一般,估计不止是他,在场阁老各个都心知肚明,那块破石头是真是假一点也不重要,反正百姓又见不到那到底是什么样的宝物。 他们所见是块破石头,百姓就会说那是大宝贝。 唐冠面上装作饶有兴趣,静静聆听,武承嗣也难得卖弄,虽然不能说出实情,可也难免有自豪之感,在他想来这简直是绝妙的主意,在各部阁老面前耍了一出阳谋,姑妈自然将他的好记在心上。 等姑妈坐拥江山,这江山可就姓武了,武曌虽然容颜不老,可到底到了年龄,今天不老,明天也会老下去,到时候说不得,这武家的王朝可就是他这个血缘最近的第一接班人的了。 此时见唐冠似乎也很有兴趣,更是得意非凡,开口继续说道:“这唐同泰途径洛水,有一仙石炸水而出,被他捞到,这石头白底紫纹,听闻他和艄公所见,当真是霞光千道!” 武承嗣唾沫横飞,一副似乎是他自己看到的一般,武三思也有些讶异的望着堂兄,那块石头他倒是还没见到,那日他没在场,可从见过的几部同僚眼中也没看出什么道道,只以为这又是姑妈的一场戏码而已。 武承嗣如此这般,难免招来唐冠鄙夷,听到这,唐冠也不想再继续听下去。 “圣母临人,永昌帝业,武曌,你好狠的手段的。”唐冠心中暗叹一声,在摇晃中沉吟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四章:宗室谋反(五) (昨天区域性断电,马上补章) 唐冠身处长安,每时每刻都在算计,刹那的偶遇便生出千变万化,哪怕常人生出三头六臂也只会应接不暇。 马车不知驶出多远,唐冠沉吟间感觉骤停,当即望向闭目养神的武承嗣二人。 二人同时察觉,纷纷睁开双眼,只听外面车把式出声道:“老爷回府,速速让开。” 本来还想起身下车的唐冠听闻这话,立即止住,马车竟然不停,像是行上了一道上坡,唐冠尚且还好,外面的常鹰却看得真切。 常鹰面色讶异的望着眼前宅邸,宅前白玉铺就,竟然铺出一条直通院中的大道,唐冠与他从未到过武承嗣府上,乍一见之下只觉得这份气派实在不是为人臣子该有,那宅子居高临下,常鹰暗中打量,这一路走来行的偏僻,眼前宅邸似乎不是武承嗣的国公府,原因无他,这宅邸虽然气派,可府上无匾无额,竟然像是一个别院。 直到马车缓缓停下,常鹰才收回目光,跳下车来,静候车中几人下来。 “小郎君,到地方了。” “两位相公先请。” 只听车中传来几声礼让,才见人影出来,先是武承嗣探出头来,而后是武三思,直到最后唐冠才探出身子。 “这...”唐冠刚探出半截身子,便猛然呼吸一滞,他本是不经意一望,当看清宅前全貌后,不由心中惊骇。 “不对。这绝对不是武承嗣的房子!” 唐冠尽量掩饰着心中惊骇,他虽然不懂什么建筑之术。可对于朝中规矩却了然于胸,武承嗣与武曌就算再亲近。也不可能享有这种规格,暂时不去理会门前白玉大道,唐冠回首间目光又被巨大石屏阻住。 只见眼前立有一道石屏,四四方方,上刻龙飞凤舞,左右书言:“定国夫人,四海安康。” 武承嗣和武三思下得车来,似乎对这地方习以为常,可打量间又有几分陌生一般。唐冠迅速捕捉到二人神情,心中略有些疑惑。 “哎,祖母府上还是如此堂皇。” “这全依仗哥哥孝心,精心整理啊,只怕陛下日后来了伤心。” 武三思与武承嗣稍微扫量几眼后,竟然有些触景生情一般将唐冠晾在一边,发起感慨来,那边常鹰颇有些不知所措,向唐冠投去疑惑的目光。唐冠其实也是满头雾水,可听闻二人所言再结合石屏所书后,突然心中一动。 武家哥俩说罢,这才想起唐冠。武三思见唐冠面上表情,微笑道:“小郎君,你是否在想这是何地?” 唐冠闻言心中一凛。拱手道:“周公府上果然气派非凡,此番风度学生打心眼佩服。” “哈哈。”此话一出。一直一言不发的武承嗣竟然捋须大笑一声,而后又与武三思相视苦笑一下。才开口道:“郎君此言真是折煞老朽了,我哪有这等福气,此地大有来头,乃是我家祖宗所居,今日有亲王降临,他日在与贤弟细聊。” “果然,这是那个死了的杨夫人府上!”唐冠闻言眼皮一跳,心中暗暗点头,武承嗣虽然贵为宰相,但显然不可能得此殊荣,能被武家哥俩直呼祖宗的也只有武曌的亲妈杨夫人了,武曌的前尘往事难以回首,可唐冠也不能否认她狠辣之余确实知恩图报,遥想她还未进宫时,待她最好之人便是这个杨夫人了,唐冠之前还有些惋惜不能见证武家母女的骇人**之事,只能从太平公主与武曌母女俩身上看出几分影子。 想到这,唐冠也不在多想,杨夫人毕竟已不在人世,武曌待她如何,也与自己无关,可此地信息量倒是不小,看这样子似乎在杨夫人死后,宅子交由武承嗣打理,而且还是用来接待外地宗室中人的最高规格所在。 “贤弟,韩王向来守时,待会我为你引见,说来王爷年少时也有神童之名,见到贤弟必然喜欢的紧!” 唐冠闻言,立即说道:“那有劳两位相公了。” “不说了,先走吧,别让王爷等急了。” 武承嗣见武三思该吩咐的都吩咐了,当即出声催促,唐冠也不再多说,紧随二人步伐向院中走去。 常鹰也紧随其后,他常年身处宫中,当然不会被宅子阔气吓到,让他感到震惊的是他入宫多年还从未听闻宫外还有这样一处建筑,此间奢侈虽然不比皇宫,可也算独一份了。 唐冠行走间不紧不慢,这宅子东西南北皆有廊房,正中间却是一个佛堂般的建筑,隐约还能嗅到淡淡檀香,看到这,唐冠更是心中笃定,这必是杨夫人府上无疑,说来也怪,这杨夫人晚年与亲侄孙行那苟且之事,可见其骨子里荡性不小,但无论是正史野集所载都能见到杨夫人极为崇佛的说法。 “把佛堂建在客厅位置,看来不假了。” 唐冠不断整理着脑中信息,几人行走间,他却浮想连篇,刚刚行出一半,他便将此行关键人物联系起来。 “有意思,李元嘉这老头年轻时号称能够同时左手画圆,右手画方,腹中成诗,口念经典,目数群羊的神童,可惜找了一群猪一样的队友。”唐冠眼睛微眯,他虽然还没有见过李元嘉,可就如大多数有名的历史人物一般,唐冠未见便能猜出此人几分性情。 这是唐冠的优势,可是在某些方面却是劣势,唐冠自己都没察觉,他在识人上其实有很大的误区,诸如裴炎,程务挺,李元嘉等在史上记载详细之人,唐冠一般都不会料错,甚至可以在这个基础上针对某个人,但恰恰也是这一点造成了唐冠对上官婉儿的态度,有些人活在时代之中,留下了斑斓色彩,实际上就连同时代之人都不知道这个人到底做了什么,是什么样的人,也不可能有人知道。 不巧的是上官婉儿恰恰就是这种人之一,可是唐冠却坚持着心中所知的她,无论现在的她是什么样子,唐冠都把她看做是武曌的翻版,时刻警惕着。 几人片刻功夫,由远及近,不多时便站定在那佛堂式的客厅前,唐冠暗中观察,见里面竟然空无一人,只有一尊佛像伫立,像前摆有贡品香案,案上三注高香似乎是新点燃的,还飘着青烟。 武承嗣站定发现内中无人也是一愣,正要开口询问门前仆役,那边传来一声呼唤:“哈哈,两位国公,小王恭候多时了。” 这声音略有些沧桑憔悴,武承嗣与武三思二人闻音,慌忙回首。(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五章:宗室谋反(六) “王爷老当益壮,经久未见,更添精神啊!” 武承嗣一回首便堆笑出声,甚至连眼前人的模样都未曾细看,唐冠定睛望向身后之人,只见众人身后伫立着一名老者,这老者面貌儒雅,但衣着普通,约摸六十岁上下,面上均是和蔼笑容。 唐冠见武承嗣与武三思上前寒暄,识趣的呆在原地,暗中扫量此人,心中暗道:“嘿,卖相倒是不错,有点领头反革命的模样。” 眼前之人无他,赫然是韩王李元嘉,高祖之子,太宗之兄,说起来辈分比武曌还大出一筹,与此间死了的主人杨夫人算作亲家。 只是这亲不亲的,就不好说了,李元嘉满面笑容与武家兄弟寒暄两句,便突然目光一转,望向这边唐冠,唐冠见状开口便想说话,武三思却抢先道:“王爷,这位小友是...” 他话未说完,李元嘉便摆手笑道:“哎,不用引见了,唐殿元大名,小王还是知道的。” “好家伙,有备而来。”听到这话,本来还想出言试探的唐冠立即咽了回去,明显对方是对自己做过功课的,不过这也正常,此间王爷,宰相,状元齐聚,这可都是人生路上让人得意无限的美名。 唐冠之名流传甚广,私塾学坊将其引为典范,对方知道自己也不奇怪,再说今日他是身着朝服而来,虽不比武承嗣二人的蟒袍玉带,好歹有几分花色,这个年龄有这身皮囊的也只有他一人了。 当即唐冠也面上堆笑道:“学生久闻韩王大名。有礼了。” 唐冠连说带做一个不漏,满是谦卑。虽然心中对这人后来遭遇有几分了解,但玩味之余还是要小心。毕竟对方此时还是名正言顺的王爷,而且是宗室之中威望最高者。 李元嘉微笑间目光在唐冠身上停留片刻,便抬头望了一下眼前佛堂,轻叹道:“夫人已去,说来小王也许久没来拜祭了。” 听到这话,武家兄弟俩不着痕迹的互望一眼后齐齐正色起来,唐冠却差点笑出声,好在马上忍住,这李元嘉面上功夫倒是不弱。易地而处的话,恐怕唐冠真笑不出来,毕竟他是知道一些此人生凭事迹,倘若不知道的话,能否看出破绽还很难说。 可是这些都是面上的,如今谁人不知她武曌站在风口浪尖,朝中外贵已经牢牢掌握,上至三省内外,下至衙狱司监。裴炎一除,已经没有外人能够撼动她的地位。 正因如此,稍微有些心思的明眼人便能看出宗室与她恐怕要暧昧了,不过心机再深者也终究不能未卜先知。他们猜的不过是武曌会如何安抚宗室,或者杀一儆百。 可是唐冠却知道,武曌哪是要杀一儆百。她根本就没想将老李家留下一个! 那边三人都与此间主人杨夫人有些关系,不管是何关系。人死为大,好事也好。坏事也罢,难免触景生情,竟然齐齐沉默下来,四处观望良久后,李元嘉才微笑道:“大家伙进吧,别站着了。” 他言语间平易近人,似乎天生如此一般,此间明明是武承嗣的主场,他三言两语间竟然反客为主,唐冠也不由暗暗点头,这人虽然终究没能成事,可也不能怪他,面对神一样的对手,身边却是一群猪一样的队友,不死那才是怪事。 唐冠倒是没想狗拿耗子,他之所以一直忽略了宗室一案,没有去细心研究,便是因为这个空子没什么油水可拿,他很清楚这伙人近似搞笑的过程,无限悲剧的结果,他管了,武曌反而会生疑,而且他如今百事缠身,也懒得去操控武曌胸有成竹之事,权当看戏听曲,做好一件有用之事,比做百件无用之事效果更好。 想到这,唐冠面上缓和几分,随着几人缓缓起步,可刚走出两步,突然心中一动,抬头道:“几位相公,学生有事要秉。” 几人闻言停下脚步,疑惑的望向唐冠,唐冠面上有些尴尬的拱手道:“学生内急,有辱斯文,这...” 此话一出,几人先是一愣,而后互望摇头苦笑,武承嗣当即出声道:“来人,带小郎君出恭。” “是。”他话音一落,便有仆役应声上前,唐冠对李元嘉再行一礼,才转身离去。 就在唐冠转身的刹那,本来满是笑容又带着几分羞涩的俊脸立即全消,不着痕迹的向常鹰所站方向使了个眼色,常鹰见状暗暗后退几步,竟然在佛堂前几人转身进屋的功夫,紧随唐冠而去。 当唐冠几人绕过石屏,从一条小道走近一处马厩时,唐冠出声道:“好了,已经能看到了,你下去吧。” “是。”那杂役闻音立即称是,茅厕的确就在前方不远,他在这里为仆虽然不久,可也半年有余,从此间老仆口中得知不少消息,自然知道能来这里的都是些什么人。 可就在他转身的刹那,猛然看到唐冠身后多出一个高大身影不由一惊,随即慌忙低下头来。 只听唐冠道:“常侍卫,本官去去就来。” “是。”常鹰闻言称是,那杂役见状才不以为意的离去,走出不远后咂嘴道:“拉个屎,还要带侍卫。” 常鹰耳力极好,杂役虽然已经走出一段距离,可还是被他捕捉到,不由面色一阵尴尬,随后便开口出声。 “常大哥。” “小郎君。” 就在他刚刚开口之际,唐冠竟然也开口出声,常鹰不由止住,唐冠也微笑道:“你先说吧。” “好,这里是哪?” “这问题不错,这里应该是杨夫人府上。” “嘶。”常鹰闻言一惊,不由迅速抬头打量了两眼。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了,那就是韩王?” “你不是没问题了吗?”唐冠闻言戏谑出声,常鹰面色一滞,不久前唐冠还神经兮兮的让他警惕,此时却又像是没事人一般。 但他也逐渐习惯了唐冠说一半留一半的说话方式,这无疑是间接回答了他的问题,当即闭口不言,静待唐冠下文。 唐冠见他不再说话,才开口道:“常大哥,没事了,你回去吧。” “回去?”常鹰闻言又是一愣,可见唐冠不像是在开玩笑,不由正色道:“不行,这...” “好了,好了,让你回去你就回去,我还得拉屎,不和你说了。” 唐冠似乎真假参半,真有些内急一般转身便向茅厕走去,常鹰见状慌忙拉住他道:“那这里...” “好了,两个时辰之后,你来接我。” 唐冠见常鹰墨迹不走,似乎有些不耐,终于改口,常鹰这才缓缓松开他,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道:“那好吧。” 唐冠见状也不再多说,转身便走,可刚行出几步又回过头来道:“对了,常大哥你回去告诉小七收拾一下,咱们明日便走。” 本来常鹰还在犹豫,听到这话猛然一惊,慌忙询问道:”走?去哪?” “当然是家啊,难道咱们还一直住饱舍啊?” “你要回杭州?没有得到调令是...” “哎呀,不和你说了,回去记得和他说。” 说完,唐冠急匆匆的小跑向茅厕,常鹰先是愣在原地,而后竟然紧随而上,只见唐冠已经入厕,常鹰却站在厕外,出声道:“那那个上官...” 常鹰刚一出声,马上止住,今日说话着实让他难受,屡次三番止住,想起唐冠身侧的上官婉儿,他却不知该不该称呼,终究改口道:“那个女娃怎么办?” “嘿,她?当然一起走,不过她什么都没有,你和小七收拾就可以了。” 厕中传来唐冠冷笑声,唐冠知道常鹰说的是上官婉儿,如今这个女人来的突然,不防不行,武曌将她插在自己身边,无非就是想打自己一巴掌,可是人心难测,唐冠畏惧上官婉儿聪明天性的同时也有些害怕她是武曌所布的眼线,不过一个眼线这代价也未免太大了。 更何况自己有约在先,不管是真是假,唐冠自认不是什么君子,可也不是背信弃义之人,只要上官婉儿安分守己,该做的该还的他都会如数送上。 听闻唐冠声音,常鹰才不再犹豫,也不再多言,当即认准方向,大跨步离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六章:宗室谋反(七) 杨夫人府上,佛堂中。 武家兄弟与李元嘉相对而坐,这主座自是李元嘉端坐无疑。 “王爷此来突然,我等未做筹备,还请见谅。” “哈哈,两位贤柱多礼了,你我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注:尊称,泛指外戚) “对,王爷说的对,一家人,一家人,哈哈。”武三思听闻这话,立即出声笑道。 那边武承嗣也是满面微笑,二人行的虽是晚辈之礼,可言语间却是平辈神色。 这韩王李元嘉突到长安,他们却是在下朝之后突然接到宫中内侍消息,按理说这接待一事,应该交由武曌亲自来做,毕竟李元嘉非比寻常,乃是宗室之中辈分最高的元老。 只见李元嘉与两人谈笑风生,面上一派和蔼,开口道:“听闻天后喜得重宝,连夜派发圣招,老朽年事已高,生怕怠慢了,这才先来长安瞧上一瞧,一来是来拜会天后,二来也好见一见两位国公。” “不敢当,不敢当啊!”两人闻言慌忙起身,摆手摇头,他们哪敢和武曌相提并论,不过李元嘉的话确实中听,两人心中暗喜之余也生出几分警惕。 武承嗣抬头望了一眼门前道:“王爷,可曾用膳了?” “呵呵,今日早到,还不曾用过。” 武承嗣闻言微微点头,随即大手一拍道:“来人。” 话音一落,门前跑进一小厮,武承嗣坐下身子道:“吩咐下去。提些好酒好菜上来。” “是。”小厮闻言称是,转身便走。 李元嘉却开口道:“不着急。状元郎还未到呢。” 此话一出,武承嗣不由心中一动。笑道:“不碍,多做几道便是。” 李元嘉这才微微点头,那边武三思起身为其斟满一杯茶水后说道:“王爷,你此行够快啊?昨夜我等才刚刚起草诏令,派发各处,今日你就到了长安,让我等没个准备。” 武承嗣闻言也似笑非笑的望向李元嘉,眼神中颇有些意味深长。 本来面色淡然的李元嘉听到这话,目光微微一变。随即面色如常道:“哦,呵呵,二位有所不知,老朽早在前些日子便到洛阳选购一批书藏,恰巧在别院之中收到消息。” “哦?我大唐近日连现异宝,真乃天赐之福,不知王爷所得是何书?” “哈哈,小小孤本,不值一提。”李元嘉抚须摆手一笑。武承嗣与武三思面现恍然,似乎不再纠结于他早来长安的时间,原因无他,韩王好学之名不菲。传其年少时藏书过万,至于读没读完,这就没人知道了。 不得不说李元嘉行言巧妙。不着痕迹的绕过了武家兄弟的试探,可是他的话也勾起了武承嗣的好奇心。要知道武承嗣可是好宝之人,什么是宝贝?别人没有的就是宝贝。 懂行之人。一听孤本二字,自然心中发痒,当即不饶道:“侄孙懂些,不知能否鉴赏一二?” “呵呵,既然如...”李元嘉见对方不依不饶,竟然依旧淡定,开口便想说话,可却突然被一道声音打断。 “几位老师,久等了,还望恕罪。” 几人纷纷止住,望向来人,只见一名少年面带微笑不紧不慢进入,不多时立于桌前,拱手而立。 “郎君来的正好,快过来坐下。”武承嗣看清来人,开口便招呼,语气有些心急火燎。 来人无他,赫然是借尿遁吩咐常鹰的唐冠,此时唐冠见座上几人交谈甚欢,又见武承嗣兴趣盎然,不由心中疑惑,当即缓缓坐下,微笑望着在场几人。 此间有一位王爷,两位宰相,还有唐冠这个近似奇葩的状元,这种组合放在哪都是令旁人大气不敢喘的权力聚集,四人中随便挑出一个,到了地方,都会被视作上峰来看。 当然这也包括唐冠,唐冠官位不过六品,花色不过几味,即无蟒袍缠身,也无玉带环腰,可是谁都知道,对唐冠这种人而言,那些东西不过是时间问题,都不重要,在大多数人眼中唐冠便是一个人形自走相冠。 如今他所行的种种,挑出哪一件来都是宰相才有资格去做的,先说其撰修一职,掌一国之史,在说他即将赴任的弘文馆一职,为名贵之师。 光着两件便是极为骇人之事,看起来似乎实权寥寥,构不成什么威胁,手下无钱无粮,似乎什么油水都没有。 用这样的眼光来看待这两个职位的人,只要在朝者得知其想法,恐怕无不得冷笑几声,再骂一句“傻子”。 这就好比身边有一块金子和一把金库的钥匙,有人觉得拿了金子比拿了钥匙赚的更多一样,这无疑是可笑的,而唐冠所拿的正是那把令人艳羡的金钥匙。 九岁,他可以做状元,十岁,就有人敢让他做宰相! 前途无量四字拿来称呼唐冠最好不过,这样的四个人聚在一起,本因心照不宣,可场面却颇显诡异。 李元嘉笑容和蔼,从见面到至今,竟然一句正事都没有提及,武家兄弟,神情各异,武三思微笑间似乎在考量着什么,武承嗣却有些期待的望着李元嘉。 唯独唐冠似笑非笑,有这幅场面那就对了,这李元嘉到底是真傻子,还是假大胆,竟然敢在这个时候前来长安。 他虽然还不清楚,那天授宝图是何时献进宫中,但料来也不会很久,可这李元嘉不过是迟到还是早来,他就不应该出现在长安。 “一开始,你就错了。”唐冠心中轻叹一声,看来这李元嘉可能一直潜伏在长安附近,一得到风声便想以进为退,可惜这招不堪大用,也毫无意义。 如今唐冠稍作整理,也将前因后果打通,这段看似杂乱的谋反,其实只是因为一块石头,一块普普通的白石头。 不难预料,武曌诏令一出,年底要在明堂之中祭拜宝图,两件天大宝物足以将她的威望推向顶峰,可唐冠从武承嗣口中得知,那诏令可不仅仅是各地官员,还包括所有李唐王孙。 这样一来,那就有趣了,李元嘉这是要狗急跳墙,来也不是,不来也不是,如今以进为退,这是想来打探风声了。 想到这唐冠暗暗点头,只见李元嘉举杯轻抿片刻,才放下笑道:“来人。” “王爷有何吩咐?” “去车上把东西取来。” “是。” 李元嘉贵为王爷,自然不是孤身入京,门外布有不少侍卫,武承嗣对此也不以为意,唐冠一个小小的六品撰修都随身带着武艺高强的侍卫,可何况他一个王爷。 唐冠坐在末位,不言不语,静静观察着场面,他不想趟这浑水,只要李元嘉不提明堂,他也懒得去管。 可是唐冠刚刚打算就这么沉默下去时,李元嘉竟然对其笑道:“久闻郎君才名,听闻明堂也是出自你手?” 唐冠闻音心中一凛,这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说来也怪,这老头参合什么不好,非要参合明堂的事情。(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七章:宗室谋反(八) 好久没求推荐了,说实话也没脸求,染指也不敢奢求订阅,只求一些推荐,给点爆发的动力。 ----------------------------------------------------------------------- “听闻明堂内外也是出自郎君之手?” 李元嘉此话一出,在场几人皆面色一顿,武三思与武承嗣也齐齐望向唐冠,只见唐冠先是微笑不语,而后说道:“王爷,学生可不敢将古圣贤所言说成是自己的。” 唐冠话音一落,几人微微一愣,过得片刻,李元嘉回过神来,摇头笑道:“哈哈,不聊公事,不聊公事。” 说罢,李元嘉眼底闪过几分怪异神色,武家哥俩也面现恍然,唐冠见面就给李元嘉一个软钉子,明堂出自经典不假,可李元嘉问的明明是现有设计者,唐冠却拿来历说事。 “这小子转性了?”武承嗣望着眼前因为唐冠尴尬下来的场面,心中暗语,唐冠平日待人老成,今日面对如此大人物,竟然不施展浑身解数去巴结讨好,反而对其不冷不热。 不仅是他,武三思也有类似想法,唯独唐冠心中平静,他之所以迟迟没有去针对某个历史有名人物,便是因为他从裴炎身上吸取了教训,上官婉儿更是肯定了唐冠的想法。 大时代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弹簧,外力越强,反弹越强。除非拥有压垮整个时代的力量,否则反弹起来的话。那样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不该发生的也会发生! 唐冠一直在上下摸索。他在纵向寻找这个时代的核心弱点,他只能一点点渗透,一点点瓦解,寻找弱点,便要确定对象,那么这个时代的核心是什么? 关于这一点是显而易见的,这个时代的核心便是那日月当空,立在神坛之上的武曌! 或许有人会说武曌千变万化,手段之狠辣。足以将天下囊括,唐冠在其手上苦苦挣扎,至今毫无寸进,这样的人会有弱点吗? 有,而且不止一处,弱点往往隐藏在最强势的长处之下,这就是大自然的规则,举一个不太恰当的例子,后世针对病毒所研发的疫苗。便诠释了这个真理。 疫苗取自能要万人性命的病毒原体之中,往往是最可怕的地方,却隐藏着最致命的破绽。 当然这些都是题外话,但一切皆是因武曌而起。李元嘉贵为亲王,从小锦衣玉食,他见证了大唐的兴起。繁盛,然后乐在其中。我们不去猜测他年轻时有没有过夺嫡之心,可说一句大家都能接受的话便能一目了然。 他是高祖之子。太宗之兄,夺嫡?夺谁的嫡? 唐太宗吗?唐太宗是如何称帝的,这我想大家都心中有数了。 题外话说到这,我们可以看出,他本该是一个富贵闲人,至今年近古稀白首,在宗室之中硕果仅存,但是这样的李元嘉,如今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自从那个女人出现,一切都变了! 她在犹如神魔太宗面前瞒天过海! 她将自己的侄儿迷的神魂颠倒! 她即将打翻李家的万里山河! “啪!” 寂静到诡异的佛堂中,突然传出一声脆响,原来是李元嘉桌前的茶盏掉落在地,这一下便将沉默打破。 武承嗣见状慌忙起身道:“王爷。” “哎,不碍,不碍。”李元嘉并未受到惊吓,摆手出声。 说罢,李元嘉再次微笑望向唐冠,竟然直言不讳道:“唐状元,这些年来你还是第一个对本王如此说话的人。” 唐冠闻言心中一凛,泥人也有三分火,此人虽是必死之人,可毕竟没死,那边武三思听到这话先是心中一喜,而后竟然装模作样道:“王爷,郎君年幼,你切莫...” 他话未说完,李元嘉便笑道:“哈哈,贤柱想到那里去了,小状元少年老成,是我社稷之臣,老夫只是欣赏。” “承蒙王爷关照,只是这天宫事关国事,去病实在不敢妄言,还望王爷大人大量。” “去病!”武承嗣闻言眉头一皱,竟然低声一喝,想要阻止唐冠说下去,唐冠此言竟然是直接扯破脸皮,明摆着说:“有人不想让你知道,你就不要去懂了。” 他平日虽然内心颇有些忌惮唐冠,可说到底在他心中武三思也好,唐冠也罢,包括他自己都是为同一个主子服务,他们都是深谙武曌心思之人,眼前李元嘉是一个大钉子,武承嗣之所以携唐冠联秧而来也是有原因的。 他是想借助唐冠心思机敏之力来试探一下李元嘉,可试探归试探,唐冠出言不逊,那就不行了,毕竟对方可是宗室元老。 本来一旁武三思还有些喜闻乐见的心思,可是听到唐冠这话也是面色一变,尴尬的看向李元嘉。 但出乎意料的是李元嘉竟然不怒反笑,他这一来,似乎从未动过怒气,全然一派和蔼长辈的神色,无论几人说什么,他都是平平淡淡。 只见李元嘉哈哈笑道:“好...好..伯伯不问便是,伯伯不问便是,你这孩子人不大,道道不少。” 此话一出,武承嗣暗舒一口气,唐冠却心中暗道:“好家伙,水够深的。” 他这话极为亲切,原本此话定然会让唐冠心生好感,对方王爷之尊竟然与唐冠攀起交情,这与裴炎初见唐冠时有异曲同工之妙,可惜他却选错了对象,唐冠出于敬重,这才与裴炎越走越近,可见唐冠心中也有理想,只是理想破灭之后,便只能寻求现实。 好在唐冠浅试即止,当即见好就收,再摩擦下去,就控制不住了,立即说道:“去病唐突了。” 李元嘉微微摇头,正要开口说话,一人却走了进来,躬身道:“王爷,东西取来了。” 李元嘉见状点头示意,伸手接过那人手中包裹,这一下武承嗣也忘掉了刚才的不快,伸起脖子张望起来。 李元嘉见状笑道:“你啊你。” 武承嗣闻言老脸一红,正襟危坐起来,心中却如猫挠发痒,那边武三思也不由莞尔,唐冠也饶有兴趣的观望,从外表看起来这一伙人的确其乐融融,像是一群雅俗共赏的名士,又像是一群知己好友。 但他们都心知肚明,这就是政客,在场都是官场上的人,除了唐冠今日有些奇怪,不按规矩说话,武三思与武承嗣都是有板有眼。 只见李元嘉一边拆解包裹一边笑道:“说来这份孤本也是故人之物,当年上官宰相视若珍宝,临了也没有见到。” “什么!?”李元嘉无意的言说,却让唐冠脑中猛然一翁,随即他面色不变,眼睛却紧紧盯着李元嘉手中包裹。(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八掌:宗室谋反(九) (明天两更,逐步提速,话不多说了,就这样吧) ------------------------------------------ “上官宰相?上官庭芝?” 李元嘉言语透露他所得之物竟然与已经崩溃的上官家有关,这不由让武三思与武承嗣疑惑起来。 武承嗣面上更添兴奋,上官家雄踞一时,一门二相,比起裴炎不遣多让,当年何等威风,何等荣耀。 尽管此时家道中落,只余一孤女上官婉儿留在世间,可遥想起的当年的上官家威势,还是让不少人心有戚戚的。 李元嘉动作极为缓慢,唐冠的呼吸似乎都有了节奏,可随即他又立即回神,眉头微微一皱。 “不对,怎么可能这么巧?”唐冠早能料到对方有备而来,这看似无意之举,却让唐冠心生警惕,对方的借口高明,又是他多年喜好,拿搜宝藏书做借口来长安探风,可是藏什么书不好,偏偏又扯上了上官家。 就在唐冠暗自沉吟之际,李元嘉出声道:“梨园剑舞,一指回肠,再舞绕梁,可惜此等佳作,竟不知出自何人之手,上官老兄倒是有趣,竟然在其上署名,哈哈。” “梨园剑舞!?”武承嗣闻音惊坐而起,瞪大眼睛望着李元嘉手中泛黄书籍。 “剑舞?”唐冠望着李元嘉手中之物,也不由低声喃喃,唯独武三思像是不怎么感兴趣。也不明白其价值。 三人表情各异,武承嗣一生酷爱收罗宝物。一听到那四字,就像打了鸡血一般。唐冠见状便知道这估计是了不得的异本了,书中有异本,万金难求,此类书籍往往不知出自谁手,也不知流落何家。 懂行之人只知有此宝物,却从未见过,李元嘉手中那泛黄书籍,一看便年代久远,少说也是前隋之物。搞不好还是南北二国所书。 李元嘉手捧书籍,小心翼翼的翻开一页,微笑望向武承嗣道:“稍安勿躁。” “失礼,失礼。”武承嗣闻言按捺焦急坐下,眼睛却不离片刻,武三思不好此道,可只要是宝物就没人不喜欢,见自己堂兄这个懂行之人如此垂涎欲滴,可见其珍贵。 李元嘉翻开一页。轻吹一下后,慢慢铺在桌上,武承嗣早就按耐不住,立即张望过去。唐冠也面上不动声色的悄然观察起来。 就在众人的焦点都集中在那梨园剑舞之上时,谁都没有发现李元嘉暗中望向唐冠的眼神带有一丝诡异。 唐冠一眼扫量下去,不由面现恍然。他适才还奇怪一本书怎么被冠上剑舞之名,还以为是什么狗血的武功秘籍。 原来这竟然是一本舞谱。上面既无文字也无佐篆,只有一幅幅模糊不清的小画。 这画风格诡异。唐冠过目不忘的本事可不只是针对文字,他也曾在宫中见识了不少名家之笔,可是眼前这梨园剑舞所画,竟然像极了后世简笔画,放在这个时代算是极为前卫了。 此时评比画卷好坏,多以勾勒描点为基础,越复杂,往往越能得到好评,像这样化繁为简的小画确实少见。 画上是一个个小人手持宝剑,扭动着繁复的动作,唐冠细望之下,竟然有些深陷其中,旁边武三思与武承嗣也是相同模样。 “好厉害。”唐冠本来还是有心无意,心中防备着李元嘉,可是细望之下,心性如他,竟然都有些梦呓之感。 眼前小人看起来粗糙,可是连贯起来,却如连环画一般,让人读来有栩栩如生之感。 而且这还只是画中死物,唐冠不由暗暗想道:“若有真人舞起来,那得多好看啊。” 不仅是他,武承嗣早就目光呆滞,唐冠观望良久,竟然不由自主的想要伸手去翻。 可他刚伸出手,一道声音将其打断,在场几人也猛然回神。 “不可!” 唐冠刹那回神,立即将手伸回,出声的却是李元嘉,只见李元嘉似笑非笑的望着唐冠道:“小郎君,你才名广大,凌州京蜀一代都称你为再世诸葛,你看此物如何?” “好...”唐冠闻言便想回答好宝贝,这倒不是应酬,的确是好宝贝,先不论其本身艺术价值,在这个没有多少娱乐活动的年代,这样一本舞曲落在达官贵人手中,完全可以捧出一代名伶。 但是他话还没出口,那边武承嗣便出声道:“好宝贝啊,好宝贝啊。” “承嗣,多年未见,你这性子还是没变啊,哈哈。”李元嘉摇头一笑,武承嗣也干笑一声,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面色有些尴尬的道:“老王爷,不知此物可否...” “哎,别说这话,宝物通灵,就如天后宝图,这宝物与本王有缘,你不必说了。” 李元嘉与武承嗣相识也不是一日两日,对于此人性格了如指掌,他话还没说完, 便能猜到对方这是想要得到。 果然武承嗣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丝惋惜,心中也有些着急,那劳什子宝图哪是什么宝物,那是什么东西他心知肚明,眼前剑舞才是真宝贝,可惜他也只能干着急。 在几人说话功夫,唐冠竟然又将目光放在了小人之上,心中也颇有些喜爱,而且最致命的的是这东西似乎与上官家有关。 李元嘉说罢见唐冠模样,竟然心中一喜,开口问道:“郎君喜欢?” “啊?”唐冠像是没听清,抬头轻啊一声。 李元嘉面带微笑问道:“郎君喜欢?” “嘿嘿,伯伯,去病是个老实人,以前家里看管的严,这种好玩玩意,还是第一次见到。” 唐冠心下一转,暂且不管对方怎么搞到此物的,也不去想他这是什么动机,眼前之物确实是宝贝不假,听闻对方询问,更是令他心中一动,先装出一副可有可无的模样再说。 果然李元嘉见状眉头一皱,“这小子忽大忽小,大时犹如九旬老翁,古井无波,小时犹如启蒙稚童,槽懂无知,看来消息果然不假,难怪妖婆如此器重此子!” 武家哥俩默默的听着二人对话,暗中互望一眼,尤其是武承嗣更是意识到什么,眼底有些惊骇的望着唐冠。 他们早已习惯了唐冠这种忽大忽小的行径,也早已有些免疫,唐冠得势之前,一派少年无知,借着此番优势,他才有了今时今日,可到了此时,凡是与唐冠接触过的已经没有人相信他是什么孩子,暗地中更有人质疑他是不是得了什么怪病,是个成年侏儒。 甚至那些没接触过他的,也早有耳闻,九岁状元性格之怪,堪称匪夷所思,老成之时,让人目瞪口呆,幼稚起来,也让人措手不及。 可惜这一切都是事实,唐冠是九岁不假,这一点也是唐冠为数不多的真话之一,唐冠自从来了长安,其实一直在胡说八道,十句里最少有九句半是假的,还有半句,那是看对方可怜,才买九送一。 就在李元嘉不知道如何接话之际,唐冠再次出声道:“对了,伯伯您刚才说上官宰相,可是那上官庭芝那贼子?” “什么!?”李元嘉闻言心中一惊,眼底饱含惊讶的望向唐冠,唐冠说这话时自然而然,与他事前收到的消息截然相反。 他来此之前便对此行着重之人做了完备调查,唐冠不久前在宫中替上官家遗孀硬挨一刀的事情,虽然鲜有人知,可是有心人想要得知也非难事。 本以为唐冠小小年纪却是个花心萝卜,应该是与那上官家的小孙女有染才是,没想到唐冠言语间全是绝情,可却是事实,上官家此时已经不是禁忌,武曌也放松了对这方面的禁止,念旧之人称其为宰相也不为过,称反贼那更是正常不过。 但是别人说上官家是反贼,那很正常,唯独唐冠说上官家是反贼那就一点也不正常了,此话一出不仅李元嘉大吃一惊,武承嗣与武三思也齐齐一愣。 良久后,李元嘉目光一定,可是望向唐冠的眼神却多出了几分沉重,只见唐冠面上一派好奇天真笑容,配合上稚嫩的面庞,俨然就是一个少年得志的孩子。 可是事到如今,谁都心知肚明,这个九岁状元根本就是个妖怪!(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九章:唐门必杀令 国人有很多近似习惯的传统,古老的中华官场与后世在机制上可能不尽相似,但有一点却延续了下去,这一点不知是好是坏,可能对平头百姓而言,是让他们极为愤慨的。 是以有了“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之言。 可对官员而言,他们的场面在酒中,在笑中,我们说“喝酒,押戏,玩女人”是娱乐不多的古中国贵人们都有的爱好。 “何以解忧?” “唯有杜康!” “哈哈哈。” 佛堂之中笑声不断,外面仆役面面相觑,他们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从正午宣席开始,里面一直不时传来朗朗笑声。 他们笑得欢快,笑得彻底,像是一见如故,又像是坦诚相见。 “呱...呱...” 几声刺耳乌鸦鸣叫从头顶飘过,原来这是到了黄昏了。 “老陈,老陈。” 门外小厮伫立直直两个时辰,到底年轻,腿脚发麻不说,心中也早就不耐烦,出声呼唤身旁同伴。 身旁老陈年龄较长,似乎对此间场面见怪不怪,一直都是半寐半醒,听闻小厮呼唤,缓缓睁开眼睛应了一声。 小厮道:“啧啧,他们要喝多久啊?” 老陈闻言头也不抬道:“快了,快了。” “这么多酒,顶我半年工钱哩。” “嘿,半年?你知道这是什么酒吗?” “啥?” “说不得哟,说不得呦。”老陈咂咂嘴。不再多说,望着被搬出来的一个个空坛。眼中均是艳羡。 “咣当!” 二人说话之际,一直紧闭的房门被猛然推开。一阵浓烈酒气扑面而来。 “哈哈哈,别走啊,小郎君,拿了东西就想走,走不得哇!” “要得,要得,快回来!” 原来是一名少年推门而出,房中几名长者笑嘻嘻的挽留,他们个个面色潮红。尤其是少年更是衣冠不整,踉踉跄跄走出门外,深吸一口气,回首大喊道:“看我给你们走个直的!” “走着!走着!” 房中几人吆五喝六,少年当即横冲直撞向前走去,只见他脚步歪七扭八,竟然一下扑倒在地。 “哈哈哈哈!” 房中顿时爆发出大笑声,周围下人望到这一幕各个大气不敢喘,只有刚才说话的小厮。低声惊讶道:“这还是个孩子呀。” 他是换班而来,只知道里面都是天大角色,却不知道具体何人,这醉酒少年乍一跳出来。让他猛然一惊。 “你不要命了!别说话!别说话呦!”老陈慌忙掐了一下小厮,小厮倒也机灵,立即低下头来。 只见地上少年竟然在那。犹如死了一般,良久后才缓缓爬了起来。竟然不理会房中众人,继续往前挪去。 “唐去病!你给本王站住!” 房中发来一声暴喝。少年身形一顿,随即又继续往前走、 “来人!把他给我拿下!” “蹭!”房中人话音一落,院落中立即窜出几人,各个手持利刃,为首之人冷冷盯着少年,像是他再往前一步,便要立即把他擒下。 “糟了!醉了啊!醉了!”老陈望到这一幕面色煞白,他是此间老仆,杨夫人在世时,他就在这里任职,今天虽然场面不小,可也没有让他惊讶。 但是那少年人是谁,他心里清楚的很,中午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知道此间主人周国公吩咐开席,便演变成了如今状况。 这一行无他,赫然是定国夫人府上的唐冠,李元嘉等人。 那些带刀之人似是有备而来,各个壮硕,房中武承嗣醉态朦胧,身旁武三思早已伏倒在案,不省人事。 武承嗣模糊的看到明晃晃的寒刀,顿时毛发竖起,大喊道:“王爷!醉了啊!” 李元嘉盯着院中唐冠背影,本来儒雅的面庞被酒气熏的有些变形起来,见唐冠竟然不回头,又喝道:“把他...把他..给本王带回来!” “是!”院中壮汉齐声应是,为首之人跨步上前,一把揪住唐冠衣领,这一下可不得了,唐冠竟然跳起来一巴掌扇在了此人脸上,怒气冲冲道:“你他娘的算什么东西!” “你!”大汉闻言一怒,好在此时李元嘉出声道:“带回来!” 周围之人闻言也顾不得许多,连拖带拽将唐冠硬拉回佛堂之中,随即一把将其丢在李元嘉身前。 武承嗣头皮发麻间,回醒几分之后,上前边拉扯住李元嘉,李元嘉却将其一把甩开。 随即双手伸向地上唐冠,将其扶起,唐冠依旧摇摇晃晃的立在他身前,面上均是醉意。 李元嘉伸手拍打了一下唐冠脸庞,笑道:“本王还没说给你呢。” 唐冠闻言笑嘻嘻道:“本...本来就是我的。” “胡...胡说!” “哎呀,还你就是,还你就是。” 唐冠似乎真的醉了,伸手摸向怀中,随即将怀中一本书籍甩在了桌上。 李元嘉望了一眼桌上书籍,又拿了起来,在唐冠眼前晃了几下打着酒嗝道:“嗝..想..想要吗?” 唐冠眼睛左右随着摇晃了几下,摇头道:“不想要。” “那我偏要给你!” 这一伙人似乎醉的厉害,外面下人心中害怕,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两个时辰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场面怪异的紧。 李元嘉一边说一边竟然将书籍硬塞到唐冠怀中,唐冠却又把那书籍一把丢在地上,李元嘉再次捡了起来,强行塞去。如此反复几次,唐冠笑道:“那..那我走了。” “嘿嘿...走吧...走吧。”李元嘉摆摆手。武承嗣虽然清醒了几分到底还是醉的,又被李元嘉一推。坐在桌上,模糊看到唐冠要走,还不忘大喊道:“来人...送郎..郎回去!” 唐冠摇摇晃晃的走出房外,怀中还露着半截泛黄书籍,依稀可以分辨出几字“梨园”! 院中老陈听闻武承嗣吩咐,慌忙上前想要扶住唐冠,谁知唐冠一把将其甩开说道:“我自己走!” “这...”老陈尴尬的望着房中武承嗣,不知如何是好,可惜武承嗣已经不能给他回应。早已轰然在案。 直到唐冠背影消失在远处石屏后,房中李元嘉才摇晃起身,院中侍卫纷纷上前,刚才擒拿唐冠的大汉上前将李元嘉搀扶住,目光中有些疑惑。 李元嘉却回首对那边老陈道:“告诉你家主人,本王..嗝,本王改日再来拜会。” “是,是。”老陈忙不迭的点头回应,他刚才生怕出了大事。人在酒后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 这看起来似乎与他无关,可是作为一个见惯了这些尔虞我诈的老仆,他心中明白,在哪里出的事。不是哪里的主人担着,而是他们! 李元嘉说罢,五六个侍卫尾随他纷纷走去。而他们所选的方向却不是唐冠走的正门,而是左手边的侧门。 李元嘉一行走出侧门。立在道上,那为首侍卫终于忍耐不住道:“王爷。那小子...” “闭嘴!”李元嘉出声一喝,一把将其甩开,竟然站的稳稳当当,就连面上醉色也全然消退。 李元嘉背负双手,斑白的发鬓微微抖动,良久后才轻叹道:“滴水不漏,后生可畏啊!吩咐下去,把他身旁的线子,撤了!” 侍卫闻言心中一凛,不再多言,那边一辆马车被牵来,李元嘉蹬上马车冷冷望了一眼身后定国夫人府,这才走近厢中。 而定国夫人府前,白玉正道下,一个高大身影束手而立良久,终于望到其中走出一个摇摇晃晃的少年。 这少年似乎喝的烂醉如泥,连走路都七拐八扭,那人慌忙上前道:“小郎君!” 少年闻音抬头冲他一笑,来人赫然是准时来接唐冠的常鹰,常鹰跨前两步将唐冠扶住。 惊讶道:“小郎君,你这是!?” 唐冠却不言语,在常鹰搀扶下走向不远处的马车,直到脱离了定国夫人府的视线,面上神色瞬间凝固。 就像李元嘉醉色蒸发一般,唐冠虽然依旧面色潮红,可一双眸子泛起寒光,常鹰见状一惊,他本以为唐冠醉了,刹那的变化让他措手不及。 “常大哥,家里收拾好了吗?” “小郎君,你...” “我没事。”唐冠微微摇头,一点也没有刚才烂醉如泥的神态,低头望了一眼怀中书籍,冷冷一笑。 “收拾好了,他们说什么了?”常鹰到底是与唐冠相处甚久,看到他这幅模样,便知道其中有事。 唐冠却摇头一笑道:“喝酒,喝酒还有喝酒。“ “这...” “别说了,走吧,这人没意思。” 说罢,唐冠回首蹬上马车,这场看似有头无尾的交际,没说几句便开始大喝特喝,其实唐冠知道,三方人,没有一方是真的醉了! 因为他们始一接触便骇然发现,从对方口中竟然套不出任何话来! 常鹰虽然满头雾水,但他也逐渐习惯,有些事情无需多说。 马车缓缓驶起,这两个时辰到底发生了什么,想知道的可不止是常鹰。 “驾!” 马车驶过来时路,常鹰有些复杂的望了一眼身后定国夫人府,随即回首专心赶车。 而在路边远处一方茂密的草丛中,却随着马车的驶远微微耸动了几下。 “李白!?” 当马车驶过这片草丛时,一极为细小的惊呼传出,这声音细腻,只发了一声,便没有了动静。 车上常鹰心不在焉,竟然没有察觉,直到马车驶远,这片草丛才隐约站起几个人影来。 “子吟,你见过这瓜娃子?” 其中一人疑惑出声,被询问之人缓缓站起身来,露出一张黝黑木讷的脸庞,这脸庞极为怪异,在阳光下没有丝毫光彩,就如死人一般。 若是唐冠在此,必然不难认出,这赫然就是那个险些将他栽了的唐门人妖! “师兄...”此人此时有些咬牙切齿出声,木讷的脸庞,嘴角处隐现出一排细密银牙,她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心中愤怒之极。 被他称为师兄之人,是一名壮汉,这壮汉身材高大,见他模样,紧张问道:“你倒是说撒!” “他骗我!” “什么!?”大汉闻言一愣,正要继续询问,身后却传来一声呼唤:“师兄,老六回来了。” 大汉闻言立即说道:“先撤!” 话音一落,几人纷纷起身,随着大汉疾奔而去。 只见这几人各个身手矫健,过不多时,便奔袭到一处寂静巷角。 几人这才停下,这一行人看起来大多二十出头,除了大汉,还有几名年轻男子,其中一名身上服饰与他们却不大相同,竟然是一身伙夫装饰。 大汉对这名男子询问道:“老六,打探到啥子?” 男子闻言上前道:“没有,今个晌午,这群龟儿子就开始喝喝喝,一直喝到现在。” “都有哪几个?” “武承嗣,武三思,李元嘉!” “放屁,唐去病呢!?” “我这不还没说完噻!” “给老子滚!”大汉伸手给了此人一个爆栗,年轻人摸摸脑袋,笑嘻嘻站在一旁。 说罢,大汉又望向那个黝黑少年,开口道:“你刚才还没说完,继续说。” 少年闻言抬起头来,望了一下众师兄弟欲言又止,大汉见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你..你上次是被他捉走的!?” “你不是说有个可怜虫把你救了吗!?” “师兄...我..”少年低下头来,语气竟然带上了哭腔,最可怕的是这声音极为细腻,犹如银铃一般,可却是出自这样一张脸上,让人大感别扭。 可是他这语气一出,周围人纷纷围了上来,像是极为疼惜又有些害怕道:“你倒是说撒!” 少年见状越不敢说,他想起了那日唐冠行径,心中又羞又怒,只是一个劲的啜泣起来。 大汉见状说道:“瞧个啥子,都给我散开!” 众人慌忙往后退了几步,大汉望了一眼戳岂不止的少年,沉声道:“把洛阳兄弟也给老子调来,下必杀令!” “杀哪个!?”其中一人还是有些不清不楚,上前询问。 大汉又是一个暴栗下去,才狠声道:“唐去病那龟儿子!”(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章:暗流 洛阳伊川县。 伊川县北依洛阳主城,隋末置立以来,汇集大批外来流动人口,当然这可不是后世所谓的“人流”。 此时的伊川县比起隋末自然繁华不少,虽然不是什么要紧的军事要冲,可却是州衙安置移民所在,伊河水畔这个欣欣向荣,正值向上阶段的小县显得颇为安逸。 县中街边小巷四处响着杂乱的方言叫卖,这是此时的伊川一种特有的原生态,当地人对此也见怪不怪。 小县之中并无宵禁一说,除非遇到特殊情况,否则街边集道营生至深夜的不是没有,但也很少,毕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传统深入人心,所谓买卖,有人卖,还得有人买才行。 这时夕阳西下,小贩纷纷收起了摊位,结算着一天的收入。 而在河岸口上,却有一个算命摊位迟迟没有收起,卜卦算命这些玩意不新鲜,后世往往装瞎作哑扮成奇人异士来吃这口饭,可是此时却不用。 倘若真的扮成“瞎眼”,那信的人反而少,此时讲究的是仙风道骨,一身出尘的道卦必不可少,而这算命摊位的主人便将此点发挥的淋漓极致。 此人虽然面貌平凡,看起来大约四十岁上下,可身上的衣物整整齐齐,就连衣角也没有褶皱,留着一撇长须,看起来真有几分道长的意思。 只见这位道长默默不语,望着过往行人,直到天际昏暗。他竟然还没有一单生意,这才缓缓起身。一言不发的整理着自己的摊位。 就在此时,身前一道声音传来:“收摊了。还灵不?” 道长听到这个声音,抬起头来道:“灵。” “那给我卜一下!”来人不管不问,兀自坐下,直接将手伸到道长面前,道长面上平淡,接过手来,好像真的在仔细瞧一般。 这一瞧便是良久,过往之人有几人饶有兴趣的伫立片刻,随即走开。直到此间冷清,那算命之人才对道长笑道:“你个龟儿子,瞧个啥子哟,别瞧了,还真把自个当神仙?” “嘘!”道长闻言一惊,慌忙示意噤声,左右打量了两下,见四周无人,才小声道:“你咋子来了?” “带头大哥发话咯。有批鲜货,他吃不下,让我们也去吃。” “啥子?”道长闻言一惊,喃喃出声。 二人皆操着一口西蜀方言。与适才正宗的北方语大相庭径,来人比起道长年轻几分,身着短衣。面上全是笑容。 “他搞啥子?老子在这里守了那婆娘三年咯,现在让老子滚?日他仙人板板。” 道长回神之后似乎有些激动。恼怒出声,年轻人压低声音笑道:“莫说三年。就是三十年,三百年,也吃不到这么好吃的鲜货。” 道长闻言眼前一亮,眼睛却还是不离年轻人手相,说道:“那你说说看,是哪个?” 年轻人闻言收起笑容,贴近一些道:“唐去病!” “吓!”道长闻言目光一滞,随即骇然的抬起头来,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年轻人。 过得片刻,才回过神来,说道:“我听说那还是个娃娃。” “你心软了?”年轻人闻言一愣,随即询问道。 道长闻言微微一笑,说道:“那他是啥子理由要吃那娃娃?” “那龟儿子修明堂,该杀!”年轻人闻言立即回应,似乎有些恼怒。 道长闻言笑容更甚道:“那你知道明堂是啥子呦?” 本来还在兴头上的年轻人闻言顿时气势止住,这一下可真把他问住了,唐门中的年轻人自小苦习奇淫巧术,除了个别天资聪颖之人,众师兄弟普遍精力都放在这方面上,对于这种经典建筑,自然不甚了解,只知道这是要劳民伤财的玩意。 至此二人身份呼之欲出,这一老一少赫然也是唐门中人,不得不说唐门这一组织确实如唐冠所想极为可怕,比起后世的宗教团伙,恐怖组织不遣多让,他们隐藏在各处,无论市井还是朝堂,都有他们的影子。 道长见年轻人答不上来,只是微笑不止,也不给他解释,而是专心致志的看着他的手相。 “你这手气,坏!” “别乱搞了,你就说去还是不去!?”年轻人终于耐不住性子,一边盯着道长出声一边将手迅速伸回。 道长摇头一笑,起身慢慢收拾起自己的摊位,年轻人见状着急道:“你这是啥子意思?” 道长闻言默不作声,直到将眼前东西收进背后箱子,起步与年轻人擦肩而过时说道:“杀!” 年轻人闻音愣了一下,随即面色一喜,正要回头说话,可他回他的刹那,那道长的身影竟然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七星鬼影步!”年轻人看着空荡荡的前方瞳孔一缩,唐门中人擅长机关巧术,毒药杀人,这一切都需要保命做基础,所以他们入门首先要学的不是怎么杀人,而是如何保命。 其实所谓武道,除了常鹰,马烈这种力拔山兮,大砍大杀外,像发力疾奔,给别人制造高来高去感觉的奔袭技巧更像是魔术。 魔术是以心理,大脑传递来蒙蔽他人眼睛,武道中的走位步法也是一样,都是在合适的角度发出合适的力道,移动到不可思议的方向,给他人制造错觉。 年轻人知道那道长可能就在背后,也可能已经走远,甚至有可能就在眼前! ...... 长安,饱舍中。 一名少年整理着眼前大大小小的包裹,他们来时堪称干净,不少从家中携带的物品都在那场江南河意外中沉落河底。 可这才数月过去,当少年收拾起来时,竟然发现多出了那么多东西。 少年无他,正是授唐冠吩咐收拾东西的小七,就在他整理之际,门外传来一清脆声音。 “小郎君,你这是?” 小七闻言回首望去,门前一额头上缠着药布的少女伫立在门外,小七看清来人,淡然道:“你怎么出来了?” 少女闻言哑然,她就如空气一般,唐冠确实没有吩咐她具体做什么,这些日子闷在房里,无事可做。 一时间她竟然不知道如何回应小七,此女正是上官婉儿,此时她见小七将房中东西收拾一空,心中颇有些疑惑。 小七见她默不作声,也不再多说,继续整理着包裹,上官婉儿见状走近房中,轻声道:“妾身来收拾吧。” “不用了,已经收拾好了。”小七对上官婉儿一向不冷不淡,唐冠一直忙于外事,确实没有发现自己这兄弟话越来越少,更没有发现他的一举一动越来越像自己! 小七说话间,抬步走向房中箱子,想检查一下有没有遗漏,小七低首望去,只见空空荡荡的箱子底部有一道亮光隐隐闪现。 小七见状一愣,随即伸手摸起那亮光,入手冰凉,小七将手中东西抬起细细观察起来。 上官婉儿见状也望了过来,一望之下不由出声道:“猫眼。” 那边小七闻音眉头一皱,只见他手中是一块圆润的玉石,握在手中刹那温热,借着微弱的光线,可以看清里面大小不等的圆润。 “这是什么?”小七望着眼前宝石出声。 上官婉儿闻言回应道:“宝石。” “宝石?值钱吗?”小七闻音开口道。 上官婉儿微微一愣,她只知道宝石是宝物,可真论起值不值钱那可就难说的紧了,当年上官家宝物不少,大难临头之际还不都是一文不值。 小七本是一个小扒手,可他也只在街边扒些铜板,对于珠宝玉石那是想都不敢想,乍一见之下不由来了兴趣。 只见小七目光闪动,他虽然不清楚这东西值不值钱,可却很漂亮,让人一望之下,便有些喜欢。 这也是宝物的本质之一,那就是无论懂行之人,还是不懂之人,都会喜欢的东西,这与之前我们曾说的“别人没有的东西是宝物”相得益彰。 就在小七爱不释手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动静,小七下意识的便想将手中宝石收进怀中,可又马上止住,随意将其丢在桌上,向门外走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一章:听雷 “冠哥。” 小七踱到院中,还未见门前马车下人,便出声呼唤,房中上官婉儿望了一眼桌上林林总总,也款款挪到门前。 他终究还是回来了,与唐冠相处的每一天,对她而言总有些漫长。 “小七,收拾好了吗?” 车中走下一少年,还没及身,便迎面扑来一腔酒气,上官婉儿站的远,都隐约嗅到少年身上浓烈的气息。 这少年犹如刚刚掉进酒缸,浸泡良久一般,奇怪的是他走路竟然稳稳当当,一点醉态都没有。 此人正是打道回府的唐冠,这一天下来,轻松也不轻松,唯一的收获便是一本与上官家有关的孤本。 唐冠背负双手,走到小七面前停下,小七眉头一皱道:“冠哥,你又去逛妓院了?” “哈哈,妓院,算是吧。”唐冠闻言哈哈一笑,随即挪开视线,望向伫立在那边的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见他目光望向自己,不躲不闪,静静与其对视。 唐冠见状径直上前,上官婉儿这才低下头来,只听耳畔出来声音道:“你家宝贝不少,今日为你,差点搭上半条性命。” “啊!?”上官婉儿闻言不由惊呼出声,按后世的话说这叫躺着也中枪,唐冠出门一次,便又将自己扯上,心中惊讶之余隐隐有些畏惧起来,生怕唐冠的恶魔性子又犯了,存心想羞辱自己。 好在唐冠只是呢喃一句,便走进房中,院中小七和常鹰见状也抬步进房。 上官婉儿转首望了一眼房中三人。却不敢进去,只见唐冠负手而立。望着桌上一干包裹微微点头。 “小七。” “就这些了?” 小七闻音上前道:“就这些了。” 唐冠闻言点点头,随即坐下身来。面色顿时缓和,眉宇又露疲倦,累,着实太累了,累的不是身体,而是心,唐冠这还只是与武家兄弟以及韩王李元嘉周旋,便大感头疼。 试想武曌一手按下朝堂,一手撑起帝国。与千万人交锋,唐冠这才意识到差距还是太大了。 小七望着唐冠脸上倦容,不由上前道:“冠哥,咱们要搬到那鸟不拉屎里?” 唐冠闻言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道:“怎么,你喜欢这里?” “我无所谓啊,要是熏儿姐姐,小花,牛郎哥都在就好了。” 小七一边絮叨,一边坐了下来。一旁常鹰听小七嘟囔出一连串名字,不由一愣,而后面现恍然,小七口中的鸟不拉屎。必然是建在城郭野集的将军庙了。 唐冠闻言微微一笑,他虽然未曾注意小七具体变化,可以察觉到他正在慢慢成熟。但难得的是对亲人的眷恋不改,有这一点便足够了。 “前些日子我修了一封家书。想让熏儿来长安。”唐冠望着门外上官婉儿倩影缓缓出声,一旁小七听到这话。面上一喜道:“真的?” “这有什么好骗你的。”唐冠对其微微摇头,可是随即又轻声一叹道:“不过爹还是没传来回信。” 本来还在兴奋的小七听到这话也是面色一黯,他赘了唐家,刚刚有了父母,便随着唐冠来了长安,虽然一路走来确实精彩,比想象中的还要好玩,可是到了现在,小七也逐渐开始茫然,他站在了一条四通八达的十字路。 往前,往后,向左,向右,都有诱惑在招手,他到底还是个孩子,不像唐冠了然自己处境,唐冠的路很简单,他知道回头就是游戏结束,只有一条路走下去,才有回首的那一天。 就在两人同时沉默之际,常鹰忍耐不住安慰道:“小郎君,官衙传递极快,想必这时已经到了,令尊大人没有回信,料来是差人来送,你且耐心等候便是了。” 小七听到这话面上多了几分希望,当即望向唐冠,唐冠闻言却是摇头苦笑,常鹰所言乍一听似乎不无道理,料来是常鹰以为自己家世寻常,只不过是普通的地方乡绅。 可常鹰却忽略了一点,不仅唐冠可以差人快马加鞭借官家迅速传递消息回家,唐维喜做到这一点也并不难,原因无他,不提唐冠如今天下闻名,单单陈允升的存在便可以满足这一条件。 陈允升贵为一方刺史,位列上四品,说起来也是一方要员,虽然根基浅薄,还不能称为封疆大吏,但比起当年的刘迅可强出不少,毕竟有唐冠这个在朝红人在京替他度量。 想到这唐冠又是轻声一叹,也不知家中出了何事,就算不答应,好歹给个回应啊。 门外上官婉儿闻听唐冠连连叹息,不由偷偷望了过来,唐冠察觉到她的眼神,见她孤零零伫立在门外,心中莫名一揪。 “你进来吧,外面马上凉了。” 上官婉儿闻言微微点头,默不作声的走进房中,唐冠望了一眼上官婉儿,心中复杂之极,不得不说唐冠其实一点也不想惹麻烦,可是上官婉儿却是个大麻烦。 当事情脱离掌握,唐冠下意识的便想将一切主宰起来,哪怕是看起来主宰也好。 常鹰见她一走进,唐冠立即表情复杂,他不由对着小七轻咳一声。 “咳。” 小七闻音回过神来,他似乎还在沉吟刚才唐冠所言的家书,这才发现上官婉儿伫立在唐冠身旁。 好在小七虽然对上官婉儿不怎么感兴趣,可也知道唐冠对其似乎有些复杂,当即识趣的起身道:“冠哥,我去你房中看看又没有什么漏下的。” 唐冠闻言微微点头,常鹰见小七离去,也出声道:“我去陪小七收拾下,对了,乔迁新居,要不要?” 说到这,常鹰止住望着唐冠,唐冠却有些疑惑道:“要不要什么?” 常鹰闻言一愣,他还以为唐冠心思机敏,应该懂自己说什么才是,只好言道:“你这是大事啊,不差人布些请帖?” 唐冠闻言面现恍然,如今上官婉儿一在身侧,他的脑筋都慢了半拍,心烦意乱之余,又不敢直接将此女就地正法,宣泄自己的烦躁。 可常鹰所言不无道理,唐冠沉吟片刻后说道:“不布了,越少人知道越好。” “这...那好吧,我先出去了。”常鹰闻言暗暗摇头,以唐冠如今身份,他乔迁新居,不难想象不少人会借此机会来讨个近乎,可是唐冠显然放弃了这个想法。 常鹰心中明白唐冠虽然年纪不大,着实道道不少,显然与眼前上官婉儿不清不楚,可他也不好多说,当即转身离去。 一时间房中只剩下唐冠与上官婉儿二人。 上官婉儿一言不发,面上木讷,无喜无怒。 唐冠坐在案上,良久后开口道:“你过来。” 上官婉儿闻言挪动两下,还是保持着一定距离,唐冠见状眉头一皱,突然伸手一把扣住上官婉儿皓腕。 上官婉儿被他一握之下,吃痛黛眉为皱,随即被猛然一扯,顿时坐在了唐冠腿上。 两人再次近距离接触,似乎唐冠与她的交流方式总是这样,唐冠自己都没有察觉,他近乎贪婪的迷恋这种近距离的气息。 上官婉儿身上的气息是一种淡淡的清香,与武曌和太平公主养尊处优所制造的贵妇檀香大有不同,上官婉儿一直清汤挂面,与林雨薰养在深闺,小家碧玉的幽香也有不同。 可以说这是一种很独特的体味,唐冠嗅着她长发间的气息,双手不自觉的游离起来,想要找回几日前的手感。 好在此时,一阵清冷声音让他回醒。 “小郎君,妾身今日不方便。” 这声音冷冷清清,既没有动怒,也没有害怕,只是在阐述一般,唐冠闻音止住了动作,目光有些讶异的望了一眼怀中之人。 女人事情多,这不可否认,无论生理还是心理,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代谢期,唐冠怀抱佳人,心中冷静下来。 说来也怪,自己也不是什么老处男,上官婉儿虽然让他有征服的快感,可也不至于每次见面都用这种方式来交流,这是面对林雨薰也不曾有的冲动。 当即唐冠轻抿了下薄唇,淡淡道:“要打雷了。” “咔嚓!” 他话音一落,门外突然响起一声惊雷。 这雷犹如平地炸起,刹那房中暗成一片,只剩下两人明亮的双眸。 “啊!”这突如其来的雷声,让上官婉儿惊呼出声,不由自主的往唐冠怀中缩了几下。 直到雷声渐隐,上官婉儿才结巴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黑暗中,唐冠嘿嘿一笑道:“我听到的。” 上官婉儿渐渐平静下来,不再说话,直到感受到一双手正在慢慢伸进衣襟,她的蓓蕾不自觉的竖立起来。 “哗啦啦啦啦!” 雷声过后,便是一阵淅淅沥沥,还有怀中那双上下游离的手,上官婉儿美眸逐渐呆滞起来。 就在此时,耳畔却传来了唐冠的声音:“今天我先把答应你的东西,还你一件,省的你说我用了你的身子,不给你报酬。”(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八风来袭 一场好雨,倾盆而下,再一次打湿了长安这个纷杂的城市,远处狂风骤起,一遍遍洗刷着肮脏的角落。 雨落和尘,化成泥,泥比尘土更脏,可是却稀释到了城外城内,变成了生存的基石,肥沃的田地。 是的,这是一场好雨,唐冠来长安下得最大的一场,春雨贵如油不再适用,唐冠随着一场毛毛细雨策马奔入朦胧长安,这座巨大的城市吞噬了他这颗不能消化的铁钉。 “好雨!”常鹰听闻雷声,伫立在外,开口喝彩,随即若有所思的望了一眼那边房门紧闭的房间,而后轻叹一声走开。 “轰隆!” 又是一声惊雷乍起,在雨中,在风中,在那黑暗的房间中。 唐冠享受着掌间的娇嫩,本该入手火热的肌肤此时却有些冰凉。 一本泛黄的书籍捧在上官婉儿手中,她似乎感受不到了唐冠的亵渎,美眸愣愣盯着扉页的四个潦草小篆。 “上官庭芝。” 唐冠感觉不到怀中人反应,心底莫名烦躁,不由用力扯了下那娇嫩的蓓蕾,说来也可笑,唐冠此时此刻的行径无疑是有些变态,更进一步他不敢,可心底无限的**又让他不断想要去亵渎上官婉儿。 把玩对方的椒乳,似乎成了唐冠最大的乐趣,不得不说,上官婉儿作为第一个与唐冠发生这样亲密接触的女子,幸运但也不幸,就如我们之前所言。少年得志的唐冠,心底却住着一个唯唯诺诺的扑街写手。 手中两团柔软被唐冠挤压变形。其实唐冠从未将怀中人尽数扒光,让她在自己眼前一丝不挂。他只敢隔靴搔痒,将手伸进对方衣物玩弄着这个被称为玩具的女子。 乳肉透过指缝,一团有一团在手掌间揉弄,不难想象内中香艳,唐冠那还未真正成熟的下体顿时涨的极为难受,随着动作的加剧,上官婉儿吃痛回神。 就在唐冠逐渐要失去理智之际,上官婉儿冷声道:“够了。” 她面上无喜无怒,像是唐冠玩弄的那两团东西不是自己的一般。 “你说什么?”唐冠闻言止下动作。不可思议的望着上官婉儿。 “够了。” 上官婉儿语气冷淡,唐冠却不怒反笑,将伸在其怀中的手慢慢拿出,笑道:“也对,这才是你。” “贱妾身子不值钱,郎君若想要,尽可拿去,可是你敢吗?” “轰!” 她话音一落,又是闷雷响起。伴随着滴滴哒哒的雨水声,如拉斯一般牵扯出回音。 “你敢吗?” “我敢吗!?” “哈哈哈哈!”唐冠笑出声来,她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上官婉儿啊上官婉儿,你让我拿什么喜欢你?” 唐冠眼神幻变。口中喃喃出声,上官婉儿闻言默不作声,事已至此。无论是唐冠警惕自大也好,还是自己确实做出了让他心有余悸的事情也罢。那场可笑的交易,还有手中的这本父亲署名的异本。都不是她任他玩弄的理由。 毫无疑问,除了唐冠自己,谁来看待唐冠这种竟似自慰般的行径,都会觉得异常可笑,然而唐冠却乐在其中,说到底,他对人近似于神,可是对己,却是活生生的人。 |“贱妾早已不是上官家之人,郎君之物,贱妾不敢领受。” 就在唐冠眸子幻变之际,上官婉儿竟然站起身来,将那梨园剑舞放在了桌案上,这一下,唐冠再也按耐不住。 “嘿,我敢吗,你看我敢不敢!” 就在上官婉儿转身欲走之际,唐冠猛然伸出手来将其一把扯回。 随即唐冠将其硬拉到床侧,刹那的变化让上官婉儿措手不及,脸色瞬间惨白,她再一次低估了唐冠的底线。 “滋啦!” 衣物的破裂声响起,上官婉儿惊慌间听到唐冠开口道:“我知道你想活下去。” “滋啦!” 又是一声响起,唐冠竟然就如同剥削一只待宰羔羊一般,慢慢剥着上官婉儿,至此已露出内中亵衣。 “我也知道你想活的比谁都好。” 上官婉儿紧紧捂住自己所剩不多的衣物,下意识的便想出声呼救,可是她知道没有人会救他,眼前只不过是个九岁的少年啊! 谁能想象在这暴风雨中,一个九岁的少年人却有那么大的**,想遍世间所有矛盾,也不会这样集中在一个人身上,眼前少年就是个鬼! 上官婉儿银牙紧咬,死死捂住自己最后的抵挡,唐冠面目狰狞,或许,从相遇到如今,唐冠的生命里就不该有她! 她是个麻烦,是个可怕的麻烦,唐冠可以在武曌面前瞒天过海,因为对方的地位已经成形,不需要去考虑她会因为什么来毁灭自己,可是上官婉儿不一样,是的,唐冠在害怕,他所有的难言之隐,总结起来只有两个字,那就是害怕。 他害怕有一天此女与自己为敌,他在她身上看到了太多的隐忍还有他最讨厌的小心思,他也从未去设身处地为她去想,占有,得到,征服,为自己所用,成了他们之间的主旋律。 无论哪一点,都没有喜欢的成分,年轻的唐冠得到了太多,也失去了太多。 他以为她就算被自己彻底侵犯,也会保持那可怕的天性,继续隐忍下去,可是他却没有从惊慌的人儿眼中察觉到决绝,是的,上官婉儿对唐冠已经彻底绝望了,那个印象中君子如风,文质彬彬中带点坏气的唐冠已经没有了。 只要唐冠敢越雷池一步,她咬在舌尖的银牙就会毫不犹豫的落下。 就在唐冠心下一狠,离那致命的错误只剩一步之遥时。 突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凭空在房中响起。 “呵呵,老夫来的不巧啊,坏了状元爷的喜事。” “咔嚓!” 房外一声惊雷乍起,唐冠背脊生寒,迅速回首,借着刹那的亮光,一名身着道袍之人竟然不知何时端坐在案上。 最可怕的是此人表情似笑非笑,犹如鬼魅! 与此同时,一道道黑影在呼啸的风雨中,踏着天崩地裂的惊雷声迅速向饱舍靠拢。 “呼!” 狂风划过,“砰!” 饱舍大门被一声巨响撞开,十数道人影伫立于外,昏暗的天空下,他们头戴斗笠,为首却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壮汉。 “杀!”(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三章:必死之境 昏暗中,唐冠冷冷盯着正襟危坐的道人,下意识的用身体遮挡住床上的上官婉儿。 外面依旧雷雨交加,这个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让唐冠背脊生寒。 “阁下是何人?” “杀你之人。” “啊!”道人话音一落,房门外传来一阵惨叫,这惨叫嘶声裂肺,雷声都未能遮掩。 唐冠闻音脸色巨变,不由出声喊道:“常大哥!” “不要动!” 道人大喝出声,唐冠立即止住身形,只听道人说道:“姓常那小子现在顾不了你。” “你到底是谁!?” “杀你之人。” 那道人话虽然这么说,可是却迟迟没有动作,只是端坐在椅上,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唐冠。 “不过,我有点不舍得杀你。” “啊!” 他话音一落,又是一声惨叫传来,唐冠缓缓后退两步,不着痕迹的望了一眼身后上官婉儿,只见她竟然还没有反应过来,愣愣的盯着那道士。 “贫道时间不多,杀了你也确实可惜,可是不杀你吧,又没法交差。” 唐冠闻言默不作声,缓缓将手伸向背后的上官婉儿,用力一掐。 上官婉儿吃痛回神,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别的,回神的刹那她便想尖叫出声,好在马上止住,她到底是陪伴武曌身侧多年之人,眼前这道人明显是个刺客,她却迅速冷静下来。 只见唐冠背后的手连连比划,上官婉儿细望之下。顿时有鲠在喉。 “你...快...跑” “得了,别比划了。你该死,这小娘子不该死。” 唐冠闻言眼神一变。停下动作,此时他也顾不得去想对方来路,开口便道:“我为何该死?” “因为你该死。”道人语气戏谑,像是猫在逗弄临死的耗子,似乎不吝啬让唐冠多活片刻,竟然有问必答,可是答非所问。 “牛鼻子!人头扔出来!” 突然房外传来一声叫喊,随即房门便传来一阵动静,唐冠见状面色巨变。他知道今日恐怕是必死之局了。 “老子杀人,啥子时候用你个龟儿子插手了,给老子滚!” 道人见状却大吼出声,语气充满愤怒,似乎对门外之人满是不屑,奇怪的是门外那道粗狂声音的主人闻音,竟然不敢推门而入。 道人这才微笑望向唐冠道:“我敬重读书人,你很聪明,是贫道这辈子见过最聪明的娃娃。” 道人的语气与语音在粗暴与柔间迅速转换。显得极为诡异,可是唐冠却心中猛然一定,刚才那两嗓子分明就是蜀中一带话音,与他有些关系的也只有被他暂时放下的唐门了! 唐冠隐约肯定。却不出声,只听道人像是对自己极感兴趣,一见之下。竟然话语不断。 “我本来就想来见见你,哎呀。好烦呀,我到底是给你个痛快。还是再和你聊会?” 道人说着说着竟然开始自言自语,唐冠早就背脊冰凉,一丝温度都没有剩下,对方明显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死人。 哑然中唐冠望向上官婉儿,只见床上上官婉儿死死盯着那道人,黑暗中几个人呼吸可闻。 道人在那边喃喃自语大摇其头,良久后有些扼腕道:“这样吧,你死还是该死的,不过贫道看你写了一手好文章的份上,临了再请阎王爷让你多说几句话。” “几句好呢?一句?你看怎么样?”道人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唐冠见状又暗暗后退一步,默不作声望着道人。 “一句看来太少了,你好歹也是状元爷,这样吧,我让你说三句话再杀你,这样你应该没意见了吧?” 唐冠闻言心中哑然,他不是第一次面对生与死,诚然,唐冠咋某些方面虽然依旧稚嫩,可他的本性便是贪生,却不怕死。 是的,他没有恐惧,他有的只是自嘲,想自己没有死在政敌之手,没有死在武曌之手,却死在了这些本不相关的江湖草莽手中,这场游戏,结束的不可思议。 想到这,唐冠不由大笑道:“哈哈哈哈,你算什么东西,哈哈哈,唐门?本官今日若能生还,他日你唐门上下鸡犬不留!” 道人闻言终于不再是嬉笑颜色,眼皮一跳道:“这算一句。” “你们杀我的理由,不会是为了明堂吧?” 道人闻言微微一笑,开口想要说话,可又转念道:“这句说的不错,算是阎王送你,是。” 道人做出一副极为慷慨的神色,赠送了唐冠区区一句话的活命时间,唐冠闻言心中一动道:“那你可知就算杀了我,那玩意还是要修!你们根本就不明白什么叫官,你杀了一个我,还会有另一个我!” 道人闻言走近一步,抬头道:“这我知道,不过这可是第二句了。‘ 听到这话,唐冠喉头一顿,这是他拿来攻击程务挺的话语,程务挺身为朝中将领,想通了这点,也不再对唐冠横加指责,甚至隐约想与唐冠建立起谋划中的联系来。 可是此时却在眼前道人口中却得到了不一样的答案,道人说罢像是还不尽兴,笑道:“有第二个我就把第二个杀了,有第三个,我就把第三个也杀了,杀到没人敢想为止。” 一边说他大袖微动,犹如戏法一般,一柄明晃晃的长剑握在手中。 “嘶。”道人说话平平淡淡,唐冠却倒吸一口凉气,看来今日是有死无生了。 唐冠沉默片刻,摇头一笑不再对他言语,而是转首微笑望向床上上官婉儿轻声道:“你若能活,就好好活。” “你...”上官婉儿闻音震惊的望向昏暗中的少年,少年面带微笑,就如初见那时。 道人望到这一幕也面现古怪神色,可是听到外面暴雨由急转轻,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就如唐门绝学暴雨梨花针,一波不取,便必须远遁。 他们这场袭杀,倘若失败,恐怕也是他唐门面临灭顶之灾之际! “说完了?那去了下面可别告老子的御状了!” “蹭!” 只见道人话音一落,他人已经消失在原地,在黑暗中一点寒芒泯灭,直取唐冠首级!(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四章:这一刀还你 黑暗中唐冠缓缓闭上了眼睛,武周一行,如梦如幻,来得快,结束的也快。 快到他所有的计划只是迈出了第一步,唐冠算到了一切,也算漏了一切,就如我们之前所言,人的弱点往往隐藏在最强势的长处中。 “蹭” 道人手中剑刺破空气,轻鸣声回荡在耳畔。 “兹!” “噗!”突然一声闷响传来,伴随着脸庞一阵温热血腥,唐冠却惊恐的睁开了眼睛,朵朵血花在眼前飞溅。 “婉儿!” 眼前一张俏脸满是微笑的望着自己,她衣衫不整,一柄利剑穿透胸膛,可是望向唐冠的眼神却满是笑意,唐冠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人儿。 “什么!?”那道人顿时惊讶出声,床上少女快的不可思议,他知道自己的剑有多快。 “蹭!” 道人飞速抽出利剑,上官婉儿美眸圆整,直直倒向唐冠。 唐冠迅速将她接过,眼睛通红的望着上官婉儿,伸手迅速捂住她胸前伤口。 “啧啧,可惜这个貌美如花的小娘子了。”道人一击失误,竟然微笑摇头出声,而且像是不着急补刀,他的眼神充满戏谑,眼前两名少年人生死依存的场面对他而言似乎是一出好戏。 唐冠紧紧捂住上官婉儿伤口,眼球中满是红丝,上官婉儿美眸空洞望着唐冠,不知哪来的力气,在他耳侧呢喃道:“这..一刀还你。” “你..”唐冠闻言身体巨震,可是上官婉儿已经缓缓闭上了眼睛。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风流种子。这样也好,老道我杀一个送一个。让你做个风流鬼。” 道人拂袖擦拭一下长剑,缓缓向怀抱上官婉儿的唐冠走去。 “你该死!” 就在这时唐冠冷冷出声。道人闻言身形一顿,笑道:“确实该死,不过你得先死。” 说罢,继续缓缓走向唐冠,就如一个死神,每一步都踏出了回响。 唐冠眼底一道怪异的红芒猛然亮起,一股热流瞬间传至四肢百骸,道人却没有察觉,依旧面带微笑的走向唐冠。 而此时房门外。饱舍院中十几人伫立院中,各个头戴斗笠,他们立在雨中,冷冷望着那紧闭的房门。 院中场景极为骇人,一具具尸体横到在地,看身上衣物竟然都是此间仆人,他们的鲜血顺着雨水染红了院落。 其中一人望着这幅场面,竟猛然干呕起来。 为首的壮汉见状哈哈一笑,对身旁之人道:“姓常那小子被引到哪了?” “估计这会到城外了。” “嘿。那龟儿子一手鹰爪耍的不错,不过也是个鬼迷眼的瓜娃子。” “哈哈!” 众人闻言齐声大笑,只等房中人出来,便要远遁而去。 众人笑罢。面色轻松的望向那边房间,大汉嘟囔道:“这牛鼻子,每次都是他耽误老子时间。” “大哥。你不怕苏伯听...” “砰!”就在他们轻松交谈之际,那边房门突然传来一声闷响。一个人影随着巨响倒飞而出,房门都伴随着此人碎落成一片。 “哇!”那人倒飞倒地后。大吐一口鲜血,血中竟然伴随着块块凝固物体,显然是被人一击打伤了内脏。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在场众人齐齐一愣,大汉看清那人惊骇大喊道:“苏伯!” “哇!”那倒地之人,运转力气,单手支地起身,又是一口鲜血吐出。 “别过来!”被称为苏伯之人身着道袍,赫然是刚刚在房中的道人。 只见他此时,胸前有一片骇人的凹陷,望向黑暗房中的眼神充满了震撼。 那边众人见状,纷纷往腰间一摸,一柄柄机关弩迅速开合,立即准了房间。 就在这时,突然一道犹如鬼魅的身影冲出,他们甚至还没有捕捉到此人移动,那苏伯竟然已被一人高举而起。 “怎么可能!?”大汉震惊的望着眼前这一幕,那将道人举起之人竟然是一个个子并不高的少年。 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那少年高举道人,冷冷望着这边众人。 “杀了他!”道人被少年高举而起,大吼出声。 大汉闻音却不敢动作,原因无他,少年竟然将道人横举,手中弩一旦动作,射中的只会是他。 就在他们犹豫不决之际,那边少年竟然一下消失在原地。 “不好!”大汉狂吼一声,迅速转身,可是为时已晚。 “啊!” “啊!” 一声声惨叫传来,伴随着骨裂声,只见一名名同伴倒飞而出,这少年竟然一击便可将他们这些高手重伤! “怎么可能!”大汉瑕疵欲裂,可刹那便轮到了他,胸前猛然一阵剧痛,小树粗细的身躯轰然倒飞。 “哇!” “撤!” 大汉倒飞同时猛然出声,迅速抓起一旁不知何时昏迷在地的道人与一名黝黑少年,转瞬发力狂奔,刹那消失在雨幕中。 院中少年独立,几个已经没有能力逃亡的唐门中人在地上呻吟。 只见少年缓缓走近他们,也不去追赶逃走的三人。 “咔!” 少年一脚踏下便结束一人性命,片刻功夫此间彻底清净,少年的脚步也开始逐渐浮夸,他想要走回房中,房中有他最重要的东西,他只觉得自己那么可笑。 他知道自己可能已经失去了,可是他还没走出两步,眼前便猛然一黑,少年直直倒地。 可是他却咬紧牙关,顾不得体内剧痛,竟然用双手一下下向前死命挪动。 他的视线逐渐模糊,他的手已经碰到了门槛,可是他却再也没有了知觉。 而此时最偏僻的房间中,一名少年面色苍白的通过门缝目睹了这一切,他面上皆是惊恐,院中惨景让他两股战战。 直到唐冠昏迷,他才惊慌失措的冲了出来,望到那边手死死抓着门栏的少年,他慌忙冲了过去。 “冠哥!” “冠哥!” 浓烈的血腥气息弥漫了饱舍,可是在雨水的洗刷下,却没有人察觉在这官家饱舍中竟然发生了如此骇人听闻的惨案。 饱舍仆役基本无一存活,还有一具具不知名死尸横倒在地。 “轰!” 雷电交加下,这一场暴雨打醒了很多人。 而远处一牌坊之上,有一人影伫立雨中,这人面目狰狞骇人,一道道蜈蚣伤疤布在脸上。 只见他缓缓松开了握在背后的双手,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在雨中疾驰的三道人影,面上淡然道:“果然。”(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五章:劫后余生 一场暴雨,由急转轻,而后消散于无形。 这场雨来得快,去的也快,黑云压城刹那倾盆,一顿饭的功夫便无影无踪。 “滴滴答答”屋檐细密的雨滴连成一线掉落在地,这是一场夜雨,夕下夜停,此时已经夜郎星稀,可是此间却火把通明。 长安饱舍,一名少年从床上惊坐而起。 “婉儿!” 少年起身猛然大吼出声,声音歇斯底里,只见他两眼通红,无视了身体阵阵剧痛,一下滚落在地。 “小郎君,小郎君!” 慌乱间一双大手伸来,少年望见这双修长却又粗糙的大手,猛然揪住。 “婉儿呢!?婉儿呢!?” “小郎君,常某...常某该死!” “我问你婉儿呢!?” 少年两眼空洞,对眼前之人咆哮,这少年无他,正是唐冠。 “常鹰!婉儿呢!?” 唐冠心中满是愤怒与悲戚,那一幕还历历在目,长剑刺穿了女孩的胸膛,她说这是还给他的。 一切的质疑烟消云散,当面临生与死,他的小玩具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或许情之一字,就是那么莫名,就如这场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婉儿呢!?” 唐冠得不到回应,又没有气力起身,只能将最后的稻草压在常鹰身上,当他需要这个护卫时,他没有出现!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歇斯底里中的唐冠开始恨一切失误,常鹰见到唐冠这幅模样也是两眼一红,张张嘴终究没说出话来。 就在此时,一道冰冷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 “一口一个婉儿,叫的可真亲热。” 唐冠闻音猛然望向说话之人,开口便想大喝,可当看清那边伫立在窗前之人后,顿时如数咽了回去。 只见房中窗前有一人伫立头也不回的望着院中,虽然此人身上所穿的是男子服饰,可遮不住窈窕背影。一看便是个女子。 常鹰听到那人说话。也顾不得搀扶唐冠,立即跪伏在地,唐冠颤声道:“微臣参见陛下。” “常鹰,你还不扶状元郎起来?” 女子依旧背负双手。头也不回出声。常鹰闻言慌忙搀扶唐冠。唐冠扭头面上全是疑惑与愤怒望向常鹰,可当看到常鹰脸上全是懊悔自责后,唐冠心中反而微微冷静了一些。 站在那边的女子无他。竟然是武曌! 唐冠已经有些日子没有去见她,今日白天本想去例行公事,兴许再见上一见,糊弄过关了事,可却碰上了韩王李元嘉一事,更令所有人没想到的还是这场突如其来的刺杀。 这场夜雨惊魂,真真正正将唐冠打醒,他面对这群可怕的亡命者是那么脆弱,他离死亡是那么接近,甚至他对于自己的感情都是那么模糊,可笑自己还常常自认很了解自我,上官婉儿舍身抵挡的那一剑,将唐冠的防线彻底刺破。 只见武曌冷冷盯着院中人头攒动,唐冠并没有看到她的面色是有多么阴沉,美眸中满是冰冷。 唐冠被常鹰扶回床上,唐冠捂住自己传出阵痛的胸口望着武曌背影,他现在满脑子只有上官婉儿在哪一个想法,至于武曌是为何而来,又是怎么来的,唐冠已经没有任何念头与她纠缠。 “她还活着吗?”唐冠对常鹰轻声呢喃。 “活着,活着。”常鹰从来没有见过唐冠如此失魂落魄,唐冠待他怎样,他很清楚,若是没有唐冠,自己此生在军中也是郁郁不得志,而唐冠这个注定要加爵进相的天才少年却待他犹如兄长。 无限的愤恨从常鹰心中迸发而出,他不想解释当唐冠大难临头之际,自己为何不在,他知道解释没有用,他恨自己傻,自己蠢,身为一个老江湖却着了那么低级的调虎离山的大当。 这一场夜雨打醒了不知多少人,唐冠何尝不是在恨自己蠢,自己傻,他能奋不顾身在宫中救下上官婉儿,就应该有接受这个可怜女孩的觉悟,可是他却害怕。 可惜如今却有些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的可能性。 唐冠听到常鹰颤抖的声音,双目一红,他知道常鹰在骗他,可是唐冠却没有继续问下去,他不敢再问。 “小七呢?” “活着,还活着。”这一次常鹰颤抖少了些,唐冠心中也略微缓和稍许。 “她真的还活着吗?” “小郎君...”唐冠再一次的询问让常鹰再也按耐不住,可又说不出话来,他知道这两个少年人的关系很特殊,只是他不敢确定年纪尚轻的唐冠是不是有那种情愫。 “你告诉我啊!” 唐冠两眼无神望着常鹰,语气中都带有了哭腔,他为了林雨薰锒铛下狱,遭受酷刑,疼痛与死亡不会让他恐惧,只要他在乎的人没有承受这一切,他就觉得自己来领受是理所当然。 可是当在乎之人替他去承受时,唐冠产生了无限的恐惧,而这也是他的担当,男人一生可以卑鄙无耻,不择手段,也可以奴颜屈膝,但是担当二字,不能抛下。 就连武承嗣,武三思这种溜须拍马的真小人,也明白祸不及家人,出言而为的道理。 劫后余生的唐冠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恐惧,甚至询问常鹰时,语气中都带有了一丝哭腔,这是前所未有的,其实林雨薰那时又何尝不像他现在一般,这就是情字的魅力,生死相许并非空话,调换位置,唐冠成了被人保护的那个,他的担当却成了空谈。 就在常鹰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应对时,那边武曌却传来一声幽叹。 “哎。” 一声轻叹直落唐冠心底,随即她终于缓缓转过身来。 武曌云鬓扎起,身着男衣,颇有些英姿飒爽,当她听见唐冠竟然带上了空腔以后,眉宇间也有了一丝惊讶。 武曌望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唐冠,缓缓向他走来道:“去病,你瞧瞧你,好歹也是做状元的人了。” 武曌缓缓近前,常鹰慌忙跪伏在一旁,头也不敢抬起,只见武曌径直走近,而后似乎有些心疼的坐在唐冠身边,伸手捋了一下唐冠散落的发际。 唐冠闻言像是抓到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一把扯住武曌衣袖颤声道:“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她。” “求求你!” 唐冠眼中泛出泪光,他再一次输了,他根本就没赢过,而这就是现实,武曌见唐冠模样,黛眉一皱,可心下却也隐隐一痛。 唐冠就算再不听话,小动作再多,还是她至今最为得意的臣子,对他自己而言还是必不可少的,武曌之所以一直包容唐冠的小动作,便是因为此点。 对武曌而言,唐冠不过是个有趣又对自己有用的孩子,在她的字典中,有用的便是好的,更何况又有趣,那更好。 两人的差距何止天堑鸿沟,此时稚嫩的唐冠只会空谈天下,投机倒把,面对一干政客武将还好,他这一招鲜吃遍天,可是面对不要命的江湖之人,管他受宠不受宠,只要有机会,他们皇帝都敢杀。 可惜的是他们没有杀皇帝的实力和机会罢了。 “陛下,求求你...” 唐冠言语中满是祈求,武曌是个神,神是无所不能,这一刻的唐冠靡弱到了极致,原因无他,他没有能力去讨价还价,也没有能力去救那个为自己舍命的女孩。 武曌见状心不由一软,这个样子的唐冠反而是她更喜欢的,她不由伸手抚摸了一下唐冠头颅,轻声道:“好了,好了,朕知道了,朕说过,只要你听话,朕什么都能给你。”(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六章:疑点重重 武曌深夜出宫动静不小,好在此时城中宵禁,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听到外面动静也只以为城中闹贼,这是官府在拿贼罢了。 而长安饱舍这个几乎是唐冠私人宅邸的地方,在这雨后深夜却被弓兵刀卫围了个水泄不通,只见门前院后,甚至远处制高都有火把亮起,想来行军打仗,就地扎营也不过如此。 若是唐冠遇刺之时有此场面,莫说唐门区区十几号人物想要硬闯,就是个蚊虫飞蝇想进也要问问主人答不答应。 只见饱舍院中火把通明,映照的犹如白昼,可是令人触目惊心的是有两排死尸被人为整齐排列在地。 尸体堆前有两名将领正低首观察着一干死尸,其中一排极好辨认,身上都是官家仆役的衣物,另一排却各不相同。 再看这两名将领,一高一矮,一个壮硕犹如小塔,一个却面色苍白,一脸病态。 “咳咳咳。”病将望着一干死尸捂嘴轻咳两声,壮汉观望良久后向其小声道:“大哥,全是被人一击就...” 病将闻音摆手打断道:“我知道。” 说罢,病将竟然伸手去摸其中一个不知名死尸,大汉见状一惊,阻止道:“大哥,唐门的人邪。” “呵,咳,活着的我都不怕,更何况还是死的?”病将闻言摇头一笑,修长的大手已经按在了尸体胸膛,只见病将一摸之下,眉头紧皱起来。 随即病将又将手握向此尸手腕。触摸一下便放开咂嘴道:“这人底子不小,杀他之人,可怕,咳,可怕啊。” 一旁大汉见他连连摇头,心中也不由惊骇起来,能让他都感到可怕之人,那对自己而言就不是可怕那么简单了。 这二将无他,赫然是宫中禁卫将军程怀弼与铁牛,说起来他们是第一个得知此间出事之人。原因无他唐冠侍卫常鹰几乎用强闯的方式进宫禀报。当他们得知此间竟然发生如此骇人血案后,自然不敢隐瞒。 可令他们都没想到的是,那位竟然亲自出宫来探,可也并不奇怪。唐冠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她不管不问才奇怪。 铁牛粗大眉头紧紧锁起。向程怀弼试探道:“该不会是姓常那小子做的吧?” “他?呵。”程怀弼闻言摇头一笑,当然他这不是嘲讽常鹰,而是他知道常鹰深浅。说句难听的,常鹰比起他都尚有差距,而他扪心自问将眼前这些有不浅功夫在身的江湖人士一击必杀也是极为困难的。 更何况这些人的伤势整齐划一,皆是被人一击打碎内脏,这份断骨裂脾的力道可不是谁都能发出来的。 程怀弼负手而立,眼前场面疑点重重,还有那边被一干御医围拢的房间,更让他暗摇其头。 “苏老太太,你太过分了。”程怀弼心中暗暗一叹,他似乎知道一些秘辛,可是那些陈年往事都是不能开口的,原因无他,唐门确实与朝廷大有渊源,而且其中首领与神坛之上的那个女人更是关系复杂。 想到这,程怀弼竟然微笑起来,身旁铁牛见状一愣道:“大哥,你笑什么?” “咳..咳..哦,没什么。”程怀弼轻咳两声掩饰过去。 铁牛顺着他的目光望向那边房间,也叹息道:“老宰相家这个女娃,可怜,可怜。” “嗯。”程怀弼似乎对这个话题不怎么感兴趣,不置可否的轻嗯一声,随即起步向另外一个房间走去。 “大哥。”铁牛紧紧跟上,程怀弼却道:“你留在这,我进去向陛下禀报。” “有眉目了?” 程怀弼闻言止住脚步,戏谑的看了一眼铁牛道:“你看出什么了?” 铁牛闻言一愣,若有所思道:“高手。” “咳,傻子都知道是高手。”程怀弼收回目光微微摇头,唐冠这汪水池比想象中还要深,唐冠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书生,就如他刚入朝时,武曌让他当着一干臣子的面验证他到底有没有杀人之力一样,程怀弼也没有往是唐冠杀了这些人的方面考虑。 可是这就让他也有起了兴趣,既然是高手,可是这个高手从哪里来,又为什么要救唐冠,想必这险些被唐冠幸存的惊喜遮掩的疑点,一旦提出,房中那一位也会极感兴趣。 而这些疑点也只有当事人唐冠能够做出回应,他既然活了下来,想必应该知道是谁救了他。 可是程怀弼走出两步,似乎又衡量起来,过了片刻才轻声一叹,该做的还是要做,他虽然隐隐也有些欣赏唐冠,可是他却知道一个道理,那个女人是不可隐瞒丝毫的,就像他与铁牛亲自缉拿裴炎一样,只能说身不由己。 想到这,程怀弼已经走近房门,恭声道:“陛下,末将有事禀奏。” 程怀弼束手而立,静候房中动静,良久后才听到其中传来一道声音:“进来吧。” “是。”程怀弼拱手进房,可他刚一踏入,还没将头完全抬起,便慌忙低了下来。 此时房中场面略有些骇人,虽然他不是第一次看到武曌对唐冠举止亲密,可那毕竟是在深宫之中,如今出了宫,没想到还是如此。 只见武曌单手轻搂唐冠,抚摸着其头颅,像是在安抚自己的孩子一般,面上也极为温柔。 程怀弼一眼之下便不敢抬头,而是扫量了一眼跪伏在床边的常鹰,才开口道:“陛下,末将有些事情想要询问小郎君。” “嗯?”武曌闻言停下动作,黛眉微微一皱,她明白唐冠劫后余生,必然惊魂未定,就像之前所言,武曌对唐冠其实还是极为信任恩宠的,虽然唐冠小动作不少,可对她而言都无伤大雅。 从另一个方面讲,武曌喜欢的便是聪明人,我们说过唐冠在一定程度上顶替了上官婉儿在史上的的地位,说的便是这个道理,唐冠在表面上比起上官婉儿更加聪明,是以武曌对其培养也是不遗余力,甚至将他捧成神人,彰显自己,这样便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是以武曌见唐冠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有些疼惜之余,也有些畅快,臣子太完美也不好,她还从未见过唐冠如此模样,看来唐冠也有害怕无措的时候。 程怀弼拱手而立,见武曌迟迟不开口回应,不由抬头偷偷望了一眼,但又马上低了下来。 武曌竟然一直盯着他,这不由让他心中一凛,好在良久后武曌才缓缓放开唐冠道:“病郎,程将军要帮你讨公道,你便回答他几个问题吧。” “是。”唐冠面上依旧空洞,呆呆应是,随即望向程怀弼,他现在唯一想做的便是冲出房间,去验证那个生死未知的女孩到底是生,是死,是在哪里。 可是他却不能,他清晰的记得当上官婉儿被一剑刺穿时,那一阵充斥全身的暖流有多么温暖,就如林雨薰与唐夫人受辱时,他所迸发出的力大无穷一般。 那一刻,他只觉得自己犹如超人,一切在自己手中轻若鸿毛,甚至那如同鬼魅的道人也经受不了自己轻轻一击。 程怀弼听闻唐冠回应这才将头抬起,当看到唐冠面上神色后,不由心中暗暗摇头道:“这孩子也有害怕的时候。” 随即才正色道:“小郎君,末将有一事想要询问。” “你说吧。”唐冠闻言喃喃出声。 程怀弼见状皱眉道:“这些贼子来路,微臣已经查明,乃是作乱多时的蜀贼,没想到这次他们竟然如此大胆,竟然齐聚长安” “怀弼。” 就在此时武曌出声打断,程怀弼慌忙躬身回应。 “今日轮值彻守的是谁?” “回陛下...”程怀弼闻言便想回应,武曌却冷声道:“罢了,朕不想听那么多,你知道该怎么做。” 程怀弼闻言目光一动,恭声道:“是。” 说罢,程怀弼才将目光又望向唐冠道:“小郎君,常侍卫中了贼人奸计,不知那时你有没有看到是何人出手杀了这些刺客?” 程怀弼说完便死死盯着唐冠,唐冠闻言心中一凛,眼中回复了些神采,果然此话一出,一旁武曌似乎意识到什么,也有些疑惑的望向唐冠。(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七章:黑锅马烈 程怀弼难得自始至终那惯性的轻咳没又发出,可他越是郑重其事,越让唐冠焦虑不安,唐冠听到他的询问之话,张了张嘴,而后做出惊恐不安的表情摇头道:“我不知道...都死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见到唐冠的反应,程怀弼眼皮一跳,继续追问道:“小郎君,此事关系重大,陛下就在一侧,你如实照说,小将拼了这条性命也要帮你将这帮贼子肃清!” “我不知道!”唐冠大吼出声,程怀弼面色一变。 “够了!你出去!” 武曌见唐冠失态,不知是心疼还是有什么想法,竟也开口呵斥程怀弼。 程怀弼见状不再多说,拱手道:“微臣告退。” 说罢他又望了一眼常鹰,这才转身离去。 待他出门,武曌对唐冠轻声道:“病郎,朕在这,你不用怕。” 唐冠闻言道:“陛下,婉儿她...” “你不用说了。”他话还没开口,武曌便出声打断,随即又摇头道:“朕倒是没想到这小妮子还有几分忠心。” 武曌这话若有所指,看向唐冠的眼神也颇带玩味,其实上官婉儿在武曌看来就是个奴婢,既然已经送了唐冠,唐冠对她有情也好,无情也罢,都翻不出多大的浪来。 唐冠此时此刻实在是没有心力再与武曌勾心斗角,若上官婉儿真因他而死,哪怕他真的能想开独活。估计此生也留下了天大遗憾。 错误的判断与肯定造成了此时的后悔,可是后悔也没有用,唐冠被武曌打断后便立即出声道:“我想去看看她。” 武曌闻言默不作声,盯着唐冠良久后轻叹道:“去吧。” 她知道这或许是这两个少年人的最后一面。 唐冠闻言微微拱手,要紧牙关挪动身体下床,他苏醒到现在也恢复了一些力气,可是四肢百骸的剧痛还是让他行动艰难。 一直埋首在地的常鹰似乎发现了唐冠的困难,下意识的便想要去搀扶,可是由于武曌在侧,又忍耐了下去。 武曌看到唐冠模样心中疑惑。来时已让随行医官检查过了。唐冠除了前些日子在宫中误矮的皮肉伤外,并未添出新伤,可是看他此时模样却像是有不小伤势一般。 她见唐冠磨磨蹭蹭,不由伸出手来将他扶起。唐冠低声道:“多谢陛下。” 武曌黛眉紧皱。却没出声询问。毕竟唐冠这是劫后余生,有什么反应都属正常,能够做到这种时刻还循规蹈矩。也实属难得了。 “常侍卫,你还跪着干嘛,还不快点扶小郎君!” 武曌见唐冠摇摇晃晃,向地上常鹰发话,常鹰闻言如蒙大赦慌忙起身扶住唐冠。 唐冠在常鹰的搀扶下走进门槛,却又被叫住。 “等一下。” 两人脚步止住,只听身后武曌道:“常侍卫,你先留下,朕有些话要问。” 常鹰闻言面色一变,偷偷望向唐冠,可是与往日不同的是此时的唐冠竟然没有给他任何示意,而是将眼神死死盯着走廊另一侧被一干老者围的房间。 站在这里依稀能听到他们议论不休,常鹰见状只好松开手,硬着头皮走回,而唐冠也没有因为少了他而止步不前,竟然硬撑着墙壁,缓缓走了出去。 一时间房中只剩下常鹰与武曌二人,自唐冠走出,武曌脸色瞬间冷却,只见她先是冷冷扫量了一眼常鹰,而后说道:“朕叫你一声常侍卫,是看在病郎对你信任有加的份上。” “末将该死!”常鹰闻言身躯剧震,一扣倒地,他并不是害怕武曌将他怎样,其实从之前种种可以看出,常鹰是一个格尽职守的军人,在江南河上生死危急时刻也没有想到逃避。 可见从尽职方面来讲,他是很合格的,可是这一场行刺,他却犯了致命又低级的错误,导致了如今场面,上官婉儿生死未卜,唐冠也性情大变。 不得不说唐门这一次刺杀看起来极为仓促,其实粗中有细,先是声东击西,而后调虎离山,又发生在天变之际,当真是可怕一场。 这一切来得那么突然,伴随着一场狂风暴雨席卷而至,当常鹰意识到错误便已经尝到了苦果。 何止是他,唐冠又何尝不是,但是他的错误和苦果却埋得更深,错的更久,唐冠一次次肯定自己,又一次次推翻自己,当他觉得自己心志如铁,甚至旁人也这么觉得的时候,往往一场避无可避的打击,或者是一次漏算与失误,都会让他身陷万劫不复。 这也正是唐冠这种人的悲哀,无论是外界评论还是自我审视,都不容他去犯一点错误,可是只要是人就没有不犯错的,这也是我们曾多次说过的,万物最可怕的弱点往往隐藏在最强势的长处下。 或许之前的例子还不够明确,但我想看到这,大家也能明白这一说法是有多么准确,唐冠最强势的便是依仗各种印象来不断算计,可是他的算计,只要算错了一环,甚至是一个细节,便会全盘崩塌。 是以他不断的重蹈覆辙,然后用一个新的角度来审视一切,但这一切都是有代价的,有时候代价会小些,在承受范围之内,可有时候却是会让唐冠一蹶不振的代价,就如同那个被他遗漏了的上官婉儿,这个其实只需要一点点幸福便满足了的女孩。 她的幸福或许只是眯眼睡一会,也可能是有人能包容她去笑,去哭,唐冠没有给她。 而常鹰也是一样,他过于迷恋自己的武力,当他被唐门之人袭击引走后,他以为自己可以很快制服刺客,却没想到对方早就布好了一切,当他无功而返时只能接受苦果。 常鹰跪伏在地,直呼该死,是的,他现在极其自责,但却没有多大恐惧,死亡对他这种人而言是家常便饭,能活到现在都是意外之喜,但是作为一个重信守职的军人而言,让其保护对象受损便是天大的耻辱。 更何况,唐冠与其关系也不是简单的雇主与被雇佣那么简单,可以说唐冠每一声常大哥都是自然而然,他可以察觉到唐冠很信任他。 可越是这样想,他就越加自责,若是他在,哪怕对方全是江湖好手,也不是没有反击之力,毕竟他也不是被吓大的,千军万马中他都能活了下来,更何况区区十几人。 但是这就是我们上面所言的弱点,常鹰直到现在也没有发觉自己对自身武力的迷恋。 武曌冷冷望着地上常鹰,良久后开口道:“你去将程将军叫来。” “是。”常鹰闻言没有任何质疑,立即照办,起身便走向院中,他刚刚出门便立即望向走廊。 只见廊上一名少年咬牙支撑着墙壁一步一步走向另一边的房间,常鹰望着他倔强的眼神和缓慢的脚步,立即便想走上前去帮助,可是终究止住,而后走到院中,对正在观察尸身的程怀弼道:“程将军,陛下叫你进去。” 程怀弼闻言望了一眼常鹰,竟然摇头一笑,而后向那房间走去,常鹰见状紧紧相随,二人片刻折回房中。 程怀弼前一刻刚被赶出,后一刻又被宣召,可是他却像是早有预料,一丝惊讶都没有。 武曌望着眼前两人开口道:“常鹰,你说吧,把以前的事都说给朕听。” 常鹰闻言一愣,不待他开口说话,程怀弼竟上前对武曌低声喃喃了几句,常鹰见状止住话语,只见武曌轻轻点头,刚刚进房的程怀弼竟然又退了出去。 就在常鹰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之际,程怀弼片刻折回,可是这一次他却是倒提着一具死尸进房。 常鹰见状大惊,他察觉上当折回饱舍时曾见过这些尸体,可是那时惊慌之中没有细查,确认唐冠幸存后,他便立即进宫求助。 程怀弼拖尸入房,也不知是何意,一把丢在常鹰面前开口道:“常侍卫,你也是习武之人,咳,你看一下此人伤势吧。” 常鹰闻言一惊道:“是,末将领命。” 随即常鹰蹲下身子,就如之前程怀弼检查尸身一般,也是先将手抚了一下尸体胸膛,而后又握了下对方手腕,当做完两个动作之后,常鹰猛然睁大眼睛,缓缓道:“马烈!”(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八章:及时雨 “马烈!?”程怀弼闻音目光一变。 “马烈?”武曌听到这个名字却有些略感疑惑。 马烈之名对于程怀弼这种人并不陌生,可是对于高高在上的武曌可就陌生的紧了,毕竟马烈虽然凶恶,可不过是个江湖草莽。 但常鹰此话一出,程怀弼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即蹲下身子,重新检查了一下尸身。 只听身旁常鹰喃喃自语道:“当今世上能有一击断人性命之力的,只有他。” 程怀弼眉头紧皱,随即又缓缓松开,似乎也有些笃定起来。 可是这样一来就更加值得玩味了,马烈是一个横行悍匪,胆大包天,被多次围剿都逃出生天,这样一个贼寇竟然出手相助唐冠,这可讲不通。 可是常鹰望着尸体眼神笃定,他与马烈多次交手,很清楚对方惯用手段,先不说尸身上那可怖凹陷正是马烈一击杀人常见的,就说常鹰知道马烈曾今救过唐冠! 常鹰猛然想起了江南河上那段往事,那事他与陈允升一直没有向唐冠提起,而唐冠也从未开口提及,本以为这样也就算了,可此时常鹰顿觉马烈真的是阴魂不散。 而一旁武曌望着二人表情,有些不悦道:“说吧,有什么说什么,全都告诉朕。” 常鹰闻言望了一眼程怀弼,而后一咬牙,事已至此,已经容不得他有丝毫隐瞒,江湖之中谁不知他马烈力大无穷,出手便能碎人肺腑。 想到这。常鹰单膝到地,拱手道:“数月前。末将领命护卫郎君来京,路上遭遇逆贼刘迅埋伏.......” 一时间常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从初见唐冠到江南河遇袭,然后到被马烈所救均数透露了出来。 只见武曌起初还淡定自若,前面的她都知道,那刘迅不管是因何原因埋伏唐冠,武曌还是包庇了唐冠,原因无他,裴炎在她之前便将一方刺史就地查办,抄家流放。既然如此,她也就做了顺水人情,当做见面礼来获取唐冠好感。 可是听到后来那段遇袭被救之后,她不由皱起眉头,常鹰所言不脱马烈二字,一时间武曌倒是对这个名字有了兴趣。 一旁程怀弼听着常鹰叙述也若有所思起来。 ........ 而此时正在院中艰难前行的唐冠却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无意让马烈背了黑锅。 只见此时他依旧步履蹒跚,一手扶着墙壁,眼睛却死死盯着另一侧的房间,他挪动半天才走出一半。 可是他出奇的迈不动步子。他知道前面要么是希望,要么是绝望,人是一种复杂的感情动物,无论是主观还是客观。此时此刻的唐冠无疑是复杂到了极点。 “婉儿。”唐冠走出一半,靠在墙上喃喃出声,他不敢继续前进。 就在这时。一道呼唤声传来。 “冠哥。” “冠哥。” 这声音由远及近,唐冠闻音抬起头来。只见一名少年从院中向自己走来,唐冠看清少年模样。犹如虚脱一般道:“小七。” “冠哥,你没事吧?” 来人赫然是小七,唐冠见到他安然无恙之后脚下一软,他生怕小七也出了意外,好在对方完整无损。 小七见唐冠险些瘫坐在地,慌忙将他扶住,唐冠将手架在对方背上道:“你都看见了?” 小七闻言望了一眼身后一干将士,小声道:“冠哥,你放心,我懂。” 唐冠闻言点点头,小七搀扶着唐冠慢慢向那边走去。 “小七,她还活着吗?” 唐冠知道那边门前站的都是宫中太医,定是在施救上官婉儿,这就像后世在医院中等待病危的亲人一样,唐冠不敢去询问医生自己的亲人怎么样了,似乎想从小七这先得到一些答案。 可是小七只是面色一黯,行出几步后才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不得不说上官婉儿此次行径大大出乎了小七意料,他并不知道上官婉儿是为何受伤,但看唐冠表情便能明白其中猫腻。 想到这,小七有些惊恐不安的望着唐冠,他与常鹰一样也是第一次见到唐冠如此失魂落魄,小七清楚记得在大狱之中被刘迅打成血人的唐冠也没有现在这般低落。 在小七心中唐冠是打不死的顽石,近乎与完美,就像世人眼中神一般的武曌一样。 小七到底与唐冠有过生死义气,见到他这幅模样,也悲从中来,只是一个劲搀扶着唐冠向前边走去。 直到行至一干老者身前才停下脚步,只见这一干老者有的明显是仓促而来,身上竟然穿着家中常服,与一干同僚议论不休。 “哎,药石无灵啊,药石无灵啊!” “施针如何?” “中路被切,施哪门子针?” 这些人沉浸在讨论之中,完全没有察觉到唐冠就在一侧,唐冠听到他们的议论猛然两眼一黑,望着房中人影走动,他知道上官婉儿恐怕凶多吉少了。 “她还活着吗?”唐冠喃喃出声。 正在讨论中的御医们闻音才发现他的到来,众人纷纷拱手道:“状元郎。” “我问你们她还有救吗?” 唐冠不理会众人呆呆望着房间自语,此话一出,众人互望一眼,其中一名老者似乎品级较高,轻叹道:“小郎君,阎王取人性命,我等只能尽力而为。” “救她!你们快进去救她!” 就在众人要出声安抚唐冠之际,唐冠竟然猛烈的挣扎起来,众人见他歇斯底里的模样,各个后退几步。 随即有几人慌忙上前定住唐冠,大声道:“小郎君,生死由命,生死由命啊!” 这边一闹出动静,立即吸引了院中甲士的目光,其中一名壮汉将领望着咆哮的唐冠,暗暗摇头。 “郎君勿慌,老太医医术精湛,必能起死回生!” 其中一名中年人见安抚不住,只好改口,唐冠听到这话才渐渐缓和,眼睛依旧离不开房门。 ...... 长安郭外驿站。 此处离洛阳都亭驿都尚有一段距离,不远处便是长安外郭,此驿也属官家馆驿。 而深夜寂静的驿站中,却有一盏灯火明灭不止。 只见一名老者坐在桌前,手握一封小涵,望着其中内容,面上竟然露出微笑神色。 良久后,此人将手中东西就着火光点着,刹那变为灰灰。 而此人身后一名壮汉伫立,望着老者动作开口道:“王爷,咱前脚刚走,那小子就...” “哎。”老者闻言大手一摆,打断此人说话。 而后笑道:“这场雨下的好,下的及时啊!” 本来一场夜雨阻断了他们的行程,可是如今这场雨却让老者开怀大笑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章:苍天有目 话分两头,捡其一说,这边唐冠心中忐忑,之前种种划过心头,就如之前所言,苦果种的太早,成熟的也太快。 而那边武曌端坐床上,望着默默不语的常鹰与程怀弼,常鹰该说的都说完了,武曌反而沉默下来。 良久之后,她才出声道:“我大唐竟然有此等奇人!” 此话一出,两人不约而同齐齐一愣,武曌并未像预料中一般惊怒,在听完马烈事迹后,语气中竟然有些惊喜。 “你刚才说这马烈曾今投过武举?” 武曌说罢便望向常鹰,常鹰正想回应,程怀弼抢先道:“陛下,此贼虽然孔武有力,但性情古怪,面目凶恶,实非良善之徒,当年经过我等商议,才没有让他入举。” “嗯?”武曌闻言望向程怀弼,盯着他看了片刻后见他表情不像是在作伪,竟然再次沉默下来。 武举伴随着她的上位而诞生,明面上只要身有武艺之人皆可入举,但暗地里武曌也明白这不过是个摆设,如今每年入朝进士已经撼动了陇右权贵家族的利益,再放一批武夫进来那估计又会生出事端。 想到这,武曌直接避开此节,不再去谈,她知道程怀弼这也是有苦衷,怪不得他,这些也算是自己布下的规矩,当即只好改口道:“此等勇力,若是能为朕所用,何愁边关战事不消!” 武曌说话时语气带有赞叹,这倒不是再故作虚假,她现在的确是用人之际。文臣之中蹦跶出一个唐冠,尽管年纪尚轻。还不能放权来用,但好歹是一个难得胚子。但困扰她多年的拉锯战争确实需要马烈这种力拔山兮,悍勇无双之辈。 若麾下将士人人都有常鹰口中马烈那般勇猛,那仗也不用打了,可惜武曌也明白这种人世所罕见,就如唐冠在文艺上的天赋一般,是百年难遇的。 再说若人人都是这种人,她也没有安生之日了。 一时间武曌暗暗沉吟,良久后说道:“把他给朕找出来。” “什么!?”常鹰闻言一惊,抬头便想劝阻。马烈是什么人,他很清楚,那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混迹刀口的江湖之人都闻风丧胆,常鹰毫不怀疑真想置他于死地,没有百八十好手辅以两列神射手布下天罗地网是极难的,这还是能寻到他的蛛丝马迹的前提下。 可是他还没有开口,一旁程怀弼竟然领命道:“是。” 常鹰闻言不可置信的望向程怀弼道:“程将军。” 程怀弼却不再在此地逗留,转身便走。常鹰见状心中惊骇,程怀弼很强不假,但在常鹰心中此生遇到最可怕之人却是马烈,常鹰曾听说书人讲过隋末好汉的事迹。其中被戏剧化的程知节和宇文成都是其中代表人物。 宇文成都号称大力神都,有五马不能分尸反被其拉回的神力,太宗立国时。严禁了这些民间故事宣扬前朝武将,可到了常鹰生时。禁令早松,习武之人对于这些混迹在乱世之中的好汉还都是有所耳闻。 常鹰是后生晚辈。当然没有亲眼见过这些先人,他也没有五马不能分其身的能力,他做不到,并不代表他怀疑这些事迹就是假的,马烈的存在让他笃定这种人虽然少,但肯定有。 这也侧面反映了马烈之勇猛,确实是世所无双,常鹰见程怀弼似乎对其没有一点警惕的样子,更是心中着急,但程怀弼贵为禁卫大将,又是名将之后,让他承认自己不如一个江湖草莽那是不可能的。 一时间常鹰只能暗暗着急,武曌端坐在床上,良久后起身拂袖道:“常侍卫。” “臣在。”常鹰闻音单膝到地,可是下一句话却让他凉了半截身子。 “蜀贼狡猾,今日之事朕也不责你失职,去病乃是朕之重器,若有下次,朕定斩你不饶!” “微臣叩谢圣人!”常鹰闻言先是打了一个冷颤,而后叩首在地,武曌口中的定斩哪是一刀了事这么简单,在宫中任职多年的他对于武曌的手段还是非常熟悉的。 武曌见状款款走出门外,从程怀弼对唐门一事的态度不难看出,她与唐门,或者说朝廷与唐门确实存在暧昧,但是有人已经触到了武曌的底线,这些莫名暧昧也不再是武曌继续包容的理由。 只见武曌出门的刹那,美眸寒光一闪,望着院中一干甲士,握在大袖中的玉手紧紧一攥。 唐冠她都不舍得杀,霸道强势如她怎么会允许自己都舍不得的东西被人拿走,她经营了那么多年,为的便是她想要的,谁都拿不走! “摆驾,回宫!” 武曌冷冷出声,众人轰然应是,那边一干老太医也慌忙跪地送驾。 可是她刚走到院中又停顿下脚步,望了一眼那边失魂落魄,对于自己要走都熟视无睹的少年,不由暗暗摇头一下,而后才蹬上圣撵。 那少年正是唐冠,院中人跪成一片,就连身旁小七都不敢造次,也在众人的气氛下跪倒在地,他却倚着墙壁望着房门中的人影,眼神空洞呆滞。 “我讨厌你笑,还有你哭。” “像你这种人,没有人会相信你的眼泪。” “我知道你想活下去,而且想活的别谁都好!” 一句又一句自己现在想来都不敢置信那是自己说的话划过心头,他不知道这个伤痕累累的女孩会不会醒来在看他一眼,他们间最后的一眼,上官婉儿眼神出奇的温柔。 “这一刀...还你。” “呵,呵,这一刀还我?还我...还我。”唐冠回忆中逐渐崩溃,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这一刻他不再是才高八斗的才子,也不再是威风凛凛的状元,他似乎回到了前世无能无助的日子。 想着,想着,一道热流自眼眶流出,唐冠无力的瘫坐在地,竟然抱头流起泪来。 武曌圣撵消失在黑夜中,一旁小七起身发现唐冠模样大吃一惊,慌忙问道:“冠哥,冠哥,你怎么了。” 唐冠跨越千年而来,哭的次数不多,一次是在裴炎与二相消失,他在将军庙中质疑不公而落泪,那一次是为苍生为世道,年轻的唐冠那时想不通为什么世道那么不公, 好人没有好报,或许那就是青涩又可笑的正义。 但他想通了,世道不古全在人心,其实前世当他踏上顶楼要寻短见本身便是一个错误的选择,他骂老天不公平,其实老天很公平,得到的越多失去的越多。 他骂老天不给他天赋,他现在有天赋了,他真的活的更好了吗? 他伤痕累累,他连自己在乎谁都不知道,他每天都要去想办法怎么活到下一个天亮,他连为他舍命的女孩都保护不了。 这一场梦回千年,他看遍了火树银花,时至今日,他身不由己,而这就是公平,苍天有目,人在做,天在看。 若是世间真的有神能再满足唐冠一次愿望,或许唐冠只想说,让一切回到原点,他继续去做他落魄的扑街写手。 “冠哥!冠哥!” 唐冠的视线逐渐模糊,小七拼命呼唤,这个样子的唐冠是极其可怕的,无助这种现象不应该存在唐冠身上。 周围太医见状也都哑然,只有几人猜到里面那个女孩可能与他关系不浅,上前安慰道:“节哀顺变。” 就在唐冠心智模糊之际,一直紧闭的房门终于被悄然打开。 唐冠知道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能救上官婉儿的可能性不大,但一听到动静,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力气,猛然弹了起来,双目依旧通红抓住出来的一名老者摇晃道:“她还活着吗!?她还活着吗!?” 这老者乍一出来便被唐冠吓了一跳,一时半会的竟然说不出话来,嘟囔道:“活..活..” 唐冠见状一把甩开他,踉跄闯进房中。(未完待续。。) 第二百章:一蹶不振 退出房门的老者乍一出来便被唐冠揪住,转瞬又被推在一旁,这老者看起来已经上了岁数,我们知道治病救人称为医,这一行当在病者眼中来看,无论古今中外,以至于后世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越老可信度越高。 对于一个人而言,衰老是一种劣势,可对于一种常年从事的职业来讲,老却与经验深厚挂上了勾,当然这是在门外汉眼中来看,不过从实际角度出发这个说法也是有些道理的。 这个被唐冠一把推开连连后退的老者,不出意外应该就是他们口中的老太医了,只见他乍一被推开,众人便大惊上前搀扶住。 难得的是此人脸上竟然没有怒气,而是有些尴尬的望向已经闯进房中的唐冠,唐冠此时不复刚才靡弱,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三步并做两步直接冲到床前。 可是他还没接近,便一下止住身子,呆呆的望着床上之人。 “婉儿。”唐冠轻声呼唤,可惜床上女孩却无知无觉。 “小郎君,不可啊!” 门外老者见唐冠竟然伸出手来像是要摸床上少女,当即跨进房中大喝,唐冠闻言身体一颤,但手还是伸到了少女鼻息间。 唐冠感受到那微弱的温热,心中稍微冷静了一些,那名老者见状才大舒一口气,缓步上前道:“小郎君。” 他开口呼唤,唐冠却对其不理不顾,眼睛离不开少女苍白的脸庞,老者见状只好再次出声道:“小郎君。” 这一次他连拍打带呼唤。唐冠才回过神来,立即抓住他的衣袖道:“她...她怎么样了。” 老者闻言摇头叹息一声。望了一眼床上之人后,才说道:“和乐者。生之外泰也; 精神者,生之内充也;外泰不若内充,而况外伤乎?忿恤忧恨者,生之伤也。” “我问你她怎么样了!”唐冠见老者絮絮叨叨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不由激怒交加,这都什么时候了,他哪有功夫去细想这种术语。 其实这话也很好理解,这是引用了古汉春秋繁露中的一句内外关联的解释,老者知道唐冠身份。以为他能很容易理解,没想到着急中的唐冠就像一头暴躁的小老虎,眼神恨不得将他生吃活剥。 老者见状也顾不得拽文,慌忙改口道:“并非老朽岐黄不精,这位娘子心弦早断,萌生死意,老朽只能吊她片刻性命,她自己不愿活命,我等也无能为力啊!” “你什么意思!胡说八道!”唐冠本就焦躁不安。又听他这话意思分明是上官婉儿自己不想活了,也不管是对是错开口便朝其喝骂。 “小郎君,你稍安勿躁,你且来看。小娘子这伤虽然伤及内府,可这般年纪本是旺盛之际,本应无大碍。可是...可是...” 说到这老者停顿下来,像是不知道如何开口。依照唐冠如今模样,能看出他对床上少女极其重视。再看两人年纪,又是情窦初开,正是那青梅竹马的大好年华,按理说有女子能得唐冠这等人才如此对待,应该不会有这种情况才是。 可是这少女分明就是心镜早衰,显然是心神受过多次重创,心若死灰,积闷成疾所致,是以这本不应夺去性命的外伤便成了要命的一剑,可这又与如今模样说不通。 但人与人间本就复杂,老者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说出实话,又把得罪唐冠,不说话,也不对。 就在他犹豫不觉之际,唐冠竟然大声呵斥道:“你说啊!” 众人在房外见唐冠对着老者咆哮,也只能束手而立,他们都是行医多年之人,又是宫中太医,对于此情此景并不陌生,往往有平日文质彬彬的儒雅人物到了这节骨眼上焦躁不堪也是正常。 唐冠面子极大,武曌都亲自来探,他们也是被特招而来,自然都不敢说三道四,可是老者被他一喝,打了一个哆嗦后,只好如实照说。 当即老者将刚才所想一一道出,起初唐冠面上还绝不相信,后来越听越惊,到最后手终于缓缓松开了老者衣袖,慢慢往后退去,面上全是震惊。 “啪。” 唐冠后退间一屁股瘫坐在椅上,桌上茶盏掉落粉碎,他都未察觉,只是呆呆的望着地面。 众人见他样子各个哑口无言,小七却迅速走进房中,对唐冠道:“冠哥。” “出去。”唐冠眼神黯淡,老者说的对,上官婉儿身世可怜,自幼家中满门皆丧,她与其母进宫为奴,这中间她看到了什么,唐冠不敢去想,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 好在峰回路转,在其母丧后,本该一生为奴的她又被武曌召回,但原本的正史轨迹已经被唐冠篡改的乱七八糟,唐冠的出现让她再次被贬为奴隶,这些其实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唐冠自己对她做出了错误的判断,关于这一点我们之前已经做出了种种分析,不难看出此时的唐冠心理落差之大已经到了匪夷所思。 上官婉儿的音容笑貌依旧在耳畔,或许她本该是另一个武曌,可是命运没有给她这样的机会,唐冠知道这个带着倔强顽强的女孩马上就要香消玉殒。 他也知道自己本来剥夺了她的一切,现在生命也因为自己走向了终点。 “出去,都给我出去!” 终于唐冠大吼出声,老者见状摇头一叹,转身离去,但就在此时唐冠竟然又出声道:“她还能活多久?” 老者刚刚踏出门槛的一只脚闻言止住道:“两日若是不醒,还请郎君节哀顺变,国事为重。” “呵。”唐冠刚提起的一丝精神彻底被浇灭,小七见状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什么,随着老者转身离去,将房门缓缓合上。 房中一盏灯烛时明时灭,这一场惊变直直闹至午夜,终于有了结果,可是这结果却让唐冠一蹶不振。 这一次的代价太大了,若说唐冠如今真正放在心上的女子,林雨薰是一种自然而然应该被自己保护的妹妹的话,那他们间没有亏欠,唐冠不觉得她欠自己什么。 那上官婉儿却恰恰相反,她留下唐冠心中的亏欠悄然离去,唐冠知道或许这份亏欠永远不能尝还了。 唐冠知道老者口中的心如死灰是一种什么滋味,前世孤苦无依的他尝试过,于是有了现在的他。 想活之人,往往极为顽强,就如一个士兵才战场上冲锋,他意志坚定,哪怕身上受的外伤极多,但只要是能愈合的,他有这份生存意志,就总归能活下来。 可上官婉儿恰恰相反,唐冠笃定她想生存下去,笃定她是一个为了生存可以不惜代价的女子,可惜他错了,她活着或许只是为了一点点希望,或者一点点幸福。 一时间唐冠也面色灰沉,他就算现在把自己给了结了,也已经没什么用了,唐冠缓缓起身走向床边。 而后一言不发的瘫坐下来,他的浑身肌肉骸骨依旧疲弱阵痛,那是所谓力大无穷的代价,这种痛很熟悉,唐冠曾经历过一次。 可身体的痛楚却比不了心中的痛苦,唐冠眼神呆滞的望着床上俏脸,前些日他无意间说不想看到她笑或者哭,她真的做到了,不知这是倔强还是害怕,但是他真的再也没见到她笑或者哭。 “我错了,对不起。”唐冠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小心翼翼的伸手叠在上官婉儿冰凉的手背上。 “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不得不说情之一字总是让人似曾相识,当初林雨薰跪伏在重伤的唐冠床前想必也是这番(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一章:家中来人 翌日,清晨。 这一日的长安有些特别, 此时日上三竿,街边小铺走卒已经照常撑起,但与往日不同的是,在这如常的繁华中透露着慌乱。 只见一面摊之上,老板将下锅煮好的面顺手捞出,动作娴熟的撒在碗中,端到一吃面人桌上。 吃面之人闻音望了一眼桌上热面,看视线却挪不开街道场面。 “驾!” 只见有几骑身后缀着几名甲士在街道上来回走动,他们走的并不快,一边走还一边四处凝望过往行人。 吃面之人似乎是一个行脚商人,他这种人走南闯北,一看到这群甲士模样便知道城中定是出事了。 “老伯,闹贼了?”吃面之人收回目光,端起面来喝了一口热汤问道。 面摊老板闻言也是面带疑惑的摇摇头道:“别问了,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吃面之人闻言放下面碗,拉过老板道:“老伯,嘿嘿,知道就说点嘛,俺是怕闹贼了,俺的货运不出去啊。” 老板闻言这才坐了下来道:“官爷的事,咱哪能知道,城门楼子都给人封了,我看你呐,多住几天吧,多住几天吧。” 说完老板兀自摇头走开,吃面的商人闻言一愣,直到他走开才反应过来,着急道:“哎,别走啊,别走啊。” 但是见老板不搭理他,这商人也只好气急败坏的望了一眼城门,而后闷头吃起面来。 长安郭外正门,此门乃是进场必经之地。长安有外郭内郭,内郭之中又分皇城。内城与外城。 唐冠初来长安所走的正是此间巨大城门,门前护城河横亘。此时拦栓已经放下,门前排起了常常的行人队伍。 可与平常不同的是,此时城门之下除了每日固守的卫士外,在这大白日城楼之上竟然又凭空多出了数列巡逻甲士。 这些甲士各个全副武装,这还不是最骇人的,最让这些想要进城之人心惊胆战的是门前竟然设了拒马栅栏,这幅场面俨然就是在战备一般,而且他们迟迟没有见到城中有人出来。 人群中有一行人望到这一幕面色怪异,这一行人有男有女。两名年轻些的汉子拉着一辆小车,拉车崭新,料来是来时路上新置,车上罗列着几个包裹,还端坐着一名老者。 其中一名汉子皱眉向车上老者道:“王伯,这是怎么了?” 老者闻言从车上缓缓走下,扫量了一眼城上城下,喃喃道:“怎么封城了?” “啊?”汉子闻音有些不解其意,这长安他也来过一次。那次来是来看自家少爷,本来琢磨着时间昨日就能到了,可是一场大雨把他们给堵住了,今个起了个大早。看这样子竟然还不让进的模样。 若是唐冠与小七在此,必然会对这一行人大感眼熟,为首老者赫然是唐家的管家老王! 而那两名汉子竟然是唐二与唐三。还有剩下的几名小厮与丫鬟模样的女子均是唐府的下人。 只见老王眉头紧皱,这一路舟车劳顿。对于他这种上了岁数的人确实是一种煎熬,不过他也乐在其中。如今自家少爷在京中手面不小,他早年也随唐维喜在长安呆过一段时间,对于此间种种自然不陌生,是以一看到眼前场面,便知道城中恐怕出事了。 想到这,老王不由心中一凛,毕竟唐冠与小七就在城中,当即他四处扫量了一下,见门口两名甲士目不斜视,他不由凑上前去低声询问道:“两位军爷,今个还让进吗?” 甲士闻言却不搭理,其实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封城堵路,更不知道何时才开城放人,他们只知道昨夜出了大事,守城将领刘春运被连夜带走,至今了无音讯。 用屁股想都能知道定是出了天大篓子,他们也在此间守了有几个年头了,其中猫腻自然不言而喻,但如今城内城外戒备森严,大有一副要翻个里外朝天的姿态,这是他们从未见过的。 老王见他们不搭理自己,又凑近一些,那边人群也有几人饶有兴趣的望了过来,只见老王悄悄摸到袖中,取出一锭物事赔笑道:“军爷,老头子里面有亲戚,还是个娃娃,你看能不能...” 甲士闻言扫量了一眼他手中东西,眼睛一亮,可随即又脖子一缩,一把将其推开道:“起开,别在这挡路!” 老王已经上了年纪,被他这一推,立即连连后退,险些栽倒在地,唐二唐三见状大吃一惊,上前慌忙扶住。 “我说你这人怎么...”唐三这是首次来长安便遭遇到这种事,出口便想呵斥那守卫,却被老王慌忙止住:“我没事,我没事。” 唐三见状呐呐闭嘴不言,随即几人退回人群,老王气喘吁吁的坐回车上,摇头道:“哎,看来今个是进不去了。” “王叔,里面出啥事了?”唐二疑惑询问,老王却只能连连摇头,他是唐家老仆,早在唐维喜还不大时便随着唐冠的祖父走南闯北,可以说唐家父子俩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如今唐维喜都有了四十几岁。 是以唐家上下对其都颇为恭敬,再加上唐维喜本身便是一个和善之人,可以说里里外外都是他一手操持。 本来是怀着兴奋而来,看一看出息了的唐冠,没想到却一再耽搁。 “王叔,要不咱先回去,明个再来吧。”唐二见状只好这样说道。 老王闻言一想也对,这也不知道得耗到什么时候,当即就想点头答应,可是就在此时身旁一辆马车竟然径直走到了城下。 看车边人打扮普通,可是行至那两名守卫身前时,只见那两名守卫竟然一改适才冷酷,与几人攀谈起来。 老王一行人站的较远,倒是没听清几人谈话,只见到其中一名车把式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给守卫,守卫拆封一望之下,竟然放开了道路。 这一下人群涌动起来,守卫见状大喝道:“干什么!?” 他这一嗓子喊的极响,手中又有锋利长矛,顿时人群安静下来,随即有几人咽了口吐沫,悄然往回走去。 “王叔,走吧。”唐二几人也驻足观望了一会这边变化,随即回首对老王说道。 老王却眼睛一亮,笑道:“等等。” 几人闻言一愣,只见老王竟然有兀自靠近那两名守卫,唐二唐三见状面面相觑。 只见老王再次靠前,那两名甲士见状倒也稀奇,这老头看起来还挺执着,其中一名竟然笑道:“老伯,我们说了不算,回去吧,一时半会的进不去。” “我知道,我知道。”老王闻言点头笑答,随即将手也摸向怀中,两名甲士见状一愣。 “可是我家娃娃还在城里,我就是想快去瞧瞧他。”老王边说边掏,摸索一会,竟然也掏出一封书信来。 甲士见状不由皱起眉头,问道:“你这是。” “两位军爷不看僧面看佛面,这是我家娃娃写的信,他在城里也是个官哩。” 老王边说边将书信递交给两名甲士,两名甲士面现疑惑,左边那个喃喃道:“娃娃?官?” 就在他疑惑之际,右边那个已经将书信拆开,起初还是漫不经心的扫量一眼,而后面色剧变。 “老...老人家你等等。” 这名甲士抬头望了一眼满脸微笑的老王,而后声音都带有了一丝颤抖,身旁守卫见状一愣,也好奇的凑了过来。 只见这封书信写的极长,他识字不多,当即一眼扫过,可当看到落款处两方小印时,立即面现惊恐。 其中一方较大,上刻“杭州宣扶史”,这也就罢了,在其旁边那小篆才骇人,竟然是“翰林撰修”。 “我的娘呀!”甲士两眼一瞪,他们虽然职位不高,但是毕竟常年守城,对于各路大员们的印件还是极为熟悉的,能启用翰林撰修四字的寻遍长安只有当朝二位宰相与状元郎唐去病。 这三人,拿出哪一个都不是他们敢拦的,想起刚才还将眼前老头险些推倒,不由心中发凉,当即那手持书信的甲士说罢便一阵小跑到城楼之上。 老王见状束手而立,看到这幅场面心中暗喜,看来自家少爷在京中果然风生水起,可惜他却不知道唐冠如今正面临着多么可怕的痛苦。(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二章:鹅鹅鹅 第二百零二章:鹅鹅鹅 人知痛,知悔,然后知改,就如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 这一夜,饱舍中的唐冠尝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也知道了后悔,可惜他只是不知道有没有改正的机会。 我们曾今解读过很多有趣的字,如官,如贼,如商。 但自人有了情以后,这个字就难读的很,我们姑且肤浅的将他化为一个竖心一个青。 竖,站立,一个站立着的活人,有跳动的心,有心便有了思维,有思维就诞生了情,青,青年,异性间所谓的爱情多发生在这个年龄,人在年轻时热烈而嬗变,有人将其贬为“朝秦暮楚”。 字面上的情字就是如此简单,当放在人身上却变了味道。 唐冠静静守候着床上女子,大概这是最后的相处了吧,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情深,缘不知何处一往而缘浅。 时间不会因为唐冠的痛苦而停止,这冰凉无尽的夜,终究是过了,唐冠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布满红丝的双眼宣召着他是个失败者。 在这个各种条条框框的年代里存在着生死相许的情,后世人寻寻觅觅,却寻不到这种现象,谁会为谁而死? 惹来的不过是一句嗤笑,可奇怪的是那些坚持相信的人也大有人在,其实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这种事情不在故事里,也不在文字中,只是后来人找不到罢了。 硬科技的发展没有错。一切以物质为本质也没有错,甚至贪腐横行。权力滥用,人心向恶。社会冷漠都没有错,错的是人本身,最简单而又明显的例子便是如今的唐冠。 所以佛说:“五蕴六毒皆是妄。” 所以道说:“清净而后无为。” 所以在这依旧冰凉的清晨,唐冠对着她说:“对不起。” 所以有人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窗外的太阳照常升起,打量了房间,桌上的灯烛早已燃尽,唐冠目不转睛的盯着,望着。 “吱啦。”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轻轻推开,一名少年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他望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唐冠,而后将手中的杯盏放在桌上,轻声呼唤道:“冠哥,吃点东西吧。” 对唐冠使用这种称呼的当然只有小七一个,他知道唐冠在这里守了一夜,他也目睹了昨夜发生的一切,但是他却对唐冠杀人没有一丝惊奇。这不是第一次了,他隐约也知道了这名兄长有很多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但这些都不会妨碍他对唐冠的崇拜,唐冠就应该无所不能,哪怕是犹如猛兽将人轻易撕裂。当然唐冠此时此刻对自己所谓的天赋再也没有了去研究的心思,他的所有注意力和所剩不多的清醒全部集中在了上官婉儿身上。 当然,与此相对的便是目空一切。包括小七的呼唤也被其熟视无睹,小七见唐冠默不作声。不由靠前一些再次说道:“冠哥,吃点东西吧。” “出去。” 唐冠终于说话了。声音微乳却不容他人质疑,这一次小七算是学乖了,自从上官婉儿出现,唐冠已经不是一次强行屏退他人,他话音一落,小七转身便走。 房门再次合上,唐冠依然盯着上官婉儿,他放在其手背上的手早已僵直,他欠了太多,太多。 而房门外小七刚刚出门,便被一高大人影阻住,此人见他出来开口询问道:“怎么样了?” 小七闻音摇头道:“常大哥,那女的对冠哥那么重要啊?” “这....”常鹰闻言一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小七如今问话总是直戳事情要害,看起来似乎是天真无意,实际上这也是唐冠惯用的伎俩,那就是摊开来讲,这种方式对敌对友都屡见奇效。 小七见常鹰答不上来,也不愿再问,当即就想离开,他的确很担心唐冠,但他不想看到唐冠因为房中那个女人变成这样。 常鹰见状叹了一口气,望了一眼房门,而后似乎做出了决定,竟然直接推门而入,刚欲转身离去的小七见状也止住了脚步。 只见常鹰推门入房,轻轻合上房门后转身面色复杂的望着那边唐冠。 唐冠似乎将其无视,常鹰望了一眼桌上热气腾腾的杯盏后才慢慢走近唐冠,而后缓缓蹲下身子道:“小郎君。” 他刚刚出声呼唤,唐冠竟然就喃喃道:“常大哥,我不怪你,你出去吧。” “我....”常鹰听他这么说,本来积攒了一肚子的话均数化为虚无,顿时哑口无言。 可是望着唐冠憔悴的脸庞,常鹰还是心下不忍,其实这事若说句诛心之言,确实怪不得他,可在常鹰想来若是当时他在场必然又是另一番情形。 当然这也只能想想了,常鹰见唐冠继续沉默不语,他又找不到什么话说,只好轻叹一声,起身离去。 唐冠在长安最亲近的人除了一直被其提防的上官婉儿,便是小七与常鹰了,他们知道唐冠如今很痛苦,可两人身份一个是其义弟,一个是其下属,这样的身份都比唐冠低了一筹,他们就算有话想说,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门外小七见常鹰刚刚进去,转瞬间又走了出来,不由上前道:“常大哥,冠哥他还是不说话啊?” 常鹰闻言伸手摸了下小七脑袋,活了二十几年来,除了在战场上与敌人生死相见外,跟着唐冠这段日子所发生的事情让他都不由感叹造化弄人。 他见证了唐冠的一步步,可谓是险象重生,唐冠命也大的惊人,按理说他从一开始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想来不知多少人差点取了唐冠性命。被丧子之痛刺激发疯的刘迅,高高在上的武曌。朝中明里暗里嫉恨唐冠的势力,还有行踪飘忽。犹如鬼魅的马烈,现在有多了一个不知是正是邪的唐门。 当这些恐怖如此密集的降临在一个人身上时,除非那个人是神,或者如同武曌一般的人王,不然能活下来已经是一种奇迹了。 想到这,常鹰不由打了一个冷颤。 他并不知道之所以那么多人都在针对唐冠,不是因为他真的有那么显眼,成为了公共靶子,而是他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代! 这就是我们曾说的时代弹簧。唐冠的出现让这个弹簧出现了反作用力,如今手腕稚嫩,根基浅薄的唐冠只是稍微按了一下,马上便遭到了一连串反噬。 先是裴炎诛心,再是二相失踪,然后上官婉儿毁容,至此她垂垂欲死! 而他在这个时代不过存在了不到一个年头!短短不到一年时间,唐冠便被时代弹簧反弹的伤痕累累。 所有一切化为一声唏嘘,常鹰当然不知道这些。只觉得唐冠这孩子已经不能用言语来形容,说他聪明绝顶,算无遗策的话,那现在的场面又不能解释。说他蠢笨如猪,全靠运气的话,那他才思敏捷。对人对事的老练狠辣还历历在目。 说到这,时代弹簧似乎成了一个无解的难题。似乎唐冠只要活着,只要存在着。哪怕什么都不做,还是会遭到反噬一样,其实不是的,只是现在的唐冠没有找到正确的方向与方法,他对人对事的态度是正确的,心性与心智的磨砺也是正确的,他所欠缺的是一个方向。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此时正陷入漩涡的唐冠内心中剩下的只有麻木和隐隐的疼痛。 只见房中唐冠瘫坐在地,竟然对着昏迷不醒的上官婉儿喃喃自语,这幅场面说不出的恐怖,旁人看了定然毛骨悚然。 “婉儿,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我不是什么天才。” “也不会狗屁的之乎者也。” “我所有的一切都是抄的。” “全他妈是抄的!” 唐冠喃喃中竟然笑了起来,笑声充满了自嘲,他曾对着神像吐露过一些心事,却也没将自己自贬到这份程度,在上官婉儿的弥留之际,唐冠竟然将自己的一切在其耳畔吐了出来。 说着说着,唐冠将手摸索向怀中,片刻后竟然取出一张油布,而后将其慢慢解开,一边解还一边说道:“婉儿,等你醒了,你肯定比我还聪明。” 说罢,唐冠顿了一下,油布里包裹的是一本书籍,与此时大多数的书籍不大一样,这本书上有几个醒目的字体,只有唐冠能读懂的简体字。 上书“唐诗三百首。” 唐冠手握书籍勉力支撑起身子,坐在上官婉儿身侧,伸手缓缓抚着这本唐诗,对上官婉儿轻声道:“婉儿,这是我爷爷给我的。” “我爷爷说有什么难事说出来就好了,说出来就有人帮你了。” “你为什么不和我说。” “为什么!?” 说着说着唐冠竟然再次哽咽起来,他不再去想什么狗屁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只知道那是未到伤心处。 “婉儿,我就是个狗屁,狗屁都不如,骆宾王被我害死了,呵呵,被我害死了。” “婉儿,我很有天赋的,不信我背给你听。”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红掌...” 读到这,唐冠早已泣不成声,曾几何时他被责编退稿,也是这番姿态,他早已开始胡言乱语,说来也讽刺,这到底是命运在捉弄唐冠,还是上天在等的就是这一刻。 当前世今生惊人重合,唐冠被淹没在了最后的悲戚中。 “鹅鹅鹅。” 唐冠毫无意义的重复着这首小诗,他希望这是一个咒语,能把他带回去,然后床上的女孩就能继续做她的千古女相,或许没有他,她会开心一些,而他也不会有那么多牵挂,不会有林雨薰,不会有亲人,不会有兄弟,他还是那个孤苦无依的小写手。 可惜一切都没有用了,唐冠依然活生生的存在着,而后他像个疯子滚落在地,对着屋顶大喊:“求求你,我不要天赋了,你把我带回去吧!求求你!” 可惜一切都没有用了,他依然活生生的存在着,那声成败在你自己,还在脑海中,可究竟什么成,什么是败! 房中动静惊动了房外一直伫立守候的常鹰,唐冠的哭喊声让他心中发麻,不敢进去查探,只能神色复杂的束手而立。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动静,常鹰闻音眉头一皱,随即望了过去,自从昨夜事发,饱舍早已戒备森严,院落都有专人把守。 这个时候竟然还敢有人来扰,常鹰也不忍心在听唐冠哭喊,正觉心烦意乱,不由抬步去查探。 可是他刚走到院落,便听到外面竟然传来小七惊喜的声音。 “王伯,二叔!”(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三章:孽缘 小七惊喜的呼唤声传到院中,常鹰闻音眉头一皱,随即快速步到门前,只见门前小七兴奋的与一帮人攀谈着。 说来也有趣,经过昨日一事,饱舍中的仆役尽数遇难,这其中不敢说尽是良善之辈,必然有各方眼线存在,但大多还算忠厚老实,尽管如此饱舍之中生机不减,反而人员更加庞大。 原因无他,昨夜前来探查的士兵大多留驻在了此间,这时门前就有四名侍卫颇有些讶异的打量着来人。 来人数量不少,几名低头不语的小厮与女子,以及为首的三人,一名老者与两名高大汉子,而这一行人赫然是今早被堵在城外的老王一伙。 侍卫们虽然不大清楚小七的身份,但也知道昨夜这孩子便已经混迹在此,料来是与唐冠有关系之人。 “小少爷,你家哥哥呢?” 只见老者见小七迎上前来,面上也全是喜意,开口询问道。 常鹰闻言眉头一皱,小七还没开口回答,便上前道:“小七,这些人是?” “常大哥,这是我家里人!”小七扭首笑答,不得不说老王等人的突然得来,对他而言确实是意外之喜,如今唐冠模样让他担心之余也有些害怕。 但是见到老王,让他心中烦乱稍减,他知道这老管家是唐府的老人,就在常鹰心中疑惑之际,那边唐二竟然惊喜出声道:“壮士,是你啊,你还记得我吗?” 常鹰闻言一惊。抬头望向唐二,当看清他的模样却面现茫然。似乎两人并没有见过,好在唐二立即补充道:“常壮士。你来杭州接小郎君走的那天,我还请你喝粥哩!” 听他这样一说,常鹰先是暗暗思索一会,而后恍然道:“是你啊。” 说来唐二记性还真不错,这种小事竟然都能记清,一看到常鹰模样便想起那天之事,一时间常鹰也放松了警惕,不得不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唐门神出鬼没,如今不知因为何事竟然如此针对唐冠,常鹰生怕再次出了意外。 好在这伙人身份倒是不假,一做交流便能确认,一旁小七尤为兴奋,虽然他在唐家与这些下人相处的时间不是很长,但毕竟唐家收留了他与牛郎,像老王,唐二。唐三这些常见之人还是相当熟悉的。 “小少爷,越长越俊了。”老王望着小七本就俊美的俏脸因为兴奋平添出的几丝不应该存在于男人脸上的媚态,不由出声赞叹。 小七闻言挠挠脑袋,老王笑呵呵的望了他一眼。又抬头打量了下常鹰,上前拱手道:“常壮士,老朽王福生是唐府的官家。这些日子有劳壮士照料我家少爷了。” 常鹰见老王一下便称呼出自己的名姓,先是一惊。而后释然道:“王伯,照顾郎君是在下职责。应该的,应该的。” 说罢,常鹰心下暗道:“料来是陈使君事先吩咐。” 老王见他对自己一眼认出他来并不讶异,心中暗暗点头,不得不说他算作难得忠心之人,早年被唐冠祖父收留后,便一直随着唐家人劳碌奔波,从祖父一辈,到随着唐维喜混迹长安,回家经商,唐家的来路往事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是以他这一生虽然只不过是个下人,但也算阅人无数,有时候下人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上到察言观色,细到见微知著,这些都要去揣摩,其实这与唐冠这些做臣子的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一个事大,一个事小。 下人有下人的门路,官员也得有官员的手段学问,但追其根本,却有些相仿,都是讨上安下的道道。 老王与常鹰见礼完,见他生的高大威猛,比起自家有把力气的唐二唐三还要高出几分,心中啧啧称奇,但他此来主要目的还是见唐冠的,当即出声道:“壮士称呼我老王即可,我家郎君可在里面?” 常鹰闻言望了一眼笑容满面的老王,欲言又止道:“这...” 老王见状心中一凛,可是看小七模样又不像是出了什么事情,不由追问道:“壮士,我家郎君?” “哦,没事,没事,在是在的,就是...”常鹰见老王面现疑惑,慌忙摆手答应,可是说到这又再次止住,叹出一口气,他心中觉得唐冠如今痛苦有自己的责任,如今他家中来人,虽然并非亲人,但看小七对眼前老者极为亲热,可以看出这应该算是唐冠长辈了。 老王见他屡次三番欲言又止,心中微微一沉,随即挂满笑容对正在与唐二唐三讲话的小七道:“小少爷,这些都是咱家的人,这里你熟,你带你二叔三叔去安顿一下。” “好。”兴奋中的小七闻言也不作他想,立即点头答应,带着唐二唐三向院中走去。 就在这时,那边侍卫再也忍耐不住,靠近常鹰小声道:“常侍卫,这...” “哦,不碍,不碍。”常鹰对其低声吩咐,甲士见状不好多说,当即退回一边。 老王见众人进院,这才望向常鹰道:“壮士,你这是?” 常鹰闻言摇头又是一声轻叹,而后才说道:“说来话长,王伯,进去说吧。” 老王见状心中一凛,他可谓是满腔兴奋而来,唐家出了唐冠如此风光人物,他身为侍候了祖孙三代的老仆自然也心中欢喜,适才城门守卫看到唐冠信件的模样更是证明了唐冠威望不假,但看常鹰模样却让他大感疑惑。 一时间他也只好随着常鹰走进院中,老王四周扫量了一眼,在信中唐冠提及圣上赐宅一事,可这里分明是招待外来官员的饱舍。 二人不做停留,片刻行至房中,常鹰兀自坐下。招呼道:“王伯,你也坐吧。” “好。好。”老王打量了一眼房间后,闻言坐下身子。常鹰倒了一杯茶水递给他后,才说道:“说来也巧,你们这是收到小郎君家书了?” 老王刚刚抿了一口茶水,闻言放下道:“壮士有所不知,我家老爷早些日子已经收到了,不过这一路舟车劳顿,确实耽误了不少。” “令府大人来了?”常鹰闻言一惊。 老王笑道:“那倒没有。” 说罢老王又皱眉道:“那我家郎君?” 常鹰闻言先是点头,而后又是一叹,话已至此。也不得不说了,只好开口道:“此事说来话长啊,容常某先过问一句,令府有没有替郎君备过婚事?” 老王听他这么一问,不由愣住,下意识的便想回答没有,毕竟唐冠之前是十里八乡闻名的大傻子,若不是唐家有些家底,今生找个好人家都难得很。 可是话还没出口。他便立即想到了唐维喜收了林雨薰做义女,这义女听起来像是女儿,但其实就是备用妻妾,他当即改口道:“此话怎讲?” “哦。这先不提,这先不提。”常鹰见他不做回答,也不再多问。毕竟这是别人家事,但看老王没有一口回绝。看来是有可能了。 老王闻言默不作声,静候常鹰下文。只见常鹰先是凝神思索一会,而后开口道:“这话,得从小郎君见到那女娃讲起。” 他才刚开口,老王便差点将口中茶水喷出,“女娃?” “王伯,你稍安勿躁,我慢慢给你说。” 常鹰见状也不以为奇,毕竟唐冠身上发生的事情件件都极为骇人,他也只能挑一些不是太惊险的慢慢讲起。 于是他就从唐冠与上官婉儿的相识到昨夜遇刺一桩桩叙述起来,老王早已放下杯中茶盏,凝神静听起来,早在家中他便从唐维喜那得知了唐冠此来长安的惊险之事,尤其是那莫名其妙被抄家的刘迅更让他大呼痛快。 可这才隔了不到一月,从常鹰口中所述的种种事情让老王脸色立变,当听到上官婉儿身份时,他不由大惊道:“上官宰相?” “对,那女娃是上官家的遗孀,王伯你知道上官家?” 老王闻言微微点头道:“知道一些,知道一些。” 他随唐维喜在长安时,高宗尚在,那时正值上官家如日中天的时候,一门二相,出言既是风雨,家主位列三省,其子任职西台,文武军政都能看见上官家这个老牌贵族的影子。 常鹰见老王模样心中一动,他本以为唐家不过是个地方乡绅,只是出了唐冠这个了不得的绝世士子,这才飞上枝头,可是见老王一个管家似乎都知书达理,心中不由有些惊讶起来。 其实他也只是碰巧了人,老王确实识字,毕竟唐家起初是以佃主起家,后来到了唐维喜做官以后才营生起了偌大生意,无论田地还是生意都需要管账核算。(注:地主) 这点也不难看出,当初唐冠追赶小七牛郎一伙深夜不归时,唐维喜分派寻找之人,都是其中佃农。 可是说到这,老王竟然无心听下去,直到常鹰讲起昨夜之事,他才回过神来,上官婉儿的身份太过骇人,遥想当年,上官家那可是高不可攀呢的角色,没想到直系宝贝孙女竟然给自家少爷做了奴隶。 这在当年想来可是匪夷所思之事,本以为这也就算了,可当常鹰心有余悸又略带恼怒的讲述起昨夜之事后,老王脸色连边。 两人一个讲,一个听,直到杯中茶凉,院中叶落,才堪堪停住,老王早已骇然失神,对常鹰的呼唤都视若无睹。 “王伯,王伯。” “哦,没事,没事。”常鹰大手在其眼间摇晃,他才猛然回神,开口下意识的喃喃回应一声,而后皱眉道:“那你的意思是我家郎君看上了那女娃?” 老王这才回醒起常鹰开口所问到的婚约一事,原来是绕到这里了,可是此间发生的种种还是让老王有些不知所措,或者说压根不信。 诸如唐冠进宫挡刀,宰相孙女变成奴隶,还有那劳什子唐门行刺,更加让人哑口无言的是一下子那个女娃又救了唐冠一命。 这其中听来好像不怎么连贯,但老王好歹几十年没有白给,一听便知道常鹰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两人关系绝对还有其他。 事实也正如他想,常鹰直到唐冠变成如今模样,此肯定原来他与上官婉儿有情愫,之前他只知道二人关系复杂,也没敢往这方面想。 他自己都是幡然醒悟,更别提讲述给别人了。 他话说完便沉默下来,听到老王的问题良久后只是摇头和叹息。 老王见状收回目光,盯着桌角,喃喃道:“孽缘啊。” “那女娃现在何处?” 常鹰闻言抬起头来,摇头道:“和小郎君在一起。” 听到这话,老王老脸一沉,先不管常鹰的话是真是假,这是去见一下便能验证的事情,但唐冠年龄尚小,自突然病愈便像是换了一个人,早在家中他与林雨薰关系密恰,这一点唐府上下也看在眼里,但只以为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也是好事。 可到了常鹰口里,老王顿觉自家这个二少爷哪里是天真活泼,根本是早熟过了火。 虽然心中还有几分不信,但老王还是起身道:“壮士,有劳你带我去瞧一瞧。” “这...”常鹰闻言面现犹豫,但见到老王笑呵呵的脸庞还是点头答应,不管怎样,死马当作活马医,这老王好歹也算唐冠长辈,他们不能说的话,兴许他说,唐冠还能听进去。 想到这,常鹰当即点头道:“跟我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四章:有病就治 (新年快乐,情节开始转折,唐冠的调教之路开始了) ----------------------------------------------- “婉儿,写这首诗的人叫杜甫,呵,也是个穷光蛋。” 阴暗的房间中唐冠手持一本泛黄的线订书籍,一边一页页翻阅,一边自言自语。 床上的女孩依旧不醒人事,脸庞面无血色。 这幅场面说不出的阴森恐怖。 就在此时,房门被人悄然打开,一道亮光打进房中,唐冠下意识的轻眯双眼,随即便想去呵斥来人。 是的,他已经厌烦了有人打扰他与她的最后相处。 人的心是不可能一劈两半的,这也就是很多女子认为世间男子薄情的一个重要原因,三妻四妾终究不能自圆其说,爱一个人,或许不能随时随地爱,但是相处时的全心全意和分离时的不离不弃便是爱了。 男人的爱是充满了矛盾和占有的。 但是这一刻唐冠只属于上官婉儿,哪怕是林雨薰也只能暂时被埋在心底。 可愤怒的呵斥刚刚到了喉间,又骂上咽了回去,唐冠呆呆望着来人,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佝偻着背立在阳光下。 “你...你是来带我走的吗?” 唐冠望着来人喃喃出声,难道是他的祈祷得到了回应,那个带他来的老头终于要结束这场闹剧了吗? “小郎君,我是老王啊!” 可是老者一出声。唐冠立即被打醒过来。 “老王?” 一下子的落差,让唐冠眼睛一花。来人却已经走进身前。 “小郎君,你这是...” 来人露出了本来面目。正是老王,只见他先是望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唐冠,而后又惊讶的看了一眼床上的上官婉儿,常鹰真的没有骗他,看到这幅场面,他心中已经能够肯定。 唐冠心中讶异终究不敌悲伤,转瞬调动起来的情绪猛然落回,目光再次望向上官婉儿轻声道:“婉儿,这是咱家王伯。是个好人,你别怕。” “嘶~”老王听到这话暗暗倒吸一口凉气,这两个少年人本该是生气勃勃的年龄,偏偏又如此阴沉,而且在家中的唐冠向来活泼,一时间老王心中有些难受起来。 直到唐冠说完才抬起头来道:“你怎么来了?” “哎。”老王看到人不人鬼不鬼的唐冠,竟然也不回答他的话,而是重重叹了一口气,随即才眉头紧皱望向上官婉儿。 “这娃娃是挺俊。” “你出去!”唐冠闻言语气立即加重。他也顾不得老王是怎么来的了,但老王的话却戳中了他的痛处。 老王闻言却不离开,依旧伫立原地,唐冠的严厉或许对常鹰和小七这些人有用。但是对他这个做长辈的作用其实微乎其微。 唐冠见状心中恼怒,再次出声道:“你...” “小郎君,你爹娘想你了。让我来看看你。” 唐冠的话再次被打住,房中竟然顿时沉默下来。良久后,唐冠才出声道:“他们都还好吧?” 老王见状心中一喜。看来唐冠还没到发疯的份上,当即笑容满面道:“好,都好。” “王伯,你出去吧。”唐冠闻言不置可否的出声,这一次声音有了缓和。 老王闻言摇头道:“小郎君,熏儿小姐托我把这个交给你,你的信,老爷已经看过了,不过你也知道这路实在太远,现在天气还是太凉,小姐的身子骨受不起这个,不过她知道了很高兴哩。” 老王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摸索出一方绣帕,这绣帕针脚细密,一看便是精心缝制而成,唐冠闻音心中终于有了一丝波澜,她们都是极为重要的女人,不能因为上官婉儿便完全抛弃了林雨薰,这也是唐冠向上官婉儿道歉的原因,情到生死相许,不止一方敢许,另一方也会用这个勇气,可是唐冠知道自己不能,他有了太多负担。 老王言语间完全将上官婉儿当做空气,见唐冠伸手来接,慌忙递了过去。 只见唐冠缓缓将那方绣帕解开,而后竟然一下定格,绣帕中包裹的物事很小,浮于眼前的竟然是一只草蜢。 一只颜色怪异,称不上五彩斑斓,只有黄红两色的草蜢。 “唰。”顿时唐冠脑袋一热,缘分之巧妙就是这样,这就是分离时的不离不弃,这只草蜢伴随着他与林雨薰的缘分悄然而至,起初这是用来安慰丧母的她,可往后却先后出现在了唐冠手里,伴随他度过了难关。 一次是在州衙之中,他被刘迅折磨的不成人形,甚至去捡这只草蜢的都已经丧失,可是那一刻也彻底激发了唐冠的野望,他记得自己说了什么,总有一天没有人能阻拦他去拿他想要的东西。 而这一次,它再次出现在了这里,是在唐冠即将失去生命中另一个挚爱时,它出现了,唐冠直勾勾的盯着这只草蜢,这是他亲手编的,草香早已消失,它带着林雨薰身上的幽香浮在了手心。 老王见唐冠看得呆滞,也不忍心打扰,而是心中暗喜,唐冠这是不是早熟都放在一边,这情伤以毒攻毒便是最佳方案,同为男人,还是多活了几十年的男人,自然明白男人心中所想,这一半一半的心思是个男人都有。 当即他将目光挪开,再次望向上官婉儿,心中暗道:“这娃娃生的不错,就是来路有点吓人。” 想到这,他又望了一眼唐冠,再次暗暗点头道:“死了确实可惜,不过这有病就得治啊,小郎君在这哭天抢地的干嘛?” 老王想着想着不由出声道:“小郎君,是不是身上没银两了,咱家的飞钱在长安也是能用的。” 本来唐冠正在下神,听到他这番话,不由道:“你说什么?” “小郎君,有病就治啊,一个瞧不好,咱请下一个,医生那么多,你身上是不是没银两了。” 老王见唐冠面带疑惑,心中暗暗摇头,这是给瞧病最基本的道理,唐冠到底太年轻,太医名头确实吓人,其实也只不过是个名头。 当然老王也不知道太医已经来瞧过了,这才有此一说,以为唐冠这是请不起医生了,他是见识过官场的人,知道有些官有权但没钱,这种官不是傻子,就是裴炎那种政治玩命。 唐冠是不是傻子,在老王印象中还真有过那么一段时间是。 唐冠像是没听清,再次询问道:“你说什么?” “你是不是身上没银两了?”老王再次重复,看着唐冠模样不由暗暗后退两步,生怕他这是要做什么傻事。 “不是!下一句!” “有..有病就治啊!”老王见唐冠激动模样,心中一惊,可还是结巴重复了一下。 此话一出,只见本来瘫软的唐冠猛然眼睛一亮,竟然喃喃道:“对,有病就治,有病就治,你说的对,有病就治...” “来人啊!” 唐冠说完便抬头大喊出声,老王这才确认唐冠没事,慌忙上前将他扶起,可还是疑惑询问道:“小郎君,你这是怎么了?” 可唐冠却不搭理他,继续喊道:“来人啊!” 随即在老王的才搀扶下缓缓坐下身子,而后继续喃喃道:“有病就治,有病就治。” “来人啊!把全长安的医生全请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五章:何弃疗与冯小宝 “驾!” 正值晌午昏昏欲睡的长安,被四处游走的策马甲士惊醒,路人目光纷纷被吸引住。 只见这些甲士三两成行,各自奔赴各坊告示牌,为首者手中均拿着一张文书。 “啪!” 到了告示牌前便一章将手中文书拍上,路人见状知道这是出了大事了,早在晨间城中便开始了戒严,难道此时终于要公告真相了? 一时间众人纷纷涌向告示牌前,可是当他们看清文书内容时,不由大吃一惊,上面竟然不是熟悉的三省文榜,也不是圣上皇榜,既没有大印在上,也没有玉玺隆硫。 只有一四四方方的小印盖在上面,再看其中内容,更让他们开始指指点点起来。 “是唐去病,五百两,我的娘呀!” 有识字之人也顾不得什么风度,骇然出声,这竟然是一张求医令,说是求医,却由甲士贴在了告示上,这哪是什么求医,又带上了一个令字,看这幅架势,只要那个医生敢不去,就要直接掳走,可是这报酬确实诱人。 五百两是什么概念,就不在多提了,我们之前曾今说过一个三口甚至四口之家的一年吃穿用度,十两绰绰有余。 果不其然,甲士刚张贴完,便转身大喝道:“这里有没有医生在!?” “我!” 他话音一落,便有一人站了出来,甲士扫量了他一眼,点点头道:“带走!” “是!” “啊!你们!” 这人转瞬被一名五大三粗的甲士连拖带拽上马。随即狂奔而去。 贴榜之人见状又想重复一遍,就在这时。一声大喝从人群后传来。 “何人这么大胆,竟敢私自张贴告示!?” 贴榜甲士闻音理都不理大喝道:“瞎了你的狗眼!你自己来看!” 人群纷纷让开道路。只见一名中年将领身后尾随着两名甲士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看身上甲胄样式,其等级明显比这贴榜甲士高出不少。 但贴榜之人对其却不管不问,这放在平时,他自然没有这份胆气,可今时不同往日,因为昨夜他们收到了宫中一个命令,那就是状元郎唐去病无论下了什么命令,只要不是造反。先做了再说! 敢下这种命令的人是谁,他们虽然不敢去胡乱猜测,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谁了。 果然,那将领刚刚近前正准备训斥贴榜甲士,可一眼望清榜上小印后,要说之话如数咽了回去。 贴榜甲士狐假虎威反瞪他一眼,随即再次开口道:“再问一遍,这里有没有医生!?” 中年将领见他气势汹汹,竟然站在一旁僵持住。但却不敢开口,良久后望了一眼那告示,这才有些尴尬的悄悄离开。 众人见状一惊,唐去病名气虽大。可这私自张贴告示,那将领竟然不敢去管,这样一来。他们更加惊讶于榜上所言。 与此同时,相同的场面发生在长安七十二坊中。除了唐冠一纸文章平贼夺城,和得中状元那次。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可是这热闹,竟然还是与唐冠有关,一时间满城皆沸腾起来,一家家医馆也顾不得生意,纷纷涌出。 ...... 大明宫,观戏苑中。 一处楼亭上摆放着花花草草,这花在四月的微凉天气中,有一些已经开的娇艳欲滴,但有一些还在苞芽。 一名女子伸手抚弄着花花草草,不时摘点,晌午温和的天气颇为舒适,让这女子凤袍下的成熟玲珑的娇躯都有些酥软起来。 女子嗅着花间气息,淡淡道:“怀弼啊,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女子话音一落,身后一名面色苍白又带有丝丝疲倦意味的男子躬身上前道:“陛下,您问的哪件?” 女子闻言轻声道:“都说说吧。” “亲家公那边还没什么消息。”男子闻言若有所指的道,随即见女子没有反应,补充道:“一有消息,微臣会立即去“提亲”。” 女子闻言微微点头,见他不再说话,皱眉道:“没了?” “苏娘娘那边,人已经找到了,只是微臣不知抓还是不抓。” 他话音一落,正在抚弄一朵苞芽的女子停下动作,而后竟然一把将其掐下道:“你还敢叫她娘娘!?” “微臣该死!”男子闻音立即单膝倒地道。 “罢了,辛苦你了,当然抓,不仅要抓,还要杀!” “是!”男子闻音抬头望了一眼女子,而后低头称是。 随即男子缓缓站起身子,目不斜视的盯着地面,就在此时一名甲士从身后楼阁慌慌张张的跑了上来。 甲士见男子就在其上,立即跑到其身前,对着他耳侧一阵嘀咕,男子先是微微一笑,而后眉头一皱。 “你下去吧。” “是。” 男子吩咐完才再次望向那边还在专心致志摆弄花草的女子,不待她询问,便上前道:“陛下,小郎君他在到处求医。” “哦?呵,这臭小子。”女子闻言不置可否一笑。 可男子欲言又止道:“他遣人四处张贴告示,说是求医令。” 女子闻言一愣,而后笑道:“随他闹吧,闹够了,就安心了。” “是。”男子见她竟然不怒不惊,心中隐隐有些惊骇,这告示可不是谁都能贴的。 两人一时间沉默下来,男子不知何时离开,可是直到午后,女子的窈窕身影却一直伫立在花台之上,摆弄着那些花花草草。 ...... 长安,饱舍中。 此时日落西沉,被老王一语点醒的唐冠,从起初望着源源不断赶来的医生兴奋不止,到现在送走了一个又一个的逐渐消沉。 “行不通啊!”唐冠心中轻叹一声,想来也是,权威一说在后世也有,太医无疑是这个时代的权威。 “这样不行!”唐冠端坐椅上,望着门外医生一波一波离去。 他们的结论各有不同,起初唐冠还饶有兴趣的一个个听,甚至允许他们与上官婉儿有适当的身体接触。 可是到了后来唐冠发现,无论他们说的是什么,其结果都是救不了,这让他不由心中着急。 “小郎君,你别着急,慢慢来。”身旁老王见唐冠又要低迷起来,立即出声安慰。 那边小七早已趴在桌上昏昏欲睡,听到这话,也抬起头来道:“冠哥,先吃点东西吧,小姐姐的病得治,你别把自己累着了。” 此时小七已经知道唐冠能为了上官婉儿不惜发疯,也不敢再用刻薄的话来攻击上官婉儿,刺激唐冠。 “小七,冠哥不是故意凶你的。”唐冠听到一老一少之话,心中有些温暖,狼行千里吃屎,狗行千里吃肉,可无论是狼还是狗,总有一个家。 老王与小七确实是他的家人,就在这时,门外一个高大之人面带疲惫的走了进来,手中还端着几碗热汤。 唐冠见到此人出声道:“常大哥,别忙了,坐吧。” “好。”来人正是常鹰,闻听唐冠出声,慢慢坐下身子,将热汤一一推到几人眼前。 唐冠望了一眼热汤,却没什么心思下咽,他强打起精神便是为了老王口中的一线希望,他知道这个时代医疗条件很差,但他还是决定要和老天再赌一把,最起码他不是在那里像个懦夫一样看着心爱之人眼睁睁死去。 想到这,唐冠眼神一定,捧起眼前热汤咕咚一声咽了一口,随即对常鹰问道:“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常鹰闻言放下汤碗,望了一眼外面天色道:“过了今夜,还有十二个时辰。” “十二个时辰。”唐冠闻音眼神一黯,继续问道:“长安的大小医馆都请遍了吗?” 常鹰闻音摇头道:“还没有。” 随即吞吐道:“不过快了。” 此话一出,老王慌忙对其使了个眼色,常鹰见状立即说道:“洛阳那边还没有消息,已经传了你的命令,会连夜赶到。” 唐冠闻言便想点头,随即又沉吟片刻道:“派人快马加鞭,重新刻印,改一下告示,就写“无能者,杀!” “杀!?”常鹰闻言惊呼出声,自古哪有医不好便杀的道理,就是给皇帝看病的太医,一旦全部束手无策,也是法不责众,到唐冠这个六品撰修这里竟然要杀! “小郎君,这...这恐怕...” “你不用怕,有我在。”唐冠知道常鹰在担心什么,可是从悲伤中暂时恢复的他,也短暂回复了他的老练,他知道武曌说听话便给的东西,其实已经给了! 除了偌大江山,身为人王的武曌,没有什么不敢给唐冠的,这一切的前提正如她所说,只要他听话。 常鹰见状不再多言,正可谓不疯魔,不成活,唐冠既然要疯,自己又深感自责,那就陪他疯一把也罢。 “婉儿,只有洛阳了,离得近的只有洛阳了!” 唐冠咽下最后一口热汤,缓缓起身走向上官婉儿的房间,几人望着他有些沉重的背影,各自互望一眼,暗暗叹息不止。(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六章:何弃疗与冯小宝(二) 翌日,清晨。 陪都洛阳,雍州刺史府中。 雍州刺史吴庸是个闲人,说他闲是因为他所辖的偌大州衙在各路刺史中地理位置有些特别,正如我们之前所言,洛阳是个特别的城市。 因为这里称不上天高皇帝远,凡事他也不用先断再表,自前随以来皇帝中包括武曌在内都喜欢来此间常驻一些日子。 当然也不能说他就毫无事情可做,只能说当面临突发大事时,他所承担的压力远远比诸如下方各州来的小。 当然此时的洛阳还比不上那风云幻变的长安,虽然有诸如千金公主等王公贵族常驻,但总的来说无论哪方面还是较为安定的。 正因为此,他这个名字也不时被人私底下嘲笑,吴庸,无用。 说起来,前些日子唐冠初授弘文馆时,他这个闲人还特地赶往长安去拜会过唐冠,原因无他,此人家中有子嗣有名额在身,是以两人倒是见过。 这一日,吴庸一如往常更换好袍服懒散的走出房门外,望着明媚的阳光心情大好,想着今日是先来一盅,还是先来一盅? 就在此时,一名行色慌张的仆役打破了吴庸的大好心情,只见这名仆役匆匆近前,而后慌乱道:“使君,不好了!” “恩?”吴庸皱眉轻恩一声,那人慌忙说道:“几位明府都来了,说是出大事了,着急见您!” “哦?”这吴庸倒也有趣,台词不多。轻哦一声,便立即向客厅走去。 当他走进客厅时。早有几人伫立在此,各个身着青色官袍。一看便是各方县令,吴庸见到这一幕,不由眉心一跳,十几年来洛阳一直相安无事,如今下属齐聚,难不成真出了什么大事? “几位明府,你们这是?”吴庸进屋微微拱手开口道。 几人见到他终于来到,其中一人上前道:“吴使君,你可算来了!” “你们这是?”吴庸闻言更惊。他们既然都来了,那就说明出现了不在他们等级范围内能管的事情了。 “哎,使君,今日洛阳城中,和小弟县上突然来了一帮行伍,四处张贴告示啊。” “告示?”吴庸闻言一愣,他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地方上贴个告示实属正常,当即开口道:“就这事?” 众人闻言见他如此平淡。以为他早有所知,但有一人还是尴尬上前道:“使君,你有所不知啊,那告示贴在了皇榜上。” “皇榜!?” “圣上有何旨意?”这一下吴庸也正色起来。着急询问道。 如果是寻常缉拿告示,那也就算了,他不知道并不奇怪。这种事也无需过他的手,可是这皇榜可不一样。按理说若有皇榜要发,事先应该先到他这过了目才可。 “使君。原来你也没有消息啊?” 众人听到这话,面现恍然,吴庸心中大感疑惑,就在这时,一名县令道:“吴兄,小弟这里有一份,你暂且过目一下。” 说罢那人从怀中掏出一纸文书递与吴庸,吴庸见状伸手接过,凝神细读起来。 一眼之下,“求医令”三个大字映入眼帘,而后他逐字一一扫过,最后目光放在了文下的小印上。 “是状元郎!?”吴庸一见到这方小印便眉头一皱,瞬间认出这必然是唐冠的撰修印无疑。 几名县令见他认出,那名看起来与他关系不错,能与他堂堂刺史都称兄道弟的县令上前道:“吴兄,正是状元郎所发,那群行伍凶神恶煞,看来是加急行军而来,我们也不知道拦还是不拦,这才一道来过问使君。” “这...不对啊。”吴庸盯着文书看了片刻,喃喃自语。 众人见状面面相觑,良久后,吴庸才抬起头来道:“状元郎唐去病与本官相识,小才子为人我是知道的,料来这是得了圣上首肯的,你等先回治下,只要那些人不伤及百姓,暂且不要过问。” “使君,这...”此话一出,当即有几人欲言又止,其实何止是他们,吴庸也是满头雾水,可他也明白长安瞬息万变,搞不好便发生了大事,没来得及通知自己而已。 想到这,吴庸心中稍微安定一些,见众人还是不走,再次开口道:“你等先回治下吧,本官自会修书核问。” 说罢,吴庸兀自背负双手走了出去,众人见状,也只好互望一眼,随即纷纷散去。 吴庸背负双手回到后院,手中还捏着那封求医令,行至卧室门前时不由再次拿起凝神观望了一次。 “难不成这小子得病了?” 他便想便走,行至卧室书案前缓缓坐下,犹豫片刻后,还是提笔在一张纸上书写起来。 良久后才堪堪写完,这才开口呼唤道:“来人。” 他话音一落,一名小厮走进房中,吴庸开口道:“将这封信送往长安状元郎唐去病府上。” “是。”小厮闻言躬身接过,正要转身离去,吴庸再次出声道:“等等。” 只见吴庸再次望了一眼桌上求医令后,说道:“备些礼物一并送去。” “是。”小厮闻言称是,这才离去。 直到他走后,吴庸还是面上满是疑惑,望着那张求医令摇头道:“怪事,怪事。” ...... 与此同时,洛阳城中一小坊内。 一名看起来二十岁左右的精壮年轻人嘴巴顺溜的叫卖着身前的瓶瓶罐罐。 这年轻人长相普通,但看起来倒是精神结实,只听他喊道:“冯家祖传灵丹妙药,跌打损伤,风寒毒病。补精壮阳,一粒就灵!大郎吃了生龙活虎。娘子吃了滋阴养颜,走过路过的乡亲叔伯。姐姐妹妹们不要错过,千载难逢!” “当当当~” 喊罢,他将手中小锣一阵乱敲,这还不算完,见吸引到了一些目光,他竟然启开一身前一个小瓶,而后倒出一黑溜溜的小丸,一翻手囫囵吞枣的咽了下去,再次喊道:“所谓口说无凭。眼见为实,大家伙看俺这把力气怎地!?” 说罢,他竟然连连翻了几个跟头,动作倒也还算灵敏,可惜他这一通把式下来,却没一个人驻足买药,只有几人看猴耍一般,看完便微笑离开。 这种街边卖药郎,洛阳多得是。他口中的灵丹妙药,想来不过是面粉,甘草和水。 平日运气好了,兴许有几个病急乱投医。或是看他可怜的,买上两粒,运气不好便想今日这般毫无收入。 年轻人把式一收。望着眼前空无一人的摊位,心中懊恼。竟然将手中的锣一把丢在一边,暗骂道:“他娘的。” 随即他摸起腰间水袋。狠狠灌了一口,自语道:“看来今天又得去蹭一口了,哎,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娶灵姑啊!” 就在年轻人暗暗懊恼之际,突然街边一阵人群涌动,年轻人闻音抬起头来,见大家都向坊前告示牌涌动,不由一愣。 “呦呵,有热闹嘿!”年轻人先是一愣,而后面带兴奋,与大多数平头百姓一样,看热闹是他的爱好之一。 当即他竟然也不管身旁这些瓶瓶罐罐,直接尾随着人群涌到了告示牌前,他这种卖药郎自然不识几个字,可是每当遇到这种热闹,自然有那些老学究出来卖卖风光。 果不其然,身边便有一个,而且还是个老相识,他当即喊道:“三伯,这上面说的啥?” 只见被他称呼为三伯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这老者听到的他的话,抬头望了一眼年轻人,笑呵呵道:“小宝啊,今个不卖药了?” “哎呀,先说写得啥!”年轻人性子有些急,不由催问道。 老者闻言摇头一笑,往前挤了一下,眯起眼睛辨认起上边的字来,他先是面现骇然,而后才对身边的年轻人道:“京里有大官生病了,这是在找医生呢。” “医生?”年轻人闻言一愣,喃喃一声,但是见老者眼睛直勾勾的,不由心中一动道:“大官找医生那肯定给的银子很多吧?” 老者闻言回神望向他,面上带有几丝戏谑道:“小宝啊,你这点本事也就骗骗外乡人,别去想这个,干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年轻人闻言一惊,自古哪有瞧不好病要掉脑袋的说法,可是老者又不像是在骗自己,此间其实都是乡里乡亲,他这点本事都心里有数。 可他缩了缩脑袋后,还是说道:“我猜大官瞧病,怎么着也得有十两银子吧,大家伙说是不是!?” 此话一出,本来议论纷纷的人群竟然一时止住,而后爆发出哄堂大笑,那边老者也捧腹笑了起来。 年轻人见状一愣,以为自己这是狮子大开口,十两确实太多了,他活那么大,从来没有一次性拥有过那么多银子。 想到这,他不由向身旁老者问道:“三伯,你们笑什么?” “哈哈,小宝啊,十两?哎,是五百两啊,瞧好了,给五百两!” “五百!”此话一出,年轻人顿时满面涨红,甚至眼睛都放出了金光,五百对他而言那可是金山一般的财富,有了五百两,他兴许就能和公主家的丫鬟私奔了! 顿时年轻人两耳翁响,不由自主的缓缓后退,人声鼎沸完全隔绝起来。 良久后,他才回过神来,望了一眼那张告示,大咽一口吐沫,这才转身回到他那小摊位前。 只见他迅速的将瓶瓶罐罐收拾好背负在身上,而后选了一个方向起步迅速走去,口中还喃喃道:“我的娘呀,五百两,这是要发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七章:何弃疗与冯小宝(三) 陪都,洛阳。 一纸求医令迅速传播,唐去病三个字对民间而言并不陌生,百姓可不知道皇榜与普通告示的区别,只知道这热闹极好看,那求医令所贴的地方也相当显眼。 而此时一名年轻人正满面红光的走在街上,能看出他似乎极为兴奋,只听他看中还喃喃道:“五百两,五百两。” 年轻人边走边说,行至片刻,却在一药堂前停了下来,里面还飘出阵阵药香,年轻人抬头看了一眼门上匾额,他虽不识字,可这地方是他常来所在,眼熟在所难免。 上书“化仁堂”三字,年轻人确认眼熟后,知道自己没有走错,又见药堂中空无一人,这才大咧咧的走了进去,一进门便大喊道:“弃疗,弃疗!” 他话音一落却无人回应,年轻人见状微微一笑,掀开那边门帘,原来这药堂别有洞天,门后竟然独门独院,院中晒满了药材。 “弃疗!哈哈,大哥来看你来了!” 年轻人一眼望到院中一名少年背影,暗道一声果然:“这小子果然在这。” 他大摇大摆上前,将背后东西一把丢在地上,可是少年却不理会他,似乎蹲着身子在专心致志的摘点药材。 只见这名少年一袭麻白色袍子,虽然是背影相对,但隐约能测出对方约摸十几岁左右,比唐冠大出一些,与上官婉儿倒是差不多年纪。 “嘘。”直到他近前,少年才示意噤声,年轻人似乎对这幅场面习以为常。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直到少年停下动作,缓缓起身。拍打着双手,他这才上前道:“弃疗。我来是...” 他话刚出口,少年便头也不回道:“小宝哥,我去厨房给你拿,吃完就走吧。” 说罢,少年竟然便起步欲走,年轻人慌忙将其一把拉住,连拖带拽的让他转过身来,这时才看清少年模样,只见这少年五官端正。眉宇间虽然对眼前年轻人有些不耐,可温柔不减,眸底还有几分微不可查的笑意。 这幅模样虽然不比小七那阴柔到了极致的俊美,可一看便是男子中少有的温柔之人,可是这少年似乎有些腼腆,被年轻人一把拉住,竟然皱眉道:“小宝哥,你这是要做什么?” 年轻人见状嘿嘿一笑道:“弃疗,你忒小看哥哥了。我真是遇到了一桩好事,依你的本事,咱们就发大财了!” 少年闻言眉头一皱,年轻人神神秘秘道:“你见过五百两银子那么多吗!?” 少年闻音摇头。而后无视其言语道:“小宝哥,我求师傅让你也来做事,以后你就跟着我一起去采药吧。” “弃疗!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年轻人见少年答非所问。不由恼怒道。 “小宝哥,我知道你想什么。可你知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年轻人闻言止住,少年却缓缓蹲下身子。伸手继续整理着药材道:“那人叫唐去病,九岁状元郎,同年受文苑,逼死了南边的洛观光,宰相见了他都客客气气。” 少年一边说一边摘点,可是当说到这,连他自己都满是惊骇,唐冠的事迹不说则已,外人若连贯提起,只能让人毛骨悚然。 年轻人被他一连串话说的一愣一愣,良久后才反应过来道:“哎呀,我管他猪去病,还是狗去病,我冯小宝活这辈子还没见过那么多银子,咱有了这银子,你就可以自己开一家医馆!” “弃疗!” “小宝哥,你别说了,你根本不知道这人有多厉害。”少年微微摇头,言语间对于唐冠满是忌惮。 原来年轻人名叫冯小宝,少年名叫何弃疗,这两个名字若是落在了唐冠耳中,前者必让他如遭雷击,后者也会让他捧腹大笑。 他们自小相识,二人皆孤苦无依,说起来其关系与牛郎和小七有些相似,可是冯小宝这个做大哥的显然没有牛郎靠谱,是以早些年何弃疗便被老医生看中,来这谋了个差事。 冯小宝大出几岁,一直混进在市井之中,摸爬滚打,浑身都是市井气息,而何弃疗却不像他,也是命运使然,让他知书达理,至于冯小宝为何如此相信何弃疗的本事,这其中当然有故事,不过只能留在日后再说。 可以看出何弃疗是一个温柔腼腆的翩翩少年,可与其关系最好的朋友,甚至有些亲人成分的人竟然是冯小宝这种市井流氓,不得不说造化就是如此弄人。 冯小宝见何弃疗一口回绝,他也面现难色,其实他也有他的难言之隐,城中有一公主,国号千金,一次偶然机会冯小宝接触到了内府侍女,冯小宝虽然生的不怎么样,可是却油嘴滑舌,一来二去,竟然扯上了关系。 可是冯小宝也知道这件事纸不包火,每日努力卖药,为的便是凑些银子和那名为灵姑的侍女双宿双飞,说难听点便是私奔。 此时唐冠一纸求医令,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唐家如今比起往日更加财大气粗,通过陈允升与唐冠,唐家的私船一度比浙杭一带的水盗还要让人畏惧。 唐冠对此也并不觉得自己这就是贪污,唐家的钱一不偷,二不抢,三不贪,他的官位也是一步步拿命赌上来的,是以这也对唐冠的价值观造成了很大影响,其实说白了这就是所谓的资本主义萌芽,只不过后来的唐冠为其披上了皇权的外衣。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五百两对像冯小宝这种人而言是一笔天大的财富,让他这个进一步也是死,退一步也是死的人怦然心动。 可是他也知道自己没本事,去了绝对是白死,可是眼前少年不一样,他的本事或许知道的人不多,但作为与他关系最密恰的人,他恰巧是其中之一。 想到这,冯小宝心中一动,缓缓坐在少年身旁道:“弃疗,这些年我拖累你了。” 此话一出,少年动作一顿,冯小宝轻叹一口气说道:“小时候,我怕你被人欺负,把你藏在哪罐子里,你别恨我。” “小宝哥,你?”冯小宝完全不同与往日的语气终于让何弃疗动颜,往事桩桩暮暮,冯小宝虽然不是一个合格的大哥,可是没有他,也绝对没有现在的自己。 “弃疗,要是哪天大哥不见了,你好好混,混出个样子,逢年过节的对着咱以前住的那破屋子,烧几柱香就行了。” 说到这,冯小宝也悲从中来,他一时把持不住裆里那活,做出了私通公主侍女的事情,一旦暴露,他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本来他还是想用感情攻势打动少年,可说着说着却预想到了自己下场,一个大男人竟然哽咽起来。 何弃疗见状眉头紧皱,看来这个好朋友身上是真的发生了大事了,不由出声道:“好了,小宝哥,你别哭了,我帮你就是了。” 他话音一落,冯小宝抬起头来不可思议的望着他,竟然瞬间转悲为喜笑道:“我就知道你小子肯定会帮我。” 何弃疗闻言摇头一笑,而后轻声道:“不过,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瞧好,若是...” “弃疗,你放心!瞧不好也不打紧,哥哥拼了这条性命,也不会让人杀你的!” “你啊..”何弃疗闻言摇头苦笑,而后喃喃道:“你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跟人拼的啊。” “你说什么?”冯小宝兴奋之余没有听清他说话,开口询问。 何弃疗闻言淡淡一笑道:“没事。” “那快点收拾,收拾,咱们这就去长安吧!” 冯小宝起身拍了拍屁股面上满是笑容,何弃疗却有些恋恋不舍的望了一眼堂前空无一人的药堂,而后道:“要不等师傅回来了,我和他说一声再走吧。” “你傻啊,那老家伙来了,你就走不了了!” 说罢,冯小宝竟然一把拉起何弃疗向门外走去,何弃疗皱眉道:“我拿点衣服再走。” “拿什么拿,去了咱们就有五百两了,你想穿什么穿什么!” “弃疗,你身上有银子吗?” 可是刚行至街上,冯小宝又停了下来向何弃疗询问道。 何弃疗闻言点点头,冯小宝见状咧嘴一笑道:“那咱找辆顺路的车,天黑之前应该能到。” 说罢,他便拉扯着何弃疗涌入人群之中,在人群中何弃疗回首望了一眼身后药堂,又望了一眼身前兴奋带着自己前行的冯小宝,随即眼神闪过一丝决然。(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八章:何弃疗与冯小宝(四) 入夜,长安。 唐冠静静伫立在门前,望着院外,那扇大门已经一天没有动静了。 直到凉风来袭,唐冠强撑起的精神在逐渐开始崩塌。 “结束了吗?”唐冠呆呆盯着,宫中太医虽然有可能像老王所说是没有治愈的手段,但众口一词给上官婉儿的两日大限,应该是不会错的。 而这恰恰是最后一夜了,房中老王等人望着唐冠的背影,也都暗暗摇头起来,良久后,唐冠缓缓转身,他知道这一切都结束了,她虽然没有做成正史中的千古女相,可她却还是那个奇女子,她带着唐冠的亏欠转身离去,留给自大的唐冠响亮的巴掌。 唐冠曾想过自己是猖狂而来,便要纵歌而去,没想到这话说的不是他,而是上官婉儿。 唐冠望了一眼上官婉儿所在的房间,而后竟然背负双手背道而驰起来,唐冠怕上官婉儿恨他,既然如此,让她走的开心些吧。 房中常鹰一直小心翼翼的盯着唐冠的动作,生怕他做出什么傻事,唐冠的疯狂他已经见识过了。 院中唐冠仰头望了一眼滚滚夜幕,星穹之下他竟然笑道:“我败了,你高兴了吧。” 他声音不大, 可常鹰注意力全在他身上,自然听得真真切切,一听到这话便心中一凛,疑惑的望了一眼天际,可是除了朗朗夜空外,并没有其他东西。 看到这,常鹰不由起身走向唐冠身边,低声道:“小郎君。” “常大哥。不是你的错,怪我太傻。我不想再失去你们中的任何一个。” 唐冠背对常鹰,他一出声呼唤便知道他想说什么。他知常鹰碰到这种事情心中自责,可他与上官婉儿间的事情,与常鹰无关。 此话一出,常鹰先是心中一暖,而后眼神也暗淡起来,唐冠将他视为兄长,自己空有一身武艺,事到临头却连自己的弟弟都保护不了。 想到这,常鹰刚要开口说话。那边大门却传来一阵动静。 “凭什么不让俺们进去,俺兄弟是医生!是医生!” 常鹰闻音眉头一皱,望向大门,只见门前甲士伸手将两人拦住,其中一人大大咧咧开口直呼。 “医生?”唐冠闻言面色一动,迅速转身走向门口。 常鹰见状立即紧随身后,当唐冠行至门前时才看清来人模样,只见来人是两个年轻人,大一些的约摸二十岁上下。相貌平凡,可身体看起来倒是结实。 小一些的却是一个白衣少年,这少年模样却让唐冠暗暗一赞,少年生的眉清目秀。虽然被人粗暴阻拦,可脸上却无怒色,反而在身旁同伴直呼医生的口号中有些害羞的低下头来。 “状元爷。”甲士见唐冠近前。慌忙撤开阻拦抱拳行礼。 唐冠闻言微微点头,目光还在打量着门前两人。甲士上前道:“状元爷,这两个人说是来瞧病的。不过这么晚了,肯定是...” 他话还没说完,唐冠便摆手打断,对那两人开口道:“你们谁是医生?” 那边少年闻言抬起头来,见到唐冠模样,薄唇微张便想开口说话,身旁年轻人却抢先道:“小弟弟,我身旁这个兄弟是医生,医术高明,快去告诉你家大人。” “大胆!”此话一出,侍卫齐声大喝,这人当真瞎了狗眼,竟然敢称呼唐冠小弟。 少年听到年轻人此话面色一白,慌忙拉扯了一下此人衣袖,这年轻人猛遭呵斥,先是一个哆嗦,而后有些满头雾水。 眼前唐冠看起来不过**岁,称呼弟弟也不为过吧。 唐冠见状先是一愣,而后摇头道:“放进来吧,此间没什么大人,若是要找,本官算是最大的了。” “这...”年轻人听他这么一说,心中大感疑惑,就在这时身旁少年传来声音道:“小宝哥,别乱说话,这人就是那唐去病!” “吓。”听到这话,年轻人眼睛一瞪,竟然毫无遮拦的望向唐冠。 “看什么看!进去!” 甲士见这人好生无礼,明摆着就是一市井流氓,不由再次呵斥。 唐冠却皱眉道:“不得无礼!进来吧。” “是。”几名侍卫闻言称是,而后又暗暗瞪了一眼年轻人,这两个家伙胆子不小,那张求医令他们也看过,瞧不好,唐冠可是要取人性命的。 这二人无他,赫然是马不停蹄赶来领那五百两银子的何弃疗与冯小宝,二人尾随在唐冠身后,冯小宝一双眼睛四处张望,而身旁何弃疗却目不斜视。 唐冠也懒得询问二人名姓,心中却提起了一丝希望,自从取命补充到告示上以后,今天一天都没有人敢来,不管这两人是真医生还是假医生,上官婉儿大限将至,死马当活马医吧。 当即,唐冠竟带着二人直奔上官婉儿房间,那边房中小七和老王见这个时候竟然还有人来,心中也大感稀奇,一道走出。 何弃疗偷偷望了一眼唐冠脸色,眉头一皱,半路上竟然停下了脚步,众人见状一愣,常鹰更是心中一凛。 好在不待他人询问,何弃疗便自行说道:“敢问郎君可是状元爷?” 唐冠闻言点头道:“正是。” 他对这少年倒是有几分莫名好感,从此人长相打扮,衣着谈吐,不难看出这是一个难得儒雅人物。 “恕在下冒昧直言,郎君似乎无碍。” 说罢,何弃疗又仔细望了一眼唐冠,唐冠除了精神不振,面色疲倦外,确实没有病态,一时间何弃疗有些暗暗奇怪起来,这求医令难不成不是给自己求的? 果然,听到这话唐冠眼睛一亮。他既能看出自己无病,那料来应该是个医生了。当即回应道:“不是我,内人有恙。你们是看了求医令来的吧?” “内人!?”何弃疗闻言眼皮一跳,唐冠年纪轻轻竟然有内人,内人是什么,不是正妻,就是小妾。 不过对他而言给谁瞧病无所谓,都是为了冯小宝这个大哥才有此行,当即便要回应唐冠。 冯小宝却再次抢先道:“官爷,瞧好了,真的有五百两银子吗?” 唐冠闻言望了一眼冯小宝。这人倒也有趣,可是他此时没有心思与其墨迹,点头道:“有。” 说罢,唐冠不再多言,领着二人片刻行至上官婉儿门前,唐冠一临近便呼吸一滞,强忍悲意道:“就在里面了。” 唐冠一边说一边轻轻推开房门,何弃疗也将目光望了进去,只见房中点着几盏灯火。床上有一人影静静躺着。 唐冠望到那道人影深吸一口气,他宁愿躺在那里的是他。 只见一旁何弃疗先是耸鼻嗅了一下此间气味,而后不着痕迹的望了一眼床上之人,直到唐冠要起步进屋。他才出声道:“官爷,勿进。” 唐冠闻音止住脚步,皱眉望向何弃疗。只见何弃疗躬身上前道:“郎君,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吧。”唐冠见状心中疑惑。料来对方是想加报酬之类的要求,不过这都无所谓。莫说五百两,若是钱真能换回上官婉儿性命,多少都无所谓。 再说唐冠这钱,可不是说治好了就敢拿的,稍微有点心机的人都知道攀上唐冠这条关系,比钱重要的多,有时候有命拿钱,却没命花钱。 当然冯小宝与何弃疗却不在此列,他们一个是市井流氓,一个似乎淡泊名利,一个胸无大志,一个不感兴趣。 就在唐冠疑惑之际,只听何弃疗说道:“在下瞧病时,不想任何人进去打扰。” 此话一出,唐冠眉头一皱,这请求倒是有些出乎意料,可望了一眼昏迷不醒的上官婉儿后,还是犹豫了起来,他不想任何人再去伤害她,在这不多的时间里,唐冠不想再离开一步。 一旁冯小宝见唐冠犹豫,心中大急,自己这兄弟也真是,瞧病就瞧病吧,还提要求,他生怕自己五百两拿不成,开口道:“官爷,我这兄弟绝对高明,一定能治好的!” 唐冠闻言望了一眼何弃疗,这个温柔腼腆的少年一点也不像什么名医,但是正所谓莫欺少年穷,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官场中的奇葩。 想到这,唐冠心中一定,点头道:“好,你进去吧。” “多谢。”何弃疗闻言拱手一礼,起步跨进房中,就在此时唐冠再次出声道:“倘若瞧不好,你们知道是什么下场。” “草民有数。”何弃疗闻音身形一顿,而后还是跨进房中,缓缓合上了房门。 房门外唐冠背负双手,冷冷盯着房中人影,一旁冯小宝见众人沉默不语,气氛诡异,又想起唐冠刚才所言,心中有些恐惧,也有些着急的望着房门。 就在此时,突然他腹中传来一阵动静“咕~” 冯小宝慌忙伸手捂住,见小七等人望向他,他尴尬笑道:“俺走了一天没吃东西,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此话一出,唐冠微微摇头,随即对老王道:“老王,去厨房取些点心给他。” 老王闻言点点头,转身离去,不多时手捧一盘点心折回。 冯小宝见状咧嘴一笑道:“官爷,谢谢,谢谢。” 唐冠却不理会他,这两人来路奇怪,性格也是天差地别,少年气质出尘,眼前这人却甚是油滑。 只见冯小宝伸手接过点心,当即大快朵颐起来。 “吧唧,吧唧。”他吃相难看,像是没吃过此等细点,一边吃一边吧嗒着嘴巴。 小七看到他这幅模样不由捂嘴一笑,冯小宝见状嘟囔道:“小娘子,你别笑俺,俺冯小宝生的穷,没吃过好东西,不过俺这兄弟本事可大哩。” 小七闻言面色一变,他最讨厌有人将他认成女孩,当即便要呵斥冯小宝,可是那边唐冠却猛然出声道:“你刚才说你叫什么!?” “嗝。”唐冠声音太过突然,冯小宝还没来得及咽下口中糕点,被他一下立即卡住。 大力咽了一口,才结巴道:“冯...冯小宝。” 众人也被唐冠反应一惊,只见唐冠面上满是骇然望着他,常鹰见状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一把便将冯小宝擒住。 “疼,疼,疼,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冯小宝虽然身体结实,可哪是常鹰对手,大手一抓之下点心盘打落在地,痛的的他惨呼不止。 “放开他!”就在这时唐冠再次出声,常鹰闻言立即将其松开。 冯小宝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搞得手无足措,只能呆呆的望着唐冠,只见唐冠眼冒精光,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火热。 “官...官爷,我没卖过你假药啊。” “假药,冯小宝。”唐冠闻言喃喃一声,而后瞬间冷静下来,万万没想到在此时此刻,他竟然遇到了此人! “你是不是打洛阳来?”唐冠尽量平稳住语气,淡淡询问。 冯小宝闻言下意识的点点头,可随即意识到什么,慌忙改口道:“不是,俺是本地人。” 唐冠闻言微微一笑,将视线挪开,淡淡道:“哦,本官认错人了,没伤着你吧,不好意思。” 地上冯小宝这才慢慢爬了起来,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常鹰,竟然有些惋惜的对着地上散落的糕点咂嘴道:“好可惜。” 唐冠闻言一愣,饶有兴趣的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背负在身后的双手却浮现出一层细密汗珠。 “婉儿,是你在帮我吗?” 唐冠心中暗语,一场生离死别,竟然将此人拉扯到了眼前。 唐冠慢慢走上前去说道:“再给他拿一盘,刚才对不住,我这个大哥性子急,看我认错了人,才把你拿下了。” “没事,没事。”冯小宝听闻又要给他点心,咧嘴一笑,心中却暗道:“难不成老子卖假药卖的这么出名!?”(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九章:出乎意料 房外唐冠乍见冯小宝,心中因为上官婉儿的悲戚都被冲淡稍许,此人可是他琢磨良久之人,他曾试想过无数接触场面,也没想到他竟然自己送上了门来。 而房中比起外面的混乱却安静了不少,何弃疗踏入房中,面对床上病人后,瞬间发生了惊人改变。 只见他面色淡然,没有了腼腆神色,反而有些自信,此时他全部注意力集中在了上官婉儿身上,甚至刚才冯小宝在门外大呼大叫,他都像是没听到一般。 可出人意料的是,他既不诊脉,也不望色,而是直勾勾的盯着上官婉儿俏脸,虽然上官婉儿这些日子饱受唐冠折磨,又身受重伤,但我们曾说美人终究是美人。 良久后,何弃疗竟然喃喃道:“好漂亮。” 好在唐冠还在门外,不然听到他这句话,又要生出事端,何弃疗目光温柔的望着上官婉儿良久后,才回过神来,竟然立即低头道:“唐突佳人,得罪了。” 他倒是还有几分自知之明,唐冠将这女孩称为内人,先不管这是真是假,总归不是他能贪恋的,当然他也不是什么好色之徒,只是乍一见上官婉儿俏容,有些欣赏而已。 何弃疗口呼得罪,小心翼翼的将手搭在了上官婉儿脉搏上,本想浅试一下便拿开,可他却突然眉头一皱,刚刚要挪开的手,一下定格在此。 “这是?” “糟了!”何弃疗面色剧变,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起初他观察上官婉儿身上伤势。还以为是外伤。 “得罪了!”何弃疗淡定不再,他终于明白唐冠那张求医令为何如此心急火燎。 “蚀心草。怎么真有这东西!”何弃疗喃喃一声,从怀中摸索出一个小布包。只见他反手一摊布包被整齐铺开,里面竟是一根根细长银针。 何弃疗伸手捏过一根,这时才发现他手指根根修长如葱,拿捏着小针的动作也极为娴熟。 “兹。”他面色有些紧张的将手中银针插入上官婉儿咽下几寸,若是唐冠在此必然看得心惊肉跳,这种地方一个不知深浅,便会让人当场咽气。 “得罪了。”何弃疗再次口呼一声得罪,说罢竟伸手去解上官婉儿衣物,可是刚伸出一半。他又再次停住。 “非礼勿视,对,非礼勿视。” 他似乎极为尴尬,望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后,终究还是将手伸了回来,上前将房门推开。 房外唐冠见他竟然这么快就出来了,也顾不得什么冯小宝了,立即上前道:“怎么样了?” 何弃疗神色紧张道:“状元郎,你先进来。” 唐冠闻言立即便要进去。那边常鹰却将其一把拉住,眼神警惕的盯着何弃疗,唐冠见状心中一动,回首道:“常大哥。没事。” 常鹰闻言这才缓缓松开,唐冠立即随着何弃疗入屋,当见到上官婉儿依旧昏迷不醒。可是脖子上却多了一只银针,唐冠不由眼皮一跳道:“先生。她怎么样了!?” 唐冠着急中也顾不得摆什么官架子了,向一旁何弃疗着急询问道。何弃疗闻言皱眉道:“是毒,这位娘娘身上有毒。” “毒!?”唐冠闻言震惊的望向何弃疗,那么多医生都断言上官婉儿是心中积郁以及严重外伤所致,可眼前这个少年竟然说是中毒。 唐冠瞬间回忆起那一夜场面,眸子连连闪动间猛然道:“唐门,毒!” “常大哥!常大哥!” “咔!” 门外常鹰听闻唐冠惊呼,立即一脚将房门踹开,虎步龙行间瞬息跨到唐冠身前,一只大手竟然直击何弃疗面门。 “不要!” 好在唐冠出声及时,何弃疗只觉得自己头顶一阵凉风,常鹰的一爪堪堪停在了半空。 只见唐冠慌忙起身道:“能解吗?” 何弃疗被常鹰一下打懵,闻言还没有回过神来,唐冠上前摇晃道:“能解吗!?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一千两?两千两!?我可以举你去太医院!” “啊,能...能解。”何弃疗慌乱间回过神来,结巴回应道,没想到床上女子对唐冠竟然如此重要,唐冠在民间被传成神人,万万没想到他为了一个女人竟然可以着急到这份程度。 门外众人目睹房中场面,也各个愣在原地,而已经闯入房中的常鹰更是满头雾水。 “可是现在已经宵禁了,没地方抓药了。”何弃疗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对唐冠对忐忑出声。 “把你要的都写下来!快点!”唐冠闻言心中狂喜,他虽然不知道何弃疗的话是真是假,可这却是天大的希望。 常鹰虽还有些满头雾水,但闻听此言,慌忙起步取来纸笔,何弃疗见状只好坐下迅速书写起来。 慌乱中唐冠兴奋的盯着上官婉儿,这一夜有了太多惊喜,他生怕这是一场梦,梦醒了,她还是要离他而去。 不多时何弃疗便将手中方子递与常鹰,唐冠见状喊道:“常大哥,带人给我砸,一家没有砸下一家,阻者,格杀勿论!” “嘶。”何弃疗闻音倒吸一口凉气,唐冠事迹他耳熟能详,可没想到本人竟如此残暴,可是他却不知道能让唐冠如此疯狂的人,上官婉儿还是第一个。 常鹰闻音二话不说转身出门,事到如今,唐冠说什么便是什么。 常鹰离去片刻,只见院中火光亮起,刹那竟然人头攒动,房外冯小宝见突然冒出这么多人,眼睛圆睁起来,可笑他还对何弃疗信誓旦旦说拼命也要护他,看这场面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拼的。 刹那在马鸣乱啼声中,常鹰领着两列甲士策马狂奔而出。其目标自然是城中药堂,正如唐冠所说。宵禁之中只能硬砸开了。 黑夜中小七静静望着这幅场面,俊眸中又闪过一丝光亮。望了望房中欣喜若狂的唐冠,竟然面现羡慕神色。 或许,这正是现在的他所渴望的,那就是像唐冠一样能将那么多人呼之即来,招之即去。 而此时的唐冠确实兴奋,甚至没有注意到何弃疗起身悄悄将房门合闭,直到他出声道:“小郎君,这位娘娘中毒已深,只能施以重针。辅以药浴,切其三焦阳脉,毒根乃是一种名为蚀心草的奇毒,性淫热,非土非木非金非石。” 何弃疗瞧病习惯倒也有趣,竟然与唐冠嘟囔半天,可是此时的唐冠哪有心思去听这些,立即说道:“那你还等什么,快啊!” “这...”何弃疗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不由哑然,犹豫片刻后还是说道:“施针要褪去娘娘衣物,弃疗不敢唐突。” 闻听此言,唐冠顿时冷静下来。事到如今,他只想着上官婉儿能够活命,可是想到她的身子要给一个外人看遍。就让唐冠心中不情愿。 可是事有轻重缓急,不能因小失大。想到这唐冠一咬牙便想先应下再说,大不了日后若有芥蒂在心。把此人抹去便是。 唐冠心中所想,何弃疗自然不知,他虽然知道些唐冠事迹,却不知他生性狠辣,说到底他这身本事也是机缘巧合得来,论心性却是一个温柔腼腆的少年人,当然不知道他这么一来间接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可是唐冠还没张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开口道:“你身上可带有穴位医书?” “小郎君,这...这可行不通啊!这施针之道并非一朝一夕,容不得闪失啊!”何弃疗闻言先是一愣,而后意识到唐冠这是在想什么,不由面现着急神色。 他倒不是存心想一饱眼福,说的也是实情,为人医者,既然医了,便要存仁心,不分男女老少,皆一视同仁。 何弃疗是个好医生,也是个难得君子,他叫唐冠进来,只是想征得他的同意,可是没想到对方如此固执。 “带了就给我,没带你来扎!” “这...”何弃疗见状犹豫片刻,还是缓缓将手伸进怀中,随即摸出一本略显陈旧的书籍,可却不着急递给唐冠。 “拿来,你说我来扎,出了半分差错,绝不责怪你和你外边的朋友。” 听到这话,何弃疗才小心翼翼的翻开几页递与唐冠,他不知唐冠哪来的自信,竟然要在仓促间记清人体穴位,好在除了第一针最为紧要外,其他几针都不是致命所在,只要扎进即可,但穴位一说错综复杂,扎错那可就满盘皆输。 唐冠随意的接过那本书籍,一眼扫过,只见书上是一副较为完整的小人,唐冠运转目力逐行将画上小字一一扫过,几个呼吸的功夫,便将那本书递还给何弃疗。 何弃疗见状一愣,以为唐冠这是要放弃了,当即小心翼翼的将书接回,似乎对这本书格外珍惜。 就当他要暗舒一口气时,唐冠竟然开口道:“你站到屏风后面,你说扎哪,我扎哪。” “什么!?”何弃疗闻言震惊的望向唐冠,可是见唐冠面上一派自信,心中不由惊骇异常,他可不相信一个外行人竟然能在转瞬间将人体穴位记清。 而着急中的唐冠也忽略了一个细节,那就是中医自古有敝帚自珍的传统,就算师徒间都是学一手,留一手。 更何况是成具体文字的医书这种东西,何弃疗区区十几岁哪来的这种东西,其中猫腻不言而喻。 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唐冠也顾不得多想,只以为那是一本寻常医书。 但何弃疗却犹豫不止,良久后才背过身去,唐冠既然坚持,又有言在先,那就只能如此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章:希望 “风池。” “膻中。” “关元。” ....... 饱舍房中,何弃疗背对屏风不时出声,而里面唐冠正对着一具横陈玉体,小心翼翼的刺扎着穴位。 两人一个说,一个扎,何弃疗心中难免紧张,像唐冠这种瞧病的方式,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好在对方堂堂状元说出错不会责怪,想来不会食言。 当他念完最后一个穴位,下意识的便想立即转身去看一看扎对没有,入针片刻内再启出还能挽救,可他还没转过身来,屏风后传来一声嘤咛。 随即便是唐冠兴奋的呼唤:“婉儿,婉儿。” 可惜这声嘤咛一声即过,上官婉儿又恢复了平静,可是这一下却让何弃疗如遭雷击。 “不可能,扎对了!” 何弃疗听闻这动静便知道这是成功施针后的正常反应,唐冠竟然扎对了,刚才他连连道出四十几处穴位,其中不乏角度极为刁钻的地方。 而与他在这兀自震惊不同的是那边唐冠满是兴奋,上官婉儿玉体一丝不挂的横陈在眼前,唐冠望着上身扎的像一个小刺猬般的她,不由微笑起来,至此他对何弃疗也建立了几分信任。 “看来这东西也不是完全没有用。”唐冠凝神细望片刻,心中暗自沉吟,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若是能有所涉猎,岂不是多出了一条命一般。 想到这,唐冠悄然望了一眼屏风后站立的少年,可是唐冠又瞬间放弃了这个想法。 “中医鲜见文字,都是口口相传,就算有文字,也不是写字画画那么简单。” 唐冠背负双手缓缓起身,这也是人见到好东西的正常反应,本事越多当然越好,可是诚如唐冠所想,他能转瞬记清人体穴位,不代表他就能像读书一样囫囵吞枣的学会,死记硬背与做是两码事。 其实上官婉儿脖颈上的第一针便诠释了这个道理,若让唐冠来扎那一针,地方兴许不会扎错,可是轻重缓急却把握不好。 想到这,唐冠摇头作罢,不管怎么说那少年给了自己无限希望,这是一场救赎,救上官婉儿,也是救他自己。 唐冠背负双手缓缓绕过屏风,何弃疗见状拱手道:“郎君好记xìng。” 说罢,何弃疗再次偷偷打量了一眼唐冠,说不害怕那是假的,没来之前他便对其事迹耳熟能详,今rì一见更让他心中骇然,世间竟真有过目不忘的异人。 唐冠望了一眼他的脸sè,便知道了他在想什么,这个看起来风度翩翩的少年倒也有趣,更何况他还与冯小宝称兄道弟,冯小宝他是见识过了,看到了希望的唐冠心思又开始活络起来,冯小宝相貌平平,看起来又身无长处,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被武曌捧在手心? 反观眼前少年似乎才是武曌会欣赏之人,对于武曌种种,唐冠心中早已有数,不再拿正史中的印象去束缚她,他与武曌间就是一个不断跳脱的过程,可惜上官婉儿因为青涩,没有找到合适的方法让唐冠改观,才有了此时的场面。 而武曌不同,无论是她与裴炎最后的对话,还是大慈恩寺中那个无名老僧,都留下了诸多疑点,可以说武曌让唐冠畏惧,愤怒,可又可怜她,可惜唐冠不知道老僧身份,不然他又会立即知觉一桩惊人疑案。 不过话说回来,唐冠本来还没将眼前少年与冯小宝放在眼中,只当是最后的挣扎,不过事情到了这里,大大出乎了唐冠的意料,唐冠也对少年的名姓有了兴趣。 唐冠也不着急询问,而是慢慢踱到桌前坐下身子,刚才扎针时注意力高度集中,难免有些口干舌燥,当即招呼少年道:“过来坐吧。” 何弃疗闻言拱手一礼,坐于一侧,人言士农工商,医在五工之内,没什么地位可言,反观唐冠却是士中极品,两人身份天差地壤,其实包括所谓的太医在内,只能算作半个士,比起地方县令尚且不如。 “你叫什么?”唐冠捧起茶盏轻抿一口询问道。 何弃疗闻言站起身子拱手道:“在下雍州人士,何弃疗。” “噗!” 此话一出,唐冠还没咽下的茶水一口喷了出来,像是没听清一般望向何弃疗道:“你叫什么?” 何弃疗见状一愣,不知唐冠这是何意,只好说道:“草民何弃疗。” “可是单人何,敝履弃,去疾疗?”唐冠这次倒是听得清楚,可他却面sè怪异的再次确认道。 何弃疗闻言道:“正是。” “哈哈。”此话一出,唐冠竟然大笑出声,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以至于上官婉儿造成的悲伤都阻挡不了唐冠心中恶趣味。 何弃疗见唐冠突然发笑,更是摸不着头脑,他这名字读来并不别扭,而且是收留他的师傅亲自所起,见唐冠喜怒无常,他不由询问道:“状元郎,你这是?” “没事,哈哈,没事,何弃疗,这名字好,这名字好。” 唐冠放下茶盏,世间事就是如此巧妙,上官婉儿被人判定生死,唐冠消沉中已经放弃了治疗,此时却蹦出一个何弃疗,给了他不小希望。 “我...”何弃疗闻言张张嘴,俊脸突然一红,唐冠发笑似乎是在嘲笑自己一般,不由呐呐低下头来。 “你和我有缘的紧,我自小体弱多病,家里取了字号去病,你这名字却叫弃疗。” 何弃疗闻言又是一愣,若是换了别人肯定会借着这个话茬来攀高枝,可何弃疗只是呐呐点头。。 唐冠见状却暗暗摇头,这有趣少年虽有风度,可城府不深,什么都写在脸上,倘若上官婉儿真能被他救回,说明他确实是个奇才,倒是一个可用之人,若是能收为己有,可不是多了一条命那么简单! 就在这时,院中突然一阵动静传来,何弃疗闻音才抬头道:“官爷,药到了!” 唐冠闻言点点头,起身推开房门,望向院中,只见几名甲士身背麻袋大跨步向这边走来。 为首之人自然是常鹰,唐冠见状不由一愣,他适才说砸门取药,没想到他们似乎真的把药堂砸了个遍。 “小郎君,要的都带回来了。” 常鹰与几名甲士将麻袋执在地上,何弃疗见状一惊,他写的虽多,可也没要那么多分量,这群人大半夜还真能搞到。 唐冠见状微微点头,向何弃疗问道:“接下来做什么?” 何弃疗闻言望了一下夜sè,像是在确认时辰,而后说道:“按分和药烧烧三锅热水,半个时辰凉透后为娘娘起针入浴,待得rì出,当可祛毒。” 唐冠听得仔细,他话音一落,立即吩咐道:“烧水。” “是。” 这一夜饱舍格外忙碌,不止宫中调遣的守卫忙里忙外,就连老王带来的仆人也守候至深夜。 唐冠回到房中,不理会何弃疗,兀自绕到屏风后,温柔的望着床上的上官婉儿道:“再等等,马上就不疼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一章:静候黎明 阵阵浓烈气味回荡,一只大桶立在房中,桶边何弃疗不时伸手测温,直到凉透,他转身对支首假寐的唐冠道:“郎君,该起针了。” “恩。”唐冠闻音缓缓睁开眼睛,随即起身道:“起出来,泡进去就可以了是吧?” 何弃疗闻言犹豫片刻,点头道:“是,此浴极寒,冲和阴穴,若无意外,娘娘入浴便会转醒,可是...” “可是什么?”唐冠闻言望向何弃疗,何弃疗这才继续说道:“可是娘娘中毒已深,弃疗只能担保其性命无碍,待得天亮,方能知晓是否还有留还。” “你什么意思?”唐冠闻言心中一凛,何弃疗言语吞吞吐吐,似乎还有什么后遗症一般。 何弃疗见状微微摇头,面上现出难色道:“蚀心草虽有草名,其实并非草木,乃是南疆五毒所吐瘴气,采为雨露,捡起毒根熬练,此毒性淫热,中者一时三刻不会毙命,但却是煎熬心火,崩断心弦,犹如酷刑凌迟。” “嘶。”唐冠闻言倒吸一口凉气,隔着屏风望向上官婉儿,唐门阴险狠毒至此,那道人看来对自己确实够仁慈了,分明是想一剑取了自己性命,可他剑上喂毒,上官婉儿为自己横遭此祸,受这凌迟之苦。 这份痛楚用生不如死来形容最恰当不过,想到这唐冠心中惊怒交加,咬牙切齿道:“唐门!” 一旁何弃疗屡次听到这两字,但不解其意,他是医生。便本着最基本的道理,对于这种事他只管瞧病便是了。 “天亮她若能醒。我唐去病便欠你一条性命,叫你一声弃疗兄。” “不敢。”何弃疗闻言颇有些受宠若惊。自己身份卑微,确实当不起唐冠一声兄弟。 “弃疗兄,有劳了,你先下去休息吧,王伯会安排的。” “多谢。”何弃疗闻言望了一眼屏风,而后拱手离开,他该做的该说的已经都完成了,心中却有些莫名失落。 毫无疑问上官婉儿是何弃疗至今为止见过的最美的女孩,我们曾说上官婉儿的美是一种不施脂粉。自有英气的淡雅,恰恰是这种别致极为吸引何弃疗这类腼腆之人。 不过欣赏归欣赏,何弃疗并没有自大到产生非分之想的程度,尤其是见识到唐冠宁愿冒着风险自己来施针后,更是绝了念头。 何弃疗推门而出,房门外冯小宝静候多时,见到他出来慌忙上前道:“怎么样了?” 何弃疗没好气的望了一眼自己这个兄弟,故作惆怅道:“呵,等死吧。” “你都瞧不好!?”冯小宝闻言一惊。瞪大眼睛望着何弃疗。 就在这时,老王的声音传来。 “两位郎君,房间已经安排好了,随我来吧。” 两人谈话被打断。冯小宝见状知道何弃疗这是在戏弄自己,当即瞪了他一眼后,随着老王离去。 两人随在老王身后。何弃疗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像是还沉浸在刚才的事情中。而冯小宝却越来越兴奋,像是已经看到了小金山一般。 直到二人在一房门前停下。老王吩咐了几句,转身离去后,他们这才推门而入。 冯小宝一进门便咂嘴道:“啧啧,当官就是好啊,这宅子那么大,房子这么多。” “这里是饱舍。”何弃疗闻言摇头一笑,四处打量了一下房间,而后慢慢坐在椅上。 “弃疗,你到底瞧好了没有啊?”冯小宝见何弃疗坐下后便开始下起神来,不由有些不安的询问道。 何弃疗像是没听到他说话一般,喃喃道:“在水一方,说的就是她了吧。” “哈哈,你小子思春了啊!”冯小宝贴近耳朵,听到他絮叨出这样一番话,不由出声笑道。 “小宝哥,别闹了。”何弃疗这才回过神来,俊脸一红,冯小宝见状神神秘秘道:“你看上哪家娘子了?咱现在有五百两,大哥去给你提亲去。” “我才没有。”何弃疗是个极为腼腆的温柔之人,听到他这话,顿时红到耳根,心中也有些惆怅,自己这个大哥没心没肺的活法,有时也真让他大感羡慕,可是君子如风,他终究不是冯小宝。 “对了,那个娃娃官既然没病,你进去给谁瞧的?他老爹,还是他老娘哇?” 冯小宝见状也不再逗弄何弃疗,伸手一边倒茶水一边漫不经心的询问道。 何弃疗闻言皱眉道:“小宝哥,唐殿元年纪虽小,可不是咱们能惹的,你小心点说话。” “得得,你到底给谁瞧的啊?”冯小宝虽然大胆,但也知道深浅,当即转移话题,可何弃疗闻言又是一阵失神,良久后才轻叹道:“睡吧,明天拿了银子,咱们就回去。” “哈哈,五百两啊,五百两!”冯小宝兴奋中哪能睡的着,但何弃疗却满腹心事,那惊鸿一瞥,上官婉儿的俏颜竟然挥之不去。 直到他不理会自言自语的冯小宝,和衣入睡时,才心中轻叹一声,缓缓闭上了眼睛。 ...... 有些人拥有了他人艳羡的东西,却不知道珍惜,殊不知一旦抛下,就再也寻不回来了,不得不说唐冠是个幸运的家伙,也是个没心没肺的人,直到上官婉儿为他飞蛾扑火,直到他要失去了,他才有了心,有了肺,有了每个呼吸都会疼的错觉。 唐冠在房中亮起了一盏盏烛火,映照的犹如花堂一般,上官婉儿身上的银针已经被他除去,这是最后的挣扎,何弃疗的出现给了他挣扎的机会。 “小姐姐,我家中也有个爱哭的妹妹,来年我带你去见她。” 唐冠目光温柔的望着上官婉儿出声,就如第一次见面,随后伸手缓缓将其身体横抱起来,唐冠目光不再游离,脚步坚定的缓缓走向药桶。 “今夜过后,我唐去病纵使身受千刀万剐,也不让人伤你一根毫毛。” 唐冠一步步的承诺,他对这个伤痕累累的女孩许下了太多诺言,可是到了如今,他知道她要的不是什么天下,也不是什么上官家,她要的只是还自己一刀。 巾帼女相,称量天下,唐冠很庆幸自己没碰上那个她,那时的她变成了一干无情的秤,成了武曌手中的天平,而她的幸福只是睡一会,在梦中没有人欺负她,没有人割伤她的脸,也没有人告诉她像她这种人的眼泪没有用。 唐冠突然间又害怕起来,她死了,自己万劫不复,她活了,自己又该如何面对,突然间,原谅都成了唐冠的奢望。 “今夜过后,你不用再活在梦中了。”最后一句呢喃响在她的耳侧,唐冠小心翼翼的将她缓缓浸入水中。 “冷...”就在他放手的刹那,一直无知无觉的上官婉儿竟然颤抖起来。 “冷...冷...”上官婉儿哆嗦的厉害,下意识的将整个身子在桶中卷缩成一团。 唐冠见状一惊,想起了何弃疗所言,不由伸手去探了一下桶中药汤,这一下便让唐冠面色一变,这水竟然凉的如此厉害,就如冰块刚刚融化成的冷水一般。 “冷...不要杀他...不要杀他...” “你说什么?”唐冠闻言皱眉贴近一些,他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怎么样消除她的痛苦,只能用交谈的方式来转移。 可惜上官婉儿明显只是自言自语,只听她喃喃道:“去病,冷...不要杀他...” 上官婉儿的胡言乱语让唐冠如遭雷击,就在唐冠脑袋翁响时,上官婉儿继续胡言乱语道:“娘...这里是哪..好冷。” “噗通。”就在这时,水花猛然四处飞溅,唐冠竟然和衣跳入了桶中,他一下来顿觉冰凉刺骨,立即伸手圈住上官婉儿。 “我在这...我在这...”唐冠小心翼翼的抱着上官婉儿,生怕牵动了伤口,尽力用自己所剩不多的体温温暖着她。 上官婉儿也下意识的靠紧了一些,唐冠能感受到她在背上的小手死命抓扯着,指甲甚至隔着湿透的衣物刺入了皮肉。 唐冠却像是无知无觉一般呢喃道:“我在这...我在这,一会就好了,一会就好了。” 不知是唐冠的呢喃起了作用,还是药效差不多了,上官婉儿渐渐平稳下来,唐冠却依然死死抱着她。 “婉儿,我在这,我在这。” 他们曾今像两只受伤的小兽互相温暖,可是后来另一只认为同伴早晚把自己吃掉,时刻提防,有一天当同伴在自己睡着时想要靠近,便被自己疯狂的伤害,却不知道同伴只是想要从自己这里得到一点温暖,哪怕是一点。 或许这个故事的结局是残酷的,也或许会有转机,可这个过程却已经伤痕累累。 他们还能做什么吗? 只能静候黎明不是吗?(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二章:惊天猜测 (凌晨连发两更,染指会继续努力,求些推荐,再厚颜求几张月票) 凉山飞雾,洞月浮花,一宿凉尽,饱舍中唐冠依然紧紧拥着上官婉儿,药汤似乎都被他的体温化成一片。 冰凉浸透了衣物,清晨的第一缕曙光打下,照亮了唐冠的额发。 唐冠有些苍白的嘴唇轻轻张合了一下,随即缓缓睁开了眼睛。 “婉儿。”唐冠嘴中呵出热气,开口便呼唤怀中人的名字。 怀中人无知无觉,唐冠见状迅速伸手抚向其鼻息,顿时欣喜若狂。 唐冠突然笑了起来,他们熬过了这夺命的一夜,上官婉儿虽然还未醒来,但呼吸已经趋向平稳。 “噗通。”唐冠将其横抱起来,从药桶中站起身来,吃力的跨出,而后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也顾不得自己浑身湿透,找来干布便一寸寸一缕缕的为其擦干,直到盖上被褥遮住了**娇躯。 做完这一切,唐冠才扭首喊道:“ 来人!” “吱啦”他话音一落,房门便被人推开,一高大身影跨入房中,竟然是常鹰,只见此时他面带倦容,显然是一夜未眠,竟然立在门外守了唐冠一夜。 唐冠见到来的是他,面带兴奋道:“常大哥,活过来了,活过来了!” 常鹰闻言面上一喜,迅速望向床上的上官婉儿,唐冠起身道:“去把那个何弃疗叫来。” “何弃疗?”常鹰闻言一愣,随即恍然道:“好。” 常鹰说罢便转身离去,留唐冠一人兴奋中擦拭着湿漉漉的身体。 片刻功夫。常鹰折回,身后还随着一个少年。这少年看起来似乎是仓促间被叫醒,有些衣冠不整。 唐冠见到他便上前道:“弃疗兄。神医啊,神医啊!” 这少年正是何弃疗,他见唐冠如此兴奋,也面带笑容望向床上的上官婉儿,可是一望之下他的微笑却瞬间凝固起来,皱眉道:“怎么没醒?” “弃疗兄,你说什么?”唐冠正在低头擦拭身体,听他嘟囔,不由抬头询问。 只见何弃疗眉头紧皱。观望片刻道:“小郎君,娘娘是醒了又睡下了,还是?” 唐冠闻言心中一凛,本以为熬过了昨夜,就打破了两日大限,可是看何弃疗的样子却有些不对,不由忐忑道:“没有醒来。” “什么!?”何弃疗闻言一惊,也不顾唐冠同不同意,迅速上前一把抓住上官婉儿裸在外面的皓腕。 “嗯?”何弃疗一握之下。眉头又是一皱,但面色却缓和了一些,唐冠见状上前道:“弃疗兄,内人?” 何弃疗闻言面现疑惑。摇头道:“毒已经没了,按理说应该醒了。” 唐冠闻言暗舒一口气,不以为意道:“那汤太凉。应该是泡太久了。” 何弃疗闻音不置可否的点点头,随即这才注意到唐冠竟然也是湿漉漉的。像是想到了什么,迅速望了一眼那边药桶。惊讶道:“你进去了!?” “啊,是啊,进去了,内人怕冷。”唐冠一边擦拭着头发一边回应道。 “那是一个人的份呀!”何弃疗闻言竟然一拍大腿,起身道。 唐冠被他这一惊一乍吓了一跳,听到这话不由紧张道:“那...” 不带他把话说完,何弃疗又将手搭在了上官婉儿脉搏上,拇指与食指左右变幻片刻,才大舒一口气道:“毒是没了,这就对了,你不进去的话,应该醒了。” 何弃疗温柔之余,倒是称得上药痴,碰到不合药理之事,非要寻个究竟,可这却苦了唐冠,被他一惊一乍,弄得心中砰砰直跳,生怕自己的无意之举伤害了上官婉儿,不难想象此时的唐冠已经将她捧在了手心。 “弃疗兄,我说话算话,内人的命算是你捡了回来,今后你我兄弟相称,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吧,只要我在我唐去病能做到,定当尽力而为。” 唐冠心中石头放下,虽然上官婉儿还未苏醒,但是对于他而言只要熬过了大限,便是活了,当即心思活络起来,眼前少年是一个大有用处的人,不提这一身医术,他与冯小宝间的关系便值得唐冠抛橄榄枝。 此话一出,何弃疗大吃一惊,这比昨日还要受宠若惊,当即起身道:“郎君美意,弃疗心领了,此来只为我那不成器的大哥,郎君为其兑现求医令所书,弃疗便心满意足了。” 他这么一说不止唐冠喉头一顿,就连常鹰都不可思议的望向何弃疗,这人还真是傻的可爱,唐冠是当朝红人,与宰相同席而立,又即将代天巡狩,布教弘文馆,这种人若能巴结上,一场富贵指日可待。 但何弃疗却像是毫无兴趣,反而有些惶恐,唐冠盯着他看了良久,直到确定他这不是在欲擒故纵,似乎对自己的权势真的毫无兴趣一般,不由心中一冷。 “看来电视剧也不全是狗血,还真有这种人。”唐冠眼睛微眯,这两人自己送上门来,一个是自己觊觎良久的天大空子冯小宝,一个是完全出乎意料的救命天才何弃疗,无论哪个都不能就这么给放走了。 不过若是强留的话,就算能留住,也不能施展一些计划,想到这唐冠望了一眼上官婉儿,这是他心中的大石,此时终于尘埃落定,唐冠顿时焕发出了生机。 “婉儿,这是你拿命换来的!” 唐冠心中一定,这两人之所以“自投罗网”,全因机缘巧合,冯小宝可是一个天大的纰漏,若是利用好了,就一定能摆脱目前的尴尬处境! 唐冠每次起意篡改历史,虽然全部成功了,可是却都往坏的方向发展。这就是我们曾说的时代弹簧,可冯小宝本身就是一个空子。或者说这个名字是一个纰漏,唐冠现在还有点不能相信。据他现在所认识的武曌怎么可能喜欢这样一个普通的市井流氓。 “冯小宝?何弃疗?冯小宝?何弃疗?” “难道!?”唐冠心中默念二人名字,冯小宝绝非武曌喜欢的类型,就如昨晚所想,风度翩翩的何弃疗才符合武曌的口味。 “他可以为了冯小宝冒生命危险来瞧病,难道就不敢代他受过,去接受千金公主的惩罚!?” 唐冠心中瞬间产生了这样一个惊人猜测,“冯小宝不是冯小宝,而是何弃疗!” 关于冯小宝是如何接近武曌的,唐冠极为了解。史料有载冯小宝私通千金公主侍女,被发现后,要处以私刑,若真是那个市井流氓的话,估计千金公主也不会有什么兴趣,更不会起意献给武曌,但这何弃疗却不一样! 可是后来冯小宝种种疯狂行径又不像是眼前儒雅少年能够做的出来的。 一时间唐冠心中胡思乱想,望向何弃疗的眼神也有些怪异,何弃疗见状更不敢抬头。以为唐冠这是在责怪自己不知好歹,其实他倒不是真不知好歹,而是对他而言,更喜欢瞧病救人的平静日子。 而答应了唐冠。也就间接接受了招揽,他不想参与到唐冠的事情中,尤其是见识到了唐冠的喜怒无常更是如此。政客都是疯子。 “哦,哈哈。弃疗兄言重了,去病官卑职微。也为你做不了多大事情,所谓一诺千金,求医令所述自然无半分虚假,过会我便吩咐老王交付兄长。” “不敢,不敢。”何弃疗闻言大喜过望,以为唐冠就此放过,心中暗舒一口气,同时暗暗做决定今后再也不与这些人物接触了,他只想做他的乡野小医生。 可是唐冠会放过他吗,答案自然是否定的,上官婉儿用命引来了两人,这是天意在帮他,一直与唐冠对着干的天意,终于开始倾斜。 当然唐冠也不急于一时,而是对常鹰笑道:“常大哥,辛苦你了,快去歇下吧。” 常鹰望着唐冠面上笑容,先是一愣,而后心中大感欣慰,这种笑才是唐冠该有的,也是印象中的他,虽然心中对唐冠竟然如此折节下交眼前少年有些疑惑,但还是当即回笑道:“好。” 说罢,常鹰转身离去,就在他们说话功夫,何弃疗却偷偷望了一眼上官婉儿,眸中有些不舍,一眼之后,便迅速收回目光。 好在唐冠精神振奋中也没有察觉,竟然也不顾身上湿漉,上前勾肩搭背道:“弃疗兄,你若不嫌弃,今后叫我去病即可。” 唐冠这一动作吓得何弃疗面色一白,慌忙低首道:“郎君,弃疗出身卑贱....” “别说这些,你我都是读书人,他日弟弟若富贵,自不忘。”不待他说完,唐冠便出声打断。 “郎君!”唐冠话语落到何弃疗耳中无异于催命符一般,他虽有些不谙人心世事,可也知道这些当官的表面越热切,心中越相反。 唐冠的行径无疑让他有些毛骨悚然,可是唐冠下一句话却让他一愣。 “不瞒你说,我家中老父是个民商,出身低贱如愚弟,还不是有今时今日?如今圣上广纳贤才,弃疗兄乃是岐黄圣手,去病佩服的紧。” “小郎君,你...”何弃疗有些讶异的望着唐冠,这与昨夜那个疯狂的他完全是两个样子,此时的他竟然如此平易近人,让他不由心生好感。 “还叫我郎君!?”唐冠闻言故意板起脸来,何弃疗见状只好尴尬笑道:“那弃疗斗胆称呼一声去病兄了。” “哈哈,大丈夫千金一诺,你我兄弟相称甚妙,今后阎王来催命,全靠弃疗兄回天妙手了。” 唐冠马屁连连之下,何弃疗终于俊脸一红,他确实有些不为人知的本事不假,可依仗的却是一场机缘,尽管如此,唐冠此等身份拍来,他确实受用的紧,一时间也丢掉了昨夜那个疯狂的唐冠,只觉得此人倒也可交。 就在二人说话之际,一名甲士匆匆跑进,拱手道:“状元爷,城庭衙尉求见。”(注:类似京兆尹的官员,初唐至武周无京兆尹一职) “衙尉?他来干什么?”唐冠闻言眉头一皱,长安衙尉功能相当综合,算作是长安地方治安,税收,农贸,商业的管理者,长安如此繁华,此人当然闲不下来才是,再说似乎自己与他也没什么交集。 可是既然对方来了,好歹也是一个入流小官,还是得见上一见的,当即唐冠对何弃疗道:“弃疗兄,你暂且稍候,我去会一下同僚,片刻你我共聚一餐,谢答此恩。” “郎君自便。”何弃疗闻言拱手一礼,唐冠礼贤下士让他心生好感,对于昨夜之事也释然下来,谁没个着急的时候,只是唐冠这种人的着急比起他见过的百姓着急可怕多了。 唐冠见状微微一笑,随即随甲士离去,竟然就这么湿身去见那衙尉。 而何弃疗独自伫立房中,直到唐冠离去,才悄悄望向上官婉儿,一时间不由痴了下来。 可叹世间真有痴情种子,若唐冠刚才那近乎无厘头的预测是真的话,那他与上官婉儿在史上倒也有几分关系,不过现实终究是现实,唐冠的出现终于开始了属于他的效应,或者说是对他有利的效应。 只见何弃疗目光温柔的盯了片刻后,立即收回了目光,对其自语道:“唐殿元少年英杰,他日封侯拜相不在话下,只有此等人杰才配得上仙子吧。” 说罢,何弃疗轻叹一声,摇头自嘲一笑,随即缓缓走开。(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三章:闹够了没有 饱舍门前,一名微胖的中年人有些忐忑的伫立在此间。 直到见到一人走出,他才立即上前道:“唐殿元。” 出来之人正是唐冠,他一出来便见到此人不由略感疑惑,料来这便是长安城庭衙尉了,可是他似乎与此人向来没有什么瓜葛,听他招呼,还是拱手道:“明府所来何事?” “在下衙尉郎罗远,有一事想来向郎君核实一二。”罗远开门见山,话也不多说,直接道出来意,他这么一说,唐冠反而更加疑惑。 罗远说罢便抬头打量了一下唐冠,唐冠虽然没见过他,他倒是不止一次见到过唐冠,可见他浑身湿透,不由心下一凛,面上却不敢多问。 唐冠闻言沉吟片刻,笑道:“借一步?” “那倒不必,那倒不必。”罗远闻言慌忙摆手,随即近前道:“这里有几份状纸,还请郎君过目。” 罗远吞吞吐吐,似乎有难言之隐,不敢直接道出实情,而是将怀中几份文书递交给唐冠,唐冠见状伸手接过,凝神细读起来。 一读之下,唐冠面现恍然,这竟然是几份告军扰民的状纸,顿时想起昨夜他吩咐常鹰带人砸店枪药的事情。 想到这,唐冠摇头苦笑,当时也是火烧眉毛,才出此下策,不过既然做了,这后果还是要承担的,想到这唐冠望了一眼罗远后,递还状纸道:“明府倒也聪明,没错,此事是我遣人做的。” “这...”罗远闻言面现尴尬神色。唐冠竟然直接不要脸的承认了,这可让他有些难做。他既然来了,就没打算把事情闹大。只想着来核实一下,然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毕竟只是抢了些许药材,也没闹出什么人命大案。 唐冠察觉到他的神色,微笑道:“明府,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过下官愿意赔付这些个店家损失,还望明府替学生周旋一二。” “郎君体恤民情。这就够了,这就够了。”听闻唐冠自称下官,罗远慌忙回应,尽管唐冠这样说也没有什么不对,他是中五品官员,而唐冠只是上六品,中间别看只差了两级,可我们曾说过此时官职五品一砍,三品一劫。有些人终其一生都没有进到五品之中。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他看得却清清楚楚,门前守卫那可是宫中禁卫,唐冠前日遇刺的消息。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以至于如今还在封城,宫中那位更是调动了几乎半个折冲营的兵力围拢此间。可见唐冠在圣上心中份量。 唐冠见状也心中有数,当即转首命人将老王叫来。老王的到来倒是大大方便了唐冠,成了一个小金库一般。唐冠在京虽有俸禄,不过区区寥寥,人说礼尚往来,唐冠倒也奇葩,别人对他礼尚,他却从不往来,倒不是唐冠不谙人情世故,而是他实在太穷了。 唐维喜爱子心切,老王此来身上携带了大量飞钱,唐家的生意不小,毕竟这南北商瓷锦绸都是硬通货,是以唐冠的求医令才敢夸下海口,许诺至五百两之多。 当然现在政务缠身又焦头烂额的唐冠完全没有一点这是在啃老的觉悟,不过说他啃老也有些过了,毕竟唐家生意能在官道上畅通横行,他的存在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二十两足以。”罗远面带笑容出声,他本是忐忑而来,也不知道唐冠是犯了什么毛病,竟然派人抢药,生怕他来了,唐冠直接将他拒之门外,那事情就不好做了,好在唐冠竟然如此好说话。 老王将银两支付以后,罗远这才再三行礼告辞。 唐冠望着其远去的背影,轻声一叹后,微笑望向老王,这老人是他初到唐府见到的第一个人,隔壁老王这个经典称呼至今还让他哭笑不得,不知是出于习惯,还是其他原因,来了长安他还是选择了唐冠隔壁而居。 这也让唐冠大感亲切,而老王见到唐冠对其傻笑,不由笑道:“小少爷,小娘子病好了?” “好了。”唐冠闻言笑答,这一日是他来长安最开心的一日,这份开心来自绝望过后,只觉得看什么都高兴。 老王见自家少爷颓废不再,心中大感欣慰的同时又有些惆怅。 “看这模样,少爷是真喜欢上那女娃了,熏儿小姐那边..哎。” 老王望着得意的唐冠,心中轻叹,当然沾沾自喜中的唐冠,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老王眼中已经成了花心萝卜。 “王伯,我去换件衣裳,你吩咐厨房整治一桌宴席,就做我在家常吃的那道,对了,小七呢?” 唐冠一边走进院中一边对身旁老王说个不停,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上官婉儿性命得包,他便有了机会补偿,不会留下遗憾。 老王闻言先是应是,而后回道:“小少爷还睡着呢。” “都什么时候了,叫起来。”唐冠闻言眉头一皱,似乎对小七还在酣睡有些不满,老王闻言慌忙道:“他刚睡下。” “刚睡下?”唐冠闻言一愣,停下脚步,老王这才说道:“昨夜小少爷陪常壮士呆了一宿。” “那算了。”唐冠闻言心中一暖,小七对他而言是极为重要的亲人之一,可能人都会变,可是唐冠相信小七那知恩图报的义气是不会变的。 说罢,唐冠便向上官婉儿房中走去,二人同房已经有了几日,唐冠的东西也大多在那,想起冯小宝与何弃疗二人,唐冠面上一笑,构思着待会如何将二人留下。 可唐冠刚刚走到一半,只听院中突然传来声音。 “臣等参见圣人!” 唐冠闻言一惊,迅速回首,好在来的不是想象中那人,而是一名不知何时进院的太监手持圣旨。 唐冠看清这太监模样,心中一动,竟然又是老熟人王公公,每次见到他,唐冠心中都有些恶趣味,因为一见到他,就没什么好事。 “翰林唐冠接旨。” 王公公一来二去倒也熟悉了唐冠的风格,竟然对他湿身接旨没有一丝讶异,唐冠不是第一次以奇葩的方式接旨了。 “宣唐冠入宫觐见,钦此。” “完了?”唐冠闻言一愣,这道圣旨倒是简洁易懂,可这种事情派人来传个口谕也就罢了,唐冠起身接过圣旨,王公公近前玩味道:“小郎君,你有些日子没有进宫了,天后让杂家传一句话。” 唐冠闻言心中一凛,低声道:“公公请讲。” “天后让杂家问郎君一个问题。” “何话?” “你闹够了没有?” “吓!‘唐冠闻言一惊,不可置信的打量了一眼王公公,他知道这老太监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子拿这种话来戏弄自己。 当即唐冠沉吟片刻,说道:“有劳了。” 王公公闻言拱手一礼,这才转身离去。 唐冠却在原地伫立片刻后望了一眼上官婉儿房间,面上有些犹豫,这宫看来是非进不可了,可人也必须留下才行。 想到这,唐冠起步走向厨房,厨房中忙碌不堪,刚才接旨动静短暂,房中人竟然毫无知觉。 老王站在其中左右吩咐着菜式,唐冠见状出声道:“王伯。” 老王见唐冠来到不由一愣,而后上前,唐冠左右看了一下,对其附耳嘀咕两句,老王先是眉头一皱,而后点头道:“小少爷,你自己小心。” “放心好了。”唐冠闻言一笑,随即转身离去,更换朝服。(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四章:小宝执意讨真金 “小宝哥,人都还没来,你...” “怕什么,这不就是请咱们的吗?” 房中何弃疗与冯小宝坐在桌边,冯小宝对着眼前菜肴夹个不停,而何弃疗却望着他苦笑不止,此时席间只有他二人,何弃疗知道这是唐冠准备的早宴,可不知为何唐冠迟迟没有来到。 就在冯小宝吃得正痛快时,老王从房外走进,何弃疗见状慌忙起身,下意识的遮住冯小宝,生怕他的动作被人发现。 而老王还未步入房中其实已经发现了冯小宝竟然独自吃喝起来,不由心中暗道:“好无礼的泼皮。” 好在眼前何弃疗,老王倒还算喜欢,见他起身,出声笑道:“两位郎君,我家少爷有些急事出门,不能作陪,两位自便用些,待少爷回来另行款待。” “出门?”何弃疗闻言微微一愣,这也太突然了,前不久唐冠还说一起用餐,想到这,何弃疗突然心中一动,这样也好,他对唐冠虽然有些好感,可不代表就接受招揽,望了一眼冯小宝后,对老王说道:“王管家,此间事了,我与大哥也该回去了,那求医令?” 冯小宝闻音也来了兴趣,眉开眼笑道:“对哩,俺兄弟瞧好了病,俺们的银子呢?” 老王闻言和蔼笑道:“不急,不急,我家少爷吩咐好生款待两位,等他公务忙完,便折回兑现。” “喂,老头,你是不是要赖账啊!?”冯小宝倒是又楞又横。闻音以为唐冠是要赖账,拿不出五百两那么多来。 “小宝哥!”何弃疗闻言低声呵斥一声。他知道以唐冠的身份定然不会赖账,可是看这幅场面自己两人是必须留下等他回来了。 老王听到冯小宝的话却是面色一沉。此时的生意可不比后世那种依靠国家法律来约束,而是靠商人自觉,他随唐维喜经商多年,早已算作半个商人,唐家的飞钱之所以那么吃得开,便是因为诚信,商以诚信立人本。 说到这,不得不提一下什么叫做飞钱,这是一种不属于国家发行的特殊货币。其性质类似于银票,虽然大唐律典中也作出了相应规定,但飞钱却是商人间一种“支票”,其价值程度也是看是哪家出的飞钱,当然其中还有种种复杂批复核实过程,涉及了防伪,官府,商家,与市场。 比如唐家的飞钱便可以直接以物易物。找当地商人直接兑成现银,商人拿到飞钱也可以向唐家索取货物,而官府在其间的作用便是公证人,每一张飞钱的额度与制式。都需要官府有关部门参与。 总的来说在此时飞钱称得上一种极为先进的金融方式,虽然比起往后的交子,票号还差了一些。但其在帝国经济中的作用也不容小觑。 正因如此,这是一种以诚信判断其价值的货币。冯小宝是个市井流氓,生怕唐冠赖账。不经意的言语却触怒了老王。 就算有人说唐家仗势欺人也好,为富不仁也罢,但一旦说了赖账二字便是最大的侮辱。 只见老王面色一沉,冷冷的望了一眼冯小宝,冯小宝见状暗咽一口吐沫,何弃疗慌忙说道:“王管家,我这兄弟...” “这位郎君,不用说了,老朽虽是一介下人,可以服侍了唐家三代老小,我唐家没有赖账一说。” 说罢,老王从怀中取出五纸飞钱,纸面为淡青色,明眼人一看便知道这是官府才有的特殊颜料,上面刻有几列小篆,还有三行大印,其额度一张一百两。 “这是我唐家货票,除陇西,蜀中一带,三道十八州随用随取。” 老王将飞钱递于何弃疗,何弃疗闻言微微点头,他倒是也听说过商人之间的这种交易方式,有时药堂向商行取药,用的也是这个。 而那边冯小宝见状却面色一变,站起身子道:“老头,你骗谁呢,银子呢!?” “小宝哥,你别乱说话!”不得不说何弃疗有冯小宝这个兄弟,真是辛也不辛,一方面两人感情笃深,另一方面自己这个哥哥又老是给自己凭添麻烦。 其实普通人家哪能守得住五百两那么多巨款,老王也是好心,这二人一看便出身普通,带着飞钱也好隐藏保存,正所谓财不外露,这个世道说乱,那也是很乱的。 可是冯小宝却不知好歹,不见到真金白银就是不信服,一时间老王怒极反笑道:“好,好,壮士既然想要银子,那就稍候片刻,老头子我就怕你们提不动哩!” 五百两是什么概念,我们就不在多言了,若是真兑现,那可是得用马车来拉的,冯小宝只想着看到真金白银,也没想象过这等巨款到底有多重。 何弃疗见老王被冯小宝气的甩袖而出,不由心中哑然,自己这个兄弟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弃疗,我看他们这是要骗咱们,你手里那不就是张纸吗,能值几个钱,早知道就不来了。” 冯小宝气急败坏,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这是在自找麻烦,何弃疗望着他哭笑不得,良久后才坐下身子,小心翼翼的将手中几张飞钱折好放在一侧,他知道过不了多久冯小宝必然会后悔。 “小宝哥,这下你有了钱,就别卖那假药了,自己做些买卖,咱们好好过日子。” 何弃疗生性淡泊,就想平平静静,也不想多问冯小宝拿了这个银子是要干吗,冯小宝闻言抬头道:“他们给不给还不好说哩,不行,我得多吃点,不给银子,俺就吃穷他们!” “你啊。”何弃疗见状摇头苦笑,心思却又飘忽起来,上官婉儿俏脸浮于眼前,对他而言她是仙子,不由暗暗想道:“若我是唐殿元,肯定也会为她那么疯狂吧。” 他却不知他心中的仙子是因何身受重伤,也不知他的仙子遭受过唐冠何等的凌虐。 “弃疗,你别愣着,吃啊。”冯小宝一边吃还不忘催促何弃疗一起吃,何弃疗心中五味杂陈,桌上佳肴自然不能入眼,但望了一眼身旁飞钱后却清醒过来。 他越不想去奢求,就越往脑子里钻,他突然好想听一听上官婉儿说话,说来也好笑,这个腼腆少年竟然连心目中的仙子声音都没有听过。 “小宝哥,你现在有钱了,那么多银子你要做什么?” 正在大快朵颐的冯小宝闻言停下动作,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他不敢告诉何弃疗自己是想拿钱私奔,而且心中对这个小兄弟也是很有感情的,想到这他含糊嘟囔道:“先给你开家药馆,你好好读书,哪天你也做个大官,气死他们!” “呵呵。”何弃疗闻言心中一暖,而后对其苦笑一下。 而后目光望向房门外,冯小宝执意讨真金,看来老王真的是遣人去兑现了,这样也罢,算是给自己这个大哥一个教训。 想到这,何弃疗微微一笑,也举筷吃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五章:唐冠宫中会北门 长安,大明宫。 太液池旁清晖阁,此阁在西宫观戏苑以北,名字中虽带有阁字,实际上却是一处殿宇,说起来与道家还有几分关系,龙朔年间,有初批士子共聚之,至此却成了北门学士口中的“掖庭”。 “唐殿元,就在前面了。” “恩。” 远处林荫道上,一名内侍拨开乱枝,引领唐冠上前,大明宫前庭无非只有行政三大殿,也是唐冠最为熟悉的地方,可再往里,其实唐冠也来的不多。 比如老皇城中各式建筑,以及禁宫深处,唐冠都未曾踏足,如今武曌竟然换了一个新地方召见他,也让他有些新鲜感。 “这位公公,咱们这是要去哪?” “回郎君的话,奴婢是刚净了毒根来侍奉圣人,也不大清楚。” 唐冠闻言哑然,眼前太监确实年轻,竟然对宫中地名都不熟悉,看来是临时受了吩咐,也就走过有数几次。 当即唐冠也不再多问,不多时,二人便行至一开阔地,唐冠抬头一阵暖风吹来,入眼银光粼粼。 “太液池?”唐冠见到眼前池畔自语出声,宫中能有此等面积的美湖也只有印象中的这一处了。 驻足片刻后,唐冠紧步追上小太监,二人踏上丹陛,就在唐冠在沉吟此地何名时,一阵窃窃私语声从前方传来。 唐冠闻音抬起头来,一眼望去不由一愣,只见丹陛上立着一座大殿。殿前有一小型广场,场中各色人物云集。 “这是?”唐冠遥遥扫量了一下。心中一动,场上官员服色较杂。但都是极为单一的颜色,最显眼的也不过是赤色,看起来都品级一般,并没有什么眼熟的大员在场。 “她这是要走进基层吗?”唐冠见状心中一乐,明显眼前都是一些早朝都不能入殿的小官,这种基层官员武曌应该鲜少亲自管理才是。 “状元郎,到了,奴婢告退。” 小太监引领唐冠走到广场边缘,便出声告退。唐冠闻言轻轻点头,随即饶有兴趣的走近场中。 有几人立即察觉到他的到来,纷纷停下了谈话望向唐冠,前些日子唐冠消沉在上官婉儿身上,虽然此时云开日明,但脸上难免还残留着疲倦神色。 “状元郎!” “状元郎。” 众人纷纷对其拱手见礼,唐冠心中更感有趣,认识他的人太多,可惜他缺一个都不认识。只能一一拱手还礼后说道:“诸位郎君,有礼了。” 就在此时,那大殿房门被人悄然推开,一名老太监从其中走出。扫量了一下在场群臣后,从人群中发现了唐冠,当即扯开嗓子道:“翰林唐冠入殿。” 群臣闻言肃然。唐冠见状轻轻拍打了一下这许久未穿的朝服,而后起步向大殿走去。 这清辉阁其实说大也不大。比起前庭中庭的建筑自然差了不止一筹,众人望着唐冠入殿的背影。各个面带艳羡。 直到唐冠的身影消失,老太监也随着进殿,他们这才抬起头来。 其中两名中年人互望一眼后,一名笑道:“这就是德华兄家的才子啊。” “怎么?你第一次见?” “哎,德华兄好福气。” “嘿,唐胖子哪生的出这么俊的儿子,依我看呐。” 就在这时,又有一人插进话来,两人闻言止住,其中一名立即出声道:“嘘,这种玩笑还是少来。” “怕什么,排资论辈,小殿元也该叫咱们一声叔伯呢。” “那倒是,那倒是。”两人闻言也面现得意,捋须一笑,若说近年有什么事情能让他们这个大型政治团伙都得意的事情便是出现了个唐冠了。 若是唐冠在此,必然会猜中他们的身份,他们就是名噪一时的北门学士! ...... 清辉阁中,唐冠入殿便望到一窈窕身影端坐在案上慢慢翻阅着手中卷宗。 此女长发未束,瀑布般披洒开来,唐冠见状不由一愣,武曌装扮想来庄严,今日却如此妩媚。 当即唐冠也不再理会两边分列的太监侍女,径直上前道:“陛下,去病来了。” 唐冠上前便故作亲热,而武曌却不理会他,专心致志的翻阅着手中卷宗,唐冠见状心中一动,想起了王公公传的话,竟然问他闹够了没有,这倒是有些调皮的意味了。 想到这,唐冠不由微微一笑,凭心而论若不考虑伴君如伴虎,一个闹不好便要被她弄死的话,现在的武曌对自己其实还是极好的,试问如今有谁能得她如此宠爱,也只有他自己而已。 可是唐冠心中明白,他与她终究不可能一直并存,除非唐冠彻底打消野望,不去想任何事情,专心致志做她的好狗。 可是这明显是不可能的,唐冠偷偷打量着武曌娇颜,比起上官婉儿或者林雨薰那种朦胧青涩的美,武曌美的成熟,美得彻底,眉目已经彻底长开,伴着惊人媚态,很难看出她是一个儿子都几十岁了的女人。 可是不这样想还好,一这样想唐冠就觉得恶心,一个老太婆长成这样,真不知道有人提枪要上时有没有心理压力。 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在别人想来,他一个少年郎老成至斯,让人下手都不知道从哪里入手。 唐冠见出声后武曌不搭理自己,也识趣的闭上了嘴,武曌像是在赌气一般,对其熟视无睹,唐冠盯了片刻,突然心生一计,上前道:“陛下,我闹够了。” “噗。”他话音一落,武曌竟然笑出声来,场面这才转缓,只见武曌缓缓放下手中卷宗,抬头望了一眼颓废不再的唐冠,眼底却闪过一丝讶异。 “臭小子,过来。”武曌盯了片刻,出声笑道。 听到这个称呼,唐冠心中一喜,看来自己因为上官婉儿表现出的无助,终于让她放松了警惕。 不过那时的唐冠也确实不是在做戏,上官婉儿命悬一线,唐冠无助中将自己的懦弱的一面彻底展现了出来,但却正因为,武曌却对唐冠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那就是这个近妖少年并不是什么妖怪,他有怕的东西。 武曌玉手轻挥,竟然将唐冠直接拉扯到身前,而后让其坐在身侧,唐冠嗅着其长发余香,有些心猿意马。 而此间内侍早已各个低头不语,不敢窥视分毫。 只见武曌将卷宗整理到一边道:“那小妮子好了?” 唐冠闻言心中一凛,但还是说道:“托陛下洪福。” 武曌闻言动作一顿,竟然当着唐冠的面,好不遮拦道:“她命倒是硬的很。” 唐冠闻音有些恼怒,可也不敢显露出来,如今上官婉儿成了他心中真正的禁脔,容不得别人一丝伤害,哪怕是言语也不行,可是武曌却不在其中,因为她根本就不是个人。 “怎么,朕说你小媳妇,你就不高兴了?” “吓。”唐冠本来暗自沉默,听到这话不由一惊,武曌今日倒是对自己越加亲密了。 “外面的爱卿们都见过了吧?” 武曌一边说一边便想起身,唐冠见状慌忙伸手搀扶,点头道:“见过了。” “既然你闹够了,就该替朕做些正事了。” “臣罪该万死!”唐冠闻言立即单膝倒地,以为武曌喜怒无常的毛病又要发作,好在武曌微微望了他一眼后便道:“起来吧,朕没说不让你闹。” 唐冠闻音缓缓站起身来,伸过手继续搀扶着武曌,缓缓前行。 武曌步子极慢,目不斜视道:“你写的明堂,整理的差不多了。” “全依仗周,梁二位国公把持。”唐冠闻言回应道。 “外面的这些爱卿,都是我朝基石,明堂一案也是由他们来润色,说起来,去病你倒是应该称呼他们一声叔伯。” “嗯?”唐冠闻言心中一动,有些不解其意。 “这些爱卿风趣的很,把自己称为北门学士。” “北门学士!?”唐冠终于知道武曌是在说什么了,原来外面那些品级不大的官员皆是北门一脉的文臣,说起来,唐维喜也是出身于此。 武曌望了一眼唐冠面色,笑道:“人说虎父无犬子,看来你父亲当年藏得不浅了?” 听到这话,唐冠一阵尴尬,唐维喜确实不是个当官的材料,武曌此言分明是在调戏自己,当即应景道:“家中老夫心系天后,心系社稷,临行前吩咐去病一定好生服侍天后。” 说罢,武曌也不由莞尔起来,唐冠却在心中沉吟道:“北门一脉,是她的秘书班子,可惜此时倒是没什么大员,大多是基层官员,不过脉络之广,确实不容小觑。” 早在家中唐冠便注意到了这一政治集团,只是来朝时,裴炎尚在,这一脉也平平淡淡,如今明堂修建在即,这本该就是他们显露头角的时候,却被唐冠博得,看来他们是想抬头了。 想到这唐冠突然心中一动,既然自己与这一脉大有渊源,何不想办法参与进去,甚至成为其中领军人物?(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六章:真真假假假亦真 清辉阁中,唐冠搀扶着武曌慢慢向门口走去,武曌行走间不紧不慢,唐冠却在考虑门外北门学士的事情,这一脉此时还不见端倪,但唐冠知道武曌这临门一脚真的不远了,李元嘉他也见过了,唐冠对其可一点都不看好。 说不定就在此时,他们的一切动向全在眼前武曌牢牢掌握之中! “去病。” “臣在。”唐冠见武曌停下脚步,也缓缓撤开双手,躬身回应。 “明堂的事情,你的功劳,朕记了一笔。” “微臣为陛下效忠,万死不辞。” “呵,臭小子。”武曌闻言斜眼看了一下唐冠,摇头一笑。 “此事你不用再过问了。”但她接下来的话却让唐冠身子一凉。 唐冠闻言心中一凉,他本来还想再掺和一下,可显然武曌已经胸有成竹了,想到这唐冠不由联想到门外那一干学士。 “哎,罢了,好歹抢到了头功。”唐冠心中自我安慰一番,此事确实没他什么事了。 “年底朕要在你所写的明堂中,祭那社稷宝图!” 武曌一边伸手挽了下头发,一边对唐冠缓缓出声,这一日武曌似乎知无不言,把唐冠没进宫的事情几乎说了个遍,一旁唐冠听得心中发毛。 唐冠见武曌长发挽起极为费力,立即退后一步捧起他身后长发,两人间就像是知无不言的好友,唐冠捧起秀发后才说道:“臣听二位宰相说过了,臣也为陛下能得此宝图打心眼高兴。” 武曌并不经常为自己挽发。静听唐冠说话的同时,像是一分心不小心扯下一根。武曌望了一眼手中断发道:“你和韩王见过了?” 唐冠站在其身后手捧长发,听她这么说。心中沉吟片刻,想起了那日莫名其妙,但又天昏地暗的情形后,暗暗摇头道:“罢了,为今之计,只有彻底的站位了。” 想到这,唐冠竟笑道:“见过了,此人成不了多大气候。” “你说什么!?” “啪。”武曌猛然回首一喝,那边一名宫女一惊之下竟然将手中托盘打翻在地。 随即在场众人纷纷退出。成列从后门离去,一时间殿中只剩下了武曌与唐冠二人,唐冠见武曌回首,轻轻将手中秀发放下,单膝到地道:“陛下,宗室不臣之心昭然若揭,此獠知道陛下对微臣有几分错爱,竟事先探底,得知上官家遗孀为臣女眷。先用遗宝孤本威胁臣,见臣不从,便痛下杀手,前脚刚走。后脚蜀贼便来行刺微臣!” “恩?”武曌闻言美眸一亮,唐冠的话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之外,却让她心中一喜。理由,这就是理由。可随即她又冷静下来,这些还不够。 唐冠跪于武曌脚下。眼中也幻灭出几分诡异,宗室绝非武曌对手,此时不站队,更待何时? 他这一番颠倒黑白,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他也知道这些理由不够,武曌是想将宗室中人一网打尽,唐冠这个并不完美的理由顶多先逼李元嘉反,他一反,就不得不雷霆霹雳,可是镇压他一个,还有那么多李家王公。 武曌美眸闪灭片刻后,望了一眼唐冠,脸上故作怒色道:“一派胡言!王公德高望重,岂会勾结蜀贼,去病,朕念你惊魂未定,日后切莫再胡言乱语。” 唐冠闻言心中一喜,惶恐道:“臣罪该万死。” 武曌闻言默不作声,而是背负双手似乎还在思量着唐冠那番话,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理由,她有办法将唐冠这颠倒的黑白化为现实,甚至有办法让唐门中人亲口承认他们是受李元嘉指使! 可是一个李元嘉不够,远远不够,除了自己的亲子和个别人以外,所有李唐宗室必须一网打尽! 沉默良久后,武曌才出声道:“你起来吧。” “是。”唐冠闻言缓缓起身,他与武曌又近了一步,他感觉的到武曌开始逐渐对他有了信任,武曌想要诛杀李唐宗室,而唐冠却想将唐门抹灭! 唐门差点夺去了他的挚爱,这群不入流的江湖草莽是一群本不该出现的拦路石,唐冠心中对于他们的愤怒,比对武曌的警惕更甚。 武曌最起码不会没有缘由的就杀自己,可是唐门会! 可以说唐门比起武曌,从某种方面来讲威胁更大。 可以这么说,唐冠现在对于那群注定失败的宗室中人一点兴趣都没有,而且他知道他们的失败不是因为武曌手下有多少精兵强将,而是出自他们自己,武周宗室谋反案,可以说是历史最失败的一次,也是近乎搞笑的一次。 这是一场近乎透明的谋反,被反的人知道他们要反,只想着寻找一个理由,把损失降到最低程度,毕竟一旦反了,总会有损失。 而谋反的人也知道他们一直都被人提防,可还是要硬着头皮尝试,尽量让人找不到借口,一直到他们成功发力,拼的就是运气,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为的就是那万分之一。 可这还不是最搞笑的,最搞笑的是谋反中的主谋之一竟然叛变了,这才是让熟悉这断历史的唐冠最哑然的事情,而且叛变的理由竟然是对手太可怕。 而这也是武曌的可怕,如日中天的她,一切阴谋阳谋在其面前都像是一个笑话,过了也就过了。 当然如今还在苦心寻找理由的武曌当然不会预料到日后会有一个笑话送上门来,反而觉得唐冠的话倒是有点意思,可以留作后手,搞死了李元嘉,宗室群龙无首,想办法逐个击破也是可以的,但这只是下策,最妙的是干净利索。她的时间不多了,明堂修好之日。就是她真正成为天子之时! 武曌望着束手而立的唐冠,这个少年。她心中喜欢之余,总是有一种莫名的隔阂,她老觉得唐冠不对劲。 “我到底在害怕什么?”武曌竟然开始扪心自问,是啊,她到底在害怕什么? 唐冠的一切都是她给的,别人对唐冠的恭敬,全是因为自己的存在。 她坐拥天下,他一无所有。 她如日中天,他初露头角。 她不想给的。他便得不到。 两人隔着天堑鸿沟,她到底在害怕什么? 其实何止是她,当年太宗初见武曌时,何尝不是一般心思,太宗至死也没弄懂,武曌自然也不懂。 “朕到底拿什么信任你?”武曌立在大殿之中,竟然突然对唐冠这样询问。 唐冠一直默默不语,听闻这话,缓缓抬起头来望向武曌。他突然觉得好累,如果武曌现在能够放他回家,或许他会默默将起初的野望藏起来。 上官婉儿的事情打醒了他,也让他学会了珍惜知足。他被逼上了仕途,如果武曌真的能够放他回到家中,不去伤害逼迫自己的亲人的话。那正是他想要的。 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自保,保护自己。保护亲人,然后与爱自己人相守。他不知道自己这一世能活多久,望着眼前武曌他突然想问问武曌这样活着累不累。 可惜唐冠终究没说,良久后才出声道:“陛下,我累了,我想回家,您能放我回去吗?” “你说什么?”武曌闻言一惊,唐冠没有预想中的妙语连珠,然后就这么不了了之,而是面现疲倦,眼皮都抬不起来的样子。 武曌见状心中突然莫名一酸,刘景先和郭侍举高老还乡时也是这个样子,可是唐冠只是个半大少年。 唐冠淡然望着武曌,他真的累了吗,武曌放过他,就不会有人来伤害他在乎的一切了吗,答案自然全是否定的,那已经退出舞台的刘迅走在这之前便将答案给了唐冠。 这是一个恶性循环,唐冠当然不会就此退缩,可是他也知道一直说假话,武曌不会对自己产生信任。 那么,半真半假才是正确的方向,唐冠的心确实累了,可是他要拖着疲惫的身体走下去,于是他将心中所想告诉了武曌,可是他却没有退缩,留,还是不留,全在武曌一念之间。 “陛下,去病是个读书人,只想读书,写字,陪亲人,胸无大志,老天爷看得起我,给了个好用的脑壳,也遇到了陛下这个好人。” 说到这,唐冠停顿下来,而武曌眼神却变了又变,她想从唐冠眼中看出一丝虚假,可惜唐冠说的全是真话,是他心中所愿,却不是他心中所想。 可能这话听来有点矛盾,其实很好理解,愿望就是愿望,想法却是想法,武曌对于自己的忌惮无非在于自己表现太过骇人,生怕自己将来反噬,那他就把自己的愿望抛出来,这确实是他的愿望,可是这个愿望却是在没有人能够伤害他的前提下! 也就是说他与武曌玩起了真真假假的文字游戏,武曌这个神一般的女人一时间竟然被其麻痹起来,唐冠的话语极有感染力,武曌突然发觉眼前少年似乎对权势没有那么迷恋。 “朕知道了。” 良久后,武曌竟然伸手将唐冠揽过,像是在安抚一个玩累了的孩子。 这一刻,唐冠终于撬动了女帝的第一道心理防线,武曌竟然在半真半假间终于信了。 “呵,武则天啊武则天,再累,我不还是得走下去。”唐冠心中冷笑一声,是的,他必须走下去,可是这一次他选对了方向! 这一刻,两者间的天平终于发生了微妙的倾斜,或者说唐冠终于靠近了时代弹簧的核心! 可是如此繁复的绞尽心计,又因为多日的精神紧张,唐冠竟然在武曌怀中缓缓合上了眼睛,呼吸逐渐均匀起来。 武曌见唐冠竟然就此睡着,又想起刚才他所言,不由轻叹一声,眼神复杂的望着唐冠,先是衡量,而后质疑,然后逐渐瓦解。 良久后,她幽幽一叹:“可惜,你生的太晚了。” 说罢,武曌将唐冠扶到御案上,让其缓缓躺下,一时间,武曌盯着案上一列卷宗,若有所思起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七章:宫中得假,李蔼生叛 陪都,洛阳。 千金公主府上,洛阳有一公主,国号千金。 这位千金公主却是一个花甲老太,她倒算是宗室之中较为安逸的一名成员。 原因无他,这位老太太与当朝天后走的极近,不知是因为就住在“隔壁”的原因,还是因为她喜欢溜门子,宫里宫外常见到她的身影。 可是这一日,千金公主府上一处偏堂中,这位老公主却面色复杂的盯着手中一封信读了又读。 这封信上字数简短,只有区区两行,可是却让这老太太大有魂飞魄散之感。 只见上面写道:“神皇欲倾李家之社稷,移国祚于武氏。” 这话是什么意思呢,武曌有国号圣母神皇,说的是她要打翻李家江山,移作她武家。 敢写这样的信的人自然不是李贞,便是李元嘉,可毫无疑问这封简短的信确实极有煽动力,这样一来,只要接到这封信,启开看了,甭管反还是没反,都要绑在一起了。 “这...”老太太面现难色,一时间脸色是变了又变,最终还是将那封信找了个隐秘的地方暂时藏了起来。 ...... 与此同时,一封封相同的信件传递到了各地诸王手中。 唐高祖之女,常乐公主府上,也收到了相同的一封信件。 这位常乐公主与洛阳千金公主大有不同,接到这封信后竟然这样说道:“老仗许之公兄进,不许退之。若李氏诸王有男儿胆气,此事早应有之。” 这常乐公主倒是个暴脾气。一接到这封信便激动不已,她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呢。简而言之便是回应李元嘉,让他许进不许退,又感叹若是这些个李家诸王若是男人的话,早就该反了。 ..... 这隐秘的信件一封封送出,诸如江都王,淮安王等等李家诸王皆收到了相同的信件。 一时间各地诸王阴云笼罩,李元嘉终于做出了最后的煽动。 可是这样一封类似恐吓般的动员行动,真能收到奇效吗? 这一点恐怕李元嘉也不知道,他们这是在做最后一搏。 众所周知天后要在年底召集诸王齐汇洛阳。本来这些个李家王公就觉得高度紧张,被他这么一说,更觉得像真的一样。 ...... 韩王,李元嘉府上。 “都送到了吧?” 李元嘉背负双手立在一亭台之上,身后一名年轻人束手而立。 年轻人闻言点头道:“送出去了。” “贞王府上?” “也在遣送。”年轻人闻言立即回应,可以看出他似乎有些紧张,这年轻人名为李蔼,是韩王李元嘉的侄子。 此人与李元嘉血缘极近,属于这场策划中的核心人物之一。大大小小的事情他都知晓。 他也曾放过“只要诸王响应,必定攻无不克”的狠话,可是事到临头,韩王决定七日后便要立即起兵时。他竟然又恐惧起来。 他虽然恐惧,面上却不敢显露,如今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怕就怕。李元嘉反了,其他人不反。万一失败,强悍如武则天,会将自己剥皮呢,还是抽筋呢? 一时间他是越想越怕,我们知道一个堡垒最容易在内部被攻破,这个李蔼,竟然还没起兵,便想到了武则天的可怕。 只见他有一句没一句的回应着李元嘉的话,直到李元嘉转身离去,他这才默默不语的也回到了自己府上。 可是回到府上的李蔼,脑中还是挥之不去武曌美丽却又毒辣的身影,那是一个如神一般的女人,其实他害怕也正常,就如杀人无数的程务挺,面对让他痛失好友的武曌也不敢起一点心思一样。 如日中天的武曌,容不得任何人一丝一毫的反抗! 李蔼失魂落魄的望着自己一家老小,良久后,突然心中一定。 “现在还不晚,现在还不晚。” 李蔼竟突然起身说道:“来人,备车。” 下人闻言慌忙将车备好,李蔼踌躇片刻,终究一咬牙上了车,只见他帖耳对车把式说道:“去长安。” ........ 长安,大明宫。 “郎君所写恰和臣等心意,臣等也只能为其润色一二。” “此时有劳诸位爱卿了。” 朦胧中唐冠闻听声音,缓缓睁开了眼睛,突然察觉后脑软绵,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枕在武曌腿上,慌忙站起身来。 而殿中竟然不止他与武曌,还有三四名中年人拱手而立,对于唐冠在此间酣睡熟视无睹。 “醒了?” “微臣...微臣..”唐冠闻言喉头一顿,他刚才绞尽心计之下竟然脱力睡在了这里,好在武曌似乎没有什么怒气。 “诸位爱卿,先退下吧。” “臣等告退。”那几人闻言躬身告退,全程看都没有看唐冠一眼,作为此时武曌最得力的秘书班子,北门学士可不仅仅是为了拿来中和老牌贵族的权威,而是他们比起其他外臣确实更懂武曌的心。 唐冠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一阵口干舌燥,不由望了一眼殿外光亮,随即暗舒一口气,看这样子顶多也就一个时辰。 “病郎,朕知道你的心意了,既然累了,那朕就再容你胡闹一段时间。” 唐冠闻言心中一凛,她这话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这是要炒自己鱿鱼,还是说她真是在心疼自己。 好在武曌下一句话让唐冠心中大石落地,可又瞬间提起心来。 “你喜欢上官家的那个小妮子是吧?” 唐冠闻言默不作声,束手而立,武曌见状摇头一笑。 “朕已经着人消了她的奴籍,君无戏言,朕屡次三番为你破例,你美了吧。” 此话一出,唐冠如同打了鸡血,兴奋的望向武曌,他成功了,虽然武曌语气不冷不淡,但他知道她心软了。 “美。”唐冠点头傻笑。 “呵,臭小子,下去吧。”武曌见状不再看他,而是反手将一列卷宗拿过,她总是那么忙,可能这就是所谓的日理万机,也是我们曾说过的享受权力的付出。 这也是一场真真假假假亦真,假假真真真亦假的游戏,唐冠静静望着武曌,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有朝一日他羽翼丰满,会不会真的和她扯破脸皮。 她似乎对自己真的很好,而且说实话,事到如今唐冠早就没了什么皇袍加身的渴望,那不过是一身衣服,穿上它,便做不了自己,不穿它,可有时候有人却会逼你强行穿上。 “哎,我若是穿越的时间再早点就好了。”唐冠伫立良久,心中竟然发出这样一声感叹,不得不说那个神经粗大的唐冠又回来了,只不过在经历了那么多打击后,他的粗大却不再是轻狂。 毫无疑问上官婉儿诠释了人之初,性本善的真理,此时此刻的武曌,当然不是彼时彼刻的武曌。 或许,她也有过像上官婉儿一般情不知所以起,一往而情深的岁月,也有过飞蛾扑火,此时想来无疑可笑的青春。 时过境迁,她变成了现在的她,已经没有人能够改变,唐冠终于磨掉了她第一层心理防线。 一时间,唐冠竟然呆在原地想的有些发痴起来,他在幻想之前的她是什么样子,而武曌也察觉了唐冠竟然迟迟不肯离去,不由抬头道:“还有什么事吗?” “哦,臣何时回来?”唐冠沉吟中,下意识的胡乱说了一句,却引来武曌嗤笑:“去病啊,你以为朕真要养你这个闲人?” 唐冠闻言这才回过神来,想起刚才自己的说的那句话,心中一个踉跄,竟然哑口无言起来,自己刚才所问确实没什么技术含量。 “弘文馆,十二日后开阁,你这翰林撰修,既不修史,也不入册,大伙说的富贵闲人就是你了吧。” “嘿嘿。”唐冠闻言干笑一声,确实职官做到他这份上已经和散官没什么不同了。 随即唐冠在心中暗暗自语道:“十二日?也罢,这趟浑水老子不躺了,哎,也不知道婉儿醒来会怎么样。” “朕乏了,下去吧。” “微臣告退。”唐冠闻言这才转身离去,这趟水浑的深不见底,明堂,弘文馆,还有将反欲反的宗室一伙,这些都不打紧,火烧眉毛的还是唐冠的私生活,他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去面对上官婉儿。 当唐冠走出殿外时,广场已经空无一人,料来是在唐冠昏睡之际,武曌将该处理大的都处理完了,倒是平白错失了与北门一脉的接触机会。 唐冠回首望了一眼殿后,原地踏步走那么长时间,她终究还是信了,就连唐冠自己也信了,他的话没有错,谁都想过上衣食无忧,无人欺压的日子,可是在这场乌托邦式的文字游戏中,武曌忽略了那不过是唐冠的梦想。 当即唐冠认准一个方向,起步走去,武曌既然放了自己十几日的假,那就好好利用这段时间,处理一下自己与上官婉儿的关系,毕竟“攘外必要先安内”(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八章:婉儿梦醒爱生恐 长安,饱舍前。 “王叔,您要的都筹齐了,全部在这了。” 两名汉子气喘吁吁的将马车上三个大箱子卸了下来,对立在门前的老王说道,老王望了一眼三个箱子后,背负双手上前,身旁一名小厮慌忙将已准备好的匕首递上,老王伸手接过,对着眼前封条一割,而后轻轻打开一脚,迅速望了一眼后又立即将箱子合闭。 两名汉子见状也不以为意,直到老王上前笑呵呵拱手道:“刘爷果然够朋友,回去告诉你家老爷,王福生替唐员外先谢过了。” 其中一名汉子闻言咧嘴笑道:“哪里话,我家阿郎说了唐员外的面子一定要给的。” 说罢,这汉子又有些眼馋的望了一眼三个箱子后,疑惑道:“王叔,唐家这是要在长安开分号?” 老王闻言摇头一笑,这三个箱子里装的东西无他,全是白花花的银子,冯小宝既然非要见到真金白银,那老王便满足了他,就怕他一会不知道如何带走! 想到这,老王对两名汉子说道:“家事,家事。” 两名汉子闻言不敢再多问,正要起意告辞,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其中一名慌忙从怀中掏出一张飞钱来,赔笑道:“王叔,这是刘爷吩咐的,他知道小郎君在京为官,可是苦于郎君身份尊贵,这才一直没来孝敬。” 老王闻言眉头一皱,望了一眼汉子手中飞钱,那是他着人去兑换的本票。这刘大郎倒也识趣,不过老王倒是不敢替唐冠收这银子。唐冠是在朝官员,一举一动都要小心翼翼。再说唐家也不缺这点,当即摇头道:“日后再说吧,刘爷有心了,一定帮他多多引见。” 汉子见老王推辞,面现难色,他们都是长安商号中的伙计,经常与唐家人打交道,是以对老王这个管账之人也非常熟悉,可是自家老爷千叮咛万嘱咐的事情。必须得完成才行。 想到这,汉子当即尴尬道:“王叔,您也知道的,这...您不收,我这不好交代啊。” “不碍,不碍,待郎君回来,我自会向其禀明。”老王也知道二人为难,可是这银子确实收不得。当即再次回拒。 汉子见状知道事不可为,只好呐呐将前收回怀中,看见此间事了,抱拳道:“那先告辞了。” “恕不远送。”老王拱手一礼。两人这才赶车离去。 而老王却面带戏谑的望着眼前两个箱子,冯小宝那无赖耍起泼皮当真气人,殊不知却苦了自己。 想到这。老王微微一笑,大有解气之感。眼前三个大箱子刚才那两名结实汉子一个个来抬都累得气喘吁吁,更别提房中冯小宝和那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何弃疗了。 就在老王要着人将箱子搬走时。一辆马车从拐角处缓缓驶来,老王见到这车眼睛一亮,停下动作静静观望。 过不多时,从车上下来一个少年,少年望见门口老王立在三个箱子旁边不由一愣,而后询问道:“王伯,你这是?” “小郎君,你回来了。” 这少年正是从宫中折回的唐冠,他在宫中短暂的休眠,此时倒是精神奕奕,只是望向三个箱子的眼神有些疑惑。 老王见状笑道:“里面那泼皮非要见到银子才肯罢休,我只好着人兑了现银。” “呵。”唐冠闻言笑出声来,随即面带戏虐道:“他们人呢?” “还在里面呢。” 唐冠闻言点点头,起步便想入院,就在这时突然一阵尖叫从院中传来,唐冠听到这个声音面色一变,慌忙向上官婉儿房间冲去。 “砰!”唐冠一脚将门踹开,望到眼前场面却猛然愣注。 只见何弃疗紧闭双眼拱手而立,口中喃喃自语道:“在下何弃疗,乃是殿元所请医生,无意冒犯仙子,仙子勿惊。” 而当唐冠望向床上紧紧拥被子捂住自己娇躯的女子后,激动,兴奋,无以言表的情绪刹那冲向大脑。 “婉儿!”唐冠箭步冲向床边,少女面色苍白,紧紧咬着双唇,当见到唐冠后,美眸中满是震惊。 直到唐冠爬上床来一把搂住她,她才确定自己还活着。 “婉儿,是我啊,唐冠。”唐冠见上官婉儿紧咬红唇,像是不认识自己一般,慌忙出声道。 那边何弃疗见唐冠到来这才敢睁开眼睛,望见床上唐冠搂着上官婉儿,心中不由一揪。 这边的动静也自然吸引了院中老王,当老王进屋时,也被几人样子一惊,随即他意识到什么,慌忙上前拉扯了一下何弃疗道:“你怎么在这,快走。” 何弃疗闻言回过神来,有些不舍的望了一眼床上相拥的两人,这才随着老王悄悄离去。 “婉儿,是我,唐冠。”唐冠面色紧张的望着上官婉儿,可又不敢用力去碰触她的身子,生怕扯动了她的伤口。 直到房中只剩下两人后,上官婉儿才从惊恐中逐渐回过神来,只见她愣愣盯着唐冠,良久后竟然带有哭腔道:“你也死了吗?” 唐冠望着惊魂未定的上官婉儿这时竟然说出这种话,想必她以为这就是那黄泉吧,唐冠心中一痛,在其耳畔呢喃道:“没有,我们都没死。” 听到这话,上官婉儿吃力的抬起手来,想要触碰唐冠脸庞,唐冠见状抓住她的小手,贴在自己的脸庞上,上官婉儿的手很冷,可是唐冠却傻笑起来。 上官婉儿感受到唐冠脸庞的温热,美眸先是一软,而后又有些黯淡起来,她知道一定是唐冠救了她,可是她突然有些失望,似乎在失望自己没有死。 “婉儿,我错了。我错了。”唐冠一肚子的话面对突然醒来的上官婉儿竟然一句都说不出来,只剩下这一句我错了。 可是上官婉儿的手却突然伸了回去。她知道自己不能碰触唐冠,唐冠不允许自己碰触他。 “小郎君。谢谢你救了我。”上官婉儿美眸黯淡,她竟然没死,在这场好像过了很久的梦中,她只觉得很疼,她梦到唐冠拿刀,一下下刺进她的身体,直到那一丝丝冰凉刺入,痛疼才渐渐消失。 既然没死,便要继续面对。面对强势霸道的唐冠,她不敢再奢求从他那里获取一丝慰藉,唐冠听到这话,身体一颤,他就知道会这样,上官婉儿不可能再原谅他。 “婉儿,你听我说,我是个混蛋,我是个人渣。我...”唐冠已经不知道如何向她解释,竟然开始一个劲骂起自己来。 上官婉儿失神的望着唐冠,她突然好害怕,唐冠越是这样她越害怕。曾今唐冠说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他,可是他却不断的侮辱自己,他把自己贬的一无是处。唐冠对她越好,她就越害怕。 “小郎君。求求你...婉儿不敢了..婉儿什么都不要了,求求你。” 突然间。惊恐战胜了理智,就像唐冠不是在骂自己,而是在骂她一般,唐冠玩弄她的身子,自己在他面前就像是下贱的妓女,少女最宝贵的东西被唐冠随意亵渎。 最可怕的是,在耻辱之中她还屡屡对唐冠的下作产生了反应,唐冠望着惊慌失措的上官婉儿,心如刀割。 他停止了对自己的谩骂,而是缓缓拥住了慌乱的她,上官婉儿被她抱住更加害怕,虽然隔着被褥,但还是想到了那些屈辱,那一个雨夜,唐冠狰狞可怕的脸还在眼前。 他撕碎了自己的衣服,而她也努力尝还了欠他的一切,那一剑,二人两清了,上官婉儿感受到**下的隐隐痛楚,那一剑是真实的。 她虽早已不是娇生惯养,可佳人体脆如酥,毫无疑问那一剑几乎撕裂了她,唐冠拥着她软绵的身子,隔着薄薄的被子依旧能感受到惊人的柔软,可是他心中再也没有了什么**。 上官婉儿感受到唐冠轻柔的动作,逐渐冷静下来,唐冠轻声道:“我是混蛋。” 是的,唐冠是个混蛋,这是他在上官婉儿面前唯一的自我认识,或许上官婉儿自己都不能确定她到底是为了尝还,还是因为有情所以抵挡了那一剑,可唐冠何尝不是,他也是莫名其妙的为她挡住了一刀。 这些都不重要了,她的身子已经被唐冠染指,她早已没有了选择,她幻想若是唐冠的强势是拿来保护自己,而不是伤害自己的话,那该有多好,可惜唐冠已经将她伤的遍体鳞伤。 “小郎君,奴婢身上脏,你放开我吧。” 不知为何,上官婉儿突然轻轻出声,唐冠也突然觉得胸前一热,不由惊恐的低下头来,只见上官婉儿胸前被褥竟然渗出斑斑血迹。 刚才一番动作,竟然还是扯到了伤口,唐冠出声喊道:“何弃疗!何弃疗!” “吱啦”,唐冠喊了片刻,一人行色匆匆的走进房中,正是何弃疗。 唐冠见他进来,迅速望向怀中上官婉儿,怀中人儿竟然再一次闭上了眼睛,唐冠见状大惊道:“你快过来!” 何弃疗见状心中一紧,迅速上前,一把抓住上官婉儿皓腕,片刻后大舒一口气道:“小郎君,娘娘没事,只是刚刚醒来,不能太激动。” 唐冠闻言也暗舒一口气,缓缓放下上官婉儿,而后喊来侍女帮上官婉儿更换药布。 他与何弃疗却走到了屏风后的桌案前,相对而坐。 唐冠心中还隐隐作痛,上官婉儿竟然这么害怕他,这是他以前想要收到的效果,但不是现在。 一旁何弃疗也对两人关系大感好奇起来,上官婉儿已经醒了,按理说他们若是真是神仙眷侣的话,此时应该都喜气洋洋才是。 可看唐冠却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这让他更感疑惑,良久后唐冠竟然背负双手起身道:“待内人醒来,有劳弃疗兄再诊治一番,今早小弟身有要事,未能作陪,今夜在做答谢。” 何弃疗闻言眉头一皱,可是心中确实有些不舍,他刚才之所以在房中,便是想来确认一下上官婉儿伤势,可上官婉儿突然醒来,让他吃了一惊。 想到这,何弃疗微微点头,走也不差这一阵子,能与上官婉儿说上几句话也是极好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九章:唐冠吐血惊婉儿 上官婉儿因情深到了极处,也怕到了极处。 刚刚苏醒难免神智不清,又乍见唐冠这个“罪魁祸首”,自然有些激动不能自控,这才再次昏迷过去。 转眼晚风抚柳,唐冠背负双手立在廊上,心中心绪万千,他就知道会这样,武曌十几日的假期给的还真是及时。 而房中,何弃疗正襟危坐,不时看向屏风后,屏风后一名侍女伫立,这是唐家的侍女,跟随老王来京,望着床上昏迷不醒的美貌女子也颇有些好奇,自家少爷在家中与熏儿小姐成双入对,没想到到了京中也有这般“红颜知己”。 想到这,这侍女掩嘴一笑,就在这时,一声嘤咛传出。 上官婉儿竟然缓缓睁开了眼睛,侍女见状喜道:“娘子,你醒了。” 模糊中,上官婉儿望了一眼侍女,虚弱道:“水。” 侍女闻言慌忙道:“你等等。” 说罢,侍女转身便走,房中何弃疗见到她走出,慌忙站起身来,侍女望向他道:“医郎,娘子醒了。” 何弃疗闻言一喜,起步便想去探,可是望了一眼房外走廊上的唐冠后,又立即止住。 那侍女也顾不得向唐冠禀报,从桌上斟了一碗水后匆匆走回,何弃疗这才呐呐跟了进去。 侍女小心翼翼的将水喂给上官婉儿,上官婉儿却一阵轻咳。 何弃疗望着这一幕眉头一皱,直到侍女将水喂完,这才近前两步。 而上官婉儿也清醒了一些。望着二人模样,轻声道:“你们是?” “小娘子。我是郎君家的侍女。”侍女闻言笑答。 上官婉儿不大的声音落入何弃疗耳中却让他一阵失神,虚弱中的她所发出的的声音充满了柔弱感。让人乍闻便心生保护之感,一时间竟然也忘了回答问题。 “对了,我去向小郎君通报。”说罢,侍女转身离去。 上官婉儿这一次苏醒明显清醒冷静了不少,见何弃疗痴痴望着自己,不由也看向他道:“郎君,你是?” “哦..在下是殿元请的医生,娘娘,殿元吩咐在下。待你醒来便为你再确诊一番。” “哦...”上官婉儿闻言轻哦一声,何弃疗见状上前道:“得罪了。” 说罢,何弃疗伸手轻轻搭向上官婉儿皓腕,其实他为人瞧病的次数不多,可却是第一次那么迷恋这触手的感觉,只想着时间要是定格下来那该多好。 “是...是你救了我吗?” 就在这时,上官婉儿再次出声,何弃疗闻言俊脸一红,微微点头。上官婉儿勉力挤出一丝微笑道:“谢谢你,你叫什么?” “在下何弃疗,单人何,敝履弃。去疾疗。”何弃疗闻言慌忙回应。 “你名字真好听。”上官婉儿望着眼前少年微笑出声,她是一个外表温柔,内心坚强的女孩。此时还不忘道谢。 何弃疗闻言一下红到耳根,上官婉儿呵气如兰。虽在病中,却有媚态。一时间何弃疗心中乱跳,本来一触即可的手,竟然迟迟都没有松开。 良久后,何弃疗才冷静下来,缓缓松开了手说道:“唐夫人,你身子无碍,只是切莫再行激动之事。” 听到这个称呼,上官婉儿疑惑道:“你叫我什么?” 何弃疗闻言以为自己口误,眼前仙子这般年轻,虽然已经嫁为人妇,但称夫人确实过了,当即改口道:“弃疗唐突,娘娘,你先歇下啊。” “我不是夫人,也不是娘娘,我是他的奴婢。”上官婉儿闻言微微摇头,不知道何弃疗何出此言。 何弃疗闻言一愣,随即心中大感疑惑,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何弃疗闻音望去,慌忙拱手道:“去病兄,娘娘无碍。” 来人正是唐冠,上官婉儿见到他来到,也没有了刚醒来时那般激动害怕,下意识的便想撑起身子行礼。 她已经习惯了对唐冠毕恭毕敬,只有顺从才能换来短暂的宁静,唐冠见状也不理会何弃疗,慌忙上前安抚住上官婉儿。 而后才扭头道:“弃疗兄,有劳了,你先去用膳吧,待会我便去作陪。” 何弃疗闻言低头称是,随即也不敢再看上官婉儿,转身便走。 “婉儿。”唐冠一边呼喊,一边竟然伸手去解上官婉儿身上衣物,上官婉儿见状凄然一笑,都这个时候了,唐冠对自己这幅贱肉竟然依然念念不忘。 就在她有些嘲弄的看着唐冠时,唐冠已经解开了她的衣物,想象中的猥亵并没有发生,只见唐冠小心翼翼的观望着她娇躯之上的药布,而后竟然又缓缓为其合上了衣物。 “婉儿,还疼吗?”唐冠知道这肯定是极疼的,但还是有此一问,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关心这个女孩。 上官婉儿眼底有些讶异,唐冠竟然没有趁着自己无力挣扎,欺辱自己,在她心中或许唐冠将她救好,只不过是因为那场凌辱没有得逞而已。 唐冠却出奇的温柔,伸手抚弄了一下她额前的散发,而后看到她有些干裂的红唇,竟然缓缓低首俯了上去。 上官婉儿刹那睁大美眸,唐冠竟然在亲吻她,以往唐冠从来都是没有前戏的玩弄自己的私处。 良久后,唐冠缓缓抬起头来,笑道:“太干了。” 就在上官婉儿沉浸在唐冠不同于以往的行径中时,唐冠竟然微笑道:“婉儿,我知道你恨我,我也没什么理由和你解释以前的事情。” 的确,唐冠真的找不到理由去解释,难道说我是瞎猜你是什么样的人,然后我才对你如此恶毒不成? 明显,唐冠的人渣行为是源自莫名其妙,这也正是上官婉儿害怕的地方,一切都来得那么莫名其妙,他的温柔也是,他的狠毒也是。 唐冠一边说一边将手放在上官婉儿额上,这些话他想了很久,他希望上官婉儿能打消一些恐惧,或者说给他一个机会,一个将挚爱捧回手心的机会。 “我喜欢你,我会娶你。” 唐冠深吸一口气,终于将想说的话说了出来,可是上官婉儿闻言却呆滞下来。 “你让我拿什么喜欢你?” “像你这种女人。” “我讨厌你哭。” “我喜欢你,我会娶你。” 唐冠的话语伴随着以往回响起来,他的话到底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上官婉儿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突然好想哭,可是她有他的倔强和骄傲。 只因唐冠说不喜欢她哭,这是一种命令,她的骄傲让她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不掉下。 唐冠见状心中一揪,小心翼翼的握向上官婉儿被窝中的小手,可那小手却不听话的缩了起来。 两人近在咫尺,上官婉儿却扎挣起来,良久后才出声道:“小郎君,你什么时候想要奴婢的身子,随时可以取,奴婢不会再反抗了。” “我喜欢你!我会娶你!你说什么,我都会答应你!”唐冠闻言死死盯着上官婉儿,她竟然说出这种话来,显然唐冠在她心中已经成了魔鬼的代名词。 “小郎君,我已经还给你了,妾身不欠你什么了。” “你...”唐冠闻言顿时如遭雷击,缓缓后退两步。 怒火攻心之下,唐冠竟然喉头一甜。 “哇。”一口鲜血猛然从唐冠口中溢出,床上上官婉儿见状惊恐的睁大了双眼。 这一刻唐冠终于明白什么叫做气的吐血,人原来真的会被活生生气死,同时,也明白了之前自己种种行径下上官婉儿的感受。 “病郎!”上官婉儿终于骇然出声,唐冠的行径让她惊骇之余,心也终于软了下来,这就是女人,女人的倔强碰到不可承受的事情便会瞬间瓦解。 唐冠两眼已经有些昏暗,但他还是勉力倒在了上官婉儿身旁。 “我喜欢你,我会娶你。”唐冠到这时候还不忘重复这两句,他是坚决不会松开上官婉儿的,这个女人让他绝望,还让他吐血,这是前所未有的。 “你别说了,来人,快来人!”上官婉儿的泪终于再也忍耐不住,掉落了下来,而唐冠却已昏迷不醒。 后世有人细数唐冠一生几位夫人,有一个惊讶的发现,那就是明明上官婉儿是唐冠斑斓一生中所遇到的最会隐忍,最有心机的一个女人,可这些并不是男人应该喜欢的特点,却让他成了唐冠这个所谓的圣王最疼爱的一个夫人,人们寻其究竟,才明白原来他少年时是个“人渣”。 哪怕是与其青梅竹马的林雨薰,都未曾受过如此关注,一字并肩王效仿古周幽王点燃天下烽火,只为搏此女一笑,她终究笑了没有,当然只能留作后话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章:去病耍赖夺芳心 唐冠:mlgbd,60多万字了,老子还是只有九岁,你个丧心病狂的虐童禽兽,敢让我推倒一个吗? 染指:哦,我觉得吧,婉儿这么好的姑娘给你可惜了,这个何弃疗不错,要不你考虑下,单女主? 唐冠:刚才有人强行登陆了我的马甲,染指大大对不起,请让我一直九岁吧! ---------------------------------------------- 其实被人气吐血不奇怪,可是唐冠这个向来精于算计,每时每刻都在算计的人被气吐血就很奇怪了。 “这...” 若说这一日饱舍之中谁最忙,那当属何弃疗无疑了,他前脚刚走,后脚便在院中听闻上官婉儿惊呼。 不来还好,一来望见昏迷不醒的唐冠就让他满头雾水。 事情与想象之中完全相反,好在唐冠那个五大三粗的侍卫常鹰此时还在酣睡之中,毕竟昨夜一宿未眠,否则估计又是一掌拍下,让他三魂丢五魄。 老王立在何弃疗身后,皱眉望着唐冠身旁的上官婉儿,上官婉儿已经勉力支起身子关切的望着唐冠,眼前这幅场面用屁股想也能知道唐冠突然吐血昏迷和这个美貌的小娘子脱不开关系了。 红颜祸水这话说的果然不假,老王待何弃疗把脉片刻后,上前询问道:“郎君,我家少爷这是?” 何弃疗闻言偷偷望了一眼上官婉儿后才说道:“怒火攻心,服饮凉茶即可。” 他依然秉持着只管瞧病。不管原因的原则,但是看到上官婉儿与唐冠同床共枕。又让他心中黯然。 “少年夫妻,让人好生羡慕。不过看两人样子好像...算了,何弃疗啊何弃疗,枉你还自认君子,朋友妻不可欺,看人家生的美貌,就在这里失魂落魄。“ 何弃疗倒确实是难得君子,这个时候还不忘心中自我警醒,当即起身苦笑道:“王伯,看来郎君是不...” 他话没说完。老王竟然转过身从身后侍女手中接过一盏凉茶,原来何弃疗出声的片刻, 老王便吩咐端来。 何弃疗见状哑然,老王也不搭理他,直接上前想要给唐冠喂服凉茶,可是倒一点漏一点,老王不由眉头一皱。 上官婉儿见状轻声道:“伯伯,给我。” 老王闻言疑惑的看向上官婉儿,说实话他心中与小七一般其实都隐隐有些讨厌她。这个女人生得一脸动人媚态,把唐冠迷的神魂颠倒,这眨眼不见,便吐血昏迷。长此以往,那还了得。 不过老王终究不是小七这种毛头,虽然心中隐隐不喜欢。可毕竟是做长辈的,当即便将凉茶递了过去。同时说道:“小娘子,我家少爷性子急。今后啊,你让着他点。” 上官婉儿听到这话俏脸一红,随即她也不理会在场二人,自己端起茶盏啜饮一口后,竟然俯首缓缓对上了唐冠的双唇,两人见状大惊,老王慌忙拉着何弃疗回避。 而上官婉儿却将口中凉茶缓缓渡给了唐冠。 “咳。” 几口过后,唐冠轻咳一声,上官婉儿见状一喜,她的笑总是在唐冠看不到的时候。 “婉儿,我喜欢你,我要娶你。” 唐冠还没睁开眼睛,便重复着昏迷前的话,上官婉儿看到他这副模样是又好气,又好笑。 可是她被武曌贬为奴隶,唐冠就算真的因为自己舍身抵挡的那一剑爱上了自己,也不过是拖累了他。 “婉儿,我喜欢你,我要娶你。” 唐冠依旧闭着眼睛,像是在无意识的喃喃自语,上官婉儿捋了一下耳边长发,盯着唐冠的脸庞,她不敢在他醒着的时候回答这个让她心动的问题,可是唐冠没醒不是吗? “我答应你。”上官婉儿温柔出声,或许只有在他睡着的时候,两人才能做那短暂的情人。 说罢,上官婉儿心中自嘲一笑,将手中茶盏放在床头,就在这时,突然一道不合时宜的戏谑声响起。 “这是你说的。” 上官婉儿闻音惊慌失措的望向身下唐冠,他竟然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满是笑意的望着自己。 “你..你..”惊讶中上官婉儿望着满脸坏笑的唐冠,脸上终于出现了久违了的羞意。 “既然你答应了,那以后可要对我负责。”适才还昏迷不醒的唐冠一下坐起,面上全是无赖笑容。 上官婉儿望着完全不同于以往的唐冠,说不动心那是假的,可这份幸福来得太突然,来自无尽的煎熬过后,说不定只是个梦。 “婉儿,给我一个机会,就一次。”唐冠收起了坏笑,伸手轻抚上官婉儿脸庞,感受到她脸颊火热,唐冠心中一喜。 “我是奴婢。”上官婉儿芳心逐渐开始融化,可是她还是抛出了她的顾虑。 “现在不是了,以后也不可能是了。”唐冠闻言微微一笑,他的举止却不在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上官婉儿不是他所想的那个为了权势可以付出一切的女孩。 再没有情投意合的前提下,唐冠不想将自己的**升温,在做出什么错误的事情伤害了她,当即唐冠收回手来,上官婉儿却有些错愕起来。 “婉儿,来年我带你去瞧我家中那个爱哭的妹妹。” “妹妹!?”上官婉儿闻言黛眉一皱,顿时想起了小七口中那个仙女般的人物,不由心中莫名一恼。 唐冠见状心下一凛,自己真是多嘴多舌,不过她与林雨薰迟早相见,如今反正自己已经决定就算死缠烂打也要把上官婉儿圈住,那如实相告也是对的。 林雨薰给唐冠的感觉不同于上官婉儿,他与林雨薰是前世今生的一眼,也是第一眼,是第一个让唐冠怦然心动的人,套用后世一句俗套又狗血肉麻的话,那就是“初恋般的感觉”。 可是经历了那么多后,上官婉儿却成了不得不去拥有的一份责任,他亏欠了很多。 上官婉儿虽然对于那个所谓的仙女存在有些芥蒂,但也有自知之明,况且她现在还觉得眼前发生的事情只是一场梦,说不定醒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但真实的触感与眼前唐冠的温柔,又将她拉回了现实,这不是一场梦,只因唐冠说过,此生再也不会让她活在梦中。 良久后,上官婉儿依然默默不语,唐冠见状也知道她这算是默认了,正要再行调戏。 院外却突然传来一阵动静。 “哇,发财了,哈哈,这么夺银子!弃疗,你快过来看!” 这不合时宜的大吵大闹,无疑让唐冠略感恼火,不用听,也知道这定是冯小宝所发。 随即唐冠又心中一动,上官婉儿大病初愈,应该多多休息,与她相处也不急在一时,毕竟来日方长,当即笑道:“那夫人,你该休息了。” “谁是你夫人。”上官婉儿闻言低下臻首,不敢出声反驳,却在心中轻啐,其实她却不知道她最让唐冠疼爱的地方便是此地,上官婉儿一生活的小心翼翼,这突如其来的幸福不是唐冠给她的,而是她给唐冠的,也是她拿命换来的。 正因如此,唐冠对其越加心疼,以至于转变之大,让上官婉儿一时半会都接受不了。 唐冠对其微微一笑,而后起身吹灭了房中灯烛道:“一会为夫便来陪你,先去处理俩混球。” 黑暗中上官婉儿闻言莞尔一笑,可惜唐冠却没有看到,他早已推门而出。(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一章:乍使手段留弃疗 “发财了,哈哈。” 唐冠一出房门便听到院中冯小宝兴奋的叫喊声,原来三箱银子齐齐打开立在房门外,冯小宝满是激动的跪在那眼冒精光。 此时虽已入夜,可房中灯火打出,还是让一锭锭雪花银反射出诱人的光泽,可以看出这一批银两成色极好。 要知道中国其实是个产银量极少的国家,之所以能在皇权社会中领先几个世纪之久,靠的不过是先人一步底蕴与文明,以及一整套完善的管理制度。 是以当看到眼前三箱银两后,唐冠眼皮也轻轻一跳,说句实话,他这次虽然手笔那么大,但他本人也从未真正见过如此之多的现银,毕竟在此之前他在唐府之中可是连月钱都领不到。 不过唐冠也不着急近前查探那边状况,心中反而有些感动起来,正所谓虎毒不食子,唐维喜爱子之心之深让唐冠大感温暖,其实这个道理确实是臻之不破的,除了个别丧心病狂的父母,六亲不认如武曌除了争权时迫不得已害死了自己的女儿,让她至今抱憾以外,以至于现在对太平公主充满溺爱,她终其一生夺权也没有杀害自己的儿子。 唐冠一边想一边背负双手走上前去,冯小宝还沉浸在乍见银两的喜悦中不能自拔,那边何弃疗却与老王站在一边,看向银两的神色没有冯小宝那么兴奋,反而透露着丝丝尴尬。 这三个箱子一看便知道分量不轻,如今世道可不比后世那么文明,唐冠知道他们就算能雇到马车押送这三个大箱子。恐怕也走不到洛阳! 这也是为何国家体制都没有想到创造纸币,商人们反而自信建立了一套飞钱信用制度的原因。出门在外,带那么多现银。和找死没什么区别。 想到这,唐冠心中一动,如今她越发确认冯小宝绝非武曌喜欢的类型,他这种市井流氓一抓一大把,就算真的天赋异禀,下体磅礴,武曌也没有性饥渴到那份程度。 反观时刻律己,待人对物如和煦暖风一般的腼腆美男子何弃疗,才是唐冠所认识的武曌最应该欣赏的。 顿时。唐冠心生一计,面带笑容走上前去,冯小宝这名字虽然让他心中有些发毛,但先把这个何弃疗留下了再说。 那边老王见唐冠走来,迎上前去低声笑道:“小郎君,你看这人...” 唐冠闻言摆手一笑,何弃疗这才发现他的到来,拱手苦笑道:“去病兄。” “弃疗兄,银子都在这里了。明个一早,你们自便吧,此次有劳了。” 何弃疗闻言面现苦笑,那边冯小宝闻音站起身来。伸手便想将箱子提起,脸庞涨红间乍一使力还真让他给提了起来。 可是没走两步,又一下放在了地上。一时间冯小宝竟然扭头喊道:“官爷,能不能找人帮俺把银子搬到屋里去?” 唐冠闻言不语一笑。老王却出声道:“你这歹人,要银子的也是你。现在自己拿不动,还让我家来搬,你真当这里是你家!?” 冯小宝闻言气急,望了一眼身下三箱银子,他本就是市井流氓,一开始只想着见到真金白银,不认那商人飞钱,可现在顿时想到这么沉的东西,又那么显眼,明日一早该怎么拿回洛阳? 作为一个资深流氓,他明白雇人来搬的危险性,毕竟做这个的都是他这种人,万一碰上个同行,自己与何弃疗可就小命不保了。 五百两银子对于常人而言是一笔天大巨款,只要不是拿去胡乱挥霍,可保两代人衣食无忧。 冯小宝乍得巨款,心花怒放之余此时才想到这一点,何弃疗见状苦笑一声,上前道:“小宝哥,别搬了。” 说罢,何弃疗又望向唐冠拱手道:“去病兄,我这兄弟是个粗人,不识商旅货票,你不要见怪。” “弃疗兄,你这说的什么话,冯兄既然想要现银,兑给他便是,明日若无要事,我在送送你。” 唐冠面带微笑,说罢竟然不在出声,何弃疗见状一惊,他本想给自己兄弟一个教训,然后说些好话,将报酬折为飞钱,然后二人自行走了便是,没想到唐冠竟然说出这种话,直接绝了他的后路。 看这样子要么想办法把这三箱银子带走,要么就没有其他路可以走,他与冯小宝都是雍州人士,这长安人生地不熟的,也找不到可信之人,冯小宝又明显不怎么靠谱,一时间何弃疗不由暗暗叫苦。 当即何弃疗望了一眼那边冯小宝后,又折回他身边道:“小宝哥,你听我说,这银子咱们带不走的,王伯是好心给咱们飞钱,你也听他说了到哪里都能用的,你去向王伯好生赔礼道歉,不然...” 他话没说完,冯小宝便皱眉道:“弃疗,你不是和他们一起在坑我吧?” 何弃疗闻言眉头一皱,泥人还有三分火,可是他脾气之好,确实比泥人还可怕,尤其是对冯小宝,二人可以说是亲人一般的关系,何弃疗虽然心中有些责怪自己这个兄弟,可还是强忍住道:“小宝哥,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冯小宝闻言一愣,挠挠脑袋道:“那倒也是,你说的是真的吧?那几张纸真的能换银子?” “小宝哥,我不会骗你的,你先和王伯道歉,不然咱们可就什么都拿不到了。” 冯小宝闻言恋恋不舍的望了一下几个箱子后,挠着脑袋上前呐呐道:“官爷,老伯,俺冯小宝是个粗人,说话有什么得罪的,你们不要责怪俺。” 唐冠闻言心中一乐,两人在那边嘀咕一番,竟然是这个结果,老王闻言也没有看冯小宝,而是望向何弃疗,说实话他对这个少年还是有些好感的,见他如此为难,心中也有些不忍,正要开口向唐冠求些情时,唐冠竟然开口道:“冯兄,银子是你们的了,拿去便是,内人大病初愈,我还得去好生照顾,若无要事,先告辞了。” 几人闻言一惊,何弃疗更是心中着急,大户人家的面子果然伤不得,冯小宝出言不逊惹了老王,现在竟然不依不挠,可偏偏又找不出什么不对的地方,银子确实给了他们,只是他们不知道怎么带回去而已。 就在唐冠似笑非笑转身欲走时,何弃疗慌忙出声道:“去病兄,且慢,算是在下求你放我们一马。” 唐冠闻言止住脚步,饶有兴趣的望向何弃疗,何弃疗也是俊脸一红,他说这话也完全是硬逼出来的,来这之前冯小宝的哭诉,他还记忆犹新,他知道这银子拿不到,冯小宝恐怕真的会出什么事情。 世间孤苦之人太多,二人自小相依为命,这份感情确实不是外人能够理解的,不过唐冠也有两名孤苦兄弟,自然能够理解何弃疗的心思。 想到这,唐冠依旧面带微笑道:“弃疗兄,我曾说答应你一件我力所能及内的要求,不过你确定要浪费在这件小事上吗?” “这...”何弃疗闻言一愣,他倒是转眼便忘了这个事情,不过他本来就没打算再与唐冠接触下去,用了也就用了吧,想到这,他当即便想点头答应。 可那边冯小宝闻言一惊,慌忙拉过何弃疗,低声道:“他真的对你这么说了?” 何弃疗闻言点头道:“殿元确实有过此言。” “你傻啊,他是大官,五百两都随便给,万一咱们不小心花光了,再跟他要五百两,不对,要一千两!” 何弃疗闻言眉头紧皱起来,终于忍耐不住,恼怒道:“小宝哥,君子不受搓来之食,五百两是咱们拿本事换来的,唐殿元是信义之人,我们也不能被他小瞧了!” “切,你别乱说话。”冯小宝闻言不以为意,他可不是什么君子,竟然当即满脸笑容上前道:“官爷,你和我家兄弟关系这么好,就饶了小人,行个方便呗。” “呵,方便。”唐冠闻言摇头一笑,何弃疗见状心中羞愧,以为唐冠这是在鄙夷他,当即便想上前答应便是。 谁知他刚刚近前,唐冠竟然再次出声道:“也不是不可以,这样吧,弃疗兄,内人因小弟身上多处患伤,兄弟是岐黄圣手,想来应该有办法药到病除。” 说到这,唐冠眼神一黯,上官婉儿命是保住了,可是已经留下了伤痕累累,自己当然不会嫌弃她,只是额上那道伤疤,唐冠望之便心中抽搐,何弃疗竟然是奇才,若是有办法将伤疤抹去,也省了唐冠为其遮遮掩掩。 描眉遮掩可能会为其更添媚色,但毕竟是极为耻辱的,能够想办法消除才是治本。 想到这,唐冠继续说道:“兄弟能否暂留几日,为内人打理一下身体,这方便我给了便是。” 说完,唐冠看向何弃疗,只见何弃疗竟然先是莫名一喜,而后又有些犹豫的望了一眼冯小宝。 “答应啊,快答应啊。”冯小宝在其耳畔轻声催促。 何弃疗闻音点头道:“好,去病兄,我答应你。” “哈,成了。”唐冠心中一喜,面上不做神色道:“那好,王伯,你把本票给这位冯兄弟吧,兄弟若是想走,明日便可离去。” “谢谢官爷,谢谢官爷。”冯小宝闻音大喜,原本还想着要陪何弃疗在这蹉跎几日,没想到自己竟然可以先走。 何弃疗却是哭笑不得,唐冠见状也不再理会,说了几句,便转身走向上官婉儿房中。(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二章:桃花源中一时爽 唐冠稍使手段将何弃疗扣住,何弃疗心中不情愿之余隐隐也有些期待起来,其原因自然不用多说,曾被唐冠弃之如履的上官婉儿,不经意间成了他心中的仙子。 “吱。”唐冠蹑手蹑脚的将房门打开,房中毫无动静,唐冠见状反手合上房门后,才缓缓摸索到床边。 当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才发现上官婉儿背对着他,也不知道有没有睡着,唐冠伸手慢慢解下自己的衣物,他这身朝服穿的慢,脱的更慢,又在黑暗之中,一时间唐冠七手八脚竟然只卸下了一层。 这也是唐冠讨厌朝服的原因,上朝就上朝吧,还非要里三层外三层的套一身累赘。 就在这时,背对着他的上官婉儿突然出声:“小郎君,把盏亮了吧,妾身没睡。” 唐冠闻音停下动作,在黑暗中嘿嘿一笑,而后竟然不再脱着朝服,直接钻入了被褥中。 上官婉儿感受到背后突如其来的火热,下意识的微微挪动了下身子,唐冠却伸手揽住了她的腰肢,感受着其间弹性,唐冠一时间脑袋一热,男人一旦与女人靠的太近,立即就会化为下体思考型生物。 唐冠也不能免俗,但他还是马上冷静了下来,轻声道:“别动,伤口还没好。” 上官婉儿似乎已经预料到唐冠定会来与自己同床,是以早早背对,不想看他,而唐冠脸皮之厚也匪夷所思,竟然不脱衣服便跳上床来。 上官婉儿自受伤之后一直穿着单薄亵衣,唐冠的咸猪手却难得老实了一次。只是放在其腰肢上,以免她动作过大牵动了伤口。 可是又是那股让唐冠迷恋的幽香围绕而来。一时间唐冠徘徊在快乐与痛苦之间,上官婉儿已到了出嫁年龄。应了那“聘娉筱筱十三余,豆蔻年华二月初”的诗句,虽然没有熟透,但勉强已经算作可以采摘。 这一点和林雨薰也大有不同,唐冠对林雨薰的情感是没有肉欲存在的,只是一种慰藉,世间难得清静女子,林雨薰的清静是唐冠最喜欢的,可是对于上官婉儿。不难看出,拥有成人心智的他面对就在眼前的诱惑,哪怕他受身体限制,也会有冲动的可能性。 其实早在唐冠兽性大发的那个雨夜便证明了他的确有能力去行房事,而且只差一点也为此万劫不复。 “桃花源中一时爽,爽完感情火葬场。” 煎熬中的唐冠竟然苦笑喃喃吟出一句歪诗,上官婉儿的“桃花源”的确可以让他一时爽,可是他也知道爽完这段来之不易的感情就马上土崩瓦解了。 “小郎君,你说什么?”上官婉儿大病未愈。又有些讶异于唐冠的转变,少女心思烦乱,一时半会自然久久不能入眠,这时听闻唐冠苦笑。不由出声询问。 唐冠闻言干笑一声道:“没什么,快歇下吧。” 上官婉儿心绪万千,腰间又被唐冠的手圈住。只觉得有些发痒,同时心中还是有些忐忑。 一开始唐冠对她也很好。可是后来却莫名其妙的不断伤害自己,没有人会那么轻易的去原谅唐冠这种匪夷所思的行径。包括已经退无可退,与唐冠已经同床共枕的上官婉儿也是。 “小郎君,等我梦醒了,你不要再打我了好吗?”上官婉儿依然记得唐冠的兽行,昏暗的雨夜之中,唐冠几乎是拳脚相向般的将她强暴,她不由喃喃出声。 本来正在努力按捺自己不争气的**的唐冠,突然被这一盆冷水浇下,顿时**全无,唐冠伸手轻轻将上官婉儿的身子转了过来。 两人顿时四目相交,唐冠将其搂紧一些道:“为夫鲜血有限,还是少吐为好。” 上官婉儿闻言先是一愣,而后强忍住笑意,其实她是个很容易满足的女孩,哪怕唐冠现在是在骗她,将她养好之后,再次摇身变成那个恶魔,那也无妨,最起码有现在的他那就够了。 上官婉儿一生风雨飘零,原本她不会找到任何一处可以停靠的港湾,只能坐在武曌这条看似无坚不摧的大船上驶向星辰大海。 她不想让唐冠看到她笑,也是因为骨子里的那个她,她今生虽然可能做不成千古女相,但上官婉儿终究是上官婉儿,她有她的倔强和骄傲。 她遵守着与唐冠的每一条约定,哪怕唐冠现在想要用行动来撕毁那些伤害,她还是会默默遵守,其中有一条便是不让唐冠看到她笑,甚至是哭。 而唐冠见到自己的调皮话竟然没有逗笑怀中人儿,心中也不由一凉,她连命都可以不要,自己更不知道拿什么去补偿。 一个连命都不要了的女人,权势,财富,甚至是全天下,在其眼前都是一堆粪土,想到这,唐冠手臂不由又紧了几分。 正因为他不知道给她什么才能弥补这一切,更加让怀中的她看起来很容易便会失去,唐冠面临着一开始截然相反的问题。 一开始他以为这些都是她最想要的,而现在当他突然发现,自己的一切对她而言那么微不足道。 就算他日后真的能裂土封疆,再也无人能够欺压他,他还是不知道怎么去搏她一笑。 至此,唐冠倒是心中自嘲起来,他曾经想人这一生不可能同时将自己的感情劈成几半,种马后宫不过是故事中的事情,可是他的心已经一劈两半了,无论是林雨薰,还是上官婉儿,他哪个都不想放下。 “我喜欢你,我要娶你。”唐冠想着想着竟然再次喃喃出声,此时的他语言是那么匮乏。 上官婉儿闻音埋下臻首,不着痕迹的莞尔一笑,听到这话无疑是甜的,不让唐冠看到,也许只是小小的报复,她却不知道她的这小报复让唐冠后来行出的事情有多么疯狂。 可是两人呼吸可闻间,上官婉儿又突然失落起来,两人总是患得患失,就算唐冠再多的甜言蜜语,一时半会也填充不了两人间造成的巨大伤痕。 上官婉儿身上的伤痕累累是抹之不去的证明,证明着唐冠的罪孽,她依旧能感到丝丝痛楚,尽管唐冠给了她温暖,可是却伴随着疼痛。 那一剑,太深了,伤到了肺腑,尽管因为何弃疗的出现,挽回了性命,可还是留下了遗患。 就在二人温存时,上官婉儿突然面色一白,胸口一阵疼痛传来,她慌忙低下臻首,不想让唐冠发觉,好在片刻过后,疼痛渐消。 可是唐冠却发觉搂在上官婉儿娇躯上的手感受到一阵湿热,唐冠不由慌忙道:“婉儿,你怎么出汗了?” 上官婉儿闻音勉力抬起头来,微微摇头道:“贱妾没事。” “以后别这么叫了,你可宝贝着呢,一点也不贱,要不你也随便给我起个名字,小猫小狗,唐小猫,唐小狗,不行就学我娘叫死鬼,人渣都可以,哈哈。” 唐冠闻言暗舒一口气,也不以为意,毕竟上官婉儿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当即再次调笑起来,他还是不想放弃逗美人一笑的机会。 上官婉儿疼痛过后,也将其抛之脑后,听着唐冠说话,却不作声,只有时间能够验证唐冠是不是一时兴起才对自己那么好。 若是这一切只是短暂的,那就静静享受完,然后当做最美好的回忆,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时她会去试着接受,从此让女相的字典中多了几字“唐冠是依靠”。 唐冠不断卖傻卖萌卖了直直半宿,直到怀中的她沉沉睡去,唐冠才渐息渐止,唐冠不再去承诺什么,承诺放在了他的心中,真真正正的烙印在了脑海,而她一直静静听着,从头至尾没有说一句话。 良久后,唐冠望着沉沉睡去的上官婉儿,没有了刚才调笑时的坏笑,说了那么多,她还是没有笑,轻轻在其额头处啄了一下后,唐冠轻声道:“我喜欢你,我要娶你。” 灯灭,夜未央,唐冠对她只剩下这么一句。(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三章:老仆口中识唐冠 翌日,清晨。 当鸡未鸣时,何弃疗便早早起身叫醒了冯小宝,再三叮嘱后,冯小宝才怀揣银钱,欢天喜地的离去。 何弃疗站在拐角望着他的背影,良久后才收回目光。 “小宝哥,你好自为之。”何弃疗直到他走后才敢将心中未说之话说出,他一袭白袍立在朝阳下飒飒生风,何为君子?在人言前,不言人事,寻遍天下,身怀奇术者皆有傲气,可他却少了那份傲骨,多了一份怀柔。 若是唐冠能看到此情此景,恐怕心中会更加矛盾,这样的人若真如他所料是历史上真正的冯小宝,那后来那些疯狂的事情又拿什么去解释? “何医生,起这么早啊。” 就在这时,他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何弃疗闻音望去,拱手道:“王伯,您也挺早。” “我?哈哈,我老了,睡不着了。”何弃疗身后之人正是老王,老王早起闲溜,他知少年人嗜睡,比如唐冠在家中不睡到日上三竿决不罢休。 “王伯,您这是要去?”何弃疗见老王穿着整齐,以为他这是要出门,不由询问道。 老王闻音摇头一笑道:“闲着走走,要不,你也跟老头子我遛遛?” “哦,不耽误您了,我...”何弃疗闻言慌忙摆手,可是话说一半竟然说不下去了,他下意识便想说要去磨药,可是这才想起自己又不是在医馆之中,哪来的药可以磨。 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起这么早要做些什么,老王见状会心一笑。说道:“走吧。” 说罢,老王背负双手走在前面。何弃疗见状也只好跟上,毕竟对方是长辈。又盛情难却,别说没事,就是有事,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按他的性子也是要作陪的。 当即二人缓缓走过拐角,老王抬头望了一眼尚且冷清的街道笑道:“这长安啊,我也有些年没来了。” 何弃疗闻言不语,随即像是想起什么,对老王道:“王伯。在下冒昧问一句,唐家的本票到了洛阳,中间可有折扣?” 老王闻言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玩味道:“你这孩子,和我家少爷一样只会惦念别人。” 何弃疗闻言一愣,正要开口再问,老王却摆手道:“放心好了,以前兴许还有一两二两的零扣,现在我家少爷得圣上恩宠。料来没有哪家不长眼,敢扣我唐家的货票,你那兄弟只要不傻,就不会缺斤少两的。” 老王知道何弃疗这是在担心冯小宝。冯小宝不识飞钱,生怕他被人坑害了,毕竟这东西中间涉及了很多极为复杂的利率。平头百姓鲜少有接触,他也是在为数不多的机会中知晓一二。 二人边走边说。行至一处桥头时,老王堪堪停住。何弃疗见状以为他走累了,想要上前搀扶一下,老王却开口道:“回去吧,得吩咐炉灶开锅了。” 何弃疗闻言默默点头,但他却被老王的话勾起了兴趣,唐去病这个名字在民间无疑是极为响亮的,这也是唐冠一个六品小官能与一干阁老同席而列的原因之一,这可不是说武曌宠爱他,他就能受人尊重,唐冠的真材实料虽然有一部分是抄袭而来,但不管怎么说,他在投机倒把的同时也迅速积累了很大的声望。 百姓可能不知道风云幻变的朝廷今天宰相是哪个,明天皇帝又是谁,但只要能让百姓记住的官员,官职品级便被自动忽略了,而这也是中国之所以有那么多民间故事的原因之一,诸如狄仁杰,包拯等等,他们实际官职其实没有民间所传的那么大。 当然唐冠传的也只是一世才名,还比不得那些流传千古的名臣,他们的名字来源于他们对百姓的政绩,而唐冠的才名却是武曌强行传播的。 但不管怎么说,何弃疗还是对唐冠敬畏之余充满了好奇,瞧病时他可以秉持着不管不问的原则,当闲下来时,他的心也不是那么死板了。 当然怀柔如他,自然不敢直接开口询问,只期望老王能够多说一些,好在老王倒也应景,折回的路上道:“我家少爷嘴硬心软,哪天他要是为了什么事动怒于你,何医郎忍耐片刻便是。” 可以看出老王对何弃疗这个后生极为喜爱,这也是人之常用,像何弃疗这类青年才俊往往能讨人喜欢,何弃疗闻言却是一惊,以唐冠的身份对自己动怒,那自己哪还有命在,可是听老王这么说,唐冠似乎又没那么可怕。 一时间,何弃疗开始暗自沉吟起来,唐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有人说他雄才盖世,一纸文章能敌百万雄师,兵不血刃逼死了文豪洛观光,也有一些市井流氓编排故事,说他是当今天后的小面首。 可故事归故事,当亲眼见过后,何弃疗还是没能识懂唐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因为他见过了他的两面性,他见识到了唐冠的疯狂,竟然派人砸店抢药,可也接受过他的柔和,不惜折节下交,与自己这个低贱之人兄弟相称。 此间种种,都让何弃疗心中矛盾,其实这就对了,如果不是这样,唐冠就绝无今日,他靠的一半是如武曌一般的喜怒无常,另一半便是机缘巧合,若是人人都能读懂唐冠,那他也不用再在朝中混了。 与李元嘉那场有头无尾的见面,便诠释了唐冠的性格,别人认为一定要巴结的时候,他就偏要去惹,别人认为一定要避而远之的时候,他就马上贴过去。 只因庙堂上的唐冠从不相信任何人,就算哪天陈允升入京为官,一旦与唐冠产生了冲突,唐冠会毫不犹豫的将他打回原形。 好在唐冠目前上唯一的政治盟友陈允升,不会也不可能与唐冠为敌,两人早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或者说唐冠怕的不是神一样的对手,他怕的恰恰是猪一样的队友,还是拿李元嘉举例子,酒席之上,他们明明知道此人是个祸害,还对其热情有加,这不叫聪明,也不叫虚以为蛇,这就叫心不够狠。 可能有人会说唐冠是历史的知情人,当然知道该怎样站队,其实事到临头,唐冠一点优势也没有,但是武承嗣与武三思也心知肚明自己的姑妈早就在想方设法对付此人,巴不得有人将他刺激的越早反越好,可他们心存念想,贪图安逸,当然还是希望能不反,就这么相安无事下去。 这就是不够狠,唐冠为官与裴炎有一点非常相像,裴炎曾对唐冠说官之一字,以宀覆众,为官之道,以宀覆己。 这话裴炎说时,唐冠以为他是想让自己为官清廉,其实那时的他只猜对了一层,所谓覆己,覆的不仅仅是**,还有狠辣! 纵观裴炎这一生宦海,违抗皇命夜屠城,背信弃义谏行俭,高宗驾崩顾命床前,无可奈何举武曌,他这一生真的无愧于心? 是的,他还真就无愧于心,正史中的他至死还大骂武曌,什么叫狠,这就叫狠,跟你站在一起的时候,我坚持着自己的信念,搞死共同的对手,跟你彻底撕破脸皮时,明知要输也要不死不休! 只因心中有自己的信念,便必须击破站在前路的对手,哪怕前面站的也是一个好人,或者说是一个好官! 若杀一人能救千万人,杀!若杀千万人,能救天下,杀! 当然也正是这一切让唐冠成了一个谜团,何弃疗千思百想之中,也没弄懂唐冠的所思所想。 一时间只能默默随在老王身后,二人走的并不是很远,但聊的时间 却占去一大部分,日头竟然已经缓缓升起,老王见状不由加快了脚步。(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四章:好一对狗男女 “慢点,慢点喝。” 唐冠手持茶盏扶着上官婉儿缓缓起身,轻声提醒,上官婉儿轻抿着杯中茶水。 一夜过后,唐冠竟然真的没有动自己一下,这放在前些日子,是非常不可思议的。 而唐冠本人当然苦不堪言,不与她同床,他舍不得,与她同床,又像是猫挠一般,好在唐冠还没有性饥渴到失去理智。 当然唐冠也有一个不要脸的理由,那就是与其大被同眠,也是为了方便照料,此时外面太阳已经探出头来,唐冠望着面色依旧苍白的她,不由轻叹一声。 “饿了吗?”唐冠放下手中茶盏,为其整理了下有些凌乱的秀发后微笑问道。 上官婉儿闻言却微微摇头,她算上昨日苏醒,已经有三日没有进食了,可是重伤之人食欲向来不振。 唐冠起身笑道:“不饿也得吃,我去吩咐厨房煮点肉粥。” “太油了。”上官婉儿闻言竟然轻声一啐,随即马上低下头来,她竟然不自觉的开始和唐冠讨价还价了,说完便有些害怕。 唐冠见状暗暗摇头,随即伸手抚摸了一下上官婉儿臻首,微笑道:“那就淡一点。” 上官婉儿闻音一喜,唐冠却心中轻叹,这得熬到什么时候,她才能对自己改观,难不成还真要把血吐干? 说罢,唐冠起身离去。 当推开房门后,他却不由一愣,院中一名白衣少年正在那做着一套古怪的动作。时而如猴般蹦跳一下,时而又如鹤般展开双臂。 “小学生广播体操?”唐冠观望片刻。突然一乐,恶趣味的想到了这个名词。 那在院中做着古怪动作的正是陪老王散步闲聊归来的何弃疗。他的动作不仅吸引了唐冠,就连已经起床的小七和常鹰也大感兴趣的站在一旁。 常鹰望着他的动作面色古怪,常鹰是习武之人一眼便看出何弃疗行动间毫无力气,软绵绵的,也没什么套路章法,似乎只是纯粹的模仿动物。 而小七乍一见这新鲜玩意也只感觉有趣,那边唐冠观望片刻,走近轻咳一声,何弃疗察觉到他的到来才停下动作。拱手道:“去病兄。” 唐冠闻言点点头,笑道:“弃疗兄好雅兴,大清早跳起舞来。” 何弃疗闻言一阵尴尬,而后道:“此乃五禽戏,闲来无事随意练练,郎君若有兴趣,在下可以传授。” “不用了,不用了,弃疗兄继续。不用管我。”唐冠听到这个名字,心中先是一动,而后摆手拒绝,五禽戏为医术中一套体操。有舒经活血的效用,不过唐冠倒是没什么兴趣,那动作实在太喜感。像极了他曾跳过的广播体操。 说罢,唐冠不理会几人。当即向厨房走去,厨房中已经烧起炊烟。一进入便有些热气腾腾的感觉,唐冠扯了一下衣领,望向此间之人,老王一如既往的招呼着菜式,唐冠见状微微一笑。 在家中也是这样,这老仆总是兢兢业业,连饭菜都是精心准备,唐冠开口呼唤道:“王伯,有清淡点的粥吗?” 老王闻音看到唐冠,点头道:“有。” 说罢,便转身亲自从锅中舀了一碗,随即便要吩咐身旁小厮端好,唐冠却出声道:“我自己来,你们忙吧。” 唐冠说完小心翼翼端起热粥,而后慢慢走了出去,老王见状心中又是一阵摇头,唐冠真像是中了邪一般,不用想也知道这粥肯定又是给那个“小狐狸”喝的了。 院中常鹰见唐冠竟然自己端着碗热粥走出,不由一惊,慌忙上前想要帮忙,唐冠却笑道:“常大哥,我自己来。” 常鹰见状止住,挠挠头退到一边,何弃疗也慌忙让开道路,可当唐冠行至他身旁时,却出声道:“弃疗兄,你跟我来。” 何弃疗闻言默默跟紧,只见唐冠弓腰端着热粥,动作有些生涩,说实话自从穿越以来拜托了潦倒以后,唐冠却走上了另一条极端,那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以至于干这点小事都有些生涩。 何弃疗望着他的模样,心中更加纠结,唐冠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样子不怎么雅,笑道:“弃疗兄,我知道你要笑了。” “没有,没有。”何弃疗闻言慌忙回应,唐冠却自己笑了起来,听着唐冠真切爽朗的笑声,何弃疗很难想象这是百姓口中的那个唐去病。 二人片刻行至房前,何弃疗识趣的将房门推开,两人走进房中,唐冠将热粥放下,对着屏风后喊道:“夫人,穿好了没有。” 此话一出,何弃疗低下头来,那边却也没传来回应,唐冠见状尴尬一笑,直到一名侍女走出对其道:“郎君,好了。” 唐冠闻言点点头,这才再次端起桌上热粥,对何弃疗道:“请。” 何弃疗闻言跟随他走入屏后,顿时一阵令他有些失神的幽香传来,而后一美妙声音将他叫醒。 “何医郎,你来了。” 出声之人正是上官婉儿,唐冠见二人认识也不以为意,端着粥坐在床边道:“弃疗兄可是大国手,为夫都请不动他,哈哈。” 何弃疗闻言低首道:“殿元说笑了。” 上官婉儿见唐冠在外人面前真的以夫妻相称,心中不恼反喜,可也不想开口搭理他,唐冠却调动着汤匙,舀起一勺后吹凉,才放到上官婉儿嘴边。 上官婉儿檀唇轻启,将粥抿去,唐冠这才微笑舀下一勺,一旁何弃疗看着二人模样,心中颇有些酸溜溜,可也不敢细望,低首默默不语。 这位唐夫人虽然从头到尾没有回应唐冠一句话,可是不难看出二人是有感情的,何弃疗心细如发,一眼便察觉到了上官婉儿的眼底温柔。 其实这也就是何弃疗,若是冯小宝在此,见到此间场面,对上官婉儿美貌垂涎三尺之余,空怕心中还要腹诽一句:“好一对狗男女!” 就在他沉默之际,唐冠已经将粥盏放下道:“弃疗兄,劳烦你再为内人确诊一下。” 何弃疗闻言应答一声,而后上前道:“得罪了。” 说罢,他才伸手去抚上官婉儿脉搏,这是他唯一能接触她的机会,虽然短暂,他却乐在其中,其实这也是唐冠大度,平常男女医诊,皆要隔纱,更有甚者,还要悬丝诊脉。 这悬丝诊脉自然难不倒何弃疗,可是唐冠其实心中对这个风度翩翩的君子也是极有好感的,是以也不想为难他。 何弃疗面色平淡的观察两下后,收回手来对唐冠道:“夫人...” 他话刚出口,突然被门外传来一喊声打断。 “状元爷,末将有事要秉!” 这声音极为洪亮,可落入唐冠耳中却有些陌生,不过他转瞬间想到这应该是驻扎在后院拱卫自己的宫中禁卫一伙。 想到这,他起身道:“弃疗兄,我出去一下,你稍候。” 何弃疗闻言默默点头,唐冠当即起身离去。 上官婉儿望了一眼唐冠背影后,对何弃疗莞尔一笑道:“何医郎,你继续说吧,妾身一会告诉郎君。” 何弃疗闻言拱手称是,说道:“娘娘,你大病初愈,还需调理,一时三刻看不出端倪,敢问娘娘伤口可还有隐痛?” 上官婉儿闻言想起昨夜确实突如其来痛过一次,听到这话便微微点头。 何弃疗见状道:“得罪了。” 说罢,他再次伸手去把上官婉儿脉搏,似乎此间还有说法,只是他还不能确定一般。 就在这时,唐冠的声音突然传来。 “弃疗兄,我带你去看一场热闹!” 何弃疗闻言一惊,收回手来,唐冠已经近到身前,先是对上官婉儿道:“婉儿,你先好好休息,我带弃疗兄出去一下。” 上官婉儿见状黛眉一皱,唐冠鲜少这么激动,但还是点点头。 唐冠见状一把拉起何弃疗,二人匆匆向门外走去。(未完待续。。) 请关注作者调查唐冠与武曌 请关注新的作者调查,此处征求大家意见的问题是。 主角到底要不要与武曌发生“不正当男女关系”。 嘿嘿,这是一个很有技术含量的问题,有关后续情节的展开。 这种时候,难免剧透一下,染指手中依然是两份大纲。 首先保证两条都非常香艳刺激,不过区别很大。 一份是发生,关键词:武曌真实年龄几十岁,孩子都生了两个,丧心病狂,香艳。 第二份是不发生,关键词:依然很香艳,但对象不是唐冠,当然也不是唐冠的对头,还算科学。 大家投一下吧,这就是两份风格上的区别,共同点是都会很香艳,武曌不和主角发生关系,也会和别人发生。(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五章:壮志凌云几分愁 “驾。” 长安通往北门的坊道上,两列骑兵拱卫着行在中间的马车。 车上坐的人无他,正是急匆匆拉着何弃疗出府的唐冠,看热闹这种事情自然少不了小七这个积极分子。 三名少年坐于车上表情各异,驾车之人却是唐冠寸步不离的侍卫常鹰,说来也有趣,除了常鹰已经不在军队编制内,吃穿用度皆是唐冠来掏外,驻扎在饱舍后院的一干禁卫却是拿着国家的钱,给唐冠白打工,当然唐冠也不会什么事都启用他们,他们的职责虽然是保护自己,但终究不是唐冠的亲信。 不过唐冠倒是一直向往这种能随时动用暴力机构的机会,但前提是这机会不是别人暂时借给他的。 而何弃疗被唐冠突然拉出来,心中虽然有些疑惑,只听唐冠说是一场大热闹,可他本就不是什么爱凑热闹之人,是以平淡异常。 反观小七却恰恰相反,一个劲的询问着唐冠。 “冠哥,什么热闹啊?” “到了就知道了。”摇晃中,唐冠缓缓睁开双眼回应了一句。 “停!” 马车驶了片刻后,堪堪停住,外面传来常鹰喊停喝令。 唐冠闻音也不理会何弃疗与小七,竟然兀自起身跳下车去,眼前高大城门伫立,奇怪的是身后道上竟然一个人影都没有,冷清的有些诡异,这里虽然是一处偏门,但平日也不乏人来人往,明显周围还有几家店铺。却也家家大门紧闭。 唐冠望了一眼城楼之上攒动的人头,眼皮一跳。起步便想踏上楼去。 “来者何人!?” 可他刚走到阶梯处,立马便被两名士兵阻住。 他这一喝。顿时将那边正在泊马的禁卫吸引了过来,两名士兵一看突然蹿出这么多“战友”,不由一愣。 常鹰见状上前对其嘀咕两句,士兵面色一变,慌忙退到一边,唐冠这才背负双手缓缓踏上城楼。 常鹰转身对一干禁卫出声道:“诸位兄弟,让开道路。” 禁卫闻言纷纷散开,他们知道此间即将发生什么,常鹰虽还不清楚。可他在军中多年,也不是白混的,一看此间模样便知道已经被戒严了。 小七早就随着唐冠蹬上城楼,何弃疗却驻足在阶梯下不走,常鹰察觉到他的怪异,不由开口道:“何医郎,上去吧。” “啊,哦。”何弃疗闻音回过神来,原来他适才目光放在了城外一团模糊不清的景物上。此时尚且隔得极远,还看不清楚,料来上了城楼便能看清。 想到这,何弃疗随着常鹰快步登上城楼。当他们登上城楼时,只见城楼之上兵士云集,人头攒动间皆齐齐望向远方郭外道上。 何弃疗在人群中发现了唐冠与小七。正要上前招呼,可发现他们一个目瞪口呆。一个背负双手默默不语,看到他们这幅表情。何弃疗与常鹰不由顺着众人的目光望向远方。 “嘶。”何弃疗一望之下倒吸一口凉气,原来他刚才看到的那一团模糊不清的东西,不是什么沙尘滚石,而是活人! “这么多人!?”何弃疗失神间缓缓走上前去,郭外土道之上尘土飞扬间,一条长龙缓缓从其间走出,眺目一眼竟然看不清这队伍排到了哪。 常鹰望到这一幕也是眉头一皱,他倒是不惊讶于这队伍长度,他见过比这更大的阵仗,当年与吐蕃一场决战,漫山遍野皆是黑压压的人头,军队挪移间比这个要可怕的多了。 此时尚且看不清这是不是在调动军队,常鹰眼睛微眯间便从他们的移动速度中,大体估算出了人数。 “一个前军编制?”常鹰喃喃自语一声,前军并非精锐,也就是我们常说的炮灰,当然这是一般打法,行军打仗还是按照主帅的意愿,有些人想要形成一股直插对方心脏的力量,那就是强在前弱在后。 滚滚尘嚣间,饶是常鹰眼力毒辣也没有望清这到底是不是军队。 而那边唐冠却从起初的默默不语,到后来的眉头紧皱,一丝看热闹的模样都没有。 直到长龙缓缓逼近,常鹰才察觉到不对,凝神细望之下,城下竟然是一群衣衫褴褛之人,而长龙左右却是刚好将他们夹在中间的骑兵卫士。 一时间鞭笞声,惨叫声,呵斥声,声声入耳。 “奴隶!?”常鹰看清之后,骇然失声,速步走上前去,单手扶着城楼望着下方犹如潮水般涌进城中的长龙。 “这么多!?” “这么多?” 两声同样的喃喃自语响起,却是何弃疗与唐冠所发,一个明显惊讶异常,一个却只是微微有些出乎意料。 唐冠眯眼望着下方景象,他刚才在饱舍中收到禁卫将领消息,说是两日内最好不要出门,唐冠细问之下才明白原来修建明堂的奴隶要押送入城! 武曌不让唐冠再插手去管明堂的事情,唐冠不管也罢,可是这事是他一手促成,又接连因此遭受程务挺和唐门的攻击,程务挺那次他晓之以理化解掉了,但唐门却已经不死不休! 是的,唐冠可以不再躺这趟浑水,但他要亲眼目睹一下到底是为了什么,他们对自己竟然如此愤怒。 看到这一幕,唐冠懂了,眼前长龙一眼望不到边,估计早已排出了外郭,少数也有四五万人马。 唐冠不相信他们都是异族战俘,游牧民族打仗大多宁愿战死,除非迫不得已才会受降,或者说,这根本不是国与国间的碰撞,而是文明间的冲突! “别打了!别打了!” 突然唐冠从杂乱的声音中听到一妇女的叫喊声,唐冠闻音望去,只见下方一名妇女,裸露着半只干瘦的**,怀中紧紧抱着一四五岁的男童。 男童像是突然昏厥,眼看便要进城了却倒在了地上,周围甲士鞭子如雨点般落下。 何弃疗望到这一幕眼睛一睁,在城楼上大喝道:“住手!” 他这猛然一喝,无疑吸引了城墙守卫们的目光,这些守卫对于这种事情见怪不怪,包括常鹰也是淡然处之。 可是何弃疗望到这一幕,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这和他小时候所经历的一模一样,见自己的喝声马上被城下嘈乱掩盖,他竟然迅速冲了下去。 何弃疗动作之快匪夷所思,不待众人反应,他竟然已经冲进早已麻木不仁的奴隶群中,拼命摸索到那打人的城墙脚下。 当唐冠在看到他时也大吃一惊,不知道他为何如此激动。 “住手!”何弃疗上前一把撞开那打人甲士。 甲士被他撞了个措手不及,竟然后退了两步,当看清何弃疗模样后骂道:“找死!” 说罢,他便阳气手中长鞭一鞭打在了何弃疗背上,顿时鲜血如注。 “嘶。”何弃疗手无缚鸡之力,被一鞭抽下险些疼混。 唐冠见状竟然也不着急,眼神冷冷望着城下将那对母子护在身下何弃疗,直到那甲士要抽第二鞭时,唐冠才出声道:“常大哥。” 常鹰早就按耐不住,一听唐冠出声,立即一个俯跃冲下,城楼虽然高大,常鹰下滑间连消带打,借劲一下转瞬落到何弃疗身旁,反手将那甲士击倒在地。 何弃疗犹如一个小鸡一般被常鹰夹起,而唐冠从头至尾看都没有看何弃疗一眼,只是面无表情的望着那对被打成血人的母子。 片刻后,常鹰夹带着不断挣扎的何弃疗返回城楼,何弃疗直到落地,还有些疯狂,很难想象他这种人竟然会如此动怒。 “唐殿元!你救救他们!” 何弃疗冲到唐冠身边,摇晃着唐冠,唐冠却背负双手不搭理他,良久后才说道:“弃疗兄,没事吧。” 何弃疗闻言头皮一麻,望了一眼城下那一对母女后,对唐冠吼道:“他们犯了什么罪,你官那么大,一定能救他们!” 唐冠闻言默默不语,他怀着看热闹的心态而来,却看到了真相,他明白了唐门为何要对自己不死不休,也知道了程务挺为何也想抹杀自己。 何弃疗的怒吼回荡在耳畔,唐冠的心却越发坚硬,良久后才缓缓道:“死罪。” “唐殿元!”何弃疗闻言哑口无言,唐冠却不再搭理他。 良久后,唐冠声音有些沙哑道:“常大哥,把他们带走。” 常鹰闻言望了一眼死死盯着唐冠的何弃疗后,还是伸手不顾何弃疗的挣扎,将他与还在发呆的小七一并带走。 一时间唐冠独自伫立在城头,望着城下黄沙滚滚。 这一站便从晌午站到了黄昏。 夕阳下唐冠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动作,城下奴隶就像走不完一般,嘶吼声,马鸣声,惨叫声响彻在耳边。 “他们到底犯了什么罪!?” “你官那么大,一定能救他们!” 何弃疗的呵斥声再次响起,唐冠抬头望了一眼即将落下的夕阳,轻声一笑道:“老相公,你官这么大,怎么不救救他们?”(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六章:一生愿换这一世缘 (这一卷很长,会写到唐冠位列冠军侯为止,至于唐冠的称王之路还很远,不过他不会一直只有九岁的,大家放心好了,另外闲暇的书友可以投一下作者调查,毕竟大纲现在就要开始启用,截止到明晚) ------------------------------------------------- 长安,入夜。 城市不再喧嚣,或许只有那孤城北门还在涌进着一批批的奴隶,夜色下点缀着一片麻木不仁。 “小郎君,你回来了。” 侍女的呼唤声传来,推门而入的唐冠转首微微点头,见她手中端着一冒着热气的小木桶,出声问道:“洗过了?” “还没有,娘娘用了些豆粥,就不说话了呢,奴婢想伺候娘娘洗脚。” “给我,你下去吧。” “是。”侍女闻音屏退。 唐冠端着木桶,努力挤出一丝微笑,而后步入屏风后开口道:“婉儿,我回来了。” “小郎君。” 回应他的依然是虚弱的声音,床上上官婉儿斜依着床头,有些慌乱的将手中一本书籍放在了一旁。 她动作虽快,但还是没逃过唐冠的眼睛,唐冠见状默不作声,端着木桶走上前去,放下后坐在床边将手伸进被褥中握了一下她的手,上官婉儿任由其握住,低首不语。 唐冠探了一下松开道:“这么凉,脚肯定更凉。泡一下吧。” 说罢,唐冠俯身将桶挪近一些。而后要去扶上官婉儿,上官婉儿见状道:“我自己来。” 唐冠微笑间直接将她说的话忽略。径直将她扶正后,才抓向她的玉足,唐冠对于上官婉儿身子上上下下都不陌生。 唐冠轻轻抓住她的脚踝,缓缓放入水中,几根圆润脚趾刚刚沾水,便一阵下意识的挣扎。 “烫。” 唐冠闻音抬头一笑,而后舀起水里一点点洒在她的脚背上,直到确定她应该能够适应的时候,才将其拖入水中。 上官婉儿感受着唐冠点点细心温柔。心中暗喜之余,又有些疑惑起唐冠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 “你刚才看的本书,叫唐诗三百首,上面的字你看不懂,有空我教你。” 低首揉捏上官婉儿小脚的唐冠突然出声,上官婉儿闻言一惊,默默低下头来,说起来她确实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又不能四处走动。无聊间发现了床底的这本书,可是翻开一看,上面的字她竟然几乎一个都看不懂。 上官婉儿的好奇心在唐冠眼中是一个可爱的小缺点,可是正史中的她却恰恰是因为好奇心将武曌激怒。从以前的事情也不难看出,她不止一次偷窥武曌的私密书信。 “奴婢不是故意看的。”上官婉儿低首呐呐出声。 唐冠闻言抬头见她模样,笑道:“那你是有意看的。” 此话一出。唐冠突然察觉手中小脚一缩,没想到她现在竟然对自己的话这么敏感了。当即改口道:“我都说过以前是我不对了,你现在还那么怕我。以后那书是你的了。” 说罢,唐冠又低首小心翼翼的抚洗揉捏起来,上官婉儿见他没有生气,唐冠自她醒来性情大变,一再认错,似乎真的把自己捧在了手心上,自己稍露不安,他便慌忙安慰,这些变化也让上官婉胆子逐渐大了起来,一时间呆呆望着唐冠。 她能看出唐冠其实并不开心,或者说她很少见到他真正开心,可是与以往拿自己发泄的他不同,他努力对自己保持笑容,似乎事情全瞒在了心里。 是的,这的确是现在的唐冠一个很大的改变,他不想将官场上的事感染给家人,尤其是上官婉儿,他不再想让这个女孩接触官场。 就如我们曾说过的,男人的担当便是在外面可以跪,可以咬,甚至可以奴颜屈膝,但回到家中,就应该卸去一切。 “对了,你是什么时候出生的?”唐冠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抬头笑道。 上官婉儿闻言一愣,以为唐冠这是想要自己的生辰八字,不由俏脸一红,可是随即又有些茫然的摇摇头。 她家人早逝,女子出阁,家中才会将八字告知,现在她到了出阁的年龄了,可也没什么家人了。 唐冠见状眼神一黯,她生平不详,看来她自己连什么时候出生的都不知道,说起来林雨薰又何尝不是,唐冠身边尽是些孤苦女子,自古红颜多薄命,上天给了她们举世无匹的美貌,也注定要剥夺走她们另外一些东西。 想到这,唐冠出声道:“那每年咱们一起过生日,那一天,咱们全家人都在一起,你说好不好?” 上官婉儿闻言黛眉一皱,轻声道:“什么叫生日?” “哦,没什么,没什么,那每年你可以许一个愿望,我尽力帮你实现怎么样?” 唐冠似乎也来了兴趣,这年头确实不流行年年过生辰,只有诸如大寿,成人礼之类的礼节,寻常百姓更是不兴这个。 这话,上官婉儿倒是听懂了,心中一阵惊喜,但随即又是一阵茫然,唐冠见状不由一愣,上一个问题戳中了她的伤心处,还可以理解,现在这么诱人的话,她竟然还是不太高兴的模样。 “哎,女人不好哄啊,还是熏儿好骗。”唐冠望着眼前佳人心中暗叹一句,上官婉儿确实比林雨薰复杂的多,林雨薰是生错了时候,她若不是生在这个阴阳颠倒的年代,估计也是帝王眼中的肥肉。 其实关于这一点唐冠也是应该庆幸的,上官婉儿久居宫中,按理说此等姿色早该被帝王临幸,可惜对不起的是那被软禁在东宫的“打卡皇帝”李旦,在唐冠眼中那是软的不能再软了。 武曌的离经叛道之下,造就了太多令人哭笑不得的历史事实,史上最软皇帝,史上最失败造反,这些大奖的得主都砸中了同时代的倒霉鬼。 唐冠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等待着上官婉儿回应,可是良久后等来的却是一句让他有些讶异的话来。 “我...我现在能用吗?” 上官婉儿望着唐冠出声,声音细不可闻,似乎是怕唐冠在逗弄自己,唐冠闻音讶异的抬起头来,而后转念笑道:“好。” 说罢,唐冠起身坐在上官婉儿一侧,将湿漉漉的手在衣服上抹了几下,上官婉儿见他竟然真的答应了,犹豫了一下后说道:“我能,我能摸一下你的脸吗?” “什么?”唐冠闻言像是没听清,出声确认道。 “我能摸一下你的脸吗?”这一次上官婉儿鼓足了勇气,声音也略微提高了一些,她此话一出,唐冠却满头雾水。 可是看到上官婉儿俏脸写满认真,心中不由莫名一揪,这算哪门子愿望?隐隐不解的同时,又不知道上官婉儿小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其实唐冠并不知道上官婉儿曾很多次想要伸手去触碰自己,恶魔睡着的时候不再是恶魔,可是她几次都放弃了。 直到她徘徊在鬼门,被阎王紧紧抓在手中,被毒性所煎熬时,梦中的她看不清那个将她凌迟的人是不是唐冠,她之所以茫然,是因为她不知道她有什么可以被他实现的愿望。 她想让她娘亲复活,她想让自己的父亲,祖父复活,显然这些唐冠实现不了,唐冠不是神,可也正因为这些不可能,让两人变得可能,孤独让她不断靠近。 仔细的触摸,才能让患得患失变得现实,或许有一天,她会看不清他,但最起码他少年时的样子还是刻在了触觉中。 她说完便忐忑的望着唐冠,唐冠却愣在一旁,良久后才回过神来晒笑道:“算了。” 此话一出,她不由面色一黯,好在唐冠下一句却让她刚落下的心又提了上来。 “郭老相公说你是才女,我看也是个小傻子,这算什么愿望,罢了,以后只要我在你身边,老婆大人随便提要求可好?” 此话一出,上官婉儿俏脸唰的红到耳根,片刻后,再次出声道:“那我能...” 她话没说完,唐冠便一把抓起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还故意将腮鼓起笑道:“摸吧,让你摸个够,日日摸,夜夜摸,年年摸,摸一辈子也没事,就是以后老了,让你摸你都懒得摸了。“ 上官婉儿手放在唐冠面庞上,听到他这番话,自然欣喜异常,可却笑不出来,望着唐冠的傻样子良久后才将手挪开。 唐冠说话要么刻薄到了极致,要么就肉麻到了极致,她却不知有些话连唐冠自己都说不出口。 这一年唐冠为其许下一生愿,他想换的却是这一世缘,事到如今,唐冠早已不信来生来世,有这一世便够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七章:知己难逢几人留(一) 夜郎星稀,唐冠精心呵护完上官婉儿,难免也要收拾一下才能入睡。 当即将其先行哄下后,唐冠提着木桶走出房门,正想随便找个地方泼掉,身后突然传来一温和声音。 “去病兄。” 唐冠闻音心中一动,不紧不慢将木桶放下,才回首道:“弃疗兄,这么晚还没有睡?” “我...”只见唐冠身后站着一个吞吞吐吐的白衣少年,赫然是白日被常鹰强行拉回饱舍的何弃疗,唐冠一直伫立城头默默观望奴隶入城,甚晚才归,自然没有去见他。 可是今天白日场面唐冠还记忆犹新,也不知是何弃疗要闹哪出,竟然冲进人群救那对奴隶母子。 唐冠上下打量了一下何弃疗,见他一只手还捂着胸膛,身上衣服似乎也没换过,被鞭笞出的那破洞处隐隐有暗红显露,料来是仓促包扎过了。 唐冠见状皱眉道:“弃疗兄,你没事吧。” 何弃疗闻言莫不作答,面上踌躇不止,数度欲言又止,良久后才像是鼓足了勇气,温声道:“去病兄,你白日为何不救那对可怜母子,你若发话,他们定然会放了那孩子,也不知道那位小兄弟现在是死是活。” 何弃疗起初还像是在询问唐冠,说着说着竟然变成喃喃自语,唐冠闻言先是一愣,而后摇头一笑蹲下身子继续倒他的水。 何弃疗见状眉头一皱,近前两步道:“去病兄,你难道就没有一点恻隐之心吗?” “弃疗兄。你可知他们是什么人?”唐冠见他追问不停,终于开口回应。 何弃疗闻言面现嘲讽道:“我知道你想说他们是奴隶。” “你既然知道他们是奴隶。你还要让我救他们?” 唐冠闻音倒是来了兴趣,这何弃疗还当真有趣。自己这个劳民伤财的“罪魁祸首”都没有太大内疚,他这个局外人竟然纠结了起来。 “奴隶怎么了!?奴隶就不是人吗!?” 何弃疗听到“奴隶”两个字眼后,像是格外激动,竟然涨红脸庞喊出声来。 唐冠见状不由一愣,何弃疗给他的印象一直是极为内敛腼腆的人,像是多着急的事,他都不会和别人大小声,可今天倒是激动的很。 想到这,唐冠面上神色不变。料来其间有什么说法,当即沉默不语,继续倾倒着手中木桶。 他知道这些所谓的奴隶,不一定是犯了什么罪被充作奴隶,也知道他们有很大一部分是平白无故被抓了起来做了奴隶,其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都是既没有田产,也没有手艺的流民,其中兴许还有一些无辜的各地难民。 “去病兄。在下一介草民,不敢妄谈朝廷之事,可是何某为医,当存仁心。那男童比起去病兄都尚且年幼,却挨上不公之刑,在下只想问去病兄一句话。他到底犯了哪条王法,要被人刑虐!?” 何弃疗见唐冠漫不经心。心中无名火起,唐冠才名广大。那纸讨贼缴文他也拜读过了,文里行句,无不是站在百姓这边,可是此时见到不公之事却如此麻木不仁。 一时间何弃疗毫不相让,说罢便充满质疑的盯着唐冠,谁知唐冠听完像是毫无反应,直到把桶中水倒完,才扭首道:“啊,你刚才说什么?不好意思,我这人做事分不开心。” 说罢,唐冠颇有些戏谑的望着何弃疗,没想到这还碰上一个“真圣人”,他所说的唐冠当然听到了,只是两人立场天差地壤,他就算正八经的回应,只怕何弃疗也不会理解。 还不如打个马虎,就此放过,他留下此人的目的,无非是为了一箭双雕,留下冯小宝,只是养个饭桶,留下此人,既有一身医术可用,又能间接套牢冯小宝。 就算自己的种种猜测有误,无论他们哪个才是真正的冯小宝都无伤大雅,反正抓到一个,另一个也在手心了。 何弃疗见唐冠竟然说出这种话,换做别人早已动怒,可是何弃疗却无怒火,常人发怒是破口大骂,他的执着却是说个不停,只见他当即说道:“好,既然去病兄没听清楚,那在下就再说一遍,直到去病兄听清楚为止!” 夜色下两人相对而立,唐冠听到这话也不由哑然,世间还真有这么可爱天真的人,他这个时候倒是不怕自己一样了。 唐冠倒是猜对了,执着起来的何弃疗,还真的暂时把唐冠的身份放在了一边,只见他面无惧色的直视唐冠道:“去病兄,在下只想问你那个孩子到底犯了哪条王法,平白遭受他人刑法!?” 唐冠见状心中一乐,他倒是有点小看这个何弃疗了,一时间唐冠背负双手默默不语,何弃疗说完便直直盯着他。 这边动静不小,自然吸引了一直谨慎关注唐冠的常鹰,他在房中听到声音当即走出,看到这边景象便想走来,可唐冠却对其使了个眼色,常鹰见状一愣,望了一眼后,还是返回了房中。 何弃疗背对常鹰自然没有察觉,只是专心致志的盯着唐冠,似乎想从他脸上得到答案一般。 而唐冠竟然也不嫌他墨迹,反而心中大感有趣,但他还是不作回应,他倒是想看看何弃疗还能说出什么来。 可是两人对视良久后,何弃疗竟然一声不吭,看到这,唐冠轻笑道:“弃疗兄,我今天就算救了那孩子,你觉得不会有下一个吗?” 唐冠沉默片刻终究使出了他最拿手的反问,这种反问对于并不执着之人是绝对的好用,因为一旦这么问,那人便会马上理解其难处。 但何弃疗不然,他听到这话,虽然隐约明白唐冠想说什么,但他还是说道:“能救一个是一个,有一个我救一个,有两个我救两个!” “嗯?”起初还漫不经心的唐冠听到这话心中一动,这才正色重新打量了一下何弃疗,他这话像极了唐门的人。 那个雨夜唐门道人如是说道:“有一个老子杀一个,有两个老子杀两个,直到杀到没人去想。” 显然何弃疗的想法竟然与那道人不谋而合,只不过一个是要救人,一个是要杀人。 但是世间之事,就是这样,每个人立场不同,执着也会不同,就如他能三言两语打动程务挺一样,他们都是官场上的人,一时敌对,只要找到共同点,便马上能站到一起。 可是此时的何弃疗倒是像极了江湖人,尽管他手无缚鸡之力,可还是让唐冠有些讶异。 他有些不能理解何弃疗这种人脑袋里都装的是些什么,奴隶,是一种制度,他诞生于国家本源,也符合这个时代的利益,他说要救,那就是与国家作对,甚至可以说与时代作对。 唐冠作为一个三无穿越人士,又经历了短暂却又起伏不断的官场生涯,早已被磨得没了棱角,自然也不会自大到产生么快速步入现代化,进入文明社会的想法。 他只能软性的渗透,然后逐渐做出改变,如今他自己都自身难保,更别说去保别人了,明堂的起因是因为他,他既然做了,便想到承担这些所谓的罪孽。 反观何弃疗似乎确实有不为人知的故事,对于白日所见之事耿耿于怀,此时竟然壮起胆子与唐冠针锋相对。(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八章:知己难逢几人留(二) 月悄然打上枝头,照亮了饱舍院中的两个少年。 何弃疗甚喜少年麻白,在月光下俊脸之上满是执着坚定。 他见唐冠一直沉默不语,以为他被自己说的哑口无言,当即不依不饶道:“去病兄,你乃天上麒麟子,何某虽然不知那些苦命之人因何进城,又为何挨打,但去病兄即为麒麟公子,自是身怀天意,君子处事立人,在人言前,不言人事,难道你真的一点恻隐之心都没有?” “好一个何弃疗,名字喜感,做人也喜感。”唐冠突然笑了,这人确实有趣到了极致,堪称见所未见。 唐冠本把他当做一颗棋子,没想到这颗棋子确实一个有趣的棋子,唐冠突然有些理解起武曌对自己为何如此宽厚了,只因身份天差地壤,看到的东西也全然不同,唐冠在武曌眼中就如何弃疗一般有趣,恰似武曌看唐冠一样,唐冠看何弃疗也是一般心情。 何弃疗所言所问,也是他想找到答案的,若是人人都有恻隐之心,他哪会如此铁石心肠? 一时间,唐冠倒是有些期待起何弃疗还能说出什么了,从来没有一个人和他说这些话,自打来了长安, 人人都在算计,别人算计他,他再算计别人,那日将夜六问,逼得他对着一块石头吐露心事。 唐冠倒是没想去反驳何弃疗,而是默默不语继续听着,有些人自喻自己处事成熟,就向别人灌输所谓的社会经验,那叫自大。也是我们曾说的妄人。 但显然唐冠不是这种人,他并不觉得何弃疗说的就是错的。并且他并不打算拿自己的想法去改变他,只因他也觉得这是错的。但不同的是却是他必须要做的! 人生在世,难得少年轻狂,年少本是逐梦的年代,这一点不分时代,唐冠此时深沉也是迫不得已,也只能说现在的他只是以一种不同于同龄人的方式去逐梦。 他的梦就像在宫中与武曌玩的那场文字游戏一样,那就是闲来无事读书写字,与家人爱人共度一生,可是人作为一种社会动物。这种乌托邦式的想法要去实现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但唐冠不会嘲笑何弃疗,因为他恰恰也是这么想。 一时间唐冠开怀大笑起来,何弃疗见他发笑一愣,以为这是在嘲讽他,不由止住了话语,愣愣望着唐冠。 直到唐冠笑罢,他才出声道:“去病兄,你笑我不识时务也好,迂腐不堪也罢。今日在下只想从去病兄这个东吴文豪口中求一个真相。(注:东吴,唐士人喜用古地名作前缀称呼大儒) “不,说的好,说的好!哈哈!”唐冠闻言刚刚止下的笑声再次发作。第一次有人将他这个跨越千年而来的过客所见所感说了出来。 到底是这天下本来便人心不古,让心存善良之人饱受欺压,嘲笑。还是说本就没什么真相,一切不过是人之本性。圣人说人之初,性本善。唐冠经历了那么多以后,见到了好人,坏人,莫名其妙的人。 可是他却没有见过像自己一样的人,眼前何弃疗句句直击他的心底,说出了他已经不想去说的话。 “你继续说!说的好!”唐冠面带兴奋出声,何弃疗却一下愣住,面上表情从坚定一下转变为疑惑,不知道唐冠这是何意。 “弃疗兄,我祖上先人常说有什么难事,说出来就好了,说出来就有人帮你了。” 唐冠见他不说话,突然话题一转,何弃疗闻言皱起眉头,更是大惑不解。 “祖上遗言,去病自然不敢质疑,弃疗兄,既然你说是我没有恻隐之心,那你可知,今日我若是救了那对母女,你可知会发生何事!?” 唐冠突然出声,何弃疗闻言立即说道:“去病兄若是救了,那就是真君子,是百姓爱戴的好官,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哈哈!好一个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弃疗兄,来,我来告诉你今日我若是救了,会发生什么!” 说罢,唐冠竟然盘膝而坐,何弃疗见状也心下一硬,话说到这份,干脆也洒脱一把,当即学唐冠坐在地上。 唐冠先是面带笑容沉吟片刻,而后开口道:“弃疗兄,小弟家中老父笃佛,是以家中藏有些许经典,你可知骂意经中有这样一番话;作百佛寺,不如活一人。活十方天下人,不如守意一日。人得好意,其福能量。 何弃疗闻言眉头一皱,想了片刻说道:“这正是救人命胜造浮屠的来历,去病兄你说这话和救那对母子有什么关系?” “好,弃疗兄既然听过,那我问你,何为人得好意?” “人得好意,自然是指佛爷慈悲救人救世,心存善念,便有善果。” “错,大错特错。”唐冠闻言立即反驳,何弃疗闻言一惊,这话浅显易懂,也是庙中大师傅常解的禅机,到唐冠这里反倒是错了。 “这话应该倒过来念,人不得好意,守意百日,不如活天下人,活一人,不如作百佛寺!” “什么!?”何弃疗闻言眉头皱成一团,他本是心中对白日之事耿耿于怀,思来想去终于忍耐不住寻得唐冠,想要解心中芥蒂,可是唐冠一来二去反让他茫然起来。 “弃疗兄,我来告诉你今日我若救了那对母子会发生什么,你便能明白。” 唐冠见他不解其意也不以为意,顿了一下再次开口道:“我大唐律典有载,入奴籍者有三种,罪者,罚者,异者。” “去病兄!你怎知他们就是有罪之人,他们孤儿寡母,用我大唐之语。是胡是汉一眼能辨!” 何弃疗闻言不待唐冠说话便激动出声,像是被唐冠的话勾起了什么往事。唐冠所说的的确是明文规定中的奴隶,有罪在身的;以及奴隶的后代;还有便是外族俘虏。 比如上官婉儿便比较倒霉。先后两种都入过,先是因为被家中坐连,而后又被太平公主陷害。 唐冠望着何弃疗模样也不动怒,不紧不慢道:“弃疗兄,你别着急,你听我说完。” 何弃疗闻言气势一顿,自己今夜胆子真是大到了极限,说到这份上他也豁了出去,唐冠不说出个三六九等。他还真不甘心就此罢休。 唐冠被他一打断,又是一阵沉吟后才说道:“弃疗兄,我接下来要说的你听来可能不信,但小弟敢拿人头来赌。” 听唐冠这么一说,何弃疗不由一惊,虽然自己一时硬气,可怀柔如他,自然不敢要唐冠的人头,当即说道:“去病兄。弃疗之想从你这听出个公道,人头就算了,去病兄但讲无妨。” 唐冠闻言点点头,开口道:“今日我若救了那对母子。以我声望,又带有手下前往,他们认出身份。定会绕那母子性命是也不是?” 何弃疗闻言点点头,这也正是他所想的。 唐冠见状继续说道:“那我告诉你我救了他们之后会怎样。那些奴隶就如我之前所说,罪。罚,异,我承认他们或许无罪,甚至是无辜!但是,我今日若是救了他们,必如开闸洪水,乞讨者见到金主,便会一拥而上,同理,今日众目睽睽之下,我大行其道 阻拦官家行法,救了那对母子,其他奴隶必然也会群涌而上!” 何弃疗闻言眉头一皱,似乎不怎么相信,觉得唐冠说的甚是牵强。 “其他人又没被打,去病兄,你急人之危,先救了母子便是。”疑惑间何弃疗还是出言询问。 唐冠闻言摇头一笑道:“若是真能就这么救了,那就没什么奴隶了,他们早已麻木不仁,弃疗兄,你救人心切,你可知你今日所为,差点酿成大祸!?” 唐冠此话一出,何弃疗不由一惊道:“此话怎讲?” “当你涌入人群中时,我就在城上,奴隶看到你护住那对母子,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 “什么?” “有几人已经眼冒精光!他们就在你身后!只要你真能打翻那个守卫,他们就会一拥而上!” 何弃疗闻言面色一白,唐冠继续说道:“他们就是乞儿,你就是那个金主,他们早已麻木不仁,不敢反抗,但一旦有一人领头,他们便会马上揭竿而起。” “届时这就是哗变,你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哗变之后,他们必然要与押送军队火并一场,这又是多少命?” 何弃疗听到这话先是面色连变,而后竟然还是不甘皱眉道:“那这是我不好,但你救他们,不过是说句话,他们总不该哗变了吧?” 唐冠似乎早料到他会有此一问,正要开口回应,身后却突然传来一虚弱娇声。 “小郎君。” 唐冠闻音止住,回首望去不由一惊,慌忙站起身来,只见那边上官婉儿见唐冠迟迟没有回来,竟然也不顾身上疼痛,努力支撑到房门前寻找他。 唐冠看到她的模样,先是心中一暖,而后慌忙搀扶住她皱眉道:“你出来做什么?” 上官婉儿闻言低下头来,她表面虽然有些抗拒与唐冠同床共枕,可是还是有些迷恋他每一夜给自己的温暖,说是倒水,却迟迟不来,心中担心之余,也厚起了面皮硬撑起来。 唐冠见她直立艰难,慌忙将她横抱起来,还不忘转首对那边望着这一幕发楞的何弃疗道:“弃疗兄,你等一下,我安抚好内人再来陪你。” 说罢,唐冠将上官婉儿抱入房中,院中何弃疗见恩爱有加的二人一时间看的有些痴了起来,直到二人背影消失,他这才收回目光。 脑中不由回想起了刚才唐冠所言种种,其实他一直忽略的问题正是他为人正直,是个君子不假,可是天下他这样的真君子又能有多少?(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九章:知己难逢几人留(三) 唐冠轻轻将上官婉儿放在床上,心中还有些意犹未尽,何弃疗的话勾起了他的兴趣,大有不吐不快之感。 上官婉儿本是强撑起来,听到他这么说只能轻轻点点头,又想起唐冠口中的那个温和少年,没想到唐冠与他竟然那么投缘。 唐冠说罢便帮上官婉儿吹熄床头灯盏,这才转身离去。 当他折回院中时,只见那边何弃疗似乎还在沉吟,一副矛盾重重的模样,唐冠的话给了他不小刺激。 “弃疗兄,不好意思。”唐冠上前拱手一礼,随即又席地而坐。 何弃疗见他来到,神色复杂的望着他,唐冠见状笑道:“刚才咱们说到哪了?” 何弃疗闻言却不作答,良久后轻叹道:“罢了,去病兄你既然这么说了,在下哑口无言了,世间不公之事那么多,饶是去病兄管的了一桩,也管不了另一桩,今夜唐突叨扰了,告辞。” 说罢,他竟起身欲走,唐冠却突然笑道:“若人人都如你何弃疗,那我唐去病也不用做什么官了,从此天下太平,什么朝廷,皇帝都不需要了!” “你!”何弃疗还未站起的身子一下止住,不可思议的望向唐冠,唐冠竟然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 “去病兄,慎言。”何弃疗皱眉示意噤声,唐冠却笑道:“哈哈,弃疗兄,想要我这颗脑袋的人多了去了,你为医时,当存仁心。施岐黄之术,挽君子之风。来去洒脱,可我为官时。战战兢兢,天下风云一朝变,文昌驿动弹指间,嘿嘿,就是那皇帝,依我看呐。” “去病兄!”何弃疗越听越惊,唐冠越说越出格,虽然周围寂静无人,可是唐冠声音不小。难免隔墙有耳。 可唐冠却毫无惧色,就在何弃疗不敢在与唐冠这狂人继续交谈的时候,起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冠哥,你们在这做什么呢?” 唐冠闻音望向那人,竟然是不知何时走来的小七,只见他揉着惺忪的睡眼,显然是被两人的交谈声吵醒。 事实也正如他所料,小七本来睡得好好的,突然听到院中两人喋喋不休的交谈声。起初还不以为意,后来声音间隔了一下,一会又开始了起来,他这才起意出来查看。 “小七。你来的正好,过来坐下。‘ 唐冠见他来到也不以为意,小七是他过命兄弟。唐冠除了个别好意顾虑以外,其他什么事情都不会瞒他。 小七见唐冠竟然与那个请来的何医生交谈甚欢。也来了兴趣,白日所观的那场奴隶进城。给他的震撼着实不小。 唐冠招呼间小七也学二人席地而坐,何弃疗见状微微一笑,此间场面顿时有趣起来,合着唐冠竟然如此善聊。 “弃疗兄,这是我二弟唐梁君。” “叫我小七就行了。”小七闻言咧嘴一笑出声,他一直觉的自己本命又复杂又别扭,何弃疗听到这个名字却赞道:“梁上君子,盗亦有道,好名字。” “嘿嘿,冠哥给我取的。” 小七其实是一个极好相处的人,当然他讨厌上官婉儿又是另一个话题。 一时间三名少年相对而坐,唐冠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聊得这么尽兴,只觉得眼前何弃疗与自己还真是脾气相投。 尽管两人所思所想各不相同,可都各有各的坚持,也恰恰是这一点让唐冠颇有些刮目相看。 “小七,厨房有没有酒?”唐冠扭首对小七问道。 小七闻言一愣,随即像是想到什么,笑道:“有。” “去取来,此等良辰佳夜,此等君子俊杰,不能少了这解忧杜康。” “好。”小七虽不饮酒,可听唐冠吩咐,还是立即起身跑向厨房,不待何弃疗反应,小七已经不见踪影。 “去病兄,你八岁登科,同年代天巡狩,所思所想弃疗不敢妄自揣测,你适才说为官之难,难道一日为士,便身不由己?不能在替苦命之人谋福利?” 何弃疗终究还是执着在官场阴暗中,他从唐冠的话中可以听出唐冠确实有一腔苦水,唐冠闻言轻叹一声道:“弃疗兄,人生在世,若人人都指望着有救世主出现,岂不是人人都活成了奴隶,你说有一个你救一个,你一个人又能救的了多少?” 何弃疗闻言一愣,他突然觉得眼前唐冠也并不是那么可怕,对自己也是不薄,想到这,他也不再反驳唐冠。 “冠哥,拿来了。” 就在这时小七从那边折回,右手中倒提着一酒坛,左手摞着几只空碗,小七倒是手脚勤快,不像唐冠十指不沾阳春水。 唐冠伸手接过,他与何弃疗越聊越投机,何弃疗可能单纯,但唐冠却不以为他幼稚,笑道:“弃疗兄,来,我最喜欢的就是有本事的人,那些人若真有本事,也不会被抓去做劳什子奴隶了。” 唐冠倒酒间终于说出了心里话,或许唐冠铁石心肠之下还藏着仁慈,可是他还没有能力去实现这份仁慈,弱肉强食是避之不开的诱因,他若没有佛心,又何来的悲意。 何弃疗闻言默默不语,直到碗递到身前,才摆手道:“去病兄自便,在下不胜酒力。” “哈哈,喝酒又不需要力气,你比我还大出几岁,别弱了你这哥哥面子。” 何弃疗见状心中百味陈杂,一时间唐冠的知遇之恩,白日所见的奴隶惨状,上官婉儿的音容笑貌汹涌而来,他是从不喝酒的,尽管此时的酒还没有后世那么可怕,毕竟是纯粮酿制,喝起来虽然淡了一些,但却别有风味。 何弃疗望了望满脸笑意的唐冠,最终还是接过了那碗酒,唐冠对他着实不薄。就算自己无心为他所用,可一番长谈下来也心生敬佩。 “小七。你也喝!” 唐冠像是真上了兴头,这一刻他心中确实没有了什么阴谋算计。知己难逢几人留,何弃疗说出了他想说之话,既然如此他们在这一夜便是知己! “好。”小七虽然向来不饮酒,可他却以唐冠的话唯命是从,见他吩咐,立即自己倒了一碗。 唐冠举起手中碗对何弃疗道:“弃疗兄,人家说朋友沾了酒肉,就是酒肉朋友,今日咱们有酒无肉。那就是好朋友。” 说罢,唐冠兀自仰头而尽,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唐冠是个庸人,明堂因他而起,也因此付出代价,天地因果报应不爽,他让数万人颠沛流离。就险些失去挚爱。 武承嗣与武三思一世妄人,在这看似无坚不摧,蒸蒸日上的盛世中尽情挥霍,最终还是留下了千古骂名。 “咕嘟。咕嘟”唐冠喉头耸动间一饮而尽,其实他心中迫切需要一批真正的心腹,何弃疗精通岐黄之术。在这风云幻变的长安遇到了少年时代的唐冠。 何弃疗望着豪爽的唐冠,也不由受到感染。可能唐冠现在的样子就是他心目中的仙子喜欢的样子吧,想到这。何弃疗也想学唐冠一饮而尽。 可是他以前滴酒不沾,乍饮之下,一阵急咳。 “哈哈。”唐冠抹嘴望着何弃疗模样不由大笑,小七有了他的前车之鉴,自然没有傻到一饮而尽,浅尝一口后,才皱眉往下灌了一口。 此时纯酿比起后世啤酒度数上都尚且不如,唐冠喝这些东西自然信手拈来,唐冠笑罢,心中一动道:“弃疗兄,你既有此等仁心,又想知道何为庙堂,不如我举你入朝,你我兄弟共谋富贵可好?” 何弃疗闻言眼神一滞,是啊,他在谴责唐冠为官却不为民做主,那是因为不知道何为官,若有朝一日,易地而处,他是不是也会像唐冠一般麻木? 想到这,何弃疗俊眸闪了几下,他只想过他的平淡生活,唐冠流传甚广的那首抄袭诗文中有一句“功名富贵若长在”甚合他心意。 唐冠默默盯着何弃疗,不管他是不是真正的冯小宝,他笃信这是个可交之人,也是个有趣之人,既然与自己有缘相见,唐冠其实也不是个谁都要算计一下的阴险小人,别说他还不是冯小宝,就算他真是,唐冠也不会觉得奇怪。 人都是会变的,唐冠一路走来,变成现在这幅模样,小七也从一个凡事都要活泼一下的少年,变得学会沉默,可正所谓太上忘情,坦诚相待比起算计更胜一筹。 何弃疗犹豫良久后,还是放弃了唐冠诱人的提议,他知道唐冠有能力兑现这话,可是他也自认不是什么做官的材料,既然不懂士人在想什么,那就不想也罢。 “去病兄,喝酒吧。”何弃疗心中五味杂陈,当然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上官婉儿,其次便是奴隶苦状。 当然何弃疗自然没有把唐冠当成情敌,只因上官婉儿与唐冠已经是夫妻了,他真的吐露喜爱之意,那是不仁,他把待他不薄的唐冠视作情敌,那叫不义,如今他又觉得唐冠对自己坦诚,而自己却觊觎他的妻子,那叫不忠。 如此不仁不义不忠之辈自然不是他何弃疗,何弃疗竟然自行举起手中碗,唐冠见状一笑,三人碰撞一下,又是一碗干尽。 何弃疗心有忧愁,只觉得这酒下了肚,能够浇灭一些,竟然越喝越来劲,而小七却是迫不得已舍命陪君子,三人各怀心事喝来喝去。 这一闹,直直到了深夜。 唐冠是一个很少喝醉的人,此间酒只有一壶,每人平均不过十几碗,可是他的视线竟突然模糊起来。 小七早已不省人事,而何弃疗心中千头万绪,勉强保持着自己没有倒下,两人摇摇晃晃起身撞下最后一碗。 而后顿时齐齐委顿在地,小七算一个,牛郎算一个,常鹰算一个,这是年龄相差不大的,其余只能算作长辈。 前世他落魄不堪,朋友不多,今生他威风八面,朋友还是不多。 “哈哈。”想到这,唐冠竟然在地上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何弃疗此时喝的醉气熏熏,早就清醒不再,说话都带着长音。 “我笑你的名字真他娘的俗?” “呵,我的名字怎么俗了?” “真他娘的俗透了。”唐冠与李元嘉喝酒时曾经出现过醉态,但那是装的,但是何弃疗却真的让他醉了。 “我名字俗,你名字就不俗,你还真以为你是霍大将军啊?哈哈哈”何弃疗满脸潮红与唐冠脑袋对在一起,少年凌风意气,他从一开始壮起胆子质问唐冠,便已经不怕了,此时喝醉了更加不怕了。 “何弃疗,呵呵,何弃疗,我活了两辈子,朋友不多,现在再加上你一个,有一...二..三...四。” “四个!”唐冠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指,像是很得意的样子。 可是回应他的却是一阵细微呼噜声,何弃疗竟然已经躺在地上睡了起来。 “四个..”唐冠的声音突然落寞起来,在周围沉重的呼吸声中,缓缓合上了眼睛。 而在不远处黑暗中一个高大身影缓缓走出,望着地上三个醉倒在地的少年苦笑摇头。(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章:史上最搞笑造反(一) 投票结果很明显,书友们果然丧心病狂,那就启用推倒武曌大纲,说起来还有点小负罪感,母女调教什么的,染指不擅长啊,不过给点推荐什么的,可能就擅长了。 ---------------------------------------------- 大明宫,武曌寝宫。 “陛下,都在这里了。” 内侍手托一木盘躬身而立,盘中只有几封文书,武曌端坐在龙榻之上,她面上虽然平淡,心中却乐开了花,就连望向跪在帘外那人的眼神都变了又变,才平息过来。 就在她苦思冥想,日夜防备这伙人的时候,这个叫李蔼的家伙竟然送上了门来,将她最想要的东西拱手送了过来。 若是唐冠在场必然也要大笑三声,这是他一直想亲眼见证的历史喜剧,一场几乎透明的造反,一号选手是牢牢掌握朝廷内外,各地藩镇兵权都被削的一干二净的武曌,二号选手便是以李元嘉,李贞为首的造反反革命集团,他们本来有万分之一的胜率,可是李蔼此时出现在了武曌面前,最后的万分之一也已经没有了。 若说这场造反搞笑到什么程度,此时还不能看出分晓,但只听武曌这样说道:“王兄,赶这么远的路,累了吧?” 此话一出,跪伏在珠帘外的人面色煞白,到底是他聪明,还是李元嘉傻,此时已经分不清了。武曌知道只要有人敢喊出一个反字,那么整个宗室将要面临灭顶之灾! “陛下。这群贼寇胆大包天,臣与他们虚以为蛇多日。终于探清实情,臣叩请陛下铲除宵小,还社稷安定!” 说罢,李蔼叩首在地,他是一个散王,说白了王都不是,顶多算作宗室之中血缘还算靠前的小人物,起初参与到核心之中,也幻想过咸鱼翻身。可从疯狂中冷静下来后,他立即意识到就算各地诸王真的能如约定一般同时揭竿而起,也不一定能斗得过朝廷。 他是亲眼见证武曌一步步登上神坛之人,对于这个女人,他早就恐惧到了骨子里,是以当李元嘉一咬牙说反真反时,他深埋在心底的恐惧立即被无限放大,胜率渺茫不说,一旦失败。真的不是剥皮抽筋那么简单。 武曌手下一干酷吏,诸如来俊臣之流都是让他寒蝉若噤的,也只有唐冠对这些注定要死之人不怎么感兴趣,他们的利用价值很有限。 更别提武曌也不可能放这些狗来咬自己。说不得有哪条不长眼咬他一口,狗咬唐冠,唐冠当然不会咬狗。狗的主人自己便会把不听话的疯犬打死。 李蔼战战兢兢在地,他不分昼夜赶来长安。深夜入宫,为的便是在自己还有价值的时候将他体现出来。 “王兄。你这是干嘛,快快起来吧。” 他等待良久,武曌突然出声,虽然声音温柔,可还是让他一个冷颤,他也不敢违抗,立即站起身子。 就在这时,一只玉手从珠帘中探出,李蔼见状慌忙低下头来,他是高祖之孙,说起来与武曌这个李家媳妇是平辈之人,只是他父亲与李元嘉交好,这才混进了造反小分队的核心之中。 “王兄,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朕会好生安置你的家人的。” “谢陛下不杀之恩,微臣恨不得亲手斩了那些贼寇!”李蔼先是诚惶诚恐谢恩,而后咬牙切齿出声。 武曌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竟然微笑道:“朕为什么要杀王兄,王兄是我大唐王公,妾身还应该叫你一声叔叔呢。” “嘶。”李蔼听到这娇媚入骨的声音,背脊生凉,他知道自己话太多了,慌忙跪伏在武曌脚下。 武曌裙下的阵阵幽香就像是致命的毒药,他连呼吸都觉得困难起来。 “王兄,你怎么又跪下了?朕让你跪了吗?恩?” “臣...臣...”李蔼一时间口不择言,跪也不是站也不是。 武曌看到他这幅模样娇声一笑,人说蛇蝎美人,武曌的心比蛇蝎还要毒,她就是要让她婆家的人全部跪在她的裙下!就是要让他们眼睁睁的看着江山移作她武氏! 如果用后世常说的打怪升级来形容唐冠这条坎坷的大唐之路的话,那武曌便是横亘在唐冠眼前的巨大怪物,大到一只手便可以捏死他这个游戏主角。 作为一个没有外挂的穿越者,面对了一个开了挂的女帝,在这场游戏中似乎唐冠没有一丝一毫胜利的可能性,正如这场几乎搞笑的造反,很明显李蔼这个核心人物,已经将所有事情告诉了武曌,甚至细节到时间,地点人物,何时反,怎么反,谁带头。 “下去吧。”终于武曌暂时放过了这个让她开怀之人,李蔼闻言如蒙大赦,几近屁滚尿流的退了出去。 武曌在他走后笑容一收。 “来人。” 话音一落,侍卫走进,武曌竟然不着急吩咐,而是抬起玉手拨弄了一下指甲灰尘后,出声道:“宣程怀弼。” “是。” 侍卫领命走出,武曌却背负双手走向那个盛着几封文书的托盘,她突然笑了,笑得极为奇怪,武曌每一次笑都那么诡异。 唐冠在朝堂之上之所以宁愿谁都不信的原因,已经被李蔼的所作所为诠释了,这就是猪一样的队友,纵观整场造反,叛徒其实只有他一个,但却是李元嘉万万没想到之人。 李蔼的父亲与其同父异母,但自小便是关系最为要好的兄弟,而且没有之一,可以说李元嘉确实有些手腕,与唐冠那场交际便能看出此人其实并不傻,行事也有些滴水不漏的意思。 可惜就可惜在当面对神一样的对手,身旁却是一群猪一样的队友时,偏偏还是赶鸭子上架,已经到了他不打败对手,对手便会搞死他的程度。 或许,用一则寓言更能诠释此时此刻这场造反的本质,一群狼想要击败一只老虎,这群狼中却隐藏着一条狗,狗因为害怕老虎太厉害,便将狼群何时包围告诉了老虎。 老虎得知以后,逐个击破的结果可想而知,但至于那只狗最后是死是活,那就只能留作后话了。 武曌轻轻抚着那几封文书默默不语,至此,在她心中李家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就在这时,那名传信内侍业已折回,可身后却空无一人,只见他上前道:“陛下,程将军不在军衙。” 武曌闻言缓缓转过身来,像是想到了什么,淡淡道:“那就等,等他回来,再传。” “是。” 内侍闻言一惊,慌忙转身离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一章:史上最搞笑造反(二) 漫漫长夜多少事,唐冠与何弃疗意气相投,恰盛世少年,一夜方休,宫中武曌喜得李蔼投判,心中压抑一扫而空,她最想要的东西已经拿到了,他们反与不反其结果已经无所谓了。 但是这场笑话还没有结束,长安,貔貅坊。 “将军,已经安排好了。” 一名身着便衣的汉子拱手而立,对着眼前病态之人出声。 “咳。”回应他的却是一声轻咳,汉子闻音默默屏退。 这个时代,深夜明目张胆出行者,要么是官家的人,要么是道上的人,很明显程怀弼是官家的人。 程怀弼立于屋檐之上冷冷注视着那间平常无奇的破旧民房。 “苏娘娘,末将得罪了。” 程怀弼喃喃一声,就在话音降落未落之际,他的身影已经是消失在了原地,再出现时却轰然落到了房门前,刹那房门四碎。 房中传来一声惊呼。 “谁!?” “咳,咳。”程怀弼闻音捂嘴轻咳两声,不紧不慢的背负双手入房。 房中一片黑暗,就在程怀弼脚步踏入之际,一道寒光猛然shè向他的面庞,黑暗中程怀弼大袖一拂,那道寒光瞬间改向shè在了房梁。 原来那是一只箭矢,黑暗中一道苍老虚弱的声音响起:“子吟,算了。” “咳咳咳。”说罢,那道声音的主人一连串急咳,似乎是虚弱到了极致,程怀弼像是被他感染,也捂嘴咳了两声。 “呵,程将军,你来了。” 程怀弼闻言面sè不改,就那么背负双手站立在原地望着眼前一团黑暗。 良久后,才淡淡道:“末将该称呼您苏将军,还是苏伯呢?” “程怀弼,你这条狗!枉你还是李家神将之后!” 就在这时,一道同样虚弱但却粗犷的声音插了进来,程怀弼听到这话,终于眼皮跳了一下。 对着那团黑暗拱手道:“赵大哥,久违了。” “呸,谁是你这龟孙子的大哥!?” 此话一出,程怀弼将手缓缓放下,直到黑暗中那老迈虚弱的声音再次响起:“程将军,我二人xìng命你尽可拿去,但此间有一人,不是你能拿的,看在往rì苏娘娘待你不薄的面上,放她走吧。” “苏伯,我不走!” 他话音一落,只听一道娇俏声音响起,一直古井无波的程怀弼听到这个声音面sè终于变了一下。 “傻丫头,回家去吧,以后别出来瞎跑了。” 一时间黑暗中几人竟然自顾自的聊了起来,程怀弼见状也不着急,反而从身旁提起一个凳子坐了下来。 他知道此间几人插翅难飞,可他却似乎饶有兴趣,直到黑暗中传来女子哽咽声,他才出声笑道:“哈哈,两位将军纵横睥睨,没想到却栽在了一个江湖草莽手中,末将有一事不明,还望二位告知。” 他此话一出,此间顿时一片寂静,良久后,黑暗中才传来声音:“你问吧。” “马烈为何要救那小子?” “咳,呵,哈哈哈,马烈哈哈马烈。” 此话一出,暗中那老迈之人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笑话,竟然连咳带喘大笑出声。 程怀弼坐在椅上不管不问,老者笑完竟然不再说话,像是默认了是马烈出手伤了他们一般。 程怀弼见状心中暗暗点头,以为自己猜对了,这才将手摸向怀中,缓缓将一封文书取出。 而后直接说道:“苏将军,我答应你放了她,不过你得把这封文书签了。” “姓程的,你想杀就杀!老子眨一下眼就对不起你祖宗知节公!” “且慢。” “你拿过来吧。” 程怀弼从头到尾都完全忽视了那粗犷声音,似乎对他辱骂自己无动于衷,直到老迈声音响起,他才微微点头,隔空将那文书抛了过去 黑暗中上面的字分辨的不是很清楚,隐约有这样一个名字“李元嘉”。 程怀弼将文书抛过,便静静等候回应,暗中几人接到文书后片刻都安静了下来,直到程怀弼忍耐不住,惯xìng轻咳了一声后,那封文书才被人轻轻推出了地上。 程怀弼见状俯身接过,凝神一望上面多出的两个鲜红指印后,才点头道:“两位将军自便,末将告退。” 说罢,他竟然真的转身走出房门,可是却停在了院中。 这时黑暗中才缓缓委顿出三个身影,三人身形各不相同,一个是面无表情,神情木呐的黝黑少年,另外两个却是一名老者,与一条大汉。 二人此时皆面sè煞白,胸膛处皆有一个碗大凹陷! 若不是二人皆身怀绝技,否则绝无可能硬撑到此时,他们似乎猜到了程怀弼终究会来,他们之所以苦苦支撑便是为了身边这个少年! “苏伯伯,赵大哥,我不走。”少年拨浪鼓般的摇着脑袋,声音娇媚之余,可以听出已经带有了浓重哭腔。 老者闻言勉力一笑,在少年的搀扶下努力支起身子,在其耳侧呢喃道:“傻丫头那那小子藏头露尾,定然定然有所谋图,世间能有此大力的只有那宇宇宇嗯!” 可是说到这老者话音戛然而止,眼睛圆整,竟然一命呜呼在了少年怀中。 少年见到这一幕,大喊道:“苏伯,苏伯!” “小吟,赵大哥先走一步了!”身旁汉子见老者毙命,面上浮出笑容,竟猛然运起全身最后力气照着伤口用力一击。 “咔嚓!”一声清脆响起,大汉牛眼一瞪,也轰然倒在了地上。 “赵大哥,赵大哥!” 少年两名同伴接连毙命,惊恐间左右摇晃。 房外程怀弼听到少年哭喊声,这才转身入房,借着微弱光芒打量了一眼少年与地上两条尸体后,上前道:“你走吧。” “我和拼了!”少年悲愤中起身冲向程怀弼。 “啪。”可是他还没有接近,程怀弼已经出现在其身后,还保持着之前的方向与动过,而少年已经直直跌倒在地,不知是死是活。 程怀弼冷冷望了一眼少年那黝黑木讷的假面,俯身拖拽着大汉与老者的尸体走出门外。 就在这时,周围树丛房檐一阵动静传来,随即人影攒动间纷纷出现在了院落中。 此间竟然寂静无声的埋伏着几十余人! 为首者望了一眼程怀弼身后的尸体,恭声道:“将军。” 他刚一出声,程怀弼便摆手道:“回宫,复命。” “是。” 程怀弼倒拖着两个尸体而行,在地上擦出斑斑血迹,直到行至门前,他才若有所思的望了一眼那栋破宅。 第二百三十二章:史上最搞笑造反(三) 长安风云变幻间,程怀弼这个名将之后却成了武曌的“特务头子”,当年他祖上随李家铁马金戈,打下了偌大江山,如今他却只能被武曌任意**,挥来使去,他自己情愿与否,我们不知,只知道他似乎必须这么做。 事情猛然爆发在一夜,远在潞州的李元嘉也在这一夜间仅剩的些许黑发变成了银丝。 “报,范阳王府上已经...已经举家迁走了。” 李元嘉坐在椅上呆呆听着手下来报。 三rì了,三rì后他才发觉自己最信任的侄子离他而去,他当然知道他去了哪,也知道他去了那地方要干什么。 “啪!” 茶盏掉落在地摔成粉碎,他没有责怪为何手下没有注意到那么大的动静,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想到那个信誓旦旦的侄子竟然会叛逃。 当年与他不和的王兄子孙都没有在这个节骨眼上拆台,他关系最要好的兄弟之子却将他打入万劫不复。 这是整个李家的事情,这一刻所有李家王孙抛弃了以往过节,就算按兵不动的也不会傻到去做告密的事情。 一时间,李元嘉突然觉得自己做了那么多,是那么可笑。 是的,他自己都觉得反抗武曌,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情,但却不得不反。 历史其实就是这么有趣,有些时候过程复杂的无以复加,可结果却让人哑然失笑。 ...... 鲁王,李灵夔府上。 “老王爷!” “老王爷!” “你醒醒啊,老王爷!” “哇!” 座上老者一口老血洒在手中密信之上,周围属下手忙脚乱的上前安抚。 这老者正是鲁王李灵夔,也是那进京告密者李蔼的亲生父亲。 “贼子!” 说罢,李灵夔眼睛一睁,竟被活活气死在椅上。 ...... 豫州刺史,李贞府上。 “怎么会这样?” 李贞面sè惨白喃喃出声,他作为这场反武运动中真真正正的二号人物,从起初的挣扎变为决然,早已豁出了身家xìng命。 他们只要反的突然,反的彻底,还是有那万分之一的可能xìng,可是这一丝可能xìng现在也没有了。 “老王爷,此事已不可为,妖后已得知王军大计,恐怕诸王人心浮动,不如咱们进京求罪,将此事全推在韩王身上,留的青山,可好?” 一名谋士望着失魂落魄的李贞,心也彻底动摇起来。 李贞闻言面现踌躇,谋士的话不无道理,反正他们又没真反,按后世的话叫做“犯罪未遂”,说不定,效仿李蔼还有活命的机会。 想到这李贞暗自沉吟起来。 ...... 在这将反未反之际,各路诸王自然来往密切,这消息传递之快比起军中八百里加急不遣多让。 一时间李蔼生判,自己等人的预谋已经被武曌如数掌握的消息疯狂流转,这可不是后世那“转发五百次的谣言”,这可是真真正正的大难临头! 说不得,天一亮,武曌的大军将会从地平线碾压向自己! ...... 可就在李贞犹豫要不要苟且偷生之际,他的亲子琅玡王李冲接到这个消息时却做出了完全不同于父亲的“果断”决定。 琅琊王李冲是个年轻人,名字冲,xìng子也冲,这琅琊二字还真不白给。 身在博州对自己一干属下做最后的动员的他突然接到这个五雷轰顶的消息后,竟然在营帐中对自己一干心腹这样说道:“天后既已得知,反与不反,我等皆无活命道理。” “小王爷,诸王筹备未续,不如我等观望片刻,待老王爷发来消息。” “不!”李冲闻言挥手打断,他在诸王之中地理环境最为优越,只要打过了黄河,便能直插京师,在他想来只要自己麾下这几千人马各个卖命,届时兵临城下,打个措手不及,诸王约定时间内齐聚,必然能将武曌斩在宫中。 当然想归想,我们来分析下在这场笑话中,此人到底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sè,我想用一句话也就概括了。 “只怪当时太年轻,是人是狗分不清。” 李冲心中沉吟片刻,瞬间肯定了自己的雄图大业可行,完全忽视了他的那些叔伯兄弟是不是与其抱着一样的想法,他却不知道就连他的亲生父亲都举棋不定,他却率先落下了一字。 “反!传我命令,妖后谋我河山,毁我社稷!三更埋锅造饭,五更行军打过黄河!” 反字一出,在场几名将领齐齐一颤,可有一人却突然低下头来,面现诡异笑容。 “诸位兄弟,他rì本王若是能夺回祖宗社稷,必然不会忘了你们!” 李冲这时还不忘施以重利,不过还真别说,几人中除了有面sè不对劲的之外,还真有人兴奋响应:“我等誓死追从!” 至此,将领走出帐外,各自委派任务。 他们都是地方府兵,李冲世袭为王,比起苦逼唐冠,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称王时不过区区十几岁,两人确实比无可比,一个是含着金钥匙出生,一个却要摸爬滚打。 少年称王,比起唐冠那还要威风出十倍,唐冠不过是个打工的三无穿越者,他却是“公司”董事会的世子,正因如此,他心中的桀骜也绝非常人可比。 再加上他没有像众多叔伯一般见证过武曌身上的奇迹,竟然对她没有丝毫惧意,反而觉得自己更像是天命所归,试想哪家少年世袭为王,一下坐拥一方,都要狂的没边。 他也不例外,三言两语间竟然说反就反。 长夜漫漫,多少人未眠,当然不包括远在长安饱舍搂着佳人入眠的唐冠,他对这伙人是完全一点兴趣都没有,他们造反之失败比起徐敬业都差了不止一筹。 徐敬业好歹还有让朝廷忌惮的地方,如今他们这场几乎透明的造反运动,却只能当做是笑话来看。 李冲坐于帐中,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个多么可怕的决定,以卵击石不可怕,可怕的是他没有察觉到自己连卵都不是。 而此时就在李冲麾下心腹之中,那名在帐中面现诡异笑容的将领,却回到自己帐内,悄悄将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藏于怀中。(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三章:逗比李冲 这个让四方宗室提心吊胆,忐忑不安的夜终于过了。 洛阳的千金公主府大门紧闭,有人来访一律称病不见。 没办法,这老太太离武曌最近,李蔼生叛的消息她自然也收到了,吓得她是连门都不敢出。 而各地掌有一些实际兵权的诸王熬过了慢慢长夜以后也暗舒一口气,想象中的大兵压境的情况没有出现。 就在众王愁眉不展,不知到底是继续筹备战事,反了再说,还是另作他想? 此时宗室中人像李冲这种少年狂王毕竟还在少数,尽是些大了武曌一辈,或者与其平辈的婆家人,他们是眼睁睁看着武曌一步步熬死了太宗,迷昏了高宗,打翻了自己儿子的。 她对自己儿子都毫不手软,更别提他们了,是以这些相对而言实力雄厚的老王爷都如李贞一般犹豫起来,现在只能算“犯罪未遂”,自我解体,放弃手中权力去京中认罪,武曌就算不考虑自己是李家的媳妇,也要考虑杀了他们会背上多大的骂名。 可以说目前还是有挽回的局面,武曌打翻了他李氏的江山,这些李家王爷说不愤恨那是假的,但不是人人都大公无私,像李蔼一样惧怕武曌的人大有人在,只是他们没有傻到像李蔼一般去告密。 就在诸路反王犹豫不决,离博州近一些的宗室之王却突然再次接到一个让他们措手不及的消息。 琅琊王李冲在博州先行起兵了! 信中还要求他们马上响应,可是我们知道此时信息传递其实并不发达,他们之所以能迅速得知李蔼叛变的消息,那是因为李元嘉与李贞建立了一整套的来往系统,其中斥候,探马,暗站,其复杂堪比朝廷的军中加急。 是以各地反王这才能迅速得到一号人物和二号人物传来的消息,但是李冲可不具备这个能力,当这些封地离的近的王爷收到这封信时,本来就没筹备好的他们,又看没到约定的时间,说不定自己这边反了,当其他人收到信却没有反,那可就真把身家xìng命白砸了进去。 看到这,我们不难想象李蔼叛变的消息给了他们多大冲击,他们开始互不信任,要么约定好时间一同起兵,要么就按兵不动。 于是那少年封王一腔热血的李冲就这么带着几千人马想要直奔黄河,真应了一句俗话“不见黄河不死心。” 他完全没有察觉到叔伯们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 长安,饱舍。 长安如同往rì一般平静,最起码唐冠所在的坊内是这样。 这时已经到了晌午,唐冠正jīng心为上官婉儿擦拭着脸庞,似乎外面无论发生了什么,都和他无关一般。 而且唐冠似乎还格外开心,原因无他,早间何弃疗观察了上官婉儿伤势,断言她眉心伤疤可以想办法淡化,虽然不能完全消除,但唐冠也知足了。 他本来就没对此时的医疗条件抱什么希望,这是一个患个风寒都有可能一命呜呼的年代,有何弃疗这种朋友,对唐冠而言确实比什么都有用。 上官婉儿这几rì在唐冠的jīng心照料下,jīng神和身体都有了好转,这当然是唐冠喜闻乐见的,亲朋好友对他来讲比外面那群”逗比”造反自然重要的多。 “小郎君,你昨夜喝醉了,是常侍卫把你扶回来的。” 被唐冠拿温布捏住琼鼻的上官婉儿突然出声,似乎是想转移唐冠的恶作剧,唐冠听到她变了味道的声音,轻笑道:“我知道。” 唐冠笑罢却不挪开,依然拿手中湿布轻轻捏着上官婉儿,上官婉儿有些吃痛,却也不反抗,唐冠这种温柔的恶作剧比起以前好的太多了。 “你有没有趁我睡着非礼为夫?”唐冠一边调戏着上官婉儿,一边回想起昨夜种种,那一夜确实是他最痛快的一夜,而且不难看出醒后的何弃疗虽然一再向自己道歉,可二人关系着实拉近了不少。 上官婉儿此时已经不再怀疑唐冠的动机,只是这情伤就如重病一般,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唐冠再多的甜言蜜语,再多的好,也只能慢慢抽掉她心中芥蒂。 是以唐冠屡屡调戏,她也只是默默不语,唐冠见她不说话,正要在说些逗笑之话,身后却传来一尴尬声音。 “小郎君。” 唐冠闻音松开了湿布,转首道:“常大哥,你来了。” 只见唐冠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高大身影,正是常鹰,常鹰见这两少年人一副**模样,颇有些尴尬对上官婉儿点点头,而后再次对唐冠道:“小郎君。” 唐冠见他两次称呼却不说话,心中一动,微笑望了一眼上官婉儿,柔声道:“我们出去一下。” 这才与常鹰一道走向屏风外,唐冠背负双手在前缓缓坐下后对常鹰道:“有什么事?” 常鹰见状也坐下身子,沉声道:“宫里在调兵,据说南北衙门走了几万人马。” 唐冠闻言一愣,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出声道:“你怎么知道的?” 常鹰似乎预料到他有此一问,闻言便说道:“我刚才陪何医郎去为小娘子置办药材,碰到了一相熟好友。” “哦,这样,那药到了吗?”唐冠闻言面现微笑,竟然不再继续吻下去,反而问起了药材。 常鹰见状也是一愣,难不成唐冠还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这种事一听便知有大事发生,唐冠不管不问,反而兴奋的关注起了小事来。 不过他倒是知道唐冠行事不比常人,见他不感兴趣,料来是有他自己的想法,自己也懒得去关注唐冠不管之事,当即回应道:“都置办好了,这些药材都是难得好药,开销不菲。” 常鹰一边说一边端起案上茶水喝了一口,而后像是想起了什么,继续说道:“对了,何医郎还在首饰铺置办了一颗新采蚌珠,也不知道是要做什么。” 常鹰随何弃疗买药一圈,药材名贵也就算了,买完药之后何弃疗竟然直奔首饰铺挑了一颗价值不菲的新出壳蚌珠,这就让常鹰有些怀疑他这是不是要中饱私囊了。 常鹰自老王来到便震惊于唐家的财大气粗,可常鹰也知道再财大气粗也经不起胡乱败家,唐冠若不是有天大背景,常鹰又亲眼见识到了他身上种种,不然他所作所为堪称败家。 唐冠闻言却不以为意,听到蚌珠二字后心中一动。 “珍珠粉?这家伙有点意思啊,我倒是一直忽略了他这身学问哪来的?”唐冠轻摸下巴,开始沉吟起来,何弃疗身上确实有些神秘之感,不过自己还不是更神秘,想到这,唐冠也将其抛之脑后。 常鹰见唐冠暗自沉吟,以为他也对何弃疗起了质疑,不由开口道:“小郎君,我会看紧些的。” “看什么?”唐冠闻言不由一愣道。 常鹰见状面sè一滞,意识到自己判断有误,唐冠见状恍然道:“常大哥,弃疗兄那边花多少银子都无所谓,这家伙有趣的很。” 常鹰闻言摇头一笑,他倒是记起了昨夜之事,看来唐冠与那温和少年倒是投缘的紧了。 “常大哥,没什么事了吧。” 唐冠见此间事了出声询问道,常鹰闻言摇摇头,又暗暗望了一眼屏风后才起身离开。 唐冠见其离开却不着急去陪上官婉儿,而是轻摸下巴望着桌上茶盏若有所思。 良久后,才轻笑道:“是那逗比李冲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四章:李冲之死 这边唐冠每rì陪伴佳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专心休闲娱乐不提。 那边双方选手还在继续着这场滑稽的闹剧。 李冲起兵的地方,名为博州,也就是后世的山东聊城附近,此地确实进可攻,退可守,以黄河为屏障,可阻住京师大军,同理,打过了黄河,他手下虽然只有几千人马,但只要诸王响应,还是有可能直插军师的。 但令李冲万万没想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被唐冠称为“逗比”的他,果不其然连黄河都没见着,便被阻住了去路。 这时已经是他起兵的第三天,正当他行至武水县治下,却遭遇到了他的老下属的激烈抵抗。 武水县县令原为他治下的一名小官,貌不惊人,平rì也没什么太大作为,可在这节骨眼上却成了他一颗要啃的硬骨头。 这武水县县令虽然平凡,但倒是一个明白人,知道李冲此去那是必死无疑,与其这样放了过去,连累了自己,还不如跟他死磕一下,只要借助城墙之利,固守个三四rì,等朝廷大军一到,那自己可就是有功之臣。 只见武水县城门紧闭,一干临时抽调的府兵固守城头,也不过区区几百人。 那边临军列阵的却是李冲一伙,不得不说李冲虽然冲动,可这打起仗来还真是像模像样,有长枪列阵在前以抗对方骑兵,有弓卫滑列在后,进行“火力压制”,骑兵护卫左右两翼,而他自己与一干心腹坐镇中军,看此时模样这的确是有点教科书级的意思。 可李冲眺目观望发现地方不过区区几百人,想来不会傻到出城野战,当即也不关注自己的阵型如何了,反而关注起“发型”来。 他当然不是真的如此注重仪表,李冲少年封王,虽然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家世,可也并非全然无才无能,他之所以屏息关注自己发丝,便是才观察风向。 “南风。” 感受到轻微浮动的他眼神一亮,大手一挥道:“冲车,火攻。” “唰。”他话音一落,一辆辆冲车点燃了甘草,士兵抬起冲锋在前,一**箭雨洗刷向城墙,城墙抵抗力量只能高举盾牌,眼睁睁看着那些火车撞向城门。 就在李冲得意大笑之际,他身边一名将领却悄悄将手放入了怀中,但还不等他动作,李冲突然面sè猛变:“不好!” “哗。” “啊!” “风向变了!”李冲骇然失sè的同时,那边冲锋在前的士兵突然一阵阵惨叫传来,只见那本来吐向城门方向的火舌竟突然改向向自己汹涌而来。 刹那,本来压倒xìng的局势颠覆了过来,李冲见势不妙,便想调转马头,可是人心浮动间一片人仰马翻。 就连那行为诡异的将领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呆,李冲见手下四散而逃,正要大喝定军,这将领却突然抽出腰间长刀大喝道:“反贼李冲,速速受死!” “蹭!”话音一落,这名将领手起刀落,一刀将其头颅割下,倒提手中。 “什么!?” 顿时中军炸成一团,被这一瞬间的变化惊呆。 “啊!王爷死了!” 不知是谁大喊一声,顿时仅剩的人马也四散而逃,那杀了李冲的将领面不改sè,趁众人惊呆之际,又接连策马扬刀,将几个手无足措之人斩于马下。 那李冲脑袋至死都圆整双目,似乎充满了不可置信,这名杀人将领自他封王便一直忠心耿耿,可就在此时他竟然亲手杀了他! 至此,李冲与些许死忠之人毙命,那边武水县令也被这偌大惊喜砸晕,见这边已经溃不成军,慌忙命令手下追出城外。 而那名杀人将领却手提李冲脑袋策马迎入城中,那县令自然被他的所作所为“感动”的一塌糊涂。 至此,朝廷大军未到,李冲这个少年狂王便折在了小小县城之下,人家是不见黄河不死心,他却连黄河都没有见到。 此情此景若被唐冠亲眼目睹,恐怕也要不胜唏嘘,可以看出这李冲其实有几分本事,唐冠说他逗比,并不是说他只会一味冲动,没有真材实料。 而是他逗的地方有三点,其一,冲动,这个不提,其二,天意,风向突变,连老天都不帮他,其三,便是这个莫名其妙的诡异将领。 尤其是第三点才是让唐冠寒噤若婵的,从这将领种种诡异前奏不难看出,他必然是谋划了良久了,他到底为何这么做,其原因已经不需要多说。 武曌的棋子遍布所有能入法眼之人的身侧,她此时的棋局已经大到容不得他人落子,白子黑子由她一人来执,说不得诸王身侧皆有类似的一人,只不过这个人是他们万万没想到之人,李蔼对武曌来言是个惊喜,但这将领却是事先安排。 甚至这个人有可能是他们的亲生子女! 这也是唐冠起初苦苦提防上官婉儿的原因,武曌之丧心病狂堪称匪夷所思,我们曾提过的“于俣与玉”的人心道理再一次被验证无疑。 ...... 李冲“出师未捷身先死”,却没有英雄为他泪满襟。 因为他死的太过突然了,堪称戏剧xìng的逗比。 而远在通往博州的军事栈道上一列列长龙正加紧行军。 只见这些人装备jīng良,一看便不是地方府兵可比。 行动间秩序井然,但是他们却没想到,他们被加急命令去扑灭的那场造反早已消弭于无形。 直到行军至深夜,前方斥候才传来一个让此间将领目瞪口呆的消息。 半山腰,营帐中。 “死了?” 这名将领听着眼前斥候来报,睁大眼睛,久久未能回神。 他打了几十年仗,第一次经历军队还没到,敌人便土崩瓦解的事情,良久后他才挥手将斥候屏退。 而后他对身边一名还未回神的副将道:“韩将军,兵法有云,兵不厌诈,这说不得是贼子狡猾,你我在此分兵,你领前军前往博州去探,我回宫向陛下复命,待圣上裁决。” “好。”副将闻言眉头一皱,还是领了命令,起身出账。 说实话,不止这名主将不怎么相信,他更是觉得匪夷所思,这种事情若是真的,那可真让人笑掉大牙,若是假的,那可就是一场天大祸患了。 他们在这将信将疑,殊不知他们所经历的正是这样一场令人笑掉大牙的笑话。(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五章:血统原罪 李冲兵败身死,死的滑稽,死的有趣。 他身死的消息还没有走露出去,诸王谋反却已经人尽皆知。 正所谓纸不包火,宗室谋反的消息终于浮出水面,甚至民间百姓都隐约得知,朝廷大军接连调动,这么大的动静自然瞒不住。 可是博州战事还未点起,便马上消弭,甚至还在半路上的大军也迫不得已分兵而行。 就在这时身在豫州的李贞终于揭竿而起,原因无他,他接到了李冲的求救信,却不知自己儿子已经失败。 至此距离李冲身死又过去了两日,李贞本是一个聪明人,早在得知李蔼叛变时他就想过负荆请罪,可是我们曾今讲过一句话,叫做虎毒不食子。 自己儿子有难,做爹的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再加上李冲已经落了造反的事实,就算不响应,他也难逃一死,是以一接到信件,终究还是喊下了反字。 不得不说李贞比起李冲根基雄厚了不少,经过多年经营,他倒是没重蹈李冲的覆辙,一起兵,便暗地进行了一番清理。 可是他这反旗一摇,顿时心灰意冷,那些信誓旦旦的的王兄们,竟然还是不见一丝动静,就连李元嘉都没了音讯。 这一日晌午,城外厮杀声震天彻底,大有地动山摇的阵势。 武曌防备了他们这么久,等的便是他们有人喊出反字,如今李贞父子接连造反,她制造的这场引蛇出洞。算是彻彻底底的成功了。 其起因却是武承嗣无意想到拿来拍一场天大马屁的“宝图”,一块普普通通的白石头制造了这场笑话。 恐怕就在长安城中的武承嗣也不会预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豫州。李贞府上。 此时李冲身死的消息终于传回,伴随着外面阵阵喊杀声。李贞面若死灰喃喃。 “怎么会这样。” 其妻子陪伴在身侧,当听到自己儿子已经身死的消息后,她却出奇的镇定,她亲眼目睹了自己家中男人一步又一步的疯狂。 外面是朝廷的十万大军,城中是王府上下几十条性命,这种完全不成比例的战斗,其结果可想而知。 “王爷气已尽,贱妾何聊生?”突然,李贞夫人突然笑着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李贞闻言惊恐抬头的刹那,其夫人已经轰然倒在了地上,手中还握着一柄长剑。 此句乃是戏曲中一名句,虞姬对项羽所说之话,李贞自然没有项羽那般力拔山兮,其夫人也自然没有虞姬一般美貌如花,可是从其身上不难看出这个时代的女子都带有一种特有的果敢,就如上官婉儿舍身为唐冠抵挡一剑一般。 也恰恰是这种果敢和时代背景缔造了那么多奇女子,其中便包括千古女帝武曌! 李贞望着横死的夫人。终于大笑起身,他好歹也是个王爷,此番兵败,被人抓去也是耻辱。 “罢了。李元嘉,你这无胆鼠辈!” 李贞长叹一声,拔剑自刎于夫人身侧。至此,李贞父子连败。 说来也可笑。李贞起初谋反是受李元嘉引诱,后来多次心生动摇。李冲的事情,又迫使他真正起兵。 恰恰是这样一个接连被迫的人却成了事到临头真反了的人,而那一号人物李元嘉却没了动静。 ...... 与此同时,一场紧锣密鼓的大搜罗在各地诸王治内进行着。 “来人,抓起来!” “王爷,末将得罪了!” 凡此种种,不绝于耳。 这些平日威严的王府中涌进了如潮甲士,他们终究没有去响应李贞父子,那是因为他们目睹了失败,意识到了自己别说没反,就算真响应了,也是胜率渺茫。 一个又一个高贵宗室之人被押上了刑车,讽刺的是抓他们之人不乏他们平日最依赖的心腹。 当这些王爷看到一个又一个熟悉的面孔像是换了一个人对自己横刀相向以后,这才明白原来自己一直都是个小丑,始终没跳出那个女人的手心。 ..... 韩王,李元嘉府上。 李元嘉独坐在阴暗的房中,失魂落魄的盯着房门。 他知道马上就会有人来将他扣上刑车,押赴进京。 可他却没有选择像李贞一般自裁,其原因很简单,事到如今,他心中还抱着一丝希望。 这丝希望便是死活不认,只要自己等人不承认,武曌就算有证据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杀他们,毕竟他们又不像李贞父子一般真的起兵造反了,他们没有响应,便是从李贞父子身上看到了结局。 李元嘉无疑是可笑的,这也是唐冠早已预料到的结局,可令唐冠都匪夷所思的是事到如今,他这个李家元老竟然还抱着希望。 这是一场来自血统的原罪,武曌要建立武家江山,势必便要清除李家宗室。 李元嘉有些心机手腕,可惜他还是小看了武曌,从他入京竹篮打水一场空开始,从唐冠对其的态度便应该知晓一切,但是他该聪明时没有聪明。 “吱啦。” 门被人推开,李元嘉抬头望了一眼来人,面现冷笑。 来人是他麾下一名追随了他将近十五年的将领,这名将领一如往常一般进门恭声道:“老王爷。” “呵呵。”李元嘉闻言冷笑一声。 “不劳烦你了,本王自己来。” 说罢,他站起身来。 将领见他撕破脸皮,也不想再和他多说,抬起头来冷声道:“来人,伺候王爷上车!” 话音一落,兵士涌进,李元嘉望着一个个眼熟之人,心中乍凉,与各地被抓王爷一般心若死灰,抓他们的人,都是能放心将所有事情告知的人。 李元嘉这才知道武曌想取他性命不过是一句话,之所以拖这么久,等的便是自己狗急跳墙,可笑自己那么久以来,还以为自己真的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可以赢。 原来就算李蔼不叛,他们也是绝无胜算,根深蒂固的老王爷如他和李贞还可以战前进行清理“间谍”,但大多数王爷都要栽在这一手上。 武曌手段令人心寒,古时曾有一皇帝怕别人说他坏话,下了禁言令,闹得全国上下人心惶惶,最后反叛,被称为悠悠众口,这个手段在此时看来太低级了,但其性质和武曌所做作为没什么不同,只不过一个低级不堪,一个高级难测罢了。 李元嘉上了刑车,听着身后家人女眷的哭闹,缓缓闭上了眼睛,令唐冠都哑口无言的是他竟然还在想,去了长安如何抵赖。 没错,就是抵赖,武曌之所以只抓不杀,便是要堵住悠悠众口,哪怕人证物证俱在,这些王爷只要死活不认,便能留住性命。 不过宗室一案也算是为唐冠敲响了警钟,称王其实并没什么,关键是王之一字身后到底都站着些什么人。(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六章:闲不下来 短短几日间天翻地覆,人言议论中又添了反王趣事。 长安,饱舍。 又是一个天晴,唐冠搀扶着上官婉儿在房中缓缓走着,几日以来,唐冠放下了一切,就那么陪着她,似乎外面就算真的天翻地覆了,也与他无关一般,用他的话说爱死哪死哪。 唐冠见上官婉儿行走间虽然有些艰难,但已经不再有吃痛神色露出,不由心中大喜,终于在百般呵护下,这个女孩的伤痛又消减了些许。 可正所谓外伤好治,情伤难疗,唐冠与其相处时对于自己的语气和动作还是没有丝毫懈怠,不过也难为了唐冠这个粗大神经之人对女子细心起来。 唐冠扶着她走出几步,而后将她拥入怀中缓缓坐在椅上,温香软玉在怀,可不正是他这个向往富贵闲人生活之人最想要的。 上官婉儿也逐渐习惯了两人间的亲密,女人是一种听觉动物,唐冠软磨硬泡之下,本就对其有情愫的她自然而然的产生了依赖。 “婉儿,该上药了。”唐冠突然觉得自己不像是她的情人,更像是父亲一般。 想到这唐冠不由笑出声来,可手上动作不慢,从桌上拿起一精致小盒缓缓打开,一股薄荷味道弥漫开来。 味道虽然不错,可里面装的东西模样却让唐冠不敢恭维,只见小盒中乌黑一团,若不是何弃疗再三言说此膏神效,唐冠还真不敢用这东西。 好在几日下来,唐冠倒也发现了这膏确实有效。上官婉儿眉心处的伤疤日渐消淡,可正因如此。却让唐冠对何弃疗更加产生了恶趣味。 当然,唐冠的恶趣味其根本原因还是因为他这个跨时代的名字。其次便是他这身医术了,前世作为一个喜欢故事的写手,他老觉得何弃疗此人单独拉出来,也是一场好故事。 可惜的是他终究还是活在了唐冠的故事中。 上官婉儿感受着额头的冰凉,她突然希望自己的伤势好的慢一些,这样一来唐冠就会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也不会去陪那个“仙女”妹妹。 不难看出,此时她心中其实已经不再抵触唐冠,反而矛头一转对准了素未谋面的林雨薰。而唐冠当然毫无所知,没有意识到这可不是什么种马小说。 不得不说唐冠在经历了那么多后,虽然逐渐活的现实起来,但还是没有完全摆脱那些潜意识,或者说,前世写惯了自然而然的种马,让无数女人为主角虎躯一震而臣服的他,下意识中还在意淫着左拥右抱,上官婉儿一定不会介意林雨薰的存在。 很明显。他想太多了,说句难听的话,女人是一种善于得寸进尺的生物,当然这并不是带有歧视的说法。而是上官婉儿此时此刻的真实写照,唐冠是真的将她捧在了手心,从起初的恐惧慢慢转变为接受。而后便是他的好只能对她一个人的节奏。 上官婉儿终究是上官婉儿,她虽然没有做成女相。可我们曾多次提起骨子里的她,那就是占有和霸道。起初唐冠百般伤害之下,她不得不把这些小性子收了起来,可是见唐冠如今百般温柔,她又有些萌生了起来。 当然这并不是说她已经决定针对林雨薰,更多的其实还是好奇,她好奇那个能让唐冠常常提及的妹妹。 正在专心致志为怀中佳人上药的唐冠当然没有意识到她转瞬间想了那么多,直到均匀抹好以后,唐冠终于露出了色狼本质。 上官婉儿身子日渐好转,唐冠也胆子也微微大了一些,坐怀不乱说的可不是他,佳人在怀,唐冠的“安禄山”之爪逐渐开始不安分起来。 “小郎君。”正在呆呆想着林雨薰之事的上官婉儿察觉到了唐冠的咸猪手,轻轻一啐,唐冠这几日以来安安分分,从来不越雷池一步,上官婉儿还以为他真的转性了。 “咳。”唐冠见她出声,干咳一声后还是停下了动作,心中不由懊恼,是他自己亲手给这个到嘴的果子披上了一件锋利的甲壳,如今他却又要亲手去扒这甲壳。 上官婉儿见状心中暗喜,倒不是见唐冠“礼貌”,而是喜欢他的不规矩,女子的身体便是“革命”的本钱,不管唐冠一个少年郎哪来的这么大**,只要他有这份**,她便有了相应的本钱。 上官婉儿见唐冠尴尬不语,以为他被自己打断心中不快,说来也可笑,她能给他的何尝不是只有自己这一身贱肉,想到这,上官婉儿挣扎了片刻还是轻声道:“小郎君,你想要就拿去吧。” 是的,她还是决定活的小心一些,或许唐冠对她那么好,除了那一剑以外,自己似乎没有什么值得他这样做的,她有些害怕因为这个迟早要给的东西惹唐冠不快。 唐冠闻言却像是没听清,询问道:“你说什么?” 上官婉儿闻音低下头来默默不语,唐冠见状也不再逗弄她,突然灵机一动笑道:“夫人,大白日的这样不好吧,为夫尚且年幼,不过你想要,你就拿去吧!” 说罢唐冠张开手臂面上做出一幅大义凛然的模样,上官婉儿见状一愣,看到唐冠的模样后,差点笑出声来,随即眼底又增几分温柔,至此她肯定眼前这个少年真的变了。 “夫人,下手的时候轻一点,下完手之后一定要对我负责!”唐冠紧闭双眼,一副“伤害者”的模样让上官婉儿终于忍耐不住,低首笑了一下。 就在唐冠享受着这偷得浮生半日闲,难得闺房之乐的趣味之际,门外不合时宜的响起了常鹰的声音。 “小郎君,是我,常鹰。” 唐冠闻音睁开眼睛。慢慢将上官婉儿安置在椅上后,起身开门。 门外倒是阳光明媚。可是常鹰却满脸阴沉。 唐冠见状不由一愣,出声道:“常大哥。又怎么了?” 常鹰一听到这个又字不由老脸一红,合着自己每日跑东跑西,唐冠这个主事之人反倒不耐烦起来了,看来自己还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不过如今外面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唐冠又在朝为官,不管他知不知道此事,都要来禀明一下。 想到这,常鹰还是说道:“外面出了点事。” 唐冠闻言回首望了一眼上官婉儿,微微一笑。而后转首道:“出去说吧。” 他当然知道这个时候能让常鹰变色的事情定然是那群逗比造反无疑了,算算时间,这场笑话应该要结束了。 可同时他也不想再让上官婉儿接触到这些事情,他要把这个小刺猬保护起来,从此断绝她与那纷杂庙堂的关系。 就在唐冠要关门之际,上官婉儿突然出声道:“小郎君。” 唐冠闻音止住动作,微笑道:“怎么了?” “我想出去走走,可以么?”上官婉儿望着门外面现渴望,她屡屡受伤。甚至阳光都成了一种渴望,语气似乎都带上了一丝请求。 唐冠早就决定有求必应,也不理会常鹰直接折回房中将她扶起,上官婉儿在其搀扶下有些欣喜的慢慢走出房外。 常鹰见状不由暗自摇头。自己这个以往无时无刻都在关注朝中动向的小兄弟如今分明就是要醉死在温柔乡中的节奏。 他倒是猜对了一半,唐冠并不是不再关注朝中动向,而是他已经预料到会发生什么。而另一半常鹰确实猜对了,那就是他还真想就这么醉死在温柔乡了。 不过明显不可能。一时间常鹰也不知道要不要继续说下去,只能跟在二人身后。 直至行到院中凉亭。唐冠才扶着上官婉儿坐下,回首道:“常大哥,你说吧。” “在这里?” 常鹰闻言一愣,以前唐冠特地吩咐过,商议事情的时候最好不要有第三人在侧,想到这他不由看了下上官婉儿。 唐冠闻言点点头,常鹰见状正要开口说话,院中突然传来一温和声音。 “去病兄,常大哥。” 二人闻音回首,唐冠看清来人一喜,拱手道:“弃疗兄。” 来人正是何弃疗,只见他此时手持一臼状小罐,料来是捣药的东西,他本来在院中独自捣药见二人出来便想上前打声招呼。 当走上前来才发现上官婉儿竟然坐在那里,何弃疗竟然慌忙抬起小罐道:“唐夫人。” “嗯?”常鹰听到这个称呼眉头一皱,这叫着叫着,还真成唐冠夫人了,唐冠却在一边暗爽,上官婉儿闻言却有些尴尬,最终还是对其微微点头道:“何医郎。” 唐冠见她默认心中更爽,竟然也不着急和常鹰说话,望向何弃疗道:“弃疗兄,最近有劳了,多亏有你,待内人痊愈,小弟必然重重答谢。” “呵。”何弃疗闻言拱手干笑一下,唐冠见状也不好意思一直把常鹰晾在一边,开口道:“弃疗兄,自便。” 说罢他便转首与常鹰说起话来,唐冠背负双手走在前边,常鹰开口便道:“博州的琅琊王李冲在三日前....” 两人边说边走,犹如散步一般,那边何弃疗却也坐在了凉亭椅上正对着上官婉儿。 “唐夫人,得罪了,我一直习惯在这里捣药。” 上官婉儿闻音将视线从唐冠的背影挪开,微笑望向何弃疗,何弃疗见她一笑,不由一呆,他却不知道唐冠昼思夜想让上官婉儿对他一笑都不能得。 后来唐冠才发觉原来她不是不笑,只是从来不对自己笑,当然那都是后话了。 “何先生,谢谢你。”上官婉儿嗅着罐中气息,知道那是自己每日所敷的东西,只是此时才知原来是这个温和少年每日不懈捣制,想到这不由心生感激。 “不敢,不敢。”何弃疗闻言低下头来,俊脸微微一红,与她说一句话都那么难得,他倒是想多说一些,可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干捣着手中小臼。 上官婉儿见状视线又放到了那已经走出一些距离的唐冠背影上,良久后,何弃疗见佳人不再出声,也不由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当看到她所望之人是唐冠后,眼神一黯,而后出声道:“唐殿元每日要照顾夫人,还要处理国事,夫人得此佳偶,真是羡煞旁人了。” 上官婉儿闻听此言先是俏脸一红,而后才捋了一下耳边散发道:“何医郎,妾身听小郎君说想举你入朝为官,你却没应?” “啊!?”何弃疗本在暗自伤神,闻听此言不由一惊,唐冠竟然把这事情告诉了枕边人,看上官婉儿微笑望着自己,不由呐呐道:“弃疗一介布衣,没有殿元这般雄才,去了也只能闹出笑话。” 上官婉儿听到这话反而仔细打量了一下何弃疗,唐冠这几日确实对她知无不言,自己虽然心中有些故意不说话气他的心思,可是听在耳里,也全部记在了心里,既然已经打算委身唐冠,那以后他若是真能娶自己,给自己名份的话,难免要里里外外操持。 看到这里,我们不难看出唐冠之前对她的定位果然不假,上官婉儿虽然和唐冠八字没有一撇,但其实都是早晚的事,而她如今便事事替唐冠着想起来,此等干练像极了唐冠曾言的薛宝钗。 事实也是如此,唐冠既然起意举荐眼前何弃疗,在她想来必然有唐冠的用处,不由在此旁敲侧击起来。 “呵,郎君说笑了,妾身观医郎一表人才,定当有所作为。” “她夸我了,她夸我了。”何弃疗闻言心中欣喜喃喃,重点却没有放在做不做官,反而放在了上官婉儿恭维的话上。 上官婉儿见他面现欣喜,也有点诧异,这些都是常见的恭维之话,不由暗暗摇摇头,视线又放回了那边唐冠背影之上。 不得不说唐冠确实有些惨,上官婉儿故意对他寡言少语,搞得他无可奈何,若是见她对外人话反而多了起来,恐怕心中更苦。 而那边正在听常鹰讲述的唐冠却突然停下了动作,开口道:“等等,抓起来了?” 常鹰闻言止住,而后点头道:“抓起来了。” 适才他将几日发生的宗室谋反一事从头到尾说给了唐冠,起初唐冠漫不经心,似乎一点也不在乎的模样,可当听到最后宗室诸王皆因私通反贼被押往京中受审时,却停了下来。 “那韩王李元嘉呢?”唐冠再次出声询问。 常鹰闻言面现茫然,思考片刻后说道:“应该也抓起来了。” 唐冠闻言却有些诧异起来,只听他喃喃道:“怎么还抓起来了?” 常鹰见状不解道:“小郎君。” “哦,没事。”唐冠闻言摇摇头,而后背负双手缓缓走了几步自语道:“不对啊,他还有脸活?” 好在常鹰没有听到他这一句,唐冠却开始暗自沉吟起来,看来自己这过了才一半的假期,过不了多久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七章:预谋挑拨 长安,入夜。 白日唐冠听常鹰所言种种,除了惊讶于李元嘉心理素质过硬,竟然不自我了结以外,其他均没有出乎意料。 可各地诸王押送入京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不过唐冠倒是隐约有点休假结束的预感。 诸王之事对武曌而言本就是一场笑话,可却为唐冠敲响了警钟,试想一个与自己肝胆相照之人,转瞬变脸,突然对自己横刀相向,这是多么嘲讽,要杀一个人不可怕,可怕的恰恰是如此嘲讽的死法。 入夜时分,唐冠暂且将诸事再次抛之脑后,能闲一日是一日,他本就是一步登天之人,与常人一般兢兢业业反而不妥,想办法如何再次登天才是正题。 此时饱舍中场面倒成了唐冠来此间久居以来最热闹的一次,只见唐冠特意增设的晚宴席间人数不少,不再是他与常鹰和小七大猫小猫三两只,碗筷添了几幅,诸如老王,何弃疗,甚至护院唐二,唐三都被拉来凑热闹。 正所谓好事多磨,唐冠的城外宅邸早已修葺完毕,可却因为意外一拖再拖,直至现在还在这里占着公家的地方,不过唐冠倒是住的心安理得,这将近一年以来,饱舍再无官员敢来入塌,此处赫然如他私宅一般。 汉人自古喜热闹,这话说的一点也不假,早间设宴称席,午间设宴称膳,一般小门小户吃饱便可,普遍一日两餐,而这晚宴才是真正被称为宴。这也就是我们常发现无论王公贵族,甚至是皇帝设宴。都喜欢在夜间来摆的原因。 这说的是时辰之分,不过唐冠一直习惯了一日三餐。少一顿他都觉得别扭,是以起初何弃疗初来乍到时,见晚间还有下人来送饭食也大感诧异,如今才知道唐冠的特殊习惯。 不过他比起唐冠的胡吃海喝更讲究节福惜身,也就一一推辞了,可今夜又有不同,唐冠差人来传的是宴,这宴便是主人邀请了,那不去也不行。 席间场面热闹。唐冠身边也多出一人儿,自然是形影不离,犹如再度短暂蜜月一般的上官婉儿,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与唐冠一起同席用食,唐冠之前对其之刻薄,虽然口上不说她是奴隶,其实也没什么差别,以往都是唐冠在吃,她立其身侧等待。每日随便用些也就过了。 可如今两人顿时来了个大逆转,让席上众人哑口无言的同时,上官婉儿也有些哭笑不得。 “婉儿,吃这个。” “这个。” “这个看起来也不错。” “这个是我在家最爱吃的。” “还有这个。” 唐冠手中箸夹个不停。不一会功夫便在她碗中摞起一堆,她虽然身体日渐好转,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但习惯了寡淡的她当然吃不下如此多的肥腻。 席间众人见状面色尴尬,犹豫着是走还是不走。何弃疗却微笑起来,反正她又不是他能奢求的。与其闷闷不乐,看自己敬佩之人对其呵护有加心中也就放心了。 只能说世间痴情种子多可怜,何弃疗此情难得,只是没有遇到对的人与世间,一时间何弃疗默默吃着。 唐冠抬头见众人尴尬,后知后觉道:“吃啊,小七。” “啊,哦。”小七闻音才回过神来,心中暗暗摇头,在他印象中林雨薰都没曾受过唐冠如此呵护有加,心中不由有些排斥起来。 老王看在眼里,也是暗自摇头,他厌恶情绪自然不会和小七一般显露在面上,但心中抵触性质却是相同,都是先人为主的概念,林雨薰在家中乖巧懂事,也能看出唐冠对其甚是喜爱,本来两人青梅竹马,在长辈看来也是天作之合。 再加上唐夫人在家中那是实打实的“一家独大”,唐维喜惧内的性格老王自然非常了解,可是其子唐冠却截然相反,很难想象他一个少年郎便与美貌娘子打的火热,今后官运亨通之下那还了得。 一时间众人心思各异,闷头吃饭,只有唐冠在那边不时嘘寒问暖,听的众人头皮发麻。 就连上官婉儿也有些尴尬起来,唐冠这种冰火两重天的转变着实让人招架不住,而唐冠对此自然一点思想觉悟都没有,在他想来对一个人好,那就要好的面面俱到,对一个人狠,那就要不择手段。 众人吃到一半,唐冠见上官婉儿食量有限,也不再硬逼,心中却想起了一事,对老王出声道:“王伯,我爹有没有说熏儿什么时候能来?” 老王闻言一愣,唐冠这是真傻,还是装傻,这个时候竟然在情人面前提另一个情人,不由干咳一声道:“老爷没有具体吩咐。” 上官婉儿听到这个名字暗暗放下碗筷,美眸闪过一丝凝重,未知的东西才是最可怕的,想到林雨薰这个名字就让她心中难受。 可是神经粗大的唐冠尤为察觉,竟然再次出声道:“我走时,熏儿也没有送我,王伯,家中一切都好吧?” “好,都好,少爷不要惦念了,吃饭吧。”老王似乎察觉到了上官婉儿的异样,干笑回应一下后,暗暗对唐冠使了个眼色。 唐冠见状一愣,这才发觉气氛不大对,而后心中一突:“不会吧,好歹我也是穿越者,虽然是个三无的,王八之气是没有了,种马一把也不枉此行才是啊,婉儿不会狗血到和武曌一般对熏儿来个宫斗吧。” 唐冠终于察觉到了隐隐的诡异,起初他下意识的觉得这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他爱了也就爱了,既然接受了,那就要担起责任,此时他却发现好像不仅上官婉儿情况不对,就连极好相处的小七也从来不怎么与上官婉儿接触。 想到这,唐冠干笑一声,闷头吃起饭来,此间除了何弃疗这个外人听的云里雾里以外,各个都心知肚明,甚至与唐冠呆久了的常鹰也隐约猜想到了这个经常听到的名字是什么人。 一时间气氛顿时有些诡异起来,就在唐冠心中暗暗叫苦,自己本来就是个无飞机,无大炮,无节操的穿越人士,现在连自然一点的后宫都没了。 “可是早晚也要在一起啊,万一以后住在了一个屋檐下,熏儿应该不会主动掐她,婉儿可不好说。”唐冠转瞬间联想到了很多,如今他已经能确定上官婉儿那些小心思和心机不会用在自己身上,可万一矛头一转对准了林雨薰,那唐冠就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了。 两人就像是一个天平,一般沉,幸亏没有第三人出现。 好在此时唐冠已经对太平公主完全没了兴趣,而且唐冠也知道上官婉儿之事因她而起,到底是应该感谢她的伤害,才有了两人的关系,还是应该想办法针对此女,将她打入万劫不复? 上官婉儿的反应倒是勾起了唐冠沉吟,只见他暗暗放下碗筷,想起太平公主,这个被唐冠暂时忽略了的女人,唐冠开始衡量起来。 “如今李家王公各个朝不保夕,宗室谋反一案却没有结束,料来李元嘉抱着最后心思周旋到底,这案子牵连甚广,不出意外,武曌应该会把我拉进去。” 唐冠眸子闪动间暂时将儿女私情放在了一边,从太平公主想到了宗室谋反案。 想到这,唐冠抬头望了一眼依然再吃吃喝喝的众人,他时时刻刻算计便是为了能让眼前这些人过得好一些,突然间唐冠似乎想到了什么。 “宫中局势复杂,武家牢牢掌握三省内外,掖庭北门兴起,没想到一个明堂竟然能造就一个政党,我与北门大有渊源,往后大可连成一气,可他们都是些文人,为今之计,会审李家那伙逗比,武曌把他们一网打尽,自然不再急于一时,不过我若是能掺和进去,抢夺胜利果实,必然能得她欢心。” 唐冠已经多日不理政事,此时一想之下千头万绪,身边上官婉儿也察觉到唐冠不对劲,以为他这是在头疼自己,不由更加默然。 “北门,李家,武承嗣,武曌,太平公主。”唐冠在千丝万缕中策划着下一步,心中喃喃着几个关键词。 “李家,太平公主!” “对了!”唐冠猛然眼前一亮, “太平公主也是李家之人,宗室谋反案虽然没她什么事,武曌也不可能动她分毫,但此女刁蛮任性,她伤婉儿之事,绝不能就此放过,借此动荡挑拨她们母女间的关系也不失为上策。” 不得不说唐冠有时确实阴险,宗室谋反一案自然没太平公主什么事,可是唐冠心中芥蒂难消,又苦无良策打击此女,可是怎样才能将此女拉入这场政治漩涡才是关键。 想到这,唐冠也大感头疼,此时的武曌自然不会相信自己那尚且青涩的女儿会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但武曌是个多疑之人,就如唐冠废了那么大的劲才搏得了一点点信任。 可见其多疑成性,她羽翼未丰时甚至不惜杀了自己的亲生女儿保命,很难说她就不会对太平公主起疑心,哪怕只是疑心,也会让两人关系产生间隙。 就在唐冠眼睛微眯,不知如何才能颠倒黑白,打击一下太平公主的气焰时,院外一小厮突然跑了进来。 “小郎君,外面有一人说是国公府的人,有要事要见您。” 唐冠沉吟一下被打断,抬头皱眉道:“国公府?” “让他进来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八章:承嗣得子 就在唐冠正预谋挑拨太平公主与武曌的关系时,国公府突然有人来到,也不知道是哪家国公。 众人见状也纷纷放下了碗筷,不多时,一名仆役打扮之人走入房中,这名仆人一看在场这么多人不由一惊,而后目光放向了席上的唐冠。 只见他恭声道:“状元爷,我家主人差小人来报喜!” 众人闻言一愣,唐冠却来了兴趣,开口道:“府上大人是?” “小的是周国公府上。” “武承嗣?”唐冠闻言心中一动,这个时候报什么喜,难不成这老马屁精又收到了关于自己什么的消息? 想到这唐冠默不作声,上官婉儿听到这个称呼也抬起头来,对于武承嗣,曾久居宫中,侍候在武曌身边的她自然不陌生。 那仆役一边说一边面现喜色道:“状元爷,我家主人得一郎君,立即便差小人来向状元爷报喜!” “什么!?”唐冠闻言一惊,上官婉儿也不由一愣,武承嗣与武三思皆无子嗣,本以为他们迟迟老矣,已经过了壮年,没想到竟老来得子。 “国公说了一定要小人把消息送到,状元爷是主人的至交知己,不仅要送到,还要第一个来送!” 仆役兴奋中说个不停,唐冠却心下开始急转,他一直与这伙人周旋,倒是未曾注意还没出生之人。 瞬间唐冠千四百转间从众多名字中寻出了一个。 “武延基?” 良久后,唐冠回过神来,心中顿生有趣之感。当世之人他已经见过了,这新生的历史名流成了自己的后生晚辈。让他也不由面现微笑道:“回去告诉周国公,就说天恩圣赐。去病喜之。” “好,好,小人记下了。” 说罢,他便想转身回去复命,可刚走出两步却又回过头来,从怀中摸索出一封红贴,躬身递到身前道:“状元爷,这是我家主人写的请帖,后日设宴贺喜。” 唐冠伸手接过。扫目一读,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他有些讶异之余,也大感有趣。 仆役见此间事了,这才要再三行礼告辞,那边老王却突然起身道:“小郎君,老家规矩。” 唐冠闻言一愣道:“什么规矩?” 老王闻言摇头一笑,唐冠少小离家,竟然连家中待人规矩都不懂,当即从怀中摸索出一些散钱。伸手递交给仆役道:“报喜的鸽子,吃些喜钱。” “哈哈,谢谢您,谢谢您。” 仆役接过这钱自然眉开眼笑。他倒是听说过不少地方有这规矩,原本已经打算空手而归,没想到还能有此收获。 而老王虽然不知这是哪家来人报喜。也不知与唐冠关系如何,但话他是听懂了。能冠上国公二字的自然非同小可,又来报这得子之喜。规矩还是要守的。 唐冠见状微微摇头,他还以为是什么规矩,随即又将目光放在了手中请帖中,上官婉儿离的甚近,也瞧瞧观望起来。 良久后,唐冠放下手中请帖,望了一眼众人,何弃疗从头到尾云里雾里,完全没搞懂发生了什么。 唐冠微笑道:“弃疗兄,朝中一好友喜得贵子,后日要不要随我去看一场热闹?” 何弃疗闻言一愣,随即慌忙摇头,上次那一场“热闹”差点将他看的火冒三丈,唐冠的热闹他是不敢看了,只想着什么时候完成许诺,回洛阳去寻冯小宝。 唐冠见状也不以为意,上官婉儿却美眸连连闪动,本来她小脑袋中全在猜想林雨薰的模样,可此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吸引住。 良久后,这场夜宴总算散去,唐冠也不理会众人,兀自扶着上官婉儿回房,手中还拿捏着那封请帖。 上官婉儿一直对唐冠寡言冷淡,席间又屡次听闻林雨薰,此时不由更加沉默起来。 直到唐冠为其做每日必备的清洁工作时,她才稍微有了一点自然反应。 其实上官婉儿此时已经能够勉力自己洗脸,可她却故意让唐冠亲力亲为。 当唐冠为其上上下下整理了一番,又自己梳洗完成后,上官婉儿还是一言不发,两人一躺下,她便背对起唐冠来。 而正倚着床头凝神细读那封请帖的唐冠见状一愣,随即放下了请帖,笑道:“还不高兴呢?” “郎君自便,妾身要睡了。” 终于上官婉儿开口回应,语气却不冷不淡,唐冠嘿嘿一笑,钻入被窝中轻声道:“熏儿人很好的,你年龄又比她大,只有你欺负她,没有她欺负你的道理。”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背对着他的上官婉儿俏目一红,世间男子多负心薄情,她愿舍命只为一人,他却将心一劈两半。 不得不说唐冠脸皮之厚堪称可怕,这个时候还不想放弃自己左拥右抱,全家欢乐的“崇高”理想,明显上官婉儿是吃起醋来,可是他却继续说道:“婉儿,我知道你不恨我了,是不是?” “妾身出身卑贱,郎君对我有大恩大德,妾身自当为奴为婢作报答。” 上官婉儿说这话时泪水早已在眼眶中打转,既然他不能全心全意,那干脆做个奴婢也无妨。 唐冠见状一阵头大,良久后轻声一叹,从怀中取出一锦帕缓缓打开,而后将其中物事绕到上官婉儿眼前。 正背对着他的上官婉儿眼前突然多了一只草蜢,借着灯光可以分辨出这只草蜢身上的黄红相间的怪异颜色。 “这是什么?”终于上官婉儿少女情怀发作,看到这小物事,一时间竟然也忘了悲伤,呆呆盯着。 “你猜。”唐冠却趁机一搂笑道。 “草蜢。”上官婉儿想要伸手去接,唐冠却猛然伸了回去。 随即笑道:“婉儿,其实我重要的东西不是很多,这是一个,不过这个已经给了熏儿,还有一个,已经给了你。” “什么?”上官婉儿闻言一愣,记忆中唐冠好像没给过自己什么。 唐冠闻言一笑,伸手从她枕下取出一本书籍,而后合开笑道:“婉儿,这个啊,你不记得了?” 上官婉儿闻言呆呆望着眼前这些看不懂的怪字,不由小嘴一撅,她还以为是什么,竟然是这本怪书。 那只草蜢一看便是有人精心编制,可见其用心,一想到这是唐冠饱含情意给那个仙女妹妹编的,心中就有些泛酸。 可唐冠再次翻开这本唐诗三百首后,同样也心中一酸,是的,这是他最重要的东西,可以说他的命运因它而起,他前世最亲最爱之人所赠,陪伴了他两世。 “婉儿,这是我最重要的东西,它在,我的命就在,它没了,我...” “去病!”上官婉儿不等他说完便慌忙打断,声音也有了些惊恐。 唐冠见状也知道自己激动了,摇头一笑道:“来,我教你,这个字念白。” 上官婉儿被唐冠的话吓得不轻,没想到眼前这怪书如此重要,又见唐冠真的在教自己上面的字,不由也来了兴趣。 可是随着唐冠一字一字念出,上官婉儿不由惊骇的睁大了眼睛。 “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这是首诗!”上官婉儿芳心猛跳,这上面竟然是一首诗。 唐冠见她惊讶模样也不以为意,俯身轻啄一下道:“睡吧,以后你就明白了。” 讶异中的上官婉儿此时还不明白唐冠将什么交给了她,一本唐诗三百首,是唐冠的真诚,也是他两世的证明。 她其实已经握住了唐冠的命运,只因他许了一世承诺。 唐冠见她久久不能平复,出声笑道:“要不你也给我生一个,我也能找人去发请帖报喜了。” 直到此话一出,上官婉儿才回过神来,俏脸一红,不管唐冠到底给了她什么,只要是他给的,都是宝贵的,想到这她小心翼翼的将那书藏于枕下。(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九章:牛头阿婆 两日后,御使周兴府上。 武承嗣贵为宰相,老来得子,自是天大之喜,所谓里外面子,他除了武曌有可能搬不来以外,其余人等,上至同阁相公,下至唐冠这等特邀嘉宾都要给他面子。 而这监察御史周兴自然也收到了同样的请帖。 周兴之名说出来可能知道的人不多,但是只要是知道的就没有一个不对他寒噤若蝉的。 若问原因,这周兴在官场中混了个美名,人称“牛头阿婆”。 何为牛头?那是地狱里的勾命使者,何为阿婆?那是慈眉善目的老太太。 那他又为何得了这个自相矛盾的外号,其原因很简单,就因为他长的慈眉善目,就如一个老太太一般,但却生了一副蛇蝎心肠! 武曌手下酷吏繁多,其中以来俊臣为典型,若说来俊臣是一只胡乱咬人的疯狗,那这周兴便是一只不咬则已,一咬必死无疑的可怕藏獒。 不过说来也怪,此人身为酷吏,却与同僚疏远,就连来俊臣都与他保持着距离,酷吏都害怕的酷吏,可见残酷到了什么程度。 而此时,他的府上也缓缓驶出一辆马车,直奔那周国公府上。 ...... 相安无事一日了,唐冠享受着所剩不多的平静日子。 又是卯刻好时辰,饱舍门前备好马车细软,仔细一看大大小小,零零散散全是些所谓的“薄礼”。 老朋友武承嗣“喜当爹”,唐冠自然不能不给面子。再说他经久未朝,此去必然声势不小。预计不少老面孔都会出现。 “小郎君,车备好了。” 常鹰在门外向院中喊出一嗓子。房中唐冠却笨手笨脚的整理着身上衣服,让他又爱又恨的便是这身官皮,它象征着权力与身份,也考验着穿它之人的穿衣技巧。 一旁上官婉儿见唐冠迟迟只套上几层,心中默笑之余,还是款款走上前将唐冠的手挪开,唐冠这双手摸摸女人写写字还可以,少年时的他一点都看不出后来纵横睥睨的模样。 上官婉儿一层层帮唐冠系好,她处理过比这更复杂的服饰。其实唐冠这身青皮还不算复杂,武曌参加大典时那身凤衮才是真正的复杂。 唐冠见自己往日七手八脚才堪堪弄好的关节,被上官婉儿轻挽间整理,不由苦笑道:“老了,不中用了。” 上官婉儿闻言默不作声,强忍笑意,过的片刻,唐冠整理好衣服,才出声道:“弃疗兄就在外面。你若有事呼他就行。” 上官婉儿闻言默默点头,唐冠这才转身离去,行至院中,发现那白衣少年似乎每日都长时间在那凉亭之中专心致志的磨药。似乎他的眼中除了药材就没有其他东西可以长留。 唐冠见状心中暗暗摇头,这何弃疗不贪功名,不享利禄。原想着拉他入朝,一来多个可信的官场朋友。二来也好以观后效,唐冠倒是不怎么怕武曌真的收男宠。他怕的是武曌收的人会跳脱出他的掌控范围之内。 唐冠驻足片刻,还是出声喊道:“弃疗兄,今夜是喜事,你真不随我去瞧瞧?” 何弃疗闻音望向唐冠,两人隔的甚远,他还是起身道:“去病兄,请自便。” 唐冠闻言只好摇摇头,起步离开,而何弃疗则又开始磨起药来,两人性格天差地壤,唐冠并不知道自己那夜的小手段其实并不一定就能真留下他来,他为的也不过是心中仙子。 直到马车驶起,唐冠才将心思收了回来,武承嗣在这个时候生出个儿子,当真是生的好,生的妙,李家王公即将要被诛戮殆尽,唐冠模糊印象中“武延基”这个名字也是大有寓意。 可见武承嗣对太子位置之渴望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生个儿子都起名“延基”,当然可能此时还没有起名。 唐冠想到这突然一笑,对于这刚刚出生的孩子唐冠自然没有阴险到连婴儿都要算计一下的程度,等这“短命鬼”长大,自己早已不知到了哪里,搞不好他老爸的位置已经是在自己在坐了。 马车一路平稳,唐冠轻摸下巴,这算是一个意外的插曲,就是不知武曌会不会赏脸也来掺和一下,不过想来可能性不大。 良久后,常鹰声音传来道:“吁。” 唐冠闻音探出头来,二人早已不需要多说,常鹰一停,他便知道到了,这一次倒不是那有些阴森的定国夫人府,而是武承嗣的国公府。 唐冠抬头望了一眼额匾后,见大门紧闭,不像是有喜事的模样,门前也空空荡荡的,唐冠左右望了一眼,确认这的确是武承嗣府上后,才上前叩门。 不多时,一名老仆将大门打开,看清外面唐冠后大惊道:“状元爷,你怎么走这个门!” 唐冠闻言一愣,这个门怎么了,这门宽阔,又挂着匾额,料来是正门无疑,还不待他开口说话,那老仆便慌忙出来道:“这是我家后门。” “后门?”唐冠闻言望向常鹰,常鹰面现尴尬,他对长安地形也还算熟悉,各路要员府上也都知晓,可是至于正门前门那就不知道了。 唐冠见他模样却笑了起来,这还真稀奇,武承嗣在后门还挂一块匾额,这是生怕别人认不出这是他周国公的宅子吗? 想到这,唐冠笑道:“不碍,后门便后门吧,你前边带路。” “这...”老仆闻言面现踌躇,唐冠和常鹰却已经跨入,她慌忙上前道:“走不得啊,今天是老爷的喜事,后门走不得啊。” “哈。”唐冠心中打了个哈哈,今天武承嗣这后门,他还真要走上一走。 当即对那老仆道:“老伯。带路吧,本官自有说法。” 老仆闻言见他已经进来了。也不敢在说什么,只能面带惆怅的带着唐冠前往正院。 原来后门所进的是府中后院。路上还不乏仆役提酒端菜,唐冠见状暗暗点头,看这架势来人不少。 就在唐冠低头行走之际,那边突然传来一惊呼声:“贤弟!你怎么从那里出来了!?” 唐冠闻音一乐,头都不用抬便知道这是武承嗣了,果不其然他们这是到了前庭了,只见那边果然还有一个大门,比起唐冠适才所走的阔出不少,唐冠打量间心中不由暗骂一句:“挂两个匾额。这是作死。” 只见前庭红毯铺就,四处张灯结彩,武承嗣从那门前迎来,他本来见客人已经来的差不多,唯独唐冠迟迟未到,便站在门前眺望,不得不说唐冠这个“小姑父”的名头在其心中根深蒂固。 这时乍一见唐冠竟然从后院钻了出来,愣神之后便是吃惊,唐冠见他迎上前来。也挤出满面笑容上前道:“学生来给您道喜了,祝令郎“后元佳子贺,前开继业来。” “哈哈,好。来人,把后门也给打开!”武承嗣闻言兴奋不止,他已经有些日子没有见到唐冠了。武承嗣之所以能守在家中,便是因为其妻室临盆诞子。 而这也是武承嗣的第一个儿子。唐冠之所以欣然前来,一是如之前所想种种。二便是为了这个孩子本身,这个孩子后来的一些故事是让唐冠有些触动的。 武延基是武家儿郎中与其父不大相同的一个,他倒是没有继承父亲的溜须拍马,也因此在年少时饱受武承嗣虐待。 而最让唐冠感到有趣的还是他与一个女人的故事,后世流传甚广的“不求同日生,但求同日死”便是出自他口,这听起来似乎与结拜所用的同年同月同日生等话有些类似,但其实大有不同,关于此点,只能留作后话。 “如此好孩子,不如改姓唐吧。”唐冠一边与武承嗣寒暄,一边走进客堂,一边心中自语。 可当唐冠迈入客堂中时,此间场面却让他不由一愣,原以为武承嗣是要摆多大场面,竟然不过区区两桌,一桌堪堪坐满十人。 可是就在唐冠不以为意之际,却马上凝重起来,乍一看人数虽然不大,可仔细一瞧,这些花色倒是不浅。 其中竟然不乏身挂金鱼之人,原来是阁中相公都到齐了。 唐冠刚一入厅,便有一人起身笑道:“郎君来了。” 唐冠闻音望去,赫然是武三思无疑,武承嗣倒是领先他一步,有了血脉,当即回礼。 他话音一落,便有几人起身陆续行礼,按理说此间场面,按唐冠品级那是连门都进不了,可在场人都心知肚明,自己身上这身皮对他来讲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这些起身的都是识趣之人,其中六部相公,眼熟的不少,张绍云也在其列,毕竟大家都来了,这一刻也分不清什么敌我了。 唐冠一一回礼完之后,却发现起身的也不过不到一半,唐冠也不以为意,能有此效果也算不错了,当即唐冠看完这一桌便望向另外一桌。 武承嗣引见道:“去病,此乃御史台诸位相公。” “呵,唐殿元,稀客稀客啊。” 就在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唐冠闻言心中一突,赫然是另一桌有人开口说话,定睛一看也是老熟人,竟然是那来俊臣,唐冠闻言笑道:“来相公,久违了。” 唐冠一番扫量下来心中一突,武承嗣大喜之下看来真的是要不分敌我,一通乱请,只要面子也不管其他,直接把整个中央搬了过来。 此间都是“正部级”官员,就连低一级都没有邀请来,三省中人以武承嗣与武三思两名宰相为首,六部各部长官齐聚,那边却是御史台来俊臣之流,中间还有一些不大熟悉的面孔,料来是九寺大卿。 难怪他入厅之前没有听到动静,这种组合聚在一起,和个火药桶没什么两样,但武承嗣却乐呵呵道:“诸位仁兄,你我同朝多年,今日小弟得子,诸位赏脸前来,实乃大辛。” 唐冠一番见礼便在武三思的牵引下坐在了其身侧,说实话,他还真不知道自己坐哪,论品级实权此间当真天差地壤,这也是说他是个特邀嘉宾的原因。 武承嗣见客人来的差不多了,正要起身敬酒,突然一人跨进房中,拱手笑道:“诸位阁老,小弟来迟了,来迟了。” 众人闻音望去,唐冠见到来人又是一愣,这人倒是从来没见过,可是在场诸人见到他反应却各不相同。 有的面色微微一沉,有的却暗中互望一眼,唐冠发现就连其身旁的武三思都下意识的放下了手中酒杯。 再仔细打量此人,四品打扮,身上花色与来俊臣相仿,料来是御史台中人,这个小报告资深协会,一直让唐冠感到蛋疼。 察言观色之下见众人对这人似乎都有些忌惮,可唐冠看此人慈眉善目,语气温和,不像是什么可怕之人。 武承嗣楞的片刻,才笑道:“周兄,快快请坐。” 此人闻言笑容更胜,上前恭贺道:“恭喜国公。” 说罢,便坐到了来俊臣身侧,而来俊臣竟然下意识的为他挪出了些许位置,唐冠见状心中一凛。 来俊臣是条疯狗,人尽皆知,让他都如此忌惮的人物,还真是没怎么听说,唐冠沉吟间那晚来之人似乎也发现了他,竟然向他举杯笑呵呵道:“小弟晚来,这位是状元郎唐去病吧?” 唐冠闻言心中一动道:“学生正是。” “老夫御史台周兴,久闻郎君大名,今日迟到,甚是惭愧,先罚一杯。” 说罢,他起身对着众人饮下一杯。 唐冠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呼吸一滞。 “牛头阿婆!”(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章:大踢皮球 唐冠这边乍见大名鼎鼎的牛头阿婆,心中大生警惕,人说周兴此人慈眉善目,却是一个勾命阎罗,邢典之中有多达四十几种残忍毒刑是他所创,朝中与其齐名的来俊臣,张绍云都自认远不及他歹毒。 唐冠夹杂在一干大酷吏,大弄臣之间,也不难想象他为何对奴隶惨状麻木不仁了,改朝换代是残酷的,这一刻他们在这里纸醉金迷,醉酒当歌,下一刻就有可能玩命相搏,你死我活。 裴炎在时,一家独大,三省命令一出,就连来俊臣也不得不放人性命,武曌任用酷吏,残杀了不知多少臣属,她杀的官员中,唐冠可以肯定大部分都是有才之人,林雨薰的父亲林岳深便葬送在了这场风暴之中。 可武曌让唐冠心寒的地方也恰恰就在此处,谁说中央混乱,必定天下大乱的,如此阴暗的中央,就连三省都被武承嗣这种小人把持,可帝国还不是照样蒸蒸日上。 这是她武曌的手腕高明,杀的尽是些高层贵族,基层反而一个没动。 唐冠在其间笑脸相迎,与其说这是武承嗣得子的喜宴,还不如说这是改朝换代之前的碰头会。 一张张笑脸在唐冠眼前,没有人再真的把他当成孩子来看,举杯推盏间唐冠的心却越来越冷,他知道在场这些人恐怕没有一个能活的太久。 武曌登基,便是他们的死期! 当然唐冠也在等,等这场面过了,估计便要开始说起李家的事情了。 ....... 长安。饱舍。 一名白衣少年放下了手中药臼,举头望着新升的初月。与唐冠那边看似热闹,实则杀机四现相比。他这里却显得冷清安静。 有些人向往的生活却死活得不到,有些人却轻而易举就能得到,可是其中又有无可奈何的差别。 唐冠与何弃疗诠释了两种截然相反的无奈,唐冠的无奈在于他不得不走下去,何弃疗的无奈在于他不知道往哪里走。 他平静的生活被冯小宝打破,遇到了唐冠这个命外之人,还有那个让他一眼便挥之不去的女子。 此间明月长寂应无声,可何弃疗轻叹间,回风残转又相闻。他的善良,他的君子之风,他的一切,在唐冠口中变成了傻,变成了痴。 思来想去,何弃疗还是苦笑摇头,他有的他的坚持,或许就像唐冠所说,他救不了多少人。但是见到一个救一个,便是尽他所能。 大多数男子心中有两物,一个是她,一个是志。 男儿有志。战八方,这是唐冠的志。 而他的志却是痴等,等那个她回眸望他一眼。 何弃疗缓缓碾磨着手中药臼。他不能像唐冠一般虚以为蛇于朝堂之上,也不能像唐冠一样为她一掷千金。他能做的只有这手中的臼,臼中的药可以为她消痛去灾。 其实唐冠是个对感情并不敏感的人。尤其是玩世不恭如他,只有悔痛到极致后,才懂得珍惜。 反观何弃疗不然,他应该就是大多数女子口中的好男人,可千古不变的定律又诡异的让女子都莫名喜欢带点坏气的男人,反而痴情专一之人往往被这定律伤的遍体鳞伤。 “哒,哒,哒。” 药材去粉磨膏都需要很长时间,何弃疗每日都必须不断重复,有时磨至入夜非常正常,手臂的酸麻却抵不过心中的期许,毕竟这是他为她所磨。 他从来没有起意询问她的伤是从哪里来的,上官婉儿是幸运的,也是不辛的,在她最需要这种温柔时,唐冠没有给她,当她心灰意冷,替唐冠挡下那一剑后,却先后得到了唐冠那看起来并不怎么靠谱的爱以及何弃疗的痴等。 此时常鹰与唐冠不在,百无聊赖的小七早已早早睡着,何弃疗借着月色一点点研磨着,蒸煮化膏晾晒,唐冠为上官婉儿所抹的药膏便是他不眠不休而来。 就在这时,凉亭正对的房门悄然打开,一道倩影缓缓浮现,低头磨药的何弃疗并没有发现这边动静。 出来之人正是上官婉儿,她见何弃疗每日从早磨到晚,有时深夜动静才消停,不由心中好奇。 唐冠在时还好,心思全在他身上,这时见到何弃疗还在研磨,心中微微有些不忍,上官婉儿本就没把自己太当回事,看她与唐冠相处时的态度便可以得知,这时见一个外人竟然为自己劳心劳力,不由勉力走上前去。 “何医郎。”上官婉儿轻声呼唤。 何弃疗闻音望去,见到是她,还以为自己眼花,直到上官婉儿又缓缓挪动了两步,他这才反应过来慌忙起身,下意识的便想上去搀扶。 可是他却做出了一个有些可爱的小动作,竟然现在自己袍服上将手一抹,这才上前扶住上官婉儿的手臂。 尽管只是手臂,扶其坐下后,还是慌忙松了开来。 上官婉儿微微一笑道:“何医郎,你怎么还没去歇下?” 何弃疗望了一眼她月下还带有些苍白的俏脸,上官婉儿无疑是极美的,唐冠这一世长安走马观花,看遍了不少女子,除了惊鸿一现,已经近似朦胧的青楼女子琴陌以外,上官婉儿也足以并列进入前三甲。 这还是阅女无数的唐冠,何弃疗这个腼腆少年自然是直接惊为天人,容不得自己有一丝亵渎。 听她问话,也只是一本正经道:“夫人后日之药还未磨好,在下怕耽误了用药。” “你是怕他吧。”上官婉儿闻言莞尔一笑。 “他?”何弃疗闻言一愣,而后才反应过来,摇头笑道:“唐殿元礼贤下士。看得起何某,何某自当尽力而为诊治夫人。” 上官婉儿闻言心中暗暗点头。唐冠枕边话她自然记得真切,唐冠说此人温文儒雅。几次接触下来,确实不假。 “何医郎,药还有些,明日再磨吧。” “夫人有命,在下自当遵从。”说罢,何弃疗还真的放开了手中药臼。 上官婉儿见三言两语便将其劝住,对其一笑后,便想回房等待唐冠,她知道唐冠去赴的是武承嗣的喜宴。也能看出唐冠对自己的保护来,从自己醒来,唐冠除了家中琐事,朝中之事一句没有向自己吐露。 可我们曾说这个时代的女子普遍带有一种特殊的果敢,唐冠越是一副大男人,有苦自己来咽的模样,上官婉儿就越想替他分担,哪怕是说出来,兴许她也能想到一些主意。 武周女子主事之风算作封建史上一道奇葩的风景线。上至达官贵族,下至平头百姓没有一个男人看不起自己的枕边人,往往都是一起商量,毕竟连皇帝都成了女人。算是给天下所谓的大丈夫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这些唐冠自然懂,也知道聪慧如上官婉儿其实不见得就比自己差,但他还是决心让她做个小女人。 可就在上官婉儿起身之际。却发现何弃疗竟然手捧药臼一边走还不忘磨两下,上官婉儿见状哭笑不得道:“何医郎。” 何弃疗闻音止住。说道:“夫人还有何事?” “你回房磨和在这里磨有什么区别吗?”上官婉儿捋了下耳边散发笑道。 何弃疗闻言一惊,自己细微的动作竟然被她猜透了本意。他以为自己在院中磨吵到了上官婉儿,想着回房继续他的工作。 随即却又心中一动,“难怪她会和唐殿元在一起,两人都是无比聪明之人, 何弃疗啊何弃疗,就你最傻。” 一时间何弃疗被她识破,不由哑口无言起来,上官婉儿见状摇头笑道:“何医郎,你继续吧。” 说罢,上官婉儿又缓缓坐了回去,何弃疗见状一愣,但随即又有些欣喜,没想到她竟如此善良,看自己孤单辛苦,料来是心下不忍。 想到这何弃疗也坐了下来,他本想将她劝回房中,毕竟夜已经有些凉意,可是终究没舍得出声。 一时间他低头磨药不语,上官婉儿对其微微一笑后,便将目光望向了饱舍大门。 ...... 周国公,武承嗣府上。 此时一场夜宴才刚刚进入状态,只见席上诸君各个兴高采烈,还真像是放下一切过节恩怨一般,人人举杯换盏。 唐冠自然也不例外,不时与众人聊上几句诗赋,两桌隔的极近,武承嗣来回走动敬酒。 这场面倒是像极了团圆宴,那边来俊臣,周兴等人也面带笑容,来俊臣与武承嗣的关系算作不错,不过两人都知根知底,对于武承嗣拉拢唐冠的行径也不以为意。 毕竟臭名昭著之下,大家也都心照不宣了,不过从他对唐冠的态度不难看出,他还是对唐冠的狂妄有些愤怒,毕竟他凶名广大,除了裴炎一伙尚在时对其熟视无睹外,还没有人真像唐冠一般顶撞他。 不过好在他还有自知之明,他的杀人权来自于武曌,武曌那边他早就试过了,根本行不通,也只能干吠。 他却不知唐冠早已把他当成死狗,反而小心起那个周兴来,周兴不出意外,这一次应该会捞到不小功劳。 若问原因,还是那群即将要押送入京的王爷,在场弄臣酷吏最爱干的便是落井下石,可这落井下石也是需要很大学问和技术的。 那些个王爷便是利益,谁能落井下石落得好,谁便能瓜分的更多。 其中主力军自然是刑部,御史台与大理寺。 这三个部门的主事之人此时此刻都已如数在场,果不其然,在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难得聚一次的众人心照不宣的抛出了这个话题。 说话之人却是张绍云,只见他略带醉态道:“此次国公诞子,乃是社稷之福,那一干贼王不知死活,犯我天威,国公子嗣一出,他们便如数落网,三位国史相公与去病小友都在此,可恨不能记上一笔,留名青史。” “哈哈,张尚书醉了,犬子岂有此等洪福,那些宵小之辈能落网,全依仗陛下神威!” 武承嗣闻言哈哈一笑道,一旁唐冠终于来了精神,开始竖起耳朵,终于正戏到了,其实武承嗣生不生儿子和在场众人屁关系都没有,他们之所以欣然前来,为的便是碰头,探探对方虚实。 不过其余几部之人,却少来了一部,那就是兵部,说来也怪,历届兵部尚书,除了脾气普遍有些火爆以外,还不怎么合群,就如郭侍举一般,近年武曌调动频繁之下,兵部却还是老样子,不温不火。 其实这便是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兵部虽然没有实际兵权在手,可是治下却是大大小小的武将,军工报备,兵马调动记录,以及粮草,军工。 这些记录说大可大,说小可小,被有心人套出,那事情就大了,若是无心听来,听一下也就算了。 是以从前随开始这条规矩便延续下来,兵部掌权者鲜少参与到私人聚会中,以避口嫌。 就在众人说说笑笑之际,来俊臣冷不丁的冒出一句道:“贼子落入张尚书之手,必然无所遁形!” “哈哈!来御使此言诧异,贼寇虽可恨,但终究也是王者,这王者,就该由大理寺来审!” “有道理。”其余几部主事之人知道这种事落不到他们头上,权当是来探虚实,看热闹,听张绍云这么说顿觉有理。 那大理寺卿与张绍云关系较好,张绍云本是他麾下的一名少卿,是以这个时期的刑部与大理寺倒是站在了一起,这李家王爷一伙,口上是万万不能要的,但心里还是想要来审一审的,毕竟落井下石落的好了能讨武曌欢心。 想到这,大理寺卿道:“虽然有理,我大理寺确实应该为陛下分忧,不过此等违法乱纪之事交由御史台诸位相公也未可知啊?” 终于皮球还是踢到了来俊臣这伙身边,来俊臣闻言正想再踢,周兴却笑呵呵道:“有理,有理,若是陛下真的启用我等,必然万死不辞。” 此话一出,众人瞬间哑然,就连唐冠也有些诧异,这牛头阿婆还真是出牌不按常理,大家口头上都在踢来踢去,到他这竟然硬拦了下来。 唐冠因为对于历史只是有个大概印象,并不知道李家那伙王爷到底是谁来审的,可是看此间场面只有三个部门有此职辖。 张绍云的可能性最低,刑部没有审皇家大案的先例,按理说只有大理寺最靠谱,可是武曌的一干鹰犬几乎全部聚集在御史台中。 一时间唐冠倒是来了兴趣,因为他也想掺和一下,武曌做事面面俱到,此间武承嗣与武三思一直冷眼旁观,便是因为谁审也不会轮到他们,武家人审李家人那传了出去可就又有说法了。 反观在场大员,唐冠反而觉得似乎一个都不大合适,他们的身份太明显,一掺和,武曌的野心便暴露在了百姓眼前。(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一章:鸳鸯双栖蝶双飞 张绍云踢出宗室皮球,其好友大理寺卿应景踢走,万万没想到那周兴却直接硬拦了下来,良久后张绍云等人才从尴尬中回复,武承嗣见状眼睛一眯,他觉得说到这也差不多了,可唐冠也有些意犹未尽。 这就像在看球赛,一号传给二号,二号传给三号,三号却没动静了一样。 武承嗣起身道:“今日乃小弟喜事,诸君不谈公事,不谈公事。” “对,对,国公所言正合周某心意。”那边周兴倒是像极了捧场王,无论是谁,他都不反驳,反而一个劲顺着来,看到这唐冠心中对此人也生出了莫大忌讳。 庙堂竟有如此奇葩,当真闻所未闻,武承嗣见众人零散回应,笑道:“来人。” 话音一落,一名侍女走进,武承嗣出声道:“让乳娘将小郎君带来。” 侍女闻音一惊,慌忙说道:“老爷,小少爷还不能出屋。” “放肆,让你去传你就去!” “是。”少女见状面色一白,慌忙转身离去。 武承嗣这才面带微笑回首道:“诸位相公都是大雅之人,犬子一会便来拜见诸君。” 众人闻言大都心中暗暗摇头,唐冠也不例外,在心中暗道:“看这着急样子,顶多也就是前日才刚刚分娩的孩子,这个时候便要抱出屋,好狠的爹啊。” 想到这唐冠有些相信起武承嗣虐待自己长子的史实了,这从小待遇就不怎么样啊。 过的片刻,那侍女小心翼翼的引领着一名妇人走进屋中。妇人身体肥胖,颇为壮实。怀中还厚厚裹着一名婴儿,婴儿只弹出半只脑袋。 妇人似乎对于武承嗣让自己带婴儿来有些不满。可又不敢多说,在场之人见她来到也纷纷望了过去。 唐冠的目光也被那因为吸引,生命流转当真奇妙,一波历史名流消亡,一波便会汹涌而来,那乳娘怀中的孩子便是武承嗣的长子了。 “嘿,我也做了叔叔辈了。”唐冠心中窃笑一声,那孩子似乎睡着了,不哭也不闹。 武承嗣上前接过孩子。微笑望向众人道:“小弟生时寒苦,只望这孩子今后能得在场你们这些叔叔伯伯们多多照应。” “好说,好说。” 众人闻言纷纷拱手回应,武承嗣望向唐冠道:“小友。” “学生在。”唐冠闻言站起身来,武承嗣望了一眼怀中婴儿看向唐冠道:“小友,恭维的话哥哥就不说了,你为弘文馆主,乃是天下士子之师,待得这孩儿长大。难免也要入你门下,老朽请小友为其取个名字吧。” 唐冠闻言一愣,难得没有生出恶趣味,武承嗣怀中那小孩是个短命的苦命人。其性情若是真如史上所载,秉性应当不坏。 武承嗣一边说一边将婴儿小心翼翼递给唐冠,唐冠见状慌忙接过。而后凝神望着他尚未睁合双眼的小脸。 “罢了,待你长大。我也不知是死是活,你老爹虽然不怎么样。我也不难为你了。” 众人望到这一幕也饶有兴趣,人人都知他唐去病被人私下里叫做“小相公”,六品的官皮做的却尽是些宰相的事情,这为武家之后安名倒也当得。 唐冠沉吟片刻后,对着孩子微微一笑,这个孩子看似含着金钥匙出生,一出生他们这些出言判人生死的大员便来看他,往后却难说的紧,想到这唐冠望了一眼满是期待的武承嗣。 而后开口道:“还没请教?” 武承嗣闻言一愣,而后像是想到什么,与武三思互望一眼,见他微微点头后,才上前附耳道:“宗辈取“延” 唐冠闻言点点头,果不其然还真是这个辈,想了片刻说道:“小弟这有一个字,不知老哥哥取不取?” 武承嗣闻言大喜道:“但讲无妨。” “如今陛下隆恩,才有了在座诸位相公,此子他日当心怀感恩,报效朝廷,就取一个恩字如何?” 唐冠想了片刻还是没有给他取延基这个名字,他倒是突然良心发作了,此子往后之事若成真,那当真让他这个局外人都大感唏嘘。 如今唐冠又正值与上官婉儿如胶似漆的阶段,更不敢想他身上的悲惨故事,下意识的便想换一个名字,兴许会有变化也不一定。 众人听到这个名字都不由喃喃一声,武承嗣似乎有些不大情愿,可过了片刻,还是喜逐颜开道:“好,好,延恩我儿,先替犬子谢过郎君了。” “不敢,不敢。”唐冠闻言将怀中婴儿递还,他如今摸爬滚打,为的可不就是让自己的后代不用像自己一般四面楚歌,武承嗣算是做到了,尽管不怎么光彩,可的确让他的孩子生下来便含上了金钥匙。 名字取过,众人又是一番恭维,笑谈片刻,有人望了一眼天色,是时候起意离开了。 说话的却是来俊臣,只见他笑道:“国公,我等是不是该告辞了?” 武承嗣闻言不紧不慢道:“且慢。” “啪啪。”随即他面带微笑轻轻拍打了两下双手。 众人见状一愣,武承嗣笑道:“听完这只曲儿也无妨。” 他话音一落,那边一直紧闭的帷幔突然被拉开,唐冠见状一乐,武承嗣倒是会享受,竟然在家中布起了戏台。 可还没等他定睛看清,那边突然歌喉一亮。 “鸳鸯双栖蝶双飞。” 此音一出,众人不由暗暗喝了一声彩,这一嗓子昂亮不失柔转,音律转和间完美无瑕。 待得众人看清亮嗓之人,不由齐齐愣住,就连唐冠也呼吸一滞。 只见台上两名女子身披绫罗长霞翩翩起舞,大袖挥舞间就如两只蝴蝶。两人身材不等,却一般的玲珑。一名看起来大一些,一颦一笑间透着媚色。可另一名却让在场这些阅女无数的大员一时间合不拢嘴。 “琴陌。”唐冠望着那名在微光下起舞的女子喃喃一声,如玉如暇,记忆深处的朦胧被猛然掘起,那身段捻转的正是他曾见过的琴陌。 只见她此时比起那时丰韵出不少,这时筝肖奏起,那美得如梦如幻的琴陌又是檀唇轻启:“满园春色惹人醉。” “好!”听到这声音,唐冠身边好色成性的武三思竟然赞出声来。 而其他人包括唐冠都只是呆呆望着,似乎音律已经无关,那道震撼到灵魂深处的朦胧成了唯一。 良久后。唐冠猛然回神,慌忙屏住呼吸,他预料的果然不假,此等美人定会沦为在场这些人的玩物,料来已经和武承嗣扯上了关系。 可当唐冠打量了一下武承嗣的表情后,又否认了这个想法,因为武承嗣也如其他人一般呆愣,似乎也是第一次观赏。 “小郎君,你瞧。” 就在这时。身旁武三思突然若有所指的对唐冠说道,唐冠闻言对其报以一笑,端起桌上酒盅,一饮而下。 片刻。一曲方休,有人拍手叫好,有人捋须微笑。而台上琴陌似乎没有发现人群中的唐冠,与身旁女子一个万福后。便款款退走。 就在这时,桌上竟然有人随着她的动作起身。看这幅样子竟然是想跟出去,好在武承嗣干咳一声,这人才回过神来,尴尬的对一干同僚笑笑,又坐下了身子。 可他似乎还有些不太死心,旁敲侧击道:“国公好福气,竟享此等佳丽。” 他这话一出,武三思也不依不饶道:“兄长不厚,有如此佳人,却行这金屋藏娇的事情。” 武承嗣闻言苦笑一声,而后摇头道:“这是城中先生,诸位说笑了。” “哦。”众人闻言恍然,听到“先生”二字便知道其中含义了,那按照此番俊俏,料来是哪家头牌了。 想到这,当即就有几人面现诡异微笑,此番倒没算白来,竟能观赏到 如此美人,唐冠心中也有些讶异,两人倒是有缘,那个狼吞虎咽的小女孩摇身一变成了炙手可热的“玩物”。 没错,就是个玩物而已,唐冠稍一打量诸人嘴脸便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恐怕此间一散,他们便要四处搜罗打听了。 不过花魁与待进头牌都是猎艳追逐的对象,能得不能得还是两说。 武承嗣见该进行的也都进行完了,众人见状纷纷起身告辞,可惜琴陌的身影早已消失。 唐冠在武承嗣与武三思的夹道欢送下,也踱出了府外,武承嗣生子只是个小插曲,只是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再次遇到琴陌。 唐冠背负双手走出,一直在门外等候的常鹰见状走上前来,看他暗自沉吟,也不打扰,扶他上车后,便扬长而去。 ...... 风语阁前,一辆马车缓缓停下。 两名女子从车上下来,周围小厮慌忙上前搀扶。 “陌儿,那群男人看你的样子都呆了。” 为首的女子掩嘴一笑,少女闻言俏脸一红,随即那女子像是想到了什么心有余悸道:“没想到那些老家伙都在那。” “什么?”少女闻言一愣,没听懂女子的话外音。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女子正要说话,那边却迎来尖锐声音。 “妍儿,陌儿,你们回来了!?” “快说说,怎么样?” 女子见到她莞尔一笑道:“嬷嬷放心,陌儿调教的不错。” 来人整死此间老鸨,看向两人的眼神就像在看两棵摇钱树一般。 二女也不理会老鸨,在一干小厮的搀扶下缓缓上了阁楼。 这两名女子赫然是在国公府起舞的琴妍与琴陌,二女回到阁中,琴妍却屏退了左右侍女,独自携着琴陌走向房间中早已备好的木桶。 桶中花香洒就,琴陌似乎对这幅场面也不陌生,桶只有这一只,只见她伸手缓缓为琴妍褪下薄衫。 **娇背滑出诱人曲线,随即琴妍竟然缓缓转过身来,伸手为琴陌也褪掉了衣物。 二女**相对,琴陌似乎早就习惯了一般,琴妍身材较她丰满,一对玉兔行动间上下跳动,一只玉足却已经伸进了桶中,耻邱下的桃花源若隐若现,就如一只张合的娇嫩小口。 当她整个身子进入这才伸手将如她一般**的琴陌扶进了桶中,随即二女摘下头上玉钗,长发披下,遮住了半张俏面。 此间二女共浴的场面着实让人惊掉眼球,若有男人在场早就大流鼻血,想必这才是那“鸳鸯双栖蝶双飞”的真相了。 二女这些举动娴熟异常,想来做了不是一日两日了,就在这时琴妍突然游上前去,媚眼如丝道:“你的小情郎也在那,怎么不留下和他说说话?” “谁?”琴陌抬起无暇臻首,在雾气中,她的美更加朦胧,就连琴妍都看的一痴,片刻后她竟然与琴陌贴在了一起,二女玉兔相撞挤压出**的形状来。 琴妍竟然伸出香舌缓缓舔抵着琴陌耳根道:“嘻,原来你没看见呀。” “是他吗?”琴陌似乎被她的逗弄产生了反应,可是听到她的话有些恐惧的出声询问道。 琴妍的唇却已经抵在了琴陌的脸颊间,轻声道:“是。” 琴陌闻言娇躯一颤,眼神有些黯淡,任琴妍将香舌伸入小嘴中,二女竟然抱在一起在水中长吻起来。 琴妍当然不是闲的无聊做这种虚龙假凤的把戏,而是这种行为是一种一脉相传算作是一种教学的把戏,待进头牌皆为处子,甚至各坊真正头牌也不乏处子之身,只因她们在一定年龄内拥有一定权限。 那就是选择权,可一旦过了那个年龄便没有了权限,届时若是和她们恩爱之人没有背景,则只能看着她被千人跨,万人骑。 这也就是妓子的悲哀,红颜不长久,也是她们大多直接选择王公贵族的原因,像琴妍选了贺知章,也是有一定原因的,因为她相信自己的才郎潜力。 两女香舌搅在一起,被动的自然是琴陌,琴妍似乎对此道极为精擅,吞吐间将对方津液吸食,让人欲罢不能。 渐渐的二女身上都浮现出潮红,琴妍玉手开始往下摸索,寻到了琴陌水中幽径。 突然她纤细的手指竟然缓缓伸了进去。 “嗯..啊..”琴陌娇呼一声,琴妍极有分寸,只是伸到了她肉壁中轻轻扣挖,并没有取那层红丸。 “收起来。”琴妍察觉到了琴陌似乎有些漫不经心,出声娇喝道。 琴陌闻音将下体肉壁一收,琴妍感受到自己被温热包围的手指才微微一笑,檀唇缓缓下移,香舌竟在琴妍的粉嫩乳晕上打起了圈,同时手指也开始缓缓抽动起来。 “嗯..嗯..姐姐...嗯..疼”琴陌反应也越来越大,开始轻喘娇呼。 片刻之后,琴陌娇躯一颤,一股温热自花心急涌而出,琴妍微微一笑,将手指伸出,水下却连起了一条由粗转细的透明长线。 “记住了吗?” 琴陌闻音依然美眸紧闭,玉兔还在水中上下抖动,似乎还沉浸在**中,当再睁眼时,望着眼前雾气,心中却轻叹道:“他见到我了,却不理我,姐姐说他不喜欢妓女,是啊,妓女又有谁会喜欢。” 此间春色无声,只余一声空叹,今日琴妍所做作为,说不得不久便会有人对她这么做,可是却一定不会是他。(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二章:大爷给你笑一个 马车泊下。 唐冠负手跳下,脑中还闪着惊鸿一瞥,伫立门前良久后,才摇头将其甩开,一个妓子还不至于让他耿耿于怀,哪怕这妓女美貌无匹,只是不知道上官婉儿歇下没有。 一场喜酒直直吃到深夜,当唐冠跨入院中却突然发现了凉亭中两个身影,一个低头闷声捣药,一个单手托腮看到自己进院站起身来。 两人正是上官婉儿与何弃疗,唐冠见状眉头一皱,走上前道:“你怎么出来了,外面这么凉。” 说罢,唐冠皱眉望向何弃疗,何弃疗直到他出声才发现他的到来,慌忙起身道:“去病兄。” 上官婉儿见唐冠盯着何弃疗,心下不忍道:“是我自己出来的。” 唐冠闻言收回目光,心中暗暗摇头道:“这何弃疗也真是。” 唐冠倒是没往其他方面想,只是心中有些责怪何弃疗见她出来也不劝回去,当即出声道:“弃疗兄,你回去休息吧。” “好。”何弃疗话倒是不多,这一夜他都默默不语,当仙子就在身侧陪他了,他却不知道说些什么,直到唐冠回来,他心中反而像是解脱了一般。 唐冠也不再理会他,扶着上官婉儿向房中走去,上官婉儿嗅着唐冠身上浓烈酒气,黛眉微微一皱,好在唐冠没有醉态。 两人回到房中,唐冠这才舒了一口气,缓缓坐在椅上,而后下意识的扯了扯衣领。 上官婉儿见状上前伸手为其解开衣领,唐冠这才温声道:“我歇一会就给你洗漱。” 上官婉儿闻言默默不语。继续为其宽衣解带,不多时便卸下了唐冠身上的厚重朝服。可是唐冠对此好像无所察觉,只是不时伸开手臂好方便上官婉儿的动作。 上官婉儿似乎也发现了唐冠心事重重。当然就如之前所说,他倒不是在想那个美如梦幻的琴陌,而是在衡量这场喜酒众人的那番话。 “周兴。”唐冠眼睛微眯间眸光闪动,这个牛头阿婆行为诡异,又被传的神乎其神,不出意外的话,宗室一案应该有他一份。 “小郎君。”上官婉儿斟了一杯茶递到唐冠眼前,唐冠闻音回过神来,对其报以一笑。而后便将站立的她自然而然的揽入怀中。 可佳人在怀也阻挡不住唐冠的思绪,诸王很快便会押赴入京,算算时间,自己这场休假恐怕顶多再过个一两日。 可是弘文馆的情况他也没有摸清,到时候诸王入京,弘文馆开馆,两头来跑确实有些麻烦。 上官婉儿看着情郎默默不语,知道他这又是在想公事,不由出声道:“小郎君。老相公得的男孩女孩?” 唐冠闻音止住,皱眉望向上官婉儿,上官婉儿见状低下头来,她只是想旁敲侧击一下。也好分担一些唐冠心事,但他反而好像不大高兴。 唐冠见她模样微微摇头,而后说道:“男孩。名字是我取的,武延恩。” “延恩?”上官婉儿见唐冠回应。抬起头来轻声喃喃一句。 唐冠闻音轻恩一声,又开始一团乱麻的猜想。他在猜武曌到底会让谁来审那群王爷,这很关键,若是直接调用周兴这种大酷吏的话,那就没自己什么事了。 “妾身听说有王爷造反了?”上官婉儿见唐冠愁眉不展,鬼使神差的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唐冠闻言又是一惊,抬头道:“谁和你说的?” 上官婉儿听他语气不善,不由有些害怕,她虽然隐约能感受到唐冠对其保护的意味,可她本就生在政治世家,对于这种事向来很敏感,如今宗室谋反失败,诸王被捕入京已经人尽皆知,上官婉儿从下人嘴中都能耳闻。 唐冠见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中一软,知道自己语气太强硬了,柔声道:“婉儿,我不想让你再和那些人接触,是为你好,你懂吗?” 上官婉儿闻言轻轻点头,而后还是有些不甘,唐冠一人背负着沉重的枷锁,可他独自沉思的模样又恰恰是她最喜欢的时候。 唐冠见她点头,这才继续沉吟起来,就在这时上官婉儿突然出声道:“你真会娶我吗?” “会。”唐冠闻言毫不犹豫的回应,随即才听清她的问题,不由有些讶异的看向上官婉儿,自她醒来,这还是第一次主动与自己说那么多话。 上官婉儿见唐冠斩钉截铁的回答后,似乎有话要说,可是犹豫片刻后又欲言又止,唐冠曾说他最讨厌自己的小聪明,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真聪明还是假聪明,只是她突然猜到了唐冠在想什么。 唐冠见怀中人儿吞吞吐吐,心中却暗暗一喜,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她向来寡言少语,唐冠喜欢清静女子不假,但却不喜欢哑巴,更何况还是带有赌气性质的小性子。 可是唐冠没料到的是犹豫半天的上官婉儿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小郎君,宗室诸王造反被捕,你是在想更进一步取信于她,亲自审理这伙人是也不是?” “嘶。”听到这,唐冠倒吸一口凉气,险些就想将怀中上官婉儿马上丢出去,以为这是一个冒牌货。 还有上官婉儿口中的那个“她”更让唐冠背脊生寒。 可是唐冠似乎意识到什么,随即点点头,上官婉儿像是故足了勇气继续说道:“这伙人理应交由大理寺初审,可是他们犯的却是谋逆,御史台中有一相公名为周兴一定会插手,今夜你肯定见过了是也不是?” 眼前女孩说这些话时眼也不眨,只见上官婉儿似乎不想停顿,继续说道:“此人可怕异常,郎君肯定也已察觉,也最有可能被她所用。郎君所顾虑的是如此狠人插手,你便不能参与其中取信于她。” 唐冠越听越惊。慌忙定住心神道:“绝对是他,来俊臣虽狠。其实不堪大用。” 上官婉儿闻言却不理会,摇头道:“她不会找周兴,也不会找来俊臣,也不会是郎君你。” 听到这,唐冠早就陷了进去,也顾不得上官婉儿怎么突然冒出这些话来,愣神道:“那会是谁?” 上官婉儿闻言道:“阿猫阿狗。” “嗯?”此话一出,唐冠脑中乱麻像是被一刀斩开,他一直将心思放在谁的落井下石技术最高上。却忘了武曌本人。 上官婉儿隐晦的话语却让他猛然醒悟过来,何必苦苦纠结在抢功之人是谁身上,武曌想看到的不正是自己表忠心,只需要主动毛遂自荐,不管委任与否,都能得她信任。 首先凡是姓武的是不可能亲自审,太著名的走狗酷吏也会被议论,那武曌肯定会先找个无名小卒胡乱审一审,以示公正。 想到这唐冠眼前一亮。可随即又意识到什么,骇然看向上官婉儿。 “可怕的上官婉儿,难怪她能称量天下。”唐冠心中那久违的恐惧终于再次被挖掘了出来,他以前害怕的正是这个。 上官婉儿似乎是鼓足了所有勇气说出这番话来。只是不想看到一件简单的事情放到唐冠眼前却难如登天。 良久后唐冠发出苦笑,他突然发现自己在她面前相形见绌,自己千思百转不敌她道听途说。巾帼女相,称量天下。好在她的聪明不是针对他的。 这样一颗玲珑剔透的心现在却归了自己,唐冠突然觉得自己好辛运。他能看出上官婉儿美眸中的不安。 是的,若是以前的她说出来,指不定唐冠会做出什么来,可是现在却不一样,唐冠连自己的命运都敢交出来,更别提这就是她的本性。 其实上官婉儿也是挣扎了半天,才说出这些话来,她久居宫中,论在朝时间比起半路杀出的唐冠还要多了几倍有余,原本这段时间正是她显露头角,参与政事的时候,可现在却成了唐冠身边的小女人。 可就如之前所言,她想帮唐冠,她读懂了自己情郎的心,或者说她看到了唐冠脑后的反骨! 可是说完她又后悔了,何况唐冠不止她一个女人,一时间,上官婉儿有些忐忑起来。 这时唐冠却将她往怀中紧了紧道:“答应我,不要骗我。” 这有些突然的话语落到上官婉儿耳中,让她娇躯一颤,唐冠心中其实也有些复杂,他确实有点害怕刚才那样的她,万一有一天她把这份可怕拿来针对身边的人,这是唐冠不想看到的,他明白让一个女孩心甘情愿的和其他人分享一份爱是不可能的。 林雨薰是唐冠放在手心中的另一个女子,她聪慧却不用心机,比上官婉儿多了一份善良,上官婉儿是唐冠见过的所有女子中,唯一一个可以和武曌相提并论的奇女子。 而上官婉儿与唐冠近在咫尺,两人间呼吸可闻,她从下定决心就此委身唐冠的那一刻,就没想过要害他,但是想起唐冠会用同样的神态,同样的语气对另一个女子,她就有一种难言的愤怒。 可是上官婉儿终究还是温声道:“我答应你。” 唐冠闻言傻笑望着上官婉儿道:“那你给大爷笑一个。” 此话一出,所有气氛顿时消弭,上官婉儿闻言俏脸一板。 随即,她勉力脱离了唐冠怀抱,唐冠见状不死心道:“就一个!” 她却依然不言不语,坐到床边轻轻将花鞋除去。 唐冠似乎养成了一定奴性,一见到她白皙小脚,便想去打水。 可直到为其梳洗时,唐冠还在不死心的喋喋不休。 “笑一个呗,你都和我说话了,肯定不生气了。” “不笑老的快,老了我就不要你了!” 上官婉儿任由其握住小脚在水中洗刷,她已经习惯了唐冠的抚摸,她知道有一天眼前这个少年会成为她的丈夫,上官婉儿满是温柔的望着低头伺候还喋喋不休的唐冠。 突然,她很想满足他这个要求,对他笑一下,可是唐冠的下一句却让她这个念头一下就没了。 “你不笑就不笑,那大爷给你笑一个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三章:无良校长卖小七 (看书评区很多书友说那张序是败笔,其实那是我后来特意添上的,书友可能觉得这样一来就剧透了,提前得知了结局,其实不是,染指只能保证那个序有他的用处,到了完本时,大家就会明白,另外情节很快就会有一个大转折) -------------------------------------------- 这朝朝暮暮相对,日日夜夜共处未必是真,这分分合合不聚,离离散散不合也未必是假。 而唐冠在与上官婉儿不断靠近的路上,却应了这样一首引以为证的小诗: 未卜三生愿,频添一段愁。 闷来时敛额,行去几回头。 上官婉儿将本性晒于唐冠眼前,倒是让唐冠有些自惭形秽,此女对政治的敏感远超他的预料,若不是有太平公主横插一刀,来了个狮子搏兔,两人一朝为敌,唐冠能预料到自己恐怕未必是其对手。 但毫无疑问上官婉儿终究对唐冠卸掉了心防,两日来话也逐渐多了起来,只是唐冠还是未见其笑貌。 此间儿女私情暂且一笔带过,唐冠本以为诸王入京必然会早于弘文馆开馆,没想到他们犹如龟爬,似乎进行着与武曌最后的拉力,又是两日,长安依然风平浪静。 长安,饱舍。 此时暮更初响,唐冠却已经起身。 “你歇下吧,我有些事要进宫。” 唐冠见自己的动作吵醒了枕边人,出声安抚道。 上官婉儿揉着惺忪的睡眼慢慢起身。在床上半跪着身子伸手帮唐冠整理衣物,两人间动作倒是像极了老夫老妻。 唐冠伸开双臂。任上官婉儿小手灵活游走。 上官婉儿一边为其更衣一边说道:“弘文馆开馆了?” “恩。”唐冠闻言不置可否的轻恩一声,他知道只要她有心。什么事也瞒不过她,与其如此,还不如拿出来商议。 上官婉儿闻言却没有多说,直到帮唐冠整理衣领时才说道:“要讲的是《五经正义》,你会吧?” 初起的她声音清冷,唐冠闻音一笑道:“你还真以为我不学无术啊。” 上官婉儿闻言默不作声,唐冠见收拾完毕,便对其一笑,推门而出。 上官婉儿待他走后。却从枕下摸出了那本怪书,虽然看不懂,但还是若有所思的一页页翻了起来。 唐冠出门,一阵冷风吹过,头脑顿时清醒了不少,他知道她是在担心自己进士出身不通明经,其实只是唐冠没有选择那条路而已。 唐冠见门外马车泊好,知道是常鹰早起,当即便想出门。可走出几步他又想到什么,走到小七门前一阵乱敲。 “吱啦。”门被打开,小七揉着眼望着唐冠,嘟囔道:“冠哥。干什么?” 唐冠见状笑道:“带你去上幼儿园。” 小七:“........” ...... 大明宫前庭。 天蒙蒙亮,宫中却见人影绰绰,三省之侧有一经久未开之阁。轰然洞开。 宫娥太监忙成一团,洗涤擦拭。只见此殿宽阔明快,隔成大小两个区域。大的那块桌案齐备,有香炉在案,有圣贤画像列于其上。 乍一看还以为如此宽阔的大殿是一个学堂,再一看这还真是个学堂,只是比起民间书院阔气不知多少。 而在殿后丹陛下,又有一群士子打扮之人束手而立,他们个个一言不发,有的对四周环境大感好奇,偷偷四处打量。 这群人高矮不等,借着暮色可以分辨出其间年岁最大者看起来也不过十一二岁的少年郎,小的却是只有五六岁启蒙童。 这一群人身前又站一启蒙孩童,可与身后一干人不同的是,此人竟身着黄袍,看起来胖乎乎的甚是可爱。 而后面的一干小士子似乎对这小胖子有些畏惧,各个保持着一定距离,不敢直视。 此胖无他,正是武曌皇孙,李旦之子李成器,难得的是他倒是没有对自己的身份如何在乎,似乎很想进入后面“小伙伴”们的圈子,可是他退一步,其他人便退一步,他进一步,其他人也进一步,书一定要保持着尊敬的距离。 小胖子试了半天,也只好不了了之,平日他和父亲深居东宫,足不出户,好不容易见到那么多同龄人,却又对自己如此冷淡,一时间心中不由有些失落起来。 只听人群中有两名半大少年窃窃私语,似乎相熟。 “姚兄,怎么未见老师?” “听家中大人说咱们是要拜入小相公门下。” “状元郎?” 说罢,这少年有些不以为意道:“我爹说他是因为讨好了陛...” “嘘。”姚姓少年闻言大惊,慌忙阻住同伴说话。 此间二人年岁最长,一名乃是雍州刺史吴庸之子吴开泰,一名乃是岐州刺史之子姚华。 两人生于贵族家庭,自小交好,原因自不用多说,吴庸虽然常遭人腹诽,可能混到刺史职位,也不是易于之辈,唐冠私下里被人称为“小相公”,小官自然不敢这样议论,敢这样称呼的都是有银鱼在身的大员。 是以二人不比周围刚刚接受完启蒙教育的幼童,来这弘文馆便是为了镀金深造一番。 姚华似乎较为冷静,见吴开泰竟敢议论唐冠,心中不由有些发毛,唐冠的名字在其父辈口中早已传成近妖之人,一入朝,天后便为其将杭州刺史抄家,到了他们这年龄,待个一两年便要博取功名,对于朝中之事姚华还是知之甚详的。 吴开泰见姚华怕成这样,心中暗暗腹诽一句。他与其父吴庸身材倒是像得紧,年纪轻轻。便大腹便便。 一时间上到下胖皇孙下到大胖吴开泰都在暗暗等待着他们那无良的“校长”唐冠。 与此同时,殿前却不紧不慢出现了三人。 只见走来的三人却是一名内监引领着两名少年。一名正是唐冠,而他身后却跟着一个小尾巴,正是被他拉起的小七。 唐冠一直苦于无暇教导小七,这时有免费的师资力量,不用白不用。 而小七自然不大情愿,呐呐的跟在唐冠身后。 “来了。” 此时才发现原来除了殿后学生以外,这殿前竟然也站着一干老臣,见到这些人,唐冠拱手道:“诸位先生久候了。” “馆主。” “馆主。” 众人纷纷拱手回应。这一干老臣便是唐冠早已拜会过了的诸多学士,看人数倒是不多,只有十几个。 小七处于半寐半醒的状态,对此间场面熟视无睹,也懒得管唐冠这是在干什么,只知道自己又进了皇帝老子的窝。 唐冠回首望了一眼已经亮起灯烛的大殿,见到其中摆设也不以为意,回首道:“开馆吧。” 众人闻言一愣,一名校书郎手捧一本卷宗上前道:“馆主。这是今年入馆的学子名单,请您过目。” 唐冠伸手接过,好歹这些人以后也是自己门下学生,名字还是要记住的。要知道弘文馆馆主看似只是一个教书先生,实则不然,往年都是三省宰相任这一职。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们入了唐冠门下,日后为官。他人问起都是要报他名号的。 唐冠略一扫量,发现竟然这一届倒是低龄化了,普遍是些五六岁的孩子,其中最大的却是十三岁的姚华。 “岐州刺史之子?”唐冠见到其举荐之人的名姓眼睛一眯,这个人倒是没来拜会过他。 唐冠一眼扫过,便将名单递还,这拖了那么久的弘文馆总算是尘埃落定,可是场面却有些冷清,原以为还有什么盛大场面,原来就是这黑灯瞎火的入宫草草了事。 想到这,唐冠也不想再拖,再次出声道:“开馆吧。” 此时一名中年人慌忙站出道:“小郎君,两位相公还没有到。” “两位相公?”唐冠闻言眉头一皱。 他正要开口询问哪个这么大面子,自己这个馆主还要等他来才能开馆时,那边突然传来声音。 “啊呀,小郎君,来迟了,来迟了。” 唐冠听到这个声音心中一动,还真是到哪都有这哥俩,抬头望去竟然是武承嗣与武三思。 “我倒是忘了弘文馆是三省门生了。”唐冠见到二人心中恍然,自己虽然是馆主,可这弘文馆到底是宰相门下。 武承嗣初逢得子喜事,这时还没有缓过劲来,见到唐冠满是笑意,武三思上前道:“哈哈,贤弟,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说笑了。”唐冠闻言拱手一笑,知道武三思这是在开玩笑,唐冠翘班行径早已深入人心,三人寒暄片刻后,纷纷涌入殿中。 唐冠见殿中圣贤画像前有三张椅子,两列各有五张,共计十三张,前面那三张自然有自己一席,当即心中有数,看来一会还得有说法。 一直紧紧跟在唐冠身后的小七见唐冠坐下,也想随便找个地方坐下,竟然一屁股坐在了唐冠身旁的椅子上,这一下可惊坏了在场众人,唐冠慌忙将他拉起,尴尬笑道:“见谅。” 武承嗣闻言眉头一皱,小七他已经不陌生,见唐冠携他而来也不以为意,小七被唐冠一拉也顿时清醒了过来,这才发现竟然多了这么多人,慌忙站到一侧低首不语。 武承嗣与武三思这才暗自摇头坐于唐冠左右,唐冠倒也不客气直接坐在了中间,毕竟他才是馆主,这哥俩不过是来打个酱油。 众人见三人坐好,齐齐拱手一礼后,纷纷入座,他们都是此间学士,这教书可不只是唐冠的一言堂,弘文馆中有十学士,皆是在朝官员,不过说来也可笑,算上唐冠这个馆主讲道在内共计十一人。只有唐冠是进士出身。 此间校书郎见学士馆主宰相皆以入座,便立即行到殿后传呼学子。而此时殿后一干学子已经等待了半个时辰有余。 校书郎一出门,先是对为首的小皇子躬身一礼。而后才开口道:“开馆!” 声音一落,下方学子纷纷肃穆,秩序井然的随着校书郎向殿前走去。 座上唐冠正望着空空荡荡的门前心中疑惑,突然出现了了一干学子,不由眼前一亮。 唐冠一眼望去只见门外学子排成三列,为首的小胖子让唐冠眼皮一跳。 这时,武三思在一旁出声道:“贤弟,起来啊。” 唐冠闻言一愣,小声道:“什么?” “起来。”武三思以为唐冠应该懂得此间礼仪。没想到全然不知晓,其实唐冠也确实不懂,以为和平常私塾入学应该没有什么不同。 不过说起来唐冠其实连私塾都没有去过,一时间只好起身,门外早已站定的学子见他起身,这才涌入殿中。 唐冠却站在那里,不知道要说什么是好。 “咳,那个,拜师吧。”良久后唐冠硬着头皮干咳一声。 此话一出。武承嗣与武三思老脸一红,那边学子差点笑出声来,就连十大学士也齐齐一阵尴尬。 武三思慌忙低声道:“坐下。” 唐冠闻言也一阵尴尬,只有小七饶有兴趣的看着这幅场面。 当唐冠缓缓坐下后。那边学子才稀里哗啦的躬身在地,唐冠见状对武承嗣附耳道:“第一次,不懂啊。” “咳。”武承嗣闻言干咳一声。唐冠倒也奇葩,他认为该懂的他不懂。他认为不该懂的唐冠却懂。 但想来也是,这些都是小节。当即武承嗣出声道:“一敬圣贤。” 学子闻音对着圣贤画像躬身一礼,武承嗣见状又出声道:“二敬恩师。” 学子闻音先是对着唐冠与武承嗣三人拜了一拜,而后又分成两面对十大学士躬身一礼。 “三敬神皇。” 此话一出,只见本来只是躬身的学子却齐齐跪倒在地,对着门外叩首,就连那皇孙李成器也不例外。 三敬礼过后,这一干学子才正过身来,他们似乎事先就排练过一次一般,事实也是如此,入学弘文馆并非小事,可以说这是这个时代为官的通行证,其馆主更是他们仕途中的出身证明。 唐冠面带笑容望着这一幕,等待着下文,可是他等了良久却迟迟没有动静,就在这时,武三思悄悄道:“该你了。” 唐冠闻言回神,低声道:“干什么?” “随便说两句。”武三思闻言低声回应。 唐冠这才点点头,瞬间想起了还在家中时被他气走的那个观石先生,当即开口道:“吾字去病,今后为汝之师,汝等皆为命官之后,入这弘文馆中,传吾之道,授汝圣贤之礼,精研《五经正义》,次学黄圣之师,下研兵经星相,尔等不分三教九流,一视同仁。” “卧槽,这样说话真他妈爽。”唐冠说罢便心中暗爽,瞬间觉得自己这是要直追孔老夫子了。 可是他却没发现身旁哥俩早已面色诡异,就连那边十大学士也老脸一沉,武承嗣尴尬中私语道:“错了,五经正义不是你教。” 正在兴头上的唐冠被一盆冷水浇下,好在这些学子似乎没有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只是那一群学士面色有点难看,原来唐冠把他们的台词给抢了。 事到如今,武三思只好干咳一声道:“敬茶。” 话音一落,那小胖子李成器便捧起一盏茶走上前来,身后却是姚华与吴开泰,之所以是这三人敬茶,是因为身份与年龄,在场这些学子都是或多或少有过先生的人,对这规矩也都明白。 李成器捧茶走到唐冠身前,姚华与吴开泰分别走到武承嗣与武三思身前。 唐冠饶有兴趣的看着这小胖子,而这小胖子一直孤孤单单,见到这么多人也大感好玩,只知道眼前这个小哥哥是自己的老师,上前恭声道:“老师。” 唐冠接过他手中茶水,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不能问!”武三思注意到他这边动静大吃一惊,慌忙阻止。 小胖子却已经开口道:“我叫李成器。” “哎呀!”武承嗣也老脸一拉。姚华和吴开泰两名少年却不明其意,唐冠见状知道自己又闹出笑话了。不过这武曌皇孙倒也可爱。 一时间三人只好尴尬片刻将茶饮下,三人退回人群。这时又走出几人分别为十大学士敬过茶后,那边馆务才扯开嗓子道:“开馆!” “砰!” 说是开馆,可大门却被人突然一下关闭,唐冠见状一愣,只见此间馆务却已经领着一干学子去那边安排座位。 “贤弟,你...哎..”此时武承嗣才哭笑不得的将茶盏放下。 “这就完了?”唐冠见眼前人来回走动,散成一团,不由心中暗暗摇头,其实唐冠并不知道这弘文馆设立之初其实更加随意。只是一处论道之所,后来才发展成了贵族学堂。 其结构其实与私塾没什么不同,只不过这是个贵族私塾,来这里的学子多则三十,少则如眼前一般二十余人。 “阁中还有要事,告辞。”武三思也觉得唐冠行径诡异,但总算是硬着头皮完成了,当即起身告辞。 唐冠也知道两人不好意思说三道四,心中尴尬之余也不以为意。起身将二人送走,这才望向那边已经入座的一干学子。 而那十大学士只有一名坐在讲师位置上,其余九名竟然不知所踪,就在唐冠傻站在那不知道自己这个馆主到底是干什么用的时候。 那名中年馆务上前道:“馆主。微臣是此间馆务孟凡东。” “哦,孟学士。”唐冠闻言目光还放在那边已经按部就班,看起来这就要开始正式听课了的学子身上。 虽然说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可是也不用这么着急吧。自己这个馆主话都还没说两句便被放在了一边。 孟凡东早就看出了唐冠这是两眼抹黑,当即上前道:“馆主。您的文阁就在那边。” 唐冠闻音望去,只见那边有一偏殿,可他还是不知道他在这里到底是干什么的,只听孟凡东道:“阁中有学子二十四名,大学士十位,负责施教学子,校书郎十六名,负责校订书藏,微臣是您专隶下属,负责馆务总领,馆中之事皆可询问属下。” “哦,孟学士啊,那你说说我要做些什么吧。”唐冠背负双手四处打量,完全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与价值。 “这个..这个..”孟凡东闻言反而一愣,弘文馆三年开馆一次,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馆主问这个问题。 往年馆主诸如裴炎等人,都是忙的不可开交,来这里的次数不多,唐冠看起来似乎无事可做,唐冠本以为这地方应该很忙,没想到好像真没自己什么事情。 良久后,孟凡东才说道:“馆主若要讲道便讲,若无要事,便在文阁休息。” “哈,合着我就一打酱油的。”唐冠闻言心中一乐,说实话从一开始武曌便一直让唐冠打酱油,一直打到现在,唐冠还是一个拖着大瓶子混迹在庙堂里的酱油郎。 “不过这样也好。”唐冠转瞬间心中一动,望向那边昏昏欲睡的小七,当即对馆务附耳嘀咕一番。 孟凡东起初面色淡然,而后有些尴尬的望着唐冠,又望了一眼那边半死不活的小七,而后点头道:“属下遵命。” 说罢,他便转身向那讲堂走去,唐冠却上前拍醒了小七,小七回神打了个哈欠道:“冠哥,可以走了吗?” 唐冠闻言一笑道:“我可以走了,你得留下。” “什么?”小七闻言一惊,就在这时,那名馆务却领着那正在讲道的学士走了过来。 那学士似乎知道唐冠想做什么,一上来便上下打量了一下小七,而后才拱手道:“馆主,老朽定当好生教导。” 唐冠闻言回礼道:“有劳先生了。” 小七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茫然不知所措,唐冠出声道:“以后你就在这里读书写字。” “冠哥,你说什么?”小七还是心中大感疑惑,唐冠却不再多说,只是笑道:“我一会来接你回家,你好好听这位先生的话知道吗?” “这...”小七闻言顿时哑然,原来唐冠这是想让他和那一帮正在摇头晃脑的家伙一起摇头晃脑,可还不等他拒绝,唐冠已经转身离去。 一时间小七头皮发麻,睡意全无,那学士却出声道:“随我来吧。” 小七望了一眼已经不见人影的唐冠,心中一阵腹诽,可终究还是随着那学士一起走向那群摇头晃脑的家伙。(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四章:杀人名单 大明宫,武曌寝宫。 日头初升,这一日并无朝事,武曌竟然难得起晚了一次,只见她此时展开双臂,一干侍女正小心翼翼的为其穿戴着。 就在这时,一名内监走进,小声道:“陛下,状元郎求见。” 武曌闻言缓缓睁开双眸,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冷冽道:“候着。” “是。”内监闻音屏退。 而此时殿外却有一少年伫立,正是刚在弘文馆中打了一把酱油的唐冠,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这份等待了这么久的差事竟然是个挂名的活。 见到那进去通传的内监走出,唐冠下意识的变想直接进去,却被他一把拦住道:“小郎君,陛下让您候着。” “候着?”唐冠闻言一愣,望了一眼紧闭的大门,心中暗暗摇头。 殊不知,他这一等便直直等了半个时辰,唐冠心中也大感疑惑,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又惹她不快。 好在此时其中走出侍女传呼,唐冠这才得以走进。 “微臣参见陛下。”唐冠进门便拜倒在地,同时偷偷望向帘后身影,那身影端坐榻上默默不语。 “陛下,去病来了。”唐冠不知道武曌是不是神经有问题,几天不见又变了模样。 唐冠这一拜便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直到腿脚发麻,武曌才出声道:“都下去吧。” 唐冠闻音作势起身,四周宫娥皆以退出。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吓得唐冠慌忙再次拜倒。 “朕让你起来了吗!?” “砰..砰..”唐冠心跳骤然加速。似乎这十几日来他没有做出什么让她不快的事情,前不久他还刚刚完成了弘文馆开馆。原想着借此机会来见一下武曌,没想到她似乎有些不对劲。 良久后。武曌出声道:“弘文馆开馆了吗?” “微臣正要向陛下禀明此事。” 听到这话,武曌顿了一下,随即慢慢从帘中走出,到了唐冠身边却不停脚,竟然一脚踏在了唐冠手背之上。 “嘶!”唐冠吃痛之下倒吸一口凉气,却立即屏住呼吸,不让自己叫出声来,他似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而武曌却越踩越狠。 “陛下!” “噗。”突然武曌竟然娇笑出声来。 “瞧把你吓得。起来吧。” “是。”唐冠似乎并没有一丝疑惑,闻言便立即起身,藏在袖中的手却不断颤抖,他就是一条狗,人前风光,人后,武曌想对他怎样,他都只能忍,哪怕是毫无原因。 “臭小子。你生气了?”武曌见唐冠低下头来默默不语,出声道。 唐冠闻音忍痛道:“陛下乃是圣人,圣人举动必有深意,莫说踩臣的手。就算陛下杀了臣,臣也毫无怨言。” “呵。”武曌闻言轻笑一声,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伸手牵过唐冠,向龙榻走去。 而后从榻上取来一小罐。似乎她早就预谋了这一出,将唐冠被她踩得已经发紫的手背拉扯过来。而后将罐中药轻轻涂抹在上面,唐冠默默望着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总是给他无穷无尽的惊讶,她的一切都那么匪夷所思,直到武曌将一封文书丢于唐冠眼前,唐冠才恍然大悟,武曌踩自己一下真算作客气了。 “来俊臣!”唐冠望着文书所写竟然是他唐家以公谋私,商船纵横于江南道上的事情,这是公家大忌,唐冠的大手大脚终于又让这疯狗找到了借口。 “这些是真的吧。”武曌这时缓缓出声,唐冠闻言眼神一变,而后说道:“是。” “嘶。”他一说完,武曌竟然用力捏了一下唐冠的伤手,唐冠不由暗吸一口凉气。 “去病,你口口声声说放你回家,原来这就是你唐家做的好事!” 唐冠闻言默不作声,他知道武曌是真的喜欢自己这条听话的小狗,只是他这只狗做出了让她为难的事情。 “陛下,去病无话可说,任听发落。” 唐冠心中倒是并不害怕,他知道武曌不可能因为这个真杀了自己,只是万万没想到这个来俊臣还真是疯狂到了一定程度。 难怪就连裴炎被缉拿时第一个想到的也是他,像如此疯狂之人还真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武曌拿药轻轻擦拭着唐冠的手,这双手能写出上好文章,能令一场叛乱消弭于无形,能描绘出她梦中的天宫。 这是一双有用的手,只听武曌道:“朕让你做弘文馆馆主,你不好好做却到处跑,做出这种事情还有脸来见朕。” 唐冠闻言默不作声,武曌又递过一道文书淡然道:“去病,明日,来御使会同你一道审理宗室反王。” “嗯!?”唐冠闻言一惊,诸王根本就没有押到,怎么能审,可是转念间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武曌行事异于常人,估计早就到了,甚至已经审过了。” “你懂朕的意思吧?”武曌放下唐冠伤手,再次出声,唐冠闻音刚要开口回答,眼神无意间看向那封文书却一下愣住。 “这是!?”唐冠眼中闪过一丝骇然,本以为这是委任状,没想到竟然是一道被画押了的证词。 “唐门!?”这竟然是一封被唐门中人画押过了的认罪书,其中所指的竟然是李元嘉雇佣蜀贼刺杀命官,而那命官赫然就是唐冠自己! 武曌背负双手起身,唐冠震惊的看了良久后,才沉声道:“臣明白。” “病郎,届时你为主审,来御使,周爱卿做陪审,朕想看到什么,你也明白吧?” 唐冠闻言眼睛一眯,随即心中大喜,而后恭声道:“臣了然。” “来俊臣,你的死期到了!”唐冠自然听懂了武曌的话外音,很明显,武曌终于要开始着手清理酷吏了! 只是这事情太过突然,估计上官婉儿也没有料到。 “下去吧,明日会有人接你到场,另外,朕不想再收到关于你的任何弹劾奏章。” “是。”唐冠闻言颤抖着伤手拱手告退。 直到唐冠走后,武曌才在空旷的寝宫中轻叹一声,而后缓缓走向书案,单手一拍,一道暗阁弹出,一封形似奏章的黄皮文书静静躺在其中。 武曌轻轻将其翻开,只见上面竟然是一个又一个的名字,若是唐冠看到此物恐怕会惊的魂飞魄散,因为他的名字也在上面! 这上面又太多另他眼熟的名字,全为黑色小篆,而他的名字却是两个大大的红字写在扉页之上。 只见武曌拿起笔来,沾了一些朱砂在上面不停的勾勒着。 “李元嘉” “李贞” “李冲” “李绪” ...... 多达数十个李家名姓被武曌一笔勾销,而后武曌又缓缓翻了一页,在“来俊臣”三字之上滑了一道。 至此这份古怪的名单闭合,只有武曌知道这份名单上每个被滑掉的名字必死无疑!(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五章:不言枷锁枉凝眉 “冠哥,你知不知道那老头有多气人,非要和我说些听不懂的话。” “要是牛郎哥在,估计又要笑我了。” 马车摇摇晃晃间,小七吐露着这一天被唐冠独自丢在弘文馆中的不快,想来也对,那些学子不是皇亲国戚,便是大员子嗣,草根气息尚且浓厚的小七和他们一时半会自然处不来。 再加上小七从未正八经读过一天书,乍一接受如此“高端”教育,难免不适应,至于他本人当然是满腹苦水,可是他说了两句见唐冠低头不吭声,不由出声问道:“冠哥。” 唐冠闻音抬起头来勉力对其微微一笑道:“玉不琢,不成器,人不教,不成才,我会让常大哥每日带你去,你好好学,不要顶撞先生。” 说罢,唐冠藏在袖中的手抖了两下,不由面色一白,武曌太狠了,可是唐冠知道这已经算最客气了,这可不是积极坦诚交代,便能宽大处理的后世,若是换了一个人向武曌直接承认弹劾内容,恐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可以说武曌对唐冠确实是仁至义尽,尽管唐冠知道就算没有他,来俊臣早晚还是要死,可是武曌却给了他一个机会,在宫中武曌连续重复了两次来御使,其中意味已经非常明显了。 这等于摆明了告诉唐冠“你可以想办法搞死你仇家,搞不死是你无能,搞死了我也高兴”。 这些酷吏帮助她扫清了敌人,而现在她的敌人马上就要彻底消失了,接踵而至的便是飞鸟尽。良弓藏。 “宗室一消,大敌殆尽。接下来我到底该怎么办?”唐冠咬牙忍着手背传来的痛感,上官婉儿猜对了。就算自己不主动毛遂自荐,武曌也会把这个机会给他,因为她想看唐冠到底有多忠心,愿不愿意与那些酷吏一般背负骂名为她做事。 可是上官婉儿也猜漏了,正所谓计划不如变化,很明显武曌的心是偏坦向唐冠的,她在来俊臣与唐冠间做了一个很自然的选择,那就是来俊臣死,但她完全可以编造一个子虚乌有的理由随意杀掉这条狗。就如正史中的她,可是她没有这样做,反而让唐冠来代刀,于是这也变成了一个考验唐冠能力一个测试。 “若是我连来俊臣都搞不死,她一定会对我很失望。”唐冠眼底泛着丝丝寒光,手背的剧痛让他藏在袖中的手抖个不停。 “我现在是她最喜欢的狗,可也只是狗。”顿时,唐冠的心彻底冷静了下来,是的。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在武曌面前变成人,她喜欢自己,相信自己,舍不得杀自己。那是因为她觉得自己这条狗很可爱,很有用,她愤怒了。便会像今天一样教训自己,她高兴了。便会逗一逗自己。 其实何止是唐冠,此时大敌殆尽的她即将成为真正的女帝。她早已目中无人,朝中每个人都是她的宠物。 “为今之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唐冠停止了算计,武曌算是打醒了他,让他明白了什么叫做计划赶不上变化。 “难怪聪明如婉儿也只能做她手里的一杆秤。”可以说唐冠与上官婉儿非常相像,两人都精于打算,能料敌先机,可一旦扯上武曌,往往就陷入被动,如今两人加在一起都没有真正预料到武曌的行动。 “吁。” 常鹰声音传来,马车缓缓停下,唐冠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将伤手藏在袖中与小七一道跳下车来。 唐冠不想让身边的人看到自己受伤,他们这一趟入宫,从凌晨直至夕阳西下,唐冠怀中多了两份东西,一份是来俊臣弹劾他的奏章,一份却是那封唐门中人的认罪书,唐冠当然没有傻到询问武曌认罪书是怎么来的,这本来就是他在颠倒黑白时的胡说八道,没想到却成了李元嘉的生死薄,更没想到武曌竟然能把颠倒黑白的事情给加以落实。 老王见几人终于回府,慌忙迎上前来,唐冠将手藏于身后上前道:“弃疗兄呢?” 老王闻言道:“医郎在房中” 唐冠闻言点点头,而后也不理会身后几人直奔何弃疗房间,老王见状大感稀奇,唐冠这还是第一次不首先去见他那小娘子。 唐冠走到何弃疗房前,伸手轻叩了两下房门道:“弃疗兄。” 话音一落,门被打开,何弃疗见到竟然是唐冠不由一愣道:“去病兄。” 唐冠却迅速走入何弃疗房中,何弃疗见状关上房门皱眉道:“去病兄,你这是?” 唐冠闻言苦笑一下,将袖中左手伸了出来,何弃疗见状一惊,只见唐冠左手紫成一片,他当即二话不说拉着唐冠将手放入水盆中。 “你上过药了?”何弃疗望着变色的清水,疑惑道。 唐冠闻言想起了武曌为他所抹的药来,点头道:“上过了。” 何弃疗闻言舀起一点水放到鼻间一嗅,暗舒一口气道:“金银花。” 而后他也不问唐冠这伤哪来的,便将桌上一小匣打开,而后将其中黑色药膏缓缓抹在唐冠手背上,皱眉道:“你忍着点,有点疼。” 唐冠起初还只觉得冰凉,而且这药膏有些眼熟,好像是他为上官婉儿涂抹的那种,但何弃疗话音一落,突然手背传来一阵刺痛,好在唐冠一动不动咬牙忍住,片刻过后刺痛消缓。 “这是内人所敷的那个?”唐冠这时还不忘上官婉儿,原来这药抹起来这么痛,可他从没见上官婉儿有吃痛神色。 何弃疗似乎知道唐冠想问什么,当即说道:“是,不过夫人是血瘀,并非郎君这种新伤。” 唐冠闻言暗舒一口气,何弃疗这才用药布小心翼翼的为其缠绕起来。 唐冠见何弃疗从头到尾都不问自己这伤怎么来的,心中疑惑之余竟然有些心虚的说道:“宫中殿门多。不小心夹到了。” 何弃疗闻言一愣,而后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他自然能看出这伤绝非夹门所致,可他的原则便是病人说怎么来的就是怎么来的。他只关注接过,不关注过程,当即微微一笑道:“去病兄,以后小心些。” 唐冠闻言点头道:“好,辛亏有你在,有劳了,弃疗兄。” 何弃疗闻言干笑一声,而后竟然又自顾自的拾起地上药臼慢慢研磨起来,唐冠见状四处张望了一下何弃疗的房间。只见房中整洁一新,就连被褥也如他未住时一般模样,可见何弃疗住的极为小心,不破坏一草一木。 “男子中竟有如此心细之人,此人若不是个药痴,这份心细如发必能成我莫大助力。”唐冠望着何弃疗心中一叹,随即又好奇起来,他用的这种药膏倒也灵验,又见何弃疗是昼夜不停。臼不离手,修长指尖都起了一层细茧,看到这,唐冠不由出声道:“弃疗兄。你每日磨药不闷吗?” 何弃疗见唐冠包扎好了还不走,放下手中臼道:“去病兄,此药不可停敷。需每日不断,直到娘娘无缺。” 唐冠闻言一愣。而后望了一眼那药臼道:“那这一臼能制多少膏来?” 何弃疗闻言回应道:“四臼成一块膏。” “四臼!?”唐冠闻言一惊,难怪何弃疗日夜不怠。他知道药材磨成粉末是多么困难,那药膏就如后世机器压成般粘稠细密,何弃疗凭人力做到这份上,实属难得。 何况还要四臼之多,想起自己为上官婉儿敷药时,一抹一大把,背后却是何弃疗日夜不停,这让唐冠不由有些心虚起来。 “去病兄,你还有什么事吗?”何弃疗似乎专注于磨药,又怕自己一边工作一边说话显得不礼貌,出声询问道。 “没了,弃疗兄,有劳了,有劳了。”唐冠闻言尴尬出声,也不好意思在多呆,当即起身慢慢退出房外。 “不像,一点都不像。”唐冠退出房外后心中一阵摇头,与何弃疗相处越久,他越觉得他不像冯小宝。 若是这样的人真的变得像印象中那般模样,可真是不敢想象之事,好在冯小宝也没有逃出唐冠手心,不管两人谁才是正主,都已经上了唐冠的勾。 唐冠心中一边大摇其头一边将伤手藏于袖中,不得不说何弃疗手段确实高明,三两下自己的手便不再阵痛。 唐冠背负双手走在廊上,抬头望见那边一名侍女伫立在上官婉儿房前踌躇不止,唐冠不由走上前去问道:“你在这做什么?” 侍女回首见到是唐冠,面现喜色道:“少爷,你回来了” 唐冠闻言望了一眼房门道:“在里面吗?” “在呢,娘娘非要等你回来一起吃,饭菜都热了好几次了。” 唐冠闻言心中一喜,点头道:“下去吧。” 而后便转身推开房门,出声道:“婉儿,我回来了。” 话音一落,屏风后一人缓缓走出,唐冠见状想要上前搀扶,可想起藏在背后的手,又马上止住。 “小郎君。”上官婉儿身子已经好的七七八八,虽然时常隐隐作痛,但已能在房中走动,见到唐冠回来微微一个万福。 唐冠望了一眼桌上饭菜,他倒是确实饿了,当即坐下道:“吃饭吧。” 好在武曌踩得是左手,不然现在唐冠连筷子都不知道怎么拿,只见唐冠低下头来闷声吃饭,不时替上官婉儿夹一些菜。 上官婉儿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终究还是发现唐冠动作有些古怪,一只手一直放在桌下,连吃饭都是低着头扒取。 看到这,上官婉儿黛眉一皱,将碗筷缓缓放下,唐冠见状道:“吃啊,怎么不吃了?” 上官婉儿闻言默默不语,唐冠被她盯的心里发虚。 “你的手怎么了?” 终于,上官婉儿还是开口问话了,唐冠闻言不由一僵,而后将完好的右手亮了一亮笑道:“好好的啊,吃饭吧。” 上官婉儿见状眉头却皱的更紧, “另一只呢?”上官婉儿望着唐冠出声,唐冠现在算是被她整的服服帖帖,竟然连她的眼睛都不敢直视,良久后才呐呐的伸出了桌下的伤手。 上官婉儿呆呆望着唐冠那只伤手,突然美眸一红,只见唐冠的手虽然刚刚包扎,但何弃疗仓促间也只包扎了重要部位,武曌那一脚端的厉害,又是居高临下,面积不小,小片药布未能遮掩全部紫於。 片刻后,上官婉儿伸出小手小心翼翼的抚上,在唐冠紫於中有一道令她心颤的花纹,那花纹她非常熟悉,那是宫中制鞋的底纹,能穿这种花鞋的只有一人,那人名字已经不需要多说。 望到这痕迹,聪慧如她哪能想不到唐冠这是怎么伤的,一时间上官婉儿的泪水终于不争气的夺眶而出,她答应了唐冠不哭也不笑,可是看到唐冠现在模样却让她不禁想起了上官家由盛转衰自己父亲与祖父的模样。 她怕的不是唐冠带伤回来,而是他有一天回不来了,女人是感性动物这话一点也不假,她可以不为自己悲伤落泪,却看不得自己情郎受苦。 唐冠见到她哭不由一惊,而后慌忙伸手将其抹去,笑道:“你说你这人,我叫你给我笑一个吧,你说什么也不笑,这好端端的又哭起来了。” 听到这话,上官婉儿又有梨花带雨的势头,晶莹泪珠缓缓打在唐冠伤手之上,唐冠却暗暗攥紧了腿上的右手。 “武曌啊武曌,我到底做什么才能让你真糊涂一次!” 唐冠望着上官婉儿,缓缓将其揽入怀中,男人担的就是这一份责任,莫说武曌踩他手,就算要他一臂,只要能保全亲人,给也就给了。 世子不言人后之痛,自背枷锁愿承人前之苦,却让佳人枉凝眉。(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六章:丧心病狂唐去病(一) 只见唐冠转身的刹那,柔情尽消,缓缓从怀中掏出两封文书,一封是唐门的认罪书,另一封却是来俊臣的弹劾奏章。 唐冠将认罪书放在一边,对着那道弹劾奏章冷笑不止,而后竟然逐字开始细读起来,借着桌上烛光,唐冠拿手指不停在案上比划。 良久后唐冠眼神一定,提笔在一张纸上写起字来。 若是来俊臣就在身侧,恐怕要骇的屁滚尿流,只见唐冠执笔间的字迹与他的一模一样,更可怕的还是其中内容。 “大王起事,臣欣喜之,里应外合,铲此妖婆。” 落笔,唐冠吹灭灯盏,黑暗中眸子幻灭不止。 ...... 翌日,正午。 长安,安仁坊。 此时正值人声鼎沸之际,安仁坊背靠长兴坊,乃是前往宫城的必经之路,人群中有两名少年却立在马车旁踌躇不止,这两人一胖一瘦,组合起来显得有些滑稽。 “姚兄,怎么办啊?”胖子面现着急神色,他知道自己耽于享乐竟然拖累了身旁的姚华。 而这两人赫然是弘文馆中的学子姚华与吴开泰,按理说两人身为弘文馆学子应该常居宫中,可倒也没有明文规定非要这么做,是以两人初到长安,才听了一天课便出宫寻乐,美其名曰:“京中有舍。” 很显然这是他们胡说八道的借口,京中寸土寸金,他俩虽是官二代。可也并非人人都是唐冠,他们这“乐子”找完。一觉醒来竟然到了这个时候。 此时宫门已闭,他们踌躇在此的原因也很简单。学子无故旷课那可是犯法之事,闹不好是要挨板子的,而且挨的可不是私塾先生的戒尺,而是实打实的大板子。 想到这,姚华也面色一白,心中懊悔不堪,一时半会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抬头望了又望,正当他愁眉不展之际。一声规避呵斥传来。 两人慌忙让开道路,只见一列骑兵护卫着一辆马车招摇过市,两人都是士子出身,看到这幅场面眉头一皱,这派头不小,不知是哪位大员。 姚华始一抬头却见帘窗中的一个侧脸,虽只是侧脸却让姚华大喜,当即喊道:“老师!” 身旁吴开泰闻音一愣,只见姚华竟然小跑追了过去。还不等他反应,姚华边跑边喊道:“老师!” 吴开泰见状慌忙小跑紧随,他身体肥胖,跑动间登登作响。姚华在前呼喊不停道:“老师!” 终于他们的大呼小叫吸引了护卫目光,只听一声大喝传来:“大胆!” “吁!” 顿时马车骤停,左右甲士飞奔而至。立于马上一鞭便要扬下,就在这时。马车传来一声:“且慢。” 甲士闻言止住,马车缓缓掉头。车中却走出一少年,这少年背负双手皱眉望着车下气喘吁吁的二人。 “老师,在下姚华,是您门下学生。”姚华见唐冠出车,慌忙上前拱手而立。 而被他称为老师之人,自然是唐冠无疑,只见唐冠有些讶异的望着眼前二人,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对他们自然有印象。 “你们不在馆中修业,为何身在此地?”唐冠眉头紧皱,自己这馆主虽然是挂名的,可毕竟是馆主,自己的学生竟然翘课,当真匪夷所思。 姚华闻音脸庞一涨,又有些畏惧,唐冠比他们还小了几岁,可居高临下之际,周围又满是带刀骑兵,这幅官威着实让人望而生畏。 就连身旁还没缓过劲来的吴开泰也大气不敢喘,他虽然有些不屑唐冠,可是今日唐冠似乎不像昨日一般温和,一副身有要事的模样,一时间二人默默不语。 “老师,我们...我们...”姚华乍见唐冠,只觉得看到了救星,对方毕竟是馆主,只要他发话,自己二人就不算旷课了。 唐冠一看二人脸上模样,便知道二人肯定是彻夜未归了,想到这唐冠眉头又是一皱。 “我还有要事在身,无暇顾及你们,你们自己去馆务那领了板子,再来见我。” 唐冠说罢转身便要回到车中,而他口中的要事自然是审判诸王,此事是唐冠目前最棘手之事,确实没空与二人墨迹。 姚华见状大惊,他们一个比一个金贵,那板子哪挨得起,也顾不得别的,上前一把拉住唐冠袖子,唐冠见状喝道:“松开!” “老师,学生一时贪玩,求您饶我们一次。” 唐冠闻言哭笑不得,周围甲士见几人似乎真的是师徒,有些好奇之余倒也不敢上来拉扯姚华。 那小胖子吴开泰见这招似乎奏效,也慌忙上前拉扯住唐冠道:“老师,都怪我,不然姚兄也不会出宫,您要罚就罚我吧。” 唐冠闻言向为首甲士招了招手,甲士见状策马走来,唐冠低声道:“着不着急?” 甲士闻言先是一愣,而后说道:“不着急,两位相公还在路上,您若有要事,先处理吧。” 唐冠闻言点点头, 而后看向那下胖子,竟然笑道:“好,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罚你,你去宫中把姚华的板子一起领了吧。” 此话一出,吴开泰面色煞白,他只是随口说说,兴许唐冠看他们“讲义气”一高兴把他们放了,没想到祸从口出。 “老师...我...”着急间这胖子竟然结巴起来,姚华看到唐冠面色,却心中一喜,开口道:“谢谢老师,谢谢老师。” 唐冠见状倒是一惊,有些讶异的打量了下姚华,这孩子倒也聪明,自己当然只是开个玩笑,唐冠这个馆主虽然是闲职,但他们往后是要报自己名号的士子,教不严,师之惰,本想吓唬吓唬他们了事,没想到姚华竟然能察觉出来。 “这孩子有点意思。”唐冠眼睛不由一亮望向姚华道:“你谢我什么?” 姚华闻音知道自己多嘴了,立即松开唐冠衣袖,拱手不语,吴开泰却还在云里雾里,为自己挨两顿板子而恐惧不已。 “罢了,下不为例,这一次就算了。” 唐冠见他不说话,也不再多说,转身便要回厢,可没走出两步,便心中一动,回首道:“姚华,你过来。” 姚华闻音慌忙上前道:“老师有何吩咐。” 唐冠从怀中摸索出一些碎银子递与他道:“你拿着这些银子去街边巷角寻些流民乞儿来。” 姚华闻言一愣,不知道唐冠这是要做什么,可还是默默接过银子,唐冠继续说道:“越臭越丑越好,为师此次就不罚你,但是你若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弘文馆就没有你的席位了,明白吗?” 姚华闻言一惊,慌忙道:“学生明白。” 唐冠见他机灵懂事,心中暗暗点头,而后招来一名甲士帖耳吩咐了两句,甲士问题耳边之话,面色一惊道:“状元爷,这...” “本官自有用处,让你做你就做。” “是。”甲士倒也不敢违抗,抱拳领命。 唐冠这才望向姚华道:“待会这位壮士会带你和你寻到之人前往我这里,去吧,尽量快一些。” 姚华闻言点点头,当即转身拉起还在愣神的吴开泰离去,那名甲士也下马紧随两人身后。 唐冠见几人背影消失在人群中,这才返回车厢,马车再次缓缓行驶起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七章:丧心病狂唐去病(二) 长安郭外,一密丛之中。 此处平常无奇,暖风吹拂间新芽摇动不止,甚至让人有一种心旷神怡之感,可仔细一看此地像是平白凹下的一块,与周围平缓地势不成正比,若有盗墓高人能从上而下细细观察,一眼便会知道这附近一定有人挖掘了一个地洞! 而且这地洞之大堪称匪夷所思,南北连接下整片密林都齐齐凹陷进去,再看树木郁郁葱葱,竟然未伤树木根基,这可就厉害了,说明这个洞不仅大而且深不见底! 一辆马车驶在林间小道,车上唐冠是越走越惊,本以为会审诸王,会开堂来理,没想到却是直接在牢中审判! 尤其是这个牢字,更令唐冠吃惊,他经常听到天牢二字,印象中所谓天牢不过就是防守严密一些的监狱罢了,唐冠好歹也是蹲过苦牢的人,可是当他行至这里,他才隐约明白了什么叫天牢。 车帘掀起,唐冠举目没有看到一栋建筑,突然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有些骇然的将目光望向滚滚车轮下的土地。 “在地下!”唐冠心中一凛,随即闭目不语,自己不了解的东西看来还是不少。 片刻后,马车骤停,唐冠立即起身走出,可举目还是一样的郁郁葱葱,就在唐冠心中暗凛之际,一阴阳难分的声音响起:“小郎君,你可算来了。” 唐冠闻音望去,只见那边丛中竟然走出一名内监,内监身上花色复杂。而且还是唐冠的老熟人王公公。 “哪里都有这货。”唐冠心中腹诽一声,看来临审前武曌还有话要吩咐。就在他正要回应时,左右小道又驶来两架马车。 车上下来两人。一个慈眉善目,一个面容阴鸠,他们下的车来见到对方之后,相视一笑,可是当他们看到唐冠身影后,面容阴鸠的老者不由面色一变,就连那慈眉善目之人眼底也闪过一丝讶异。 “呦,刚好,几位都来齐了。” 王公公见两人来到。笑迎上前,这二人赫然是来俊臣与周兴,唐冠见到两人之后,直接望向来俊臣,来俊臣似乎对于他的存在大感震惊。 “他怎么在这?”来俊臣心中有些发毛的看了一眼唐冠,他背后做了什么自己当然非常清楚,而且还为此事沾沾自喜,因为他亲眼目睹武曌读过弹劾奏章之时,没有像上一次一般动怒。反而有些郑重其事的模样。 原以为这一次唐冠有苦头吃了,没想到竟然出现在了这里,显然武曌择人审案时,除了唐冠知道来的是谁以外。他与周兴都毫无所知。 唐冠见来俊臣看自己,竟然抬头对他一笑,可是这一笑。来俊臣不由心中一凛,唐冠笑的异常诡秘。再加上他心中发虚,一时间竟然不敢去看唐冠。 这时王公公见三人来齐。笑道:“三位相公都是陛下信赖之人,此次陛下在你们审案前有几句话要吩咐。” 此话一出,三人拱手而立,王公公这才点头道:“这其一,三位相公中是以唐翰林做主审。” 来俊臣闻言一惊,周兴的小眼也轻眯了一下,王公公见二人没有异议,再次说道:“这其二,里面的贼子虽然猖狂,又是反贼,可毕竟是国丈王爷,几位可别“怠慢”了。” 说罢,王公公见三人似乎没什么反应,继续说道:“这其三嘛,几位相公应该知道娘娘是菩萨心肠,不忍杀生,只要贼子们招了,几位相公就别多“为难”了” 说罢王公公掩嘴一笑道:“奴婢要不要再说一遍?” “臣等领旨。”三人低下头来表情各异,其中唐冠诡异一笑,王公公这才点头道:“那奴婢告退了。” 说罢,王公公又转首对身后甲士低声吩咐两句,这才转身离去。 唐冠三人这才抬起头来,周兴笑呵呵道:“小郎君,没想到陛下对你如此信任,看来周某此次是要空手而归了。” “相公说笑了,学生全依仗两位相公神威,尤其是来御使司法多年,铁面无私,去病今日也想瞻仰一下。” 来俊臣闻言干笑一声:“好说,好说。” 说罢,几人不再多言,唐冠见两人对此地似乎不怎么陌生,寒暄完便转身向一密丛中走去,唐冠见状眼睛一眯,紧随而上。 三人前有甲士开路,不多时行至一石壁前,这石壁仗高二十余尺,表面平滑,可中间却有一个方形空洞,深不见底,只见左右甲士分别从怀中掏出一模子,咔嚓一对,而后将那令牌状物体镶在了那空洞间。 唐冠见到这幅场面不由眼睛一眯,可随即他又释然起来,想象中的石开洞出没有出现,而是从石壁内部传来呼喝声。 “嘿,哈。” “嘿,哈。” 只见石壁缓缓向前挪动,周围土石滚动,石壁之上竟然被硬生生由里而外退出一大洞来,唐冠望了一眼这堵住洞穴的圆形滚石,只见一幽深隧道出现在眼前,洞前几十名壮汉气喘吁吁。 “好家伙,虽然不是全自动的,不过也是大手笔了。”唐冠望得到这幅场面,心中自语,周兴与来俊臣似乎异常娴熟,直接起步入内。 唐冠见状也面色淡然的跟了进去,他们一进去,那些壮汉便再次呼喝起来,竟然又将圆石拉了回来,顿时外面轰然闭合,不仔细瞧那石壁根本看不出一圈裂痕。 可就当唐冠走在隧道中,以为这也就算完了时,却猛然发现这插着一道道火把的隧道也只不过是个通道。 众人行的片刻,隧道尽头又有两名甲士把守着一架牢笼状物体,唐冠见到这玩意一愣,随即暗暗望了一眼脚底。 “这玩意该不会是个电梯吧。” 唐冠疑惑中随着周兴二人踏进牢笼,突然脚下一颤,果然与料想的一样,一片空洞浮于眼前。 上面甲士缓缓转动着木闸中的缆绳,唐冠往下一望不由面色一滞,原来牢笼下方还有一粗大缆绳固定着平衡,只见下方人影绰绰,呼喝不止,这竟然是一个人力版的电梯。 从上而下大约有二十几丈,唐冠看到此间种种后突然想到常鹰曾说马烈从天牢中翻身。 “怎么可能!?”唐冠倒不是对这些装置感到惊讶,毕竟这都是人力可为的,可是这若真是传说中的天牢,马烈怎么可能从这种地方逃脱! 就在这时,牢笼轰然到地,一群甲士涌上,唐冠这才看清周围场面,只见这是一个与普通监狱结构相似的开阔地,只不过它被深埋在了地底。 其实这天牢对一些老臣而言并不是什么秘密,早在高祖时代便已经开始着手修建,太宗时已经启用,至武曌修葺完善。 唐冠举目四处望了一下,只见一间间牢房秩序井然,与他曾今呆过的州衙没什么区别,可是牢前却不是衙役,而是一队队士兵来回巡逻。 看到这,唐冠突然笑了,他笑刘迅傻到可爱,马烈能从这种地方翻身,他却妄图用一个小小州狱困住他。(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八章:丧心病狂唐去病(三) 阴暗的地下天牢中却不潮湿,唐冠背负双手静静伫立,面上无喜无悲,不时能听到嘶哑的低吼声,那是犯人悲痛的呻吟。 《两般秋雨盦随笔.丧心语》中有这样一句话:“既作官,又要作好人,两者可得兼耶?’此真丧心病狂之语。” 当唐冠目睹了奴隶入城惨状之后,对这句无心之话也就释然了,人心有善恶好坏之分,官却没有。 常年的阴暗环境让看守此地的士兵们看起来面色白皙,周兴饶有兴趣的四处扫量片刻,而后对此间为首者笑道:“岳将军,都布置好了?” 被他称为岳将军之人是一个身披麻袍的佝偻的老人,老人双眼浑浊站在人群中并不显眼,唐冠一眼望去,只觉得这种眼神似乎在哪里见过。 而他似乎对此间最耀眼的三名判官不怎么感兴趣,闻言只是轻轻点头,这时,周兴突然在唐冠耳侧道:“这人疯了。” “疯了?”唐冠闻言心中一动,又望了一眼老人,对其抱以一笑。 几人踏下台来,一干甲士在前方领路,故意绕过了不相干的牢房,行出几步后,方向一变,这犹如地宫一般的天牢原来也并非全是牢房。 唐冠眼前便是一个独立的小屋,上方地表通风孔光亮打下,此地成了整个地牢唯一有光的地方,而后众人推门而入,再一看原来这是一个刑房。 房中桌椅齐备,又有若干刑架锅钳,炭盆还滋滋作响。看到这,唐冠微微一笑。好一个暗里听风,天牢会审。 一直一言不发的来俊臣这时终于出声。三人互道一声请,而后当然是按主次落座,这一次来俊臣难得谦让了一把,坐在了唐冠右边。 三人坐定,突听“啪”的一清脆响声,来俊臣心不在焉不由被吓一跳,打了一个哆嗦。 原来是唐冠突然把玩起了案上的惊堂木来,唐冠见到来俊臣反应笑道:“来御使,你怕什么?” “呵。郎君说笑了。”来俊臣闻言拱手干笑一声,随即沉面不语。 那边周兴将刑吏递来的名册一翻,而后递与唐冠道:“郎君来定吧。” 唐冠伸手接过随意看了一眼后又将其传给右侧来俊臣,这才说道:“都带上来吧。” 来俊臣闻言眉头一皱望向唐冠,周兴却并不感到奇怪,以为唐冠是要施一个不怎么高明的小计谋,这一招他也用过,审一批同党之时,杀鸡儆猴。这还不足以让他惊讶。 当即微笑点点头道:“好,传主判命令,押李氏反王到场。” “是。”刑吏轰然应是,而后三人座下随记官漫不经心的记上了一笔。这些人见惯了生与死,直接放在天牢里审的也不是没见过,酷吏来了一批又走了一批。他们早就对此麻木不仁。 唐冠所在的这个小屋又被称为“阎王殿”,只是这个阎王殿设在了凡间。他们是勾命小鬼,来俊臣是黑白无常。周兴却是牛头阿婆,至于唐冠是不是阎王那就不知道了。 唐冠只知道出了这个阎王殿,可能会少很多人,想到这,唐冠又斜眼望了一下来俊臣,他这个勾命使者似乎还没察觉到自己的魂魄即将烟消云散。 “周御使,你家中可有女眷?”唐冠冷不丁的向周兴这样问道,周兴闻言小眼睛笑意不减道:“有的,怎么?郎君这是想找个国丈?可以考虑一下老夫。” “哈哈。”唐冠闻言一笑,这看似漫不经心的玩笑话却让来俊臣浑身不对劲,唐冠今天真的很怪,入了这地牢之中更显得有些阴森。 两人说笑功夫,那边人影绰绰逼近,刑吏飞奔而来道:“人犯到。” 两人笑容一收,又是一声惊堂木响。 “啪。” 响罢,唐冠却不出声,反而对来俊臣道:“来御使,你挑一个吧。” 来俊臣闻言抬头望了一眼门外一干披着枷锁之人,摇头道:“郎君是主审。” 唐冠闻言又望向周兴道:“周御使,那你挑一个吧。” 周兴闻言笑道:“好,借木一用。” 说罢,周兴拿过惊堂木一拍,喝道:“带李绪入堂!” 话音一落,一中年人被人连拖带拽拉入屋中,刑吏正要关门,唐冠出声道:“开着!” 随即唐冠,周兴,来俊臣三人竟然齐齐脱下乌沙,起身对着被绑在刑架上的李绪拱手道:“王爷。” “我呸!你们这群乱臣贼子,还知道我乃王爷!?” 江都王李绪是一个中年人,相貌堂堂,盘踞江南道上,麾下也有几千人马,徐敬业反时,此人便已蠢蠢欲动,吓得时逢刘迅凿船的陈允升都未敢向他求救。 几人恭声说完,他便传来喝骂,唐冠与他倒是半个老乡,说起来杭州离他治下也不算很远,唐冠微笑打量着此人,来俊臣闻音喝道:“大胆反贼,招来免受皮肉之苦!” “哈哈哈哈!来老倌!你算什么东西!?周牛头,今日本王的魂魄就在这里,我看你敢拿不敢拿,哈哈哈!” 李绪声音洪亮,说完便仰头大笑,他知道他的一干兄弟叔伯都被押在外面,他是给自己打气也是给他们打气。 他骂了一圈唯独没有骂唐冠,唐冠却自己笑道:“王爷,两位相公都是德高望重之人,必然会还你清白。” “唐去病!本王念你有几分才名,你别给脸不要脸!” 李绪本来就没把唐冠放在眼里,他知道唐冠坐在中间,定是此间主审,可是他也知道唐冠能有今时今日,在他想来大半原因估计是床上功夫,只是把那女人伺候舒服了而已,反观还是来俊臣与周兴两人威胁更大。 但是此时他见唐冠竟然还敢出声,气急间一口浓痰啐向唐冠,而唐冠竟然不躲不闪,任那口痰打在面庞。 众人见状一惊,就连周兴也面色一沉,悄无声息的将惊堂木推倒唐冠身前,可就在这时,唐冠却阻住了周兴的动作,笑道:“王爷吐的好,学生是来学习的,周御使审案子吧。” 听到这话,终于周兴的那惯性笑容也保持不了,望向唐冠的眼神产生了疑惑,唐冠却接过了刑吏递来的布帕,不紧不慢的将脸上污垢擦去。 周兴见状冷静下来,唐冠行径越是诡异,他就越要保持镇定,不然以后必然会留下心魔,当即出声道:“来人,伺候王爷。” “啪!” 他话音一落,早就跃跃欲试的刑吏一鞭抽下,李绪倒也硬气一声不吭。 但接踵而至的却是雨点般的鞭子,刹那将他打的皮开肉绽,来俊臣与周兴面色淡然,这只是开胃小菜,唐冠看着转瞬变成血人的李绪,暗暗摇头道:“就这些?” 是的,唐冠突然觉得周兴和来俊臣这个酷吏之名也不怎么样,竟然只是皮肉之苦罢了。 李绪养尊处优,乍一被打当场昏迷,随即一桶冷水浇下,他幽幽转醒后中气不减大笑出声。 周兴面色不改道:“继续伺候。” “啊!” 突然一阵焦肉味弥漫开来,李绪惨叫出声,原来是到了烙刑了,唐冠望着刑吏用烧红了的烙铁烫下,唐冠倒是没有受过这种刑罚,可是看到这唐冠依然平静,看向周兴的目光都没有了一丝兴趣。 “太低级。”唐冠心中一叹,而后向周兴道:“要审多久?” “少则四日,多则十日。”周兴闻言回应道。 “我是说所有人犯。”唐冠再次出声询问。 周兴闻言一愣,望了一眼外面一干王爷之后皱眉道:“第一个最难审,到以后就老实了。” “呵。”唐冠闻言轻笑一声,竟然站起身来,两人见状一惊。 “郎君。” “你们继续,我出去转转。”唐冠微微一笑,望了一眼还在遭受酷刑的李绪,而后竟然真的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背负双手踱出了门外。 两人望着唐冠背影顿时面色有些诡异起来,而后周兴与来俊臣互望一眼后,继续下着一道道命令。 而那边唐冠起身出门,也没走远,就立在门前听着李绪的一声声惨叫,而后面带微笑扫量着门外这一排老老少少。 “李家的王爷都在这了。”唐冠心中自语一声,突然在人群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当即微笑走上前去拱手道:“韩王公。”(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九章:丧心病狂唐去病(四) 唐冠一声恭恭敬敬的韩王,让眼前老者抬起了头,此人面貌儒雅,虽身处大狱,还不忘将头发梳的一丝不苟。 “小郎君,久违了。”李元嘉像是对阎王殿中的惨叫没有太大恐惧,抬头便对唐冠微微一笑。 “呵,不久,不久。”唐冠望着眼前之人面带笑容出声,押送李元嘉的刑吏见唐冠不在里面审案,反而跑出来和这些人犯聊起天来,不由有些不知所措的盯着唐冠。 唐冠抬头望了此人一眼,刑吏见状心中一凛,慌忙转过身去,唐冠上前对李元嘉轻声道:“王爷,臣这里有笔交易,不知你做还是不做?” “老朽身陷囹圄,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李元嘉闻言微微一笑。 “也对。”唐冠闻音退后两步,竟然不再说话,反而将目光望向了远处那个升降机。 良久后,一名刑吏匆匆跑来,对唐冠附耳道:“外面拿下了一干乞儿,带他们来的是自己人,还有两个人说是您的门生。” 唐冠闻言默不作声,而后点头道:“把他们全部带下来。” “这...”刑吏闻言面现踌躇,唐冠似笑非笑的望了他一眼,此间都是见惯了来来往往各式各样酷吏之辈,有时一个眼神便让他们心领神会,他看到唐冠表情,慌忙道:“是。” 随即又是一阵小跑走开,李元嘉一直就在眼前微笑望着唐冠,像是对他没有一丝恐惧,是的。李元嘉相信唐冠依仗的不过是诸般刑具,和里面两个擅长皮肉之苦的老狗。这些东西打的服别人,却打不服他李元嘉。 可就在这时唐冠却下了一道他们万万没想到的命令出来。 “来人。把诸位王爷的娘娘全部请来!” 刑吏们还未动作,王爷们已经炸开了锅,就连李元嘉也匪夷所思的望向唐冠,只听有人喝骂道:“唐去病!祸不及家人!你要作甚!?” 唐冠闻音却不理会,转身走进那阎王殿,只见此时李绪早已奄奄一息,周兴下手似乎极有分寸,既不会弄死,看却又让对方生不如死。 这已经够残忍了。可是这一刻唐冠却要做一件比这个更残忍的事情,官场官员都有一条底线,那就是“祸不及家人。” 可是唐冠今天便要触及这条底线,只见唐冠跨步上前,一把抢过周兴手中惊堂木,啪的一拍。 “停!” 本来看起来唯唯诺诺的唐冠气势一转,眼神变得冷冽异常,来俊臣与周兴见状一愣,来俊臣皱眉道:“状元郎?” “来人!将王爷请到外面去。上口塞!” 周兴也一下慌了神,他已经够离经叛道了,要不是看在这些人非比寻常,大多上了年岁。经不起最严苛的毒刑,不然也不会这么墨迹,可是唐冠却更加匪夷所思。完全弄不懂他这是要干什么。 可是唐冠毕竟是此间主审,他说什么便是什么。刑吏当即将不省人事的李绪泼醒,连着刑架竖在了门外。 诸王见到李绪被打成这样各个眉头一皱。周兴与来俊臣也慌忙随着唐冠走向外面,就在李绪幽幽转醒之际,突然耳畔响起了熟悉的哭闹声:“王爷!” “父王!” 李绪闻音大惊,当他睁开双眼,只见自己的原配夫人与女儿正双双被人押在自己面前,李绪的夫人见自己丈夫被打成这样,泪流满面。 这一下李绪彻底惊醒,向唐冠大吼道:“狗贼!祸不及家人,你想干什么!?” 与此同时,诸王身边也响起了声声女子哭闹,她们似乎极为害怕,不知道为什么被押了过来,一时间这阎王殿充斥着莺莺燕燕。 这些贵妇人不是王妃便是郡主,平日养尊处优,娇生惯养,被丈夫坐连以后,本就害怕不堪,可按照规矩,只要他们丈夫能够抵住磨难,还有一线生机,可是唐冠却像是发疯了一般,竟然打破了规矩。 “大胆!” “畜生!” 声声喝骂不绝于耳,李绪心底突然产生了无限恐惧,就连那边李元嘉也被自己的妻女吵的眉头紧皱。 “你若敢伤我等夫人一根毫毛,我们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李绪破口大骂出声,神情激动异常,在刑架之上拼命挣扎,就连来俊臣与周兴见到这幅场面也面色猛变,唐冠已经打破了底线,他们都是残忍恶毒之人,可也从未在主犯不招之前伤及家人。 这样一来有可能会让主犯更加冥顽不灵。 终于,来俊臣再也忍耐不住,慌忙上前道:“不能打啊,不能打啊!” “我说要打了吗?来御使?”唐冠见状一乐,这判官给小鬼求情还真是古今头一遭,那边周兴也终于笑容不再,招牌性的慈眉善目也阴沉了起来,看向唐冠的眼神带有了丝丝忌讳。 此话一出,场面顿时安静下来,来俊臣愣在原地,既然不打,那抓过来干什么。 就在此时,那边一干人影出现,转瞬由远及近。 有刑吏来报道:“郎君,人带来了。” 唐冠闻言开口道:“伺候两位娘娘刑架,上口塞。” “呜呜呜呜。” 所谓口塞是一种防止犯人自尽的工具,起源于两晋刑法,好笑的是后来却发展成了一种情趣用品。 李绪被人强行上了口塞之后,只能呜呜出声,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妻女被五花大绑抬上刑架。 正当刑吏要将刑架竖起时,唐冠却出声道:“就那样放着。” 众人闻言止住,这时才看清那边来人,只见为首的是两名少年,一胖一瘦,瘦的还好些,勉力保持着镇定,那胖子却有些战战兢兢的躲在此人身后,不时小心翼翼四处张望。 可令人奇怪的是这两个衣着光鲜的少年身后却是十几个衣衫褴褛,甚至隔着甚远便能嗅到身上腐臭的乞儿。 “姚华。”唐冠出声招来,姚华见到此间场面,慌忙领着众人上前。 “老师,这是您要的人。” 姚华似乎也是勉强保持镇定,从进来到见到此间众人给了他太多的震撼,年少的他自诩依仗家世,对朝中之事还算知之甚详,可是却从来没听闻过长安有这样一处地牢。 一时间凭添诸多乞儿更令人大惑不解,搞不清这是要干什么,周兴眉头紧皱间疑惑的望着唐冠。 只听唐冠说道:“姚华,今日我给你上第一堂课,名字叫丧心病狂。”(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章:丧心病狂唐去病(五) “丧心病狂?”姚华闻言喃喃自语一句,有些不解其意,来俊臣与周兴见生出这种意外,也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唐冠却对那群乞儿出声道:“玩过女人吗?” 此话一出那群乞儿面现茫然,他们是为了碎银而来,刚一进入这阴森恐怖的地牢便有些后悔了,一看周围又都是凶神恶煞带刀带枪之人,当即有一胆子稍微大些的人开口道:“没..没有。” “想玩吗?”唐冠似笑非笑的望着这群落魄乞儿,他刚一说完,他们便暗咽了一口唾沫,却不敢开口回应。 可是他的话却让在场众人糟在原地,周兴与来俊臣像是想到什么,面色剧变,可是唐冠已经发出命令:“来人,伺候两位娘娘更衣!” “且慢!”来俊臣再也忍耐不住,出声阻止。 “主审要判,皇命在此!抗旨不尊者斩!” “呜呜呜。” 他话音一落,在李绪激动的呜咽声中他的妻女瞬间被刑吏七手八脚扒光,二女白花花的身子尽显人前,李绪之女早已被这羞辱气的晕死,其夫人更是发出歇斯底里的呜咽。 一道道晶莹口水随着呜咽流出嘴外。 “畜生!” 诸王看到这幅场面目眦欲裂,纷纷破口大骂,有些与李绪交好的王爷竟然开始挣扎起来,却被身后刑吏一把擒下。 唐冠伸手拿过早已愣在原地的书记官手中状纸,而后缓缓走向李绪身前道:“王爷,两位娘娘貌美如花。我见犹怜,臣向让她们舒爽一些。这苦牢之中也没有其他东西能供娘娘消遣,这些郎君都是京中才俊。微臣想尽一下孝心。” 唐冠口中的才俊自然是那群乞儿,看到这众人哪还不知他这是要干什么,一时间众人面色各异,周兴不可思议的望着唐冠,这个人简直是疯了。 “呜呜呜。”李绪闻言一阵剧烈挣扎。 唐冠见状冷笑道:“你们听着,这两个女人今日你们随便玩,玩的好,赏银十两!” “十两!?”那边早已对着两具白花花**看的目瞪口呆的乞儿听闻玩女人还有银子拿,几个年轻些的流民当即跃跃欲试。 唐冠一连串行动将所有人打懵。吴开泰与姚华更是早已闭上了眼睛,此地种种诡异情景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只见那边有几个蓬头垢面的乞儿互望一眼,而后咬了咬牙竟然真的缓缓走了上去。 “呜呜呜!”李绪看到这一幕挣扎更甚,只见这几个乞儿各个丑陋不堪,身上散发着恶心的臭气。 “将她泼晕!”唐冠恶狠狠出声,那边刑吏提桶将晕死过去的郡主泼醒,当她睁开双眼,突然发觉几双脏兮兮的手正在自己娇嫩的身子上游离,乌黑肮脏的掌印留在了**臀间。 “我让你们上她!”唐冠望着这一幕。面目狰狞出声,一名乞儿闻音身体一颤,竟然真的一把将裤子脱下,露出了那活。 就在这时来俊臣突然大喊道:“唐去病!你他娘的疯了!本官要进宫去参你一本!” 说罢。来俊臣提步便走,唐冠却突然出声道:“来人,将他捉起来!” 话音一落。一干甲士拦住了来俊臣去路,来俊臣大喊道:“我看你们谁敢!” “抗旨不遵者杀!” 此话一出。本有些犹豫的甲士涌上前来,口呼一声得罪后。竟然真的将来俊臣押了起来。 周兴见此间刑吏甲士都对唐冠唯命是从,像是明白了什么,不由面色苍白的悄悄后退两步。 “唐去病!你疯了!你是个疯子!我一定要参你一本!” “我要去见陛下!” 来俊臣被甲士押回那阎王殿的路上还在不断大吼,可惜他的大吼无济于事,那边**场景已经混乱不堪。 “呜...嗯..啊!” 只见李绪妻女被那些乞儿团团围住,这些人竟然真的当着众人的面开始操干起来,伴随着乞儿们舒爽的呼喊声,二女被折磨的呻吟不断。 可是因为有口塞缘故,她们的呻吟呐喊均数化为无力呜咽,李绪早已死死的闭上了眼睛,可是妻女的呻吟呼喊却回荡在耳侧。 唐冠见状竟然笑道:“将王爷的宝眼打开,让他看看娘娘们高兴。” 话音一落,李绪的眼皮真的被人强行撬开,只见他此时已经双目血红,自己妻女被一干低贱乞儿淫辱的画面不断放大。 雪白的**与乞儿乌黑肮脏的身躯成了鲜明的对比,只见自己夫人身边围绕着五六名乞儿,两名不断舔弄着她的**,其余几名也各有**,可怜自己那女儿还未出阁,下体一片狼藉,触目惊心的鲜红随着阵阵**碰撞声流下。 “哈哈哈哈!”唐冠看到这幅模样突然大笑出声,那边王爷早已紧闭双目,不忍直视,可是身边妻女哭喊更甚,有的甚至早已吓傻。 “哇!”突然一声闷响,被立在刑架之上的李绪嘴角溢出鲜血,布满血丝的眼球就像要凸出来一般。 而后李绪头一扭,无力的垂在刑架上,周围刑吏见状伸手一探,而后大惊道:“死了!” 李绪竟然被活生生气死在刑架之上,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那边几位王爷猛然睁开眼睛,李元嘉也死死望向唐冠。 “哈哈!江都王李绪畏罪自杀!记!” “什么!?”此话一出,众人大惊。 那书记官早就被吓傻,闻言还没有回神,直到唐冠一脚踹来,他才猛然回神。 “我让你记!” 唐冠这哪是颠倒黑白,简直就是丧心病狂,书记官被他一踹,哆哆嗦嗦的在手中宗卷上记了一笔。 那边淫辱还在继续,唐冠却对这一干王爷笑道:“微臣这个小礼物,大王们还算满意吧?” “你...噗..”有一老王不忍屈辱,一口鲜血吐出,轰然瘫软在地,其妻女也顾不得哭闹,慌忙上前摇晃:“王爷,王爷。” 而其余王爷也各个面若死灰,听着身边心爱妻女哭喊道:“王爷,求求你,求求你。” 她们目睹了李绪妻女惨状以后,知道自家丈夫若强硬到底,自己等必然要受此奇辱,简直就是生不如死。 唐冠将其尽收眼底,正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这一刻唐冠的内心堪称扭曲狠毒到了极致,而这也正是武曌想看到的。 “我认。” 良久后一名王爷呐呐出声,就像一颗石头打进了水面,身边妻女的哭喊骤停。 “我认。” “我认。” 话音一落,诸多王爷纷纷目光呆滞出声,他们宁愿正大光明五马分尸,也不愿像李绪一般含恨屈辱而死(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一章:荒唐愈可悲 唐冠望着一干王公黯然认罪,书记官慌忙将手中状纸一封封递与他们身前,看到这,唐冠自己都想笑。 真可谓“说到辛酸处,荒唐愈可悲。由来同一梦,休笑世人痴!” 他们个个都是王爷,却落得这幅田地,唐冠早已应了丧心病狂之语,像是生了一副铁石心肠,让一旁周兴都头皮发麻,有些底线不是人人都敢去碰,人在做,天在看,周兴自认自己已经够丧心病狂,没想到却碰到一个疯子。 说到疯子,此间有一人像是真疯了,不远处有一反锁牢房,角落里坐着一个身披麻袍的老者,正是被周兴说成疯子的岳将军。 之所以称他为将军,只是听人提起他曾今是个将军,至于是多久之前已经记不大清了,只知道此间人马来了一批走了一批,只有这个老人一直看在这里,大家也对他的存在习以为常,他话不多,可上面有命令也会一一照做。 但他却喜欢坐在牢房里,喝着那瓶似乎永远喝不完的浊酒,于是人们说他疯了。 “呱,呱。” 就在诸王认罪画押之际,阴暗牢中响起乌鸦叫声,那边唐冠闻音望向岳将军所在的牢房。 “饿了吧,吃吧。” 原来这是老疯子养的宠物,一只毛羽漆黑的乌鸦停在他的肩上,岳将军从怀中取出一些散粒喂食着这只怪异的渡鸦。 “郎君,这是个疯子,不用理会。”身旁书记官见唐冠盯着老疯子。立即小声对其言说。 唐冠闻言点点头,将目光收回。而后对周兴微笑道:“周御使,此次你功不可没。陛下一定重重有赏。” 周兴闻言干笑一声,说越多,错越多。 “郎君,都在这里了。” 唐冠之丧心病狂骇的此间所有人都已经有些麻木起来,那边乞儿这辈子也没享用过此等美妇,竟然还在操干不止,而那夫人与郡主早已双眼无神,目光呆滞的盯着刑架之上李绪的尸体。 唐冠点了一下手中状纸,发现只有九份。一十二路兵马反王中除了“畏罪自杀”的李绪,还有两人没有交出他们失败的答卷。 这两人一个是还在犹豫不决,一个却是韩王李元嘉。 周围女眷业已停止悲戚,而李元嘉身边竟然只有一个看起来和唐冠差不多大小大的少女,这少女不哭也不闹,就这么陪在爷爷身边。 李元嘉抬头望了一眼唐冠,又伸手抚摸了一下孙女的头发,唐冠见状手捏九份状纸上前道:“王爷,现在可以继续交易了吗?” 唐冠声音不大。只有近在身前的李元嘉和少女能够听到,少女闻言好奇的抬起了头望着眼前这个小哥哥。 “你说吧。”李元嘉抚摸着孙女秀发缓缓出声。 唐冠闻言一笑,从怀中取出两封文书,明目张胆的递了过去。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人敢问他想做什么,包括周兴在内,对于唐冠的狠毒已经有些不忍直视之感。 李元嘉伸手接过两封文书。第一封篇幅较长,李元嘉一眼扫过之后竟莞尔道:“呵。唐门。” 说罢,李元嘉不以为意的将其递还给唐冠。而后才望向第二封,只见上面这样写道:“大王起事,臣欣喜之,里应外合,铲此妖婆!” 看到这些内容,李元嘉才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在那阎王殿中大骂不止的来俊臣,而后轻声说道:“这孩子是我捡的,你放她走吧。” 说罢,他将那封文书悄悄藏于袖中。 唐冠见状微微一笑,那女孩却说道:“我不是捡的,爷爷。” 女孩声音清脆,李元嘉摇头一笑,而后缓缓俯身占了一些朱砂,却将手停在了那张罪诏之上道:“小郎君,放她走。” 唐冠居高临下望着李元嘉,轻声道:“好。” 话音一落手亦落,认罪刹那李元嘉缓缓合上了眼睛,这天下终究不是他李家了,从一开始这就是个笑话,一群小丑耍着把戏。 唐冠将他罪诏拾起,那边犹豫不决的王爷看到李元嘉竟然都认了,一咬牙也按了下去,他本想借此机会挑拨太平公主与武曌的关系,可现在却不得不用来坑杀来俊臣。 此,李家也暂时退出了盛唐的历史舞台。 “武周,你还是来了。”唐冠手持十一份罪诏默默不语,而后将其递给周兴道:“周御使,确供。” “好”周兴闻言接过,一封封细细辨认起来,诸王皆失魂落魄,李元嘉却站起身来对唐冠微微点头后,开口喊道:“自古成王败寇,我等身为社稷,不服便是不服,可是我等身死,也不能让小人长存!” 他突如其来的喊话,让周围之人一个机灵,周兴也有些惊讶的望向李元嘉,只有唐冠静静听着。 “诸位兄弟叔伯,李家基业不会就此败了,可是有小人却让本王不服,来俊臣,本王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说罢,他从袖中取出那封唐冠刚刚递给他的文书,一把丢在地上。 他声音洪亮,殿中来俊臣闻音大惊,几欲冲出殿外,大骂道:“你血口喷人!” 刑吏从地上捡起文书递给唐冠,唐冠伸手接过,竟然还故作讶异的望了一眼,而后递交给周兴。 周兴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呆,呐呐接过之后,慌忙查看起其中内容。 “这...” 周兴脑袋一懵,他早就察觉到事情不对,唐冠和李元嘉说的话他虽然没有听清,可事情哪会这么巧,认罪完便将同党供出,所供之人还是判官之一。 唐冠似笑非笑的望着周兴,周兴也猛然抬起头来看向唐冠,当看到唐冠笑容以后。他顿时背脊生凉,他被人称为牛头阿婆。若说他真是牛头,那唐冠便是催命阎罗! “人证物证俱在!将这反贼押出!” 唐冠突然出声。那边来俊臣被刑吏倒押而出。 “周兄,此人疯了!此人疯了啊!” “周兄!” 来俊臣惊慌失措,被人一把推倒在地,史上周兴死于他手,制造了有名的请君入瓮一案,如今看来他这是要早周兴一步人头落地了。 什么叫酷吏,所谓酷吏不过是看主子给了多大的权力,周兴这个牛头阿婆在唐冠看来也不过如此。 来俊臣见周兴默默不语,不由眼神一狠。竟突然一把扑倒一名刑吏,抢过横刀,歇斯底里道:“我是朝廷命官!我要去见陛下!” 众人见他持刀纷纷后退两步,甲士纷纷涌上,就在这时唐冠大喊道:“武力抗旨!斩!” “嚓。”话音一落,那为首甲士目光一狠,竟然真的将手中长矛真的一下将来俊臣拦腰刺穿。 鲜血顿时喷涌而出,诸王不可思议的望着这一变化,只有唐冠与李元嘉面不改色。而周兴早已由苍白转为铁青。 “唐..唐去..病...你..你好..好..狠..” “砰。”来俊臣话未说完便倒在了血泊之中,至死还眼睛圆整盯着唐冠。 “呼..呼..呼。”周兴双脚一软险些跌倒,唐冠却伸手搀扶,故作关切道:“周御使。你没伤着吧?” “没有,没有。”周兴慌忙回应,唐冠这才扼腕道:“怎么会这样。没想到来御使如此刚烈!” “是...是。”周兴早就三魂丢了五魄,来俊臣一个四品大员。唐冠说杀就杀,杀完还面色不改。 “把人犯都押下去吧!” 唐冠冷冷望了一眼来俊臣尸身之后再次出声。接连变化间众人应接不暇,唐冠再次出声之后,刑吏才开始押人。 李元嘉却将目光望向唐冠,唐冠见状也不理会周兴,缓缓走了上去,李元嘉见状微微一笑,可是随着唐冠的动作他的笑容瞬间凝固。 只见唐冠竟然从袖中取出一柄匕首,李元嘉见状对身下女孩大喊道:“跑!快跑!” 可是为时已晚,唐冠一把揪住那女孩头发,匕首在其腰间闷声捅了几下,热血顿时泉涌而出。 “哗。”女孩至死也不明白唐冠为什么要杀她,背后血如泉涌,喷洒在了唐冠脸上。 “啊!”李元嘉像是发疯一般挣扎起来,可是刑吏虽然大吃一惊,但他们什么样的酷吏都见识过了,唐冠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这个女孩也算不得什么,当即将其死死压住。 那边周兴早已骇的面无人色,唐冠抹了把脸上热血气喘吁吁道:“带下去,此女身藏利器,想要潜逃。” “是。”刑吏押着发疯一般的李元嘉往前走去。 只听李元嘉嘶吼道:“为什么!?唐去病你这个小人!背信弃义!小人!伪君子!” 可惜他的嘶吼无济于事,女孩的尸身倒在唐冠脚下,好在诸王被押在前面,没有看到这一幕,不然的话又不知要如何作想。 来俊臣与女孩身死,场中只剩下书记官,周兴,唐冠与姚华以及吴开泰,吴开泰从一开始就没敢将眼睛睁开,而姚华圆整双目,眼中除了惊骇只有恐惧。 唐冠衣袍脸上血迹斑斑,唐冠缓缓走向姚华,见他呆在那里,竟然伸出血手在其脸庞上拍打了一下道:“学会了吗?” 姚华猛然回神,慌忙拂袖擦拭了一下脸庞,战战兢兢道:“老师..” “下次不要旷课了,走吧。”唐冠对其微微一笑,可是他脸上的血迹又证明着刚才的一切不是幻觉,姚华看向这个小老师心中除了恐惧便是恐惧,他根本不敢相信这是才名广大的才子,这根本就是一个屠夫! 姚华慌忙拉起一旁吴开泰,迅速离去,他一刻也不想多呆,唐冠的教学可真是“别开生面”。 那边周兴却依然死死盯着来俊臣的尸身,很难想象他现在的心情复杂到了什么程度,直到唐冠出声他才回神。 “周御使,此次你功不可没,兹事体大,你尽早回宫复命吧。” “又是这句话!”周兴听到这话背脊生寒,口不择言道:“微臣告退。” “呵,微臣?”唐冠闻言一笑,不再多言,周兴却已转身离去。 唐冠这才发现那群乞儿竟然还在那里食之甘味的玩弄着二女的身体,像是把这一辈子的**都发泄了出来,唐冠见状道:“来人。” 话音一落,几名刑吏跑上前来,唐冠望了一眼那群乞儿,竟然说道:“一个不留。” “是。” 说罢,唐冠转身,只听身后传来一声声惨叫,唐冠却头也不回。 书记官闭目紧随唐冠,他身旁这个少年是从地狱逃脱的恶魔,他根本就不是人。 唐冠背负双手走在前面,可当路经一间牢房时,其中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小子,你不怕遭天谴吗?” “呱,呱。” 声音一出,又传来两声乌鸦鸣叫,唐冠闻音止步,那书记官却慌忙睁开眼睛,战战兢兢道:“这人是个疯子,不用理会他。” 唐冠闻言默不作声点点头,这是他第三次听到人说这人是个疯子。 随即,唐冠起步消失在过道中。 而那老疯子依然坐在那阴暗的角落里,直到此间没有了人影,那乌鸦飞出了牢笼,停在了来俊臣尸身上,一口一口像是在啄食着。(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二章:飞鸟尽归林 世间疾苦报应,所谓天谴也不过是为官的,家业凋零,富贵的,金银散尽,有恩的,死里逃生,无情的,分明报应。 可是那欠命的,命已还,欠泪的,泪已尽,又能剩下什么? “天谴?”当唐冠带着血迹走出地下天牢才摇头一笑。 他是正午赶赴此地,算来此时也不过落rì时分,可是唐冠抬头却是灰蒙蒙的一片,长安终究又下起了雨,不比那rì暴雨倾盆,一如唐冠来时朦胧牛毛。 走出,打湿脸庞,唐冠就着雨水抚去斑斑血迹,凉风划过,露出了少年郎本来模样。 那边护卫他而来的甲士见他走出,立即上前,望到唐冠衣袍血迹却默不作声。 唐冠蹬上马车,甲士驾驭起来,车中唐冠掀开车帘望了一眼那边平滑石壁,天牢,这就是天牢。 至此,武曌大敌殆尽,唐冠前路不知走向何方,后路也不知通往何处。 “我想回家。”唐冠突然探出头对驾车甲士轻言,甲士闻音愣神道:“状元爷,正在路上呢。” 唐冠闻言却没有缩回去,而是愣愣盯着林间因凉风细雨四处飞散的鸟儿,飞鸟尚知各投林,不知为何唐冠突然很想上官婉儿。 良久后,唐冠坐了回去,望着自己依然缠着药布左手,又从袖中取出那柄杀了那个女孩的匕首。 说起来这是唐冠第一次亲手杀人,杀的却是一个小女孩,若是被何弃疗目睹一切,不知道他这个真君子又会对唐冠这个伪君子说出些什么话来。 马车渐行渐远,消失在雨幕下的林道 长安,饱舍。 院中廊前有一倩影静静倚栏伫立,她望着细密的小雨默默不语,良久后,才搓了搓有些发红的小手。 美眸却不离空无一物的大门,她在等情郎归来,以前的她希望那人晚些回来,这样就不用忍受那些煎熬,可是现在的她喜欢那人快些回来,她怕出去的他回不来。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动静,少女见状一喜,那熟悉的身影终于出现。 “婉儿。”来人由远及近,一声婉儿如平常一般柔和。 上官婉儿看了一眼唐冠衣物上触目惊心的血迹,却没有出声询问,唐冠上前一如既往的扶其走进屋中。 她身上的气息总能让他静下来,雨点淅淅沥沥的打着,唐冠将她扶在椅上后,起身合闭了透着凉风的窗门。 而后才缓缓褪下身上衣物,上官婉儿依然默默不语,帮唐冠盛好一碗饭轻声道:“吃饭吧。” “好。” 唐冠闻言与往常一般二人共对而食,唐冠不时为其夹一些菜,良久后,下人进来收拾完,唐冠却背负双手踱到了门前。 这场yīn绵的小雨下个不停,上官婉儿望着唐冠背影轻轻一叹,而后将他换下的衣物叠好放在一旁。 而唐冠却盯着雨幕看个不停。 “畜生!”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伪君子!” 唐冠缓缓合上眼睛,任凉风拂面,小女孩死前茫然不知所措的眼睛却又出现在眼前。 那双眼睛清澈见底,似乎没有仇恨。 “天下之大,难道就真的没有好人的容身之所?”唐冠的执着还在,他的将夜六问,问遍了心中执拗,与何弃疗一夜长谈,对方反而被自己那些丧心之语说服。 唐冠曾向常鹰解释过杀人诛心的道理,今rì他心也诛了,人也杀了,裴炎说莫寻天下,原来不是让他不要去寻他,而是早已告诉了他这个现实。 作官,还想作好人?此真乃丧心病狂之语! 不难想象当武曌得知这些消息后,必然会更加欣赏自己,但唐冠身上的枷锁却越来越沉重。 就在这时,唐冠背后突然传来一阵温热,原来是上官婉儿不知何时在身后拥上了他的腰。 这是上官婉儿第一次主动与唐冠亲热,此时唐冠的背还并不宽厚,单薄的身子感受着她的火热,唐冠回首一笑。 “婉儿,我是不是活的太自私了?” 上官婉儿闻言轻轻摇头,唐冠微微一笑,又望向门外的淅淅沥沥。 “我娘说,活下去,活的比谁都好。” “活下去,活的比谁都好?”唐冠闻言喃喃一句,却不再言语。 良久后才笑道:“娘说的对。” 上官婉儿闻音啐道:“是我娘。” “好,你母亲。”唐冠说到这笑出声来,随即又是一阵沉默 长安,大明宫。 所有的不公平下有一样是永远公平的,人王居所也照样被同样昏沉的天空所笼罩。 一名手捧卷宗的中年人躬身对着身前武曌叙说着。 而武曌一边听眼神却放在了朦胧雨幕中,这是后世生的晚一些的人是不能想象的清澈。 唐冠喜欢听雷,武曌喜欢看雨,自从唐冠来了,雨下的特别多,或者说老天爷哭的特别多。 “就在危急时刻,郎君眼疾手快,跨上前来,将那想要行刺的女娃匕首夺过,那女娃死命挣扎,好在郎君文武双全,反手夺过,将那女贼伏诛。” 说到这,此人戛然而止,偷偷望向武曌,武曌背负双手静静听着,良久后淡淡道:“三个时辰。” “是,郎君只用了三个时辰便将这群乱臣贼子平叛,郎君本想将来俊臣那厮制服交由陛下发落,可那贼子猖狂,畏罪之下,竟然持刀想要硬闯天牢!” 中年人神sè淡定的喋喋不休,是的,显然他在说假话,他正是唐冠的随行书记官员,可是若说他更怕武曌还是更怕唐冠,现在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唐冠一个少年郎,心肠竟然如此毒辣,自己说错一句话,落到了他手里,那当真是生不如死。 雇佣乞儿yin人妻女,四品大员挥手即杀,无缘无故将一女娃亲手刺死,凡此种种皆是灭绝人xìng,丧心病狂之举,就连那牛头阿婆来俊臣都看的屁滚尿流,更别提他一篆记小官。 “你下去吧。” 武曌听完却不表态,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中年人闻言躬身屏退,一时间殿前只剩下武曌一人望着雨幕默默不语。 良久后,武曌出声道:“来人。” 话音一落,殿前一名内监靠近,武曌突然微笑道:“传朕命令,着户部增添花sè,调翰林院唐去病入职谏议大夫,享实禄六百石。” 内监闻音称是,随即冒着小雨小跑而去。 “三个时辰。”武曌再次出声,这一次却不再是淡然,语气中有些复杂,有惊讶,也有兴奋,还带着一丝丝玩味 长安入夜,饱舍。 唐冠坐在床边轻轻抚摸着上官婉儿的秀发道:“睡吧。” “那你呢?”上官婉儿侧枕望着唐冠,唐冠微笑道:“我就在屋里陪你。” 外面依旧下着微凉小雨,这种雨夜最容易让人安眠,被褥中的温暖与凉意形成鲜明对比。 上官婉儿能看出唐冠很累,但只要他能回来,似乎一切都不重要了。 唐冠见她缓缓合上了眼睛,望着她这张不曾想象过的俏脸,唐冠的手却慢慢停了下来。 随即,唐冠再次起身踱到窗前,雨一直下,唐冠的身影在灯火下越拉越长。 唐冠其实并不喜欢看雨,他更加喜欢听雷,雷是自然威力,天谴中便有一道遭雷劈。 那边上官婉儿美眸却再次睁开,没有打扰那边的唐冠,就那么静静望着他,有他在,就是一种安心。 哪怕他不是一个所谓的“好人”。 第二百五十三章:家事消亡首罪宁 阴绵终有尽,一夜无眠。 一张圣旨随日出而来,唐冠跪地接罢起身,公公言道:“恭喜。” 唐冠微笑摇头,确实是喜事,送走这只报喜鸟,周围之人才敢上前,何弃疗说道:“去病兄,恭喜。” 唐冠闻言止住身子,抬头望了一眼何弃疗,正五品谏议大夫,享实禄六百石,连升三级,省去常人九年蹉跎,武曌果不其然为其加官了。 可是望了一眼手中圣旨唐冠又是轻声一叹,那边房中走出一人儿,上官婉儿身子终于好的七七八八,行动间已经不再吃力,见到唐冠手中圣旨,她却也像唐冠一般并没有看出开心神色来。 她是见识过真正的位极人臣之人,唐冠这才哪到哪,正五品放在以前,连她上官家的门槛都摸不到。 可是唐冠官越做越大,上官婉儿反而越来越担心,想到这,她款款走向院中,院中本在眉开眼笑手捧唐冠全新朝服与官印的老王见她走来,出声道:“少爷,我去给你放好。” 唐冠闻言点点头,随即又出声道:“小七呢?” “常壮士带他走了。” “知道了。”唐冠闻言出声,而后将手中圣旨一并着老王带了下去。 宫中关节他早已打通,小七虽然不是出身名门,强行插入弘文馆中确实于理不合,但唐冠毕竟身为馆主,在不合理也变得合理起来。 何弃疗目睹唐冠加官心中替他高兴,可是抬头望见已经行动自如的上官婉儿后,先是一愣而后心中暗想道:“是时候离开了。” “去病。”上官婉儿出声呼唤唐冠。唐冠闻音看到是她,轻声道:“婉儿。你不多睡会。” 上官婉儿闻音尴尬的望了一眼何弃疗,不难看出她与唐冠关系越来越密切。何弃疗也顿觉尴尬,慌忙说道:“去病兄,你待会可有要事?” 唐冠闻言摇了摇头,何弃疗这才说道:“那劳你待会能否去在下房中一趟,在下有些事情想要交代。” 唐冠闻言心中一动,而后说道:“弃疗兄,你我兄弟,有话直说便可,若是你嫌内人在场。她回避便是。” 上官婉儿见状不待唐冠出声,便对何弃疗一个万福,随即转身欲走,何弃疗见状一急道:“别,没事,夫人莫走。” 见上官婉儿闻音停住后,何弃疗才对唐冠道:“去病兄,这些日子承蒙你关照有加,娘娘已无大碍。这是最后一匣膏,我该告辞了。” 说罢,何弃疗从怀中取出递与唐冠,唐冠先是伸手接过而后皱眉道:“弃疗兄。是我招待不周?” “不,去病兄礼贤下士,弃疗深感折服。” “那是我鄙陋不堪?弃疗兄不屑于唐某为伍?” “唐殿元。哦,不。唐相公,你就别为难在下了。弃疗闲云野鹤一只,实在受不起去病兄厚爱。”何弃疗虽然心地单纯善良,可却不是傻子,叫习惯了唐殿元,想起他适才加官,立即改口称相公。 唐冠闻言默不作声,看来还真留不住他了,但是这样也好,因为他想验证一件事情,放他回去,也有一番用处。 想到这,唐冠出声道:“既然弃疗兄去意已决,唐某也不强求,不如等常大哥回来,让他送你一程可好?” “不敢再添麻烦,去病兄你若无要事,那弃疗这就告辞了。” 唐冠闻言眉头一皱,上官婉儿见状不待唐冠出声,便说道:“何医郎,郎君和你一见如故,你这般说走就走,岂不伤他心肠?” “这...”上官婉儿一出声,效果立竿见影,只见何弃疗竟然说不出话来,唐冠见状也大感稀奇,他本来还想着出言拖住他,没想到上官婉儿一句话便让他踌躇起来。 唐冠见状笑道:“弃疗兄,急也不急在一时,等常大哥回来和小七回来,我们再送你一程。” “好吧,那在下就在叨扰片刻。”何弃疗闻言只好应下,毕竟人家盛情难却,再加上上官婉儿都那么说了,也只好随了唐冠心意。 而后,何弃疗见此间事了,告辞走回房中。 唐冠也下意识的想要去搀扶上官婉儿回房,却被上官婉儿躲开,这才意识到她已经不需要人扶了。 摇头苦笑一声后,二人一道走回房去。 ....... 大明宫,观戏苑。 此处楼阁花台是武曌常来之所,她平日爱好不多,除了每日必不可少的批阅奏章外,最多的还是来这里摆弄她的花花草草,往往一摆弄起来便是一整天。 这一日,她身后有一个老姐妹,两人表面关系像极了所谓的“闺蜜”,可是两人外表却天差地别,千金公主虽然小了武曌两岁,但头发却已经黑白不接,可是反观武曌却恰恰相反,这个近妖的女人,之所以被人仰望成神,便是因为她方方面面都在逆流而行。 驻颜有术的武曌与其身后的千金公主满面笑容的伺候着眼前花草。 “陛下,臣妾有些日子没来看您了。”千金公主笑道。 “嗯,是有些日子了。”武曌闻言不置可否出声。 千金公主见她那么平静,心中却更加恐惧,她此次进宫的原因很简单,一十二路反王皆以认罪的消息已经传开,这才抓起来几天啊,就算押的再快,算起来顶多昨日开审,竟然一天之内便有人逼的他们心甘情愿认罪,而审判者名字也很响亮,正是那家喻户晓的唐去病。 诸王造反之前,那封信她也收到了,虽然她当时便没打算真要响应,尽管她也是宗室的一份子,可与诸多公主不同的一点是早在年轻时她就与武曌关系不错。 尽管如此,也正因为她是宗室的一份子,如今宗室有兵权的反王已经全被打掉了,剩下他们这些边角,武曌迟早也会一一修理,与其等死,不如来主动讨好,她有的优势也正像之前所言,武曌对她还是有些感情的。 想到这,千金公主停下手中动作道:“陛下,那些贼子太猖狂了,绝非皇族本意,全依仗陛下天威,他们才无所遁形。” 她说罢,便偷偷看了一眼武曌,武曌闻音依然左顾右盼整理着花草,良久后才轻声道:“妹妹,朕听说他们给大家伙都写了一封信?” 千金公主闻音身子一颤,竟然一下跪伏在地道:“陛下,贱妾被逼无奈收了反贼的信,可贱妾绝无异心,求陛下明鉴。” 说罢,千金公主磕头在地,武曌闻言停下动作玉手轻拍,一边将手中的泥土拍掉一边说道:“起来吧。” 千金公主闻言大喜,刚要起身,可是又想到了什么,竟突然拜在地上道:“陛下,贱妾向来对您敬佩,母后早逝,看到您,就想看到圣母一般,求您收我做您的义女吧。” 此话一出,连武曌都不由一愣,有些讶异的望了一眼地上的千金公主,她其实也没打算真要为难此女,她是宗室之中难得的一个与自己关系较好的人,可是看到她自己都这么说了,武曌反而心中一乐。 良久后竟然消道:“好,这样也好,乖女儿,那你以后就做千金郡主吧。” “啊,郡主。”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是听到这话,千金公主还是有两眼一黑的感觉,她是高祖之女,论辈分比武曌大,可是如今却给她做了干女儿,还倒退成郡主。 这样的场面倒是滑稽的紧,千金公主一咬牙终究说道:“儿臣参见母后。” “好,好。”武曌伸手将她扶起,露出了难得的笑容,这确实好笑,对武曌而言更是好笑的不得了,当年高高在上的李家,如今被自己踩在脚下,就连这公主都只能认自己做干娘! 真可谓“家事消亡首罪宁”,千金公主忍受着屈辱,只求能息事宁人,苟全性命。(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四章:无家可归何弃疗 转眼又是一日过,眼瞅入夜。 在洛阳千金公主府后院小门,一名结实汉子伫立在此。 “喵咪。” 只听他口中连发三声猫儿叫春,后门被人悄悄打开。 出来的是一名女子,年约二十上下,一出来便左顾右盼,刹那又被人一把揽住,女子大惊,而后笑道:“死鬼。” 原来是汉子故作矫情,戏弄了女子一把,听她声音知觉心中发痒道:“好妹妹,想煞小宝。” 说罢,便硬拉女子到了丛中,好一个偷情别院冯小宝,只见他拉过女子便一阵上下摸索。 女子娇笑间说道:“这几日又去哪了?” 冯小宝闻言嘿嘿一笑道:“好妹妹,赚了一笔大钱,随哥哥走吧。” 女子闻言大惊,而后啐道:“你这人没个正经,你能赚什么大钱。” 冯小宝闻音也不慌忙展示,他这人潦倒不通事务,可一腔**端的厉害,许久没有尝鲜,这温香软玉在怀,竟然开始宽衣解带。 女子也不反抗,今个主子不在家,她的胆子也大了起来,片刻之后只见两具**在从中滚将起来。 “嗯~啊。” 呻吟声响起,冯小宝耸动间更加卖力,被他压在身下的女子便是那侍女灵姑,自打回了洛阳,他便四处验证怀中纸钱是真是假,发现还真能兑成白花花的银子后,大喜间便起意来带这侍女私奔。 但奔也不急在一时,先爽过再说。一时间二人就在这丛中干将起来。 只听呻吟嘶吼不断,场面着实不堪入目。外人见了定要道一声好一对狗男女。 就在这时,不远处一只肩舆走来。除了轿夫,前后左右四名侍卫不紧不慢跟随,正是那在京中认了武曌做干妈的千金公主。 说来也可笑,这千金公主如今活的异常小心,就算认了武曌做干妈以后,连自己家正门都不敢进,硬要走这小门。 丛中冯小宝正在**不止,爽的没边,自然没有听到那边动静。 两人动静那么大。自然躲不过路上诸人耳朵。 千金公主一听到这叫春声,口呼一声:“大胆!” 只见侍卫闻音拔腿冲进丛中,一把将冯小宝揪住,灵姑更是放声尖叫不止,千金公主定睛一看那女的可不就是自己府中侍女。 一时间在宫中饱受屈辱的她心中怒火中烧,本来她就心情不佳,又遇到这种事情,更是火上浇油。 冯小宝也被突如其来的变化惊懵,只听千金公主怒道:“把这对狗男女带回去!” “是。”侍卫轰然应是。连拖带拽将冯小宝押进府中。 可怜他那五百两身家还躺在草丛之中,心中骇然之际冯小宝卖力挣扎,侍卫见状一记老拳将他打的七荤八素。 两人至此算是撞在了千金公主的枪口上。 ...... 洛阳城外,一辆马车驶进城中。 驾车之人甚是眼熟。是一个鹰钩鼻男子,车中之人却是一个白袍少年。 少年见已回城,探出头道:“常大哥。有劳你送我了,剩下的路我自己走吧。” “哈哈。何医郎,你安心坐着便是。” 原来二人正是常鹰与何弃疗。常鹰受了唐冠吩咐送何弃疗回洛阳,可唐冠吩咐中却有几句异常诡异的话语。 比如有一句便是“他还会回来的。” 常鹰虽然不解,但既然唐冠这么说了,那就送到再说。 想到这,常鹰将马车驶向何弃疗事先所说的药堂。 可就在半路上,何弃疗突然想到了什么,再次探出头来道:“常大哥,能不能改下道,我想去城北。” 常鹰闻言笑道:“好。” 说罢, 常鹰改道而行,片刻后何弃疗喊停,常鹰举目四望,见这洛阳确实不比长安繁华,在这偏僻之所竟然如此荒凉,只有一低矮的民房孤零零伫立在此。 两人下车,常鹰随着何弃疗走向那破宅,何弃疗在门上轻轻叩打两声,却无人回应,而后反手推开房门,一股子怪异味道迎面扑来,常鹰皱起眉头跟随何弃疗入屋。 只见眼前满是瓶瓶罐罐,四周家具陈旧,只有一只桌椅,与一张床铺。 “小宝哥!” 何弃疗见状喊了一声,明显这屋中无人。 “这么晚了,他去哪了?”何弃疗见状心中一紧,冯小宝身怀巨款,他在长安时就担心不止,这时见他又夜不归宿,不由心中着急。 常鹰闻音倒是一阵释然,他还以为这是何弃疗所居,那可真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了。 冯小宝光棍一条,这些破瓶破罐也值不了几个钱,是以房门都不锁,说不得有贼进屋,见他可怜,还反而扔几个铜板。 “何医郎,何医郎。” 常鹰见何弃疗暗自下神,开口呼唤了两下,何弃疗闻音回神,心下暗想道:“一会便要宵禁了,不能耽误了常大哥。” 想到这,何弃疗开口道:“常大哥,你回去吧。” 常鹰闻言默不作声,打量了下四周后说道:“这里是冯兄弟家?” “是。”何弃疗闻言点点头,而后捡起地上的药瓶嗅了一下。 “是旧的。” 冯小宝卖的药自然都是些假药,即吃不死人也没什么用,以往还经常去向他索要一些边角。 想到这,何弃疗心中愈加着急,他没什么亲人,只有冯小宝与他情同手足,一旁常鹰心下暗道:“那无赖泼皮的紧,又揣着那么一大笔银子,恐怕是出事了。” 当然常鹰这话也没说出口,毕竟何弃疗已经够着急了,何弃疗见常鹰不走。再次说道:“常大哥,你回府吧。我在这里等一下小宝哥。” 常鹰闻言笑道:“不着急,明个再走也不迟。冯兄弟是性情中人,可能去哪寻快活去了,不如我先送你回药堂?” 何弃疗闻言正想拒绝,可又心中一动,看来常鹰不把自己送到地方是不罢休了,与其如此拖累了他,不如先应了他的意思,然后自己再去寻找冯小宝便是。 想到这, 何弃疗点头道:“好。那有劳你了。” 说罢二人返回马车,常鹰又将马车驾起。 车中何弃疗却望着那栋破宅沉思,冯小宝的性格他清楚的很,终于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马车摇晃间,片刻停了下来,传来常鹰声音:“是这里吗?” 何弃疗闻音走出,却又一愣,只见眼前药堂大门紧闭,已经挂上了锁具。 何弃疗愣愣跳下车来。望了一眼堂上匾额“化仁堂”,又呆呆看了一眼门上的锁具,锁上布满灰尘,明显关了不是一日两日了。 “怎么会这样?”何弃疗一时间脑袋一懵。冯小宝不见了,连自己长大的地方似乎也发生了变化。 就在这时,对面一名邻居听到了门外动静。探出头来看了一下,见到何弃疗后。大喜道:“何医郎,你回来了!” 何弃疗闻音扭首望去。出门的却是一个老伯,正是相熟之人,何弃疗不由一喜,慌忙上前道:“张伯,我师傅呢?” 老伯闻言摇头道:“不大清楚,老师傅前些日子便走了。” “去哪了?”何弃疗闻言一惊,他这身被唐冠惊为天人的岐黄之术,不敢说全拜那收养他的老师傅所赐,也有一大半是其所传,听闻一直在此行医的师傅竟然不等自己回来便不知所踪,心中紧张不已。 只见那老伯闻言又是一阵摇头,何弃疗见状后退了两步,没想到自己长安一行,耽搁了十几日,便发生了这种变化。 那老伯见状像是想到了什么,说道:“对了,何医郎,老师傅有东西留给你。” 何弃疗闻言一喜,那老伯转身回到房中取出一个小包裹,而后返回递给何弃疗。 何弃疗慌忙拆解开来,只见包中只有一个小布囊,和一封书信,何弃疗见到书信眼前一亮,立即打开。 只见上面写道:“素银九针,慎用回魂,好自为之。” 看到这话,何弃疗眼眶一红,他师傅性格洒脱,向来不拘一格,有时就像一个顽童,此时竟然这么正经的留下这话,看来是真的离开了。 就在何弃疗不知所措之际,又突然发现封中还有一张,何弃疗见状将其打开,却猛然愣住。 这一封与上一封文风完全不同,可却让何弃疗破涕为笑。 “小子,吓傻了吧,那五百两老子本来已经准备去拿了,你竟然先跑路了,收了你做徒弟是老子一生最大的败笔,你怀里那本《奇经要道》是老子上茅房的时候掉的,你小子竟然敢私吞,搞得我连擦屁股都找不到纸,老子走了,不和你抢饭碗了。” “呵,呵,咳。”何弃疗大喜大悲中轻咳出声,这才是他师傅该有的性格,可是看到这心中又一阵黯然,原来这本书不是什么偶得,难怪以前他总是教一半留一半,原来他早就知道自己捡到了这本书。 那边常鹰见何弃疗一会哭一会笑,不由心中疑惑,望了一眼大门紧锁的药堂,以为是有亲人离去,不由上前安慰道:“何医郎,你没事吧?” 何弃疗闻言小心翼翼的将东西放好,擦了一下脸道:“没事。” 人这辈子不可能一直活在长辈庇护下,如今自己师傅走了,何弃疗心中失落难免,但冯小宝的事却又让他着急起来。 “常大哥,你回府去吧,别让唐相公等急了。”何弃疗望了一眼常鹰,再次催促他离去。 常鹰闻言不以为意道:“不碍,药堂锁了,你还有地方去吗?” 何弃疗闻音心中一阵茫然,是啊,师傅没了,他还有地方去吗? “我去找小宝哥。”何弃疗茫然片刻,还是决定先寻到冯小宝再说,说罢,便转身欲走。 常鹰见状也不着急追赶,而是若有所思的望了一眼眼前药堂后,才追赶上去道:“何医郎,快要宵禁了,冯兄弟平日常去哪里,你可知道?” 何弃疗闻言止住,低头思量了片刻道:“对了,公主府!”(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五章:待得烟消火灭时 洛阳,千金公主府大门前。 过道出现两个身影,一个面色紧张,想要上前查探却又踌躇不止,一个身材高大,望了一眼身旁少年后,径直上前叩门。 “常大哥!” 何弃疗见常鹰竟然直接叩门,不由有些犹豫,这里毕竟是公主府,往常门前都有专人把守,不知为何现在大门紧闭,可也不是平头百姓能随意出入的。 常鹰却不以为意,一是因为艺高人胆大,就算真出了什么状况,也不是谁都能拦住他,二便是因为有唐冠撑腰,虽然不知道何弃疗断言冯小宝一定在这里是何原因,但既然这么说了,来探一下也无妨。 “砰,砰。”常鹰敲打两下,门被一人缓缓打开,探出头的是一名中年仆人,见到常鹰面目后眉头一皱道:“你是何人?” 常鹰正要说话,那仆人却看到了常鹰身后的何弃疗,惊讶道:“何医郎,你怎么来了?” 何弃疗闻言走近,面现恍然,这仆人曾今去药堂拿过药,当即开门见山道:“李叔,你有没有见到小宝哥?” 这仆人闻言一惊,随即望了一眼身后,慌忙走出府外,拉着何弃疗道:“何医郎,我知道你和那无赖关系不错,可他这次惹上大麻烦了,你快走吧。” 何弃疗闻言面色一变,慌忙问道:“他怎么了?” 那仆人闻言踌躇片刻,而后低声道:“他私通府上侍女,被公主殿下抓了个正着。现在正在挨板子呢,说是明天便要当着乡里乡亲面处置这俩狗男女。” “啊!?”何弃疗闻言一惊。不可思议的望着仆人,他之前知道冯小宝经常在这附近转悠。但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大胆,私通公主侍女。 常鹰站在一侧听到这话,也不由一愣,这还真稀奇,冯小宝揣了那么一大笔银子,竟然干的是这勾当。 “走吧,快走吧。”何弃疗在当地似乎人缘不错,想来也是,依他这种怀柔性格。确实讨人喜欢,仆人也不想见他因此出事,出声劝导。 “常大哥,这...”何弃疗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是好,在原地踌躇起来。 常鹰见状眼睛一眯,唐冠犹如神棍一般能掐会算,难不成还真算到了会出这种事情? “若出事,让他来寻我。” 常鹰瞬间想到了唐冠的吩咐,当即说道:“何医郎。冯兄弟就在这里?” “在,怎么办,怎么办。”何弃疗着急间不知所措的回应一句,随即又开始喃喃自语。而后竟然起步想要进府。 那仆人慌忙将其拉住,说道:“何医郎,你这是要干嘛?” 何弃疗着急道:“李叔。小宝哥不是有意这么做的,你..你能放了他吗?” 仆人闻言苦笑道:“何医郎。你急糊涂了吧,你跟我说有什么用。公主正在气头上呢,走吧,走吧。” 说罢仆人挥挥手,返回府中,将大门闭合。 何弃疗却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他连逢突变,先是师傅离去,而后冯小宝又出了这种事,早已措手不及。 常鹰见状皱眉道:“何医郎,你别着急,兴许小郎君有办法保住他们。” 何弃疗闻言眼睛一亮道:“对,去病兄一定有办法。” 说罢,便兀自走向马车,常鹰见状心中暗道:“这人平日看起来挺聪明,怎么一碰到事就慌成这样?” 事实恰如常鹰所想,何弃疗心性怀柔至深,一心只想着平平淡淡,像这种突发事件他根本就连想都不敢想。 其实何弃疗自认自己不适合为官,并不是谦虚推辞,而是他有自知之明,城府深沉狠辣如唐冠都要迫不得已做诛心之事,更别提他一朝为官,指不定被人逼成什么样。 说到唐冠的狠辣,那确实是匪夷所思,恐怕亲眼目睹一切的周兴此时早已心魔深种,见到唐冠绕着走的心思都有。 “常大哥,你这是?” “下来,很快要宵禁了,马车太慢。” 何弃疗见常鹰说话功夫,竟然将马匹卸下,而后跨上马来一把将其揽到马上,而后飞奔而去。 ...... 长安,饱舍。 唐冠在房中把玩着手中官印,正五品谏议大夫,朝中有四位,分属中书省与门下省,其中各两名。 这方官印,比起他怀中的小印大了很多,如今他也位列通贵,小相公的名号算是落实了。 上官婉儿见他对印发呆,上前为其披上一件衣物。 唐冠放下手中印,而后竟然默默不语将那衣服穿了起来,上官婉儿见状一愣,唐冠笑道:“一会可能还要出去一趟,你早些歇下吧。” 上官闻言一惊,轻声道:“进宫?” 唐冠微微摇头,而后将她微凉的小手拉起,放在嘴边呵了几下道:“这么凉,去歇下吧。” 上官婉儿不着痕迹抽出小手,人言天下无能第一,古今不肖无双,唐冠生得纨绔,和人说个话也没个正经,动手动脚。 唐冠见状微微一笑,随即推开房门喊道:“来人!” 下人应声而来,唐冠低声吩咐两句,这才再次折回房中。 上官婉儿坐在椅上,身着淡绿色罗裙,虽在夜时却显得精神。 而后两人沉默片刻,上官婉儿也不再问唐冠要去哪,只是轻声道:“何医郎确实有才。” “恩。”唐冠背负双手望着门外不置可否的轻恩一声。 “可是那里不适合他。”上官婉儿说罢又臻首微摇,她知情郎存心拉拢此人,是以关注之下倒也看出了何弃疗的秉性。 “恩。”唐冠闻言又是一声轻恩,算算时间常鹰走了有个把时辰了。若是折回的话,这时应该也快到了。 “你这人好没趣。”上官婉儿见他对自己爱搭不理。轻啐一声,唐冠闻音转首正想说上两句。那边大门突然传来一阵动静。 “去病兄,去病兄!” 来人身影未到,声音先至,唐冠闻音对上官婉儿笑道:“回来了,你不用等我了,困了就自己歇下。” 说罢,唐冠起步离开,走向院中。 “去病兄!” 来人除了何弃疗自然没有别人,只见他行色匆匆。若是真据仆人所言,明日便处理冯小宝的话,那他能不能挨得过今夜还很难说。 常鹰疾驰之下,也没有赶在长安宵禁前进城,好在常鹰的存在对于守城之人并不陌生,一看是他,也就放了进来。 唐冠见到何弃疗归来,心中一定,暗道一声果然。而后故作讶异道:“弃疗兄,你这是?” “去病兄,人命关天!人命关天啊!” 何弃疗着急间有些口不择言,唐冠闻言眼睛一眯。眼底诞生了一丝戏谑,果不其然冯小宝还是出事了。 而他所等的也正是这个,就在何弃疗慌慌张张之际。常鹰走来道:“小郎君,冯兄弟被人抓起来了。” 唐冠闻言心中一乐。何弃疗也慌忙说道:“去病兄,小宝哥..这..这。” 何弃疗话到嘴边。却不知道如何开口,这私通可是了不得的大罪,冯小宝有错在先,按理说应该认打认罚,可他惹上的麻烦可是要赔上性命的,他此番却不知道如何向唐冠开口。 唐冠见状故作安慰道:“弃疗兄,你别慌,常大哥,你来说吧。” 何弃疗闻言点点头,眼神带有求助的望向常鹰,常鹰见状上前对唐冠附耳说了几句,无非就是此去洛阳所见所闻,唐冠倒是越听越乐,这还真与印象之中的一模一样,可是如今自己既然插手了,那就必须把这一节给阻住。 无论他们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冯小宝,唐冠衡量过后还是觉得不要冒这个险,如今武曌对自己专宠,自己可以横的没边没际,虽然她的注意力被人吸引过去,唐冠有了喘息机会是好,但得不偿失。 想到这唐冠面上故作震惊道:“这是真的!?” 何弃疗闻音说道:“去病兄,小宝哥秉性不坏,料来是一时冲动,才酿成此等大错!” 唐冠本来便是演给他看,又见他百般求情,顿时让唐冠险些笑出声来,但面上却显出踌躇神色。 何弃疗见状竟然一掀衣袍,单膝到地道:“去病兄,看在草民微薄功劳面上,求您救救小宝哥。” 唐冠见状慌忙将其扶起,而后有些尴尬道:“弃疗兄,不是小弟不想帮你,只是...只是那千金公主乃是皇亲国戚,我一个做臣子的,怎能干涉她的家事?” 说罢,唐冠背负双手踱入屋中,他当然是在胡说八道,千金公主在其眼中屁都不是,一十二路反王他都敢下棘手,更别提区区一个千金公主,至于唐冠到底对自己如此灭绝人性有没有一点自责,这我们不知道。 只知道何弃疗绝非是唐冠这种不择手段的人,少年时的两人就是世人眼中真君子与真小人的区别。 当一个君子面对一个人渣,结果可想而知,只见何弃疗紧随唐冠入屋,又是单膝倒地,心下一横言道:“去病兄,求您网开一面,施出援手,日后弃疗原供相公差遣。” 何弃疗也不傻,他早就察觉到唐冠对他有招揽之意,如今他又无家可归,冯小宝的事情又迫在眉睫,也顾不得别的,唐冠帮他是面子,不帮他也是理所应当。 唐冠闻言却默不作声,只是伸手去扶何弃疗,可是见何弃疗死活不起,他这才开口道:“弃疗兄,你言重了,我曾许诺为你做一件事情,可是这事实在不是我力所能及,这...” “去病兄,弃疗愿为奴为仆报答你的大恩大德!”何弃疗闻言干脆豁了出去,可是他此话一出,就连唐冠都心中一凛。 “若是没有我,这人肯定会不知死活去施救冯小宝,依他的性格,尊严都可以丢掉,命也无所谓了。” 想到这,唐冠眼睛一眯,他既不敢相信眼前何弃疗会是史上的冯小宝,又不能确定按照如今状况,自己猜测中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但这些都无所谓了,如今自己占据了制高点,本就是要扭转局面,干脆就先从武曌的男宠下手,冯小宝是她第一个男宠,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那干脆就让她一个都没有! 想到这,唐冠出声道:“弃疗兄,你我兄弟,这话就过分了,我试一下便是。” 何弃疗闻言大喜,唐冠抬头暗暗对常鹰使了个眼色,常鹰本就在惊讶于唐冠的未卜先知,此时看到他的眼色,慌忙喊道:“来人!备车!” “弃疗兄,起来吧,咱们这就去洛阳。” “好!”何弃疗闻言大喜过望,忙不迭的跟在唐冠身后,却没发现唐冠眼底的戏谑。 唐冠对何弃疗有些喜欢不假,毕竟他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思所想,而且唐冠心底也将他视作一个朋友,但朋友归朋友,待得烟消火灭时,怎样让这个朋友发挥作用才是最重要的。 或许外人看来,何弃疗被人利用并不可悲,可悲的是唐冠上下摸索,最终只能背负枷锁去做违心之事。(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六章:强取豪夺救小宝 深夜,洛阳城前。 “前方将领让开道路,京中御使查案!” 夜色中,一名甲士勒住马匹,对城楼守卫大喊出声。 守卫亮起火把,只见下方竟然是一队骑兵拱卫着一架马车,此时洛阳早已宵禁,听对方口气和架势似乎来头不小。 “哪路相公?劳烦报上名号,我等也好通报!”城上将领倒是不敢怠慢,话音一落,便开口回应。 “中书省谏议大夫唐相公!” “是状元郎。”将领闻言一惊,转首命人将城门打开。 这一行人正是唐冠等人,何弃疗坐在唐冠身侧,心中忐忑不止,生怕连城门都不进不去,好在唐冠的手面在长安东都一带确实有用的紧,听闻城门洞开声音,不由暗熟一口气。 反观唐冠闭目养神,默默不语,此次只要救下了冯小宝,依何弃疗性格必然会信守承诺留在他身边,唐冠倒是没真想让他做牛做马,只是他这身医术着实骇人,称为回魂也不为过。 唐冠可以化身阎王夺人性命,可碰上唐门这种不要命的小鬼,搞不好哪天真再来一个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有他在,也好从阎王手中夺回性命。 马车驶进城中,在一干甲士的护送下,直奔千金公主府上。 何弃疗望着沉默的唐冠,以为他真的很为难,欲言又止半天后终究说道:“去病兄,你的大恩大德,弃疗无以为报。” 唐冠闻言缓缓睁开眼睛。笑道:“我说过你是朋友,既然是朋友。那便要帮。” 说罢,唐冠又闭上了眼睛。何弃疗闻言心中竟然有些感动起来,他心地单纯善良,不通朝政,更加不知道唐冠近日来的丧心病狂,他只知道公主是了不得的人物,可以说是整个洛阳城最尊贵的人物,在他心中唐冠虽然厉害,可毕竟就如唐冠所说他只是个臣子。 片刻后,马车骤停。外面传来常鹰声音。 唐冠闻音起身下车,何弃疗紧随其后,一干甲士纷纷下马,为首者这些日子跟唐冠混倒是混出了偌大胆子,竟然直接气势汹汹的上前敲门。 “砰,砰,砰!” “谁啊!?” 一小厮听闻这偌大动静,打开门怒喝一声,可当看清外面场面。不由大惊道:“你们是谁?” 唐冠这才微笑上前道:“小哥恕罪,在下是京中御使唐冠,深夜来访,劳烦小哥通传一下。” “御使?”这小厮打量了一下唐冠。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人物,只觉得这少年派头不小,周围又全是兵丁。只好说道:“你等一下。” 说罢,小厮留下门缝一溜烟跑走。何弃疗立于唐冠身后焦急等待。 “弃疗兄,你确定冯兄弟就在里面?”唐冠突然回首对何弃疗笑道。 何弃疗闻言点点头。随即又一阵羞愧,冯小宝何德何能让唐冠冒险兴师动众,当即低下头来默默不语。 唐冠见状眼睛一眯,就在这时,大门突然被左右拉开,院中一老妇迎了出来。 “小郎君,老身怠慢了!” 这妇人面上挂满笑容,打扮华丽,但明显是匆忙间更换的衣服,料来是唐冠吵醒了她的好梦。 “这就是千金公主?”唐冠见到这妇人心中一动,随即上前躬身道:“微臣唐去病参见公主殿下。” 千金公主闻言面现尴尬,她现在哪还是什么公主,可她也不想点破,随即慌忙说道:“小郎君,不敢当。” 说罢,她抬头望了一眼门前甲士,心中不由一沉,唐冠突然深夜来访,让本就是惊弓之鸟的她有些腿软。 一十二路反王被他一日之内逼的全部认罪,不管眼前少年用了什么手段,想来都是不可思议,想到这,千金公主与其寒暄两句,便慌忙引着唐冠一行进入客堂中。 几人入屋,各自落座,千金公主这才仔细打量起唐冠来,都说这少年是“干娘”的面首,久闻不如一见,唐冠生的虽然没有小七秀气,也没有何弃疗儒雅,但也五官端正,不失为一表人才。 看到这,千金公主笑道:“来人,上茶。” “殿下,不用了,微臣只是路经此地,特来拜访一二,深夜来访,不知是不是扰了殿下美梦?” 唐冠微笑打断,而后便盯着千金公主的眼睛,千金公主本就有些惧怕他,被他一盯,立即躲闪起来。 半夜敲门者,不是鬼便是祸,唐冠受理主审一干反王,虽然主要人物皆已被打掉,武曌又收她做了干女儿,可就怕武曌出尔反尔,自己又与唐冠素无瓜葛,他突然来这,定然没什么好事。 唐冠盯着她看了片刻,心中暗道:“这老太太胆子倒是真不大,料来是怕我来处理宗室谋反案的,这样也好,吓她一吓。” 唐冠沉吟功夫,香茗端上,唐冠捧起茶盏轻抿一口,说道:“殿下,近日贼子猖狂,微臣奉命查办反王,好在不负圣命,一干贼子皆以伏法,只是微臣听说这洛阳有一批同党獠牙,还在预谋搭救。” 说到这,唐冠顿了一下,只见千金公主面色发白,而唐冠身后何弃疗却偷偷四处张望,却不见冯小宝身影,又见唐冠东扯西扯,迟迟没有将事情说出,心下不由有些着急起来。 好在唐冠顿了片刻,继续说道:“殿下久居东都,不知有没有什么发现?” “呵,小相公说笑了,妾身一个妇道人家,这些国家大事都不识得,全依仗小相公明察秋毫。” 千金公主听他说完才呐呐出声,人言唐去病是个鬼,惹不得。忽大忽小,忽老忽少。她怕唐冠不足为奇,但毕竟武曌与其关系不错。也有几分底气。 就在这时,后院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啊!别打了!别打了!” 何弃疗闻音一惊,这声音虽然模糊,可落在他耳中却让他惊喜交加。 唐冠却眉头一皱道:“殿下,这是?” 千金公主慌忙道:“小郎君,说来惭愧,妾身管教不严,有一下人与外人私通,妾身正着人整治他们。” 何弃疗闻言一惊。下意识的扯了一下唐冠衣角,唐冠却像是没察觉到一般惊讶道:“哦?还有这等事情,这种狗男女真是目无王法,微臣身为陛下之臣,最恨的便是此等龌龊之辈!” 何弃疗听到这话如遭雷击,愣在原地,不知唐冠这是想做什么,千金公主却暗舒一口气,笑道:“相公果然刚正不阿。妾身必定好好整治。” 唐冠闻言一笑,起身道:“那不扰殿下清净了,微臣告辞。” “呼,总算走了。”千金公主闻言大舒一口气。起身想要送别唐冠。 何弃疗见状大急,不有分说便想对唐冠出声。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后院又传来一阵声音。 “俺认识大官!京城里的唐去病!俺认识大官!” 这声音从后院穿墙而来。可见其撕心裂肺的响亮,让在场众人都听到清清楚楚。唐冠闻音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身形去猛然止住。面现怒色喝道:“大胆!” 千金公主听到这声音也早已愣住,唐冠却已带人怒气冲冲的走向后院,千金公主见状慌忙跟上。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她有些措手不及,怎么好好地,后面那狗男女就说起了眼前这个小煞星。 “砰!” 唐冠带着一干甲士直奔声音发源所在,而后一脚将门踢开,此处却是一个柴房,房中点着一盏油灯,一名汉子被扒的精光掉在梁上,那边还困着一名女子。 只见这汉子除了一块遮羞布勉强遮住那活外,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端的惨不可言,下方还有两人手持鞭具,见到有人闯进纷纷止下动作。 而这正是偷情被抓的冯小宝,何弃疗见到他眼眶一红,唐冠却似笑非笑的望了他一眼后,俊脸一板道:“你是何人!?竟敢直呼本官名讳!?” 梁上冯小宝睁开眼睛,看清下方之人后,大喜出声:“弃!” 他才说了一个字,唐冠身旁常鹰便手持腰刀跨上前去,一刀将绳索砍断,他顿时从天而降,跌落在地。 “啊!”冯小宝惨呼一声,何弃疗见状心中虽然着急,可也隐约明白了唐冠此举必有深意,当即站在一旁默默不语。 冯小宝摔得七荤八素,良久后才回神喊道:“小!” “啪!”他又是刚喊出一个字,唐冠便上前一个大耳光抽下道:“你这奸夫!为何直呼本官名号!?” 冯小宝被他一下打懵,捂着脸竟然不敢再开口说话,唐冠见状眼底满是笑意,千金公主皱眉望着此间场面,直到唐冠转身道:“公主,这两人便是那对狗男女?” “是。”千金公主闻言立即回应,眼前冯小波倒也结实,挨了那么多板子还生龙活虎,她虽是个老寡妇,可风流韵事不少,见到他壮实的身板,一时间挪不开眼睛。 良久后,才慌忙转过身去道:“小相公,你才名广大,这人是有名无赖,你别和他一般见识,妾身必然会好生整治。” 唐冠闻言上前道:“殿下,此人言行诡异,又直呼微臣名号,恐怕其中有诈,不如让微臣亲审此人,也好为殿下出一口恶气。” “这...”千金公主闻言面现犹豫,她本就是把这两人当做出气筒,可是唐冠突然到访,生出这种变化,不过她只想着怎么尽快把唐冠给打发走,既然他要,给他便是。 想到这,千金公主开口道:“相公自便。” 唐冠闻言点点头,挥手道:“来人,将这对狗男女押回去!” 甲士闻言响应,他们可不知唐冠是来干嘛的,只以为是真来查案,当即二话不说连拖带拽将冯小宝与他那侍女情人一并押了下去。 何弃疗看到这一幕,心中大喜,唐冠见状拱手道:“殿下,近来城中动荡,您多加小心,微臣告退。” 说罢,千金公主寒暄几句,唐冠待人离去,千金公主这才大石落地,险些脚软,着人搀扶回房中歇息。 唐冠一行走出府外,何弃疗慌忙将押着冯小宝的甲士推开,扶住冯小宝道:“小宝哥,你没事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七章:苟利国家生死以(一) (鞠躬感谢红颜兄厚爱,祝贺首盟!) --------------------------------------- 唐冠近似强取豪夺一般救下了冯小宝,何弃疗激动不已的同时,又有些自惭形秽,冯小宝着实太让他失望了。 直到临行时,冯小宝还不忘忍着疼痛去捡回那五百两身家才随众人出城,他那小情人早已被接连变化刺激的不省人事,洛阳到长安有个把时辰路程,估计赶回长安便响起晨更了,何弃疗来回走了四次,总算尘埃落定。 “轻点,哎呦,疼!” 冯小宝在车中龇牙咧嘴喊疼,何弃疗却不理会他,面色阴沉的反复推拿着他身上伤处。 “嘿嘿,弃疗,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哎呦。” 他话刚出口,何弃疗便故意加大了一下力道,让他惨呼一声,一旁唐冠望着二人默默不语,直到何弃疗停下动作才出声道:“弃疗兄,冯兄弟没有大碍吧?” 何弃疗闻言道:“小宝哥草莽愚钝,生性顽劣,弃疗叩谢郎君大恩大德!” 说罢,何弃疗竟然作势欲拜,唐冠慌忙伸手将他止住,如今眼前二人算是彻底落在他的手里了,可究竟如何处理,还有待衡量。 何弃疗见冯小宝如今还一副吊儿郎当,不以为意的模样,皱眉道:“小宝哥,这次是你命大,郎君心善救了你。你怎么能做出这等事情!?” 终于何弃疗再也忍耐不住,他知道自己师傅信中所言其实都是玩笑。依那人秉性,不可能真是因为五百两悄然离去。 但何弃疗自己也想不通为什么。但有一点是很明显的,若不是冯小宝,事情肯定不会发展到如今这般模样。 何弃疗之师,姓甚名谁,他不说,我们不知道,只知道街坊领居称其为孙医郎。 这个孙医郎在洛阳施药多年,除了性格洒脱之外,似乎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但何弃疗一身岐黄得之于他,又是被他抚养长大,其感情比起冯小宝不遣多让,如今就这么一声不响的走了,这让何弃疗难免失落。 一时间他心中的委屈爆发开来,声音都充满了质问,冯小宝闻音一惊,他这个小兄弟向来平和,看来是动了真怒。当即呐呐道:“弃疗,是大哥对不起你。” 说罢, 冯小宝低下头来,他所行种种确实让人啼笑皆非。何弃疗见状轻声一叹,他已经没有了师傅,不能再没有这一个亲人了。抬头道:“小宝哥,你把银票给我。” 冯小宝闻言一惊道:“干什么?” “我让你给我!”何弃疗眉头紧皱出声。冯小宝此次死里逃生,确实侥幸。料来是何弃疗苦苦哀求,眼前唐冠才伸手援救,想到这,冯小宝也不敢再刺激何弃疗,当即从怀中将那几张飞钱取出。 何弃疗伸手去接,冯小宝却有些犹豫不决,何弃疗见状皱眉夺过,而后呈于唐冠面前道:“唐相公,这银子你拿回去吧,我等实在没有脸面再受了。” 唐冠见状不由暗暗摇头,他已经多次见识过何弃疗的君子作风,可见他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人,事实也是如此,何弃疗曾说唐冠没有恻隐之心,那些奴隶是无罪之人却平白受苦,如今自己的兄弟是个有罪之人,理应受罚,自己却让唐冠搭救。 这种反其道而行的事情无疑打击了何弃疗的自尊心,唐冠望着那几纸飞钱默默不语,冯小宝却着急道:“弃疗!” “你闭嘴!”何弃疗现在正处于气头上,一听到冯小宝出声,便立即开口呵斥,冯小宝见状只好呐呐不语。 这时,唐冠却出声笑道:“哈哈,我唐某若是缺这五百两银子,也不敢交你这个朋友了。” 说罢,唐冠摇摇头,何弃疗闻言心中一暖,随即暗道:“唐殿元性情豁达开朗,虽然有时心肠硬了一些,但也不失为一个好人。” 当然他这是没有目睹唐冠之前所作所为才有了这番评价,想到这,何弃疗又望了一眼身旁冯小宝,自语道:“小宝哥这事确实让人不齿,他却不计前嫌,罢了,既然唐殿元真的把我当做朋友,那为他效力也算不得什么。” 一番思索过后,何弃疗终于心中一横,事已至此,也由不得他选了,当即说道:“唐殿元,草民有言在先,今后郎君若有差遣,弃疗一定照办。” 唐冠见他憋了半天,憋出这样一番话来,笑道:“弃疗兄,以后再说吧。” 说罢,唐冠闭目养神默默不语,冯小宝见唐冠不收银子,不由一喜,伸手就想去拿回,何弃疗却将他手打开,而后将几纸飞钱揣入怀中,冯小宝实在太不靠谱。 一时间,几人默默不语,马车摇晃间几个时辰悄然流逝。 当众人回到饱舍中时,天已经蒙蒙亮,这一宿折腾,众人都精疲力尽,唐冠着人将冯小宝等人安顿好后,才蹑手蹑脚的返回上官婉儿房中。 唐冠轻轻将门推开,而后望了一眼挂在一边的崭新朝服,这绯红朝服意味着他有了入朝的权力,同时也意味着他再也清闲不了了。 朝中谏议大夫属于议论职官,除了负责批核各部谏书以外,逢朝便要入殿,还有那弘文馆,总归要去看一看的。 唐冠轻声慢步取下朝服,正准备悄悄出去,屏风后突然传来声音:“病郎,你回来了。” 唐冠闻音止住脚步,而后转首走向床铺,只见上官婉儿斜依床头,手中还捧着那本怪书,说起来倒是有趣,自从唐冠教了她几个字以后,她对这本唐冠的命根子大感兴趣,有事无事便捧起来看两眼,尽管大多读看不懂。 唐冠见她面色白皙之余,美眸有些黯淡,不由出声道:“我不是让你别等我了吗?” 说罢,唐冠坐在床侧,将手伸进被褥中取暖,上官婉儿闻言望了一眼唐冠放在一边的朝服,轻声道:“吃些东西再走吧。” 唐冠闻言一笑,他就喜欢上官婉儿这种直接,她不会问自己丈夫要去哪,要去做什么,因为她不需要问也会知道,这种淡淡的心有灵犀,正是唐冠迷恋此女的原因之一。 唐冠微微摇头,而后起身更换朝服,一如以往一般笨手笨脚,上官婉儿起身为其换上。 唐冠这才转身离去,这种平静是他极为享受的,从初到长安时,连早起都是问题的唐冠变成如今一夜不眠依然精神的他,毫无疑问这其间的变化无常又有些可悲。 他一开始将上朝戏谑的称为上班打卡,可如今他才明白,原来每一次上朝都是与所爱之人的生离死别。(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八章:苟利国家生死以(二) 大明宫,这个世界上最强大帝国的权力核心所在。 我们曾多次提过三省的存在,这个机构一定程度上削弱了皇权,是以掌控这个机构的存在必然是最高统治者心腹中的心腹。 毫无疑问,此时的武承嗣与武三思的确是武曌的心腹,不仅如此,最重要的还是血统。 而弘文馆这个隶属于三省麾下的贵族学院,维护的便是这份贵族血统,之所以弘文馆不像一般太学有教无类,为的便是维持血统的高贵性,这一点在皇权社会中不分东西国界,只要诞生了统治阶层,就会出现这种现象。 “儒教”这个词诞生于后世,中国虽然是一个多神教国家,有凌驾于贵族之上无所不能超自然的神,但奇怪的是宗教并没有能向统治阶层发展,反而成了贵族手中的工具。 儒教严格意义上来讲不算是宗教,但却具有比宗教来讲更加强大的洗脑能力,当然这并不是带有贬义的,在生产力并不发达的此时,儒家成了领先于全人类的制度。 它带来的不仅仅是稳定的社会,更多的还是人与人间矛盾的缓和。 此时晨更初响,宫中一片漆黑,只有前庭弘文馆亮起灯盏,开始了一场早读。 而弘文馆的主事人唐冠也难得在场一次,双手环胸坐在一边旁听学士开讲。 当然他也只是做短暂的停留,半个时辰后便要举行早朝,那时他便要去正八经的上他人生中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早朝。 望着自己一干学生倦容满面。唐冠坐在椅上暗自摇头,他是一个没有经过十年寒窗苦读。一朝一步登天的士人,对眼前场面也大感乏味。 只听学士讲道:“故诗有六义焉:一曰风。二曰赋,三曰比,四曰兴,五曰雅,六曰颂。” 弘文馆中的大学士有一个规矩,那就是从不讲两遍,听懂了就是听懂了,听不懂就是听不懂。 唐冠闻言扫量了一下在场学子,当看到混在其中滥竽充数的小七后。不由莞尔一笑,这小子显然是在云里雾里,果不其然在那下起神来。 唐冠见状将目光挪开,此间有一人他倒是有点兴趣,那就是姚华,此子机灵懂事,倒是挺合唐冠胃口。 只见姚华专心致志的听着学士讲课,他知道家中花了不少力气,上下打点才将他送了进来。是以读起书来倒也没有怠慢。 就在唐冠望着此人沉吟时,一旁馆务走上前来低声道:“馆主,朝会要开始了。” “哦,好。”唐冠闻音回神。而后正要起身却突然心中一动,开口道:“我听说可以带两名学子去听政?” “这个啊...是有这么个说法,不过这些学子进馆没几天。个个都没规矩,去了。恐怕...” “不碍,不去的话岂不是永远不懂规矩。”唐冠闻言摆摆手。站起身来。 馆务闻言赔笑道:“相公说的是,那您看带哪家郎君入朝?” 唐冠闻言默默不语,一个个打量起来,馆务见状微微一笑道:“馆主,你看,那位是中书侍郎家的郎君。” 唐冠闻言随意看了一眼,而后微微摇头,馆务又言道:“那位是大鸿胪家的三郎,正室所出,全家人都宝贝着呢。” 这馆务似乎对此间学子背景了如指掌,倒是让唐冠戏谑的望了他一眼道:“你知道的还真不少。” 馆务闻言一惊,知道自己多嘴了,唐冠说罢便看向姚华,此子是下州刺史子嗣,放在地方上也是贵公子了,可是放在这里确实普通的紧。 若说谁最尊贵当然还要数坐在最前排,左右都无人敢靠近的皇孙李成器了,可这小胖子却被唐冠直接忽略了,武曌能让他入学弘文馆,已经算是还有些人性,至于朝政,那就更不用去想了。 想到这,唐冠出声道:“先生,劳烦停一下。” 学士闻言起身拱手止住,以为唐冠是有道要讲,正想让开座位,唐冠却指着姚华道:“你,过来。” “我?”姚华闻言一惊,他早就发现了唐冠的存在,两日前那场血腥还让他心有余悸,想起来便头皮发麻,尽管如此,他也不敢怠慢,慌忙起身走向唐冠。 唐冠这才对那学士微微一拱手,而后转身便走,姚华见状立即跟上。 “姚华。” “学生在。” “前些日子那一课你可记住了?” 姚华闻言心中一凛,低声道:“记住了。” “好,那些人都是反贼,大逆不道,死不足惜!” “是。”姚华闻言恭声应是,唐冠下一句话却让他欣喜若狂。 “你随我来临朝听政,带上耳朵便可以,明白吗?” “谢谢老师,谢谢老师!” 唐冠说话时头也不回走在前面,姚华却一阵激动,他那些同学背景深厚,他在其中也只能算作垫底,没想到唐冠似乎对他极为看好。 “停。”两人行出片刻,唐冠喊停,而后唐冠躬身不语,举起手中朝板,姚华见状也不敢多看立即拱手低头。 原来是“大部队”到了,只见那边阶上浩浩荡荡走来,左文右武,为首的却是左右相公武承嗣与武三思。 二人行走间也望到了这边唐冠,看到他身上花色之后却没怎么讶异,上朝之人秩序井然,有几人也望了一眼路边唐冠,然后低头继续向上方大殿走去。 直到队伍行至末尾,唐冠才拉着姚华插入其中,姚华抬头一望心中不由激动,他爹官做的其实不小,能混到刺史这份上着实不易,不过这含元殿乃是天下士子的终极目标,能进入其中便是天大荣耀。 众人鱼贯而入。这含元殿唐冠来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当即站于一次。将姚华拉到身后。 早朝向来讲究,唐冠身侧便是其同僚。同为谏议大夫,他望了一眼姚华后,低声道:“唐相公,这是?” 唐冠闻言回应道:“馆中学生。” 此人闻言面现恍然,不再多言。 就在这时,只听上面诏令内监扯起嗓子喊道:“逶迤!” “臣等参见陛下!” 此音一落,众人齐齐躬身行礼,上方帘子轻轻动了几下,帘中坐的正是武曌。她也不着急让众人免礼,而是扫量了一眼,当见到唐冠身影后才出声道:“众卿家免礼。” 众人闻音稀里哗啦起身,姚华早已激动的不能自已,武曌的声音他还是第一次亲耳听到,只觉得一切都那么新奇。 唐冠抬起头来便目光四处游历了一下,文臣这边与往常无异,武将那边却有几个愁眉苦脸。 唐冠见状目光停顿了一下,这才挪开。 其实说来也有趣。文臣在早朝中大多时候没什么国事禀奏,往往说的都是一些人事调备,原因也很简单,早朝隔三差五才开一次。他们要秉的事基本都是已经处理过了的,有时中央的武将却成了主旋律,他们要奏的大多是一些突发事件。 果然在内监报完有事禀奏。无事退朝以后,那边一名看起来军阶不低的将领当即按耐不住。站出来说道:“陛下,末将有战事要报!” 听到战事二字。众人心中一凛,只听此将言道:“近日以来,末将下属来报,突厥人兵马调动频繁,列军河陇,恐怕是要对我朝不利。” “哦?可有遣送使交涉?” 听到这话,又有一将站出说道:“陛下,这群胡贼早已有不臣之心,军中遣送使迟迟不归,料来已遭不测,末将愿领兵平叛!” 此话一出,帘子微微动了一下,边疆战线极广,国库虽然充实,可若是两线作战,难保不出意外,这一刻武曌倒是有些犹豫不决起来。 若说武曌这些年沾了太宗什么光,最大的便是元气大伤的突厥了,突厥全胜时,马上得天下的唐太宗都废尽周折才将其击溃,也仅仅是击溃而已。 唐冠听着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心中也有些跃跃欲试,是的,他从来没见过真正的打仗是什么样子,他也早已厌倦了这种永无止境的纸醉金迷。 若是武曌能给他一个接触暴力机构的机会,那将是唐冠最想看到的,可是这条路漫长的不可思议,目前唐冠迫切希望再得到一个一步登天的机会。 想到这,唐冠暗暗望向玉帘,他倒是没敢奢求自己领兵打仗,说实话,就算让他打,现在的他还真不知道怎么打。 靠自己那时有时无的力大无穷,那是绝对不靠谱的,兵书他读过,可是纸上谈兵的故事唐冠更加熟悉,他只想亲眼看一看,当然还有那深埋在心底的承诺。 可是武曌良久没有出声,直直半柱香后才出声道:“程务挺何在?” 兵部尚书闻音站出道:“回禀陛下,程将军现在家中休养,还未归军。” “陛下,老将军年事已高,不堪苦战,末将愿率兵讨伐!” 这些将领都是新兴份子,大多都是军阀之后,中央有军卫无数,比起地方府军精锐不少,各个跃跃欲试。 当然其中也不乏老成之辈,默默不语,程务挺震慑边疆多年,这才归朝没几日,突厥便有举兵入侵之势,对吐蕃战争又迟迟无果,拉锯起来无穷无尽。 唐冠本来千方百计想要保住程务挺,依靠他来混两年太平日子,如今看来恐怕是太平不了了。 “宣调程务挺回军,加强戒备,此事再议。” “退朝!” 唐冠闻言眼睛一眯,他从武曌口气中听出一丝不对劲,他很久前便已经捕捉到了这种不对劲,似乎向来雷厉风行的她一遇到这种事就有些情不自禁的害怕起来。 虽然这丝害怕不怎么明显,可唐冠却像是明白了什么。 “她是圣人,可也是个女人。” 一场朝会轰然而散,武曌竟然在这种事上含糊其辞起来,想来确实可笑,她身后的帝国是何等强大,却没有给她应有的底气。(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九章:苟利国家生死以(三) 一场朝会轰然而散,虽然短暂却让姚华激动的不能自已,借一句戏谑的说法“这是他个人的一小步,却是家族的一大步”。 说到这,不得不讲一些题外话,汉人所创造的文明其实一直都是自私,冷漠的,关于这一点从古至今都是如此,因为汉人是一种血缘社会,上到统治阶层所维护的皇亲国戚,下到平民百姓所依赖的亲戚朋友。 大多数人并不关心自己亲人以外的成员死活。 正如唐冠的将夜六问,其实唐冠与何弃疗所拷问的并非他们自己,而是整个民族的走向,这种社会结构其实并非全坏,因为它造就了无与伦比的古华夏,可从长远来看却让后世的国运低落的中华举步维艰。 当然此时的唐冠也不能免俗,正如他的冷血无情,不择手段,甚至面不改色的杀害那无辜女孩,尽管唐冠安慰自己说血统便是原罪,其实作为一个典型的汉人,其实他为的不过是自己与亲朋好友。 当一个人与他所处的文明格格不入,面临的只有毁灭,唐冠只好将他那一点可怜的“愤青”与道德暂时收了起来,目前的他无力去改变。 之所以剖析那么多,因为对突厥人的战争也好,对吐蕃人的战争也罢,唐冠知道这是几个完全格格不入的文明不能缓解的冲撞,也就是所谓的一山不能容二虎。 以至于后世的中华还是存在分裂的问题。(注:此处敏感) 吐蕃此时处于半农耕半游牧的状态,与大唐有一部分相似,所以两国一直处于胶着状态。迫在眉睫的突厥却大大不同,这是一个典型的游牧战斗民族。他们的生产生活中只有战争与劫掠。 这也造成了彻底的不融洽,除非有一方消失在对方的视野中。但是很显然,在这片土地上根深蒂固的唐帝国选择的只会是如何将对方消灭。 姚华跟在身后望着背负双手默默不语的唐冠,直到两人走出一段路程,姚华才上前道:“老师,这群化外流民如此嚣张,几位将军所言有理,陛下何不一鼓作气彻底铲除他们。” 姚华语气中颇有些愤慨和不以为然,唐冠闻言微微一笑,转身摆手道:“你先回馆中去吧。” “是。”姚华闻言拱手一礼。原来唐冠看到了一个熟悉身影,伫立片刻后,那身影由远及近。 “小郎君,杂家还以为寻不到你了呢,陛下宣你觐见。” 说话的正是王公公,唐冠见状并没有惊讶,他能料到武曌定然会找他,他看出了武曌似乎有些恐惧,而她想从唐冠身上寻找一些奇迹。但可惜的是他自己也不觉得在这方面他能制造什么奇迹,倒不是说唐冠像她一般有隐隐的恐惧,只是他连突厥人究竟长什么样都没见过。 二人并不多说,唐冠跟在王公公身后不紧不慢的走着。过不多时,远方却传来一阵叮叮当当与吆喝声。 “嘿呦!” “嘿呦!” “啪!” 鞭笞声与号子声夹杂其中,唐冠抬头一望。身形止在原地。 只见远方架起了道道竹牌,比起他曾见过修自己宅邸的那些大出不知多少。一方方石料在奴隶赤膊上阵下井然有序的搬运着。 原来这就是那明堂的修建之地,竟然修在了此地。唐冠举目四望之下,此处原是一个荒废了的新殿,看来是拆了腾出了这偌大地方。 看到这,唐冠也不再做停留,随着王公公登上一个瞭望塔,过不多时便上了顶端,一个熟悉的背影出现在眼前。 唐冠见到这个背景,躬身道:“微臣参见陛下。” “都下去吧。” “是。” 眼前之人正是武曌,唐冠见宫娥太监尽数屏退,这才直起身来走上前去,立于武曌身后。 “去病。” “臣在。” 武曌呼唤了一声,唐冠回应了一声,可却就此嘎然而至,武曌盯着下方军营奴寨良久后才出声道:“朝中的事情你听到了吧。” 唐冠闻言先是默不作声,而后不动声色说道:“臣以为该打。” “呵,该打?确实该打。” 武曌说话袖中的玉手做出一个可爱的小动作,似乎是颤抖了一下,唐冠瞬间捕捉到了这一变化,心中哂笑一声,而后言道:“陛下,突厥人势不可留,常年侵袭边关,致此地居民满地疮痍,我朝将领既有雄心壮志,陛下何不成全报国之心?” 唐冠话音一落,武曌缓缓转过身来,竟然笑道:“那你说说,怎么打?何时开拔?用哪个将军?朕要拨多少银两?” 唐冠闻言摇头道:“臣不知。” “哈哈,唐去病啊唐去病。”武曌见唐冠一问三不知,不怒反笑,竟然摇头一笑,又转过身去。 唐冠见状眼底一动,上前道:“陛下,臣愿替陛下分忧,去病一介文人,不求领兵为将,愿做陛下麾下小卒冲锋陷阵。” “哈哈!” 武曌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笑话,又是一阵大笑,唐冠站在一旁默默不语,他知道这个女人一扯到这个话题就看不起自己,其实何止是她,唐冠自己也看不起自己,武曌所问,他确实一个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武曌笑了片刻,才堪堪止住,略带戏谑道:“你去,还不如朕去呢。” 说罢,武曌自己不由一愣,望着下方声势浩大的修建场面,自语道:“朕去?” 一直古井无波的唐冠见到武曌样子不由一惊,这个女人脑子里不知道成天装的是什么,窝里横她的确拿手,可唐冠作为这段历史的知情人,她麾下的帝国强盛却不善战,她本人更没有一次亲临战场的记录。 就在唐冠讶异之际,武曌突然说道:“朕倒是想瞧瞧让我朝爱卿束手无策多年的胡人到底有何厉害!” “陛下!万万不可!”唐冠闻听此言,如遭雷击,慌忙单膝到地,这简直就是在开国际玩笑,听她言下之意这是想要御驾亲征,如此一来若是有个万一,她死没关系,唐冠自己可也就要跟着倒霉。 如今唐冠已经彻底与她绑在一起,而且自己又羽翼未丰,之所以能在朝中呼风唤雨,所依仗的也不过是她的信任与宠爱,她一倒,那可真的天下大乱了。 武曌却像是没听到唐冠劝阻一般,这一刻她像是变了一个人,大大出乎了唐冠意料。(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章:此城御驾尽亲征(一) “陛下三思!” 唐冠本想借此机会试试能不能接触一下战争,万万没想到几句话的功夫,武曌竟然似乎意图御驾亲征。 诚然,自古皇帝亲征的确能激励士气,但突厥是个游牧民族,唐军虽众,用处也不大,除非一鼓作气将其彻底剿灭。 更何况武曌还不是皇帝,眼前叮叮当当声势浩大的明堂足以让她一撮而就,只需等到年底,她便可龙袍加身。 “去病。” “你说朕是不是一国之君?” “陛下当然是国君。”唐冠闻言心中一凛,慌忙回应。 武曌闻言默默不语,片刻后轻叹一声,唐冠见状心中一动,御驾亲征那是万万不可的,如今她好不容易铲除掉了所有阻碍,差的只是登高一呼,难道几个月都等不了? “难道几个月都等不了?” 唐冠心中自语一声,随即目光一变,“她不会真的是几个月都等不了吧?” 唐冠似乎转瞬想到了什么,造神运动已经进行的七七八八,明堂修好之日,就是她登基之时,可是这中间还有几个月的功夫,武曌的时间被无限压缩,说不得在她想来若是能御驾亲征,一举而胜,那她的威望就会被抬到无以复加的程度,在加上天宫落成,她可就是真真正正的千古一帝了。 “突厥是我朝心腹之患,此獠不除,朕这个一国之君寝食难安!” 武曌声音一冷,唐冠闻音心中咯噔一跳,她若铁了心要去。自己也拦不住她,可是她真的一点也不考虑风险性吗。还是她真的那么有把握,自己离开长安。老巢不会出乱子? “陛下,万万不可啊!”唐冠再次出声劝阻,武曌却突然回首道:“不可什么?你是说突厥人不可除吗?” “我...”唐冠被她一问一阵哑言,从头到尾她都没亲口说要御驾亲征,但意图已经很明显,她这样问自己,分明是让他无言以对。 “陛下,这...这御驾亲征非同小可,去病唯恐不能侍候在陛下左右。求陛下三思。” 唐冠此时有些大咽苦水之感,这与他的本意天差地远,武曌现在可是万万不能出事,若这是因为自己的话语勾起了她这层心思,那可就是自杀行为了。 武曌闻言眼底一软,在她想来唐冠其实也算忠心耿耿了,尤其是在他处理完宗室谋反案以后,更觉得他是彻底站在自己这一边了。 唐冠有没有反骨,这武曌不知道。唐冠自己也不能确定会不会造她的反,但现状确实如武曌所想,从唐冠对李氏下棘手开始,他就横下心来彻底站在武曌这一边。 最起码现状是这样的。想到这,武曌又言道:“去病,你先起来吧。” “是。”唐冠闻言暗舒一口气。以为她这是要打消这个不怎么高明的主意了,谁知就在唐冠松懈之际。武曌又言道:“谁说你不能陪侍朕的左右了。” 唐冠闻言一愣,抬头望向武曌。武曌却猛然言道:“你不是说愿做朕麾下小卒,为朕冲锋陷阵吗?” “是,微臣愿做陛下小卒。”唐冠闻音立即回应,不知道武曌到底是何意。 “那好,择日朕便御驾亲征,你随朕一同前往!” “什么!?”唐冠闻言大惊,明显自己想太多了,她不仅没有放下,还想把自己也拉进来。 “怎么?你害怕了?”武曌见他震惊模样,莞尔一笑。 唐冠转瞬回神,心中暗道:“怎么会这样?难道是因为我把她的男宠给堵住了,她精力没其他地方发泄?” 武曌见唐冠在原地踌躇,也不以为意,继续默默观望着下方修建场面。 良久后,唐冠才暗暗一叹,虽然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但唐军人多势众,程务挺这个古之恶来又还活着,看武曌又信心满满,陪她走上一圈,大概不会出什么篓子。 兴许还能真正接触一下战争的真面目,想到这,唐冠出声道:“陛下,苟利国家生死以,微臣能有今日,全靠陛下恩赐,为陛下行事万死不辞,陛下既有此等雄心壮志,他日登基之时,必让那些蛮夷臣服我朝!” 唐冠说罢暗咽了一口吐沫,果不其然武曌闻言冷声道:“你说什么?” 唐冠闻言心中一定,上前恭声道:“陛下,您是真命天子,众望所归,去病眼中只有陛下才称得上天子!” “哈哈”武曌闻言娇声一笑,她确实喜欢听别人说这个,尤其是从唐冠口中说出,没错,她早就扯破了脸皮,甚至很多近臣已经在筹备登基大典。 龙椅她已经坐了,圣母她也当了,待得万民顶礼膜拜天宫,说她不是天子,也没人信了。 “好,很好,你这张小嘴要是哪天没了,朕反而不高兴了,那你就陪朕走上一遭可好?” 武曌一边说竟然一边伸手抚向唐冠脸庞,唐冠自然不敢躲闪,一时间心中道道千机划过,开始暗自衡量起来。 几个呼吸功夫,唐冠将利弊过了一遍,这才说道:“臣愿随陛下征讨蛮夷,但求陛下还是三思而行,胡人不知好歹,恐伤了陛下法眼。” 武曌闻言将手慢慢收回,负于身后默不作声,良久后开口道:“此事再议,没有朕的允许,你知道该怎么做。” 唐冠闻言拱手道:“微臣告辞。” 说罢,唐冠转身下塔。 “哎,怎么会这样?” 唐冠心中一叹,这种变化在意料之外,但也不失为一个好机会。 随即他一边暗自沉吟,一边走向弘文馆。 “御驾亲征,非同小可,我这里劝不住,他们说不定能劝住。” 唐冠走的甚慢,满脑子纷杂思绪,他知道武曌这事肯定没那么简单,武曌定然要同阁中诸人商议,至于调选将领方面,唐冠想来首选自然是程务挺。 直到行至馆中,唐冠还是有些举棋不定,若这事成了,武曌真的御驾亲征,大军开拔到河陇一带,便需要一两月时间,届时这可就是全面战争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一章:此城御驾尽亲征(二) 武曌扬言御驾亲征给唐冠带来的冲击不小,直到宫中事了,唐冠又进阁中领了近日奏折打道回府后还是念念不忘。 “御驾亲征?”唐冠手捧碗筷喃喃自语,坐在其对面的上官婉儿见状放下碗筷轻声道:“不合胃口么?” “哦,没...没有。”唐冠闻音回过神来,低下头来闷声吃饭,一时间二人沉默下来,良久后唐冠又突然发下碗筷呆呆道:“要打仗了。” 上官婉儿闻言臻首微抬望了他一眼,淡淡道:“先吃饭吧。” “哦,好。” 唐冠就像一个傻了的孩子一般,她说什么便是什么,竟然真的继续闷声吃起饭来。 片刻后,下人进来收拾了,唐冠才站起身来慢慢踱到床边,而后放松全身仰倒。 “哎。”唐冠对着床幔长叹一声,上官婉儿见状皱眉道:“刚吃完,别躺下。” 唐冠闻言不做响应,上官婉儿微微摇头,上前坐在床侧,而后将唐冠的头颅掂在自己腿上,小时候她曾见母亲经常为下朝归家的父亲揉捏脑袋,那时似懂非懂,此时她却明白了个中三味。 唐冠感受着她的温柔,鼻间环绕着她特有的幽香,不由放松下来,缓缓合上了眼睛。 “你要去么?”上官婉儿玉手慢慢按捏着唐冠的太阳穴轻声询问道。 唐冠闻言先是点点头,而后又摇摇头。 良久后,才眼也不睁的说道:“她要御驾亲征。” 此话一出。上官婉儿动作顿了片刻,而后才继续揉捏起来说道:“能不去么?” “呵。可能性不大。”唐冠闻言轻笑出声。 “放心好了,我去瞧一瞧就回来。” “我死了。你可就成小寡妇了。” 上官婉儿闻言俏脸一红,啐道:“你这人没个正经。” “嘿嘿。”唐冠干笑一声,睁开眼睛坐直身子,良久后出声道:“来人。” 一侍女闻音走进,唐冠犹豫片刻后开口道:“把何医郎叫来。” “是。” “等等。” 就在她转身欲走之际唐冠出声喊停,又是犹豫片刻后再次言道:“还有小少爷。” 侍女这才应是离去,过的片刻,小七与何弃疗一齐入房,何弃疗经过一日休整。也恢复了些许精神,小七却颇有些无精打采。 上官婉儿见状轻声道:“妾身出去走走。” 唐冠闻言点点头,上官婉儿起身刹那背对着唐冠对何弃疗抱以一笑,这才款款离去。 “过来坐啊。”唐冠对二人招招手,小七闻言倒是不客气一屁股坐在了唐冠身边,何弃疗却尴尬道:“去病兄,在下就不坐了。” 这里分明是上官婉儿闺房,人家夫妻享乐的地方,唐冠倒也奇葩。直接招呼人来这里坐下。 “哎呀,你啊就会穷讲究。”唐冠见状摇头一笑,一把将何弃疗拉在另一侧,小七成日被之乎者也折磨的不能自拔。虽然确实学到了不少,可是也让他头疼不已。 是以眼皮半垂,无精打采。何弃疗尴尬的坐在唐冠身边,不知他这是何意。 良久后唐冠出声道:“要打仗了。” 小七闻言立即来了精神。眼睛一睁道:“和谁打?和谁打?我也要去!” 唐冠闻言哈哈一笑,小七虽然变得内敛了不少。可一碰到这种事还是老样子,何弃疗闻言却眉头一皱。 “弃疗兄,陛下要御驾亲征。” “什么!?”何弃疗闻言面色一变,皱眉望着唐冠。 唐冠缓缓起身道:“突厥人太猖狂,这一次势在必行,我可能也要去走上一遭。” “去病兄,不可啊!”听到“突厥人”三字,何弃疗由惊讶转为惊骇,惊坐而起慌忙出声。 唐冠见状也不惊讶,这个何弃疗身份诡秘,好在他早已看穿此人本性,摇头道:“不是我说了算的,弃疗兄,届时你敢不敢与我走上一遭?” “我?”何弃疗似乎有难言之隐,但是之前他又答应了唐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如今唐冠要随皇帝出征,此去必然声势浩大,但战争就是战争,万一眼前恩公遇到什么不测,自己又未能尽力,那岂不是成了食言之人。 他还在那踌躇不止,小七却像是打了鸡血,突厥人是什么他不太清楚,可打仗和御驾亲征他却听懂了,兴奋道:“我也去!冠哥,带我去!” “你?哈哈,你好好呆在这吧。“ 唐冠闻言一笑,他的确没打算带上小七,至于何弃疗,他也是再三衡量才决定将他带上,以防意外发生。 “那怎么行,我答应爹要好好照顾你的。”小七见他不答应也不着急,灵机一动打起了感情攻势,在他心中打仗是件非常热闹的事情,比起枯燥乏味的学堂好了不知道多少。 这招虽然意图明显,可也让唐冠心中一动,但随即又动摇起来。 若是不出意外,依武曌说做就做的性格,恐怕此时朝中已经定音了,闹不好明日就会昭告出具体时间。 行军打仗本是极为隐秘的事情,但御驾亲征又大有不同,不管武曌出于什么心思,必然会搞得人尽皆知,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她要御驾亲征才可。 这是昭显她个人丰功伟绩的好机会,唐冠衡量片刻,又望了望满是期待的小七,小七陪他一路走来,实属不易。 就在唐冠犹豫不决之际,小七再次言道:“冠哥,你说过咱要玩一辈子的。” 终于听到这话,唐冠微微动容,他活的很自私不假,可是他的自私是对敌人,而不是对亲人,他之所以自私也是因为身边这些亲朋好友。 “还有,我会写自己名字了,你说会写名字就可以做官了。”小七见唐冠默默不语,心中大感有戏,立即煽风点火。 何弃疗站在一旁还在思虑,他似乎大有顾虑,其实打哪个国家都无妨,甚至远征未知之地他也不会感到惊讶,唯独打突厥,让他产生了犹豫。 至于原因,那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唐冠听着小七絮叨不止,良久后心中暗道:“小七为人机灵,原是一个好苗子,我强迫他学这学那,未必就能让他成材,可是我自己都没见过这个时代打起仗来到底是什么样子。” 想到这,唐冠眉头一皱,武曌御驾亲征是势在必行了,又扬言要带上自己,那更不会作假,她既有如此信心,想来是有底气的。 良久后,唐冠心中一定,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运气本身就是一种实力,若是坐拥几十倍军队于敌人的唐军连他们几个人都保护不了,那也没必要再谈什么了。 历史上对突厥的战争一直都是人海战术,步步为营,直到逼得他们退无可退,只能迁徙到西方。 可是游牧民族劫掠起来太过残暴,以至于边关一带民不聊生,终武曌一生对外功绩寥寥,这一场御驾亲征在预料之外,但是在情理之中。 说不得,只是唐冠的出现勾起了她的这个想法。 唐冠沉吟片刻后,终于点头道:“好,不过届时你一定要紧紧跟在我身边知道吗?” “哈哈!终于不用读那鸟文了!”小七闻言哈哈一笑,就如解脱了一般,唐冠见状心中一叹,运气就是实力这话一点也不假,真正的富贵权势不是靠努力勤奋就能得到的。 “弃疗兄,你若不忍见生灵涂炭,我也不难为你。”这时唐冠再次对何弃疗笑道。 何弃疗闻言眉头展开,抱拳道:“去病兄,在下并非贪生怕死之辈,既然相公有心报国,那何某就陪你走上一趟。” “好!”唐冠闻言一笑,他果然没有看错何弃疗。 三人定锤落音,但唐冠唯独没有叫最能提供安全保障的常鹰,直到入夜以后唐冠才单独与其诉说此事。 之所以最后一个告诉他,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他要将常鹰留在长安,将这份安全留给上官婉儿。 常鹰自然死活不答应,但见唐冠执着坚持,最后只好妥协。(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二章:此城御驾尽亲征(三) (凌晨两更,求些推荐,谢谢) 东都,洛阳郊外。 一处平常无奇的宅邸内种有几棵老槐树,树下一名老者正擦拭着一柄长刀,片刻后他将刀抬起,拿手抹了一下。 一片树叶无声掉落,遇刃化为两半,可见这是一口好刀。 就在老者专心把玩长刀之时,那边走来一名妇人,妇人约摸五十岁上下,手捧一瓷盅上前笑道:“趁热吃。” 老者闻音将刀放于身旁,接过瓷盅舀了一口,咂嘴道:“好。” 妇人见状一笑,坐于其身侧望着空荡荡的院子轻声道:“这次就别回去了,等娃娃回来看咱。” 老者闻音动作一顿,将手中瓷盅缓缓放下,而后说道:“明年吧。” 妇人闻言眉头一皱,嘟囔道:“你还有几个明年?” “呸,尽说这些屁话!”老者闻言笑骂,伸手去揽妇人,却被其一把推开啐道:“老不正经。” “哈哈!” 老者哈哈一笑,他此生最得意的事情有三件,其一杀人无数,其二位列名将,其三便是娶了眼前妇人。 就在老者开怀大笑之际,院外突然传来几声轻咳。 “咳...咳...” 老者闻音笑容一收,妇人见状点点头,起身回到屋中。 程务挺面目凶恶,鲜少有人见到他笑起来是什么模样,或许也只有枕边人能见到他开怀时不同于平常的面目。 “程老将军,咳。末将程怀弼求见。” 程务挺闻言起身将门打开,门外却立着一个病态将军,正是宫中禁卫将军程怀弼。 “程小将军,久违了。” “咳..咳..哈哈。”程怀弼见到程务挺似乎也格外高兴,他们一个程老将军,一个程小将军,虽不是一家,但也称得上有缘了。 两人似乎认识不是一日两日了,程务挺一将门打开,程怀弼便晃了晃手中提着的酒肉。而后随程务挺一道入了院内。 程务挺这宅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主要还是几棵老槐树占地较大,两人坐于石椅上,程怀弼将手中东西放下,又是一阵急咳。 程怀弼身染怪病的原因知道的人不是很多。但恰巧程务挺便是其中之一。见他比起以往咳得更加厉害。两道粗眉不由竖了起来。 程怀弼急咳间从怀中取出一粒药丸,而后启开酒坛,和酒咽下这才缓和一些。抹抹嘴道:“老将军,不嫌弃吧。” “呵。”程务挺轻笑一声,伸手接过那酒坛,仰头喝了一口。 而后言道:“老将军的斧子虽然厉害,不过我看你还是别练了。” “咳..不..咳...不碍。”程怀弼一边轻咳一边摆手,似乎不以为意。 “老将军,我这次来是来送信的。” 不知是药效起了作用,还是一谈到正事程怀弼便故意忍耐住,终于不再连咳带喘模糊不清。 “突厥人,反了。”程怀弼口称送信,却不着急拿出,而是不紧不慢的说道。 程务挺闻言先是默默不语,而后望了一眼远处长刀,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会马上回去的。” 说罢,程务挺抬头对屋中喊道:“来人,将我甲胄抬来!” 程怀弼见状说道:“不着急。” 程务挺闻言坐下身子,他之所以被称为烽火燎原,古之恶来,追其究竟除了凶恶以外,便是他军人的天性,令行即止。 “这是陛下给你的。”程怀弼将手中书信递与程务挺,程务挺伸手接过大体一读,还没看完便大喝道:“不可!” “咳,老将军,陛下此意已决,阁中相公已经商议过了。” “怀弼啊,我知道你心有不甘,可是这种机会还不如不要。” 程务挺盯着面色自若的程怀弼,程务挺比其父晚了半辈,但总得来讲也称得上程怀弼的父辈,他知道程怀弼虽然有将军称号,但讽刺的是他这个将军却从来没领兵打过仗。 就如之前曾今描述过的,与其说程怀弼是个军人,不如说他是个特务,武曌能明着处理的自然会明着处理,但暗地里不能示人的,却是他来处理。 至于他一个开国元勋之后为何会沦落成武曌手中的一枚棋子,这个我想就不用去追根究底了,试想连唐冠这个命外之人一时半会都只能当牛做狗,更何况其他人。 程怀弼闻言哂笑一声,说道:“老将军,我已是一个半废之人,那些事情早就不再去想了,倒是你,一定要小心。” 说罢,程怀弼不着痕迹的左右看了两眼,这才低声道:“老相公走了,朝中有人说你勾结突厥人,向他们缴纳银两,才换来太平,你一走,他们没有东西拿,这才...咳..这才。” 程怀弼话未说完,只听“砰”的一声,程务挺一掌拍在石案上,只见那石桌竟然产生了道道裂纹,破口大骂道:“放他娘的狗屁!” “老将军,你别动怒。”程怀弼望了一眼他手下裂纹,眼睛一亮,没想到程务挺年高至此,竟然勇力犹存,两人关系莫名,当然这一点除了两人自己知道以外,程怀弼身后那个女人也很清楚。 可是这就是她武曌用人的手段,就像她曾多次出格对待唐冠,人说士可杀不可辱,唐冠为士也有了一定地位,武曌照样还是毫无顾忌,喜怒随于一心,按理说这种皇帝那就是个暴君。 但奇怪的是包括唐冠在内的官员,只有人怕他,没有人恨他,或者说这就是一种无形的人格魅力,此时如日中天的她浑身散发着这种魅力,以至于直到美人迟暮,红颜白发时,才有人推翻了她的统治。 程怀弼一边安抚着程务挺,一边开口道:“那小子心狠手辣,咳,连我想来都觉得可怕,不过这样也好,最起码他能替老将军你在谋些时间。” 程务挺闻言先是一愣,而后想到什么,低声道:“他干了什么?” 程怀弼闻言摇头一笑,而后附耳说道:“他雇佣乞儿淫人妻女...” 程务挺起初皱眉听着程怀弼诉说,不由越听越惊,而后由惊转骇,最终面现怒色。 “老将军,你别着急生气,此子可怕呀。” 程务挺还未出声,程怀弼便立即说道,程务挺怒色逐渐消退,最终化为一声不甘的长叹。 程怀弼见状默默不语,良久后才说道:“老将军,这不是以前了,他也有他的苦衷,咳,末将先告辞了,你保重。” “等等。” “老将军还有何吩咐?” 程务挺皱紧眉头,沉默片刻后又摇头道:“算了,你自己小心。” 程怀弼闻言微微一笑,而后抱拳对屋中喊道:“姨娘,怀弼告辞了!” 说罢,他这才转身离去。 一时间院中只剩下程务挺一人愣愣发呆。 良久后,一名妇人才从屋中走出,望了一眼自己丈夫后,近前有些不大对劲道:“要走了?” 程务挺闻言望了一眼妇人,起身将其揽入怀中笑道:“此役不知何时了,来年,我一定答应你。” “你骗人。”妇人听着这听了几十年的话,悲从中来,竟然哭了出来。 程务挺闻音大笑道:“你羞不羞,老夫老妻了,还来这套?” 这招似乎大有奇效,刚刚产生悲意的妇人立即破涕为笑。 程务挺却悄悄将目光放向了插在树下的长刀之上。(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三章:此城御驾尽亲征(四) “自河陇没於羌夷,州县城郭、官寺民庐,莫不毁废。” “刀之制有四,一曰仪刀,二曰障刀,三曰横刀,四曰陌刀,末将愚见,以陌刀结方阵,此法必然能阻其锋锐。”(注:陌刀,斩马刀改良而成) “此言差矣,突厥人来如激矢,去如绝弦,若欲追蹑,良为难及。” “那依韩将军只见,此次陛下亲征,连小小胡夷的面都见不到不成?” “你...你少血口喷人,陛下!此人不学无术,必致我军大败!” 帐中人你一言我一语,本是在研究战术,说着说着竟然发展成互相攻击,武曌端坐椅上冷冷望着自己手下这些将军,其身后伫立着一名少年也只是静静听着。 是的,没有太多前奏,在武曌一系列动员下,再多的反对也抵不过她的执拗,而唐冠终究跟来了。 大军西出长安,开拔于昨日,亲征消息举国沸腾,点将台前各个信心满满,此次出征大军是帝国精锐中的精锐,大军未动,粮草先行,可以预见此次武曌最低的目标也是要让突厥人元气大伤。 而唐冠也没有与上官婉儿多做离别感伤,他还年轻,来日方长,若两情为真,当然不在朝朝暮暮。 唐冠立于武曌身后默默不语,一天一夜行军不过缓缓挪出一百余里,像是一台预热的发动机,大军开拔之日,唐冠也将肚子里的心咽了回去,此次出征对外号称百万。当然唐冠知道这是虚指,但当他亲眼目睹犹如长龙一般的行军队列以后。他丝毫不怀疑,大军后方营帐。甚至有人还能看到长安城! 唐冠这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行军打仗,心中惊骇难免,几十万之众几倍于突厥人,在他想来这种打法,直接长驱直入便是了。 可是听帐中武将喋喋不休,唐冠又暗自摇头,他知道游牧民族战斗力强悍,但就算再强悍,也不能以一敌百吧? 将领间的争吵愈发激烈。武曌眉头皱起,出征之前各个信心满满,这开拔才一天,讨论个打法便开始动摇不休。 “砰!” 武曌一拍椅案,顿时肃然,几名武将拱手而立,唐冠心中哂笑一声,不过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插一句话,因为他承认自己确实不会打仗。好歹这些人还见识过如此庞大的军队,他连军队出征都是第一次观摩。 “臣等罪该万死!” 不待武曌出声,这些武将便口呼该死,刚才吵的太投入。能被武曌点名出征的将领,当然都不是什么真草包,是以各有各的看法。这些年来朝中武将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了吐蕃战线。 如今突厥举兵入侵,打出的旗号还是匡扶李氏。这听来确实滑稽可笑。 武曌闻音轻声一叹,似乎不想再听了。说那么多,打一场就知道了,她心中和唐冠有一部分心思不谋而合,武曌贵为一国之君,其实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战场,虽然决策都是由她而下,但是打成一场拉锯战让她接受不了,试想她身后帝国在她眼中那就是最完美,最强大的。 诚然,唐冠也肯定此时的唐帝国无论经济,科技,文化还是制度都是无与伦比的,虽然他心中明白游牧民族是农耕文化的致命杀手,可是他跨越千年而来,在见识到了这个时代的强盛以后,心中反而产生了疑惑。 那就是到底有多彪悍才能与唐帝国纠缠不休,吐蕃尚且还好,毕竟那是一个经过多年发展的国家,但突厥,在严格意义上讲只是一个部落,连国家都称不上。 武曌似乎也是第一次亲临一线,并不太清楚朝中武将间的龌龊,看到这,她也没什么兴趣再听下去,出声道:“去病。” “臣在。”唐冠闻音回应。 “扶朕下去,诸位将军,朕不想再看到你们做这些无用之举,待我军压境,朕只想看到你们口中的小小胡夷被逐出朕的江山!” “臣等万死不辞!” 众将单膝到地领命,唐冠扶着武曌伸出的手慢慢走出了帐外,一干将领这才站起身来,各有不服的互望了一眼。 “哼,王将军,你刚才威风的紧呀。” “韩将军,过奖了!” “突厥人涿水草而居,居无定所,遇强则退,那番陌刀结阵简直狗屁不通。” “哦?那依林将军所言是有更好的妙计了?” “这....” “依在下看还不如依精骑长驱直入,再辅以弓兵压制,逐个击破。” 在场有四五名将领,各个军功不浅,其中有新贵,也有老牌军阀,陈,王,林,韩,赵 ,其中韩赵二将是此间新贵,在吐蕃战争中崭露头角,历经三十余载,终于挤入了门阀之中。 他们自然而然的完全忽视了唐冠,在他们眼中武曌御驾亲征本来就已经很离谱了,再加上唐冠这个“小面首”更让他们不以为然,但也可见武曌对其宠爱确实无以复加,在京中宠着也就罢了,连打仗也要带出来。 就在他们议论不休之际,角落里突然传来几声轻咳。 众人闻音打住,望向角落之人,只见一病态将军伫立在那默默不语,赵将军见到此人开口道:“程将军,你有何见解?” “咳...咳..”回应他们的是两声轻咳和一阵摇头。 众人见状收回目光,又开始争论不休,而站在角落的正是程怀弼,只见他默默的听着这些将领排兵布阵,眼中玩味之余竟然又有丝丝羡慕。 ...... 御营之中。 军中有一帐外表与周围营帐无异,可内里却是天壤之别,只见此间妆台,潭桶,楷塌齐备,又有花屏,香案点缀,布置的奢华淡雅,一看便是女子闺房。 自古皇帝御驾亲征不稀奇,唯独她武曌稀奇,这不征还好,一征便透着格格不入的味道。 此处正是武曌的“行宫”了,唐冠扶着武曌入帐,武曌挥手屏退了左右之后,伸手探了一下早已备好的热水温度。 唐冠见状以为她要沐浴就寝,慌忙拱手道:“微臣告辞。” 说罢,唐冠头也不抬便想出去,武曌却言道:“替朕更衣。” 唐冠闻言一愣,以为不是在说自己,正要继续行走,武曌再次出声道:“去病,过来。” 话音一落,唐冠头皮一麻,而后硬着头皮折回,头也不抬道:“陛下,有何吩咐?” “你把头抬起来。” 唐冠被外人称为“面首”,但他自己其实对武曌“性趣”不大,武曌御驾亲征已经脱离了预料范围,她整个人都变得不大对劲,这更让唐冠心中谨慎,他可不想真的和一个老太婆发生什么。(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四章:玩命赌她是婊子 武曌玉手缓解罗衫褪,惊得唐冠闭目不语。 只见她轻声一笑,而后转身踏入水中,唐冠双目紧闭,拱手而立。 只听水化声阵阵,唐冠这才敢背过身来出声道:“陛下,若无要事,去病告退了。” “你说你要侍候在朕的左右,现在朕带你了,让你替朕更衣,你都不做。”武曌在水中抚摸着自己修长的脖颈缓缓出声,成熟玲珑的身体浸在水中,毫无疑问她是特别的,也是独一无二的。 唐冠闻音更不敢走,按他以前性子必然要意淫两下,可是现如今他有的只是冷静,这女人没意思。 是的,唐冠连连受挫,已不再是那个觉得自己能改变世界的他了,最起码,现在不是。 “你过来。” 唐冠依然保持缄默,这个已经是祖母辈的漂亮女人让他恶心。 “朕让你过来!” 武曌察觉到唐冠无动于衷,语气一变,唐冠闻音默默走近,就在这时意外突生,武曌竟突然从桶中伸出一只手绕过他的脖颈一把将他头颅拉至桶边。 唐冠慌忙闭上眼睛,武曌疯了,彻彻底底的疯了。 “把眼睛睁开。” “是。”唐冠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慢慢睁开眼睛,这水是取自附近的山泉,极为清澈,一眼便将武曌丰满酮体尽收眼底。 “朕美吗?”武曌脸贴在唐冠一侧,声音中充满妩媚。 “你不是一直都想看吗?御驾亲征?突厥人?” “陛下!”唐冠终于再也忍耐不住,这简直太疯狂了。武曌虽然一直都有点神经病的嫌疑,但在这出征路上她似乎病情加重了。 “呼...呼..”环在唐冠脖颈上的手勒的他有一种窒息的错觉。唐冠突然有些后悔将冯小宝安置成一枚棋子,这个女人明显是没有阴差阳错的得到该有的抚慰。一腔精力无从发泄,再加上之前唐冠屡屡与其暧昧不堪,说不得她早就把他当成了传说中的“自慰器”。 唐冠不敢挣扎反抗,心中却恶心异常,直到武曌再次出声,他才冷静下来。 “得唐去病者得天下,你何德何能让朕得天下!?” “啪!” 说罢,一个鲜红的掌印浮于唐冠脸上,武曌竟突然给了唐冠一个耳光。 唐冠挨了一记耳光。不怒反喜,“她在害怕?什么狗屁日月当空,不过是一个窝里横的臭娘们,拿我来泄气?” 与其相处这么久以后,唐冠终于猜透了她,一切阴谋阳谋都是屁谋,她害怕了,面对外敌,她吓得就像一个被强暴了的小姑娘。然后拿他来撒气。 想到这,唐冠心下一横,竟然将手慢慢伸入水中,为今之计能够夺取她更进一步的信任的方法只有顺了她所有心思。她敢这样对待自己,那说明她是真的把自己当面首了,既然如此。武曌一步错步步错,唐冠狠下心来。突然握向了她那对无人敢触摸的神圣禁区。 唐冠这么久以来只与上官婉儿做出过如此亲密的举动,但很明显的是尚且青涩的上官婉儿给唐冠带来的刺激绝对没有这么大。 一时间玩命与赌博的快感直冲脑海。武曌这对**他一手难以掌握,武曌被他一握先是身子一酥,而后喝道:“大胆!” 可是她的声音瞬间被阻住,无论男人女人都有**,皇帝更是人间**的巅峰体现,生杀夺予,后宫佳丽,武曌的**被时间侵蚀,即将实现君王目标的她打开了闸堤。 没有人敢这样亵渎她的身体,因为她是神,如今唐冠确实在玩命,双手在她双峰之上用力肆虐,也在发泄着心中的压抑,他受够了和这个女人暧昧不清,无尽的纠缠算计,就算是死,也要发泄个够。 “嗯...啊..啊!轻..轻一点。” 已经不知多少年没有人这样对待她,埋藏在心底的东西冲昏了理智,唐冠眼神也逐渐产生了变化。 “骚女人!贱货!”唐冠心底开始了谩骂,武曌的淫荡大大出乎预料,唐冠堵住了她第一个男宠,也不会允许有第二个,第三个,一个欲求不满的她才是有破绽的。 “只要上了她,她就有破绽了!” “哗!” 想到这,唐冠衣服也不脱纵身一跃,她的破绽是如此明显,明显到唐冠一开始就心知肚明,但却是唐冠最不愿意去做的,因为他恶心。 起初的他对这个时代抱着无限美好的憧憬,觉得是上天选择了自己,林雨薰的天真善良,上官婉儿的隐忍聪慧。 可是一切都变了,唐冠不再是那个幼稚可笑,坚守底线和所谓正义的他,他变得自私,冷漠,铁血,为了自己在乎的一切,他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人渣! “是你逼的!” 他恶心这个女人身上的一切,她拿自己敏感的身子化身尤物,打进了宫廷,可是在经历了那么多以后,唐冠却开始恶心自己,从那天牢出来以后,唐冠对自己的恶心甚至远超于对武曌。 “去病,呼...啊!”在武曌的呻吟声中,唐冠突然一口咬在了武曌娇嫩的蓓蕾上,唐冠如婴儿一般开始吸允起来,空气中弥漫着淫荡的啧啧声。 唐冠此时比武曌矮了一头,可意乱情迷的武曌终于一步错,步步错。 是的,当她发现唐冠喜欢上官婉儿以后,她就将深埋在心底的东西拿了出来,她之所以自毁承诺,将上官婉儿奴籍销毁,便是下意识的在讨好这个少年。 唐冠身上带了太多人的影子,我们曾今说他像是一块镜子,他这个命外之人不断反射着每一个人,武曌一生究竟有没有真正爱过一个人,这我们不知道,或许是那无名老僧,也或许是她的丈夫李治。 甚至有可能是太宗,但无论是谁,在**的洪水下,却都粉碎成了光影,只有怀中的唐冠还活生生的活着。 武曌玉手死死揪扯住唐冠的头发,唐冠带着发泄舔抵着,而手开始慢慢下移,拨开门前乱草,唐冠两根手指完全没入了她无限的**洞穴之中。 “嗯...啊..去病!..陛下!”武曌干涸已久的禁区被唐冠扣挖玩弄,刹那起了反应。 “陛下,微臣的性命身家全是你的,让微臣好好伺候你吧!” 看着眼前婊子发骚胡乱呓语,不知道是不会以前对李治用床上功夫用多了的原因,竟然口呼鼻息。 看到这,唐冠眼底又是一狠,他那东西确实还不是很大,但只要发生了夫妻之实,往后两人关系可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我看你能把我怎么样!”这一刻唐冠也全然不顾一切,他下体早就涨了起来,在水中将裤子一退,往前一探,眼看便要长驱直入。 就在这时帐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报!程将军求见!”(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五章:箭在弦上不得发 (这书有可能就会被封禁,如果真封了希望大家谅解,原因染指就不再多说了,喜欢的书友可以自己保存一下) ---------------------------------------------- “陛下,程将军求见。” 帐外传来声音,唐冠的动作戛然而止,心中大骂一声卧槽,武曌也立即清醒了过来。 “啪!”一声清脆过后,唐冠左脸又添一道掌印。 “滚出去!” 唐冠闻音站起身来,料来是程怀弼坏了他的好事,心中不由一阵懊恼,武曌这个骚婊子运气可真是好的不得了。 这一下便搞得自己箭在弦上不得发。 程怀弼手上功夫不弱,若是武曌突然发难,恐怕自己便要交代在这了,当即唐冠心有不甘的跨出水桶,浑身湿透的他也顾不了许多,直接走出帐外,果不其然程怀弼正拱手立于帐外,他见到唐冠模样也不由一愣。 唐冠看了他一眼之后,便立即找了一个方向离去。 “差一点,就差一点!”唐冠此时可谓是气急败坏,他不知道待武曌反应过来会发生什么,此番他下了必死决心赌一把,结果却成了这种不上不下的样子。 唐冠脚步极快,路上巡逻甲士见到他也不敢上前盘查,唐冠片刻功夫掀帐而入。 “冠哥!” 刚一入帐,一道兴奋声音响起,只见这不大帐中有三铺。其中一个自然是唐冠的,还有两个却是随他而来的小七与何弃疗。 此次御驾亲征非同小可。唐冠上下报备才以仆役名分将二人安插在身边,好在唐冠并非武将。武将出征贪图安逸享乐,那可是触犯军条的。 “去病兄,你这是?” 何弃疗见唐冠浑身湿透,今天一整日他与小七都呆在帐中,没有见到他的身影,这一回来便如此惊悚。 唐冠望了一眼两人后,摇头苦笑一下,他确实称得上“色胆包天”,在这出征路上。才刚出长安,他便要和武曌来个纠缠不清,可惜的是只差那么一点。 唐冠也不顾及二人在场,直接将身上衣物脱下,钻入被褥之中换上干净亵衣,这才言道:“打水掉河里了,你们还习惯吧?” 二人闻言齐齐一愣,小七还好,他对唐冠向来偏听偏信。听他这么说,不以为意笑道:“好的紧,比写字有意思多了。” 说罢,小七也脱掉了鞋子钻入被褥中。对他而言这和出门玩没什么不一样,长安虽然繁华,但看久了。也就那样。 而何弃疗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对,但见唐冠表情无异。也不再多想,点头道:“还好。” “那就好。都歇下吧,明天还要早起。” 唐冠点头说罢,侧过身子不再理会二人,心中暗想道:“她不会杀人灭口吧,不过看她的样子还挺享受的,我这人渣算是做的够合格了。” 就如之前所讲,面对武曌这个神经病,唐冠早已疲于应对,和她玩心理游戏,就像自取其辱一般,她生理确实有破绽,女人在意乱情迷时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其实唐冠一开始便知道,但是他却迟迟与其周旋,因为他不屑这么做,而且他也感觉别扭恶心,面首这条路是下下之策,但是现在连唐冠自己都恶心自己,承认自己是个人渣。 可以说是武曌一步一步将他逼上了绝路,举目四望她大敌尽丧,此次御驾亲征虽在唐冠预料之外,可是几十万大军拱卫她一人,出差池的可能性不大,唐冠前路一片迷茫,裴炎临行告知武曌的那番话,一方面提高了唐冠的身价,另一方面其实也害了他。 唐冠早已被种种经历磨得少了棱角,别说武曌不信得他便能得天下,他自己都不信自己步步为营盘算下去,天下是怎么个得法。 但是往往计划赶不上变化,就差那一分一毫,甚至已经在穴前打转了,她到底会怎么处理自己还很难说。 而没有与上官婉儿多做离别伤感的唐冠之所以突然间又敢抛开一切来豪赌,其原因也很简单,开拔前夕唐冠曾在枕边夜不能寐,是的,他到底是害怕了,拥有的越多,胆子就会越小。 天牢中那个老疯子说他怕不怕遭天谴,说实话,唐冠确实怕,他怕有一天自己的所作所为会如数报应,试想有朝一日他沦为阶下囚,有人像他一样对待自己的妻女,唐冠也会像诸多反王一般毫不犹豫的服输。 这不仅是官场的底线,也是他自己的底线,如今他触碰了,是以有了害怕。 可是上官婉儿的一番话让唐冠心中冰凉之余,那潜伏已久的胆气又悄悄回归,她如是说道:“我会在这之前自己消失,还有你在乎的一切。” 这番话从上官婉儿口中说出,那时听来无疑让唐冠毛骨悚然,他丝毫不会质疑她口中的消失还有在乎的一切是多么彻底。 女子果敢至此,绝不留一丝破绽给自己的丈夫,她终究还是上官婉儿,唐冠遇到的所有女子中,她和武曌比起来差的也只是生不逢时。 唐冠的赌向来都是不对等的,他赔上所有身家性命赌武曌一个念头,显然小赌必输的他,不知道能否延续大赌必赢的好运气。 可以想象唐冠与上官婉儿在某些方面确实相似的有些不可思议,一如他的毒辣,一如他的心狠。 一时间唐冠辗转反侧,虽然有上官婉儿士可杀不可辱的话语做底气,但唐冠这个贪生之辈,自然还是有些惆怅不安。 “程怀弼啊程怀弼,你坏我大事!” 唐冠对程怀弼印象本来不坏,毕竟此人也曾搭救过自己,虽然可以看出他因为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对武曌唯命是从,不惜丧门辱节,但试想自己又何尝不是。 武曌将他自己都逼到这个份上了,其他人就算做出什么更匪夷所思的事情,唐冠也不会觉得那有多么奇怪。 可是他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唐冠即将彻底行事的时候出现,不过唐冠刚才所行之事,或许在武曌本人看来已经和唐冠失望之事没什么不同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六章:老虎的眼睛 转眼黄沙漫天风入海,数月几近昼夜不息的跋涉,朝廷大军终入沙海,这是大唐帝国版图的边缘地带。 唐冠骑于马上举目四望,茫茫无垠,令他最庆幸的是他在行军第二日非礼武曌,她却没有将他怎么样,只是这数月以来一直没有再单独召见他。 “冠哥,好热。” 唐冠身后的小七举起水袋灌了一口抱怨道,唐冠闻言默不作声,自古河陇疮痍满地,后世沙漠化日益加剧,以至于甘肃一带风沙漫天,如今显然没有后世这么严重,过了这片突兀的沙海,便是此行的目的地。 “入夏了。”唐冠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喃喃一声,这行军打仗当真匪夷所思,几十万之众跋涉至此便用了三四个月。 而此时却是这一年的七月份,正值酷夏。 “落雁平沙举足轻,去病兄,不远了。” 一旁何弃疗眺望远方,对唐冠出声,这个地方对他既熟悉又陌生。 那是一段极为模糊的记忆,甚至早于冯小宝,可是这段记忆根深蒂固。 唐冠闻言点点头,目光望向那边被层层包围的马车,到底是什么给她这么大的勇气,难道只为克服心底的恐惧? 此次唐军还称不上倾巢而出,但也是这些年来动作最大的一次了,望着周围茫茫沙海,唐冠突然心中有些发毛,那些马背上的皇帝御驾亲征是家常便饭,古汉大帝穷兵黩武,一生征伐不休。想来场面也不过如此。 想到这,唐冠往后一望。只见后方长龙无穷无尽,甚至让唐冠怀疑是不是有后方部队才刚刚进入沙海范围。 而就在唐冠所在的护翼骑兵中。一名甲士悄悄抬头望了他一眼,而后嘴角弯起一丝诡异的弧度,随即又马上低下头。 大军缓慢移动中,唐冠的心也越来越沉重,不远了,离那可怕的文明不远了。 古传霍去病将匈奴远逐漠北,却留下一支别种突厥,几百年后还困扰着此时的盛唐,唐汉两朝盛时是汉人津津乐道的。但巧合的是都有不尽相同的宿敌。 ...... 而就在唐军跋涉之际,远方绿洲上却点缀着渺渺炊烟。 一顶顶兽毡帐篷伫立在此,牛羊的血腥味充斥着帐前帐后。 乍一看这似乎是一群野蛮的原始人组成的部落,再一看木栏石墙围成的简陋防御工事却证明着这是一座城市。 当然,对于突厥人来说,他们是没有城市这个概念的,待此地青州耗尽,便是他们迁徙之时。 突厥语是一种极为古老的语言,而这个大型部落便是突厥可汗的所属地。姑且可以称之为突厥皇帝的“阿史那部”。 如今统领这个最强大突厥部落的人是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名为阿史那环,也是突厥第一勇士,若是唐冠听到这个名字必然不会陌生。这就是那大名鼎鼎的墨啜可汗。 与汉人贵族五指不沾阳春水不同,突厥人除了大祭祀以外,贵族操控着大批奴隶劳作同时他本身也会参与到其中。 此时夕阳西下。平民点起篝火,祭拜着一天所得。口中呢喃着生涩难懂的语言,而后便是分配食物。 不得不说经过多年休养生息。和时不时的突击劫掠,阿史那部的生活水平还是极为可观的,他们往往是以一种类似后世“特种”作战的方式,弓骑迅速潜入,而后闪电突击,当一个城镇被劫掠一空,唐军赶至时,他们早已走的没影。 而贵族与祭祀们在这夜晚去纷纷向一个圆形工事走去,这个圆形工事造型怪异,是用大石砌成,一看便不是中原建筑。 虽然粗糙简陋,外人看了只以为这是他们一种标志性的民族建筑,可若是被唐冠看到,必让他心惊肉跳。 因为突厥人连修建大型城墙的技术都不具备,怎么可能用圆木滚出这种建筑来,而且通过造型一看便知这分明就是罗马斗兽场! 贵族与祭祀每日最享受的娱乐活动便是此时,只见他们涌进场地,简单的高台,大家席地而坐,对着下方木栅围起来的土地津津乐道。 突厥人的肤色黄白参杂,是一种近赤的肤色,他们谈论片刻,而后齐齐默默不语,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吼!” 突然一声嘶吼传来,众人纷纷望向下方,随即各个热烈欢呼起来,只见下方竟然是一只斑斓大虫从黑暗中被人推出牢笼。 “哦!哦!卡扎那!” “卡扎那!” “卡扎那” 众人神情激动,开始起身齐声呐喊,这只猛虎是他们费尽周折才从中原内地捕捉回来,是最近一批中最强壮的一只。 深深的王字印刻在狰狞的头颅上,猛虎扬天大哮一声,众人更加激动。 而就在这时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栅栏的另一边竟突然被推出几个人来,这些人打扮各异,各个蓬头垢面。 但很明显与突厥人长相不同,其中还有两人稍微壮硕一些,身上穿的竟然是唐军的制式甲胄。 几人都带着手链脚链,望着不远处猛虎两股战战。 其中有一个似乎胆子比较小,老虎警惕深绿的眼眸一扫,他便晕死在地,上方突厥贵族见状哈哈大笑。 那两名军人下意识的将身后几人护在身后,而后互相望了一眼点了点头。 “拼了!” 随即其中一个对着猛虎大吼一声,那猛虎闻音突然一个闪失猛扑,刹那扑至发音之人的身前。 只见此人就地一滚,到底是军人出身,竟然真让他躲开一击,另一名见状横起手中铁链一下扑到猛虎背上,将手中铁链一横死死勒住猛虎脖颈。 “卡扎那!” “卡扎那!!” 上方众人见状兴奋大喊,而在对面高台之上一名端坐在兽皮大毡上的年轻人见到这一幕也不由眼睛一亮。 这名年轻人身材壮硕,裸露在外的半个肩膀道道夸张肌肉纹起,最令人啧啧称奇的是他古铜色的面庞上点缀着两颗深绿色的眸子。 眼眸闪动间满是野性,场中两名军人还在与老虎持续着拉锯,他眼睛一亮过后,却又微微摇头,嘟囔道:“布蹦。” 他蹦音刚落,只见场中意外突生,那猛虎突然发狂,大尾犹如铁鞭一般猛然抽打在背上那个军人身上。 “啊!”军人惨叫一声,口吐鲜血,而后咬牙勒紧。 “吼!”老虎嘶吼一声突然一个摆首扑向另一个军人,背上之人也被一下甩飞。 看到这,年轻人似乎没了兴趣,对身旁一名老者微笑嘟囔了几句,场中却一阵鲜血四溅。 果不其然,两名军人失败以后,再无抵抗力量,被推出来的几人转瞬间成了猛虎的腹中餐。 那边贵族们欣赏完这一切之后意犹未尽,但也知道今天的娱乐结束了,正准备起身离开。 那边栅栏也涌出一群人,为首的手持一支吹管,原来这是来将猛虎关回牢笼的士兵。 众人见状索然无味,纷纷起身,那年轻人望着那支吹管,又望了望那老虎,猛然出声道:“底呐!” 他声音洪亮,下方士兵闻音纷纷止住,年轻人却将身上袍子一扒,露出精壮的上半身。 那边正要离去的众人见状又纷纷坐下,面现激动神色,这个年轻人就是他们的大汗! 年轻人对身旁老者一笑,随即纵身一跃。 “砰!”一声闷响,他落在了场地之中。 那边士兵见状纷纷退走,猛虎还在疯狂撕咬着残破的尸体。 年轻人默不作声只用那诡异的绿眸盯着老虎背影,而猛虎竟突然一个摇头晃脑,而后猛然转身。 一人一兽眼神猛然相撞,可怕的情景出现了,这时才发现年轻人与这只猛虎的眼睛竟然一模一样! 一个拥有老虎般眼神的人类! “呃...”老虎喉间发出警示的声音,似乎把年轻人当成了它的同类。 “呃...”年轻人双臂弯起,喉间也发出了相仿的声音。 “阿史那!” “卡扎那!” “阿史那!” 上方贵族像是陷入了歇斯底里,呼喊着,狂叫着。 “吼!” 猛虎一声巨吼,迅速扑向年轻人,年轻人竟然不躲不闪,直到老虎近在眼前。 “砰!” 一声闷响,年轻人竟硬生生揪住了猛虎的两只手臂。 “哈哈哈!”年轻人大笑出声,而后一脚踢在老虎柔软的腹部,猛虎竟然被他一击倒飞而出。 “吼...”老虎倒地之后一瘸一拐的站了起来,发出虚弱的吼声。 似乎无力再次发动攻击,年轻人见状眸子一闪,而后迅速疾奔向老虎。 只见他两手一晃,一个拦腰横抱,竟然硬生生将这只还活着的斑斓大虫举于半空,像是在炫耀他至强的武力一般,对着四方贵族旋转。 众人见状更加疯狂起来。 “哈哈哈!” 年轻人仰天大笑,这个拥有老虎眼神的男人,便是墨啜可汗!(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七章:三生少年冠军侯(一) (完结前同步写番外,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独一份,不过也感觉够新鲜了,好在本就是满纸荒唐言,旨在为搏诸君一乐,本来想发双语版的东瀛篇,一想剧透不说还有哗众取宠的嫌疑,只能暂时作罢,最近起点风头很紧,我被警告很多次了,就怕哪天不声不响给我封了,那可就对不住大家伙了。) ------------------------------------------------ 阿史那扎环身具搏虎勇力,突厥第一勇士的名头倒是不假,但他作为东突厥最高领袖,自然不是空有一身勇力的莽夫。 日落搏虎事了,阿史那扎在大帐中眉头紧皱听着探子回报。 唐军动静甚大,已经到了眼皮底下,自然瞒不过他,不过在他倒是没有什么惧色,想必在他想来几十万大军和几百万区别不大,打不过跑就是了。 唐军可没有敢直冲深漠的精骑存在,这一点几十年来早就验证过了,汉人早已不复汉时勇武,太宗立国惊鸿一瞥,凭借着百炼精兵颇为勉强的击溃了突厥部,不过那时的阿史那扎环还在娘胎里,初生牛犊不怕虎,权且当故事听听也就罢了。 休养生息回复了些许元气的阿史那部一直与唐帝国打着游击战,打一下,缩一下,程务挺迟迟老矣,守得住边关,却没能力远逐。 对于唐军防区最高长官。阿史那环还是了解的很的,也算是他极少能看的上眼的敌军将领。当然也只是看得上眼而已,若不是族中宿老祭祀对此人深深忌惮。桀骜如他,早就打算强攻一把。 小城小镇到底肉少,若是能扎破防线,劫掠边关重镇,必能满载而归。 如今他又初登可汗宝位,称得上年少得志,对于半死不活的糟老头子自然也怕不到哪去,是以当收来他归家的线报,唯一的忌惮也没了。 可当他听下属报来武曌亲征的消息之后。他不由先是一愣,而后对着一干宿老哈哈大笑,挥手将此人屏退。 随即与一干人叽里咕噜说起话来,虽不知道说的是什么,但看他神采飞扬,吐沫横飞的模样便知道他不仅兴奋还带着浓厚的轻蔑。 ...... 深夜,沙海临边最后一个坡头。 两骑立在披上,眺望着远方攒动。 “天策,再探再报。” “是。” 老者身旁小将领命。策马飞奔而去。 两骑正是早了两月之久便已赶回边关的程务挺与其义子程天策。 程务挺望着远方微弱的火光,他知道那只是一个斥候小队,可斥候到了,大部队也不远了。 果不其然。程天策片刻后折回,抱拳道:“报!半拳之数。”(注:兵家术语,指近在眼前。) 程务挺闻言点点头。而后起手一挥,只听后方一阵动静传来。随即道道火光亮起,原来他这是领兵前来接引了。 他所携带之人倒是不多。仅有十几号人马,程务挺策马下坡,骑士紧随而下,直奔远方。 ...... “呼,呼。” “醒醒,突厥人来了!” “啊!在哪里?在哪里!?” 从午后便将头顶着唐冠背呼呼大睡的小七被唐冠一吼,马上惊醒,唐冠见状摇头一笑,小七揉了揉眼睛,这才知道唐冠又在戏弄他。 “还没到啊。” “都走一天了。” 小七睁眼望着一成不变的沙漠,有些不满的嘟囔起来,长安一行差点将他闷成葫芦,甚至隐约在向唐冠这半阴不阳的性格靠近,随唐冠行军至此,一路上周围军人难免各个严肃,可是比起长安确实好玩的多。 但是自从前一日进了这鬼地方,他不由大感索然无味。 唐冠闻言轻声一叹,一天能走的差不多已经算不错了,他知道若不是军中有完备地图,外地人单枪匹马走进这沙海中,估计是九死一生。 举目四望茫茫无际,也不知道那些斥候从哪里来的方向感,若是让唐冠自己走,给他一个司南挂在脖子上,能不能走出去还很难说。 突厥人长期混迹在这等地方,实难想象这份适应能力是何等强大, 太宗夺取了河套一带,武曌沾光之下,有了这大唐铁骑。 按理说突厥优势是马多善射,河套被夺,相当于被砍去了一臂,又分裂成东西两伙,处于极端劣势之下,战力竟能如此惊人。 武曌这几个月一直与唐冠冷战,唐冠当然也不会因为这个就闲下心思,她没立即杀自己,便已经不言而喻了。 想到这,唐冠嘴角弯起一个诡异的弧度,他当时热血冲脑,在心中大骂武曌是骚婊子,爽是爽过了,可惜还差一点。 小七见唐冠若有所思,也不打扰他,扭首望了一眼身后。 “何大哥!何大哥!” “啊!” 原来何弃疗竟然也在马上低头边睡边走,唐冠见状也回过神来,笑道:“弃疗兄,你倒是挺相信你胯下这位仁兄啊。” “见笑了。”何弃疗不苟言笑,闻言只能尴尬笑笑,随即打起精神来,此行他可谓是舍命陪君子了,对于突厥,他似乎真的有一段难言之隐,何弃疗心机不深,这些日子以来心里的事都写在脸上,唐冠自然也发现了,不过他却从来没去询问。 对方身份诡异,连自己这个命外之人都从未听闻过他的名字,先是与冯小宝亲同手足,又是见到奴隶惨状反应异常,现在又对突厥人有些暧昧,这些唐冠都看在眼里。如今阿史那部近在眼前,也是时候旁敲侧击一下了。 当即唐冠沉吟片刻后开口道:“弃疗兄。你与冯兄弟是何时认识的?” 何弃疗闻言茫然望向唐冠道:“忘记了,很早了。” 唐冠闻言心中一动。看他年纪和上官婉儿一般大小,正是十五六岁谈婚论嫁的年纪,也算是个成人了,小七这声何大哥倒是没叫乱辈分。 “老不知廉耻,少不知恩情,他对冯小宝感恩戴德,料来是认识的时候已经不大不小,估计和我现在差不多年纪。” 唐冠眼睛一眯,转瞬猜了个**不离十。人越老经历的事越多,脸皮便越厚,相对的人若太小,连人都记不清的话,也没有报恩这一说了。 想到这,唐冠正要开口再问一句,前方突然一阵骚动。 “末将程务挺参见陛下!” 听到这个声音,唐冠一个机灵,当即张望了过去。 “老将军。不必多礼。” 只见一老将牵马行至武曌驾前拱手一礼,闻音后才直起身来,若是唐冠没有闹出那场强奸戏码,说不得现在他也坐在那御驾中。不用受这颠簸之苦。 唐冠背负双手伫立在后方默默观望,他倒是有点期待数月不见自己的武曌露面会是什么表情。 可惜的是他等了良久,武曌都没有下车。只是在车中与程务挺说了几句模糊不清的话后,程务挺抱拳道:“前方业已扫清。陛下直达天军大营歇息便可。” 说罢,程务挺直起身来正准备上马。不经意间猛然看到了唐冠。 小七眼睛一眯,认清了这个凶恶老头,对唐冠小声道:“冠哥,是那凶老头。” 唐冠闻言不理会小七,对着远处程务挺抱以一笑,程务挺却没有挪开视线,盯了他片刻后,突然向车中嘀咕了两句。 唐冠见状一愣,可惜他不能上前听个真切,但是见程务挺眉头紧皱,料来不是什么好事了。 好在片刻停顿之后,程务挺又诡异的望了一眼唐冠便转身上马离去。 唐冠见状背在袖中的两只拇指打起转来,盯着看了片刻后,才重新拉着小七上马。 “弃疗兄,刚才说到哪了?”唐冠刚一上马便转首对何弃疗笑道。 何弃疗来此其实就是报恩而已,听他问话,立即说道:“你刚才问我和小宝哥是何时相识的。” “小弟随口一问,哥哥若是有不方便的地方,见谅。” 唐冠知道何弃疗这种人不能强来,他到底是不是冯小宝,唐冠已经不感兴趣了,他将常鹰留在长安便是双层保险,常鹰是唐冠信任的人中最有能力的一个,说来也可笑,唐冠至今心腹寥寥,只有常鹰和小七才能真正的无话不谈。 何弃疗为人正直不假,唐冠也极为欣赏他,可是他时不时透露出的诡秘都让唐冠大感好奇,突厥人远在大漠之中,何弃疗一个洛阳药生能和这些人扯上什么关系? 可越是这么想,就越觉得诡异,两地相差何止千里,在看何弃疗也绝对不像是什么探子,很明显他是一个典型的汉人儒生。 就在唐冠胡思乱想之际,何弃疗听他这么说,果然摇头道:“去病兄说笑了,这没什么不好说的,我与小宝哥幼时结识,说来比去病兄你还要小出几岁,至今八载。” “八年,差的不是很远。”唐冠闻言心中暗暗点头,八年前的话,那何弃疗就是七八岁,冯小宝应该只有十二三岁。 “恕小弟冒昧,一直不曾问令尊?” 何弃疗闻言眉头一皱,不知道唐冠这是怎么了,在长安那么闲他都不曾问这些,现在却想起来问了。 但何弃疗也不作他想,只以为唐冠是好意询问,当即摇头道:“何某自幼孤苦,是师傅带大。” 说罢,何弃疗低下头来,这对他而言倒是算不得什么伤疤,只是有些话,他不敢对唐冠直言,就像唐冠对他也是七分义气,三分利用,他对唐冠也有好感,但毕竟相识不久,若不是对方对自己有大恩,这些事自然是能不提便不提。 唐冠见状心中一动,歉意寒暄一句后,回过头来,小七却在身后一直迷迷糊糊,眼皮沉重间完全没有注意到二人对话。 “是我太多疑了。”唐冠心中轻叹一声,自己不经意间竟然变得如此多疑,看来这真小人也不好当。 当即唐冠将何弃疗的事情抛之脑后,甚至连武曌也不再去想,而是心中呢喃着一个名字:“阿史那扎环。” 此人是武曌此行的目标,当然唐冠在立功这方面没做打算,他承认自己是个小人弄臣,帮武曌窝里横还行,这打仗还是算了。 身后几十万大军,别说全部指挥,就算给一部唐冠也不知道如何发号施令,冷兵器作战极为残酷,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他此行便是抱着解惑观摩的心态来的,武曌的事情算是一个极大的插曲。 但对方既然没有立即碾死自己,那说明还有戏。 一时间唐冠开始回忆起阿史那扎环这个后突厥中兴之主来,可思来想去,唐冠都没有寻到蛛丝马迹,他所学本就杂而不精,只记得有人曾言阿史那扎环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 对于他脑中印象,此时的唐冠也不再像以前一样坚信不疑了,上官万恶一巴掌将他打的彻底转醒,裴炎为官清廉,不贪不抢不假,可他是好人吗? 他教自己的那些,直到唐冠真正经历了,才知道他教自己根本就不是什么正义,官没有好坏,人在前后矛盾中不断寻觅。 唐冠一开始学如何为官,他确实学到了,所谓服众的官威,可他最后的一课莫寻天下,唐冠直到亲手杀了那个女孩才懂得其中三味。 当即唐冠抛下脑中史料,开始冷静思量起来,若阿史那扎环是个小人那倒没什么,唐冠所作所为早已不是小人二字能够诠释的了。 他倒是想亲眼看一下这个突厥可汗是凭借什么在后突厥时代掀起这样一场波浪。 唐冠工于算计,抱着打酱油看热闹的心态而来,赢不赢她武曌都要称帝,不过是个把月的时间差别。 可是唐冠想的是不错,但所谓人算不如天算,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沙海之后的真相。(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八章:三生少年冠军侯(二) “调马回营,府三里四!” “核对编制,交换兵器!” 一道道命令从各编制指挥官口中发出,大军井然有序的涌入事先扎好的工事中,这里便是程务挺口中的天军大营了。 不难看出中国封建史上无论哪个统一的朝代都以天朝自居,皇帝叫做天子,皇宫叫做天宫,连军队都叫做天军,就连少数民族所建立的满清也不例外。 或者说这就是汉人文明在封建史上独一无二的优越感,但这也坑惨了与时代脱节的清政府。 唐冠所在的位置已经前调,说白了他就是个编外人员,怎么走看他自己爱好,不过他此来可不是来旅游的,当即暗暗关注起这些人指挥军队。 汉人的军队向来如此,虽然缺乏野性战意,但相对的纪律性极好,只见本是紧凑的长龙,各自长官一喊,立即分成一个又一个大小不等的兵团,唐冠这才发现原来这行军并不是按兵种来排,行军时凑成一团,他倒是不曾注意。 借着夜色可以看出每个兵团兵种都极为完善,武曌这次算是下了血本,带出了的几乎是帝国半数精锐。 此时全国实行的是府兵制,像太宗和武曌这种牢牢把控中央的皇帝这种军队制度配合上均田制确实相得益彰,可是后唐皇帝从玄宗开始中央便出了问题,以至于节度使所形成的藩镇凭借这种制度摇身变成了大军阀,出现了诸如安禄山等可怕人物。 “各地自主招兵买马,战时抽调。临时任命将领,打完再还回去。李世民打的好主意,既不让武将真成了大军阀。也不用自己花钱养兵,可惜这需要的中央控制力太强大了。” 想到这唐冠眼睛一眯,如今武曌在夺权这条路上做的比太宗还潇洒,中央的控制力确实是终唐一朝最强大的时候,看这些兵马其实一半对一半,紧随武曌的几个寒门将军手中的均是中央南北两衙常备的精锐,而那几个老牌将军手下却全都是各地抽调的府军。 “嘿,估计李世民不仅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媳妇打翻了他老李家,也不会想到他那重孙子醉死在了温柔窝。” 想着想着。唐冠突然心中一乐,玄宗中后期中央控制力急转直下,他爷爷量身打造的好主意,却成了勒死唐帝国的最后一击。 何弃疗见唐冠勒马不行,也停在了一侧,又见唐冠默默不语望着军队涌进,良久后才出声道:“去病兄。” 唐冠闻音对其微微一笑,随即携着已经睡着的小七缓缓驶向那边军帐,武曌终究还是没有露面。唐冠这个陪行人员也没的陪了。 不仅如此,他还带着两个酱油选手,如今目的地是到了,可唐冠还是有些云里雾里。武曌先是大修明堂,而后御驾亲征,这其间国库动用频繁。却好像又是九牛一毛。 不得不说她确实赶上了一个好时代,老天爷也没有与她作对。有些皇帝不是亡在耽于享乐,也不是灭在诺诺无为。甚至他本人勤政爱民,学富五车,可偏偏老天爷不给他机会做一个好皇帝。 之所以这么说,原因也很简单,人言天灾**,**只是一方面,排在前面的天灾才是古人所面临的的最大问题,当碰上干旱洪涝,此时的唐帝国或者说全人类都只能束手无策。 是以这是一个靠脸吃饭的年代,我们常听到为人臣子对皇帝言道:“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这句话便诠释了这个道理,风调雨顺不是恭维的话,而是对统治者最大的安慰,武曌修明堂,拜宝图,一是愚民,二是祭天,她当然不能免俗。 诚然,武曌的运气极好,但就像唐冠所言运气就是实力,没有什么靠运气机缘这一说,人家有运气,你为什么没有,那就是没实力。 这也是唐冠对自己投机倒把没有丝毫负罪感的原因之一,别人说他能有今日全是运气好,他倒是想说你有一个我看看? 话外音落下,唐冠虽是一个酱油人员,不过安排的倒算不错,料来是程务挺事先见到了他的缘故,可以看出他们眼前的帐篷崭新。 唐冠拍醒身后小七,而后纷纷下马,唐冠负手进帐,四处扫量了一下后对何弃疗笑道:“总算是到了。” 何弃疗闻音微微一笑,随即俯身整理起被褥,而小七一下仰到在铺上,他这一天昏昏沉沉,到现在耳边还全是那呼呼风声。 唐冠轻轻拍打了一下身上尘土,到是到了,战也宣了,可是唐冠倒是真想找一个人问问,这仗怎么打。 众所周知突厥人向来不和人临兵列阵,又居无定所,吐蕃战事之所以拉锯,便是因为双方频频你争我夺,吐蕃人有他们自己的城市与文化,甚至有相当一部分在一地根深蒂固。 无论是春秋所传的诸般兵法,还是这些年所积累的战争经验,说小一点其实就是中国人在内战,说大一点这就是农耕文明面对游牧者最大的尴尬。 几十万对几万,冲撞起来,确实没什么好说的,可惜这不是草把子,游牧文明之所以可怕,其一是因为彪悍勇猛,其二便是因为光脚不怕穿鞋。 太宗依靠百炼精兵和那时突厥在河套一带定居的优势,才一鼓作气将其击溃,这其间有很大的水份,那时的突厥初入中原,河套一带水草丰盛,久居之下竟然抛掉了他们最大的优势,不舍得走。 那么死守在一地的唯一结果可想而知,面对几十倍于他们的汉人,惨败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可如今的后突厥,又恢复了他们的优势,唐冠望着帐外攒动的火焰微微摇头,一片沙海就让大军有些举步维艰。 那远方深漠岂不是要让全军葬送? 就在唐冠沉吟之际,突然一人掀帐而入,此人身着轻甲,个头不矮,与其不对应的却是那张有些稚气的脸庞。 “将军传你。” 他进账先是打量了一下三人,而后才对唐冠出声。 唐冠闻言一笑,拱手道:“天策兄,别来无恙。” 来人正是程天策,他对唐冠可没什么好感,那日唐冠在宫门前威胁他,可笑他当时还生出害怕之感。 听他问话,也不想与其多说,抱拳回了一礼便转身出帐。 “弃疗兄,你早些歇下吧,我出去一趟。” 何弃疗不识得来人,但听闻将军二字,也不想多惹麻烦,轻轻点头回应,唐冠见状转身出帐。 “唐殿元,随末将来。” 程天策身处军中,倒是把性子收了起来,唐冠见状微笑随在他身后向营地深处走去。 此时营地显得颇为热闹,本就驻扎在此地的边防军正引领着一队队兵马向他们的营帐走去。 一片人喝马鸣,唐冠行走之际却将目光放向了被四个营帐围在中间的大帐,那是武曌所居,再看周围四面开阔,毫无制高点可言。 这营确实扎对了地方,一有风吹草动立即便能知晓,四周工事高大,唐冠不是第一次来野外军营,当年在裴炎营中的景象还记忆犹新,但此间大有不同,程务挺是职业军人,他所建立的工事俨然就如一个堡垒一般。 营地甚大,不时有巡逻甲士路过,程天策在前方引路,不多时行至一帐前,左右有甲士把守。 程天策对帐前二人言语几句之后,二人让开道路,程天策回首道:“将军就在里面。” 唐冠闻言点点头,整理了下衣物,面带笑容入帐。 脚刚踏进,便看也不看的拱手笑道:“老将军,久违了。” 说罢,唐冠抬起头来,可眼前空空如也,唐冠见状眉头一皱,正要转身,突然一个女子冷冽的声音响起。 “你这乱臣贼子,还不给朕跪下!”(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九章:三生少年冠军侯(三) “大胆贼子!见到朕还不跪下!?” 突如其来的喝声,让唐冠一惊,随即迅速望向出来之人,当看清女子模样后,不由一愣。 程务挺没有出现,武曌却在这帐中,但看见只有她一人后,唐冠心中一定,拱手道:“微臣参见陛下。” 武曌面色冷冽的盯着唐冠,唐冠的心理素质倒是被她锻炼的蛮硬朗,见他面不改色行礼,反让武曌眼神复杂起来。 这几个月她一直在愤怒与理智的临界线徘徊,唐冠实在太大胆了,那一日他的所作所为已经过线了,她可以毫无顾忌的调戏唐冠,那是因为她是主子,唐冠一只小小宠物竟敢不经允许亵渎自己,这就该死! 一时间武曌伫立在原地望着唐冠默默不语。 而此时帐外,一直在原地待命的程天策却惊讶的望着程务挺从远处姗姗来迟。 “将军,唐殿元在里面,你怎么...” 不待他把话说完,程务挺摆手打断,随即背负双手站在帐外,他也奇怪武曌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来见唐冠,但这种脱裤子放屁的行径一看便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当他去接引大军时,武曌便事先在车中安排了此事,一时间程务挺面色不由有些阴沉起来。 程天策见程务挺面色阴沉,也不敢多问,有些讶异的盯着大帐。 ...... 帐中武曌盯着唐冠看了半天,越看那股无名火烧的便越旺盛,自己太过纵容此子了。 而唐冠心中也开始有些不安起来。此次强奸未遂,她没有在第一时间击毙自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来人!” 良久后武曌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出声一喝。 “陛下。微臣该死,但请再容微臣说两句话。” “来人!” 武曌美眸几欲喷火,他算个什么东西,若不是念在此子出身不凡,又是自己一力捧起来的造神附属品,唐冠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当然她心中也莫名其妙的异常纠结,可是此子不杀,往后根本不能相处。 可是她喊了两声,竟然没有人应声入帐。 此时帐外两名守卫面上犹豫不止。腰刀已经隐隐出鞘,但是见自家将军微微摇头,又不知道如何是好,他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里面的人是天后,一时间听谁的也不是。 帐中唐冠见无人闯进,心中一松,随即灵机一动,这本就是一场赌博。赢了输了都不奇怪,当即拱手道:“陛下,不用了。” 武曌见自己出声呼唤竟然没人应声,心中更是大怒。但见唐冠如此淡定,不由气急反笑,也只有他敢和自己摆出这幅无所谓的神态。 “微臣情不自禁亵渎天子。罪该万死,只求陛下待我死后能放过臣之家人。” “陛下。若是喜欢一个人也有错,那臣留在世上也没什么意思了。” 说罢。唐冠眼底闪过一丝狠辣,对别人狠,那很正常,对自己狠,那可是真狠的没边了。 恰巧此时的唐冠就是狠毒无常,就在武曌闻言愣神之际只见他一个箭步冲向帐中兵器架,此处乃是程务挺营帐,将军帐中摆个把兵器在正常不过,唐冠一把抽出一柄长刀,转眼架在颈上。 是的,唐冠之所以淡定便是抱了必死的决心,死了,怨不得别人,那说明自己没运气,运气就是实力,如今他也看透了,若是哪天自己真死了,这场跨越千年的春秋大梦醒了也就醒了,若是他能活,那就是命不该绝! 果然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武曌大惊失措,唐冠眼看便要将刀抹下,她慌忙出声道:“住手!” 唐冠可不是在做戏,只见那刀已经入喉,好在武曌出声及时,只滑破一层表皮,唐冠闻音心中冷笑一声,她果然对自己没那么简单。 他与武曌的关系很复杂,说是敌人,也不是,说是情人,更不是,说什么都不对,只能说唐冠是个不该出现在她生命中的人。 这场秋后算账戏码进行到这,唐冠的心也咽了下去,她只要稍有犹豫,那就再也不可能杀自己了。 “武曌啊武曌,是你把我逼到人不人,鬼不鬼的!” 唐冠一个受过后世开放文明熏陶的年轻人被现实硬生生逼的歹毒狠辣,甚至不惜玩命来赌她一个念头,他也曾试想与女帝打开心扉,像他所写过的种种小说一般逍遥自得,然后伟光正的成为劳什子救世主。 可惜现实是女帝冷血无情,喜怒无常,丧心病狂,偏偏天命于她,让她可怜又可恨。 而唐冠从起初自大兴奋慢慢接受了现实,变得半鬼柏樵。 两人对峙良久后,唐冠轻声道:“陛下,还有何吩咐?” “你...你...”武曌单手指着唐冠,胸口开始起伏起来,可见其愤怒程度,但是想起唐冠所言的两句话,她心中突然挣扎起来,唐冠带着那么多人的影子,每次看到他,都有莫名其妙的安慰感,就像,就像是那些人没有离开她。 一只小猫小狗在身边呆久了,都会产生感情,裴炎之流少年入朝,与她恩恩怨怨几十年,那么多的故人,甚至是深埋在心底的那口药汤,往事朝朝暮暮,唐冠因为熟知历史,所以先知先觉,是以让她有了这种感觉。 杀了他,她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唐冠,当几十年如一日般集中在一个人身上时,可想而知,武曌这个可怕又可怜的女人心中五味杂陈。 良久后,武曌眼底一软,终究舍不得杀他,该杀的她已经杀尽了,留下的只有她自己。 “你!”武曌最后冷哼一声。大袖一甩,看也不看唐冠起步出账。 唐冠望着她的背影。暗舒一口气,赢了。就这么赢了。 而这也是唐冠亲征路上的第一次绝地生还。 ...... “末将参见陛下。” 当武曌出账时,左右已经无人,本来她还想找人泻出心中怒火,难怪她适才出声呼唤,竟然无人响应,但见无人在此,不由咬牙切齿。 只有程务挺孤身伫立在帐外,守卫是他撤下的,他知道武曌肯定会拿他们开刀。 武曌望了一眼程务挺。难得什么都没有说,便转身离去,唐冠扰乱了她的心弦。 程务挺见状暗暗摇头,而后负手走入帐内。 “哎。”帐中唐冠将刀放回兵器架,用手轻轻抹了一下脖颈,随即轻叹一声。 “你怎么来了?” 程务挺见到这幅场面眼皮一跳,出声道。 唐冠闻音知道是他来了,头也不抬道:“说来话长。” 程务挺闻言微微摇头,竟然不再理会唐冠。独自走向那边沙盘。 他对唐冠和武曌的事情不怎么关心,唐冠没死,那就说明没事,这就像他对裴炎的态度一样。朝中有人替他堵住言路,他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便足够了。 而唐冠显然也不想告知于他,但他心中还有一事不明。当即跟上前去,望了一眼沙盘之后出声道:“老将军。能不能问你一件事情。” “你娘没教过你叫人别加老字吗?” 程务挺背负双手嗤笑出声,唐冠刚从武曌手中逃脱。就像个没事人一般,听他戏谑言语,不以为意道:“问完我就回去。” “问吧。” “这一仗怎么打?” 唐冠想了一会,似乎也没什么语言好组织,当即直白询问道。 程务挺闻言一乐,有些戏谑的看向唐冠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她就想看一次胜仗,你现在有几十万人可以指挥,随便打一圈,让她高兴了,将军你也可以清闲了。” 唐冠抛出心中所想,几十万之众若是打不赢,那可就奇葩了。 程务挺听到这话像是听到了极为好笑的笑话,笑道:“打一圈?你知道此去六十里是何地?” “何地?” “死地。”程务挺一边摆弄着沙盘一边不紧不慢的说道。 唐冠闻言眼皮一跳,只见程务挺将沙盘一寸寸的往前推着,唐冠见状若有所思道:“将军的意思是打不进去?那稳扎稳打,就地扎营,一寸寸往前推,推倒他们家门口不行吗?” “啪。”程务挺闻言将手中标尺一滑,瞬间散成一盘,而后言道:“是个好主意,如果外面那些人都听你的,可以试试。” 唐冠闻言一愣,不解其意,他的战争思维还停留在纸面上,他不理解用人海能堵死的战争,为什么不用。 “把大营堆到漠南要五年。” “五年?”唐冠闻音一惊,外面那些人别说不听他的,就算真全听他的,也不可能一直在这里耗着。 几十万之中有将近十几万是中央禁卫,也就是所谓的帝国精锐,吐蕃战事未了,中央一旦长时间空虚,是会出大乱子的。 “那她岂不是要空手而归?” 唐冠眉头紧皱,心中自语起来,突厥人依靠天险阻住了唐军,若是一直缩在深漠,别说五年,几个月功夫,大军必然要回调的。 可是唐冠又想起了早朝中那些武将所言,不由言道:“将军,不是说他们列军河陇吗?他们没有营地?” “哈哈,你听谁说的?” 程务挺闻言大笑出声,唐冠见状道:“朝中将军。” “那些小子狗屁不通,何为列军?河陇在哪?” 程务挺越说,唐冠越纠结,那这仗根本没法打,几十万和几百万的区别几乎为零, 人越多粮草消耗越大,困死在大漠的可能性就越大,突厥人经过几代才适应的艰苦环境,不可能让汉人一下就适应的了。 若是按程务挺这么说,那史上的突厥是怎么被消灭掉的? “不对,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 一时间唐冠暗自沉吟起来,良久后才猛然想起了什么。 当即有些骇然的望着程务挺背影,“若是没有我,此人已经是个死人了,武曌杀了他,致使突厥人毫无顾忌大肆入侵,而且还真拔掉了几个重镇。” “那么拔掉重镇之后,必然要经营起来,又重蹈他们先祖覆辙!” “那这是一个解不开的死结啊。” 程务挺活一日,便守一日,寸土不让之下,突厥保持着游牧民族的优势,便一直侵袭不断。 “如果故意往后退让,引君入瓮也可以啊。” “不对,就算武曌能够接受丢城的损失,这老家伙也不会接受,况且突厥人也不是傻子,凭空让出重镇,这...” 唐冠越想越纠结,难不成还能杀了程务挺不成? 他废了那么大功夫保住了此人,不得不说有因便有果,福兮祸之所伏,武曌杀了他,致使重镇接连被拔,但也让突厥人丧失了最大优势,反扑之下,终被歼灭,相反,他没死,守住了边关,以极小的代价与其拉锯,但治标不治本。 “学生告辞。” 想到这,唐冠眼神有些复杂的望了一眼程务挺,转身离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章:三生少年冠军侯(四) 唐冠从武曌手中死里逃生,又与程务挺一番长谈,顿觉头大,正所谓流氓政治,此时的东突厥就如一个流氓一般,先是在中原休养生息,而后突然崩盘,撤居深漠,恐怕他们刚刚入驻时情况也不见得有多乐观。 但是经过几代他们终究适应了这种严酷的生存环境,寻回了属于他们的优势,突厥尽管被裂成东西二伙,但相对来说东突厥不见得就比完整时弱出多少。 直到唐冠回到帐中,见奔波了一整日的何弃疗与小七沉沉睡去,自己也和衣入睡。 ....... 唐军大营南去有一沙坡,举目四望,也只有此地影响视线,此地昼夜温差极大,白日热炙滚滚,到了夜间却凉彻心脾。 是以正常情况下,驻守在此地的防军夜间是不会单独出营的,而此时坡下却有两人伫立在此。 一人是一名将领打扮的中年人,另一名却是一名侍卫打扮的甲士,乍一看还以为这两人是上下级关系。 可仔细一看,那名将领正面带恐惧的向那名甲士央求着什么。 “马大王,你让末将做的,末将都做了,现在可以放了我妻儿了吧?” 被称呼为马大王的甲士隐藏在铁盔下的面庞泛起冷笑,而后伸手缓缓脱下,露出一张让人作呕的可怖面庞。 只见此人面目狰狞,道道可怖伤疤如同蜈蚣一般爬满,这么明显的特征,又被称为马大王。此人赫然就是马烈! “万将军,恐怕现在还不行。” 马烈冷笑望着眼前万将军出声。万将军闻言近乎央求道:“马大王,求您高抬贵手。末将只是区区一名副将,日后您有什么用得上的地方,尽管招呼,老母年事已高,恐怕挨不起马大王盛情款待....” 他话未说完,马烈便摆手打断,狰狞道:“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事成之后。你我自然再无瓜葛!” 说罢,马烈向暗处大手一招,竟然有两名凶神恶煞的汉子押着一名老妇和一名中年妇女走出。 那万将军见状下意识的出声道:“娘,夫人!” “呜...呜”两人均被身后汉子死死捂住嘴巴,呜咽出声,万将军见状双目通红,他与马烈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对方不知道从哪里得知自己被调往前线亲征突厥。竟突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擒住了自己母亲与妻儿。 他是金吾卫麾下的一名副将,平日也算踏实肯干,如今受人所迫,只觉得这是天降横祸。 “呜...呜...”那名女子望见自己丈夫。也开始剧烈挣扎起来,万将军再也忍耐不住,对马烈喝道:“马烈!你到底想干什么!?” “呃...”他话音一落。突然双脚立地,喉头被紧紧掐住。竟然被马烈单手提起,只听马烈出声道:“看来你是想要绝后了。” “爹!” 就在这时一直被一名汉子箍在身后的一男童被松开嘴巴。看见自己爹被坏人掐住,立即冲上前去厮打马烈,男童年幼无力,马烈反手将男童提起,一把掐住喉咙。 如法炮制一般,竟然让父子二人相望,若说唐冠淫人妻女的行为是丧心病狂的话,那马烈这种绑票勒索早就成了家常便饭,说起来唐冠与这个一直阴魂不散的悍匪有着惊人的相似,只不过是一个是在政治上玩命,一个是在江湖中舔血。 显然马烈此举必有所图,这个身份神秘,屡次与唐冠产生交集的可怕男人,如今再次出现,最可怕的是他要挟的还是一名在朝武将! 万将军暇眦具裂的盯着眼前儿子已经涨紫的小脸,挣扎出声道:“我..我..做!” 马烈闻音将二人一抛,男童倒地便昏迷不醒,万将军倒在地上大口喘息。 “呼...呼...呼...” “万将军,得罪了,事成之后你我在我瓜葛。”马烈背负双手冷笑出声,万将军闻音点点头,朗朗跄跄的向营地走去。 这时那边两名汉子才对着老妇与女子一个肘击,顿时两名女子到底昏迷,其中一名汉子这才上前道:“大哥。” 他刚出声,马烈便挥手打断,望了一眼远处工事后,才出声询问道:“查到了没有?” “查到了,由西转北,入谷往南,一百三十里。” 这两名汉子都是道上好手,雄踞大漠,是为沙盗,不得不说马烈在大江南北的江湖名声响亮异常,南方水盗对其唯唯诺诺,到了这沙海之中竟然还有人以他唯命是从。 横行马烈之名乃是全国第一通缉要犯,尤其是近来,在唐冠遇刺以后,各路人马都在彻底搜查他,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就藏在武曌的眼皮底下。 说来也可笑,这些江湖草莽各个身怀绝技,若是为朝廷所用,何愁战事不消,可惜的是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官就是官,贼就是贼,道好上,回头难! 眼前两名汉子乃是沙海之中有数人物,唐军寒噤若蝉的深漠,对他们而言也算不得什么,只是这样的人毕竟少,估计可以称为屈指可数。 “大哥,骑它去吧,认路。” 那名汉子将一匹马牵来,马烈要去的地方,他们倒也去过,只是那地方说起来让他们这些纵横深漠的沙盗都大感匪夷所思。 他们久居在此,又有武艺在身,几十年根深蒂固,能够深入大漠,全身而退不奇怪,但若是有几万人各个都能驰聘于此间那就可怕了。 马烈望了一眼那匹马,轻轻点了点头,跨马而上抱拳道:“两位兄弟,道上有难,江湖救急,多谢!” 两名汉子闻言回了一礼。 “驾!”马烈策马而去,两人望着其背影良久后才收回目光。 与此同时两人面上的恭敬也如数消退,他们向来无利不起早,此次也是被逼无奈才协助马烈行事。 “大哥,他到底想干什么?” 待马烈消失,那名汉子面现不满神色向另一名言道。 “不知道。”被他询问之人,似乎才是首领人物,闻言摇摇头,望向倒地不醒的那一家老小。 “不如,咱们召集兄弟把他做了!这些年此人纵横大江南北,一定搜刮了不少金银财宝!” 汉子说这话时面现贪婪,马烈此行古古怪怪,要去的地方更让他们大感不解。 首领闻言面现古怪神色,似乎也有点动心起来,同为亡命之徒,帮他是面子,杀他是常理,但是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这首领似乎想起了什么,在这彻骨的冰凉环境下,背后竟然生出冷汗。 “朝廷好手如林,都让他活在了眼皮底下,你疯了?”首领开口训斥一声,马烈崛起速度极快,短短十几年,在道上的万儿便响亮异常,前些年销声匿迹,都说此人已经伏法,可是只要与其接触过的江湖人物把此事都当做笑话来听听。 他那一身怪力,号称横行悍匪,试想落草为寇者,逐水而居号水盗,密林发迹号绿林,大漠行寇号沙盗,而他却被称为悍匪,三地皆吃,似乎没有他马烈胃口不好的时候,可想而知横行二字是什么意思了。 想到这,首领不再多言,自己这手下确实胆子不小,不管马烈到底要做什么,还是不插手为妙。 而那名汉子似乎心有不甘,望了一眼地上几人后,再次小声道:“大哥,肯定有大好处!他去那些野人那里,说不定是要....” “闭嘴!”首领越听越惊,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汉子跟了他也有几年了,但马烈搅风搅雨时,这汉子还只是一个小喽啰,此间首领可是真正领教了此人可怕。 别不的提,道上之人口中有一处十八层地狱,那里便是朝廷的天牢! 此人能从十八层地狱中打回人间,光凭这一点他便足以立足于顶尖一列,除了蜀中的唐门一伙,马烈是江湖中最神秘的一人。 首领隐约间竟然不敢在与手下接话,生怕他连累了自己,当即训斥几句,在汉子不甘的眼神下,扛起地上几人离去。 ...... “驾!” 而远方沙海中,一个黑点业已冲破这偏远绿洲边界,胯下之马似乎真的认识道路,不用他刻意驾驭,便对准一个方向疾奔。 这匹马对沙盗而言极为珍贵,是花了很大代价才从突厥人手中换出,归根结底,所谓的沙盗和突厥人区别不大, 都是干的抢劫勾当,甚至有时候被劫的老百姓还将两者混为一谈。 而此人所要去的方向,赫然是扎在深漠绿洲之中的阿史那部! “宇文先祖,没想到我不是孤身一人,这一次弟弟随那贱人出征,我一定将其救出!” “哈哈!” 马烈狂奔间扬天长笑,可是他这话奇奇怪怪,但他面上却一派狂热。(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一章:三生少年冠军候(五) 翌日,正午。 大漠高温如热锅,炙烤的新来的唐军几欲脱甲,每隔一段时间便要拿水来浇甲,武器甲胄皆分轻重,轻者,多是弓环两卫所着,环便是侦查部队,重甲较少,多装备于骑兵。 重骑称之为此时的坦克也不为过,江湖好手虽强,但也如常鹰所言就算是马烈在密集箭雨下也会变成筛子。 一个人再勇猛也不可能与军队这种铁锤抗衡,但战争恰恰像是唐冠曾今想过的,拼的其实不是你比我多一个人,我比你多一匹马那么简单。 就像现在一样,唐军几十万之众驻扎在此,连突厥人的鬼影都没见着,武曌此行突然显得有些可笑起来。 唐冠背负双手走在沙上,俯身抓起一把,入手滚烫,又马上扬飞。 “去病兄,不往前走了?” 唐冠身后何弃疗近前出声,说罢他便回首望了一眼身后大营,大营被分割成几股,一眼无边,大唐帝国以最强势的姿态降临在沙海之中,却只能空等。 唐冠闻言摇头一笑,颇有些自嘲道:“这仗没法打。” 何弃疗闻言一愣,皱眉道:“怎讲?” “若是能训练出一批能深入大漠的精骑,兴许还能一战。” 唐冠背负双手默默不语,一夜沉吟不断,他只得出了这一个可行的办法,古汉武大帝穷兵黩武之下,终其一生努力天降两名神将,一人名叫卫青,固守长城。其二名叫霍去病,远逐漠北。 如今程务挺处境像极了卫青。他守得住长城,却没有能力远逐。况且朝中可没有第二个霍去病可用了,唐冠生的奇葩,占了霍大将军二字,却天差地别。 唐冠自嘲便自嘲在别说没有霍去病,就算真的有了,也不见得就能将历史重演,大唐比起大汉装备精良了何止数倍,可惜的是冷兵器作战拼的并不是装备,那时的汉人是纵观整个汉人文明最尚武的年代。其民族狂热程度堪比二战时的日本,可以说汉武之后再无“汉武”。 拿宝刀利剑一下刺穿是死,拿石斧板砖敲一下也是死,短兵相接兵器只是一方面,主要看的还是谁先死! “呵呵哈哈。”想到这,唐冠突然负手笑了起来,望着眼前空空荡荡,他突然觉得有些时候看起来很复杂的事情简单的令人发笑,但明明能够简单的事情却又复杂的令人震惊。 这就是所谓的历史了。诸般百料见于文字,唐冠那时读来并不觉得什么,反而觉得有些傻,但现在想来所谓史记概括的了人。却概括不了国家。 何弃疗见唐冠大笑,不解道:“去病兄,你因何发笑?” 唐冠闻言笑道:“几百年前我们便能做到的事情。现在反而做不到了,你说可笑否?” 此话一出。何弃疗一愣,唐冠却已经摇头苦笑离去。 要是不出什么意外。可能武曌此行只能权当旅游了。 ...... 深漠,阿史那部。 远处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负责守卫的部落成员们警惕的盯着这个骑马进入工事范围的外来人。 他身上穿的是汉人的衣物,此时两方正在交战,交易买卖早已停止,可当这人驶进,就连这些习惯了野蛮,也不怎么在乎外表的突厥人也不由一惊。 只见此人面目丑陋,脸上满是可怖伤疤,他刚到栅栏范围,便立即下马,将双手背负在身后,正是昨夜行动诡秘的马烈,此时他竟然真的只用了一日一夜功夫便疾奔至此。 能够深入此地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突厥人,一种是沙盗,沙盗经常与突厥人打交道,少则四五人,多则二十余,规模极小,突厥人也不以为意,甚至有时还会将个别人纳入族中。 守卫见状互望一眼,叽里咕噜一阵,一人走出横起手中弯刀,对着他一阵吼叫,此人眉头一皱道:“换个会说人话的来!” 他话音一落,那突厥守卫虽然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但见他语气不善,大怒之下一刀劈向马烈。 马烈见状不躲不闪,直至那刀到了面门,突然飞起一脚,那突厥守卫竟然被其一脚踹的几乎倒飞,口中大吐了几口鲜血。 “呜!” “呜!” 突然四周响起号角声,马烈闻音也不动作,依然背负双手站在原地,号声一落,大批人马赶制。 顿时马烈被围了个水泄不通,这些人各个警惕的盯着马烈,只要他稍有动作,马上别会被一下刺穿。 马烈见状这才举起手来,将背上包袱一抛在地,笑道:“我是来投奔阿史那大汗的。” 周围这些都是土生土长的原住民,哪能听懂马烈的话,可是见他似乎打算放弃抵抗,一人上前查探了一下包袱,面色一变。 “洛个,崩不挪洛。” 此人一出声,立即有一人匆匆跑向部落中,其余人等看向马烈的眼神也多了一丝怪异。 良久后,两骑从部中驶出,众人见状纷纷让开,那两人马也不下,其中一人上下打量了下马烈,将马近前后,竟然口吐汉语道:“你是汉人?” 这汉语生涩异常,哪里的方言都不像,好在还算能听懂,马烈闻音抬头毫无犹豫道:“不是。” 随即又补充道:“我是鲜卑人。” 那人闻言先是一愣,而后仰头大笑,这还真来了一个装傻充愣的货,鲜卑百年前便已亡国,说来那时他们还分了一杯羹,整个族群都没了,竟然有人冒出来操着汉语说自己是鲜卑人。 当即这人也不想再与马烈纠缠,挥挥手便要离开,突厥士兵见状纷纷抽出刀来,马烈这才大喊道:“我是来投奔阿史那大汗的,我有唐军情报!” 此话一出,那骑士才一下停住,折回再次大量了下马烈,马烈见状说道:“我要见你们阿史那大汗,关于大唐皇帝的事情。” 骑士闻言一惊,下马查探,见那包袱里果然是唐军甲胄,这才犹豫片刻之后说道:“我们突厥人不怕探子,也没有探子,你这个鲜卑人,哈哈。” 说到这,连他自己都忍耐不住大笑起来,鲜卑早已经是一个不存在的民族,这一点不仅汉人知道,他们也很清楚。 可是他还没笑完,突然喉头一紧,双脚离地。 “巴空!” 周围之人见状纷纷大喝,那骑士竟然被马烈猛然一把提起,紧紧揪住。 “我们鲜卑人怎么了?” 只听马烈冷冷出声,像是受了莫大侮辱,那骑士见状眼睛一缩,看马烈认真模样还真像是鲜卑人一般,又感受到他身具如此怪力,突厥人勇猛善战,被他乍一提起,竟然也不害怕,继续笑道:“那你叫什么?” “马烈。”马烈见他这模样心中也是一惊,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不怕他,若是换成汉人,大多数早已两股战战。 可是说完之后,马烈又再次补充道:“宇文马烈。” “宇文马烈,好,鲜卑人,你放下我,我带你去见大汗。” 如此直接的对白,让常年混迹于人心阴暗的马烈有些不可思议,说实话,这也是他第一次接触突厥人,上天给了他一个大好的机会,等了那么多年,他不仅遇到了一个给了他无限希望的人,还给了他这么好的机会! 马烈将此人缓缓放下,果然突厥士兵们纷纷收起了武器,那骑士翻身上马后对马烈道:“来吧。” 马烈见状随其入部,这简单的有些不可思议了,可是马烈并不知道这个骑士所说并不是假的,唐军对突厥的战争一向是只安排前方斥候,却从来不安插探子。 原因很简单,在突厥人身边安插探子是没什么用的,因为他们的战争没有排兵布阵,也没有战前筹备,有的只是首领一时兴起,马上召集人马,说打就打,打不过就跑。 这一时兴起的事可不是探子能够探到的,而且方针简单明了,那就是能杀多少算多少,能带走多少算多少。 这在后世被称为“游击战”,这在唐冠口中被称为“流氓政治”,突厥战争就是一场彻彻底底的耍流氓。(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二章:三生少年冠军侯(六) 马烈孤身深入突厥本部,当真是豪气干云,此人虽然凶恶且不择手段,但不可否认确实浑身是胆。 他自称是鲜卑人,这是真是假尚且不知,我们知道鲜卑乃是五胡之一,业为匈奴别支,隋唐两朝皆以汉家正统自持,中国汉人一向以人口著称于世,这放在后世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正如后世一名政客所言:“再小的问题,乘以十三亿都会变成大问题。” 可是并不发达的此时,城市,粮食,人口,便是象征着一个国家文明发达与否,而鲜卑也不出意外被人口基数庞大的汉人完全吞噬,封建史上任何一个统一或未统一的朝代最终都会演化成汉人传统文明。 这是不争的事实,从这一点来讲,后世那可怕的反人类组织纳粹,对中国所施的三光暴行,在技术层面上是正确的,从没有人彻底征服过中国这片土地,包括元清两个少数民族政权,元朝在无敌蒙古的铁骑下,统治阶层千防万防,终究还是被汉文明所侵蚀。 至于清政权,就更没有什么好说的了,除了建国之初还保留着一些警惕外,后来几乎与汉人所建立的政权从本质上讲区别不大。 题外话落下,只见马烈随着突厥骑士走入部中,他还在惊讶于突厥人这是真傻还是自信心爆棚,竟然对自己不锁不扣,就这样带着自己去见那阿史那大汗。 这就好比有人在大明宫前扯开嗓子喊两声要见武曌,马上有人带他去见一样,可以称为匪夷所思。 马烈一边走。一边关注着四周环境,不多时被带到一大帐前。这帐与不远处牧民所居的没什么不同,也就稍微大一点。 看到这。马烈心中暗道:“这些野人虽然不讨喜,不过倒是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 果不其然,他心中暗语刚落,带路骑士便回首道:“鲜卑人,大汗就在帐中,你进去吧。” 说罢,他既不搜身也不叮嘱,竟然如此放心,还将那包裹递还给马烈。马烈伸手接过,默默不语,他这一辈子什么怪事都见过了,还第一次见到有人如此放心让自己单独见一方统治者。 想到这,马烈不再多言,这群人如此自信,看来那被称为突厥第一勇士的阿史那环手上功夫不弱了。 “哈哈!” 当马烈刚一入账,便听到一声大笑,马烈闻音抬头一望。只见帐中坐着三人,一名老者,两名年轻人,老者打扮奇特。头戴一顶大毡帽,上面还插着一圈鸟类羽毛。 坐在老者身侧的年轻人身材壮硕,出声大笑的正是他。还有一名年轻人低头啃咬着手中羊腿,正大快朵颐。 看到这幅场面。马烈眉头一皱,那边两人见到他入帐也望了过来。只有那名低头啃食不语的年轻人没有反应。 马烈见状出声道:“在下宇文马烈,来此投奔阿史那大汗。” 这几人似乎已经事先得知他的存在,老者与年轻人闻音互望一眼,而后老者便要向座上啃着羊腿的年轻人翻译一下,他是族中大祭司,对于汉语并不陌生。 可他刚要开口,那名年轻人便摆手打断,又咬了一口羊腿后,才抬起头来道:“我就是。” 比起外面那骑士还要生涩的汉语,让马烈眉头紧皱。 随即他便望向那年轻人,两人眼神轰然相撞,猛然间马烈竟然下意识的将腿部肌肉绷紧。 “好可怕。”马烈望向年轻人的眼睛不由瞳孔一缩,凶恶如他,见到年轻人那不似人类的绿眸,都不由一下绷紧。 绿油油的颜色让人头皮发麻,马烈下意识的缓缓退了一步,这眼睛似曾相识,好像从哪种动物身上见过。 此人赫然是拥有老虎般眼神的阿史那环! 突厥贵族阶层大多都对汉语知之一二,阿史那环也不列外,他的话极为绕口,但见马烈那狰狞面庞后,眼皮也微微一跳。 两人一个是匪中之匪,无法无天,一个是游牧首领,干的是劫掠国家的勾当,说起来两人还真有不少相似性。 马烈警惕良久后,才出声道:“阿史那大汗,我有唐军情报想进献给你。” 他话音一落,在场三人互望一眼,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马烈见状眉头一皱,阿史那环笑的前仰后合道:“鲜卑人...哈哈...那你说说..你..你有什么情报?” 显然几人都对马烈之前所言知之甚详,可是一开口还是让阿史那环大笑不止,时隔百年,有人冒出来说自己是鲜卑人,这要么是汉人全傻了,拿这么荒唐的理由来安插探子,要么就是眼前马烈傻了。 马烈见他们哈哈大笑,眼睛一眯,而后出声笑道:“哈哈,我听说阿史那大汗是什么勇士,今天一看不过是一个胆小如鼠之辈!” “你说什么!?” 阿史那环未怒,座下年轻人倒是先怒了, 闻言便出声大喝,马烈见状心中一喜,这群蛮子仗着蛮狠,让自己屡屡吃瘪,对付汉人那一套用在他们身上确实不怎么起作用。 “大汗,我鲜卑宇文一脉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祖上神都先祖,惨遭唐皇荼毒,我宇文家与他们世代不共戴天!” 此话一出,阿史那环和那年轻人还没什么反应,那名老者却面色一沉,立即向阿史那环低声嘀咕了两句。 阿史那环闻言笑容一收,将马烈上下打量了一番后,才开口道:“汉人反复无常,我们不是你们汉人,也不需要情报,不过看你是个勇士,你走吧。” 说罢,他似乎真对马烈没了兴趣,低首继续啃咬着羊腿,马烈也没想到竟然会这样,好在发展过程虽然意外,但只要抛出最大的诱惑,想必对方一定会心动。 “大汗,大唐的女皇就在那里,你既然不想要,那我便走了。” 说罢,马烈转身便走,果不其然身后阿史那环声音再次响起:“等等。” 马烈背对着面现诡异微笑,转过头来,阿史那环盯着马烈道:“你刚才说什么?” “大汉,我有一计可以生擒那个女人!” 阿史那环像是真的来了兴趣,可沉思一会后说道:“你是不是汉人,我可以不管,说吧,你想要什么?” 就如之前所言突厥人这个流氓政体的优势之一便是不怕探子,别说眼前这个宇文马烈还不确定是探子,就算真是,对阿史那环而言也无伤大雅,因为根本就没什么好探的,探清他们有多少人,驻扎在哪,都没有用,因为唐军打不进来。 而他们发动战争的方式则更加简单,阿史那环一声令下,马上便领军出击,可以说没有任何预兆,没有任何动机可言。 “我想要追随大汗,报世家血仇!” 马烈闻言毫不犹豫的出声,眼底却闪过一丝戏谑,他知道阿史那环动心了,马烈这一生活的自私狠辣,至于他到底想干什么,还犹未可知。 至于马烈的话到底是真是假,那只有他自己知道了,若是唐冠在此也必然满头雾水,这个与自己不过见了一面,却一直阴魂不散的悍匪,究竟是谁,意欲何为都是个迷。(未完待续。。) 假条:请假一日,明日四更(暂留) 明日四更,身体不适(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三章:三生少年冠军候(七) 阿史那部,汗帐中。 阿史那环面对面目狰狞似鬼的马烈竟然放心让他在自己耳边言说着他那所谓的计谋。 阿史那环绿油油的瞳孔连连缩动,大虫是一种警惕又充满野性的动物,就如阿史那环这个猛虎般的男人,他勇猛却不失警惕,马烈声音极低,甚至连座下大祭司与年轻人都未能听清,我们自然不知道他究竟说了什么。 可是阿史那环听罢,面上不动神色,眼神却变了又变,良久后才出声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马烈闻言冷冷一笑,说道:“大汗,我是汉人四处通缉的要犯,此来只想投奔大汗奔个前程,你说做缩头缩尾的囚犯好,还是做我们大突厥的勇士好?” 阿史那环闻音不做反应,那大祭司眼睛一眯,可能年青一代的后突厥人对于马烈所言的身世并不知情,可族中老人对于宇文神都这个绰号还是记忆犹新的,若是眼前这个自称宇文马烈的丑八怪所言为真,那倒是有几分可信之处,宇文家归附了前随以后,有一子纵横睥睨,一身勇力,举世无双,号宇文成都。 随皇与唐皇虽然自持汉人正统,但其实严格意义上讲猫腻极大,如今唐朝皇室胡人血统已经淡泊,这样自持,还能说得过去,可隋朝是从经历了民族大融合之后诞生的朝代,那时上到皇帝门阀,下到平头百姓,自称自己是哪族人都很正常。 这个宇文家便是鲜卑四族之一,现如今早就没了鲜卑这个概念。一时间老者眉头紧皱。 而阿史那环也在那点头沉吟,似乎马烈说的让他这个果勇之人心动之余。都有些犹豫起来。 良久后,就在马烈眼底复杂百炼之际。沉吟的阿史那环猛然抬起头来,乍不防之下,那可怕的眼神犹如铁锤猛兽一般敲击而来。 从一开始马烈就觉得他这对招子可怕异常,乍一看竟然连他心神都一阵动摇,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马烈失神之际,阿史那环竟突然暴起伤人,一拳击向马烈胸膛。 好在拳风打醒了马烈,他也不是什么易于之辈。当即一个侧身的同时,也一拳直直对向阿史那环的来路,两人拳势轰然相交。 “砰”一声闷响过后,阿史那环眼睛一亮,而马烈却面色一变。 “怎么可能!?”马烈心中惊骇之余,猛然一定,随即故作颓败往后退了两步,立即作出受伤姿态,单手捂住胸口。 阿史那环见状哈哈大笑道:“神都勇士之后不过如此。” 马烈闻言恭声道:“大汗不愧是第一勇士!” 座下大祭司见状对阿史那环点点头。而后悄无声息走出帐外。 “怎么可能?”马烈悄悄望向大笑的阿史那环,其实马烈那一拳只用了八分力,且不说当世有谁能硬挨他这八分力,他所惊骇的是阿史那环这对招子。没有人是打不死,他自己也是**凡胎,刚刚刹那的失神只要再久两个呼吸。他便成了死人了! “好可怕的野人!好可怕的眼神!” 阿史那环自少年时代便蛮勇无比,见宇文马烈这个神乎其神的勇士之后都不是自己对手。只以为自己真的赢了,大笑不止。 过的片刻。那名走出的大祭司再次折回,手中却多出一物,竟然是一块扁平的牛骨,只见这名老者手持牛骨近前,牛骨之上刻有一道道像是裂纹一般的纹路。 老者将手在其上摸索了一圈,而后附耳对阿史那环不停嘀咕。 良久后,老者与阿史那环齐齐望了一眼马烈后,阿史那环才用突厥语对老者又嘀咕了一番。 二人似乎产生了争执,马烈在一旁默默不语,什么投奔前程都是狗屁,他要走就有自信没人能留,阿史那环给了他不小的惊讶,但也只是惊讶而已。 他的身份扑朔迷离,但似乎对大唐恨之入骨,此番前来他到底报了什么心态,还犹未可知,但试想一个不容于汉人的悍匪前来投敌,还口口声声要生擒武曌,可想而知,恐怕他这是要真送突厥人一份大礼了。 这么多年的潜伏等待,本来已经险些放弃的他遇到了此生最大的希望,也遇到了如今这样的好机会。 那边阿史那环与大祭司争执良久后,大祭司似乎做出了退让,语气减缓,阿史那环见状乘胜追击,誓要说服老者。 良久后,二人才齐齐停下,老者似乎有些无奈的点点头,阿史那环大笑出声,对座下年轻人喊道:“哒塔,东布雷那。” “库杀。”年轻人闻音面现喜色起身回应,而后大跨步离去。 马烈自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见到这幅场面却心中一定,这种平白送礼的事情,放谁谁也不信,可阿史那环似乎不这么想,反而觉得马烈所言极为可行。 若是能生擒武曌,那突厥诸部必然全面归心,甚至契丹等部也会被括于囊中,如此一来阿史那部可就是实至名归的漠北皇帝了。 说不得,届时举兵攻唐,重复五胡局面也犹未可知。 “大汗,你若答应此事,属下就去做部署了。” 阿史那环闻言先是点点头,而后似乎想起了什么,对老者一伸手,老者见状从腰间小布包中取出一株干枯的小草。 阿史那环将草接过,递与马烈身前淡淡道:“吃了它。” 马烈见状心中一凛,这群蛮子看起来粗犷,没想到却如此心细,这株草似乎平平无奇,但马烈混迹江湖多年,世间奇毒凶物见得多了取来,料来这是最后一个考验了。 “我若不吃,他们肯定不会信我,那个女人必须要死!” “吃了它。”阿史那环冷冷盯着马烈,他的汉语绕口且生涩,听起来让人大感别扭,马烈抬头望了一眼阿史那环后,心下一狠,此次他也没抱第二层心思,当与人联合起来,未成事之前,背叛是最傻的行为。 当即马烈将那小草接过,直接干嚼下咽,那边老者见状这才对阿史那环点点头。 “你走吧,事成,我会给你另一份,你就是我大突厥的勇士!” “好!”马烈果然是一个狠辣之辈,可以看出他此次是豁了出去,他与唐冠是如此相似,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说罢,马烈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一时间帐中只剩下阿史那环与大祭司二人,老者直到马烈离去,才几度欲言又止,他觉得此事蹊跷中似乎又有些可信,但终究还不知道如何劝阻阿史那环这个年轻气盛的可汗。(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四章:三生少年冠军侯(八) 马烈,或者说宇文马烈行动诡秘,先是胁迫唐军将领,又孤身投敌,他与阿史那环到底要做什么,还尚且不知,只知唐军这边颇有些找不着北之感。 五日后,唐军大营中。 “陛下天威隆盛,胡人缩居,不敢来犯!” “依末将看此役已经不战而胜!” ...... 武曌坐于御案听着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面色越来越阴沉,来时他们还讨论激烈,说这样打,又是那样打。 大军已经停驻此间多日,连所谓的假想敌都没有见到,这让武曌面子越来越挂不住。 此间只有一名少年与老者一直默默不语,少年面目清秀,低首冷笑不止,老者也满是玩味的望着这些后生晚辈安抚着一无所获的女皇。 不可否认这些新生代将领其中确实不乏能征善战者,尤其是那几个寒门将领,他们都是从一场场战役中爬出来的,可他们的征战也仅限于如之前所言夺城列阵,如今连敌人都见不着,这就像一只铁锤落到了棉花上。 这恰恰也是最为难受的,与突厥人打了一辈子交道的程务挺面对那茫茫天险都束手无策,突厥人能在深漠中出入自由,靠的是几代人适应,除非举全国之兵才有可能将其彻底消灭。 但显然耗尽国力来消灭突厥是不可能的,是以当他得知武曌御驾亲征的消息,也只是说不可,因为他知道肯定会发生这种情况。新晋的可汗阿史那环比起其兄父更加流氓,更不要脸。 但同时他的胆子也更大。朝中收到的所谓列军河陇的消息,其实不过是他将部落往前迁徙了而已。这就好比两个仇人,一个气势汹汹的站在楼下大喊:“有本事你下来。” 一个站在楼上大喊:“有本事你上来。” 显然双方都各有各的本事,但也各有各的无能,阿史那环不敢与唐军正面相抗,程务挺也无力将军队挺进大漠。 武曌越听面色越差,良久后再也忍耐不住喝道:“够了!” 众人闻音慌忙止住,立在程务挺身旁的唐冠见到这一幕也是暗暗摇头,武曌依然与他冷战,但他能感受到此女的无奈。她恐惧又带着期待来到了帝国版图的边缘地带。 人之所以恐惧,便是因为未知,越模糊,越害怕,突厥人不出现,武曌反而越不安,试想她此次声势浩大,历经数月,丢下了长安诸事。全权交付武承嗣与武三思,图的便是克服她身为女子的最后一丝柔弱。 众将心中也打起鼓来,他们也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这与他们之前面对的吐蕃完全是两码事。 虽然环境上也同样艰苦。但好歹吐蕃人是有目标的敌人,反观突厥却让他们成了无头苍蝇,硬要打。也不是不行,将军队无目的地的往前挺进。面临的只能是数不尽的劣势,这是兵家大忌。 或者说。这已经不是大忌那么简单了。 就在武曌愁眉不展,众人各有心思之际,突然一斥候飞马进账来报。 “报!前方二十里发现敌情!” 众人闻音一惊,唐冠也立即看向那斥候,在场有八名将领,各个都习惯了独自问话,一听这话,立即七嘴八舌的询问起来。 这斥候一看这么多人问,也不知道先回答谁是好,好在就在这时武曌一拍桌案,众人纷纷退避。 只见武曌望了一眼程务挺,程务挺见状上前道:“有多少人?” “三拳之内,约摸九柄。” “三拳九柄,五千人。”唐冠闻言心中默念一声,随即眼前一亮,出现了,终于出现了,而且一次还出现那么多。 当即唐冠有些兴奋的望向程务挺,可是程务挺听闻突厥人一次性出现这么多人,反而皱起了眉头。 那几名将军听到这个数目,各个面现兴奋,立功的机会来了,当即就有人单膝到地道:“陛下,末将这就领兵迎击贼寇!” 武曌也有些激动的站起身来,此间她等的最为辛苦,当即想也不想的便要施令,她倒想看看胡人是不是真的生了三头六臂! 可是就在此时,程务挺忽然抱拳道:“陛下且慢,其中有诈!” “有诈?”武曌闻言一愣,敌人出现,理应回击,这还能有什么诈,再说此间精兵数十万,就算真的有诈,哪怕突厥人倾巢而出,也绝非自己对手。 众将也有些错愕的望着程务挺,程务挺皱眉说道:“陛下,胡人向来狡猾,每每出动绝不过三拳,其中必然有诈!” 说罢,程务挺也不理会武曌,大手一挥道:“来人,吩咐各部不得将令不得出动,着后军回守军池,弓卫上...” 他话未说完,一名斥候又匆匆进账,报道:“报,敌骑已进击五里,前方守将已与其交兵!” “什么?”程务挺闻言一愣,突厥人向来不会与唐军正面冲突,这次一次性出现这么多人不说,竟然还想要硬闯,这可不符合他们的小股渗透风格。 就在程务挺正准备发号新的施令时,武曌冷声道:“老将军,你退下。” “我...”程务挺闻言一阵哑口,他习惯了直接发号,倒是把武曌忽略了,可他也不敢违逆,只好退到一边。 唐冠也有些疑惑程务挺是不是小心的过了头了,突厥人终于露头,反而这么小心,唐冠与武曌所想不谋而合,什么阴谋阳谋在绝对力量面前都是屁谋,可惜现在的唐冠还没有意识到当政治宏观用到打仗上,那才是真正的狗屁不通。 可是武曌早已急不可耐,就盼着来一场胜仗,当即着令道:“左右吾卫听令,不留俘虏!我朝大好儿郎,血战于此,重重有赏!” “着令!”几名将领也早已跃跃欲试,五千人只不过是塞牙缝,当即兴奋回应,不得不说武曌的存在也并非完全没有用处,她身为女帝,却说出这番巾帼不让须眉之话,更让将领荷尔蒙激增,领命之后迅速涌出,各自领部迎击。 唐冠见状也想浑水摸鱼跟出去,好坏站远点观摩一下,可是他才刚走出两步,便被程务挺一把拉住,程务挺对其皱眉微微摇头。 唐冠见状大惑不解,程务挺这是在害怕什么,区区五千人还能翻天不成? 就如武曌所想就算有诈,突厥人倾巢而出,那更好,那正是所有人期盼的事情。 “老将军,你年事已高,就陪朕在这等待将士凯旋!” 这时武曌似乎高兴了起来,对程务挺言道,程务挺闻言沉声道:“是。” 说罢,武曌又将目光望向唐冠,美眸微微闪动了一下,檀唇一张,随即又冷哼一声,终究没与他说话。(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五章:三生少年冠军(九) 再次鞠躬感谢众位书友厚爱,尤其是红颜兄,染指有些受宠若惊。 ---------------------------------------------------- 野竖旌旗间,阵阵喊杀声自边缘传来,只见平沙无垠处,大队骠骑席卷而来,他们没有任何章法,亦无任何队列,可是各个跃马扬刀,不畏万箭来袭。 甚至有的赤背露膀,各个凶神恶煞。 突厥人,这就是突厥的骑兵,他们犹如出笼猛兽,悍不畏死。 “杀!” 守将伴着鼓点呐喊出声。 “咻!”“砰!”唐军弓卫一轮长射,身后弩兵两人一组以脚蹬弩,借臂施力,巨弩隐藏在箭雨中穿透了高举大盾的前方骑兵,顿时惨叫马鸣乱成一片。 唐军一轮攻势刚落,接踵而至的便是突厥骑士一轮反击,只见突厥人骑于马上,弓如满月,刹那箭雨袭杀至初结方阵的唐军人群中。 两轮攻势一落,马队形体一转,刹那凝成一柄尖刀,若是唐冠在此必要看的心惊肉跳,谁说游牧文明没有任何战术,他们的战术是如此的简单而又有效,看似毫无章法,像是各自为战,其实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 没有任何防守,有的只是强有力的聚集进攻,这种战术一直到后世二战时的德国装甲部队闪电战还在应用! 指挥官早已红眼,不待任何反应,突厥骑兵已脱离射程。近在眼前! “杀!”他话音刚落,随之而至的。便是一道寒光,他吐出了最后一个杀字。突厥人太快了,快的不可思议,斥候前脚刚到,方阵未结,他们便已奔袭而来。 中军散碎间,被突厥马队形成的利刃刹那撕开,不费吹灰之力,便冲到帅旗之前,一刀砍下。乱刀之下又顺手带走了中军指挥将领的头颅。 “咔!” “帅旗被砍了!” 不知是谁大喊一声,本来又要凝成一股的唐军显得散乱起来,好在隐藏在卫队中的副将一声令下,众兵围拢。 只听突厥马队首领手提将领脑袋,哈哈大笑一声,而后一马当先又杀入人群。 唐军斩马刀挥下,“嘶~”边缘突厥骑士瞬间落马,接踵而至的便是一阵乱刀,刹那成为肉泥。 此间防军少说也有六千余人。五千突厥骑兵却横冲直撞,砍完帅旗便一阵冲杀,他们散而不乱,一般骑兵被相当人数围拢。必然如同深陷泥潭,可他们不同,只见突厥骑兵来回冲杀间就像是在用匕首不停的穿刺一个装满了粮食的麻袋。 三个来回。唐军人数锐减,死伤过半。反观突厥骑士只少了千余人,这几乎一比三的比列。虽然这只是兵种设备都较为简陋的前方炮灰部队,但也足够令人触目惊心! 就在这时,远方沙坡无数黑点密密麻麻奔向这处战场。 突厥一骑转首一望面色一变,在砍杀中向为首者吼道:“布蹦!” 他蹦音刚落,为首骑士一刀砍掉一柄刺来的长矛,而后马头一调,望了一眼天色之后,大喊一声:“洛克萨!” “哈哈!”众骑竟齐声大笑,而后跟随为首之人冲撞而出,竟然抛弃了这群残兵败将,看方向与黄沙所滚的风向,都对他们有利,他们大可就这样一走了之。 可是仅剩的四千余人却如同发疯了一般随着为首者冲向远方那令人头皮发麻的黑点。 那些被冲破防线,已经杀红眼的唐军见绝尘而去的突厥骑兵都不由一愣,他们这分明就是在自杀,远方漫山遍野都是唐军精锐! 当即仅剩的一名副将也顾不得三六九等,慌忙命令追击,那群突厥骑士策马狂奔,有些人已经双目通红,面对几十倍于他们的敌人,直冲而去。 “杀!”坡上潮水一般的唐军涌下,居高临下的姿态瞬间淹没了这群突厥骑士。 漫山遍野处处都是唐军的大旗,可奇怪的是这群突厥骑士像是真疯了,在这冷兵器时代,雄踞在东亚的突厥人,他们土地贫瘠,资源匮乏,有的只是为了战争应运而生的生命。 两个文明,轰然相撞,冶铁技术已经相当发达的唐军与身着简陋的突厥骑士形成了鲜明对比,可是当这小小的石子扎进了钢铁洪流时。 发生的并不是以卵击石,而是一个小小的火花。 “蹭!” 这枚石子发出最后一击,刀砍在铁甲之上,转瞬卷刃,八名将军带来了他们最精锐的部队,足足有近十万人,甚至后方部队还在前进,这里的战斗已经进入了落幕时期。 毫无疑问,这听起来似乎有些可笑,但想一下这几名将军自打来了此地便寸功未立,一敌未斩,这对职业军人来说是极为耻辱的,是以当这五千骑兵出现,他们便立即像是狗见了肉。 “呼...呼...” 当最后两个突厥骑士被砍下马来,背对背望着包围而来的唐军,突然哈哈大笑,而后出人意外的事情发生了,他们竟然对准对方脖颈一刀,两颗人头滚落在地,就这样互相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至此这场短暂的战斗似乎结束了,唐军爆发出了胜利的呼唤声。 那后面的奔袭长龙甚至还没有目睹一切,便已经结束了,五千人听起来似乎很多,但当遭遇几十倍于他们的人数,就会显得异常渺小。 这场只进行了两个时辰便将敌人全歼的战斗,对一直像是无头苍蝇一般的唐军而言,这无疑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甜头。 对几名将领而言,也终于有了回复武曌的的言辞。 夕阳西下,众将士清理战争,这并非野外遭遇,是以按照规矩架起火堆,进行就地焚烧,全歼五千突厥人,除了程务挺年轻时与突厥的全面战争以外,这一场算是这几年规模较大的一次了。 ...... 而就在唐军士气高涨,大觉突厥人在已方钢铁洪流之下也不过如此时,就在唐军大本营往北四十里处,一个绿瞳年轻人却正在对着落日叩拜着。 年轻人口中念叨着古怪语言,望着远方升起的滚滚烟尘,他知道他的勇士们完成了他所交予的任务。 突厥人也有宗教崇拜,起初的突厥信仰萨满教,东突厥继承了突厥大部分传统,而西突厥却开始大规模信佛。 毫无疑问,作为东突厥最高领袖的他,犹如猛虎的阿史那扎最崇拜的自然是萨满教义中最高神明,太阳! 当阿史那扎站起身来时,身后的滚滚黄沙中竟然齐齐站起了数不尽的人马,乍一看便知道比起那五千突厥骑兵多出了最少两三倍之众。 而此地竟然只离唐军大本营四十里! 没有人知道他们是何时来到这里的,也没有人他们这是要去往何方。 阿史那扎绿油油的瞳孔死死盯着远处的硝烟,而后竟然越绕越远,似乎对那有重兵把守的大本营没有什么兴趣,反而带着人马悄无声息的走向远方。(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六章:三生少年冠军侯(十) 五千死骑丧胡尘,猛虎拜日事难平。 这一夜,唐军点燃篝火,还没有意识到已经掉到一张天罗地网之中,这张网小而坚韧,网不住几十万精兵,但这张网也只为一人而设,她的名字叫做武曌! 唐军全胜而归,可谓来去了无尘,就地杀,就地烧,当武曌与唐冠落日见到那冲天而起的弥烟时也兴奋不已。 初来乍到的他们只觉得突厥人其实也没想象的那么可怕,而且也不觉得那近乎疯狂的五千死骑有什么诡异,毕竟这就是战争,动辄数以万计埋骨不知何处的战争。 最让唐冠与武曌放松警惕的还是这其中没有出现任何意外,五千胡骑来,五千胡骑死,没有增援,没有意外,就像是敌人一场自然而然的试探,却在武曌的英明指挥下给予了当头一棒。 一战功成,全军沸腾,这一夜是庆功之夜,武曌下令犒赏三军,唐冠在一片热闹中心情也轻松了下来,什么劳什子突厥也不过如此,在强有力的人海下,不过是土鸡瓦狗,若是没有了天险,更是不足为患。 人就是这么奇怪,未知的东西怕的要命,但只要露出一点足以迷惑的头绪来,就会让人立即产生不同的感觉,一种是可怕,越可怕,就让人越警惕,一种是无害,会让人产生全让相反的感觉。 毫无疑问,突厥今日的表现就让唐冠与武曌放下了心中大石,无论是上官婉儿也好,武曌也罢。甚至是唐冠,他们都是一类人。当然唐冠是得益于不可思议的天赐,也就是所谓的天赋。他们都坚信自己的直觉,不可否认,他们的政治直觉异常敏锐,可以嗅到无数危险。 可是,当用政治宏观来看一场战争,敏锐的唐冠与武曌也沉浸在了“胜利”的喜悦中。 唐冠,何弃疗,小七三人立在帐外,望着不当值的兵士们痛饮作乐。唐冠面上也一派轻松,对何弃疗笑道:“弃疗兄,今日大胜而归,咱们也去讨些酒喝?” 何弃疗闻言微笑摇摇头,见紧绷了数月的将士们喜逐颜开,他也有些受到感染,小七左右张望,他这是第一次见到平日一直绷着脸的将士们如此生动。 唐冠漫步间将目光望向了武曌的御帐,其中人影绰绰。能看出来正在举杯换盏,武曌在那亲自设宴款待这些“得胜”归来的将军,可是却没有叫上唐冠这个随行人员作陪,可见武曌心中还有小疙瘩。 但是唐冠也不以为意。她没舍得杀自己,这份量已经够重了。 当即唐冠几人像是转夜市一般,走走停停。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将士们玩的极为热闹,有的甚至唱起歌来。 ...... 前营。驻守处。 程务挺背负双手踱在工事之上,当走到一名有些瞌睡的青年守卫身旁时。伸手拍打了他一下。 那守卫猛然惊醒,回首见到是他,尴尬道:“将军。” 程务挺见状竟露出一丝微笑,伸手帮其把有些倾斜的铁盔扶正,这些没有庆功,还在坚守岗位的都是此间原驻人马,也就是他的老下属。 “站直点。”程务挺笑罢便将脸一板,那青年立即笑答应是,随即一板正经的站直身子。 “哎。”程务挺立在这高台眺望向远方黑蒙蒙一片轻声一叹,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众将士凯旋而回,并没有遭到伏击,这又像是打脸一般,可以看出武曌极为得意,他说其中有诈,结果大胜而归。 这自然让武曌觉得自己果然是天命所归,就连程务挺这个身经百战的强将也没有自己来的运筹帷幄,甚至她特意邀请程务挺一起庆功,却被他推辞,这更让武曌得意,以为程务挺是因为预测失败感觉面子挂不住,是以也不再强求。 可是老天总是喜欢和很多人开不大不小的玩笑,有一种类似于政治直觉的东西叫做战争直觉。 这种直觉的敏锐程度不像政治,不是说有多深的城府,多狠的心肠,多聪明的头脑,战争靠的是千锤百炼,是经过无数的生死一刹那所锤炼出的那一分一秒。 程务挺背负双手立于冷风之中,尽管觉得不对劲,可仔细想来又没什么地方能有漏子,此地精兵数十万,就算来场大突袭,最后灭族的也只能是突厥人。 他们没有理由丢掉天险来死磕,想到这,程务挺心中也稍微安定了些许。 就在这时,一名小将登上台来,走向程务挺抱拳道:“将军,兄弟们出不去。” “出不去?”程务挺闻言眉头一皱,望向来人,赫然是其义子程天策,两人关系虽为义父子,可在军中他向来一视同仁,程天策也习惯了称呼程务挺为将军。 “几位将军的人马都需要陛下亲自调令,属下也不想为难他们,我....” 程天策话未说完,程务挺便挥手打断,而后默默不语良久后,又是一叹,他本来觉得不甚放心,打算遣人四处巡逻一下,没想到自己这个本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之人,如今也成了第二阶梯了。 武曌御驾亲征非同小可,此间最高主事者自然移位于她,再加上还有那么多平级或者略低一级的将领存在,程务挺倒是有些施展不开的味道。 不过事已至此只能小心行事了,想到这,程务挺不再多言,望着远方夜空不语。 ...... 武曌,御帐中。 此间才是庆功宴的核心,不过说来也可笑,全歼五千人便犒赏全军,可见这些年突厥人的流氓政策给唐帝国带来了多么大的尴尬。 武曌此时兴高采烈,她此行的目的至此算是达到了,不过她还是不打算走,她的心态向来是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成功总是离她极近。 只见武曌掩袖饮下一盅,几将也纷纷回应,其实这些将领内心也觉得极为尴尬,十万兵马围堵五千胡骑,这对这些常年领兵出征的将领而言不是荣誉,而是耻辱。 这是彻彻底底的耻辱,连敌人的面都见不到,一出现便用最笨的方式全歼。 可是对武曌而言,这是她的第一次,是的,不仅仅是第一次御驾亲征,甚至是第一次亲临战场。 无论这场胜利有多小,她的第一次赢了,她并不是个追求完美的人,可她想要更加合情合理的称帝,她就要变得完美起来。 就在武曌兴高采烈,美人饮酒美态微露,众将惆怅间又有些心动的偷偷望着她时,侍卫突然进账来报。 “秉陛下,万将军在帐外求见。” “万将军?”韩姓将军闻言起身躬身道:“陛下,此人乃是我麾下副将。” “哦?”武曌闻音放下酒盅,不过今天她确实高兴,不以为意道:“宣。”(未完待续。。) 假条:请假一日,明日四更 如上,见谅。(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七章:三生少年冠军候(十一) 武曌设宴于帐中,诸将正准备奉承一番之际,那万副将突然求见,别看副将二字不大好听,似乎位居人下,其实副将一职的品级还是要看下属兵团规模大小而定。 比如他的顶头上司韩呈,赫然是正四品的壮武将军,而他下属副将最低也要从五品以上才可,而这个万景辉则刚刚够格,位列归德郎将。 武周一朝名将凋零,在场的这所谓八大将军,唐冠压根听都没听过。 武曌控制力之强,致使大多数将领有权无兵,只有战时才临时调任,除了府中规定人数的门客外,军阀这个词也只限于镇守重镇的个别人了,可以说府兵制不仅是太宗为自己量身打造,也是为这个女人特别准备的一般。 武曌端坐案上,对于万景辉的到来也不以为意,过的片刻,一名中年人被引进帐中,只见他进账便呐头拜道:“末将参见陛下。” “爱卿免礼。” “谢陛下。” 来人赫然是万景辉,韩将军见到他先是对其微微一笑,二人也是多年战友了,可是万景辉却不敢抬头看此间任何一个人。 只是抱拳道:“陛下,程老将军着末将请陛下一叙,说是有要紧军情要禀奏陛下。” 武曌闻言黛眉一皱,几名将军也齐齐一愣,过的片刻后,其中一人皱眉道:“成何体统!?我等敬他年高望重,他竟敢倚老卖老,让陛下去见他!?” “不得无礼!”武曌闻言一喝。那人慌忙拱手不语,程务挺此人虽然不得她心。但唐冠为她所做的,的确是对的。她自认自己都做不到让裴炎心甘情愿放下,可是唐冠做到了。 不管他用了什么办法,杀,是下下策,裴炎一脉与宗室一案不同,他们都是三姓旁人,卸掉权力和死了没什么区别。 至于程务挺,此人满门世代从军,是一个典型的职业军人。不足为患。 是以如今武曌对其也没有非要迫害的心思,当年裴行俭一手提拔了此人,说来也可笑,姓裴的总喜欢和她过不去,程务挺心有不服,她知道,可是也只能不服! 武曌沉吟片刻后,终究点了点头,这确实有倚老卖老的嫌疑不假。不过程务挺也不是什么无事生非之人,估计是真出了什么事了。 就在这时,座下突然传来两声轻咳,万景辉闻音头埋的更低。他知道这两声轻咳是那个“特务头子”程怀弼所发。 只见程怀弼坐于最末,武曌这才出声道:“摆驾。”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起身行礼。程怀弼随着武曌走出帐外,万景辉在前边带路。武曌身后还随着两列甲士。 其中有一名走在最前列,与程怀弼近在咫尺。只见他的铁盔似乎大了一号,低首间完全看不到面容。 好在众人都没有注意到他,程怀弼随武曌越走越远,看方向竟然是最偏僻的营地工事处,程怀弼突然止住脚步开口道:“万将军。” “末将在。”万景辉闻音心中一颤,而后慌忙止住回应。 “老将军人呢?” 武曌在一旁冷眼旁观间心下一凛,暗暗向身后卫队挪了几步。 “就...就在前面。” 万景辉似乎极为紧张,语气都开始结巴起来,眼神无意间瞥向了武曌身后卫队,程怀弼见状竟突然一个提步转身,握拳成爪一把揪向人群中的一名甲士。 “护驾!” 程怀弼暴喝间攻势已到,“砰!” 然而一声闷响过后,程怀弼竟然连退三步。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只见武曌面不改色,缓缓后退一步,一干甲士迅速反应将其围拢。 “马烈!”程怀弼定住身形眼神一历,随即迅速抢攻上前,适才一击让他虎口发麻,甚至没有看清对方是如何出招。 “哈哈哈!”那名甲士闻音大笑出声,随即一掌击在程怀弼来路之上。 二人拳掌相交,空气都被压缩至一点,砰又是一声闷响。 “哈哈”在马烈笑声中,程怀弼面色剧变,本就病态惨白的脸庞刹那间血色全无,忍住喉头微甜,反手打出了第二招,手成斧状劈向马烈脖颈,程知节所传三式,一式比一式势大力沉,马烈也不由瞳孔一缩,不敢怠慢,一个侧身之后,试图用肘击切断其中路。 不得不说程怀弼比起常鹰确实强了不止一筹,如果阿史那扎环没有那对诡异招子的话,也绝非程怀弼对手。 可是马烈一身勇力,端的惊人,竟然真能一力降十会,一下撞散了程怀弼来势,而后便是一连串猛击。 “砰!” “砰!” “哇!” 接连两掌击在程怀弼胸膛之上,刹那让他险些倒飞而出,“咔!” 最后一掌,终究让其大吐一口鲜血,就连所着的铁甲竟然活生生被打变形。 两人过招就在几个呼吸间,那边众人只见到二人始一接触,程怀弼便被打的吐血倒飞。 当他们反应过来时,马烈竟然已经疾奔而来。 “程将军!” 武曌望着倒地不起的程怀弼惊呼出声,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程怀弼如此惨败,好在就在马烈堪堪要杀到第一列甲士跟前之时,阵阵喊杀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咻!” 马烈慌忙就地一滚,一排箭矢出现在原地。 “保护陛下!” 马烈抬头一望,知道事不可为,可竟然没有露出什么不甘神色,像是在意料之中一般,当即反方向一跃,一把揪住那万副将,而后竟然在万副将不知所措之际,猛然抓碎了其脖颈。 可怜这个受他胁迫,至今妻儿老母不知是何处境的将军就此一命呜呼,马烈之歹毒,比起唐冠的阴险真可谓不遣多让! 只见马烈犹如一只猿猴一般身形矫健,转瞬疾奔至工事外围,当众将士持火把赶制,竟然已经空无一人。 “臣等救驾来迟!” 那边匆匆赶来几人,有三名少年也在其中,正是唐冠等人,这边动静甚大,当唐冠赶来,看见程怀弼倒在地上不由大吃一惊。 “召军医!” 武曌这时也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刚才之凶险,慌忙出声喝道。 唐冠的身旁的何弃疗见有人倒地,也顾不得三六九等,立即上前查探。 “不好!”何弃疗脉都没搭,一靠近便大呼不好。 一时间众人手忙脚乱,也没人管何弃疗是不是医生,听闻他吩咐抬回,立即小心翼翼的抬起程怀弼来。 而武曌则立在原地,在一干跪伏在地的将军面前面色越来越难看。(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八章:三生少年冠军侯(十二) 程怀弼乍不及防之下被马烈重伤,生死不知,何弃疗在帐中紧急施救,唐冠知道他的脾性,刻意将一干军医阻住,好在此间六神无主,武曌刚刚脱险也顾不得关注这边情况。 唐冠背负双手望着帐中人影,袖中的手缓缓松开几次,而后望向不远处武曌帐前。 只见那里几名将领各个就像是吃了苍蝇一般,面色古怪的伫立在帐前默默不语,那韩呈更是直接单膝倒地,连头也不敢抬。 究竟发生了什么,死活不知的程怀弼不说,武曌不说自然没人知道,可是傻子也知道在这几十万禁军把守的所谓天军大营中,有人竟然能悄无声息的混进来行刺武曌! 更可怕的是一个品级半高不低的将领竟然是同党,这可就可怕了。 那个万景辉是他韩呈的人,出了这么大的篓子,武曌虽然暂时没有追究,可也与他脱不开关系,想起万景辉,就连韩呈都有些满头雾水。 “韩兄,起来吧,陛下明察秋毫,不会责怪于你的。” 韩呈好歹也是主将之一,这样跪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当即就有人悄然出声,韩呈闻言默不作声,依然在那一动也不动。 唐冠远远望到这一幕,眼睛微微一眯,暗语道:“这个时候有人敢行刺她,还能打伤程怀弼,究竟是谁?” 随即唐冠回首望了一眼身后毫无动静的大帐,本来几人在营中闲逛,小七早早回帐歇下了。他们也正准备回去,突然听到护驾呼喊。当唐冠等人一到,只剩下一具死尸和死活不知的程怀弼。 “难道是突厥人?”唐冠眼睛微眯间就如一条毒蛇吐信。那已经咽回肚子的心又提了上来,说实话他并不关心程怀弼是死是活,但是武曌可不能死。 最起码现在不行,想到这,唐冠负手缓缓踱到武曌帐前,几名将领见到他走来,纷纷拱手道:“小郎君。” 唐冠见状一一回礼,望了一眼地上的韩呈道:“韩将军,快起来吧。莫要摇动了军心。” 韩呈闻音面上挣扎片刻,最终还是言道:“韩某教下不严,出了这等贼寇,理应军法处置。” 唐冠闻言暗暗点头,这话确实对,不管那万景辉是出于什么原因协助行刺,韩呈都脱不开关系。 当即他也不再多说,而是缓缓走近帐前。 守卫见状立即将兵器横起阻住他的去路,一直立在帐前的老太监缓缓睁开了眼睛。唐冠出声道:“王公公。” 武曌此行带了几名侍女太监一路伺候,这老熟人赫然也在其列,可难得的王公公此时对唐冠没了往日的热切,听他出声。也只是不冷不淡道:“小郎君,陛下现在不想见任何人,你莫要为难杂家。” “不敢。”唐冠闻言不以为意。却也不着急离开,而是出声喊道:“臣唐冠求见!” 话音一落。无人回应,那边众将也有些期待的将目光望了过来。不难想象武曌此时恐怕极为愤怒,在这个节骨眼上刺杀她的人,嫌疑最大的只有突厥人了。 白日刚刚打了一场胜仗,对方便泼了一盆冷水,让形势顿时诡异起来,虽然只是下三滥的手段,但也足够骇人听闻了。 “臣唐去病求见陛下。” 唐冠见无人回应,再次出声,王公公见状暗暗摇头,他这个贴身内官对人对事的态度是完全随着武曌的变化而变化的,本来自己主子和唐冠打的火热,这数月也不知道为何武曌对唐冠绝口不提,他也从未见唐冠与其相处过。 是以侍奉武曌多年的他立即意识到恐怕两人间是产生了什么猫腻了。 就在这时,一名侍女从帐中走出,附耳对王公公嘀咕了两句,王公公闻言一惊,而后对唐冠言道:“小郎君...” 他话未说完,唐冠便挥手打断,而后也不理会他,直接走入帐中。 一进帐便听到一个冰冷女声:“都下去吧。” “是。” 一干侍女从唐冠身旁走出,唐冠将目光望向正端坐案上的武曌,而后拱手道:“微臣参见陛下。” 武曌闻言默不作声,盯着唐冠良久后,有些不耐烦道:“有什么说什么,朕没心思与你胡闹!” 此话一出,唐冠心中不由冷笑,此女真是嘴硬,不过当细细观察一番后,唐冠突然发现似乎武曌也不知道刺杀她的是谁。 唐冠对武曌可以说已经了解的极为彻底,若是要分门别类,完全可以开出一门“论暴君女皇武曌”的学科来。 唐冠一眼便读取出这一信息,若是她知道刺客是谁的话,不会是这幅模样,当即唐冠不动声色的近前两步。 “此地并非久留之地,如今她的目的已经达到,我与她也有了肌肤之亲,虽然还差一点便能越过雷池,不过料来她应该也有了矛盾顾忌,来日方长,破绽一露,今后可就覆水难收了。” 想到这,唐冠开口道:“陛下,咱们回去吧。” 武曌闻言先是一愣,而后冷哼一声, 目光诡异的盯着唐冠道:“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看来朕不该留你这条狗命!” 这话要是放在以前必然把唐冠吓得魂飞魄散,可到了现在,唐冠也早已不是以前的他,死人他见多了,以前他把天下人当做布偶玩具,以为自己是劳什子天命所归,又有什么王八之气,所以没心没肺,现在想来前世的他别说见到凶杀,就是见到斗殴,也要避而远之。 起初的浮夸害了他,也救了他,让他看起来神神秘秘,可当上官婉儿危在旦夕,让他明白原来死亡离自己如此接近时,他才知道这不是梦。 “是,臣这条狗命不值钱,不过陛下龙体为重,好歹让臣留着这条狗命把您安全送回去,到时陛下想取尽管取了便是。” 唐冠当即笑答,还是那句话,说什么都扯淡,命里有时终该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和武曌玩阴谋阳谋是行不通的,此时的她精力充沛,一切牢牢握在手中,时刻关注着所有棋子,那么没死,是自己气数未尽,死了,那也怪不得她。 武曌也没想到唐冠竟然说出这种话来,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这个已经与自己有了肌肤之亲的半大少年,她的理智告诉她决不能留,可是每当到了这个时候,情感总是会战胜理智。 “陛下,此役业已大煞胡人,陛下贵为天子,何必在此屈尊收复一干野人,众位将军便可代劳。” 唐冠生性多疑,之前还觉得突厥人不过如此,如今眼见对方竟然能悄无声息的刺杀武曌,难免让他又起了疑心,此地还是不留为好,当即若有所指的抛出心中所想。 武曌闻音黛眉一皱,唐冠的话不无道理,如今自己目的已经达到,估计捷报都已经上路了,待得回去,只需要加工宣扬一下,那自己可就真的是天命所归了。 显然马烈行刺的事给她带来的冲击也不小,她也没料到突厥人中竟然有如此凶猛之辈,最可怕的是竟然还让那人给跑了! 可惜程怀弼昏迷不醒,不能指出到底是何人所为,不然武曌与唐冠必然会疑心大起。 “陛下三思,微臣告辞。” 唐冠见武曌沉吟,便不再多说,转身离去。 武曌有些复杂的望着唐冠背影,比起突厥人,更让她头疼的是如何处理此子,他已经屡次三番越线,听如今口气更像是不怕自己了。 这可让她大感棘手,自己一手捧起的小妖怪,果然是个妖怪,顿时种种矛盾涌上心头。 ...... 当唐冠出账时,见到一人匆匆走来,赫然是从边营工事巡逻一圈听到武曌出事匆匆赶回的程务挺。 唐冠上前阻住其去路,程务挺见状正要开口询问。 唐冠低声道:“后日开拔。” “恩?”程务挺闻言眉头一皱,唐冠却已经走远。 当即程务挺望了一眼帐前几名将领,不由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这些都是他的后生晚辈,其中有几人的父辈都与其相识,他一直都感觉不对劲,果然还是出事了。 程务挺走上前去,与王公公嘀咕一番,片刻后王公公让开道路,程务挺进账拜道:“陛下受惊了,末将来迟!” 武曌见到他进帐,缓缓站起身来,良久后开口道:“后日开拔。”(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九章:三生少年冠军候(十三) 深夜,程怀弼帐中。 何弃疗感受着指尖怪异的起伏波动,眉头紧皱望着程怀弼那惨白的面庞,让何弃疗有些诧异的并非程怀弼外伤,不知是此人身骨天生硬朗还是因为那被人用外力打变形的铁甲起了作用,如此强度竟然没有打断此人筋骨。 更诡异的是这看起来不怎么严重的外伤似乎牵动了某种潜伏已久的怪症,早从第一眼见到这个病将,何弃疗便已经暗暗上心,现在有机会亲自诊断,更让他诧异不止。 “肺腑早衰,好可怕的内伤。” “不可能啊,他是用什么吊住的性命?” 何弃疗喃喃自语间有些束手无策之感,此人已非针石草木能及,银针刺穴也毫无反应。 就在这时,一人走进帐中,出声道:“弃疗兄,如何?” 何弃疗闻音知道是唐冠来了,摇头道:“不知道。” “你也瞧不好?”唐冠闻言一惊,何弃疗那身诡异医术他是见识过的,京城百般名医都医不好上官婉儿,甚至连是中了毒都没有看出来,此子却药到病除。 而程怀弼被人打的昏迷不醒也有些出乎意料之外,在他印象中这个特务头子一直神神秘秘,行动诡秘。 当即唐冠将目光望向程怀弼卸下的铁甲,当看到上面触目惊心的凹痕时,不由眼皮一跳,随即迅速上前查探。 唐冠拿手一寸寸拂过,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出上面的凹痕绝非某种兵刃所留,明显是被人以拳脚活生生打扁。 “没想到突厥人也有这等高手。”唐冠此时对那所谓的武道还是一知半解。并没有意识到世间能有这份力气的其实屈指可数,只以为这是突厥刺客所留。 “这流氓会武术。谁也挡不住啊。”唐冠眼睛一眯,本以为所谓的拳脚功夫其实仅限于汉人文化。现在看来所谓搏击不分民族国界。 想到这,唐冠看向愁眉不展的何弃疗道:“他还能活吗?” 何弃疗闻言先是点点头,而后又摇摇头说道:“不知道,按理说他早该死了。” 听到这话,唐冠不由一惊,转口问道:“怎讲?” 何弃疗闻言却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盯着昏迷不醒的程怀弼,良久后开口道:“不知道。” 唐冠见何弃疗竟然一问三不知,便知道程怀弼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就在唐冠正想问个清楚时。帐外又走进一人。 “老将军。”唐冠见到来人出声。 来的赫然是刚才武曌帐中出来的程务挺,只见他一进帐便大跨步走到铺前,隐约有些焦急的观察着程怀弼。 当见到他裸露在外的胸膛并没有明显伤势时,程务挺这才暗舒一口气,可怜程怀弼事到临头,忠心护主,武曌这个主子对其不管不问,程务挺这个无关之人反倒关心起来。 “医生呢?” 程务挺见此间只有两名少年人,不由眉头一皱。唐冠闻言上前道:“老将军,这位就是京城名医何弃疗,他若瞧不好,外面的军医也不用瞧了。” 在瞧病这方面唐冠倒是出奇信任何弃疗。何弃疗闻言俊脸一红,他那是什么名医,不过是一个小药郎罢了。 当即站起身来拱手道:“在下何弃疗。” 程务挺闻言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对唐冠的话半信半疑,眼前这个少年比唐冠也就大出几岁。堪堪算是刚长大成人,当即也管不了那么多。开口问道:“何医郎,他怎么样了?” 何弃疗闻言说道:“这位将军身患内疾,并非新伤,乃是旧患,在下斗胆问上一句,这位将军是何...” 说到这,何弃疗吞吞吐吐起来,似乎有了难言之隐,其实医生瞧病问一问过往病历史正常情况,可是这却不符合何弃疗的风格,他瞧病向来不问原因,好人也好,坏人也罢,在其眼中那都是性命。 可是程怀弼病情诡异,能看出的只有巨力震击到了内府,所辛有铁甲护身,没有伤及筋骨。 “你但说无妨,老夫倘若知情,必然告知。” “敢问这位将军是何出身。” 何弃疗此话一出,程务挺与唐冠齐齐一愣,片刻后,程务挺开口道:“怀弼乃是功臣之后,知节大将军少子。” 何弃疗闻言点点头,这才说道:“那这位将军定然自小不事劳作了?” 程务挺闻言眉头一皱,沉思半晌后,点头道:“不曾劳作。” 何弃疗再次问道:“那这位将军是何时习武,几时入伍?” 听到这个问题,程务挺终于不再回答, 面现犹豫神色,似乎这事关乎程怀弼个人**,除了有数的几人外,没人知道其原因究竟。 何弃疗见他默默不语,不由皱起眉头,他找不到原因,便没有了结果,一时间只能暗暗等待。 就在这时唐冠突然递来两只小瓶,原来在他们说话的功夫,唐冠摆弄那件铁甲间竟然摸出这两个物事来。 何弃疗见状一惊,立即接过,而后启开药瓶,挥手一嗅迅速合闭。 “麻沸散!” “麻沸散?” 唐冠闻言自语一声,将目光望向程务挺,何弃疗见状也不再墨迹,径直说道:“这位将军明显是积劳成疾,若按老将军所言既无可能,那只能恕在下岐黄不精,无能为力了。” 说罢,何弃疗似乎真的打算放弃治疗了,唐冠在一旁一直默默听着,他也好奇程怀弼这幅半死不活的模样是怎么来的。 沉吟良久的程务挺终究开口道:“罢了,怀弼自小体弱多病,那时知节公尚在人间,我正值安南道押运使,我父也曾是程老将军麾下,拜会之下见到了这孩子。” “有意思。”唐冠听到这,瞬间竖起了耳朵,程知节这个名字现如今只存在于故事之中了。 “此子虽有根骨,可惜不适习武,老将军长子已经得其衣钵,不想让幼子重复老路,不过耳染目濡下,还是让他学了去。” “好家伙。”唐冠一边听一边看向程怀弼,后世民间所传的“程咬金”这个家喻户晓的名字还是让他极感兴趣的,文献与真人必然有出入,但隋末乱世争锋是绝对错不了的,其形态也必然是一高大威猛的福将,程怀弼是他的小儿子,却练成了这副德行。 果然,程务挺说到这又停顿了下来,良久后,才再次说道:“古来习武八分造化,两分勤练,没有天生的硬身板,是很难有什么成就。” “这话说得对。”唐冠在一旁暗暗点起头来,这话确实有理,其实文武一个道理,他现如今唯一的“外挂”又何尝不是过目不忘,诸般文字微微一扫抵过他人数十年功夫。 可是就在唐冠觉得此话有理之时,程务挺接下来的话却让他骇然变色。 “可是怀弼这孩子竟然能靠十分勤奋,弥补了那八分不足,程老将军所传势大力沉,临阵对敌从来不过三招,能抵得过三招者屈指可数。” “这其后的千锤百炼,说来你们这些文弱娃娃可能不懂,其一为乱披风,需每日伐木八十,方有小成,其二为劈山斧,需每日伐木双数才有成效,其三为力劈华山,需每日伐木两拳!” “这孩子为了有所成就,瞒着老将军日夜苦练,起初成效不菲,后来老将军发现时为时已晚,程家三斧不是人人都能练就,那时怀弼气血旺盛,还不觉得如何,待老将军死后,弊端全露,身体每况愈下,只能靠麻沸散麻痹经络。” “嘶。”程务挺话音一落,唐冠便倒吸一口凉气,他的确很向往这些高来高去的家伙,没想到背后竟然如此辛酸,他知道每套拳路背后都有各自的练法,只是没想到那传说中的三板斧竟然是砍大树。 这还只是基本功而已,其角度,套路,运力,都需要人亲传亲授,不然就是砍光漫山遍野,也只能累死自己。 想到这,唐冠开始心有戚戚起来,本来他还想着如何开发一下自己哪不怎么靠谱的力大无穷,但是听到这话他便立即放弃了这个想法,程怀弼如此努力,还不是被人打的昏迷不醒? 可惜唐冠并不知道,世间单打独斗能与马烈对上这么三招,还逼的对方险象环生的确实屈指可数。 唐冠也发现了一个规律,那就是每当自己歇斯底里到极致,那道暖流便会出现,可这是不受控制的,像是一种求生的本能,与他们这些随时随地都能爆发出开碑裂石勇力的武夫不可同日而语。 而何弃疗也被程务挺说的一愣一愣,良久后才反应过来,慌忙道:“伐木?是了!” 说罢,何弃疗抬头道:“去病兄,这里可能找到药材。” 唐冠闻言还未回答, 程务挺便开口道:“可以,你需要哪些?” 何弃疗四处扫量了一下,见那边竟备有纸笔,立即上前一阵书写。 而后将方子递与程务挺,程务挺手持药方立即起身出帐寻找。(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章:三生少年冠军候(十四) 何弃疗从程务挺口中得知病根,医这玩意做起来确实很复杂,可是坚持起来其实也很简单,就像大多数行业一样,无非是寻找问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三步走。 唐军大营这边唐冠向武曌提议“见好就收”,何弃疗紧急施救程怀弼不提。 ...... 而远在河陇沿南有一谷,当地人称这不大不小的山谷为“落马涧”,之所以这样叫倒不是说这地方有多么阴森恐怖,能使人见之便要落马,恰恰相反的是此地鬼斧神工,造型奇特,就像是人为挖出的一个过道,让人走起来便想驻足浏览一番,是以称为“落马”。 两座险峻的崖坡立于两边,落马涧便夹在其间,这种地形确实少见,两边均是悬崖,平白凸起一块供认行走的小谷,可是崖下却传来滚滚水声,没有人知道那水流向何处,也辨不出起源何方,因为跳下去的人,都是想不开的死人。 这也是河陇一带比较少见的山陵地势,就如之前所言,此时的甘陇沙漠化远没有后世那么严重,到了这谷地再往前走其实与中原一带除了气候有些差异外,地貌上已经没了区别,而此地也是一处入关的必经之地,就在不久前唐冠还随军经过此地,着实一饱眼福。 后世沙漠化日益加剧,千百年来滚滚黄沙埋葬了不知多少原始地貌,一路走来唐冠确实看到了不少在后世地图中已经消失了的地貌。 此时正值月黑风高,山间鸟兽都潜伏了下来。 可是那密丛之中却不时传来一阵阵细密声音,而且这声音不止一处。似乎处处都有,可有时却又寂静无声。 密丛之后。崖坡上,一名青年与一名老者伫立在此。青年身材壮硕,裸露在外的肩膀道道肌肉纹起,一双绿油油的诡异眸子在黑夜中闪烁不止,若说唐冠沉吟时像一条不显眼的毒蛇,那阿史那扎环便像是一只胸有成竹,但又警惕异常的猛虎! 突厥大祭司按理说是不从事战争的,族内分工明确,论地位,其实他比阿史那环这个族长还要高出半格。文明越简单,神明的存在便越强大,萨满教义中大祭司便是祭祀日月山河的最高领袖。 当然,这只是按理说而已,虽然可以看出阿史那扎环对其也极为恭敬,但真到了决断层面上,还是他这个族长更加有力。 只见两人表情各异,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良久后,那边黑暗中出现了一个有些踉跄的身影。大祭司看到这个身影面现喜色,阿史那环却跨前一步,将其护在身后。 直到那身影踉跄走来,阿史那扎环才出声道:“宇文勇士。你成功了吗?” “解...解..解药!” 来人面目狰狞,赫然是突袭唐军的马烈,只见他此时狰狞的面庞上竟然泛着淡淡的青色。一走到两人身前便险些栽倒。 阿史那扎环冷冷盯着此人,他又不是傻子。眼前这个宇文马烈口口声声说报什么世家血仇,他自然半信半疑。 可马烈的一连串疯狂计划。也让他这只漠北大虫心动不已,此次牺牲了那么多勇士,便是搏一个机会,不远处便是沙海,万一有诈,他相信凭借自己带来的人足以杀出一条血路,只要进了沙漠,他们的行军速度将比唐军快了不知多少倍。 阿史那扎环是土生土长的后突厥人,早已适应了种种环境的他,也不理解为什么汉人一进入沙海便成了死狗一般举步维艰。 想到这,阿史那扎环手一伸,那名老者见状从腰间布囊取出一株草来,阿史那扎环伸手接过,马烈望见这株草便想抢夺。 阿史那扎环却一下躲开,笑道:“只能给你一半。” 说罢,他便将那草一掰两半,另一半收入怀中,马烈见状一把抢过手中的一半,迅速干嚼下咽。 “咕~” 马烈取出腰间水囊痛饮,片刻后,面上的绿气逐渐消退,这才喘了一口气道:“大汗,唐军已如惊弓之鸟,属下断言不出六日,他们必然会行至此处。” “我牺牲了那么多勇士性命,倘若你有一丝欺骗,不用我亲自杀你,你必然会毒发,届时你便生不如死!” 马烈闻言面色不变,可能说出来都没人信,他此次是真要送突厥人一份大礼,有时候人就是这样,说真话反而没人信,马烈也能理解阿史那扎环将信将疑的心情,若不是诱惑如此之大, 他必然也不会冒险至此。 “此人勇猛彪悍,说不定真能搅得天下大乱,若是能得他相助...啧啧...” 马烈心中暗暗自语,能与阿史那扎环攀上关系,还能借他力量来强行击杀武曌,凭他自己是绝无可能达成这个目的,武曌身处宫中时,不用多说,宫中戒备森严,自信如马烈去了也只是自讨没趣,说不得还要搭上自己。 就算她在外,马烈也知道绝无成事可能,是以他今日袭击武曌时也没抱什么希望。 不仅如此,只要有了阿史那环想助更能完成自己隐藏的另一份心愿,那真是一举两得。 想到这,马烈不再多言,只要事成,对方总会相信自己。 阿史那环见他不吭声,笑道:“不过你放心,只要宇文勇士你真的想和我们大突厥做朋友,我们突厥人说话算数,你想要什么,都可以给你。” 马烈闻音心中冷笑,突厥人口气可真大的没边,不过如今万事俱备,只欠唐军行动,不过他还是出声道:“大汗,你尽管放心,属下愿用项上人头担保。” “宇文勇士,若是唐军没有回撤,那我突厥勇士岂不是白死了!?” 就在这时,一直在旁边默默不语的大祭司终于出声,他与阿史那环所想大不相同,可是事已至此,也只能冒险了,但他终究还是将最担心的事说了出来。 马烈闻言暗道一声果然,而后不紧不慢道:“两位大可放心,唐军中有一子名为唐去病,此子生性多疑,我这次杀了他们一员大将,险些被堵死在敌营,此子是那贱人心腹,必然会提议回撤,那贱女人对他言听计从!” 说到这,马烈停顿下来,阿史那扎环闻言自语道:“唐去病?” 他似乎对这个名字极为陌生,但听马烈这么一说可能性还真是极大,此次冒了天大风险,虽然他对自己和自己的勇士极为自信,但一旦失败,所面临的不亚于灭族,恐怕自己这个族长也没有脸面再当不下去。 可随机他又眼前一亮,兴奋道:“那还杀了他们一员大将!?” “对,那名悍将名为程怀弼,凶猛异常,乃是名将之后,在中原名头响亮,不过属下还是将他活活打死!” 说到这,马烈也面现兴奋神色,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程怀弼可是他觊觎良久的人了,有关的一切,都该死! 当然若不是事发突然,两人正八经的过招,马烈绝对不会像现在这么轻松。 马烈刚说程字时阿史那环一阵兴奋,可当听到程怀弼这个陌生的名字后,又面现失望,他还以为马烈杀了那个恶将程务挺呢。 说实话,阿史那环初登汗位,踌躇满志,但是他却从未见过那个在老人口中凶恶如大虫一样的程务挺。 “我比他更年轻,更有力!”这是阿史那环心中唯一的想法,诚然,他这只漠北之虎,确实比程务挺这只已经迟迟老矣的大虫更年轻,更凶恶,更加富有侵略性。 人一旦老了,老的不止是身体,甚至是心态,还有精气神,也就是我们所说“变得文明”了。 一只能震慑人心的野兽变得文明起来,就是拔掉了牙的残疾!(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一章:三生少年冠军候(十五) 落马涧中阿史那环野心勃勃,誓要生擒武曌,可以说唐军此次亲征到底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还很难说。 这要看阿史那环有没有能力凭借手下这三万余勇士来一场漂亮的伏击,单从战略上来讲唐军如今还被蒙在鼓里,对阿史那部而言一场战争,零伤亡才是真真正正的胜利,他用五千同袍性命换来这一次机会,已经在他忍耐范围之外。 要知道此时的阿史那部有生的战斗力其实也就将近十万,而且这其中还有一部分不是他能直接调动的,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阿史那部也并非铁板一块,东突厥是由诸多姓氏联合组成,历经那么多年发展,阿史那部最为强大,占了将近十分之六的分配权。 换而言之,也就是说他此次行动是彻彻底底的大冒险,算上为了掩护大部队潜入牺牲的五千胡骑,共计三万五千余人是他有生以来最大的一场行动,尽管还称不上倾巢而出,但一旦出了差错,便会万劫不复! ....... 两日一晃即过,唐军大营整装待备,原来武曌终究接纳了唐冠的提议,没必要耗在此地,算算时间,凯旋回京也就到了年底了。 唐军历经数月到达目的地,在此间驻扎却不过半月,好在武曌与唐冠也没怀着一击扫清的心态,若是按照之前事态,突厥缩居不出,那就算再呆半月也只能空手而归。 如今好歹还斩了五千胡骑,按唐冠的性格自然是见好就收,武曌遭遇刺杀一事触动了他的神经。可惜唐冠并不知道是何人所为,只以为是突厥中的高手勇士。不然的话,他这个见好就收的决定恐怕又要改改了。 其实也不能怪唐冠不警惕。他好不容易适应了政治生涯,乍一接触战争,其思维还停留在纸面与前世曾玩过的某些战略游戏上,伤亡数字,行军方向对他而言都像是一堆数据。 可以说现在的唐冠,甚至是武曌,就像史上很多大意的文臣一样,所谓术业有专攻,史上不乏文臣恃才自傲。自视甚高,结果领兵打仗专断独行,导致令人啼笑皆非的结局。 当然其中也有一些不同,不过生性多疑如他,这回撤是必然的。 武曌御帐中。 武曌正对一干将军做着最后的班师动员,此次亲征在她看来勉强算是成功了,虽然遭遇了刺客袭击,但这无伤大雅,又听闻程怀弼虽然未醒。但已经逐渐平复,心中最后一丝犹豫也落了下来。 在场算上程务挺,依然是九名将军,程务挺站在一旁默默听着。武曌回去是好事,他们在这,自己反而施展不开。 不过总有一种莫名的危机感挥之不去。这些日子以来太诡异了,尤其是当程务挺抚恤前方牺牲过半的守将时。听他们报告,更让他觉得那五千胡骑好像不大对劲。但不对在哪里又说不准。 毕竟程务挺是经历过与突厥全面战争的老将,那时的突厥汗国,拥兵近三十万,五千小股作战算不得什么,可是现如今东突厥虽然恢复了一些元气,但也绝不是那种硬打硬闯的风格。 就在程务挺沉吟之际,那韩呈突然站出来道:“陛下宽宏大量,末将愿率部驻守此地,协助老将军,戴罪立功!” 众人闻音齐齐望向他,武曌没有追究他治下不严,毕竟事发突然,可是他自己却耿耿于怀,从政治诞生的一刹那,统治者手中最有力的暴力机构也应运而生,这一点不分时代,不分国界。 一个完整的国家体系中他们有不尽相同的名字,军人。 人前加一个军字,便意味着他们是铁锤,是利刃,要敲碎一切可知和不可知的威胁。 同为军人,大家也自然理解韩呈的心情,近年战争方向主要针对的是吐蕃,朝中新生代武将也大多是从那里摸爬滚打升上来的,比如一直郁郁不得志的常鹰起初也是驻军在川蜀。 是以当他们发现原来突厥人脖子一缩,任自己怎么砍都砍不到时,心中的憋屈也可想而知。 韩呈这么一说,倒是勾起了另外几人的不服,出兵无功便是罪,他们确实没犯下什么罪行,但无功而返便是最大的罪行。 五千胡骑安慰的了武曌,却安慰不了他们,当即又有两人站了出来,恭声道:“陛下,臣等愿率部驻守,戴罪立功!” “哈哈!好!”武曌见状不惊反喜,此次带出二十余万人马,八名将军各持一部,共计八部,这调动轮守按理说不能如此儿戏,不过见到自己麾下儿郎血性不减,这才有些男人样子。 程务挺见状却眉头一皱,上前道:“陛下,几位将军有心报国是好事,不过臣部署此间多年,添出新员,恐怕一时间难以分配及时,恐胡人趁虚而入,依末将只见,不如.....” 他话未说完,那韩呈便出声打断道:“老将军!我等愿自罚半级,听命于你!绝不会弱了你的威风。” “你...”程务挺闻言一怒,拂袖作罢,这些毛头小子当真不识好歹,竟然以为自己是怕被他们抢了风头。 武曌闻言沉默下来,望了望程务挺,又望了望那三名请命的将军,心中暗道:“程务挺年事已高,做起事来唯唯诺诺,不复当年古之恶来,烽火燎原模样,用的了一时,也不用不了一世,既然留他性命,那就给他个善终吧。” 想到这,武曌轻声道:“老将军,你年事已高,待过些年,朕许你回家与妻儿团聚,这些后生都是我朝栋梁,你权当提携可好?” “臣不敢!”程务挺闻言慌忙单膝到地,没想到武曌竟能说出这种话来,这可真是给足了面子。 一时间他也不敢再反驳,只希望心中那丝紧迫只是多年养成的坏习惯,不得不说唐冠这只润滑剂功效非凡,不仅让武曌安下心来,也留住了不少能人性命。 “着朕指令,韩呈部,林琅部,赵明璐部,三军留守,护我河山!” “其余人等即刻开拔,此次大胜而归,班师各个有赏。” “臣等领旨!” 众人躬身领旨,纷纷散去调动各部。 程务挺依然身处帐中,八部一下去了三部,仅余五部护送武曌归京,虽然依然人多势众,但这样一来,却让他心中难言的隐晦更加强烈起来。 终于他再也忍耐不住,出声道:“陛下,末将送您入关吧。” “嗯?”武曌正准备起身整理一番,听他这么说轻恩一声。 “微臣送您一行,出了落马涧,便立即折回。” 程务挺千思百想,班师路上也只有落马涧那里地势比较险峻,过了那里,往后一马平川,国不可一日无君,宗室一案之前程务挺还有些心有戚戚,不仅是他很多人那时还对李家有咸鱼翻身,一筐正统的想法。 可是宗室一案过后,李家元老反王诛戮殆尽,网络不知凡几,甚至谱系之外的不相干之人也被网了进去,可以说很长一段时间内再无翻身可能。 是以尽职如程务挺,且不管皇帝是谁,国君一旦出了差池,一番争权夺势避无可避,李家已经被她杀的十不存一,届时的情况恐怕就不再是选谁来当皇帝,只能是改朝换代! 武曌负手沉吟片刻后,不以为意轻轻点头,程务挺见状这才躬身领命,同时暗舒一口气,自己亲自护送,好歹也有些许安慰。(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二章:三生少年冠军侯(十六) (本书目前最长系列单章,因为这将是唐冠从一个只会投机倒把的懦夫向一个真真正正的战士转变的过程,他将变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一个东方巨人。) ------------------------------------------------------- 唐军即刻开拔班师回朝,诸部接令开始整备。 唐冠帐中。 何弃疗正不紧不慢的收拾着东西,小七坐在一旁无所事事,而唐冠却背负双手望着帐外动静。 良久后,唐冠开口道:“弃疗兄,那将军怎么样了?” 何弃疗闻音动作一顿,摇头道:“那位将军实则病入膏肓,我也只能吊住他一时性命。” 此话一出,唐冠手指微微抖动了一下,转首向小七笑道:“玩高兴了吧?” 小七闻言嘿嘿一笑,不理会唐冠调侃,对何弃疗出声道:“何大哥。” “恩” “你昨晚说梦话了。” 小七突然上前嬉皮笑脸对何弃疗言道,何弃疗闻言一惊,小七却继续说道:“我昨晚起来撒尿,听你说什么仙子。” “仙子?哈哈”唐冠闻言忍俊不禁,随即上前神神秘秘道:“弃疗兄,没想到你也是个风流之人啊。” “我...”何弃疗闻言一阵哑口,但也暗舒一口气,对其尴尬一笑后,继续收拾起来。 唐冠见状却不依不饶继续说道:“弃疗兄。哪家娘子?家住何处?” 何弃疗闻音苦笑道:“去病兄,你别开在下玩笑了。” 唐冠见状摇头一笑。就在这时,一名甲士走进帐中报道:“唐相公。该启程了。” 唐冠闻音笑容一收,挥手将其屏退,何弃疗将包裹背好向唐冠点点头,唐冠见状这才携着二人走出。 只见外方一列列甲士已经鱼贯而出,那边武曌的御驾业已驶起,就在唐冠正翻身上马之际,一双大手却将其托于马上。 唐冠察觉回首一望,竟然是程务挺,不由笑道:“老将军。告辞了,我娘教过我叫人别加老,不过你确实老了,哈哈。” “呵。”程务挺闻言一笑,默默不语的将的小七也托于马上,这才翻身上马喊道:“提我刀来!” “诺!” 周围甲士轰然应是,而后有两人从帐中合力提出一柄长柄斩刀,唐冠看到此物不由眼皮一跳,这造型类似关刀的兵刃料来就是宋朝偃月刀的雏形了。 看其份量果然不轻。程务挺探手接过,那马蹄都没地些许,而后他才立于马上开口道:“我送你们出了落马涧。” 唐冠本来还有些疑惑程务挺这是要干嘛,听到这话恍然大悟。笑道:“好。” “驾!”程务挺见状不再多言,策马飞奔至前军。 “走吧。”唐冠这才对已经上马的何弃疗言道,随即两人正准备驶起。一名甲士策马来报道:“唐相公,陛下让您驾车。” “驾车?”唐冠闻言一愣。望向那还未行动的御驾,心中不由一喜。 “难道是终于忍受不住寂寞。想和我来场车震?” 可就在唐冠意淫之际,又一架马车驶到眼前,瞬间破灭了唐冠的美梦,小七却笑道:“这个好,骑马骑得屁股痛。” “哈哈。”不苟言笑的何弃疗一路上也被小七的活泼屡屡逗笑,不过这话倒也有理,马车确实比骑马舒服一些。 唐冠摇头一笑后,只好下马与两人一道蹬上马车,可刚刚进入厢中,唐冠不由一惊。 “我靠,难怪。”只见厢中横躺着一人,赫然是昏迷不醒的程怀弼,见到他唐冠不由心中爆出一声粗口。 小七与何弃疗也眉头一皱,随即几人也不以为意坐在另一侧,小七似乎对程怀弼有几分眼熟,直到马车驶起后,才呐呐道:“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唐冠闻言摇头道:“这人叫程怀弼,你确实见过,是宫里的将军。” 一听到宫里二字,小七顿时焉了下来,唐冠这个校长翘班,他这个插班生翘课,兄弟俩果然一个德行,唐冠目前任职谏议大夫,这可不是个虚职,按理说是要每日核实奏章,还要批申各级文书。 不过现如今武曌都不在长安了,他又陪在其身边,这也算不得玩忽职守了,而小七也对那皇宫完全没了兴趣,对他而言弘文馆就是一个巨型私塾,他从小野惯了,看牛郎老实巴交都不喜读书便能验证这点。 小七沉默良久后,才有些疑惑道:“他睡着了吗?” 说罢,他竟然伸手要去碰触,何弃疗见状一惊,慌忙伸手止住,说道:“别动他。” 唐冠也有些复杂的望着程怀弼,这家伙被程务挺吹上了天,还不是给人打成了这德行,什么乱披风,力劈华山,听起来确实很犀利的样子,那他怎么还被突厥人打成这样? 什么事都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唐门起初阴差阳错刺杀自己,后来发展为针对性的袭杀,武曌竟然有本事让他们这些人认罪,这让唐冠只能把心事压下,接二连三的变化让他应接不暇。 好歹这场御驾亲征算是暂时结束了,等回到长安,是真应该好好打算一下了。 摆在眼前的便是打破与武曌间的尴尬,让她慢慢接受自己,男宠面首也没什么好丢人的,有些人削尖了脑袋想做还做不了。 “嘿,唐冠啊唐冠,没想到你...哎。”想到这,唐冠心中一阵自嘲,这得什么时候是个头,他与林雨薰的约定算是彻底作废了。 “风风光光回去,哎。”唐冠轻声一叹,打开车帘望着车外滚滚黄沙,杭州他一时半会是回不去了。 “婉儿一直在我身边也不是个办法,不如先送回老家,让她与熏儿“掐”完,我再回去,那我就安全多了。” “卧槽,我太机智了!” 想到此处,唐冠不由自恋出声,小七与何弃疗闻音一愣,小七满头雾水道:“冠哥,你说什么?” “没,哈哈,没事。” 唐冠闻言笑答,随即不再说话,做出假寐状,二人见状也都纷纷沉默下来,何弃疗似乎也有些疲惫,也开始闭目养神,只有小七掀起车帘观望着外面。 马车颠簸间随着大部队越驶越远,唐冠还在计划着归京之后诸般事情,可惜的是一直工于算计的唐冠,一次又一次被命运算计着,让他的无数心血付之东流。 .......... 唐冠所乘马车前方,武曌宽快的御驾不紧不慢的行着。 再前方一名老将单手提刀,在马上扫视着远方。 “哎。”良久后,程务挺一声叹息。 随即望了一眼前方与身后,八部去了三部,依然有十余万精兵,这种规模应该能够应付大多数意外了。 当然也只是大多数而已,尸山血海赋予这名老将的战争直觉不断的警告着他。 “看来只能多布一些斥候了。” 程务挺以花甲之龄披挂上阵,纵观古今不能说少见,但也称得上勇气可嘉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三章:三生少年冠军候(十七) 大军浩浩荡荡行了一日,转眼入夜。 按大唐军制,凡是行军中的编制,不出意外的话是行军四日就地扎营进行一次休整,这是为了保持队伍精力充沛所设置的保障,当然若是有死命令,开始急行军的话,那就是两码事了。 当然在这其间主将还是享有特殊待遇的,只要队伍一停下,就必须立军旗,设帅帐,倒不是会享受的才这么干,这样做是为了保证指挥系统的完善性,最重要的还是帅旗一立,军心不摇。 班师回朝的唐军依然遵循旧制,不过他们的主帅可不是哪位将军了,而是本朝的卫冕君王武曌,是以当听扎时,大部队还没跟上,先头部队便已经为其设好御帐。 当然正在与其处于冷战阶段的唐冠自然而然的被抛之脑后,与一干将士一起围着一处篝火取暖。 “噼里啪啦。” 唐冠呆呆听着干柴的炸裂声,这处篝火人员不多,只有他与小七,何弃疗,以及这处篝火的火长,还有一名队正。 火长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那名队正与其年纪相仿,二人均默默不语,似乎对唐冠极为恭敬。 火光映照下,唐冠紧了紧身上衣物,望了一眼远处武曌御帐后对那火长笑道:“大叔,当兵多久了?” “状元郎,您问俺?” 那名火长闻音慌忙回应,唐冠微笑点点头。 “俺也忘了,不过俺娃比状元郎大好几岁哩。” “咳。”他此话一出,那名队正慌忙干咳一声。火长见状立即噤声。 唐冠见状摇头一笑,而后继续问道:“大哥没当兵?” 火长闻音想要回答。 但又生怕自己说错话,良久后。望了一眼那队长,才出声道:“没,这年头干啥不比当兵强。” “也对。”唐冠闻言笑答,小七与何弃疗闲来无事也听起二人闲聊,听到这话,何弃疗出声道:“大叔,我看当兵也挺好,哪里都能走上一遭。” “嘿嘿。”火长闻言摇头一笑,不再说话。 何弃疗见状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当即望向唐冠,唐冠对其抱以一笑,随即也默默不语起来。 说实话,有时候他还真挺佩服这些大老粗,唐冠贪生是出了名的,不怕死归不怕死,给人白白卖命的事他可干不来。 贪生与怕死,两个词本就矛盾,天下谁人不贪生?又有多少人不怕死? 谁都想活下去。至于怕不怕那就是两码事了。 就在众人沉默之际,一名老者来回转动着脖颈从那边走来,那队正与火长见到此人,慌忙起身道:“将军。” 唐冠闻音回过头去。看清来人不由一乐,开口道:“老将军,不在帐中暖和。跑出来吃风?” “臭小子,你这张嘴是越来越毒了。”来人赫然是程务挺。听唐冠这么说,不由笑骂出声。 唐冠见状腾出一个位置。拍打道:“来,学生给您老让地方了。” “呵。”程务挺闻言捋须一笑,其实两人不过几面之缘,可裴炎这个学生比起他本人可要厉害多了,在仕途之上越走越远。 但是想到他在朝中的所作所为又不禁让他笑容凝固下来,虽然知道这个孩子也是被逼无奈,小小年纪却生了一副铁石心肠,这其间种种说来令人不齿,但也有些可怜。 程务挺一生不敢说坦坦荡荡,但也不负大好年华,立了古之恶来的凶名,也算不愧先祖了。 那边队正二人见到程务挺到来,立即便想行礼离开,程务挺却坐下来道:“不碍,坐着吧,别乱了军制。” “是。”两人闻言称是,坐下后更是不敢再说一句话。 何弃疗也有些好奇的打量着这老将,看这样子似乎与唐冠相识了,自己这个恩公能量当真不小,文武都能吃得开。 他在打量程务挺的同时,程务挺也望向了他,笑道:“何医郎。” 程务挺年轻时笑比哭还难看,此时平添了几分和蔼,何弃疗闻言一愣,对方既然还记得自己名姓,这可让他真有点受宠若惊了,当即回应道:“老将军。” “何医郎高明啊,今后老夫有什么差子,就全靠你了,哈哈。” “将军言重了。”何弃疗闻言慌忙起身拱手道。 程务挺见状一愣,没想到对方如此拘谨,当即摆手示意坐下。 而唐冠却在一旁默默不语,不时将身边的干草丢进火中,良久后才出声道:“天策兄呢?” “呵,你还记得他?” “天策兄气宇非凡,一看便是将中良才,学生挂念他一下,不为过吧?” 唐冠似乎是闲得无聊,存心逗弄程务挺,果然程务挺闻音哈哈一笑,却不再多言。 过得片刻,沉默的气氛被打起呵欠的小七打破,只听小七说道:“冠哥,咱们什么时候回家去?” 不知为何,小七似乎很执着于这个问题,兄弟俩越走越远,小七对牛郎等人的挂念也越来越重。 唐冠闻言抬起头来,笑道:“快了。” “啊~快了是多久啊?”小七打了一个呵欠后也挂上了笑容,他也明白一时半会是不可能回去了,但每每问起,总有莫名的安慰感。 “等你会写你名字,咱们就回去。” “哈哈,我会写了!” 小七闻言倦意全无,瞬间来了精神,唐冠见状一愣,随即笑道:“那你写给我看看。” “好!”小七像是早有准备,立即凑上前来,在地上拿手指画起来,几人见状也纷纷望了过来。 只见小七先写下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唐字,唐冠见状一喜,这班还真没白插,可当写到较为复杂的梁时,小七明显犹豫了起来,片刻后干脆跳过,先写下了一个君字,又过了良久,小七明显有些黔驴技穷,只写下了一个木字。 “你不是会写了吗?”唐冠见状戏虐道,小七闻言一急,还真写下了几笔,可却组成了一个在场几人都不认识的怪字。 小七写完面现得意道:“对吧。” “哈哈。”唐冠还没出声,何弃疗便发出笑声,他一直觉得小七甚是有趣,没想到这文盲起来,更让人啼笑皆非。 不过他既然是唐冠的弟弟,为何其兄才名艳艳,他却像是潦倒不通? 这也是何弃疗一直纳闷的,几人见到这个字都不由莞尔,小七见状知道写错了,俊脸一红,呐呐不语的退回何弃疗身边。 唐冠伸手将那字拂去,工工整整的补上了梁字,而后难得正色道:“连名字都不会写,像什么话?” “去病兄。”何弃疗见唐冠语气不对劲,不由出声劝阻。 唐冠却不理会他,他太纵容小七了,两人虽然不是亲兄弟,但感情上却亲如骨肉,这个小兄弟陪自己走遍了大江南北,自己也早已拿兄长身份自居,起初还好,日子久了,唐冠难免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自己摸爬滚打,别看现在风光无限,其实指不定哪天就会出意外,只盼着有人能关键时刻帮自己一把,就算再不济,救不了自己,也好救一下身后之人,可是他所遇到之人,都很难独当一面,其中唐冠期望最大的自然是小七。 程务挺见唐冠如此严肃,也不由一愣,这孩子教育起来孩子,虽然怪异,但还真像是那么一回事。 小七见唐冠因为这个教训自己,也有些不快起来,呐呐低下头来。 “等回长安,好好听先生话,知道吗?” 唐冠见他模样也意识到自己过了,当即语气一软,小七闻音呐呐点头。 程务挺看兄弟俩模样微微一笑,正想开口说上两句,突然一声禀报传来。 “报!” 这声音极为洪亮,唐冠闻音顿觉耳熟,回首一看竟然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程天策。 程天策拱手在侧,望了一眼众人后,才向程务挺眼神示意。 程务挺见状点点头,而后站起身来,对唐冠等人言道:“早点歇下吧,明日还要赶路。” 唐冠见状点点头,不再多说。 程务挺这才与程天策走开。 “将军,前方十里都探过了。” “怎么样?” “没有什么痕迹。”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程天策这个斥候干了不是一年两年了,他亲自领人探寻,那应该没什么意外。 算算路程,明日便能走出这片沙海,不出意外,在日落之前应该能出了落马涧,届时也就好说了。 想到这,程务挺暗舒一口气,看来是自己太多疑了。 不过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当即挥手道:“明日日出之前,再探再报。” “是。” 程天策闻言应是,随即干脆利索的转身离去,消失在夜色中。(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四章:三生少年冠军候(十八) 宽大的抓地辕陷入沙地半尺,两匹壮硕军马拉起来都有些吃力,看起来甚是缓慢,好在前方已出现绿迹,看来快要走出去了。 烈日炙烤下,厢中的唐冠等人大有汗流浃背之感,不过比起呆在外面暴晒好了不知多少。 “去病兄,给。” 何弃疗拿起水袋灌了一口后递给唐冠,唐冠伸手接过:“谢谢。” “日落之前能入关吗?”何弃疗掀开帘窗,打仗乘战车的有,行军用马车的可就少见了,像这种沙地,马车无疑是一种极差劲的交通工具,是以何弃疗有些疑惑按照这速度估计还要再过一日才能走出沙海。 唐冠灌了一口水后轻声一笑:“你是不是觉得比来时慢了很多?” 何弃疗闻言点点头,感觉的确慢了很多,唐冠见状摇头一笑,掀开车帘道:“一样的,你看咱们的位置,来时弓卫在后环卫在前,现在调头还是没变,不过方阵右翼的刀盾卫和骑兵却调换了。” “怎解?”何弃疗听到这话也饶有兴趣的掀起一角观望起来,唐冠放下车帘道:“也就是说之前咱们在中军位置,现在却是前军位置。” “这你都能记住?”何弃疗仔细观望了一会,果然不假,不由有些惊讶,唐冠记性当真好的离谱。 “哈哈,还行吧。”唐冠闻言一笑而过,小七在一旁听着二人说话,不时用袖子擦拭额头汗珠。 “弃疗兄,回长安有何打算?” “我?” 唐冠突然出声询问。何弃疗眉头一皱,沉吟片刻后。摇头道:“倘若去病兄不弃,何某自当遵守承诺。任去病兄差遣。” “别说这话,你我兄弟,什么差遣不差遣的。” “就是,就是,何大哥, 要不你陪我去念书吧。” 小七这时也插进话来,试图拉一个战友,何弃疗并不知道小七在哪里读书,只以为是一方书院。当即微笑道:“好。” 小七见状一喜,正想说话,唐冠却笑骂道:”弃疗兄才高八斗,你还是自己好好学吧。” “嘿嘿。”小七闻言干笑一声,也不以为意,他知道唐冠闷骚,不过他也能察觉出唐冠确实一直都在向真正的兄长亲人身份靠拢,昨夜篝火前唐冠虽然教训了他,可小七却并没有什么芥蒂。反而有些温暖。 有些人想让人教训都没人教训,唐冠笑了片刻,眼神不经意间看向依然昏迷不醒的程怀弼,正色道:“弃疗兄。他伤的这么严重?” 从开拔以来,每日都有火长专门熬些流食来吊此人性命,当然何弃疗所吩咐的方子也是每日不断。虽然此人气息明显平稳下来,可却依然不省人事。 何弃疗闻音也皱眉望向程怀弼。轻叹道:“积劳成疾,实非草木针石能及。多运一份力气,七情内伤便加重一分。” “武将不用力气,岂不是废了?”唐冠闻言一惊,武将靠的就是打打杀杀来吃饭,不用力气,饭碗不就丢了。 程怀弼身上铁甲已被卸下,身着亵衣,身上披着一条毯子,唐冠盯着看了半天后向何弃疗问道,何弃疗闻言沉默下来,良久后才点头道:“按理说早废了。” “这样...”唐冠闻言轻摸下巴,就在这时,马车一阵摇晃,骤然停止下来。 只听外面驾车的甲士喊道:“唐相公,出沙海了,斜坡您坐稳点。” “知道了。”唐冠出声回应一句,何弃疗与小七闻音一喜,没想到这么快便走出来了。 何弃疗当即掀开一角张望过去,只见马车匀速下坡,远方便是模糊的郁郁葱葱,何弃疗知道那里便是落马涧了,落马涧与沙海接壤,造就了荒芜与生机的两重天景象。 所谓望山跑死马,虽然已经能模糊看到,但估摸还要走一两个时辰。 几人心情各异,唐冠似笑非笑的望着程怀弼,他若能醒,唐冠到真想问问是什么高手把他给打成这幅德性。 ......... 前军,先锋部队。 程务挺一马当先,遥遥望见远方绿迹,挥手传令道:“急行回报!” 此间先锋官闻音拱手领命,而后带队策马疾奔。 军队先锋向来精锐,这些人都是他的老部下,程务挺看起来确实小心的有些过了份了。 这些先锋甲士各个身背劲弓,是汉人中难得的骑射双绝之辈,只见他们片刻绝尘而去,程务挺将马勒住,将那造型类似偃月刀的长刀从马背提起,跃马扬刀于原地。 “吁~”就在这时,一名甲士策马奔来,勒住马询问道:“将军,陛下问您为何不走了?” “等等。”程务挺盯着远方绿迹淡淡出声,甲士闻言只好转头回报,一时间大部队骤然停止前行。 ...... “驾!” 五十余名先锋甲士策马狂奔间,脱离了大部队行军速度的他们,确实快出了不少,行动间颇有突厥人的风范。 这些人都是程务挺一手培养的能深入大漠的精锐,可惜花费时间实在太多,不可能大规模培养,首先还不是训练人,而是训练他们胯下的战马。 所谓老马识途,突厥人之所以能纵横于深漠,不仅仅是他们人适应了极端的恶劣环境,连他们的战马也比汉人从内地运来的军马耐力好。 这些人疾驰近半个时辰后,终于赶到了那落马涧的入口处,望着眼前幽谷,又望了望坡上密丛悬崖,他们竟突然抽出背上长弓,而后弯弓搭箭,对准密丛一阵猛射。 “咻。” “咻。” 箭矢如丛,像是落空了一般,为首几人见状点点头,而后领队奔入谷中。 “驾!” 只见他们在谷中驾马来回跑动间,还不停向周围密丛射击,直到囊中箭矢用尽,为首者才喊道:“撤!” 他们的所作所为是极为规范的先头部队保障,一般两轮下去,就算真的有埋伏,恐怕也早该发出点动静了。 人都是肉长的,不可能被箭射中还一点动静都没,众骑当即放下心来,扬长而去,回报程务挺。 可就在他们化为黑点之时,密丛中突然传来一阵阵倒吸凉气之声。 甚至有血液顺着草丛流落到石壁上。 一双绿油油的瞳孔在草丛中闪动着。 “大汗!” 马烈惊讶的望着被一箭射中手臂却吭都不吭一声的阿史那环,阿史那环闻音狠狠瞪了他一眼,马烈慌忙噤声。 只见阿史那环面带冷笑,咔嚓一声将那箭矢抽出,而后扔在一边,就像个没事人一般,接过一人递过来的小草放在口里一嚼,而后吐出直接一巴掌拍在伤口上,与此同时整片密丛动静刹那消失。 马烈心中惊骇难掩,都说胡人可怕,凶恶如他见到他们如此坚韧,心中也翻起了惊涛骇浪,一个人凶恶代表不了什么,一个民族凶恶至此,那可就匪夷所思了。 ....... “报,业已探明!” 程务挺听到返回的先锋队正禀明,暗舒一口气的同时大手一挥道:“前进。” 大部队这才继续前行起来,所去方向赫然是那落马涧。(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五章:三生少年冠军候(十九) 遥遥大漠,漫漫弥歌,有战士在这里埋葬了自己的尸骨,也有人挖了个坑,把自己的野心埋到了地下,汉时长城依在,人心却不知道飘摇到了哪里。 于是曾有一名诗人用它跨越了国界的艺术说道:“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可惜的是有一只真正的漠北之虎,他对此间蔷薇并不怎么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他的猎物。 “近了。”阿史那环舔了舔嘴唇,望着远处从黄沙中陆陆续续出现的黑影,这个男人是为了战争而生,或者说战争正是因为有了他这种男人才变得永无止境。 “到了。”远方程务挺再次勒住马匹,望着几丈开外的谷口,喝令道:“传我命令,千牛三卫先行,调备!” “咔!”将令一落,诸部立即调转,武曌御驾与唐冠马车轰然被护在其后,丛中大祭司看到此人不由低呼道:“程务挺。” “是他。”阿史那环在从中死死盯着谷口的程务挺,面现狂热神色,这个将其兄父吓破了胆的大唐恶虎,竟然老成了这幅模样。 “哈哈!”阿史那环突然笑出声来,周围之人闻音大惊,马烈也慌忙看向阿史那环,好在唐军并没有察觉。 阿史那环背膀间道道肌肉纹起,年轻的他壮硕有力,其眼神就像是一只正在争夺领地的大虫与另一只大虫相遇一般恶狠。 “大汗,你放心,待会属下帮你斩了那老东西!”马烈随着他的目光望去。不由恍然大悟,程务挺的名头他也听过了。多年来布防此地,与突厥人结下的梁子不可谓不大。 “嗯!?”阿史那环闻音恶狠狠盯向马烈。马烈见状眼皮一跳,是的,他很讨厌这对招子,不可否认无法无天如他凭生第一次见到了让他有恐惧感的东西,偏偏这东西还是一个人的眼神! “他是我的战利品,你明白吗?” “属下明白。”马烈说罢默不作声,顿时偌大崖坡密丛没了一丝动静,唐军调转阵型间,先头部队涌入。阿史那环等人纷纷潜伏,死死盯着。 阿史那环在丛中将手一摆,众人藏得更加隐蔽起来,程务挺小心至此,到了这里还不忘将武曌等人挪到中军,先令先头部队过谷。 可这恰恰却正中了阿史那环下怀,只见一列列甲士涌入谷中,甚至直到走在前面的堪堪要走出此谷了,程务挺才挥手命令大部队跟进。 “来吧...来吧...”阿史那环心中喃喃自语。望着缓缓驶进的大部队,嘴角挂上了诡异的微笑,宇文马烈果然没有骗他,这真是一份天大的好礼。 部队走的甚慢。阿史那环的手已经抬起,只待正主出现便要立即挥下,而驶在武曌御驾其后的唐冠车中。唐冠等人还在说说笑笑。 “出来了,凉快不少啊。” 唐冠感受到了林荫。一阵心旷神怡,出声赞道。何弃疗闻言道:“去病兄,你加爵可待,在下先恭喜了。” “哦,哈哈,此话怎讲?” 何弃疗闻言一笑,他虽然终究没有见到传说中的天后,但也发现了此间其实只有唐冠一个文臣陪驾,可见天后对其看重,不难预料,这一回去又是大功一件。 “去病兄,你何必明知故问?” “哈哈,那借你吉言了。”唐冠闻言哈哈一笑。 就在唐冠等人还在做着纸醉金迷,升官加爵的千秋大梦时,阿史那环正冷冷盯着两架越靠越近的马车。 “咳...咳...” 就在这时,意外突生,一直昏迷不醒的程怀弼竟突然传来两声轻咳,几人见状一惊,何弃疗慌忙上前查探。 “水...”程怀弼似乎极为虚弱,一开口便讨水,唐冠见状慌忙将水袋递过,何弃疗帮其灌了一口。 “咳...咳..” 又是两声轻咳后,程怀弼才勉力睁开了眼睛,可当看到周围环境不由大惊道:“这..这里是哪!?” “程将军,你醒了,天后凯旋回朝,这里已经到了落马涧了。” “什么!?”程怀弼一听到这话,骇然出声,挣扎着起身,可刚一站起来便马上跌倒。 “快去告诉陛下,有埋伏!” “你说什么!?”唐冠闻言满头雾水,慌忙上前询问。 可惜不待程怀弼说话,突然一阵地动山摇传来。 “洛克萨!” 一声大吼响彻四方,伴随而至的便是滚滚惊雷一样的落石从崖坡滚下,刹那将唐军长龙斩成三段。 “有埋伏!” 程务挺大喝一声,两边去路皆备滚石堵住,竟然一下垒成一堵石墙一般,被卡在中间的残余部队迅速收拢。 十几万大军转瞬间化为三段,不待众人再多做反应,漫天箭矢从崖坡之上袭来。 “咻!” “啊!” 来不及做出防卫攻势的士兵眨眼伤亡惨重,程务挺大喝道:“组盾!” “咔!” 指挥的作用是显而易见的,被卡在中间的盾卫听令,立即高举大盾。 “当!” 火花四溅间人仰马翻,程务挺跌落下马,一个箭步冲向武曌御驾,而后一把将花容失色的武曌揪了出来藏于盾下。 “陛下!你千万莫动!” “嘶~” 就在这时,唐冠所乘的马车被箭矢射中,两匹骏马轰然到地,车中唐冠等人自然摔得一阵七荤八素。 这还不算完,直接道道冰冷箭头射穿车厢,唐冠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天变化吓得不轻,好在他历经反应过来,一把揪住小七与何弃疗爬出车外,藏于盾下。 “在上面!”程务挺猝不及防猛遭突袭,只能等火力停当才能再次行动,但他的眼神却猛然射向了崖坡。 “他娘的!”程务挺千防万防,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武曌早已吓的面色苍白,只听两堵石墙后传来阵阵喊杀声。 “大汗,就是现在!”马烈居高临下尽收于眼底,唐军被截成三段,中间被无尽箭雨洗刷,两边更不乐观,因为他们的最高指挥均在中军。 只见突厥人箭雨冲刷一轮,便立即冲杀下坡,与唐军战成一团。 更可怕的是两边十万余唐军早就被打懵,竟然也来不及撞毁石墙,一场疯狂杀戮与反击打响。 “老将军!带陛下先走!” 一名中军将领暴喝一声,程务挺闻音一把揪住武曌的手,那边唐冠几人见状连拖带拽硬拉着程怀弼紧紧跟随。 当即几千盾卫高举大盾护着几人退到另一个崖坡。 “不好!他们想跑!”马烈见状再也忍耐不住,几欲跳下阵来,阿史那环却突然拉弓满月,一箭射向正在爬坡几人。 箭矢射在盾上,转瞬变弯,竟令那名盾卫连退几步。 “洛克萨!”阿史那环大吼一声,当即身旁之人随他冲杀而下,突厥人战力惊人,在箭雨的配合下硬生生撕出一个口子,直冲武曌所上的那个崖坡。 “挡住他们!” 将领大吼一声,正要抵挡住他们去路,没想到缺口刚露,又有近万突厥人冲杀而下,刹那乱成一团,众人各自为战,而阿史那环与马烈却已经带人冲上坡崖。 这是必死之境,他早料到武曌肯定会退,身处战圈必死,退上崖坡还有一线生机。 他带出来的人依靠突袭将唐军打懵,但他知道这持续不了多久,顶多纠缠半个时辰,待唐军反应过来,那死的可就是自己了。 当即阿史那环带人猛打猛冲,直奔武曌前路。(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六章:三生少年冠军侯(二十) 十数万唐军猛遭突袭,一下被滚石截成三段,一时间各自为战,一片混乱中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是突厥人马。 悲呼声,惨叫声,嘶吼声,枪刃相交,火火四溅间一片刀光剑影。 “结阵!” 崖坡上两拨人马越靠越近,程务挺见状大吼一声,盾卫结阵将几人护在身后连连后退。 “啪。”小七与何弃疗早已六神无主,只是面色惨白的随着几人撤退,唐冠勉强保持着一丝冷静,当踏完最后一步,唐冠回首一看,面色剧变,身后便是万丈悬崖。 隆隆水声从下方传来,没有人知道那水流往何处,因为跳下去的都已经是死人了。 望着不断逼近的阿史那环,程务挺眼神一历,将手中长刀一扬喝道:杀!” 盾卫闻音有个别的开始犹豫起来,敌人显然比他们多,与胡人单打独斗向来是输多赢少,更何况对方人数别自己还多。 但是命令终究战胜了恐惧,只要是上过战场的人都已经没有了侥幸心理,突厥人是很少留俘虏的! “杀!” 喊杀声响起,两方人马轰然相撞,但显然是一边倒的局面,唐军节节败退,始一接触便开始人员锐减,程怀弼虚弱的跌坐在地,程务挺单手提刀握柄,一劈而下刹那让一名冲杀上来的突厥战士人头落地。 程务挺正要再行运力砍杀,始一转身突见一人凭空跃起一脚踢来,这一脚角度刁钻。好在程务挺反应极快,拦腰提柄撞开杀上来的突厥战士。而后横起刀柄。 “砰”一声闷响,程务挺不由连连后退。虎口巨震间,兵刃险些脱手。 那人被他一挡也好不到哪去,在空中连连接力,落地后竟然陷进去寸许,心中不由大骇:“此人年高至此,竟然能硬挨我一击!” 程怀弼看清那人骇然道:“马烈!” 唐冠闻音也面现惊恐,刹那的天翻地覆让他根本就连反应的就会都没有,怎么一下又出来一个马烈。 “啊!” 一声惨叫最后一个盾卫被一刀砍死,突厥人围拢而上。马烈正要再行抢攻,阿史那环却喊道:“住手!” 武曌等人都手无缚鸡之力,程怀弼也身受重伤,一时间只有程务挺还有些许反抗能力,当即他提刀连连后退,将几人护在身后。 “你就是程务挺?” “胡狗,休要废话,老夫正是你程祖宗!” 唐冠等人被逼上绝路,程务挺高大身材遮住了视线。就连在朝中雷厉风行的武曌也终于骇然失色。 “大汗,快杀了他!那个女人就是大唐的皇帝!” 马烈见阿史那环如此墨迹心中大急,下面那群人就算再勇猛,也绝对撑不过两柱香功夫。等唐军反应过来,那可就彻底玩完了。 “闭嘴!” 阿史那环绿油油的瞳孔死死盯着程务挺喝道。 自己是听着这个恶魔的故事长大的,当年一役。他斩杀了那么多自己的族人,没想到有朝一日却落到了自己的手上。 “我是阿史那环。你过来跪在我面前,说效忠我。我不杀你!” 阿史那环汉语水平有限,说起来话来也让人啼笑皆非,但意思很明显,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竟然起了俘虏的心思。 武曌闻音也有些惊慌的看着程务挺的背影,这是最后的救命稻草,而且两人关系确实不怎么样,生怕程务挺真的贪生怕死。 “哈哈哈哈哈!” 可程务挺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笑话,抚须仰天大笑起来,对方既然喜欢墨迹,那更好。 “大汗!别说了!”马烈越看越着急,立即上前出声。 “布蹦!”阿史那环见他大笑再也忍耐不住,持刀猛扑上前。 他此话一出,那些包围此地的突厥人竟然齐齐站在了原地。 程务挺见状将刀柄一踢,横握在手,却突然转首对唐冠说道:“小子,记得你说过的话!” “什么?”唐冠闻言还没有反应过来,程务挺已冲上前去与阿史那环战成一团。 只见阿史那环手持单刀,道道肌肉纹起。 “砰,砰,砰。” 阿史那环发力跃起,连续三记快刀均被挡住,顿时火星四溅,两人始一接触,眼神便悍然相撞。 “什么!?”二人几乎同时心中惊呼,对方眼神是如此相似,他们一个是大唐纵横睥睨多年的武将,一个是后突厥时代的末代战神,不可否认他们都是真真正正的战士。 可是阿史那环那引以为傲经常挂在嘴边一名战士该拥有的老虎般的眼睛,他却在另一个人身上看到了。 而程务挺也惊讶于这个年轻人那诡异的眸子,那就是他全盛时所具备的的古之恶来! 两人就如两只斑斓猛虎,顿时撕咬在一起,险象环生。 “可恶!”马烈望着这幅场面暗骂一声,这个人实在太意气用事了,但他还不能得罪阿史那环,毕竟今后还要依仗此人,可是当看到那边没有了防备力量后,不由眼前一亮,当即抓住机会,一跃而起。 同时大喊道:“大汗,女人我给你留着,我想抓一个战利品!” 说罢,他身形已落至唐冠身前,唐冠几人见状一惊,马烈竟然直接忽视了吓倒在地的武曌,伸手便抓向唐冠。 程务挺也乍一分神,当场挨了一刀,顿时鲜血入注,随即就地一滚,又与阿史那环打将起来。 “弟弟,我不会杀你的!”面目狰狞的马烈兴奋出声,一把揪向唐冠,唐冠自然骇的不知所措,这个世界简直他娘的疯了。 就在这时,马烈竟突然一声惨叫,而后跌倒在地。 “咔嚓!”只见一直瘫软在地的程怀弼突然对准其腿骨一砍,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程怀弼自小不惜玩命日夜苦练,自然不是说废就废了,这一击他已酝酿良久,只听一声清脆响声过后,马烈吃痛倒地,显然被他一击打断了腿骨。 而后程怀弼趁机又是奋力一击打中了马烈的另一只脚踝。 又是一声惨呼,马烈从来不认为自己是铁打的,程怀弼是个高手不假,没有防护措施实打实挨上他一击谁都活不了。 马烈猝不及防之下跌倒在地,两人轰然对了一掌各自滚开些许。 “呼...呼...” 唐冠与小七等人吓得也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这时突厥战士中一名老者再也忍耐不住,这样拖下去,必败无疑,当即大喝道:“洛克萨!” 此人赫然是那大祭司,听他一喝,一名突厥战士一箭射向正与阿史那环缠斗的程务挺。(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七章:三生少年冠军候(二十一) “蹭!” 长刀划过利刃,金属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阿史那环越战越勇,程务挺知道不能恋战,两人硬拼一记后,轰然相交,只见阿史那环手中弯刀一划砍向程务挺胸膛要害,而程务挺也不做防守一刀劈向阿史那环头颅。 大刀在阿史那环眼中不断放大,可就在堪堪要砍到之际,程务挺突然闷声一哼,而阿史那环的刀已经一斩而下。 阿史那环有些疑惑的抬起头来,只见程务挺胸膛竟然不知何时中了一箭,阿史那环见状面现愤怒神色,回首死死盯向自己的族人。 “克洛萨!” 可是那大祭司却不理会他,阿史那环太年轻了,不过这次冒险也确实成功了,赶紧抓住武曌才是正题。 当即突厥人纷纷涌上,那边程务挺却突然提刀疾奔而来,左右砍掉两人,将手中长刀一横遮住背后几人。 程务挺戎袍在风中猎猎作响,身后便是悬崖墙壁,英雄终究末路,唐冠早已像是一个木头人一般。 大祭司一挥手,数十道箭矢向这边射来,程务挺一俯身将武曌等人揽入怀中藏于身下。 “蹭!” “蹭!” 那是箭矢入肉的声音,被戎袍遮掩的唐冠与程务挺面庞近在咫尺,鲜血飞溅而出,溅到了几人脸上。 程务挺虎目圆整,死死护住身下几人,任箭矢穿透身体。 那一年有一个小书生问他道:“小胖子,你以后要干什么?” “我要当大将军!” “哈哈,当将军可能会死。会倒,你不怕吗?” “那我就当一个不死不倒的将军!” 往事一幕幕划过。这个铁一般的男人,在名将殆尽的年代撑起了一条防线。一条捍卫他所热爱着的一切的防线,这无关乎于谁是皇帝,也与他是不是将军无关。 他只知道自己的名字叫军人。 唐冠死死盯着近在咫尺的面庞,他喉头已经不能出声,直到箭矢停止,唐冠才嘶吼道:”老将军!“ 那边突厥人见背上插满箭矢,被射成刺猬一般的程务挺似乎倒下了,这才警惕的涌上前来。 可当第一个人近前时,程务挺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猛然站起身来。一刀劈向来人。 刹那此人尸首分离。 “哈哈哈哈哈哈!” “砰!” 程务挺将手中长刀抵地道:“吾乃宣威大将程务挺!谁敢一战!” “洛...洛克萨!” 那大祭司是见识过程务挺年轻时的凶威的,见他死而不僵,又是一轮猛射。 “阿离,此役不知何时了,来年,我答应你。” 最后一声喃喃响起,此役不知何时了,他这个大唐恶虎,再也没有了第二个来年。眼皮逐渐沉重,长刀依在,支撑着他的身躯。 就在他闭上眼的刹那,突然震天喊杀声从崖坡下传来。 “老将军!” “爹!” 两声方向不同。语气不同的声音从唐冠和从崖坡下冲杀上来的程天策口中传出。 大祭司回首一看,暗道一声不好,阿史那环也意识到时间到了。当即也顾不得一切,猛扑向武曌。 而遭受程怀弼袭击。几欲昏迷的马烈也骤然苏醒,当即抓向武曌。 “杀啊!” 那边喊杀声由远及近。只见一批批战马冲出,原来唐军反应过来以后,突厥人为了保护阿史那环不肯按原计划离去,竟然从坡下达到了坡上。 “小七,记住,以后你叫唐梁君。” “陛下,你我来世再做君臣吧。” 突厥人爆发出最后的疯狂,纷纷围涌过来,现在还有机会,只要抓住武曌,立即便可以撕开口子,冲杀进漠海。 可就在阿史那环已经冲到半路,唐冠突然对武曌与小七言语了两句后,做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动作。 “什么!?” 凭空一跃已经直直冲向此地的阿史那环大吃一惊,眼睁睁的看着武曌与小七从自己身边飞过,直冲唐军大部队其后。 “怎么可能!?” 是的,他眼睁睁的看着近在咫尺的武曌,被唐冠一把抛飞,半空中的武曌也猛然惊醒,不可思议的望向依然站在原地的唐冠。 “冠哥!” 小七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身子一轻便已经和身旁这个女人倒飞而出,更可怕的是停都停不下来。 正在坡上乱斗的两名唐军将领见状,立即飞跃而起将两人接住。 “弃疗兄,怕不怕。” 他已经没有时间救这个萍水相逢的知己了。 本陷入混乱中的何弃疗闻言突然冷静下来,摇摇头。 两人说罢,那由于惯性已经停不下来的阿史那环已经冲到眼前,他眼中几欲喷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怪胎小子坏了他的大事。 “砰!”可是一声闷响过后,他擒向唐冠的大手竟然一下被其揪住。 “你该死!”唐冠歇斯底里怒吼一声,趁阿史那环愣神之际,一拳击在了其腹部。 “哇!”阿史那环大吐一口鲜血,可他也非易于之辈,当即招式一变,唐冠空有力气,一击落空,突然被他揪住。 二人竟然如同摔跤一般缠斗在了一起,就在这时马烈轰然起身,顿时加入了战团。 混乱中几人几乎扭打一般,倒在一旁的程怀弼也低吼一声一下扑了进去,刹那场面更加混乱。 “死!”就在这时,战团中又多出一人来,竟然是趁乱摸了上来的程天策。 几人斗成一团,越滚越远,不待突厥人围上前来,几人竟突然一下落空,顺着悬崖掉下。 何弃疗见状一惊,下意识伸手去拉唐冠,可唐冠等人缠成一团,他也一下被揪了下去。 “布蹦!”大祭司见到阿史那环落崖,大吼一声,暇眦欲裂,这一切都发生在几个呼吸间,当他们反应过来,悬崖前除了程务挺不倒的尸身,已经空无一物。 大祭司一声大吼,突厥战士迅速集结,他知道这次冒险是彻彻底底失败了,而且还把族长给搭上了! “杀啊!” 唐军越逼越近,好在大祭司率众人与残存的突厥骑兵迅速形成利剑,一阵冲杀,竟然真的一下撕开了一个口子。 一部分唐军穷追不舍,小七却发疯一般跑向悬崖。 “冠哥!” “何大哥!” 小七对着崖下大喊,可是回应他的却只有滚滚水流声。 武曌在一干人马的掩护下,目光有些呆滞的走向程务挺的尸身,美眸骤红。 几名将领看到程务挺的死状,各个先是一愣,而后轰然单膝倒地:“臣等罪该万死!” “给我搜...朕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冠哥!” 小七跪在悬崖处哭喊不止,几欲鼓起勇气跳下去,那边武曌也痴痴的走了过来,望着身边小七道:“你叫什么?” “冠哥!”小七却不理会她,喊了一声吼,竟突然起身,作势欲跳。 武曌将其一把揪住,望着下方万仞悬崖,她的心突然空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八章:三生少年冠军候(二十二) “英雄暮年悲末路,长枪独守大唐魂。” 程务挺带着一生斑斓战死于落马涧,唐冠为救武曌落崖生死未卜。 “报!缆绳已耗尽,未达谷底。” “报!方圆十里已搜尽,并无发现。” “报!..........” 武曌美眸有些空洞的坐在椅上,听着一道道报告,就这么没了,这么多年以来自己最看重的又一个人物就这么没了。 还有那铁血老将,也没了,武曌抬头望着放在帐外的那口棺木,虽说军人自当马革裹尸还,可是武曌此时心底却有些发颤,程务挺悍勇如斯,无情如她都难免震撼。 以身抵箭,至死不肯倒地的模样还历历在目。 有一少年失魂落魄的蹲坐在角落里,少年俊美妖冶,每当进来一个人禀报,他便满怀希望的抬起头来,可当听见他们所说内容后,又失望的低下头来。 无论是武曌还是小七受到的刺激都极大,尤其是武曌,她本来还正头疼如何处理唐冠,现如今看来是不用自己处理了。 武曌是个控制欲极强的女人,此时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目标不受自己控制消失,再加上之前她与唐冠种种暧昧,以及朝中的流言蜚语,可想而知她的失落不亚于小七。 在帐中伫立着的两名将领也面色复杂,唐冠和他们不是一个体系,他们自然不会有什么兔死狐悲之感,但是程务挺竟然战死了。从全面战争年代走出来的武将能活到几十岁是很稀有的,或者死于君王之手。或是旧病复发,药石无灵。 可几十岁后战死。这在大唐建国以来也是极为少见的,对军人来说这是死得其所了,但对他们而言程务挺一死,不仅仅是军方少了一名德高望重的宿老,更重要的是要面对复杂的人员分配。 不过值得欢喜的是突厥领袖阿史那环也莫名其妙的滚下悬崖,而且反应过来的唐军还重创了阿史那部精锐,可以说突厥一役,排除已方伤亡,在汉人的战争观念中已经大获全胜。 但是武曌的态度又让他们心有戚戚。唐冠是她的小面首,这是朝中人尽皆知的事情,没想到这个小面首竟然有如此骨气,他们混乱中并没有发现是谁将武曌与小七抛出战圈,武曌本人却亲眼目睹唐冠猛然间迸发出的勇力。 不过事到如今,她已经没有心思去追究唐冠身上的小秘密。 “陛下,你我来世再做君臣。” 想到这句话,武曌美眸一红,这个少年给了他太多的惊喜和似曾相识。人的理智遇到感情其实就像是白痴一样,就如唐冠一开始针对上官婉儿一般,当一方置之生死于度外,则留一方知痛。知悔,然后知改。 很显然唐冠的举动已经触动了冷血女帝心底最后一抹柔软,为她卖命的不是没有。而且很多,但她知道那些人为什么替她卖命。但她始终没有看透唐冠。 武曌突然想到了以前,如果一开始自己便对他好一些。兴许君臣间也不会有那么多隔阂,她现在当然这么想,就如唐冠在绝望之际面对上官婉儿一般,可惜严峻的是唐冠那时好歹还有一线希望。 反观武曌连这点希望都没了,其实反过来想,若不是她不断打击唐冠,其实也不会有不断成长的他,唐冠不成长,武曌也不会将其放在心上。 人生就是一场死循环,不会有一开始的好,也不会有永远的坏。 “再探再报,朕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一名斥候领命而去,武曌眼神空洞片刻后,再次开口道:“找不到,就把山给朕凿了,再找不到,就把那河也给朕填了,寻一寸,填一寸,朕不相信山河无尽!” “是。” 另一名斥候闻音面现震惊神色,抬头望了一眼武曌后,慌忙领命走出。 那两名将领也惊骇的偷偷看向武曌,为了寻人竟然要填平山河! “你们下去吧,原定计划不变,明日开拔,留一部驻扎此间寻人。” “是。” 两名将领闻音互望一眼,躬身领命离去,同时也暗舒一口气,好在武曌还没有彻底发疯,还知道孰轻孰重。 而武曌在两人走后,却一下瘫软在了座上,没了,什么都没了,几十年来争权夺利早已麻木不仁的心,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让她能有些安慰之感的人,就这么没了。 可是她的路还很长,唐冠是她生命中突如其来的插曲,不,用插曲已经不能概括,或者说是交响曲,两人命运骤然交织,唐冠本是一个冷眼旁观的命外之人,武曌却是这个时代的真命天子。 她的天命还没有完成,她是日月当空的武曌,一日寻不到,就寻两日,两日寻不到就寻一生,凿山,填河,开天,辟地,她也要将那个脱离自己掌控的小混蛋找出来。 武曌的眼神逐渐坚硬,她不服,凭什么,她喜欢的,上天偏偏都要夺走,凭什么,她讨厌的,总是会横亘在自己眼前,又凭什么,天命既然眷顾于她,为何又让她如此薄命! “天妒英才!”武曌突然一手指向帐顶,喝骂出声。 她战胜了世俗礼法,眼看登基成真真正正的大一统女帝,她战胜了岁月芳华,留住了不老红颜。 这一刻她便要战胜日月山河,将唐冠从十八层地狱挖出! 可就在时,一声声啜泣响起,角落里的小七竟突然泪腺崩溃。 唐冠是一块不死不灭的顽石,可当这块顽石不再是受凡人打磨,而是被日月山河敲击,小七也不确认自己的崇拜是否存在。 他活了下来,却不知道如何向所有人交代,他只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回家,他熟悉的一切已经都不存在,那个指天大骂的女人是谁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武曌身为人间帝王,誓要斗天战地,听闻小七啜泣,气势刹那回拢,而后默默不语的走向角落。 小七埋首啜泣,他是潦倒不通世务也好,是真真正正的孩子也罢,人世间有一种人群叫做孤儿,并不是上官婉儿或者林雨薰这种孤女,而恰恰是牛郎与小七这种人,他们连生养自己的人都不知道是谁。 跨越千年而来的唐冠一开始对周围均是陌生,他靠着浮夸与新鲜感保持着饱满的精神状态,那时没有完全融入唐家的唐冠之所以对小七与牛郎抱有同情,正是因为那时的他很孤独,他们就像是凭空蹦出来的怪胎,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也不知道向哪里去。 武曌望着身下啜泣的少年,良久后轻声道:“你叫什么?” 小七闻音泪眼朦胧的抬起头来,颤声道:“你..你是皇帝么?” “是。” “你能找到冠哥吗?他肯定还活着。” “能。” 小七闻言抹了把眼泪,抬头望着武曌,耳边却响起来唐冠的话来。 “记住,以后你叫唐梁君。” 于是唐梁君开口道:“我叫唐梁君。” “哎。”武曌闻言一声幽叹,自此帐中一片寂静。(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九章:三生少年冠军候(二十三) 我们文化的最高理想始终是一个对人生有一种建筑在**悟性上的达观之人。 这种达观产生了宽怀,使人能够带着宽容的嘲讽渡其一生,却始终逃不开功名利禄的诱惑,而且终于使他接受命运给他的一切东西。 当唐梁君回首望了一眼身后落马涧,他终究带着他的悟性和忍耐随武曌登上了马车,留下身后叮叮当当的修筑声音,从此世间没有了小七。 那些人要在这险地修一处栈道,去寻已经消失的那块顽石,他是天地间的奇葩,当这块顽石要从帝王手中飞走,于是帝王也拿出了她的气魄,天地是你的,人间是我的。 而武曌只能睁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看穿了她周遭所发生的事情和她自己努力的徒然,可她又必须保留着充分的现实感去走完人生的道路。 悟了吗?没有,因为如上所言就算是圣人在世也读不懂,看不穿,正如跌落悬崖的唐冠他懂那么多,看穿了那么多事情,可是却不敌一拳一脚。 于是我们又说这些都是他娘的放狗屁,是的,全是他娘的扯淡,真圣人教化天下人如何吃饭穿衣,而等到孔老夫子穿上了衣裳,吃上了饭,才开始教待人待事。 当马车摇晃驶起,唐梁君又开始挣扎起来,抬头道:“我...我能留在这里吗?” 武曌闻音凤眸微启,她了解唐冠的一切,包括他这个俊美妖冶的弟弟。唐冠一直自认聪明,欺上瞒下。殊不知武曌早已将其祖上三代查清,自然包括眼前的小七。 “不能。”武曌并不想与他多言。特殊的威严令唐梁君不敢再出声,她是他寻回信仰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是皇帝,皇帝在他心中是无所不能的。 显然武曌也开始保护唐冠所在乎的一切,当然也包括眼前的唐梁君。 一口棺木被护送在御驾之后,一名将军以他独特的方式“凯旋”。 终他一生努力,没有换来什么,换来的只有让人不忍启棺直视的惨状,这是一名职业军人应有的觉悟不是吗? ........ “嘿呦。嘿呦。” 落马涧险崖前粗大缆绳缓缓往下放着,绳端系着几名身着短襟的汉子,他们是奉命驻扎在此的张远辉部。 几名汉子睁大眼睛极力观望着,可当他们被放到最低,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 “这...” 只见眼前一条湍急河流汹涌而过,向左边一看应当是某条大河的支流汇集于此,看流向却是右方,让他们惊讶的恰巧是,这竟是一汪死水。只见激流冲击间均数打在了右边一闭合了山峰的巨石之上。 “哈哈!竟是一口死滩!” 谁也没想到从上边听起来还以为是一条延绵不尽的大河竟是一口死滩,当即几人反应过来哈哈大笑一声,现出了轻松神色。 那么他们要寻的尸体就应该在河底了,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当即一人笑罢。扯动了一下缆绳,一人运足中气大吼道:“是口死滩,下放一人!探水!” 此人嗓门洪亮。震得阵阵回响,坡上之人闻音一松。 “噗通!” 崖下之人立即落水。此人水性倒是不错,当即闭气间眼睛一睁。 “咕咚!” 可是他刚刚睁开眼睛又是一惊。下意识的的张开了嘴巴,眼中满是惊骇神色,当即挣扎着拉扯了一下绳索。 “嘿呦!” “噗通!” 那人在绳索的拉扯下跃出水面,“呼..呼..他娘的!” “怎么了!?” 周围两名同伴见状皱眉询问,这人大喘两口气后,开口道:“暗流!” “暗流!?”几人闻言一惊,纷纷拉动了一下身上绳索,当即几人开始缓慢上升起来。 暗流顾名思义,便是地下河,原来那名汉子刚潜入水中便发现原来那巨壁之下竟然是一个黑漆漆的大洞! 古人虽然只知天圆地方,不谙太过高深的学问,但是千百年来对于治河一道却大有研究,从改流到修建运河,再到那代表了古地理巅峰的水经注问世,水已经不再那么神秘。 河水拍打在巨壁上只是表面,水下才是内有玄机,其实换一个深谙此道的人来,一眼便能知道如此汹涌澎湃的山河,终点不可能会是一汪死水。 落马涧地势奇特,充斥着各种匪夷所思之地形,就连崖下之河都是一处暗流。 这暗流可就难说的紧了,看流向应当是通向大漠,但下一个出口在哪那就没人知道了。 当几名汉子再被拉上来,一名将领慌忙上前询问道:“怎么样?” “呼...呼...” 那名落水的汉子似乎还没喘息过来,又喘了两口粗气才说道:“将军,是暗流。” “暗流!?”将领闻音皱起眉头。 “哎呀!”随即他面现气急败坏神色,蹬崖死死盯着崖下。 “怎么会这样?” 另一名将领打扮之人见状上前道:“远辉兄,这可...” 他话未说完,张远辉便摆手打断道:“凿!陛下下了死命令,寻一寸,填一寸。” “可是这暗流,它...” 这名将领闻言面现难色,这又是何苦,如此地势,又是暗流,这样都不死,那只能说此人不是神灵,便是神灵他儿子。 总之**凡胎跳下来,绝无存货可能,两万大军就地驻扎在此,只为寻一具尸体,这成本可真的有点太大了。 但张远辉似乎也是被逼无奈,听到这话也只能气急败坏道:“凿!” 说罢,众将士轰然应是,竟然真的叮叮当当顺着那石壁开凿起来。 那名副将见状默默摇头,而后立即追上要回帐的张远辉低声道:“远辉兄,你这又是何必?” “何必?你可知天后说了什么?” “陛下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若是寻不到,你我也不用回去了。” 那名副将闻言嬉皮笑脸道,张远辉见状皱眉道:“你既然知道,还问我何必?” “哎,远辉兄,陛下那是一时气话,你我在此随意应付个月许,能找到就找,找不到也不怪咱们,等陛下气头过了,不就完了?” 此话一出,张远辉也不由一愣,若有所思的望了一眼自己的部下,良久后也现出轻松神色点头道:“倒也有理。” “嘿嘿,来,远辉兄,你我这次也算大胜一场,他们回长安庆功,咱哥俩在此地痛饮也是一样!” “好!” 张远辉闻言哈哈一笑,与副将一道入帐,借酒消磨不提。(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章:三生少年冠军候(二十四) 人类足引以自傲的东西总是极为稀少,而这个世界上所能予人生以满足者也属罕有。 华夏自古以来就有这么一群奇怪的人,本身是最底阶层,利益每天都在被损害,却具有统治阶级的意识,在动物世界里找这么弱智的东西都几乎不可能。 就像这群正在卖力凿山的将士,他们的最高指挥并不觉得花那么大的力气寻一具尸体有什么乐趣,可是他们却乐在其中,只因那是统治他们的神所要找寻的,用后世通俗易懂的戏话来讲“地沟油的命,党中央的心。” 但显然的是这一部分人虽然多,但也只是一部分,有随军工匠不停勘测着此间地形,也有人有气无力的糊弄着,因为他们也像张远辉觉得这又是何苦? 汹涌彭拜的涧川形成一股强而有力的暗流,被峰下那犹如黑洞一般的窟窿无情吞噬,想通过这种办法寻人,显然是有些滑稽,这本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似乎是帝王想与山河作对,借此验证天下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其实否然,那个绝世而独立的女子只是放不开,抛不下,不承认罢了。 ......... 远在千里之外,长安饱舍之中。 一名少女坐在凉亭中纳凉,在周围蝉鸣声中静静翻阅着情郎所留的那本怪书,至此这书已经不怪,唐冠临行前逐字核对,在下方逐一批示上了小篆。 不过在虚荣心做怪下他终究没有将真正的作者名字翻译,让上官婉儿只觉得这似乎是情郎的诗集。 在他走后那么多日子。她终究是翻完了最后一页,小心翼翼合闭后。美眸不由闪出惊艳神色,唐诗何止三百首。这本穷数代文人之力合集而成的诗书,着实让她大感惊讶。 可是读完之后的失落感又席卷而来,倚栏望着亭外挥挥洒洒的阳光,唐冠一去便是数月,至今还没有音讯。 就在上官婉儿下神之际,一高大之人行色匆匆的一把将饱舍大门推开,而后跨入院中,望见凉亭中的上官婉儿后便兴奋的向其走去。 “娘娘,打赢了!” 来人似乎有些激动。上官婉儿闻音站起身来,出声道:“常大哥,你说的是?” “哈哈!小郎君要回来了!” 来人正是受唐冠嘱托留在长安的常鹰,他这些日子以来无时无刻不在关注打听着御驾亲征的消息,直到今日有快马捷报直奔长安,举城沸腾之际,他才将心咽回了肚子。 上官婉儿闻言面现喜色,常鹰在此间保护此女这么多日子后,两人也熟络起来。确实让常鹰对她大大改观,毕竟之前唐冠将此女捧在手上,恨不得在自己身体里挖坑,将她藏起来。这就使别人很难接触。 唐冠走后,常鹰却发现原来上官婉儿也不是想象中的冷若冰霜,对人对事都极为柔婉。包括老王在内,隔阂都渐渐消退。 常鹰嗓门不小。立即便吸引了正在房中午睡的老王,他出门见到常鹰在这里大喊大叫。当即走上前来道:“常壮士,出什么事了?” “王伯,打赢了,小郎君他们已经在班师回朝的路上了!” “真的?”老王闻言也兴奋起来,随即喃喃自语道:“祖宗保佑,祖宗保佑。” 一时间三人均喜逐颜开,上官婉儿对二人万福一下,收起诗集便回到屋中。 “回来了...去病..”上官婉儿回到房中后,不知是因为太过兴奋,还是有别的情绪,竟然捂住小嘴美眸一红,可从美眸中却全是喜意。 随即她便立即走向妆台,竟然愣愣盯着铜镜中的自己看了起来,女为悦己者容,情郎走后,她反倒不那么在意起来,听到他要回来,少女心思便是如此,当即看起自己有没有什么丑陋变化。 好在,没有,她还是那镜中月,水中花,除了额间那细查之下才能发觉的淡淡疤痕,她还是那个让唐冠迷恋的上官婉儿。 ....... 余杭,午后唐府。 “爹。”唐牛端茶恭敬递与唐维喜,唐维喜却似乎没什么心思饮茶。 唐牛见状出声安慰道:“爹,弟弟他们都聪明的紧,不会有事的。” “哎。”唐维喜闻言轻叹一声,唐冠与小七要随军出征,这么大的事情自然不能再瞒,更何况还有老王在身侧,就算他不写信支会家里,老王也会传信。 是以唐冠临行便修书送往家中,当唐维喜收到他的信,已经是在出征路上,这时隔数月唐家上下还是提心吊胆,不过这要排除林雨薰,当接到出征消息开始唐维喜便始终没有告知于她。 唐冠本在京中步步高升,转任五品谏议大夫,如此升迁速度,大大超越了当年的自己,这让唐家可沾了大光,尤其是唐冠着手处理宗室一案,又悄无声息杀死了来俊臣以后,唐冠在朝中地位一跃千丈,一干酷吏都对他寒噤若蝉。 不难想象,武曌在一日,此人便会雄踞一日,搞不好,武曌哪天不在了,此人摇身一变,成为另一个裴炎也不好说。 是以唐家的生意在这两年来越做越大,甚至隐隐有独占鳌头的意味,虽然说树大招风,可唐冠这趟浑水实在太深了,除了极个别亡命之辈,官道上的人对打出唐家旗号的船只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这打仗又要另提了,刀枪可不长眼,不是说你有多聪明就能躲得开。 想到这,唐维喜又是一阵愁眉不展,唐冠一去便是两年,只寄回来有数的几封消息,每一次不是升迁喜讯,便是赏赐喜讯。起初还好,后来傻子都知道这显然是报喜不报忧。 就在二人沉默不语之际。门前走来一名妇人与两名少女。 其中一名少女眉角已有了三分妩媚,身着淡粉色薄衫。赫然是唐冠日思夜想的林雨薰。 唐维喜见几女进来,对唐夫人点了点头,待其坐下后,才开口道:“都来了。” 此间除了林雨薰的侍女小花之外,另外四人都是唐家之人,可这样子就如同要开会一般。 林雨薰款款站在唐牛身侧,对其抱以一笑而后,才开始静听唐维喜说话,唐牛见状却有些满头雾水之感。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 只见唐维喜啜饮了一口茶水后才开口道:“熏儿,天气暖和了,年前去病想要接你入京的消息,你也知道了。” 林雨薰闻言俏脸一红,唐冠的不正经她还记忆犹新,当时迫于唐维喜还有顾虑,没能去成,如今旧事重提让她暗暗一喜。 唐冠的承诺就如同狗屁一般,好在林雨薰也没有真记恨此事。半年之约一晃便是两年,而且这半年里还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唐维喜见到她模样便于唐夫人互望一眼,担心归担心,凡事也不能往坏的方面想。唐维喜也是在朝为官几十年的人,经历过太宗归天,高宗继位。武曌独权,也明白这御驾亲征可打不了太久。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一年两年这还好说。再多可就不行了。 所以担心之余,不应该老是想自己儿子有危险,还是要打长远计划,如今唐家生意兴隆,余杭又有陈允升照应,算是站稳了脚跟,可唐冠在京孤掌难鸣,委派老王前往还是让唐维喜不大放心,既然如此,便随了他的意思,他收养林雨薰的本意便是看中了此女惊人美姿,说句不大好听的话,男人没有不好色的。 假以时日,待儿子日渐成熟,必然要往这方面考虑,哪怕步步高升的唐冠对此女罪臣身世有顾虑,但如此美人伺候于床榻间,也是一种享受。 当然唐维喜想是这么想,可这话绝不能说出来,他向来惧内,但也正因如此,业已习惯了他却不想看到自己儿子也惧内,林雨薰的性格大合唐维喜胃口,在他想来就算唐冠做出什么风流荒唐之事,此女也绝不敢说三道四。 想到这,唐维喜心中一定,自己儿子可真是好运气,好艳福,当即愁容也冲淡了不少,笑道:“熏儿,为父是想过问一下你的意思。” “我?”林雨薰闻音臻首抬起,而后低声道:“单凭兄长与爹爹吩咐。” 唐维喜闻言心中大喜,更加肯定了此女果然逆来顺受,但他却没有注意到林雨薰眼底那抹柔软。 他只为唐冠艳福不浅而高兴,但显然他是想的太多,也太离谱,其实他并不了解自己那个“假”儿子的真实性格,也不了解林雨薰与他之间的关系,一心只想着能帮多少是多少。 这也不怪他,天下父母皆是如此,后世也不乏逼婚,只是放在此时就换了另一种原因和不大公平的方式,女子往往处于弱势群体。 这年头生育极难,贵族之所以有三妻四妾的说法,便是因为有时候他们这些所谓的贵族,行多少房事都不敌平头百姓那三两下便造出一个娃来。 当然**本身也是一个重大因素,老来得子的唐维喜对此点有亲身体会。 “那好,过个两三日,等船只靠岸,你收拾一下随你牛郎哥一起入京去寻冠儿。” “我?”唐牛闻音一惊,怎么好端端的又把自己扯上了。 “牛郎,为父打算在京中另起一家分号,交由你来打理。” “爹,别啊,我什么都不懂。”唐牛闻言面现尴尬神色。 唐维喜却摆手道:“不碍,你王伯就在京中,你只需要告知此事,他会帮你打理,不过,你得好好学知道吗?” “这...我..”唐牛闻言挠挠脑袋,说实话,他倒是挺喜欢呆在这里,无事便去码头商铺帮衬一下体力活,再加上他本意便是在家中陪伴唐氏夫妇,权当报答收养之恩。 可是望了一眼身旁林雨薰后,唐牛不由心中暗道:“小郎君这么喜欢熏儿小姐,她若自己进京,路上恐怕也不周全,罢了,先把熏儿送到郎君身边再作打算吧” 牛郎外表粗狂实则内心细密,三兄弟各有所长,唐冠少年老成,唐梁君机灵重义,唐牛则是粗中有细,当即他也不再推辞,开口道:“好。” 唐维喜见此事敲定,也不再多言,说道:“你们都去准备一下吧,我会去支会陈明府一声,到了长安自然有人引你们去见冠儿。” 当即几人称是屏退,一时间房中只剩下唐维喜与唐夫人,二人均默默不语,唐夫人良久后才出声道:“冠儿的事,熏儿还不知道,他们现在去长安,也见不到他啊。” 唐维喜闻言眉头一皱,竟然有些怒色道:“妇道人家,胡说个什么!?” 一听到这话,唐维喜心中一怒,自己夫人什么都好,就是老爱咒孩子,御驾亲征绝对打不了多久,时间上他算得已经极为准确,等林雨薰等人落脚长安,唐冠不出意外早已回去。 唐夫人见状也难得没有开口反击自己丈夫,她知道一扯到这种事,自己确实老是说错话,果然唐维喜嚣张也只嚣张一时半会,气焰一过,立即对唐夫人赔笑道:“夫人,你放心好了。” “哼。”唐夫人却冷哼一声,拂袖离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一章:三生少年冠军候(二十五) 佐计688年,武曌垂拱之治第四个年头,所记大事共余百件,录入翰林院史册事迹有五,其一为明堂奠修功成,在做最后修葺,其二为张光辅同年一战功成,跻身阁内,其三为武曌御驾亲征,大获全胜,斩敌五万余,其四为泉、潮二州之间移建一州,名曰:漳州,其五为唐去病卒。 这种记录方式也给后世研究唐冠之人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冷笑话,造成了他这个扑朔迷离之人死了两次的假象,不过倒是也曾有人对唐去病688年卒于落马涧有不同的看法,他们所提出的假设是唐冠这个少年天才死后其义弟唐梁君代替了他的地位,并出于怀念改名为唐冠。 有趣的是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乏异想天开,这种与出土的忠义候文献相勃的假设都曾轰动一时,当然是真是假那就没人知道了。 后来人怎么说是他们的事情,而我们的画面没有定格在班师回朝的大军身上,也没有定格在重新坐镇深宫的武曌身上。 而是定格在饱舍门前低头不语的唐梁君身上。 两个月了,什么消息都没有。 这一役武曌带了八部亲征,关内关外留了四部,行军速度也快了将近一倍,他终究回来了。 长安对唐梁君而言已经不再陌生,可是眼前熟悉的朱门,却让他不敢推门而入,以往都是他在里面等唐冠回来,如今他成了被等的那个人。 现在后悔已经迟了,与唐冠共同赴死也已经迟了。 “吱啦。” “王伯。快点,回来了。回来了!” “常壮士,走慢点。走慢点。” 就在唐梁君踌躇之际,大门被人推开,一熟悉的高大身影从其中走出,兴奋的回首呼唤着身后的老者。 看到这个人,唐梁君眼眶唰的一下红了起来,强忍住悲意,出声道:“常大哥。” 正兴奋回首呼喊的常鹰闻音猛然回头,乍一见到他伫立在门外,先是一愣。而后大喜道:“小七,你回来了!” 说罢,常鹰跨出门外左右张望,但见四下无人,不由皱眉道:“你哥哥呢?” “他...”唐梁君正要开口,常鹰便笑道:“肯定又进宫了吧,这次你哥哥功劳不小,哈哈,来。快进来吧,饿了没有?” 常鹰一边兴奋自语一边拉扯着唐梁君进院,正在急冲冲往着走的老王见到他也大喜出声:“小少爷!” “王伯。” 可是他木讷的面庞却让心细的老王一惊,不待他看清。唐梁君已被常鹰拉到房中。 老王见状慌忙跟进,直到唐梁君坐好,常鹰才替他斟了一杯茶水笑道:“回来就好。我和王伯还想去接你们呢,就说嘛。肯定比我们...” 他话未说完,唐梁君便出声打断道:“常大哥。” “恩?怎么了?” 常鹰是一个典型的武夫。查案办事杀人确实干脆利落,可是对于亲朋好友间的察言观色其实并不擅长,一直到现在才发觉不大对劲,只见老王面色有些阴沉的望着小七。 “以后,我叫唐梁君,常大哥你怎么称呼冠哥就怎么称呼我。” 唐梁君突然出声,此话一出,常鹰面色一变,老王这才有些阴沉的上前道:“孩子,怎么了?” 唐梁君闻言望了一眼老王后,开口道:“王伯,我...他....” 他数度欲言又止,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良久后。 “砰”一方官印从他怀中摸出砸在了桌上。 老王见状两眼一黑,几欲跌倒,一把揪住小七衣袖道:“这...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唐梁君似乎也陷入了歇斯底里的边缘,他这一吼,老王连退几步,着急间竟然一下栽倒。 “王伯!” “王伯!” 两人见状慌忙上前摇晃,常鹰查探了下老王鼻息,暗舒一口气,看来是太过激动,当即架起老王扶到那边铺上歇息。 安顿好老王,常鹰这才面色复杂的望向小七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哥哥呢?” “常大哥,他...他..我不知道!”唐梁君被逼问之下终于再也忍耐不住,原形毕露,哽咽起来,他不相信那块打不碎的顽石就这样被磨成了吝粉! 看到这,常鹰哪还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由连连后退几步,面上现出不可思议的模样。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 唐冠将他视作兄长,没想到这一去竟成永别。 当即他也顾不得许多,跨前一步,双手紧紧抓住小七臂膀沉声道:“你别哭,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唐梁君似乎在极力忍耐,憋红了眼睛,不让懦弱显露出来,良久后竟然逐渐平复下来,但却不回复常鹰的问题。 他不想说到底怎么了,因为他不相信唐冠会死! “那个女人呢。”良久后,唐梁君出声询问道。 “你说小娘子?” “是。” 常鹰闻言默不作声,他不知道小七为何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上官婉儿是唐冠嘱托他保护的人,在没有弄清事情始末之前,最好还是谨慎对待性情大变的小七。 唐梁君见状出声道:“常大哥,我一会便告诉你,我想去那个小姐姐那里拿点东西。” “东西?”常鹰闻言眉头一皱,可思量片刻后,还是点头道:“好。” 说罢,两人起身出门,直奔上官婉儿房中,就如我们曾今说过的一道人情,出门在外的男儿归家,女子去接是不吉利的,是以上官婉儿一直候在这里。 当二人敲开上官婉儿房门,上官婉儿开门见到小七后不由面现喜色,可是左右看了一眼后,立即俏脸一变。 唐梁君面色之难看自然不用多说,常鹰也满脸阴沉道:“娘娘,小郎君进宫还没有回来。” “进宫?”上官婉儿闻言黛眉一皱,还是将门打开放二人进来。 唐梁君自始至终连她的眼睛都不敢看,他知道唐冠对她的情愫,他与武曌从某一点上来讲是相似的,那就是在没确定唐冠是生是死之前,便要绝对的不相信,他们都不保持着那份希望。 与此同时,他们也要尽自己最大所能保护好唐冠所在乎的一切。 人的彻悟与其所承受的痛苦深度是相等的。 唐梁君话也不说直奔唐冠挂衣之处,一件朝服静静挂在上面,小七伸手拿过,上官婉儿见状黛眉紧皱,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不知是因为自惭还是痛苦,唐梁君直到临出门才轻声道:“婉儿姐姐,冠哥很快就会回来的。” 说罢,便与常鹰一道扬长而去,留上官婉儿站在原地愣愣发呆,似乎整个世界都塌陷了一般。(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二章:三生少年冠军候(二十六) 唐冠、程务挺战死于落马涧,老将“班师”被抬入凌烟阁中! 此事根本瞒都不需要瞒,当时是众目睽睽,消息一经走出,可谓是像一颗重磅炸弹,炸的满朝文武泛起轩然大波。 一时间众说纷纭者有之,幸灾乐祸者有之,不可置信者有之,其中武氏哥俩心情最为复杂,他们花了那么大的力气讨好唐冠,竟然说死就死。 若是没记错,此人过了这个年,也才仅仅十一岁,这可当真是匪夷所思,人言英年早逝,夭折,天妒英才种种词汇用在他身上一点都不过分,而且还显得不足。 尽管嫉恨唐冠,鄙夷唐冠的朝臣不在少数,可他们也从不否认唐冠确有奇才,出口皆是文章,小小年纪行起事来也是狠辣果断。 再说程务挺被武曌下旨抬入凌烟阁一事,这也是建国以来极为轰动的消息,军方各个呆若木鸡,当年薛仁贵被冠战神名号也没有享此殊荣,程务挺一生虽然有功,但也不至于强过薛仁贵。 可是当他们亲自去祭拜时,才知道消息时真的,凌烟阁二十四幅肖像又添一位,名列第二十五位,这可是军人之圣地。 武曌一回京便动作连连,没有人知道她这次所谓的“大获全胜”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文武皆受波连,就在文臣有人暗暗自喜朝中终于少了一个无论做什么都会他被压一头的奇葩时,又一调令猛然传开。 唐冠的家世鲜少有人清楚,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名为唐梁君的弟弟竟然受萌阴暂替其兄职位。这可就有点玩味了,看来武曌还是对唐冠念念不忘。 尤其是武氏哥俩。当看到唐梁君进朝听旨时,差点惊掉眼眶。这可不就是唐冠那个小书童,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唐冠身死,很多人也乐得轻松,毕竟朝中有个“小姑父”,不能碰,不能惹,放谁谁都难受。 这下可好。这才刚死,又蹦出来一个,这唐家还真是实现了“男宠量产化”。 而且看其模样比唐冠出众不知多少,一时间又让人心情复杂起来,好在这个唐梁君除了模样妖冶以外,似乎并没有太大本事,每日深居简出,鲜少与不相干之人接触。 就在众人以为就此平息,都在暗喘一口气之际。武曌又连发十一道调令,加紧催办张远辉部搜寻唐冠。 当然这在外人看来只能心中腹诽,想来也是,两人在朝时说不上如胶似漆。也称得上人尽皆知,就权当武曌不死心的自娱自乐吧,反正苦了的还是那些接命搜索之人。张远辉可真是祸从天降。 当然这些接二连三的大动作让不少人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虽然武曌回朝以后还是像以往一般临政听朝,甚至比以前更加仔细认真。可是她御驾亲征,大获全胜的消息在民间引起了轩然大波。威望一下被推倒了顶峰。 再加上明堂落成在即,一年之内修建明堂,扫平宗室反王,御驾亲征,这不仅让平头百姓觉得只有真命天子与神才能做到,也让他们这些亲身参与进来的大贵族一阵心摇神炫,似乎已经看到了武曌龙袍加身,喝令天下的模样。 武曌的疯狂还在继续,但是她也产生了一些不为人知的变化,常年陪在其身边的侍女发现自从陛下一回宫,便时不时的去往明堂修建处,在一片叮叮当当声音中发呆。 而她所站的地方却是她与唐冠最后在长安相处的地方,也是她决定进行这场可笑的御驾亲征之地。 她的目的达到了,那就是一场胜利,迅速推动民间威望,可是代价大的匪夷所思,无情如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心空了,望着眼前梦中天宫,唐冠亲手描绘出的建筑,是他给她最后的礼物。 他就像一块仙石,在自己需要他的时候降落在了手心,可笑那时自己虽然识货,可还是不够识货。 当她觉得自己不需要了,正在犹豫要不要将他抛开时,他却自己飞走了,他是有灵性的,帝王不要,便要回归天地,正如他起初所言,他累了,他想回家。 武曌立于高台之上,晚风习习,凤袍在风中飘拂,她一生遇到了两个触动了她心弦的男人,一个是在飘零无助的少女时代,一个却是在如日中天的此时。 为什么?她每前行一步,都要付出那么大代价,刺痛了自己,也害惨了别人,就因为她生为女子之身,却得天命眷顾,却受礼法约束? 她灭杀了自己的骨肉,将自己丈夫诛心,当她想要回头去寻回那个埋藏在记忆里的人时,他却对她说皈依。 现在!她身为人间帝王,还是保不住她所爱,这帝王,做了又有何用!? 武曌凤眸微红间从袖中取出一道文书,启开之后一个个名字列在其上,武曌望着最上边大大的唐冠二字,突然笑了。 随即,接过背后侍女递来的玉笔,竟然提笔缓缓将自己的名字与唐冠二字重合,两人的命运就如同这个字一般疯狂的纠缠在一起。 ....... 命这种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 毫无疑问,古人大多数还是相信的。 若非如此,岂会有“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一为天命,一为人命,一为万物之命。 就在晚风朝霞中的武曌对自己的命运感到无可奈何与徒然时,也有一女面色憔悴的倚着门栏质疑是不是自己害死了情郎。 此女生于王侯将相之家,本应受享荣华富贵,怎奈何家破人亡。 又可怜少女的幸福才刚刚开始,便又结束。 是不是,对她好之人就该死? 是不是,她与武曌其实就是一种人,一种本不该禁锢于女儿身的神人? 是不是,上官婉儿,就不应该叫上官婉儿!? 又是一月了无音讯,没有人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她自己也能知道,当唐梁君披上了唐冠的朝服,她便明白了一切。 “小郎君,到了。” 门口传来动静,常鹰与唐梁君一道走进,唐梁君抬头望了一眼那每日倚栏盯着门口看个不停的人儿,不由心中不忍。 是的,她很美,她是唐冠的挚爱,而唐冠却是唐梁君的信仰。 日渐憔悴的她让常鹰等人都于心不忍,可是事已至此,老王甚至已经每日失魂落魄,连消息也不敢传回家中。 众人已经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事实,这怪不得唐梁君不义,义气就是平白牺牲去死? 那不叫义气,那叫傻子。 大家都知道谁都不好受,尤其是他,当他穿上这身朝服,望着镜中的自己,这是他曾幻想过的风光。 唐冠落崖前告诉他:“记住,以后你叫唐梁君。” 从此,小七便死了,他不能再做那个潦倒不通的小七,他要做唐梁君,他要尽最大所能去挖掘他曾今在唐冠身上所学到的东西,然后他才有资格去寻回信仰。 唐梁君默默不语走入房中,随即挑起灯盏,拿起他以前看一眼都大感头疼的书来。 随后一个字一个字的细细比划,这是他这个小扒手这一辈子从未有过的认真。 他不想再做那个无能的小七,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信仰被践踏,被毁灭!(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三章:三生少年冠军候(二十七) 一口棺木,一支部队,一个被逼的无可奈何的寒门将领,一个心思机巧的副将,一切停留在了长安干道之上。 女人通过征服食道借以征服男人,男人通过征服**借以征服女人。 棺材里的躺着的是被世人以为通过征服了女皇的**,才有了今时今日的所谓文豪“唐去病”。 张远辉遥遥眺望了一下远方连绵巨城,做出了最后的挣扎,对身旁副将道:“这...行不行啊?” “哎呀,远辉兄,都到这里了,陛下如此紧迫,实出我等意料,一十三道调令,如今咱们终于寻到了“唐殿元”,不负圣命,你怎么还犹豫起来了?“ 这副将言语间有些隐晦的望了一眼身后那口棺木。 张远辉闻音面上挣扎愈演愈烈,此人为朝中四名寒门将领之一,如今虽然贵为将军,可难免带有草根气息,正因为草根,对于这种“蒙混”之事算不得熟悉,心中恐惧在所难免。 可思及自己好不容易有了今时今日,正值壮年,那日夜寒暑功夫换来的大好年华绝不能浪费在这种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上,不仅不可能完成,简直就是荒唐。 虽说军人已服从命令为天职,但这命令实在太离谱。 想到这,张远辉眼神一定,喝令道:“前行。” 于是这一干人带着他们寻回的唐冠缓缓驶向了长安。 至于棺木里躺着的是谁,或者说有没有东西,那就只有他们二人知道了。 ........ 大明宫。含元殿。 此殿采光时之庄严宏大,金碧辉煌自不用提。可当殿门紧闭,殿中空无一人时。就会知道这是一个多么阴森的地方。 这一日早朝散了,有一人却迟迟没有离去,这人是个女子,能进此殿的女子天下只有一人,她的名字叫武曌。 她端坐龙椅之上,前一刻她还在一本正经的临政听朝,这一刻却有些失魂落魄。 这时一名内监悄悄从殿门缝隙中溜了进来,小跑上前拜道:“陛下,公主殿下想见您。” 武曌闻音抬头望了一眼地上的内监。这内监也受周围环境感染,不知道最近主子到底怎么了,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变化,可一到了无事之际,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让她回去。” “陛下...公主她..”内监闻言面现难色,武曌自打回来,母女俩只见了一次面,而且那一次武曌面色肯定好不到哪去,是以太平公主已经不止一次求见了。 “母后!” 就在这时。殿门竟被人强行推开,阳光打进,一名少女小跑进殿,这少女生的美貌。身着抹胸罗衫,小跑间玉兔上下起伏。 赫然是那许久未见的太平公主,自打上次毁容上官婉儿。无论是唐冠还是她都在刻意的回避对方。 太平公主小跑入殿,在殿下盈盈拜道:“儿臣参见母后。” 说罢。她便有些楚楚可怜的望着武曌,那名内监见状慌忙屏退。将殿门合闭。 而武曌似乎有些疲于应对,竟然也不让她起身,就那么缓缓合上了凤眸,良久后,才默默不语的一摆手。 太平公主早已撅起了小嘴,见到自己母亲竟然对自己不管不问那么久,心中不由产生了无限委屈。 武曌对其溺爱,在唐冠没出现之前,无人能出其左右,可以说要星星,要月亮都随她去了。 这时他也早已听闻唐冠身死的消息,自然而然的将两件事情联系在了一起,发现了武曌肯定是因为唐冠才性情大变,对自己不理不问。 “哼,死家奴,臭狗才,死得好。” 唐冠在她心中其实就是个家奴,真实的她恰恰因为起点太高,以至于目中无人,当她日渐成熟,却发现为时已晚,她害惨了太多人。 是以史料对其定性也只能说“差一点便成为武曌第二”,这个差一点便表面她连第二都没做成,其实不难发现,纵观历史,凡惊天逆转,造就神话者,大多出身逆境,迎难而上。 太平公主却恰恰相反,她的起点高到足以睥睨任何人,虽生的一副好皮囊,好头脑,可惜的也正是本应该是优势的家世变为了劣势,当她回醒,为时已晚。 于是又有一句俗话来佐证“富不过三代” 太平公主欣然起身后,便撒娇一般登上圣冕,俯于武曌膝下,轻声道:“母后,儿臣想您了。” 武曌闻音无动于衷,今天是她葬爱之日,几十年前她亲生埋葬过的东西,现如今又要再葬一次。 人之情感,若硬要分门别类,最传统靠前的三类无外乎爱,亲,友三种。 之于太平公主,是割不断的骨肉亲情,之于唐冠,则是歇斯底里莫须有的爱。 究竟是喜爱,还是真的思念,亦或如是只不过是因为寂寞,这都不重要了,武曌只知道几十年了,她的心理防线又一次被一个男子攻破,沦陷至心底,他是医她丧心病狂的一剂良药。 入口苦,回味苦,结束更苦,于是苦口良药,药到病除,是以他字号去病,去的非人病,而是心病。 爱情放在不同人眼里,有不同的功效,有人拿他当狗屁,有人拿他当饭吃,也有人根本不知道爱是什么东西。 是的,武曌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爱,只因她从未得到过,所以她从来没体会过。 她不理会太平公主,就像没有她这个女儿,就像回到了她的少女时代,而太平公主见她不搭理自己,心中委屈愈演愈烈,竟然出声道:“母后,你别难过了,那种欺世盗名之辈,犯不着伤了母后龙体。” “啪!” 话音一落,接踵而至的便是一声清脆耳光,太平公主吹弹可破的俏脸上多了深红的五指。 “哇。”太平公主一下被打懵,紧接着便是泪如泉涌。 武曌也有些不自然的将手收了回来,任太平公主泪水打湿自己凤袍。 当虚无缥缈的喜爱战胜了骨肉亲情,是什么样子,我想大多数人都没有看到过,因为这是一个先有蛋还是先有鸡的问题,父母结成连理,有了爱之结晶,那到底是结晶重要,还是爱重要? 无论此时还是后世都不乏单亲甚至是由祖辈抚养的家庭,就如前世的唐冠父母离异,他们起初是因为什么在一起,后来又因为什么分开,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当现实的紧迫感压来,所谓的爱变成了浪漫主义,不是人人都消费的起,于是有了隔阂,于是有了不负责。 我们说浪漫是一种奢侈的东西,恰巧的是古老的华夏有一个极端浪漫的女人,她的名字叫武曌。 有人会问她绝情无爱,又哪来的浪漫? 只能回答你绝情无爱,也会感到浪漫。(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四章:三生少年冠军候(二十八) 太平公主是嫉妒与不甘的化身,武曌已经不是第一次因为唐冠出手打骂自己,现在他死了,疼爱自己的母亲竟然宁愿护着一个死人也看不愿看见活着的她。 这是嫉妒,至于不甘,那是因为唐冠是一个不受她控制的“男宠”,她与武曌一般潜伏着极强的控制**,更可恶的是他不仅分走了武曌的宠爱,还对她没有一丝尊敬。 此时的她,撒娇与泪水是她强而有力的武器,往往能打动武曌,可是这一日,她骇然发现就算自己继续哭下去,武曌还是会无动于衷。 太平公主对武曌而言是一个出于利益才诞生的产物,是她拿身体博取一切的“副作用”。 良久后,武曌终究还是伸手抚了一下女儿的秀发,望着身下的女儿,她不由产生了错觉,而后便是无尽自嘲。 自己女儿都比唐冠年龄大,可笑自己竟然会变成如今模样,她与唐冠年龄差距之大,自己想来都啼笑皆非,这也是武曌一直从唐冠身上看到安慰,却从不面对的原因。 太平公主感受到抚摸以后,也见好就收,她现在其实兴奋还是占据大部分的,唐冠死了,就没有人能撼动自己的地位,就算武曌有男宠,也应该是受她干涉控制的人。 武曌轻轻抚摸着太平公主秀发,她必须面对现实。 而就在这时,内监匆匆来报。 “陛下,张将军回来了。” 武曌闻音呼吸一滞,一下僵在了椅上。 身下的太平公主感受到这一变化也识趣的站起身来。立即擦干泪痕,随即盈盈拜道:“母后恕罪。儿臣只是不想见您伤心,儿臣告退。” 说罢。她转身的刹那嘴角挽起一丝诡异的弧度,而后款款走出殿外。 当她走出之时,发现殿前竟然摆着一口棺木,棺前两名将领都是一副垂头丧气,欲哭无泪的模样。 “哈哈,罪有应得。”太平公主望了一眼那口棺木后,心中大定,唐冠终究还是死了,现在尸体都搜到了。自己母后也该死心了。 心中大笑一声过后,太平公主转身离去,她才不管唐冠是因何而死,也不管他有何功劳,死了就是死了,一个死人再也没了什么威胁。 说来可笑,恐怕唐冠都从来没想到此女心眼竟然小到了这个份上。 ......... “陛下,臣等无能!” “唐...唐相公..已经..已经...” 太平公主走后,殿门轰然大开。那两名将领见状立即涌进,而后便跪伏在地,哽咽出声。 武曌端坐椅上,面无表情。她不能在其他人面前显露出一丝不对劲,这是她的大明宫,这是她的帝位。 她只是痴痴望着殿外那口黑漆漆的棺木。据张远辉来报,当他被打捞上来时已经被河水冲刷的面目全非。 想来也是。能留全尸,还能找到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张远辉与其副将跪伏在地。哽咽片刻后,趁武曌下神间偷偷互望一眼,看来这个谎比想象中好圆的多。 “爱卿辛苦了,你们下去吧。” 良久后,武曌淡淡出声,语气中听不出是喜是悲,二人闻音暗舒一口气的同时心中暗道:“看来也不是那么重要。” 武曌平淡的表现让他们庆幸之余,又有些后悔冒险做这种事,早知道如此轻描淡写就能糊弄,一月前便这么做了。 当即二人暗暗互望一眼后,起身告退。 一时间殿中只剩下武曌一人端坐龙椅之上痴痴盯着望着。 阳光洒进殿中,武曌的心却越来越凉。 金灿灿的龙椅与殿外那口黑漆漆的长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如今她终于能明目张胆,自然而然的坐在这龙椅上,而他却长眠在了黑棺中。 武曌脑海一片空白,似乎什么都没有了,她并不明白这种感觉是什么,爱也好,可惜也罢,不甘也说得过去,但是心痛了。 “陛下,臣累了,臣想回家。” “臣是读书人,书的多了,懂的就多了。” “嘿嘿,陛下,去病来了。” “陛下,我看你这还缺一样东西。” “皈依佛,皈依僧,皈依法。” “那皈依朕呢?” “小施主命犯贪狼,好自为之。” “功名富贵若长在,汉水亦应西北流。” ........ “朕到底做错了什么?” 这个女人的泪水早已干涸,留给了故人,留给了敌人,留给了天下人。 偏偏,没有留给她自己和她所爱的人。 其实,她什么错都没有,错只错在她是武曌...... ........ 长安,河渠畔。 一名少年与一汉子伫立在此,少年身着朝服,以至于周围人等退避三尺。 两人均是默默不语,这些日子以来似乎没有人笑过,他们怀着一线希望,希望那个面对什么事总能逢凶化吉的人这一次还保持着他的好运气。 唐梁君抬首望着那越驶越近的大船,缓缓闭上了眼睛。 兄长日思夜想之人偏偏在这个时候来了长安。 老天总爱捉弄唐冠,似乎对他跨越千年而来非常不满,不断的去刁难他,当他在一方马上便要立足,又马上让他一无所有,甚至连命都不再。 “小七!” 突然一声兴奋的呼喊,打破了沉默的气氛,原来是大船靠岸了,从船上下来一名高大少年,比起常鹰都不遣多让,一下船便望到了唐梁君。 唐梁君闻音竟然不敢睁开眼睛,似乎不敢去看。 “小郎君,是他们吗?” 常鹰声音有些低哑,但还是不忘警惕的出声提醒,唐梁君闻音终究睁开了双眼,而来人已经近前。 “哈哈!小七,想死我了!咦?你这穿的是小郎君的衣服?” 来人上来就给唐梁君一个熊抱,而后才听到身后一兴奋女声:“臭小七。” 一旁常鹰默不作声望着下来的三个少年人,这些都是唐冠的家人,其中一个还是唐冠经常挂在嘴边之人,当即他望向走在最后的那名少女,当看清之后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惊艳。 常鹰曾任职宫中,佳丽也曾见过些许,上官婉儿已经足够惊艳,没想到唐冠经常挂在嘴边的妹妹竟与其有不相伯仲之感。 只见那名少女很安静,在阳光下娇嫩皮肤泛着和煦光芒,看五官不是那种乍一看便惊为天人的类型,而是极为柔和精致,让人一眼便陷入进去,想要挑出些瑕疵却又找不到的那种。 这与上官婉儿,武曌等女恰恰相反,她们都是那种一眼便个性鲜明,让人极为惊艳,而林雨薰却是让人怎么看都不会感到厌倦的柔婉。 她是典型的江南女子,一言一行都透露着安静,似乎宠辱不惊,只是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微笑望着周遭的一切。 唐梁君努力挤出一丝微笑道:“牛郎哥,小花。” “让你注意干净,现在也是在长安的人了,还得穿小郎君的衣服,嘿嘿,你啊一点都没变!” 唐牛自然识的这是官服,但他不通历法,还以为小七这是借穿,其实官袍哪能乱穿,唐梁君见状也不敢多说,只是默默不语。 但奇怪的是林雨薰出身士人家庭,站在一旁看的真真切切却没有任何反应。 唐梁君良久后才对林雨薰道:“薰儿姐姐。” 林雨薰闻言对其微笑点点头,露出两个好看的酒窝。 可是她笑得越加好看,唐梁君便越不安,只好提议上车,先回到住处再说,唐牛等人乍见小七高兴不已,正打算上车时才意识到什么,唐牛皱眉道:“小郎君呢?” 终于,唐梁君面色一变,却不支声,只是说道:“在家里,先回去吧。” “这么忙啊。”唐牛闻言嘟囔一句,以为唐冠是无暇来接,难免让他颇有些不满,当即也不再多说随众人一道蹬上马车。(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五章:三生少年冠军候(二十九) 林雨薰微笑望着帘外的阳光,没有太多前奏,亦没有太多表情,更加奇怪的是她对于唐冠的事情也没有多问。 她似乎比起以前更加安静了,像是一株四处摇动的小草,飘摇而来,来此寻她并蒂双生的另一株,然后随遇而安。 她挂着淡淡笑容聆听着小花对车外景物指指点点,牛郎也不停向唐梁君叙述着家中的事情, 唐梁君除了时不时点头,又有几次欲言又止,终究没敢说出来。 当期待,冷静,诡异,阴沉,热情暴晒于阳光下,发酵出了诡异的气氛。 长安,饱舍。 一名老者在下人的搀扶下嘴唇哆哆嗦嗦的望着眼前黑漆漆的长棺。 老者由于激动,整张脸都涨的通红,棺中人是他看着长大的晚辈。 这一日,他却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唐梁君接旨。” “唐梁君接旨!” 这时才发现原来院中站满了甲士,保护着黑棺,不让闲杂人等近前,一名内监呼唤了两声,见无人接旨,不由皱起了眉头,可面上却没有一点不耐烦的神色,反而有些着急的四处张望。 因为他接下来要读的足以成为载入史册的话题,棺中躺的是谁他很清楚,而且羡慕的紧,试想以一人牺牲获取家族无限利益荣耀,也是死的光荣了。 不过羡慕归羡慕,但在他想来给一个死人弄这些东西也没什么用了。 而老王终于忍耐不住,一下瘫坐在了地上,虽然内监还没有明确告知棺中是谁。但不用想也能知道,一时间他只觉得老眼发昏。气血上冲。 这时,一名身着淡绿色薄裙的少女款款走了过来。而后痴痴走向那口黑棺,周围甲士见状将兵器一横,阻住了她的去路。 可是上官婉儿却像是没察觉到一般,继续直直走着,那黑漆漆的东西里装着她才刚刚开始的幸福。 几名甲士见挡不住她,也不敢再拦,他们也是人心肉长,知道这肯定是棺里那位的重要之人了。 上官婉儿走近黑棺,默默不语的盯着。沉默的有些可怕。 “怎么还没回来。” 内监左顾右盼间神色有些焦急,好在就在他要着人出去找寻时,一辆马车停在了门口,从其中下来几人。 老太监见状大喜道:“谏议大夫唐梁君接旨。” 此话一出,那边几人目光纷纷被吸引了过来,正跨门而入的唐梁君望到院中黑棺身躯巨震。 而后他惊恐的睁大双眼,身旁唐牛也眉头一皱道:“怎么回事,家里干嘛摆这玩意。” “唐梁君接旨!” 太监见他不为所动,再次出声。唐梁君这才反应过来,立即上前单膝到地道:“微臣接旨。” 此次毕竟特殊,这内监也管不得其余人等是跪是站,这错了时辰可是大罪。当即便念道:“天载元年,翰林院大学士唐去病护国有功,然天不假年。朕甚惋惜,特此追封其为琅琊仙君。择日开坛立像,另设其谥号冠军大将军。宣武大将军,文昌大将军,呜呼哀哉,与天共勉,赠设候位少年冠军侯,袭者罔替,为期千载,葬于江南,钦此。” “你什么意思!?” 他话一说完,那边唐牛便快步冲了上来,一把揪住那太监,内监见状一惊,周围甲士纷纷涌上,唐梁君慌忙起身接过圣旨,将唐牛拉开,颤声道:“微臣接旨。” 刹那间,唐梁君眼前一片昏暗,只觉得视线逐渐模糊,可是他必须强行忍耐住,他从来没有见过唐冠哭,当然其实他也只是没见过而已。 当最后一丝希望面临毁灭,他必须完成唐冠交付的最后嘱托,他要做唐梁君,而不是哭哭啼啼的小七! 那内监也只以为是唐冠的家人太过激动,也不以为意,而是上前道:“小郎君节哀顺变,杂家告辞。” 给一个死人封侯封王甚至追封帝位都是常有的事,可是唐冠其人比较特殊,不难想象一个少年天才突然暴毙,然后又追封其候位,留给后人的只会是说不尽的故事。 “王伯!王伯!” 就在这时,下人突然惊呼出声,原来老王年事已高,前些日子便遭受刺激弄得精神低迷,今日又惨遭噩耗,再次昏迷。 顿时场面乱成一团,棺木是不能长时间在阳光下暴晒的,当即抬棺的抬棺,错愕的错愕,救人的救人。 而唐牛却一把揪住小七衣领喝,单手指着那被抬走的黑棺喝道:“怎么回事!?小郎君呢?那里面是谁!?” “牛郎哥!你冷静点!”唐梁君极力克制着自己,没有人比他更崩溃,他亲眼见证目睹了一切。 “你...”牛郎一把将小七推倒在地上,作势要打,他知道小七与唐冠随军出征的事情,现如今小七活生生站在这里,唐冠却被追封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谥号。 常鹰见状慌忙上前拉住牛郎,谁知牛郎力气当真不小,一个不注意,竟然将其推开了些许,常鹰不由暗暗一惊:“这少年好大气力!” 那边小花反应较慢,还没听明白发生了什么,场面就变成了一锅粥,她也不由着急起来。 就在场面一片混乱之际,却有一双一直保持着微笑的眼睛望着上官婉儿。 这双眼睛的主人名字叫林雨薰,她自始至终看都没有去看那黑棺,而是一直微笑望着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却像是对外界失去了知觉,呆呆伫立在原地,美眸中没有了一丝光彩。 良久后,林雨薰收回目光,轻声对小花道:“别怕。” 小花见林雨薰如此淡定,也稍微安定了一些,只见她先是走向唐牛,伸手揪住他的衣袖,唐牛见状一愣。 但随即唐牛面上也现出了复杂神色,他见林雨薰面上淡然,以为她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当他正要开口说话,林雨薰却俯身去搀扶唐梁君。 “薰儿姐姐...是我不好,是我害死了冠哥!” 小七被她一扶,再也忍耐不住,要说他最怕看到谁,还要属林雨薰,终于哽咽出声。 林雨薰闻音却摇头一笑,将他缓缓扶起,轻声道:“没事。” 她说这话时轻描淡写,像是知道了,又像是什么都不知道。 似乎唐冠和她无关了一般,混乱的局面顿时收住,所有人都有些不解的望着林雨薰。 而她却依然保持着微笑与傻傻伫立在原地的上官婉儿擦肩而过。(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六章:三生少年冠军候(三十) 唐冠尸身打捞回京,死后被追封的一系列谥号,包括所谓的冠军侯也被当成笑料对待,若是他还活着,这绝对是捅破了天的大篓子,十岁封侯,还是一个外姓侯,武曌死后,难不成还把皇位传给他不成? 好在他死了,朝中诸君听闻,也只是干笑一声,而后装模作样吊唁一番也就作罢,没必要为一个死人花太大功夫。 唐去病这三个字算是就此除名,似乎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入夜,长安饱舍。 两名少女从厨房中走出,每人手中还端着一碗热粥,正是林雨薰与小花,林雨薰似乎像个没事人一般,不知棺材里的“唐冠”见到会不会气的诈尸。 “薰儿姐姐,他们说小郎君死了。” “恩。”林雨薰闻言不置可否的轻恩一声,而后停在了一个被搬空了的房间前,那是摆放唐冠棺木的地方。 里面点着灯盏,有一道人影静静伫立在房中,小花似乎有些害怕,她听那么多人说唐冠死了,还有那个奇怪的绿衣姐姐,已经在那口棺材前站了一整天了。 到处都透露着诡异的气氛,唯独林雨薰一如往常,轻松的就像是在家中一般,而且还有心思亲自做粥给大家喝。 “你先去送给牛郎哥和小七。” “好。”小花闻言点点头,正要走,突然问道:“那你呢?” 林雨薰闻言微笑道:“去吧。” 小花见状不再多说,这地方太阴森,林雨薰待她走后。却缓缓走向那特殊的灵堂中。 林雨薰轻轻将门打开,只见里面一口黑漆漆的长棺前伫立着一名少女。少女不哭也不笑,似乎在挣扎犹豫着什么。 “小姐姐。吃点东西吧。” 林雨薰进门便对上官婉儿出声,就算唐冠还活着,也绝不会料到二女相遇会是在这种场合。 上官婉儿闻音却无动于衷,她默默不语一直守着唐冠的棺木,其实还算正常,但试想林雨薰与唐冠青梅竹马,乍闻死讯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外人仔细一想便会毛骨悚然。 更离谱的是她不仅没反应,而且眼底依然含着温柔善意的笑。她似乎并不知道眼前的上官婉儿与唐冠是什么关系,但又像是什么都知道了一般。 两年未见的林雨薰,身上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她的确还是那么单纯善良,甚至被唐维喜认为她逆来顺受。 世间有一种女子,身具灵性,不染红尘,本为真正的天上仙玉,怎奈之前曾是奈何桥畔并蒂花。于是坠入凡尘,不知落入哪家之手。 唐冠这个混蛋很幸运,本来得此美玉此生足矣,可惜他还觉得不够。还觉得美中不足,非要再找几块不同的才可。 于是忘川之畔,于君长相憩。烂泥之中。与君发相缠。心无可表,唯有魂一缕。灵犀一炉。枯骨生出曼陀罗。 即为双生并蒂,一株枯萎。另一株岂能存活? 她好好的,他就好好的。 “小姐姐,我叫林雨薰,你可以叫我熏儿。”林雨薰美眸轻眯甜笑出声,当这名字与笑容出现,一直沉默不语的上官婉儿终于泛起了一丝波澜。 “熏儿...呵..病郎,这就是你的好熏儿。”上官婉儿没有说话,心中却嗤笑出声,像是在嘲笑棺中的唐冠。 她之所以伫立在着,便是因为再在阳间守他七日,待得回魂之夜,她便去陪他! 就像她的承诺,男人在床上的话可以权当狗屁,当然也包括唐冠狗屁不如的承诺,可是她不同,上官婉儿便是上官婉儿,言出必行,行出必果。 林雨薰没有一丝悲戚,落在她的眼中是那么扎眼,可是林雨薰却继续笑道:“小姐姐,这么晚了,用些粥,快去歇下吧。” “够了!”终于上官婉儿再也忍耐不了林雨薰的没心没肺,唐冠对她念念不忘,甚至屡屡在自己面前提起的女子,就是这样一个完全没有把他放在心上的女人? “你哥哥死了,你..你..”上官婉儿美眸终于红了起来,林雨薰彻底激怒了她,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女子,一个本该为千古女相,若不是生于女子之身,哪还有唐冠容身之地,一个却是小家碧玉,温柔婉约,似乎不善言辞。 换而言之,上官婉儿若生为男子,凭其手段,若说唐冠在政治上是个不择手段的大人渣,那届时男子版的上官婉儿恐怕连人渣都不如。 可就是这样一个心有千机的女子一碰到唐冠却像是傻了,痴了,说什么都信了,连死了,她都信。 反观林雨薰好像一窍不通,除了美貌,似乎只是一个没心没肺,不懂感恩图报的女子。 其实上官婉儿并不知道林雨薰吸引唐冠的恰巧便是她光华内敛,两女各有特点,也分别击中了唐冠左右软肋。 之于上官婉儿,正是那种淡淡的息息相通,他说什么,她懂什么,不用说,她也能意会,在纷杂政坛上甚至比自己更加敏锐。 之于林雨薰,却是真真正正的心有灵犀,只因她还活着,她便相信唐冠也还活着。 其实唐冠遇到的诸多女子中,唯独林雨薰能做到这点,或许她单纯,或许她愚蠢,但是只有她真的懂唐冠,他们的感情没有参杂任何东西。 只是一只草蜢,只是一句情话,于是她成了医他的药,唐冠与武曌一般丧心病狂。 他们都是药不能停之人,上官婉儿像烈酒,让唐冠一饮难忘,林雨薰却是止疼药,让他欲罢不能。 毫无疑问,二人都是唐冠此生挚爱,得其一便夫复何求,只是在这样的场面相遇,难免让人有些啼笑皆非。 只见上官婉儿死死盯着林雨薰,似乎像从她眼中看到恐惧,害怕,绝望,可惜的是她看到的只有笑意,像深潭一般温柔。 “小姐姐,我该叫你唐夫人吗?”林雨薰语气一变,包含笑意的望着上官婉儿,上官婉儿闻言一惊,黛眉皱起。 林雨薰见状露出小酒窝道:“那唐夫人,等唐老爷回来看到你瘦了,会不会责怪熏儿呢?” “你...你什么意思?”上官婉儿再也把持不住,眼前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女孩竟然说出这种话来。 林雨薰闻言嘻嘻一笑,不再多言,她真的不知道唐冠在京中变成了花心大萝卜吗?也不知道他随军出征的消息吗? 关于这点没有人知道,或许只有林雨薰自己明白,其实她一直在,就在唐冠高兴或者悲伤的每一刻。 林雨薰没有在与其多说,而是盈盈万福一下后转身离去,留上官婉儿独自发呆。 良久后,上官婉儿粉拳一握,黑棺死证就在眼前,聪明如她也转瞬懂了,那个时刻保持笑容的熏儿竟然这样都没有相信唐冠已死。 相比之下,自己这样又能算什么。 想到这,她终究端起了那碗微凉的粥啜饮起来,可是入口却发出涩涩的味道,原来是两行奇怪的东西沿着俏脸流入了碗中。(未完待续。。) 卷末:第三卷终 第三卷.终。 刚刚在朝堂有了起色的唐冠身死道消,似乎就此生死茫茫,但同时也未经百战竟封侯。 这一卷他经历过三次必死之境,一次是唐门袭杀,第二次是亲征路上,面临已经完全跳脱了的武曌,第三次则是六人齐齐滚落下落马涧。 是以卷名为“三生少年冠军侯”。 他化身仙石,让帝王发疯,总结起来,这一卷是写人,阅遍了形形色色,也曾让他知痛知悔,也曾让他丧心病狂。 不难看出,他是一个很倒霉的穿越人士,似乎主角光环被削弱的几近消失,可以说除了一条命就什么都没有了。 是的,人人生来只有一条命,他同茫茫俯瞰者说:“我会活得更好。” 于是乎他活得越来越痛苦,这就是规则,天地是你的,人间是我的,所以他活在了天地间,却偏偏想要插手人间事。 于是他的自大导致了他起初的失败,被武曌击败,被唐门击败,被上官婉儿击败,后来他真的长大了,跳脱开来,再也没有了心肺,变得开始透彻文明本质,变得铁石心肠。 于是他成功了,是的,在政治上他成功了,他是一个典型的政治玩命之徒,像极了西方的战争狂人希特勒,或者说他疯了。 但是他越活越痛苦,或者说他就是一**丝,越成长,他的心理落差便越大,所以又说女人是医他的药,就像他是武曌的药一样。 他们总想着有人是真正没有所求的站在自己这一边,因为他们的心早就不知道丢到了哪里去。 他们这种人只能拿私情来不断麻痹自己,上官婉儿则是一瓶火烧烈酒,一饮必醉,麻痹了心肠,也止住了痛,但是痛饮必然伤心伤神。 林雨薰则是止疼药,入口温和,似乎没有什么太大副作用,但是药三分毒,就像毒品一般令唐冠欲罢不能,每每产生天人相交的幻觉。 就此第三卷终结,唐冠生死未卜,暗流,落马涧,何弃疗,阿史那环,马烈,程天策,程怀弼...... 于是我们迎来了第四卷:“唐家有子初长成”(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七章:我唐汉三又回来了 (ps:编辑没上班,明日我自己统一下调吧,先放到这一卷里,这是第四卷的内容。) ------------------------------------------------ 红袖招展怎奈不敌一拳一脚,人生在世亦复可叹可笑。 凡是谈到真理的人,都反而损害了他。 凡是企图证明他的人,都反而伤残歪曲了他。 凡是替他加上一个标识和定出一个思想派别的人,都反而杀害了他。 凡是自称为信仰他的人,都埋葬了他。 所以一个真理,等到被竖立成为一个天赋系统时,他已死了三次,并被埋葬了三次了。 于是若干年后一名女子成书一本《论唐冠与流氓的区别》。 别称《混蛋是怎样炼成的》。 有女子替这混蛋感时花溅泪,也有女子相顾两茫然,女帝幽居深宫悲戚无人知,女相妄自逞强棺前徒往事。 于是林雨薰嬉皮笑脸道:“要来时一群都来,要不来一个也不来;今儿她来了,明儿我再来,如此间错了来着,岂不天天有人来了?也不至于太冷落,也不至于太热闹。姐姐如何不解这意思?” ........ 古语九州,远遁三千里外,有鹰击长空。 大漠无垠,黄沙漫天飞处,有矮帐一顶。 平沙落雁,帐中黑漆漆间,有逗逼六人。 其一名为唐汉三,因为当他这个混蛋睁开眼第一句话便是:“卧槽。我唐汉三又回来了。” 其二名为何弃疗,当他醒来第一句话却是:“去病兄。你醒了。” 其三名为程怀弼,“咳。” 其四名为程天策,“我要报仇!” 其五名为阿史那环,“愚蠢的中原人!” 其六名为宇文马烈,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望着“唐汉三”。 于是又有了接下来的这样一幕。 黑漆漆的毡帐中混杂着牛羊的膻味,很明显这里不是中原,更加明显的是这里是阿史那部! “嘿,操你娘的丧家之犬。”唐汉三斜眼望着躺在地上动也不能动的阿史那环出声。尽管他自己也是动也不能动。 只见众人皆蓬头垢面,躲在帐中杂物堆后,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唐汉三粗鄙的言语落入阿史那环耳中,顿时引来低声反击:“卑鄙的汉人小子!” “呵,你就是个傻逼懂不?大傻逼!” 唐汉三语言粗鄙,可落到众人耳中却完全不解其意。 两人争吵愈演愈烈,何弃疗低声道:“去病兄,别说了。” 唐汉三闻音冷笑一声。是的,这个所谓的唐汉三便是传说中让女人心碎,放肆流泪的混蛋唐冠了。 显然,他还活着。怎么活下来的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睁开眼的那一刻呐喊出唐汉三之后,第二个想法便是找找身边有没有武功秘籍。 可惜秘籍他没找到。找到的却是身边几乎同时醒来的五人,其中有朋友。有敌人,甚至有从头到尾都不知道他想做什么的人。 更可笑的是几人当中唯一一个还有行动能力的却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何弃疗。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更加幸运的是他们既没有抛尸荒野,也没有身处大漠,当他们醒来已经在这个帐中,一个归属了阿史那部的边民家中。 突厥人出征,战场上鲜少会留俘虏,可对于平民,却经常掳来充作奴隶,日子一久,有些“资历深厚”的老奴,竟然也成了阿史那部的一份子。 这间帐篷的主人正是一个更换了“国籍”的汉人老伯。 帐外一声声古怪语言响动,帐中几人纷纷噤声,只听几声吆五喝六,外面动静没了,众人才暗舒一口气。 将近三个月了,他们此生受过最严重的创伤莫过于此,几乎个个失去了行动能力,一直到现在因为缺乏草药,何弃疗的银针业已丢失,恢复的甚是缓慢。 就在这时,一名老伯返回帐中,何弃疗见状这才起身将几人身前杂物挪开,那老伯回到帐中便叹气道:“孩子,走吧,不是我不帮你们,最近这里乱啊。” 众人闻言纷纷皱起眉头,尤其是阿史那环绿油油的眸子中更是杀机四现。 唐冠却对其冷笑道:“嘿嘿。” 他眼神极为玩味,本来发觉这里是哪后,他与程怀弼等人也心中惊骇,这才刚命大脱险,便羊入虎口。 可惜让所有人都震惊的事情发生了,当时阿史那环企图表明身份,可刚说出阿史那三字后,此间老伯便骇然堵住了他的嘴。 他虽然在阿史那部生活了也有十几个年头了,但如今这阿史那部已经不叫阿史那部了,原来阿史那环领军战败,大祭司刚刚逃逸回部,便被部中第二大姓铁摩族击杀,阿史那部遭受重创,又群龙无首,被抓的抓杀的杀。 当得知这个消息,唐冠等人自然惊喜交加,这样说来阿史那环也成了丧家之犬了,可这个消息对阿史那环来说无异于五雷轰顶。 好在这老伯也没有看出什么来,只以为这群人是不小心溺水,虽然其中有汉人有突厥人,但这也不是什么太过奇怪的事情,突厥诸部多了去了,阿史那部杜绝了与唐皇通商,其他诸部却各有规定,只以为他们是商人。 可是如今阿史那部闹翻了天,到处搜人,几乎每天都有人前来盘查,他也渐渐招架不住。 恰恰也正是因为这一系列惊天变化,才迅速让他们这些本是敌友分明之人达成了共识,这汉人老伯虽然救了他们,但在场的不是中央禁卫大将,便是一族领袖,还有唐冠这个少年入阁之人,最不入流的马烈也是横行多年的悍匪,对于人心是狗屁这个道理早就深谙于胸。 很明显这个老伯是不可信的,而他们的共识便是谁也不能出卖谁,供出一个,老伯害怕间必然把他们全部都搭了进去。 唐冠悄悄扯了一下何弃疗的衣角,何弃疗察觉恍然,只见唐冠在腰间一摸,取出一锭物事悄然塞给何弃疗。 “老伯,这里还有些银两,您拿去,让我们在住几日,等我把这几个朋友治好,我们便走。” 那老伯看到银两,眼前一亮,虽然银子这玩意在突厥部落中购买力极差,大多采用以物易物的方式,但如今突厥人改朝换代,铁摩族是一直主张通商为主,劫掠为辅,这几日商队都日渐加多,用不了多久这边是个好东西了。 当即他喜滋滋的接过,可又有些犹豫道:“你这些朋友伤的太重了,这都那么多天了,太慢了吧?” 何弃疗闻言有些紧张起来,良久后才轻叹道:“老伯,你们这里有没有买卖药材和针具的?” “药材针具?”老伯闻言眉头一皱,而后咧嘴笑道:“你是个医生吧?看来你们商船规模不小啊,这么大大小小一家子。” “恩。”何弃疗闻言摸着鼻子不置可否轻恩一声,撒谎可不是他的长项。 那老伯将银子收入怀中,才说道:“有是有,我听说明天就有一批大食商队要来部里,他们应该有你要的东西。” “太好了,您能帮忙买来一些吗?”何弃疗闻言一喜,唐冠等人也面现喜色,他曾试图命令何弃疗想办法杀了没法反抗的阿史那环与马烈,这样一来自己等人就安全的多了。 可是这个想法显然行不通,当时何弃疗不带犹豫便拒绝了,他连鸡都没杀过,更何况是人。 不过何弃疗虽怀人心,却不迂腐,他不主动杀阿史那环与马烈,却也从来不救治阿史那环两人,放任二人自生自灭。 唐冠喜便喜在只要有了针石草药,自己这些人痊愈,阿史那环还不是任他鱼肉,捏圆捏扁随他心意? 可那老伯却犹犹豫豫良久后,再次说道:“恐怕不行,奴隶是没有资格与商队交易的。” “嘿。”这时一直冷眼旁观的阿史那环冷笑一声,这个规矩是他下的,唐冠闻音冷冷盯向他道:“傻逼,你笑什么?” 阿史那环闻言默默不语,这个名为唐冠的小子,整天胡言乱语,说出的话根本听都没听过,但一入耳却说不出的尖酸刻薄。 何弃疗见状面现失望神色低下头来思虑片刻后,猛然抬起头来惊喜道:“这里的人不认识我,我去买怎么样?” “你?也不行,你懂突厥人说话吗?” “卡纳,布蹦拉达。”何弃疗闻言微笑出声。 众人闻音一惊纷纷望向他,唐冠也心中一突,他早就发觉何弃疗对突厥有暧昧存在,这时他竟然口吐鸟语! 阿史那环更是瞳孔一缩。 “老伯,我们是商人,当然要懂一些,你告诉我在哪交易就可以了。” “这样...”老伯感受着怀中的那锭银子,他也是出于好心收留了这帮人,后来发现还挺有钱,好在他胆子还没大到心生歹意。 片刻后终于点头道:“好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八章:浑水摸鱼求良药 将唐冠等人藏在帐中的老伯汉姓为张,原是大唐边民,他年轻时突厥人从中原撤退,一路烧杀劫掠冲进大漠,而狼山都督府也才仅仅处在建立阶段,那时连阿史那环都不过才刚开始记事。 经过那么多年在此地劳作,虽然还是奴隶身份,但也勉勉强强算是融入了阿史那部,阿史那环父兄掌权时,他便荣获“最佳劳动奖”,堪称“劳模”,当然这些都是戏话。 战争之下没有无辜,至于他本人怎么想,那就不知道了。 一日后,一支马队驶入了阿史那部,马背上都或多或少的携带着辎重,正所谓敌人的敌人也是敌人,朋友的朋友不是朋友。 这话乍一听好像不对,其实民族之间根本没有绝对的朋友,也没有绝对的敌人,除了树大招风的汉人占有的资源实在令人眼红,诸如吐蕃,绍武,突厥诸部来往也都颇为密切。 打仗归打仗,生意还是要做的,马队的主人是铁摩家族之人,汉人有一整套完善的货币系统,从唐朝商人手中搞东西,对突厥人来说还不如与诸如吐蕃这些穷哥们做生意轻松。 因为他们不会像汉人一般缺斤少两,更不会啰嗦那么多,最简单的以物易物便能让双方都大感满足,是以他们口中的通商为主,劫掠为辅战策,劫的是汉人,通的是穷哥们。 只有两国短暂的休战期,边陲贸易才会展开,现如今阿史那环强袭武曌。还惨遭失败,正值水火不容。这贸易往来也变得不大可能了。 铁摩姓氏本来只占阿史那部有生战力的百分之三十,阿史那环不合时宜的冒险。终究发生了最为可怕的意外,虽然他还保留了一部分族人,若是团结起来也不见得就能让铁摩家这么轻易成功,可是阿史那环身亡,大祭司突然被杀,一下子群龙无首,只能躲躲藏藏。 此次铁摩商队进的恰好是一批铁器草药,其中自然不乏针线产物,不得不说吐蕃虽然没有唐帝国强盛。但它也是一个具有宗教及君主意识形态的国家,又处于半农耕社会,所造产物就算比不了唐朝精良,也比突厥这种纯粹的游牧民族强出不少。 为首之人挂了下马上商铃,而后停在了原地,周围居民都纷纷涌了过来。 有的面带笑容与这批风尘仆仆归来的族人交谈,有的面带着急神色叽里呱啦的与人像是在讨价还价着。 可是他们吐沫横飞半天,那商队之人竟然直接给了他一把平铲状的铁器,那人如获至宝。喜滋滋的捧着离去。 看到这,人群外有头戴大毡帽的少年抬起头来,面带疑惑的对身旁之人低声道:“怎么回事?直接拿走?” 这些人的对话大体意思他的确听懂了,刚才那人他说需要一把铲子。然后那商队之人说数目不够,让他等下一次,那人又说等都很久了。商队之人竟然直接给了他一把。 这少年正是前来买药的何弃疗,但此间好像不是在交易。而像是在分配。 身旁之人闻音恍然道:“忘了告诉你了,族里人是不需要交易的。你是商人,连这个都不懂?” “那...那一会我怎么说?” 趁着人多嘴杂,何弃疗慌忙出声询问,他身旁之人自然是张老伯了,张老伯闻言说道:“你说你是老扎那的孙子,爷爷病了,家里衣服也破了。” “啊!?”何弃疗闻言一愣,正要再问,突然一大波人从那边走来,这些人各个身材高大,为首的皮肤白皙,长着一对棕色的眸子,头发蓬松卷着。 突厥人中虽然不乏白人,可像这种带有一些西方化的白人还是很少见的,只见这群人横冲直撞,直接闯入人群,站到商队前。 那商队首领见到他们立即堆笑出声,这群人也说说笑笑,片刻后商队首领点点头,那为首之人大手一挥,带来的人竟然直接去扛那一袋袋物资。 叮叮当当间,整个马队竟然被搬空了一半,可是那商队首领全一直面带笑容,直到这群人离去,才笑容一收,看其模样似乎对刚才那些人有些不屑。 何弃疗看在眼里,心中也惊讶不止,他灵魂深处的确有那么段挥之不去的记忆潜伏着,也的确是发生在这片大漠,但却不是这群人,而是另一伙与他们有着相同的语言,相同的面容之人,那伙人被汉人称呼为“西突厥”。 东突厥在阿史那部的领导下依然保持着突厥汗国时的种种习俗,就连物资分配,竟然都是有些“**”的味道。 何弃疗回首望了一眼扬长而去的那伙如此嚣张之人,再次低声问道:“ 他们是谁?” “他们?哦,那是乌斯家。” “乌斯?好怪的名字,他们就是铁摩家的全称?铁摩乌斯?” 二人声音极低,又隔得远,老张见没人注意到这边,才出声道:“不是,他们是一个小族,不过会修房子和工事,这周围的工事还有你身后那个屠宰场都是他们建的。” “修房子?”何弃疗闻音一惊,突厥人哪来的房子,可是当他回首一看,只见远方山坡上有一个环形建筑,颇为高大,与这些帐篷格格不入。 遥遥望到那个建筑,何弃疗惊讶道:“那个是他们建的?” 老张闻言正想回答,可又慌忙说道:“快轮到你了,我先走了。” 说罢,老张急匆匆的转身离去,不待何弃疗反应便已经不知道绕到了哪里,何弃疗这才反应过来,只听那边传来一声:“啪弩。” 何弃疗闻音慌忙低首走去,用帽子遮掩着自己。 “塔赛怒,布蹦那扎欧五哥起尼。” 何弃疗一近前便低头一阵鸟语,撒谎实在不是他的长项,说完便心中蹦蹦直跳,他完全按照老张交代的来说。 眼前商队之人却迟迟不说话,良久后竟突然伸手去揽何弃疗,何弃疗一颗心一下跳到了嗓子眼,动也不敢动。 接下来让他心中大舒一口气的事情发生了,只见这人竟然先是给了他一个拥抱,而后面带伤感道:“美尼努特哥,卡莱!” 说罢,他又面带愤恨道:“阿史那徒步伊娜!” 何弃疗闻言一愣,第一句话是安慰他不用伤心,第二句话说的却有关于阿史那环,竟然骂阿史那家都是傻子。 若是唐冠能听懂突厥话,必然要为这位仁兄点三十二个赞。 他说罢,便从马背上取出一个小布囊,又在怀中掏出一物别在上面,何弃疗见状一喜,慌忙伸手接过,说道:“塔勒合拉。” 说罢,他便想立即拿着东西离去,何弃疗老远便能嗅到这其中散发出正是南药一种,赫然是消肿化瘀的奇效之药。 可是他刚刚经手,略微称量了一下,藏在帽檐下的俊脸不由眉头一皱,这份量不够啊,就算放任阿史那环与马烈自生自灭,还是有三个人需要他施药来医,这个机会可没有第二次了,当即他站在原地面上开始挣扎起来。 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那商队之人见他不走上前道:“诺威卡扎,不哈?” 何弃疗闻言默默不语,他问他怎么了,唐冠对自己有恩在先,这一次自己几人大难不死,说明两人身具大气运,命不该绝,总不能因为自己害了恩公。 当即何弃疗一咬牙,竟然打算把戏做足,突然跪在了地上,开口道:“弩不沙,卡扎罗布那爱。” 周围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了过来,那个商队首领也眉头一皱,立即走了过来,突厥人是没有下跪这个礼节的,只有祭拜天神时才会下跪,这个看不清面容的人竟突然跪下了,他不由大感疑惑。 “布蹦哪啦赛来?” “後为,罗布卡赛来,卡纳股募集。”听闻首领问话,那人慌忙回应,首领闻言立即伸手将何弃疗扶起,大笑道:“拉娜,徒步查罗图!” 何弃疗闻言狂喜,周围众人却向他投来了同情的目光,原来他说希望多给点,又捏造出一个母亲与弟弟来,又猛然跪在地上,这在突厥眼中就是最可怜的乞讨者了。 汉人一直自诩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其实一直都是在自欺欺人,反观这群遵守着最原始的弱肉强食的突厥人却无情的嘲讽着一切。 何弃疗也是曾在药堂之人,医者当怀仁心,可也需要吃饭,一个两个来免费瞧病拿药还好,多了就不行了,但这群野蛮的胡人对内竟然如此慷慨。 只见那人立即转身从马背上又拿了将近半袋小布囊递给何弃疗,何弃疗一一接过后,连连点头道:“塔勒合拉,塔勒合拉。” 那首领哈哈一笑,转身回去招呼其他人,何弃疗这才满载而归,匆匆离去。 当行至一顶帐篷时,被人一把拉过,赫然是老张,老张见到他怀中东西笑道:“拿到了?” “拿到了,拿到了,谢谢您。”何弃疗此时也极为兴奋,这么多好药,施救几人绰绰有余了。 当即二人迅速离去,老张此次也是壮着胆子来的,老奴隶都不能享受这个福利,更别提这些外来人了。(未完待续。。) 致歉:停电 今天大面积停电,抢修电路,现在才修好,不好意思,马上补更。(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九章:古罗马斗兽场 “去病兄,你忍着点。”何弃疗手持长针面色有些紧张的对唐冠出声,借着帐外微弱的光芒,一阵刺下。 唐冠险些叫出声来,只觉得膝盖湿热,疼痛过后便是一阵舒爽,何弃疗却眉头紧皱望着唐冠毫无反应的双腿,这一次几人大难不死,不仅让众人感觉自己命大,就连唐冠自己都觉得看来自己最靠谱的天赋并不是什么过目不忘,而是这条贱命又臭又硬。 他们扭打间摔落崖下,被吸入暗流,本是天翻地覆,都已不省人事,再出现却到了阿史那部的绿洲河岸,这其间说来当真匪夷所思,任谁也不会相信他们能够存活下来,要知道地下河这种东西是很难说的,有些暗流只有入口,没有出口。 但是存活的代价也是极为高昂的,几人除了何弃疗以外皆已半废,又拖了这么多日子才得到有效医治,是好是坏还难说的紧。 见到何弃疗皱眉,唐冠不由问道:“怎么了?” 何弃疗闻言微微摇头道:“没事。” 随即他将针迅速拔起,这针是用平针现磨,自然比不得专用银针,当他启出后,只见唐冠膝盖间一股浓稠近黑血液缓缓流出。 唐冠平躺在地上自然没有注意到,只发觉了自己在流血,而何弃疗却眼皮一跳,久於成疾,这些人扭打成一团,只有自己是顺势而下,恰巧被他们保护在中间,看来他们是被什么东西磕碰成这副德行了。 “呼。”但是看到这淤血,何弃疗又暗舒一口气。看来还来得及,没有想象中那么坏。当即何弃疗将长针入水,而后在帐外火苗前一烤。这才折回帐中,又是一针扎在另一只膝盖上。 “嘶。”唐冠倒吸一口凉气,同时小腿也不由自主踢动了一下,何弃疗见状大喜,而后迅速将针启出道:“去病兄,等淤血放尽,我再给你敷药。” 唐冠闻言对其一笑,这个何弃疗可真是送上门的宝贝,好骗好用又好养。当然这只是玩笑话,唐冠内心还是很庆幸能有这样一个朋友,尽管对方身世诡秘,但论诡秘离奇,寻遍当世也没有他自己更加离谱了。 就在这时,帐中另一边一声嗤笑传来,唐冠闻音望去,刻意躲开了发音之人那可怕的眸子,看也不看道:“傻逼。你眼馋啊?” “嘿,汉人小子,扎个针都能把你疼成这样,真是个懦夫。” 唐冠闻音难得没有与他争执。而是心中冷笑一声,阿史那环伤的只会比他重,不会比他轻。待自己伤愈,他说不定伤情更加恶化。搞不好不用自己杀,他便废了。 可是一想起程务挺的死状。唐冠心中又是一阵黯然。 当即唐冠不着痕迹的望向角落里的马烈,这个家伙从脱险便没有说一句话,像是一只在潜伏在暗处默默舔抵伤口的野兽,这个阴魂不散的悍匪到底想做什么,是唐冠一直深感好奇的。 当然他也被自然而然的被唐冠划归到敌人的行列中,不管他意欲何为,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而且此人神神秘秘,能从天牢那种地方绝地反击,搞不好就会出现幺蛾子。 自己这边有生战力只有程怀弼,程天策绝非阿史那环或马烈任何一人的对手,自己则更不靠谱,若是那股热流出现的哪怕早一些,兴许程务挺也不至于横死! 就在唐冠沉吟之际,何弃疗却正在为程天策与程怀弼诊治,程怀弼也是个少言寡语之人,而程天策却一天到晚视线离不开阿史那环。 这是他的杀父仇人,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除之后快,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再加上唐冠与程怀弼的妥协,他作为一名职业军人,自然有集体观念,自己这边四人便是一个小集体,不能因为一时冲动,损害了集体的利益。 两人倒也硬气,何弃疗连连施针寻穴,二人吭也不吭,任他扎个不停。 几人伤势各有不同,伤在了不同部位,良久后何弃疗才擦了一下额头细汗,对二人各自低声嘀咕了几句,这才起身走向唐冠。 而后对唐冠附耳道:“可以。” 唐冠闻言一喜,低声道:“多久能好?” “那个小将军,和你差不多,另一个...”何弃疗说到这只是微微摇头,程怀弼本就身受重伤,令何弃疗都只能吊其性命,这次大难不死,却伤上加伤,不出意外已经废了。 唐冠见状瞳孔一缩,程怀弼治不好,那就少了一层把握,看来只能把希望放在略通武艺的程天策身上了,此人好歹也是程务挺看中之人,程务挺临死前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他还记忆犹新,再不济程天策有他四分之一能耐也好让唐冠有些底气。 好在何弃疗下一句话让唐冠一喜。 “南药极灵,过个四五日你应该能够起身走动了。” 何弃疗说话间,将唐冠腿上血迹抹尽,而后唐冠知觉一阵清凉敷于膝间。 唐冠舒爽间头脑顿时清醒起来。 “不对,这里是阿史那部,就算我把那两个祸害真给做掉了,又该怎么回去?” 沙漠中的绿洲都是有生长周期的,待得水降草少,便会迁徙他处,又要硬挨冬日,算算时间眼看已经入秋了, 当即唐冠再次偷偷望向阿史那环,此人不仅胆大妄为,还真有几分战略意识,这片绿洲是难得的生命之州,既不脱天险阻碍唐军,又有一条不大不小的河流。 而且这还只是深漠以北,往东行进入草原边缘,那里才是他们的根! “他将战线拉的这么近,又是这样一个适合久居一时的地方,看来他是准备大干一场,嘿嘿,不过这场叛变来的可真及时。” 阿史那部的叛变的确在唐冠意料之外,估计连阿史那环本人都不曾想自己的宏图大业竟然葬在了自己人手中。 可是说那么多,唐冠还是愁眉不展,怎么回去是个问题,脱了绿洲,自己这些人又不识路,靠两只脚走出大漠那是不可能的。 试想唐军铁骑冲进都举步维艰,更别说他们了。 当即唐冠轻声问道:“弃疗兄,你今天出去买药,有没有打听到什么?” 何弃疗正在为他敷药,听他这话手不由一抖,今日情形是极为屈辱的,可是他也跪的值了,如今他也算是和唐冠有了过命交情了, 尽管对方危机时刻没有选择救自己,但也是人之常情,而且君子如他,自然也被程务挺的英勇所震撼,大丈夫自当抛头颅洒热血。 想到这,何弃疗思索片刻后说道:“大事倒是没有,不过见到一群怪人。” “怪人?”唐冠闻言眼睛一眯,何弃疗望了一眼正在帐外火堆前加柴的张老伯后,才低声道:“这里有个很怪的建筑,张老伯说那里叫屠宰场,就建在矮坡上,还有一群怪人,说是什么乌斯家,他们似乎是工匠,这里的工事还有那个屠宰场都是他们建的。” “屠宰场?乌斯家?”唐冠闻言眉头一皱,有些满头雾水,突厥人只是粗通建筑,迁徙时上到大汗下到奴隶皆住在便于拆装的帐篷中,只有久居时才开始起造一些真正的城池设施,而且帮他们建造的也大多数是些被他们俘虏来的汉人工匠。 想到这,唐冠想要支撑起身子,这里地势平坦,既然有矮坡,那应该从哪里都能看到才是。 “去病兄。”何弃疗见状一惊,唐冠努力了片刻,实在疼痛难忍,只好作罢,喘了几口气后开口道:“你能背我出去看看吗?” “这...”何弃疗闻言面现犹豫,但看到唐冠认真的表情,只好点点头,将他缓缓背起。 晚风吹拂下何弃疗背着唐冠走出帐外,张老伯所居虽然偏僻,但那建在中间的圆形工事却将极为显眼,何弃疗一出来便单手一指。 唐冠随着他的指向定睛遥遥一望,不由身体一颤。 “罗...罗..罗马斗兽场!” “你说什么?”何弃疗闻言一愣,疑惑询问道。 唐冠却死死盯着山坡上的建筑,直到确认自己不是眼花以后,心中惊骇道:“怎么可能?”(未完待续。。) 第三百章:消失的第九兵团 夕阳下,矮坡上那造型奇特的环形建筑令唐冠眼皮直跳,圆木滚就,方石砌成,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分明就像是古罗马斗兽场。 “这玩意怎么会在这里?”震惊过后便是深深的疑问,好像记忆中没有关于突厥与此时被称为“”的东罗马帝国有什么来往。 唐冠迅速开始挖掘回忆自己所知道的的一切,何弃疗也有些失神的望着那屠宰场,名字虽然不雅,但是造型也算一绝了,从未在中原见到过这样的建筑。 “西罗马帝国已经亡国,东罗马帝国与东突厥就算真有往来,也不会帮其修筑这种东西, 难道是西突厥?” 唐冠顿觉自己脑袋像是要炸开一般,他强行回忆唐帝国的种种已经够他喝一壶,更别提一下挖掘古国际史了。 每一个完整的国家都有千丝万缕的文化关联,唐冠思来想去,又心中暗语道:“也不对啊,西突厥与东突厥是两个独立政体,西突厥确实与拂林有外交关系,但他们是敌人关系!” 一时间唐冠如鲠在喉,汉人的王朝再怎么恢弘壮丽,他都不感到奇怪,毕竟这是依赖深厚的文化底蕴,可眼前这个粗糙的斗兽场反而让他惴惴不安起来,历史人物再怎么跳脱善变,那都不奇怪,毕竟人心本就复杂,哪是文字记得清,说得清的。 可是风土人情与民族习性这种宏观上的东西,大体上应该不会出错,但是眼前这鬼玩意似乎要再一次颠覆唐冠的认知。 “不对。一定漏了什么东西。”唐冠皱紧眉头,一定是有什么地方想漏了。他再次凝神细望这明显粗糙很多的斗兽场,乍一看的确很像。可看久了又觉得有些诡异。 观望良久后,唐冠眼底闪过一丝凝重,沉声道:“弃疗兄,回去吧。” “啊,好。”何弃疗闻音回神,背负唐冠走回帐中,而后将其缓缓放下。 唐冠面色古怪的望向那边的阿史那环,沉吟良久后才出声道:“喂,能不能问你一件事情。” 阿史那环闻音缓缓睁开眼睛。冷笑道:“汉人小子,你要是想问本王怎么走出大漠,我劝你还是别想了。” 听到两人对话,帐中几人也纷纷将目光投了过来,唐冠闻言不动声色道:“山上那东西是什么?” “哈哈,那是你们这些愚蠢卑鄙的汉人坟墓!”阿史那环听到这话立即明白了唐冠问的是什么,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有他的心血在内,包括那个刚刚迁徙此地便建立起的屠宰场! 唐冠闻音眼皮一跳,程天策却咬牙切齿的盯着阿史那环。 “此人扩地万里。强及一时,在北的游牧民族均被此人征服,还有他那些西边的同胞也被他攻破,最鼎盛的时候竟然敢与唐军正面相抗。只凭勇猛也很难做到,定然是有什么东西帮了他!” 想到这,唐冠眼睛一眯。他有一个想法但是不敢确认,东突厥与东罗马没有实际往来是一定的。包括西突厥来往密切的也并不是东罗马,而是东罗马的死敌国家萨珊波斯!”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了。唐冠在阿史那环的嘲讽眼神下冷笑道:“没想到尤里乌斯竟然还存在。” 此话一出众人不解其意,只有阿史那环眼神一滞,随即犹如一只被捏到了痛处的病虎唰的一下盯向唐冠,唐冠早就发觉他这眼神能够夺人心魄,当即似是而非的盯向别处,阿史那环拥有老虎一般的眼睛,唐冠不想在交谈中气势被压。 “你是怎么知道的?” “呵,我不仅知道他们是尤里乌斯的后裔,我还知道你阿史那环是个傻逼!” “你...咳...咳..”阿史那环猛然大怒,他已经忍了唐冠这个诡异的混蛋很久了,一用力便想站起来,可惜剧痛过后,换来的只是一连串急咳。 唐冠见状心中冷笑:“果然。” 随即他自己也有些讶异的暗语道:“消失的的第九兵团!” “后世传罗马第九兵团征服撒克逊人一战失利,逃逸之时被追击绕弯行军,最终行至大汉版图边缘,被当时匈奴单于王庭收留。”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他们竟然一直存在,还被阿史那环纳入了族中!” “河陇,尤里乌斯,斗兽场,阿史那环。” “呵。”突然唐冠轻笑一声,历史总是和他开不大不小的玩笑,不过外面那个造型相似,细节诡异的斗兽场倒也说得通了,毕竟过了那么多年,就算建筑方式保存了下来,但估计那所谓的乌斯家也鲜有人知道自己的来历。 “此人心有猛虎,却细嗅蔷薇,肯定不知从哪里找到了一些记录,还真让他找到了这伙人。” 一时间唐冠难免有些汗毛倒立,这与在唐帝国是完全两种不同的体验,那里有美酒,有歌舞,更有美人,一切都在粉饰着太平。 可在盛唐之下却是四面楚歌,武曌一个妇道人家,治国却不善战,依靠强而有力的国力硬生生将阿史那环这头猛虎给耗死了。 此人若是诞生于这之后,后果不可想象,若说贞观与武周是唐之盛世,那所谓的开元盛世就更像是回光返照,好在出现的是安禄山,并非阿史那环! “不行,一定要想个办法搞死他。” 想到这,唐冠心中一定,这是一个大好机会,虽然突厥发生了内乱是意外之事,似乎也让这个男人成了丧家之犬,但唐冠一想到他身上的种种就觉得他比起自己这个穿越者还要来的可怕,这种男人干出什么都不奇怪,一旦活命,那咸鱼翻身都说不定。 当即唐冠更加坚定了自己必杀之心,趁他病,要他命,可是纠结的是就算击杀了他,又有什么办法逃出生天? 就在唐冠心情复杂之际,阿史那环出声道:“小子,你想不想回去?” 唐冠闻言抬起头来,眼神不变道:“想。” 黄鼠狼给鸡拜年必然没安好心,不过他倒是想听听阿史那环能说出什么来。 “我们做一个交易,你,让你的朋友救我还有我的勇士,我,带你们走出大漠。” “哈哈。”唐冠闻音大笑出声,这是狗屁交易,阿史那环在他眼中已经是个死人了,竟然还敢提要求。 可是阿史那环接下来的话却让唐冠瞬间沉默。 “汉人小子,我知道你很想杀我,但是,没有我,你们永远也别想走出我们的部落,我们突厥人是不能单独离开部落的!那是叛逃!而且永远不会有勇士会怕你们可笑的威胁!” “唐冠,你别听胡说!”程天策见阿史那环为了保命在与唐冠做交易,而唐冠似乎也有些心动起来,他不由着急出声,就算再也回不去,他也要杀了这个杀父仇人! 唐冠闻音望了一眼阿史那环,又望了一眼程天策,心中自语道:“就算他说的是假的,程怀弼如今废了,凭我们几个想要悄无声息俘虏一个突厥人也很难,更何况光有向导也不够,此地不宜久留,不如暂且答应他。” 想到这,唐冠心中又生出一条毒计,只是不知何弃疗能不能做到。(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一章:与虎谋皮惨被俘 唐冠与阿史那环显然对彼此都互有忌惮,只是没想到对方大难临头,竟然还不忘拯救同伴,那一直呆在角落默默不语的马烈便是他口中的勇士了。 其实事到如今,纵观全局,马烈也确实没有干出什么对不起阿史那环的事情,而阿史那环也确实有些大丈夫的味道。 不可否认他是政治上的大流氓,但他的流氓并不是说其为人有多么阴险狡诈,而是他行动令人无可奈何,且从来没有任何规矩可言,发动战争只在一念之间,让人安插探子眼线都不堪大用。 是以我们一直说他是个政治流氓,总结起来他个人承诺掷地有声,面临险境也不忘同伴,并且带有一名年轻人该有的意气用事与血气方刚。 但是在治国领军方面他却毫无章法,任何停战和约在其面前不过是一张擦屁股都嫌疼的废纸。 想到这,唐冠也有些理解史书有载此人反复无常的话了,能名传千古的人首先便是一个自我矛盾的人,这一点唐冠已经见识过很多次了,眼前的阿史那环也是一样,枭雄,奸雄,英雄,亦或是狗熊,他都不在其列。 若是非要定性,只能说阿史那环是个了不起的战士,也是一个随性而发,豪气冲天的奇男子。 这一点是阴柔的唐冠所不能理解的,相比之下唐冠更像是个懦夫,凡事畏首畏尾,怕着怕那,空叹狠辣有余,却血性不足。 唐冠的眸子在黑暗中闪烁不止。现在的他其实还没有找到真正的自己,他的一切都是武曌给的。他本是一块仙石,从天而降。任帝王捏圆捏扁,最终捏成一条毒蛇,唐冠企图靠近时代核心,借此击败那狗屁天意。 诚然,他成功了,可惜,他迷失了自己,如今他跳脱出了武曌的手心,但是却已经成形。他这条毒蛇游走于朝堂间,滑不留手,时不时给人致命一击。 蛇头被人斩落,都能冷不丁的再咬人一口,而这也是小七,或者说唐梁君所学到的,而且成为他的原则,是以后世将他称为“毒蛇将军”。 换而言之,唐冠死了三次。被埋葬了三次,可是他却一直没有找到自己,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做什么样的人,或者说做什么样的男人。才能斗得过可笑的天意,才能实现自己吹过的牛逼“活的更好”。 黑暗中唐冠望了一眼何弃疗,又望了一眼程天策与程怀弼。良久后拉扯了一下何弃疗衣角,何弃疗见状俯身蹲下。唐冠在其耳侧嘀咕了几句。 何弃疗闻言眉头一皱,低声道:“不行。” 而后见唐冠面色阴沉。又立即补充道:“我做不到。” “呵。”唐冠闻言摇头苦笑一声,果不其然,他对何弃疗所说正是心中毒计,询问他有没有办法即让阿史那环好起来,又神不知鬼不觉的中毒。 可惜唐冠显然想太多,他虽然不通药理,但也理解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别说他做不到这种违背药理学的事情,就算真的能做到,依他性子也做不出来下毒这种事情。 良久后,唐冠竟然对阿史那环出声道:“傻逼才和你做交易。” “呼。”程天策闻音暗舒一口气。 唐冠屡次发音“傻逼”二字,众人已经听习惯了,虽然不解其意,但一听便是损人之话,唐冠不无嘲讽的望着阿史那环,而阿史那环闻音竟然不怒反笑道:“那你我一起死好了!” 众人闻音一惊,还不待反应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阿史那环竟然扯开嗓子大喊道:“库卜腊扎阿史那!库卜拉扎阿史那!” 何弃疗闻言面色剧变,上前便想要堵住他的嘴,但却被唐冠一把拉住小腿,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弃疗文文弱弱,说不得一近前便被阿史那环杀伤。 “他在说什么?” “他说这里有阿史那部!” 何弃疗话音一落,只见外面张老伯手中的柴禾一下掉到了地上,唐冠也是面色剧变。 随即一道道人影出现在帐外,都好奇的围了过来,突厥民居隔得并不远,阿史那环用尽最后力气几近嘶吼,刹那吸引了一大波围观群众。 唐冠见状大喝道:“你疯了!” “哈哈!”阿史那环一边大笑一边喊着,何弃疗再也忍耐不住,趁着现在众人还不明真相,抓紧堵住他的嘴。 可是他刚一近前,阿史那环突然一个虚扑,眼看便要一拳打在何弃疗身上,唐冠慌忙一把将其拽回,这才躲过一劫。 可是阿史那环的声音却越来越大,帐篷外已经人头攒动,都好奇的望着帐中几人,那张老伯被突如其来的变化骇的面色惨白,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 就在这时,一队骑兵从远处驶近,见到这边围了这么多人,为首者不由眉头一皱,而后率部近前。 众人见到他们纷纷让开道路,那为首之人身材高大,光秃秃的头顶寸草不生,一下马便喝道:“克洛萨!” 这个光头乃是铁摩家的家族成员之一,他们这几日以来一直搜索阿史那部余孽,招认也好,誓死反抗也罢,杀的杀,投的投,大体也抓的七七八八了。 但阿史那部毕竟人多势众,尽管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也不乏躲藏在暗处的成员,本来他还以为这里围了这么多人,是哪家发生了意外。 可一近前便听到阿史那环大呼小叫,大惊之下立即命人冲了进去,当士兵涌进帐篷,唐冠等人早已骇的不知所措,就连程怀弼也不可思议的盯着阿史那环。 可是阿史那环却大笑不止,那光头一进帐便望向他,开口道:“库卜那扎阿史那?” 此时众人蓬头垢面,尤其是阿史那环更是肮脏不堪,脸都有些水肿,这光头一进来竟然没有认出他来。 就在他进来之际,阿史那环将眼眸闭合,竟然装出一副瞎子模样,胡乱指着前方道:“阿史那,阿史那!” 光头见状眉头一皱,看清唐冠等人面容后,不由惊讶道:“你们是汉人?” 唐冠等人闻言默默不语,尤其是唐冠更是又好气又好笑,阿史那环疯癫至此,亏他刚才还觉得此人确实是条好汉,没想到这才一转眼就变得这么狡诈。 尤其是他装瞎子的手段,更让唐冠啼笑皆非,一时间唐冠死不死的倒是不怕了,而是开口道:“他是阿史那环,我们是过路的商人。” 谁知光头闻言哈哈大笑,挥手道:“克洛萨!” 众士兵闻音一把将唐冠等人连拖带拽揪起,就连角落里的马烈也被搜了出来,可奇怪的是他就像哑巴了一般,不知是无力反抗,还是其他原因,竟然就这么默默不语任人揪住。 除了何弃疗,几人皆有伤在身,猛被提起,唐冠不由暗呼道:“糟了!我忘了我们已经死了!” 唐冠聪明反被聪明误,阿史那环来了个鱼死网破,他也想供出他的身份,可是却忘了他们现在根本没有什么身份可言了,全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 混乱之际,阿史那环也被两人提起押至光头面前,光头皱眉望了一眼眼前丑陋的阿史那环,而后伸手将他衣襟左右一扒。 顿时一个栩栩如生的狼头刺青浮于眼前,光头见到这个刺青大笑道:“布蹦,答案哒塔。” 众人闻音哈哈大笑,这是一句骂人的话,大体意思是找死,自己送上门来了,眼前之人是阿史那环光头自然不信,不过这狼头标志的确是阿史那家的不错,这还真是一个送上门的人头,不收白不收。 正好今晚缺少娱乐活动,不如拿这几个病怏怏的汉人与这个阿史那余孽开刀。 而阿史那环似乎也是见机行事,估计他当时是真抱着鱼死网破的心理,可当发现族人已经认不出他时,他不由又心生一计,干脆将错就错,与其死在卑鄙汉人手中,还不如死在自己人手中。 几人被连拖带拽横在马上,可怜那张老伯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被另外两人抓走,真可谓祸从天降。(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二章:勇敢的心(一) 阿史那环鱼死网破之下,众人皆被俘虏,俘虏的滑稽,俘虏的可笑。 一个被埋葬了三次,失去了自己的唐冠,一只穷途末路的病虎,一名神神秘秘的悍匪,一个急于复仇的小将,一个死活都无人理会的废人,还有一名回魂夺命的君子,这是一个奇怪的组合,奇怪到不应该组合在一起。 “砰。”当他们再次被抛在地上,却是在一处牢笼之中。 “你这个疯子!”唐冠咬牙切齿的对一边阿史那环出声,阿史那环却阴森森的惨笑着,像是在嘲笑着唐冠的懦弱。 “去病兄!”这时何弃疗紧张的声音响起,唐冠闻音勉力抬起头来,他这才发现这牢笼竟然如此巨大,一个又一个人背对着他们,似乎对突然被丢进来的他们没有任何兴趣,而是神情木呐的望着牢笼外。 就在这时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息扑鼻而来,唐冠眉头一皱顺着众人的目光望向笼外。 “吼!” “啊!” “卡扎那!” “卡扎那!” “卡扎那!” 唐冠的瞳孔在四面八方的吼声与牢中众人诡异的寂静中急速放大。 “那...那是什么!?” 笼外是一片开阔地,死亡与夜色为友,黄昏下一只看不清模样的怪物伏在地上撕咬着什么。 “老虎!”终于唐冠看清了那个怪物的模样,一名中年人被它的巨爪按在地上,那只猛虎正一块块的撕咬着他的背脊! 中年人呼嚎着。惨叫着,猛虎却像是在逗弄猎物。当皮肉尽消,它伸出湿漉漉的大舌头竟然开始舔抵中年人的脊柱。 这种可怖的痛苦。让何弃疗一下瘫坐在地,程怀弼等人也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 “吼!”猛虎见猎物已经停止了挣扎反抗,大吼一声,血盆大口咬下,撕碎了一切,锋利的牙齿沾满了碎肉。 “呕。”何弃疗终于再也忍耐不住,干呕出声,而唐冠面色也一变再变。 阿史那环却像是津津有味的望着猛虎进食,这是他的小宠物。还有这里的所有人都是他喂养宠物的饲料而已! 他是一个战士,一个勇敢的战士,阿史那环从来不会像唐冠一般去想生或者是死,战士就应该去战斗! 就如程务挺一般,不倒不死! 也如阿史那环一般,鱼死网破! 唐冠已经面无血色,颤声道:“你...你们到底在这里干了什么?” “哈哈哈哈哈。” 回应他的却是阿史那环嘲讽的笑声,他看穿了唐冠依靠诡异强撑起来的坚强下隐藏的懦弱,他越诡异。便越懦弱,唐冠一直在自欺欺人,其实他在阿史那环眼中根本连男人都不算。 面首,内臣。裙带关系,美酒,天下。江山,美人。 这些换来的不过是程务挺愤怒一拍桌案。以及阿史那环无情的嘲笑。 猛虎的盛宴已经结束,牢中的背影一个又一个回过头来。他们都很年轻,最大的也不过与何弃疗一般年龄,他们各个面无表情,像是对这一切都麻木了。 回头之后只是淡淡的望了一眼新来的几人,而后便各自爬回到自己的角落,木讷着,恐惧着。 唐冠几人也纷纷沉默下来,程怀弼面色复杂的倚着墙壁,程天策似乎也没心思在想什么复仇,他是斥候,往日刺探突厥消息甚多,可却从来不知道竟然还有一个这么可怕的地方! 而这里便是那屠宰场! 唐冠勉力支撑起身子,他不知道自己害怕了没有,他只知道自己的心在颤抖。 “我不能死!”唐冠将手伸进怀中,紧紧握住缝在衣物里的那个小物事,那是一只草蜢,伴随他春去秋来,伴随他千灾万劫。 唐冠到现在还在自我感觉良好,觉得自己并不懦弱,他曾今自我安慰说贪生不代表怕死。 这种一厢情愿的想法令他心甘情愿的迷失自己,变成无用的懦夫。 直到马烈出声道:“你害怕了?” 唐冠闻音默不作声,他终于说话了,可却是在这个时候说话。 唐冠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天意,命运似乎放过了他很多次,他这个懦夫在祈祷命运能再次放过他。 “不说话,那便是怕了。”那边马烈嗤笑一声,唐冠闻音皱眉望向他,可刚一望去,唐冠不由呆滞下来。 只见马烈竟然缓缓站起了身来,像是个没事人一般,轻轻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衣袖。 程怀弼等人望到这一幕面现惊骇神色,唐冠也被他吓得缩动起来,用双手撑着地面。 而阿史那环先是一愣,而后面现喜色。 可接下来的场面却让众人齐齐愣住。 只见马烈狰狞脸庞带着微笑负手跨前一步道:“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是你命大?” “你什么意思?”唐冠闻言下意识的又往后缩动了一下。 “两年前,江南河上,你已经死了一次。” 说罢,马烈又跨前一步,同时唐冠又往后挪动了一下。 “你到底是谁!?” 唐冠再也忍耐不住,此人到底是谁!?他又为何阴魂不散!? 马烈却不着急回答, 而是继续笑道:“唐门苏阎王亲自来刺杀你,你以为凭你三脚猫的功夫,真的能那么容易就伤了他?这是第二次。” 唐冠闻言呆若木鸡,只见马烈俯身在其耳边轻声道:“不仅剑上有毒,剑柄也有。” “是你...”唐冠闻言身躯巨震,骇然望向马烈,他一直以为是他自己的力大无穷救了自己,没想到竟然是他下毒! 见到唐冠表情,马烈微微一笑,而后又跨前一步道:“现在这里活了六人,你知道本来应该活下来几个吗?” “几...几个..”终于无限的恐惧席卷而来,江南河上的事情唐冠知道是马烈救了自己,可是接下来自己几次遇险,本以为是自救成功,没想到一直是他在暗中相助! “一个,那就是我。”马烈再次俯身轻声呢喃一句,唐冠已经两股战战,这怎么可能,一个悍匪就像是鬼魅一样一直随着自己,而且自己还毫无察觉。 马烈说罢,将袖子一捋,露出了一道可怖的伤疤,轻笑道:“这道疤本应该出现在你的脑袋上。” “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救我!?” “呵,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怕了吗?” 马烈背负双手微笑盯着唐冠,狰狞的面孔令所有人都背脊生寒,尤其是唐冠更是陷入呆滞。 “你现在怕了吗?” “你现在怕了吗?” “怕了吗....” 马烈的声音犹如魔咒,唐冠像是陷入了崩溃边缘,原来自己之前所沾沾自喜的命大,并不是什么运气!(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三章:勇敢的心(二) “现在,你害怕了吗?”马烈就像一只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带来了绝望,狰狞。 唐冠面色惨白的回忆着一切,他的心志在逐渐动摇,原来自己从头到尾,他一无是处。 “不对!这家伙一定是弄错了什么!”就在唐冠越陷越深之际,突然眼睛一眯,就算马烈说的都是真的,他也并非一无是处,马烈算个屁,不过是个土匪罢了。 其实唐冠应该感谢武曌将其捏造成毒蛇,而并非别的什么,当体内的冷血复苏,瞬间冷却了唐冠的沸腾的心脏,武曌身为人间帝王,他都能将其骗得神魂颠倒,马烈区区一个造反分子,根本就不入流。 想到这,唐冠笑道:“好,好一个横行悍匪,我真是小瞧你了。” “你...”马烈见唐冠转眼间便冷静下来,不由先是一愣,而后又挂上笑容道:“好,不愧是我宇文家的后代!” 此话一出,众人皆被惊醒,但显然都是满头雾水,就连唐冠也不由大吃一惊,但唐冠最擅长的就是胡说八道,片刻回神后正要开口用他的胡侃神功企图多侃出一点东西来时,突然一只大手扼住了他的喉咙。 唐冠脸庞瞬间涨红,马烈竟突然暴起伤人,阿史那环见状都不由一惊,何弃疗更是冲上前来,想要救下唐冠,可惜却被马烈一手推倒在地。 幸好几人都身处角落,那些早已木讷的少年人并没有关注这里,唐冠却几近窒息。脸庞由红转紫。 马烈的话怪异到了极致,唐冠听来自然发现他肯定是认错人了。什么狗屁宇文家,他如今以是两世为人。别人不清楚他怎么来的,他自己可清楚的紧。 可是马烈却面带狞笑道:“那现在,你害怕了吗?” 唐冠喉头不能发生,两眼甚至开始泛白起来,马烈似乎捏的极有分寸,按照他的手劲,碎人喉咙稀松平常,可他却只让唐冠窒息,不让他即刻死去。因为他要验证一件事情,尽管他已经多次亲眼目睹,但他这一次要亲自来试! 唐冠喉间发出低吼,马烈死死盯着唐冠的眼睛,望着他那已经布满血色的双眼,猛然间只听一声闷响“砰。” 只见唐冠双脚落地,将拳头收回,而马烈却连退三步,他早有准备。两人刹那对了一拳,迅速收回,马烈将其藏于袖中,竟然微微颤抖了两下。显然是被唐冠一击打的发麻, “果然,你应该叫宇文冠。不,你应该叫宇文冠烈!” 马烈面带狂热的望着唐冠。寻了那么多年,计划了那么多年。本已经打算放弃的事情,如今只差一步便要成功了。 唐冠死死盯着马烈,浑身充斥着怪异的热流,似乎所有的伤痛都没了,马烈,是唯一一个能硬挨他这怪异天赋一击面不改色之人。 “你是我弟弟,我叫宇文马烈,你是我亲弟弟!” 马烈面带兴奋上前,完全不顾正处于防范状态的唐冠,两只大手按在唐冠臂上兴奋道:“你想当皇帝吗?我可以帮你做皇帝,你喜欢的女人全都是你的!” “你血脉里的力量比我还要强大,我可以教你控制它!你这么聪明,一定能当一个好皇帝!” 唐冠闻音缓缓松开了拳头,望着眼前疯癫的马烈,显然对方是真的认错人了,但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宇文家是个什么概念,不过此时正值危难之际,对方若真的能为自己所用,那干脆将错就错。 可就在这时,一直冷冷观望此间变化的程怀弼却冷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前朝余孽之后,呵,宇文神都之后却长成了这幅德性。” “宇文神都!?”唐冠闻言心中一跳,翻起了层层波浪,程怀弼的话点醒了他,民间故事中前朝有一悍将宇文成都,称其五马不能分尸,唐冠一点即通,瞬间将前后联系了起来,自己的时有时无的怪异天赋很可能与眼前马烈或者说那所谓的宇文家的怪力有关。 可这就像是一只狼见到了小狼狗,把它当成自己的孩子同类一样,殊不知这根本就是两种同种不同科的生物。 这无疑有些可笑,唐冠先是心中一紧,而后沉吟道:“说不定他真有办法让我能控制力气,若是可行的话!” 想到这,唐冠眼底闪过一丝激动,马烈见他不为所动,继续说道:“你做我们宇文家的皇帝,我可以帮你杀人!” 听到这话,唐冠心中又开始半信半疑起来,他口口声声让自己做皇帝,世间哪有这么傻的人,一心一意帮别人。 “呵,你说我就信?那你现在能救我们出去吗?” 唐冠沉吟片刻后,终究决定先试探一下,妄人他的确见过,而且还不少,武承嗣便是其中典型,痴心狂妄的想接武曌的班。 若非要说,其实唐冠自己也是妄人,但他的狂妄却一点点收拢了起来。 其实妄人也并非没有好处,唐冠狂妄自大时,屡受挫折,但不可否认那时的他是无所畏惧的,不用思前顾后,敢于放手一搏,可逐渐成形的他,看似走上了正轨,其实也埋下了隐患。 他狂妄消退的同时还有他的勇气也被消磨殆尽,这也是他变成真正的勇者眼中懦夫的原因。 而马烈则是比武承嗣,唐冠加起来之总合还要病态的妄人,他前后不大连贯的话语一落入程怀弼和唐冠耳中便瞬间了然了。 好一个痴心妄想,意图复国的天大妄人! 而程天策与何弃疗依然云里雾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程怀弼眼睛轻眯,他是名将之后,也是武曌最为重要的几条狗之一。 说他是狗,他就是只狗,他是一只“你知道太多了”的狗,特务头子的身份看似极为敏感,其实对武曌来言,少了程怀弼,她马上就能寻出第二只比程怀弼更听话,更效率的来。 是以他是一个死活无人问津的废人,然而对于唐冠,却是天差地壤。 可谓是是“不死不知道,一死吓一跳”。 武曌自己都没发觉自己越陷越深,当唐冠离她而去,她才猛然回觉,原来他是那么不同,就像她生命里曾今的那些斑斑点点,没了便没了,再也寻不出第二个。 当然身处绝地的唐冠还没有意识到原来自己这条贱命死过才变得值钱。 他话音一落,马烈却眉头一皱,若有所思的望向牢笼外。 一直默默不语旁观着这场“狗血认亲”戏码的阿史那环这时才笑出声道:“宇文勇士,你还真相信这个小子是你弟弟?” 他汉语虽然说的不流利,但听还是能听懂的,旁观这么久,他也算看明白了,原来这个宇文马烈除了要击杀武曌外,还是来“寻亲”的。 同时他也立即意识到了自己恐怕真成了孤家寡人一个了,当即作出最后的“挽留”,所谓旁观者清,此间心智缜密者有三人,其一便是唐冠,其二便是阿史那环,其三便是程怀弼。 程怀弼保持了他特有的缄默,似乎心中另有打算,若有所指的点醒唐冠后,便不再说话,除了武曌,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唐冠的来历,此人不能说根正苗红,但祖上三代也清清楚楚,绝无可能是什么宇文家之人。 而阿史那环虽然不了解唐冠,但他作为一族领袖,却一眼看出了马烈已经被狂热蒙蔽了心智,那小子又油嘴滑舌,一切难说的紧。 他见马烈不回答他,不由冷笑道:“你的确是个很好的勇士,但是这里就和你们汉人的皇宫一样,进来了,就别想再出去!” 众人闻音纷纷望向他,阿史那环却面带自豪望着笼外。 力量,无论是唐冠还是马烈都太迷信自己的力量了,阿史那环心中却大大不屑,在强大的力量给一个懦夫,又有什么用?(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四章:勇敢的心(三) “我做不到。”马烈望着笼外的开阔地良久后才收回目光,阿史那环说的对,这地方就是东突厥的“大明宫”。 唐冠闻言不动声色道:“马大王,你是条好汉,唐某先谢过你救了我那么多次,不过下官上有父母,下有兄弟,恕在下不敢冒领仁兄了。” 说罢,唐冠转身不着痕迹的与程怀弼互望一眼,什么宇文冠,当然全是狗屁,唐冠是想欲擒故纵,看看马烈到底有多么狂热。 马烈废了那么大力气一直暗中保护他,肯定是真有这么个弟弟,至于是否还在人世那就难说的紧了。 他丑陋狰狞似鬼,整个人的性格也是不人不鬼,虽然看样子不像是在坑骗自己,但也不能全信。 可是唐冠刚刚走出一步,膝盖猛然一痛,一下瘫软在地,那股热流竟然急速消退,唐冠不由暗暗恼恨,这力量不受他控制,也找不到规律,像是在挖干他的潜力一般。 但每每出现一次,时间便会长一些,程务挺曾说习武八分天注定,两分幼时功,程怀弼便是因为没有天份进行高强度基本功训练才落下了近乎残疾一般的伤害,虽然真让他练出了些门道,当世能与其过招者不过寥寥,但这代价实在太大。 至于唐冠他也不知道自己适不适合习武,就算适合,他也不一定真去苦练,一是没有那么多时间,二是受不了那么多苦,三便是他没有那么大勇气成日打打杀杀。 朝堂虽然朝不保夕,但那是嘴皮子活。胡说八道是他的长项。 马烈见唐冠摆出一副与己无关的模样,不由眉头一皱。上前道:“你那父母是假的,你那兄弟也是结拜的。” “马大王。唐某欠你三条命,但只能还一次,要杀要剐随你,只求切莫辱及父母。” 唐冠闻言心中一定,面上却表情不变,反而义正言辞起来,这人还真是鬼迷眼了,唐冠身世其实只要细心一查自能排除,可马烈却如此固执。可见唐冠身上的怪力对他的吸引力是有多么大。 其实唐冠并不知道,马烈之所以前些年一直徘徊在江南道上,甚至不惜潜伏大狱两年也是有原因的,当年太宗上位,除了要处理被他斗下台的建成太子一脉,还有很大的力气花在了清理他们这些前朝余孽身上。 其中令太宗印象最为深刻的自然是那个斩杀了他手下不知多少猛将的宇文神都,本来宇文家随王朝崩溃后已经流散各地,隐藏了起来,神都一脉只有马烈这一支。自然成了清除对象中的重中之重。 但是不得不说他们一家运气极好,直到太宗驾鹤西归,高宗即位,宇文夫人已经怀上了第二个孩子时。惨剧还是发生了。 那一年是高宗继位的第七个年头,江湖中有一在前朝便隐藏在川蜀一带的组织迅速崛起,掌权的是一名女子。姓苏,名宫燕。而这个组织的名字叫做唐门! 没有人知道他们为何潜伏,也没有人知道他们如何崛起。只知道一夜之间朝廷多出一台杀人机器,到处都能看到他们的影子。 有人说那个苏宫燕其实是高宗的一个妃子,也有人说其实掌权的根本不是女人,只不过是以讹传讹。 那时,不服管的江湖人士人人自危,遂传“美人梨花针,暴雨夺命时!” 唐门崛起又过了几年后,厄运终究降临到了在扬州隐姓埋名多年的宇文家头上,那一夜,幼小的马烈目睹了一切。 想到这,马烈死死盯着唐冠,试图从他眼中看出一丝记忆来,但是盯良久后,他自己反而摇头笑了起来,算算时间,那时唐冠不过在襁褓中,不对,连襁褓都没有! 他清楚的记得那时的他是怎么抱着那个瑟瑟发抖的小不点逃命.... 马烈狰狞脸庞轻轻抽搐了一下,出声道:“娘生你的时候,就死了。” 唐冠闻音抬起头来,马烈沉默那么久竟然憋出这么一句话来,不难想象此人身上定然有很多故事和秘密,但唐冠却无心多问,心中暗暗策划着该如何利用此人。 此时笼中笼外都一片寂静,入夜了,就连对面的猛虎兴许也已经在饱餐一顿后沉沉睡去。 可是角落中的六人却都没睡,马烈这一闹带来的刺激太大了,何弃疗从日落消化到现在,才勉勉强强听懂了一点,但还是似是而非。 “马大王,唐某老母尚在人间,马大王说笑了。” 唐冠处事一向小心,这还不够,他要看马烈到底能付出到哪一步。 而且马烈万万没想到,他已经被唐冠默默划归到了必杀行列,这么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一直跟着自己,理由还那么可笑,任谁听了都会感觉心中发毛,更别提唐冠了。 他不管这个做着千秋大梦想要复国的马烈姓宇文还是姓马,总之不能再这么让他一直盯着! 唐冠说罢正想再次开口,却突然身体一轻,两脚离地,喉头再次顿住。 本来正昏昏欲睡的另外几人见状纷纷睁开了眼睛,这里本就是阴暗角落,夜色之下更加暗淡,只见马烈一把提起唐冠直直冲到暗影处。 何弃疗见状一惊,起身便想跟上,程怀弼却轻轻拉住其衣角,何弃疗见他微微摇头,只好作罢。 奇怪的是这边几人动作迅速,那边的阿史那环却一直盯着笼外的开阔地,此地看不到其他方向,只能看到正前方。 “铁摩拓炎!”阿史那环缓缓闭上了眼睛,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 角落,黑暗中。 唐冠极力忍耐着窒息感,这种徘徊在死亡间的无力。 “那个突厥人其实说错了,我如果自己想走,没有谁能拦得住我!” 唐冠已经两耳发懵,他不知道马烈这样整他到底有什么用,有话可以好好说。 “就算你是我的弟弟,也已经快触碰到我的底线了,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东西是我没有的,但是,你如果执迷不悟!我就替爹娘收回你的血脉!” “呃..呃...”唐冠闻音睁大眼睛,发出低哑的嘶吼,这个马烈绝不能留,他已经让他愤怒了,怎么会有这样的鸟人缠着自己。 别人不知道,他自己可清楚的很,自己和马烈那可真的是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马烈的执着超乎了预期,唐冠见挣扎无效,只好表示点头答应,可是他刚刚轻点了两下,扼在喉间的手却又加紧了几分。 只听马烈狰狞的舔着嘴唇道:“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小娘子,叫上官婉儿是吧,啧啧,什么时候送给我玩玩?” 不知马烈为何突然扯到了这个话题,像是有心,又像是无意,这话一下子碰触到了唐冠的逆鳞,黑暗中唐冠眼中红芒一闪,生理与心理的双重仇恨之下,一股热流逆冲而来。 “砰。” 二人猛然间对了一拳,唐冠再一次落在地上,“呼...呼...” 喘了两口粗气后,唐冠心中一横,便想趁着力气还在,干脆现在便杀了这个马烈,刚才的话已经是唐冠的底线了! 谁知唐冠刚刚攥起拳头,马烈便笑道:“哈哈,好,记住,就是这种感觉。” “愤怒,仇恨,你越愤怒,来自祖先伟大的血脉诞生大的力量便越大!” “什么!?”唐冠闻言像是被一盆冷水浇下,而且是透心凉那种。 此人控制力量的方式竟然是依靠情绪? 可是仔细一想,似乎一扇大门正缓缓敞开,但唐冠却又觉得不对劲,难道真正的力量真的来自愤怒与仇恨? 不等他细想,身上暖洋洋的感觉便开始快速消退,而马烈却何跨一步再次抓住了唐冠脖颈,一把按在墙上。 “忘了和你说了,你在长安的时候,我找人把你藏在家里的那个熏儿抓走了,抓她的是江湖上有名的**,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新鲜货,估计这会指不定被玩完卖到个窑子里,给男人玩着呢。” ......... 马烈不断刺激着唐冠,重复又重复,似乎刻意让他体会愤怒,起初唐冠窒息间很容易便被马烈的话刺激到,可是一遍又一遍之后,愈发艰难起来。 马烈却乐此不疲,那一场雨夜,让他产生了此生永恒的愤怒,他无时无刻不在愤怒,无时无刻不在仇恨。 不时传来的砰砰闷响声,令程怀弼等人不敢入睡,一直盯着那黑暗之处。 就连阿史那环也若有所思的静静望着。(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五章:勇敢的心(四) “砰”唐冠身体缓缓从墙壁下滑,跌落在地,他脖颈通红,眼皮越来越沉重,马烈一夜间险些扼死了他七次,但越往后唐冠越发麻木,最后三次唐冠都是在濒死状态下被马烈松开。 力量源自伟大的血脉,这句话若是让何弃疗听到,必然会哑然失笑,纵观身体健壮,习有拳脚功夫的人哪一个不是寒暑苦练,此时精擅人体穴位的医者都不大相信有人天生力大无穷的说法。 “呼...呼...我不行了。”唐冠无力的喃喃出声,马烈为他打开了一扇门,似乎确实有效,七次中,四次迸发了那股怪力。 可是,当马烈的恶毒言语已经不能打动唐冠时,就算处于濒死状态,那力量还是没有出现。 马烈似乎对自己这种训练方式极为执着,他活在自己的仇恨世界中不能自拔,豪爽的外表下却隐藏着一颗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复仇的心。 若是按照他这套理论,程天策反而更加适合,但是唐冠自己却心中不无嘲讽,他哪来的这么大仇恨,又该去时时刻刻恨谁? 恨武曌不能识人?把自己玩弄于鼓掌之间? 很阿史那环穷凶极恶?害得他沦落到这种境地? 还是恨陈允升阴差阳错把他带上了这条路? 亦或是恨刘迅教子不严,让他深陷大牢,自此有了野望? 难不成还要恨裴炎教自己为官,却没有教他做好人!? 不,唐冠谁都恨不起来。他厌恶的事情有很多,但他不想。也没有资格去恨他生命中的任何人。 他这幅身体都是借来的,他这条命都是天意施舍的。他有什么资格去恨别人?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对所有人的不公平。 马烈望着死泥一般的唐冠暗暗摇头,他心中已经极为肯定此人便是他的亲生弟弟,谁都可以不相信神都一脉的天赋,他都不能不信,也不得不信,五马不能分尸,这是人力所能达? 一招碎人肺腑,这是勤修苦练便能得? 最典型的便属常鹰与程怀弼,这两个人属于后天勤修的武道中人。功夫拔尖,尤其是程怀弼更是后天武者中最为典型的代表,此人若是有唐冠或者马烈的一半天赋,其成就不敢想象。 可是强悍如程怀弼还不是不敌马烈?高手过招,呼吸间立判生死输赢,除非一方心存戏弄,不过马烈本人也极为佩服程怀弼,这是他此生见过最凶险的人物之一,单打独斗逼的自己险象环生的人屈指可数。 说来也巧。两人均是隋末勇武之后,论辈分其实马烈还差了程怀弼一辈,不过两人年龄倒是相仿,神都早亡。程知节老来得子。 提到后天勤修者,称为后天武者,有后天自然有先天。所谓先天,便是如马烈。阿史那环这类生来便潜藏着惊人破坏力的人物,尤其是阿史那环。其实阿史那环根本没有什么招数可言,一系列贴身摔跤,大砍大杀。 其实近身搏击不分国界与文明,是一种开发性的技巧,迫于冷兵器作战,不得不去开发的力量。 这也是从后世而来的唐冠所不能理解的,不过他倒是能够肯定,马烈,程怀弼,常鹰,甚至是程务挺,他们都是类似“导弹”的人体兵器。 虽然不能夸张到飞天遁地,以一敌百,就像现在一样,马烈再强悍,凭他自己也不能强闯此地,但是若是有一百个马烈,一千个马烈,一万个马烈呢? 那将会成为一股不亚于蒙古铁骑的力量,于是人口基数庞大的汉人诞生了江湖,一盘散沙的江湖就是社会不和谐的因素,他们说白了就是两头倒的黑社会,一旦形势不对,马上就会纷纷倒戈,成就属于他们自己的功业,凌烟阁中又几位便是这类人物。 纵观华夏战争史,其实只有国人自己斗跨了自己,这一切的前兆逃不出两个字眼“**”“内战”。 排除掉元之一朝,唐,宋,明,清皆亡于这两个词汇,宋末文风武制,生活安定,本有一争之力,可叹纸醉金迷,小人做作,屡遇不贤帝王,以至亡国。 明末民不聊生,天灾**不断,崇祯有心报国,却无力回天,明之一朝**是历代王朝最为可怕的,它亡的不冤,比起宋,亡的更加典型,更加可叹。 到了清政府,那完全就验证了国运这一说法,从数据来看,它的每一场战争其实都应该胜利,最强大的生产力,最优渥的储备力,最丰富的劳动力,以及最先进的装备。 一切都没能拯救这个奄奄一息的王朝,它灭的理所当然。 于是到了后世蒋公感叹:“反腐,亡党,不反,亡国。” 唐冠眼皮沉重间思绪连连,很多他曾今想到却没有考虑到的事情席卷而来,他还是没有找到自己,从现状想到了以后。 人找不到自己是很可怕的,包括生存在内,做一件事便需要知道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唐冠艰难的爬出这片角落,不想再做这些无用功,而马烈也没有阻拦。 当他徘徊在野蛮与文明之间,千古往事都不能给他正确的答案。 当他用丧心病狂掩饰无助懦弱的那一刻起,他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懦夫。 其实他要做的很简单,只是寻回自己,找到那颗勇敢的心。 可是又该去哪里找。 裴炎教会了他如何做官,武曌教会了他如何做狗,上官婉儿教会了他如何做情夫,程务挺教会了他何为英雄。 可是唯独没有人教他如何做人,或者说如何做一个男人。 他的一生都那么不自由,为林雨薰活,为上官婉儿活,为家人活,为武曌活,为政治活。 什么时候,他才能为自己活一次? 人情练达即文章,唐冠这颗小种子,发出芽来,便被人情时事研磨。 如今他掉入了日月山河,他到底能找到真正的自己吗? 就在唐冠艰难爬出阴暗角落时,一双绿油油的眸子正不冷不淡的盯着他,良久后传出一声轻笑。(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六章:勇敢的心(五) 战争赋予了阿史那环老虎般的眼睛,他却拿来睥睨懦夫。 唐冠艰难的移动着,就像是散了架一般,塞外的夜那么凉。 他的轻笑传来,唐冠抬起了头,发现他就倚在那笑着望着他。 他讨厌这个男人的笑容,目空一切,像是无惧也无畏。 这是他不曾拥有的东西,终究,唐冠爬回了属于他的位置,艰难的支起了身子,静静听着周围均匀的呼吸声。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去,这一次没有第二个隐藏在暗处的马烈救他了,力量,愤怒,仇恨,交织在唐冠的脑海。 这个方向到底是不是正确的,他还不敢确定,但总比毫无头绪强,他急需掌控那股力量,借此在这个野蛮的世界生存下去。 “喂,你盯着我干嘛?你放心,咱们早晚都要死,没人会在这里杀你。” 唐冠感受到黑暗中的视线,不安的睁开眼睛缓缓出声。 阿史那环如今身处绝对逆境,重伤不治,族人叛变,眼看过不了多久便会被自己饲养的怪物吞噬,可是他除了对唐冠的诡异有些诧异外,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 他的眸子虽然挪开了,可是却刻在了唐冠的脑海,到底是什么,让他拥有了这种可怕的眼神,又是什么让这个一生东征西讨,最后被不可逆转的国力活生生磨死的后突厥战神一直占据着主动。 “你的眼睛生下来就是这个颜色吗?”唐冠突然再次出声,可是问完。连他自己都笑了,这不是问了个废话吗?。 果然阿史那环闻音连看也不看他,只是盯着外面的开阔地。唐冠这种人不配和他说话,他不过是一个一直依靠运气有一点小聪明的懦夫罢了。 这里是他的领地,他是东突厥的可汗,不,应该是天可汗! 这里有他的族人,他要为自己而战,为领地而战。为族人而战! “不说算了。”唐冠见他不理会自己,缓缓闭上了眼睛,休息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要尽可能的从马烈身上获得那份力量。 他本以为面临死亡,自己的力量就会出现,可马烈的训练又否定了这个想法,面临死亡。那力量也不会消失。唐冠努力回忆起以前力量的出现。 第一次,是因为林雨薰受辱,他歇斯底里间触发。 第二次,是因为上官婉儿被害,也是在极端震惊与愤怒时出现。 第三次,是因为被逼末路,程务挺身死,突厥人近在眼前。他对阿史那环的憎恨无以复加时发生。 “难道真的是因为仇恨?”唐冠这样一想,顿觉马烈所言似乎有理。三次都是自己在乎之人受他人迫害,他在极端的愤怒时有了力量。 但是世间有几人能像马烈一样保持永恒的愤怒? 别说不能,唐冠也不希望自己活在仇恨的世界中,这会使人失去理智,就算有了力量,也只是一个莽夫。 若是神都一脉所谓的天生勇力是靠这种办法持久激发,那唐冠只能说这不叫幸运,这叫悲剧,而且仔细一想又漏洞百出,宇文成都生于门阀,从小锦衣玉食,呼风唤雨,他也是通过这样无限记恨的办法保持力量的? 唐冠顿觉头疼欲裂,同时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游牧民族如此崇拜强者,在这个充满了野蛮与彪悍的世界里,只有弱肉强食,阿史那环失败身亡,铁摩家立即揭竿而起。 就在唐冠不知所措之际,阿史那环突然扭首道:“你为什么要救她?” “谁?”唐冠闻音一愣,打断了思路,疑惑道。 “你们的女皇。” “武曌?”唐冠闻音眼神一滞,不明白阿史那环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阿史那环见唐冠不回答,像是突然失去了兴趣,淡淡道:“你们汉人太卑鄙,一边说不喜欢女人当皇帝,一边又给她卖命。” “你...”唐冠闻音眉头一皱,竟然不知道怎么开口回答。 他这话若是说给别人听,换来的自然是忠君爱国的长篇大论,可是唐冠听来却不由愣住了,是啊,他凭什么当时要救武曌,大可把自己的两个兄弟抛出战圈。 但是思考片刻后,唐冠冷笑道:“我救她,她能给我报仇,不救他,只能一起被你的人杀死,你说我救不救?” 良久后,唐冠终于给了自己一个最合理的解释,按照当时情况也确实如此,他救武曌或许只是因为脑袋一热, 但是不救她也只能一起死。 当时唐军虽然已经杀了上来,可坡上却全是他们的人,自己力气再大,也不可能冲出去。 可是这句话换来的却是阿史那环一声冷笑,随即像是彻底失去了兴趣,竟然不再理会唐冠。 唐冠见状皱眉道:“怎么?难不成我还要像你这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夫一样?” 阿史那环闻音依然默不作声,像是默认了,又像是无声的嘲讽。 唐冠本就心虚,找不出救武曌的理由,因为他是那么冷血,做出的事情竟然都不敢承认,可却死要面子冷哼道:“哼,戳到你的痛处了,丧家之犬?你口口声声说汉人卑鄙,那你告诉我,宣威大将程务挺是怎么死的!?” 问着问着,唐冠心中也燃起了无名火,阿史那环说汉人卑鄙,他也好不到哪去! “他不是我杀的!” 阿史那环闻音猛然回首,嘶吼出声,他这一吼瞬间惊醒了何弃疗等人,各个惊讶的望着他,就连周围暗处也有了动静。 唐冠也被他激动的模样吓了一跳,何弃疗一睁眼见到唐冠,不由一喜:“去病兄。” 唐冠却像是没听到一般,直直盯着阿史那环的眸子,这是他第一次直视此人眼睛,竟然一下陷了进去,他从未见过这么复杂的眼神。 不再狰狞,而是彻彻底底的愤怒,可是瞳底唐冠却看到了一丝不可查的摇晃,像是被唐冠的话戳到了痛处。 两人就这么一直对视着,直到唐冠猛然回神,这才立即挪开,被惊醒的程怀弼二人见没什么事发生,才齐齐暗舒一口气。 可是阿史那环似乎心有不甘,但过的片刻,终究挪了开来,只是喃喃自语道:“他是一个战士,你只是一个懦夫。” “你说什么?” 唐冠闻言一愣,抬头向其询问,可阿史那环却不再理会他。(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七章:勇敢的心(六) “他是个战士,你只是个懦夫。” 阿史那环的话回荡在唐冠的耳侧,直到何弃疗出声:“去病兄,你没事吧?” 唐冠闻音回神,何弃疗却已近前,而后回首小心看了一眼后,才默默从怀中取出一小瓶,一边自语道:“还好,他们没有搜身。” 说罢,他便默默替唐冠敷起药来,那边程天策二人见状再一次合上了眼睛,他们都是军人,抓住一切时间保存精力是他们的天性。 可是唐冠却有些心虚的望着何弃疗,感受着腿间清凉良久后才出声道:“弃疗兄,对不起。” “什么?”何弃疗闻音抬头,像是没听清,皱眉道。 唐冠见状轻叹一声,而后微笑道:“弃疗兄,你不怪我拖累你了?” 何弃疗闻言先是一愣,而后摇头苦笑一声,随即低头继续均匀涂抹着,良久后才出声道:“何某区区山野药郎,能得去病兄青睐已是此生辛事。” 说罢,他停顿了一下,直到敷好后才坐下身子笑道:“这是其一,其二去病兄对在下有恩,在下有言在先,定当赴汤蹈火,能与去病兄这等才人共赴生死,岂不快哉!?” “你...”唐冠闻言不由心中一抖,有些震惊的望着何弃疗,他本就有些钦佩此人,虽然心中早有预料,但此时得到答案还是让他有些不可置信,世间竟然真有这等仁义之辈。 “其三,落马涧前老将军雄威盖世,宁死不屈。实为我辈楷模,胡人犯境。弃疗虽然不才,但也是我大唐子民。苟利国家生死以,你我即为君子,又有何惧?” 他话音一落,唐冠还没来得及反应,那边阿史那环却传来一声嗤笑。 唐冠听到他这些话心中感动之余,又有些自惭形秽,他其实一直在想方设法利用此人,毕竟冯小宝三个字对他的冲击太大。 可是事到如今,连有没有第二个明天都成了问题。武曌想干什么都不是他要去想的了。 但是阿史那环的冷笑是那么刺耳,刚刚恢复了些许力气的唐冠又想起了他之前的懦夫之言,不知是因为不服,还是恼怒,唐冠竟然往他的方向挪动起来。 “你凭什么说我是懦夫?” 唐冠一边爬一边有些愤怒的出声,何弃疗见状一惊,想要把唐冠拉回,可是唐冠却将其的手甩开。 他像是要证明自己不是懦夫一样,竟然一直爬到了阿史那环身侧。 两人并肩倚在墙上。近在咫尺,阿史那环虽然重伤,但手上的力气还在,只要一击便能了结了唐冠性命。 直到唐冠气喘吁吁的靠着墙。阿史那环才回首,何弃疗心惊肉跳的望着两人,生怕阿史那环暴起伤人。 “你以为你这个可怜虫爬到我身边。就不是懦夫了吗?” “你!你凭什么说我是懦夫!?” 唐冠听着他戏虐的口吻,心中怒火中烧。他与这个突厥首领不过刚刚接触,他便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懦夫。 “呵。”阿史那环冷笑一声。而后竟默不作声的闭上了眼睛,似乎看唐冠一眼的兴趣都没有,在他提出交易之前,他还对唐冠有些兴趣,可在这之后,他便看穿了唐冠。 一个看似狠辣诡异,其实做事瞻前顾后,优柔寡断的懦夫。 唐冠看他不搭理自己,却依然执着道:“你可知我八岁入朝为官,一纸文章,价抵万金,你又可懂何为门阀,何为官?” “呵呵哈哈哈。” 此话一出,闭目养神的阿史那环笑出声来,唐冠见状皱紧眉头,第一次有人说他是个懦夫,就连一直阴魂不散的马烈也没有吓倒他! 唐冠一直对自己的心性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已经趋于完美,并没有察觉到他早就失去了自己,一直活在别人的世界里。 直到阿史那环笑罢,才出声道:“那你怎么到了这里?” “那是因为你是个疯子!” 阿史那环闻言却没有搭话,而是单手一指何弃疗道:“你很了不起,是个勇士,但你跟错了人。” “我?”一直默默旁观的何弃疗闻言一愣,有些不知所措,他哪是什么勇士,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 唐冠闻言却心底一颤,阿史那环却将手收了回来,继续说道:“至于你,呵。” “我怎么了?”唐冠胆子倒是真不小,说他是懦夫确实让他不能理解,他不知道自己懦在哪里了。 可惜阿史那环只是一阵默默不语,像是在思量着什么。 直到唐冠有些不耐之际,他才出声道:“那么,懦夫小子,我的交易还在,你做还是不做?” “我...”唐冠闻音一惊,望着阿史那环,这个家伙冷静的不可思议,这个时候似乎还在想着咸鱼翻身。 可是唐冠也确实被他的疯狂所震惊,生怕自己不答应他再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那可就雪上加霜了。 但望了一眼何弃疗后,唐冠还是沉声道:“你说我是懦夫也好,别的也罢,我是不会和你进行这么愚蠢的交易的。” 这个交易本来就不怎么靠谱,如今身处此地就更加不靠谱了。 外面的可不是阿史那环的族人,全是他的死敌! “呵,懦夫不配拥有战士的力量。”阿史那环闻音又是一声冷笑,而后再一次合上了眼睛。 “你...你说什么?”一听到这话,唐冠眼睛一睁。 “一个懦夫不配拥有战士的力量。” “你...你都听到了?”唐冠闻言心中一凛,对方好像知道些什么。 他一直觉得马烈那种仇恨刺激论不怎么靠谱,这时阿史那环这个与他们有异曲同工之妙的突厥第一勇士似乎有他自己的观点。 说不定,他真能说出什么来,一时间唐冠的心砰然跳动起来,力量,他最迫切的就是力量,逃离出这个鬼地方,去拥有他曾拥有的一切! “我需要和一个真正的战士做交易,而不是你。” 阿史那环再次出声,让唐冠一下呆住,良久后唐冠才出声道:“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要把话说清楚。” 此话一出,阿史那环才缓缓睁开了双眸,猛然盯向唐冠,他眼神本就可怕,又是在黑暗中,直似一头真正的嗜血怪物望了过来,唐冠一望之下,不由毛骨悚然,下意识的挣扎后退了几下。 见到他这幅模样,阿史那环连嘲笑声都懒得发出,唐冠引以为傲的求生意志恰巧是一名战士的大忌。 或者说,让唐冠变成一个真正的男人,真正的战士,对阿史那环而言都是那么艰难,可正如他所说,他需要的是一名真正的战士与他做交易,而并非一个油头滑面的懦夫。 阿史那环并没有嘲笑唐冠惧怕他,而是出声道:“一个战士就应该去战斗,山河大川都在勇士的脚下!” “但是,你连自己为了什么去战斗都不知道,你拿什么去做一名战士?” “我...我..”唐冠闻言一张巧舌如簧的嘴巴都词穷起来,他还是没有理解什么是战士,因为他早已丧心,做着微不足道的梦想。 唐冠试着正视阿史那环,可是深深的无力感又让他不忍直视。 到底他的力量来自哪里,所谓的力大无穷又在何方? 人真的能力大无穷吗? 不,答案是否定的,一个人是不可能力大无穷,以一敌百,强如马烈,阿史那环,程怀弼也不可能以一敌百。 “我为什么去战斗?我为什么去战斗?”唐冠喃喃间,骇然发现自己真的就如阿史那环所说,一想起这个他就不知所措。 他一直活在别人的世界里,为别人而活着,渐渐地他却找不到自己了。 此时此刻处境,他为谁去战斗? 为上官婉儿?为林雨薰?为武曌?为唐梁君?为家人?为自己所在乎的一切? 不!他们都不在这里!唐冠只身处在诡异险境,却惟独没有想到自己! “我为什么去战斗?我为什么去战斗?” 他是一个小人,自己都恶心自己,一个恶心自己,寻不到自己,被埋葬了三次的死人! 何弃疗骇然的望着犹如失心疯一般的唐冠,阿史那环却冷笑一声,再一次闭上了眼睛。 而不远处的黑暗角落里,一高大之人背负双手冷冷的望着这一幕,良久后才喃喃一句:“战士?”(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八章:贪狼(一) 转眼,还是入秋了,漠北的寒秋满是苍凉,点缀在茫茫天险上的绿洲也是那么微不足道,当榨干最后的肥沃与茂盛,这个坚韧的民族似乎没有离去的意愿,这里有一条不大不小的河。 许是想要硬挨过这个冬天吧。 塞外黎明,阳光不知起于何处,从一望无际的风沙中升起,先露出半张,再露出半张,一顶顶民帐中人们纷纷走出,对着初升的温暖顶礼膜拜。 萨满教义中的至高神灵,它在哪,他们便在哪。 于是我们说天亮了。 当何弃疗将沾满了血迹的长针擦拭干净,他替唐冠完成了这场交易,阿史那环只是不冷不淡的说了一句谢谢。 何弃疗从未见过如此坚强的男人,他的伤是几人当中最为严重的,重到稍一扭动便会产生撕心裂肺的疼痛,可是从头至尾都没有见过他吭出半声。 于是我们说他是个战士。 何弃疗做完一切回到他的位置,扭首看向角落里的那个人,唐冠倚在那里整整一夜了,像是睡着了,又像是在想什么。 “当,当,当。” 这时传来几声敲打声,何弃疗闻音望去,只见笼前几名突厥人提着桶隔着牢笼往里面倾倒着什么。 何弃疗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堆绿白混杂的物体,铺满了土地,散发着一股怪异的味道。 突厥人提桶离去,顿时牢笼中一片涌动,只见囚犯们纷纷涌向那堆物体。而后在何弃疗疑惑的目光中竟然开始扒食起来。 “那是吃的?”何弃疗皱眉望向阿史那环,阿史那环轻笑道:“草根。豆渣。” 何弃疗闻音暗咽一口吐沫,竟然是这种拿来喂牲口的东西。豆渣还好,草根其实是很难消化的,汉人逢天灾,闹饥荒时,也是寸草不生,吃土,吃草,吃能见到的一切。 可是吃得越多,死的越痛苦。何弃疗忍耐住腹中饥饿,有些恐惧的望着那群犹如牲口的囚犯,饥饿是最痛苦的折磨。 可是就在何弃疗不为所动之际,程怀弼竟然向那边缓缓爬行起来,何弃疗见状一惊慌忙拉扯住他道:“不能吃啊!” 他话音刚落,阿史那环竟然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一时间只剩下何弃疗与程天策面面相觑,程天策似乎在做最后的挣扎,草根吃多了会死人。这是常识,可是不吃死的更快。 就在这时,阴暗中一高大人影冲出,趁着无人发现。龙行虎步间冲撞进抢食的人群,此人力气砰砰乱撞,一下子将临近的人分开。而后顺手一抓,竟然抱了一怀折回。 马烈动作一气呵成。折回便埋首咬了几口,干嚼而下。似乎没有他不敢吃的东西,当何弃疗反应过来时,马烈已经站在了阿史那环身前。 只见他怀抱肮脏食物,开口道:“大汗,解药。” 阿史那环闻音一愣,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差点把这茬给忘了,但他并没有犹豫,而是直接将手摸索向怀中,掏出半根小草。 马烈见到此物眼前一亮,伸手接过之后,抓了一把食物直接递给了阿史那环。 而后他便走向程怀弼,看都不看他,直接又抓了一把丢在他的面前,以此类推,当丢到何弃疗面前时,何弃疗才回过神来。 可是马烈已经走向角落里的唐冠,他手中还有一份,明显比众人的要多出一些来,只见他将手一伸,唐冠却不去接,像是没看到一般。 马烈见状冷哼一声,将食物丢在唐冠面前,随即便回到了阴影之中。 就在何弃疗不知所措之际,只见身旁程怀弼三人竟然开始狼吞虎咽起来,何弃疗见状眼神一定俯身捧起那看起来必定不怎么美味的食物。 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去吃,而是坚持着他的坚持,竟然慢慢将那些根块挑拣起来。 不得不说有些时候孔老夫子传下来的的那一套的确是成功到了极致,世间就真的有何弃疗这种人,就如阿史那环所言,他是个勇士。 何弃疗不解其意,觉得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又是什么勇士? 其实不然,从在长安他坚持己见,直面唐冠时他已经是了,只不过他的勇气并非建立在无敌的力量上,而是建立在思想上。 似乎无论面对什么,都没有人能撼动摧垮此人的意志,他认为对的就是对的,恰如草根不能吃,就是不能吃。 角落里的唐冠冷冷观望着这一切,而何弃疗挑拣好后却缓缓走向他,俯下身子笑道:“去病兄,我倒是有些想念你设的宴席哩。” 唐冠闻音抬起头来,依然默默不语,伸手接过何弃疗捧来的豆渣,既没有道谢,也没有多说,就那么理所当然的吃了起来。 何弃疗见状却微微一笑,捡起唐冠身边的一堆,又开始挑拣起来。 没有人再打扰唐冠,而唐冠也像是与一切隔绝了。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或许连唐冠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去了哪。 “呵,战士?” 阴暗的角落中马烈望着自己的双手,不屑出声。 阿史那环却自语道:“战士。” 这里每天都要少一些人,这是一群麻木的饲料。 当日升日落,少了一些,当火灭烟消,又少了一些。 没有人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出去迎战可怕的怪物。 这里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没有第二个明天。 而且死亡的降临,总是那么迅速。 唐冠依然呆在他的角落里,静静看着一切,对于笼外猛虎食人也无动于衷。 当夜幕再次降临,他依然睁着他黑色的眸子。 直到众人睡去,唐冠缓缓抬起了头。 与此同时,漫天星空有一颗本以暗淡无光的星宿突然明灭时灭起来。 从这一刻起,他不是战士。 他是唐冠。 “ 唐冠,一个扑街写手,在当今数目不详的网络写手中最普通不过的一员。” “爷爷,你看到了吗!?我是人上人了!” “贼老天!你为什么让我一无是处!?为什么!?” “孩子,有了天赋,你真的能活的更好吗?” “去病哥哥,嘻嘻。” “做官还想做好人?” “你是懦夫!” “一名战士就应该去战斗!” “你连自己为了什么去战斗都不知道,你拿什么做一名战士!?” ......... “呵呵呵呵呵呵。”唐冠突然轻笑起来,没有悲意,也没有喜意。 笑声惊醒了睡梦中的几人,唐冠却缓缓合上了眼睛。 从这一刻起,他就是唐冠......(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九章:贪狼(二) 星倾将夜,长安大明宫司天台上。 一名女子与两名灵台郎官立于阁间,女子一袭衮服,翘首望着漫天星空,两名占星官不时抬头四处张望,而后在手中刻画着什么。 “掌观天文之变而占候之”是司天台的职责所在,这一夜,他们要占的并非天变气候,而是紫微帝星! 两名老者眉头紧皱,面上一派严谨,他们知道武曌这是要称帝了,紫薇最亮之时,就是女帝君临天下之际! 可当两人仰首四处测量观望时,却突然齐齐一愣,因为在十二宫畔有一颗暗淡多时的星宿竟然突然迸射出了不亚于帝星的光亮。 皓月之下,两颗星宿熠熠生辉,直似要与日月争辉! “贪狼!”灵台郎观摩良久,骇然失声。 另一名也有些失神的望着那贪狼星,他们浸淫占星术数十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贪狼出世这种奇观,或者说自夏商苏妲己以来,贪狼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故老相传,贪狼命犯桃花,一生相伴帝星左右,帝星喻亮,贪狼喻亮,可每逢帝星暗淡无光时,贪狼便会横空出世,取而代之! 可是如今紫微帝星如日中天,贪狼就算与其相生,也不可能与其同辉。 “两位爱卿,如何?” 女子不通占星,只是淡淡询问。 而两名灵台郎却还没有回神,而是死死盯着那贪狼星,这颗伪帝星怎么会在这个时候亮了起来? 听闻武曌问话,他们收回目光。互望一眼后,其中一名有些紧张道:“陛下。帝星无恙,预其六十日后当为最盛之时!” “好!”武曌闻言面现喜色。可是刚抬起头来,面上又现出黯然,可惜那个人不能陪她走下去了。 “只是...”那名灵台郎见武曌兴奋,突然欲言又止,不知道如何开口,贪狼与帝星虽然相生但不能并存,一方注定比另一方要暗淡。 这是前料从来没有载录过的全新星象,他们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只觉得匪夷所思。 武曌闻音黛眉一皱。收回目光道:“爱卿但说无妨。” “只是...只是...”两名灵台郎见状不知如何开口,再三犹豫后,那一名一直没有说话的,才将话接了过来,上前恭声道:“陛下,您且看帝星之旁还有一宿。” 武曌闻音顺着他的指向望去,果然还有一颗极为明亮的星宿,她不由皱眉道:“何解?” “陛下,此星名为贪狼。乃是紫薇煞星之一....” 他话没说完,另一名老者便出声打断道:“此言差矣,贪狼名虽不雅,但天罡法师曾言此星并非煞星。” “哦?那照你这么说。苏妲己也没有迷魅君王了?” 所谓同行是冤家,二人各有出身,但都是继袁天罡之后朝中较为有名的天文官。自然互有不服。 “够了!你先说。”武曌见二人这是要辩论一场的节奏,立即给予打断。二人闻音慌忙噤声,被点名的那一个上前道:“陛下。贪狼乃是紫薇煞星之一,常伴帝星左右,帝星喻亮,贪狼喻亮,帝星暗淡时,此子便会横空出世,反客为主!如今此星莫名其妙出现,定然是世间有妖孽出世!” “妖言惑众!”另一名灵台郎听到这话先是一惊,而后便大喝一声,上前道:“陛下,此人滥竽充数,绝不可信,以臣之见,帝星与贪狼争辉,正预示着陛下乃是天命所归,天降异象,当有神人降世,为陛下所用!” “胡说八道!” 两人一个坚持此为大凶,一个坚持此为大吉,其实两人倒不是在胡说八道,他们的确没有见过这种异象,但每逢异象其实就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大凶,一种是大吉,而贪狼星的存在也是诸家百派一直存在争议的,毕竟帝星亮了,贪狼必然会亮,可是那种亮并非肉眼可见,时隔千百年,百家也就逐渐忽略了它。 可现如今贪狼竟然明亮至此,当真诡异如斯。 一时间武曌也有些疑惑的仰首望着漫天星宿,好像在哪里听过,但又记不起来是在哪里。 那是一个被她埋葬在了记忆中的人。 ......... 长安,大慈恩寺,佛堂中。 “砰,砰,砰。” 一场晚修正在进行,佛堂中只有两个老僧,一名老的已经不成样子,身上的僧袍也极为陈旧,另一名却身着袈裟,宝相庄严,一看便是主持类的人物。 佛偈一声声响,木鱼回荡在佛堂中。 “砰。”可是那老僧手中的偈突然停顿了下来。 正在默默诵念的主持也一下停了下来。 凉风吹进,两人睁开了眼睛。 主持问道:“何为佛?” 老僧回道:“佛就是佛。” 主持又问:“何为僧?” 老僧回道:“僧便是僧。” 主持闻言沉默良久,再次问道:“何为法?” 老僧闻音不答,主持见状轻叹一声,收起了念珠,起身缓缓离去。 留老僧一人独对佛像。 佛乃不染物,人间帝王情,他遇到她,是他的不辛。 法乃横渡间,一沙一世界,她遇到他,是她的不辛。 良久后,老僧缓缓起身,慢慢踱向了佛堂外。 举头一望漫天星宿,叹道:“小施主,你没的渡了。” 佛不渡他,他不渡佛,今生已是两世人,世人嘲他,笑他,欺他,辱他,帝王恨他,憎他,喜他,爱他,天意讽他,弄他,压他,不理他。 世间竟真有这般可怜,可叹,可笑,可爱,可恨,可恶之人。 ......... 郭外,密林天牢。 月光打亮了阎王殿,地下天牢像是十八层地狱镇压着无尽恶魔。 这一夜格外亮,亮到通风孔处处透光。 一名披头散发,身着麻袍之人,通过孔逢举头而望。 “呱,呱,呱。” 黑漆漆的乌鸦停靠在老人肩膀,老疯子痛饮一口浊酒,惨笑道:“小子,不怕遭天谴吗?” 偷来诗经捻作尘,借得桃花一缕魂。 贪狼终究还是出世了,到底是他寻到了天意,还是天意寻到了他? 到底是他是寻到了自己,还是自己来寻他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章:刺猬男人 记住该记住的,忘记该忘记的,改变能改变的,接受不能改变的。 结局和过程都有了,再去纠缠,连自己都觉得贪婪不是吗? 是以佛不渡他,神不渡他,人不渡他,魔不渡他,于是他将自己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于是他说自己叫唐冠。 塞外苦牢羁押着洪水猛兽,唐冠闭着眼睛默默不语,何弃疗等人面面相觑片刻,只好再次睡下,只有一双绿油油的眸子闪烁着古怪的光芒。 阿史那环在等,在等唐冠再次睁开眼睛,他感觉到了,他感觉到自己亲手缔造出了一头猛兽,一只怪物,一柄能砸碎一切的铁锤! 可是他等不及了,一个战士就应该去战斗,战士最向往的东西便是最强大的敌人,他要亲自见证自己所释放出的猛兽。 他踉跄的站起身来,缓缓向唐冠走来,脚步轻到没有任何声响,像一只猛兽在接近另一个强大的同类。 他伸出手想要去触碰唐冠,可就在这时黑暗中一高大之人缓缓走出,狰狞面庞上写满了不解。 “默啜可汗。” 一句话,打破了沉默,唐冠缓缓睁开了眼睛,阿史那环兴奋间一眼望去,可是他又一下愣在了原地。 唐冠的眼神依旧,普通无奇,既没有杀气,也没有战意,像是什么改变都没有,这不是阿史那环想看到的。 他想看到的是千军万马,他想要看到的是日月河川,可是唐冠是那么普通。像是比之前更加普通了,竟然连那一点精明的光芒都没有了。 马烈见状也不由止住了脚步。这个悍匪至今还在痴心妄想,做着千秋大梦的他还笃信着唐冠是他最大的希望。他坚信只要救唐冠脱离险境,他总有一天会觉悟,唐冠在马烈眼中是那么完美,这个小兄弟冷血,聪明,英俊,拥有马烈已经失去了的一切。 被复仇蒙蔽了心智的马烈,自大而又狂妄,放任唐冠去尝试一切。 “你....”阿史那环却有些不能判断起来。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少年很危险,可是事实所见,又让他有些犹疑。 唐冠却就那么无所谓的望着他,他就是他,不是谁想让他变成什么,他就变成什么。 日月山河又将他这块顽石敲回了本来模样。 他不是官,不是面首,更不是战士。 他只是唐冠而已。 “找到他们。杀了他们,放我们走。” 唐冠终于再次出声,阿史那环闻音眼前一亮,兴奋道:“好。找到他们,杀了他们,放你们走!” “宇文大哥。找到他们,杀了他们。咱们便走。” 说罢,唐冠又转首对马烈说道。马烈闻音喃喃道:“你叫我什么?” “宇文大哥,找到他们,杀了他们,咱们便走。” 唐冠再次轻声重复了一遍,马烈面现笑容道:“好。” 可就在马烈转身回到暗处的刹那,令他万万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唐冠在阿史那环耳侧呢喃道:“杀。” 而阿史那环只是不着痕迹的望了一眼马烈背影,点头道:“杀。” 说罢,阿史那环头也不回的踉跄离去,似乎一切都平复了下来。 剩下的只有三个怪物简单的不可思议的计划。 “找到他们,杀了他们。” 他们对自己的力量是如此自信。 力量,究竟从何而来? 马烈说他的力量来自愤怒。 阿史那环说他的力量来自战斗。 于是唐冠只能笑笑,也就罢了。 唐冠藏在袖中的手,轻轻一握,细不可闻的爆炸声传来。 这力量是那么迷人,现在,他拥有了它。 而它既不是来自愤怒,也是不是来自战斗。 而是无畏无惧。 当他冲冠一怒,杀了刘迅之子,他没有考虑后果,他无惧无畏,看似源自愤怒,实则他在保护,他在保护林雨薰。 当他面临险境,上官婉儿舍身抵剑,他心灵崩溃间,看似也在愤怒,其实还是保护,他在保护上官婉儿。 当他遭遇阿史那环伏击,被逼末路,程务挺战死眼前,无力与震撼让他怒火中烧,要与阿史那环玉石俱焚,看似还是愤怒,其实他还是在保护,武曌与唐梁君的安然无恙便能证明。 甚至包括马烈对他所做的几次试验,恶毒的攻击语言,濒死的感官体验,让他觉得自己似乎在愤怒中诞生了力量。 其实还是在保护,所谓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一个真正的男人,位高权重也好,碌碌无为也罢。 都要在心底筑起一道防线,捍卫他所在乎的一切。 其实唐冠早已做到了,他无时无刻不在试着保护,就像一只小刺猬,扎起浑身的刺,将一切藏在自己柔软的小肚子下,经受着风吹雨打。 有时候他藏进去的或许是钢刀,将他自己都刮得肠穿肚烂,但他还是执着的藏着,被外力压的遍体鳞伤,再也找不到自己。 直到奄奄一息,才发现原来那些珍惜的东西一直就在自己肚子下面。 所以有人说“男人有时候很脆弱。” 是的,刺猬一般的男人很脆弱,那是因为他将你藏在了自己最柔软的部位,他不敢动,怕自己的刺会扎到你,哪怕你是一把钢刀,会让他痛,他还是义无返顾的这样藏着,让人踩着。 倒了,爬起来,倒了,爬起来,倒了,爬起来。 可能他会被踩的连你,连自己都不知道是谁,可是他就站在原地,不断的保护着,捍卫着。 直到他的刺变得尖锐,他的心变得勇敢。 唐冠,阿史那环,甚至是马烈其实都是这种刺猬男人。 贫瘠的土地,稀缺的资源,艰难的生存,让阿史那环为了保护族人而去战斗,而去勇敢,而去无所畏惧。 可笑的前世,可叹的今生,患得患失的感情,让唐冠为了在他在乎的一切而去战斗,而去勇敢,而去无所畏惧。 至于马烈,他其实也有他要保护的东西,只是与前者不同的是他要保护的东西已经失去了,可是他还是沉浸在其中不能自拔,被复仇蒙蔽了一切,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疯子,甚至觉得自己的力量是因为愤怒。 ........ 唐冠紧闭双目,他在做着最后的休憩,下一个黎明,便是刺猬的黎明,也是他这个混蛋的黎明。 找到他们然后杀了他们。(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一章:混蛋是怎样炼成的(一) 有些人寻回自己发现自己是个战士,有些人寻回自己发现自己是个文豪,有些人寻回自己发现自己是个英雄。 当唐冠走出角落,却发现自己是个人渣。 好吧,只能接受这个事实不是吗? 于是他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你笑什么?快吃吧。”何弃疗抬头发现唐冠一个劲傻笑,不由心中有些疑惑,自从离开长安,他很少见到唐冠笑。 “这鬼地方,一会我带你出去吃顿好的。”唐冠闻言继续傻笑,像是处于亢奋的状态,停都停不下来。 “别笑了,快吃吧。”何弃疗见状心中不喜反惊,不知道唐冠这是怎么了,只见唐冠笑个不停,在这种地方能活一日便是一日,再加上他昨日的反常,更加令何弃疗惴惴不安。 唐冠一向给人的感觉都是阴沉内敛,今日像是换了一个人,只见唐冠笑着接过那些挑拣过的豆渣,塞到嘴里,又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唐冠突然捧腹大笑,将豆渣都笑出嘴外。 “去病兄!”何弃疗眉头一皱,立即伸手一抓唐冠脉搏,随即又缓缓松开,脉息平稳,并没有什么异象。 可是唐冠却笑的如此厉害,何弃疗不由心中暗道:“唐殿元该不会是疯了吧?” 当即何弃疗出声道:“去病兄,你不要这样,咱们一定能回去的!” 唐冠闻言强忍住笑意,可还是憋不住。 就在这时,牢门突然被人打开。两名突厥人走了进来。 “去病兄,别笑了。”何弃疗见状慌忙示意噤声。可唐冠却依然笑个不停。 牢中一众少年人都拼命躲躲藏藏,一旦被点中。那可就马上葬身虎口了,唯独唐冠看到这两人进来笑得更加厉害,又看到他们连门都不关,笑得更加猖狂起来。 那两名突厥人本就是来取“饲料”的,见到唐冠笑得如此开心,正所谓枪打出头鸟,当即向他走来。 何弃疗见状一惊,可唐冠见到他们过来了,竟然用手捶起地来。就犹如疯了一般。 唐冠降临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笑得这么痛快,没有人能明白他此时此刻的心情。 曾有一狂人诗言:“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有个混蛋看穿了,想透了,于是所有人都要倒霉了。 “去病兄。”何弃疗见突厥人向他走来,下意识的想遮掩住唐冠,但却被其轻轻推开。 那两人转眼走到眼前,其中一个见唐冠大笑不止。眉头一皱道:“克..” 可是他刚开口,手臂猛然一痛,而后身体便不受控制的下倾,随即在何弃疗震惊的目光下。唐冠竟然一把扯住了两人喉咙。 “呃...”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两人口不能言,只听耳畔传来一戏虐声音:“下辈子,记得随手关门。” “咔。”一声清脆过后。二人双双毙命,至死都还没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死...死了。”牢中一众少年也骇然的望着这一幕。唐冠看起来比他们还要小出一些,可他却像抓小鸡一般掐死了两名壮汉! 就在这时。又有两人缓缓起身,一个面目狰狞,一个眼神可怖。 “这...”望到这一幕,程怀弼不由眉头一皱。 “别笑了。”阿史那环见唐冠笑个不停,不由皱眉打断。 唐冠闻言上气不接下气道:“好..好..” 马烈与阿史那环见状面色更加古怪,但也没有多说,直接将那两具尸体拖到了暗处。 而唐冠却站起身来将还处于呆滞状态的何弃疗扶起,笑道:“我们出去吃烤羊还是吃烤牛?” “烤...烤羊就行。”何弃疗闻言下意识的回应一句,可说完他又一愣,这都哪跟哪。 “众位兄弟,有想走的,这个门待会就开着,不想走,那就留在这里。”唐冠谈笑间扫视一圈,缓缓出声。 话音一落,人群便一阵骚动,外面全是突厥人,这个少年也不知道是何来历,竟然如此恐怖,谈笑间杀人面色不变。 可奇怪的是这么好的机会,竟然没有一个人敢站起身来,只是充满渴望的盯着那扇敞开的牢门,可却没有一个人付诸行动。 唐冠见状笑容一点点消退,好可怕,有时候自由会屈服于压迫,而且大多数人对此麻木不仁,这是理所当然的反抗,这里少说也有五六十名少年,却没有一个人有这份勇气。 力量源自钢铁防线,哪怕手无缚鸡之力,就如何弃疗,只要在心中建立起一道防线,那也是一股不可抗拒的洪流。 诸如唐冠与阿史那环这种怪胎毕竟少数,他们的力量可以轻松结束一两条,甚至十几条生命,但不可能以一敌百。 “哎。”唐冠轻叹一声,自己以前又何尝不是这样,如果有怪人突然说要救自己,他也不会相信。 “我..我跟你走!”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从人群中响起,阴影处站起来一名身材高大的少年,这少年有着小麦色的皮肤,模样并不出众,但眉宇间却透露出果敢。 唐冠见状眼前一亮,笑道:“好,我带你走。” “我也跟你走。” “还有我。” “他娘的,我也走!” “算我一个。” “到头是一死,跟他们拼了!” ......... 唐冠话音一落,陆陆续续又有十几人站起来,但是算上之前领头的少年, 也只有十七人而已。 其他人有的挣扎了片刻,有的干脆就像是没听到没看到一般木讷着,这些人各个家破人亡,是见识过突厥人凶残可怕的,百八十人只有不到四分之一的比例敢冒险一拼。 于是有一个混蛋说:“赢家,总是少数的冒险家不是吗?” 站起来的十七名少年人纷纷围拢过来,唐冠却走向程怀弼与程天策二人,而后俯身对二人嘀咕了一番。 程天策伤势好的较快,听到唐冠所言,先是面现挣扎犹豫神色,而后望了一眼那十七名少年与何弃疗等人后,才不甘的点了点头,而后勉力支撑起身子道:“我不会放过他的!” 唐冠闻言不语,只是轻轻点点头,而后看向程怀弼,程怀弼却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点头示意。 唐冠见状正想回首对那十几人再吩咐几句,就在这时,暗处走出两人来,那十几名少年见到这两人面色一白,纷纷后退。 只见两人身上穿的正是刚刚被唐冠杀死的那两名突厥人的衣物! 唐冠见到两人模样却险些笑出声来,直到二人近前,他才低声道:“找到他们,杀了他们。” 两人默默不语点点头,随即转身离开牢房。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的望向唐冠,而唐冠却面带冷笑盯着离去的二人。 .......... “不要回头,就在前面。” 阿史那环与马烈将帽檐压低,走在开阔地的边缘,高台之上已经坐满了大小突厥贵族,最为显眼的莫属一名独坐大毡的中年人。 “铁摩拓炎!”阿史那环余光一撇,心中恶狠狠的出声,而后面带冷笑与马烈走向另一处牢房。 这时才发现原来这个所谓的屠宰场,除了羁押猛兽以外,竟然一圈圈都是牢房! 而唐冠所杀的两个人恰巧是来挑人斗兽的! 而阿史那环的一部分族人就被押在一桩桩牢笼中!(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二章:混蛋是怎样炼成的(二) 环形斗兽场内颇为热闹,这是突厥贵族一天之中最为期待的娱乐活动,猛兽食人的疯狂是阿史那环的杰作,如今却成了铁摩拓炎稳固人心的工具,当然他本人也对这项活动乐此不疲,甚至比阿史那环更加狂热。 每一场叛变的本质都不是一朝一夕,李家宗室为此准备了十几年,他们面临神一般的武曌,自然而然的一败涂地。 而阿史那部的铁摩家则是时时刻刻准备着,从东突厥建立的开始,他们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比起李家宗室,他们的叛变造反行动无疑是取得了空前成功,可是他们却有相同的不辛。 他们惹怒了一个战士,一个力压这片大陆所有战斗民族的疯狂战神,他的名字叫阿史那环,若非要唐冠评价这只漠北之虎,那只能说只要征服了他,便征服了此时的游牧民族。 是的,这句话毫无夸大,阿史那环全盛之时东征西讨,三漠九地尽收囊中,形成阿史那部,吐蕃,大唐三股拉锯力量。 铁摩家掌权者名为铁摩拓炎,只见他端坐大毡之上,与身旁新任大祭司谈笑风生,完全没有注意到下方他派去挑选“饲料”的手下已经被掉包。 只见边缘处阿史那环二人行动自然,就像是在精心挑选一般,不停的在每一间牢房进进出出,有人关注一下也不以为意,毕竟这是一场游戏,既然是游戏就要尽可能挑选最有趣的的“游戏主角”。 而在边缘牢房中十几名少年人正忐忑不安的盯着那扇虚掩的门,有一人性子似乎比较着急,见唐冠迟迟没有动静。开口道:“小哥,你不是要带我们走吗!?出去和他们拼了!” “对。和他们拼了。” 此话一出,当即便有人附和。这群敢站起来冒险的少年人胆子当真不小,确实有些亡命风范,唐冠闻音都不由睁开了眼皮,他现在就欣赏这种人,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那些呆若木鸡,被暴力吓破了胆的人,注定是输家。 从这一点出发。造反确实有理。 但是唐冠只是扫视了一圈,却没有说话,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何弃疗也有些惴惴不安的望着唐冠,眼前的唐冠让他有些不认识了,他认识的唐冠是一个阴沉内敛却又少年得志的文臣,可是眼前这个随时随地嬉皮笑脸的人却让他不由想起了冯小宝。 唐冠笑的就像一个无赖,那么让人不安。 就在何弃疗惴惴不安之际,牢房突然走进两人。 众人见状一惊,好在来人赫然是折回的马烈二人。 “处理好了?”唐冠上前低声询问。阿史那环点点头说道:“走吧。” “等等。”唐冠闻言却不着急,而是回首说道:“你们就呆在这里,待会我来接你们。” 众人闻音一愣, 不待反应。马烈二人作势将唐冠押住往外走去。 何弃疗见状慌忙上前一把扯住唐冠衣袖,他不知道这三个疯子要干嘛,但这事一看便知道极为冒险。 三人停住脚步。唐冠回首对其一笑,开口道:“放心。” 何弃疗闻音这才有些不安的松开手。 “别拖了。他快起疑心了!”这时阿史那环有些不耐的催促一声。 唐冠闻音苦笑道:“好,好。走吧。” 说罢,唐冠低下头来,被二人押出牢房,却低首嘟囔道:“真是浅水王八多,遍地是大哥。” “你说什么?”两人像是没听清,以为计划有变,趁着还没到,慌忙低声询问。 唐冠闻言抬头笑道:“大哥,你轻点,我疼。” 阿史那环:“........” ......... “怎么还没挑好?”高台上的铁摩拓炎望着已经快要出笼的猛虎,有些不耐的用突厥语向身旁之人询问。 那士兵闻言四处张望一下,正想开口回答,这时一名低首走上来的突厥士兵禀报道:“大汗,我去择人时,有个小子自称是大唐朝廷命官。” “哈哈,那孩子是吓傻了吧。”铁摩拓炎闻音哈哈大笑,但又顿觉这士兵声音耳熟,望了一眼后,又微微摇头道:“把那小疯子喂了吧。” “大汗,且慢。”这时那名铁摩族的大祭司突然出声打断,随即在铁摩拓炎耳边低声道:“大汗,俘虏没有过册,万一是真的,那就可惜了。” “也对。”铁摩拓炎闻言顿觉有理,反正只是区区一个汉人奴隶而已,当即挥手道:“把他带上来吧。” “是。”那士兵闻音低下头来,向下走去。 而下方一名士兵已经羁押着一名少年伫立良久,两人均低头不语,看不清面容。 赫然是唐冠与马烈,马烈见阿史那环走下,立即押着唐冠走上前去,二人不着痕迹点点头,而后一齐押着唐冠向上走去。 不多时,便行至高台之上,铁摩拓炎有些好奇的望向唐冠,二人见状当即将唐冠押至其身前。 铁摩拓炎见唐冠头也不抬,用生涩的汉语道:“你是汉人?” 可他话音一落,却没有得到回应,以为自己没有说清,正想再问一遍,眼前唐冠突然抬头咧嘴笑道:“我是你爹。” “你...” “砰!” “啊!” “蹭!” 只听一声闷响过后,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马烈与阿史那环猛然松开唐冠,随即将腰间长刀一抽左右砍杀掉一旁侍卫。 而唐冠却伸手一抓,就像抓小鸡一般砰砰放倒铁摩拓炎与他身旁的大祭司,而后两人就像是叠罗汉一样被唐冠一脚踩下,顿时动弹不得。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那边贵族一下鸦雀无声,就连墙上守卫都还没来得及反应。 “克洛萨!” 铁摩拓炎直到倒地才开始剧烈挣扎,可是他骇然发现这少年的脚就如一只巨磨一般压在身上,唐冠见状哈哈大笑道:“克你妹啊!” “克洛萨!” 这时阿史那环将帽子一摘,大吼出声,城墙的守卫这才反应过来,一张张长弓对准了这边。 可当他们看清阿史那环模样,个个都如同见鬼了一般,被唐冠踩在脚下的铁摩拓炎也睁大了双眼惊骇道:“你没死!?” “克洛萨!” 阿史那环再次大吼一声,只听话音一落,开阔地顿时四面八方涌出人来,顿时场面落成一团,只见这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从犹如虚设的牢房中横冲直撞而出,片刻涌上城墙赤手空拳与守卫战成一团。 “砰,呜!” 有一人吹响墙上角号,声音洪亮异常。 “嘿,我还真舍不得杀你呢。” 唐冠俯身拍打了一下铁摩拓炎的脸庞,是的,他还真舍不得杀这个让阿史那环跌了一跟头的家伙,简直太伟大了,简直太作死了。 此人完全可以申请花样作死大赛,其灭亡节奏比李唐宗室更加可笑。 但是,这本就是一场不该发生的叛变,事事都有因果,武曌本不会御驾亲征,阿史那环本不会选择冒险,铁摩拓炎也本不该轻易叛变。 而唐冠戏虐的话语也成了这个仅仅当了几个月大汗的铁摩拓炎听到最后的一句话。 “咔。” “你...”铁摩拓炎喉头一甜,竟被活生生踩断了喉咙,其身下的大祭司早已吓得面无人色。 “呜~” “呜!” 响亮的号角依然拼命鸣奏着,是的,阿史那环回来了,他才是这里的可汗,也只有他才配坐在这个地方。 这个号角是紧急召集全族的战号,过不多时全民皆兵的族人便会蜂拥而至,阿史那环要让所有的族人看到反抗他的下场。 战斗进入了尾声,此地虽然守卫众多,但他们却犯下了最致命的的错误,如果调换位置,阿史那环是铁摩拓炎的话,他会选择一个也不留! “你赢了,我们能走了吧?” 这时唐冠突然出声,阿史那环闻言像是想到什么,缓缓坐到这久违了的王座之上,点头笑道:“好。” “好,宇文大哥,咱们走。” 唐冠也对其一笑,自然而然的向马烈出声,马烈闻言点点头,回首便想台下走去,可就在这时阿史那环竟突然将手中弯刀一把丢向唐冠。 “蹭!” 正在行走的马烈,腹部一阵剧痛传来,而后只见他不可思议的缓缓转过头去。 “宇文大哥,你怎么不走了?”唐冠双手持刀站在他身后,而那刀却已刺穿了马烈腹部要害! “你...”马烈双目通红,不可置信的望着唐冠,这个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惊天悍匪,终究遇到了他这辈子也没想过的事情。 “别跟他废话!” 就在这时,阿史那环趁马烈愣神之际大吼一声,又是一刀补上,转瞬刺穿了马烈胸膛。 “哇!”马烈大吐一口鲜血,瞬间滚落下高台,在地上还拼命睁大双眼望着高台,可是挣扎片刻,终究轰然倒下。 至死,他还眼睛圆整,像是对一切充满了疑惑,又像是对眼前的世界充满了愤怒。(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三章:对你的敌人说保重 兵与贼,贼与兵,贼就像自然而然的死在了兵手里,然后我们非要说成王败寇。 死不瞑目的马烈并没有给阿史那环与唐冠带来多大冲击,就像两个商人的生意你给我钱,我给你货那么简单。 只是他们间的生意所交易的东西却是一桩桩人命。 可当他们做完这桩生意之后,似乎又打起了对方的主意,只见两人持刀对视良久,似乎在等谁先眨眼。 因为他们知道,此次无论谁活下来,都是一场放虎归山,但过了片刻,唐冠在隆隆号声中打破了沉默。 “默啜可汗,告辞。”唐冠嬉皮笑脸将刀一丢,说罢,他竟然也不转身,就那么正对着阿史那环一步步往高台下退去。 “等等。”阿史那环突然出声,唐冠止住脚步笑道:“大汗还有何吩咐?” “我还欠你一只羊,不拿了?” “嘿嘿,大汗的羊,唐某怕是有命拿,没命吃。”唐冠闻言笑容不变,脚下动作愈快,直到下了高台,才将笑容一收,直奔牢房。 此时正值混乱之际,过不多时此处便会水泄不通,到时候想走可就走不了了。 “去病兄!”何弃疗一眼见到唐冠折回,立即上前。 唐冠冲其一笑后扫量了一眼那十几个少年人,这才沉道:“走。” 话音一落,当即有两人架起程怀弼便随着唐冠走出牢房。 他们刚一走出便不由一惊,只听墙上传来阵阵打斗声,一具具身体不时掉落在地。 阿史那环背负双手伫立在高台之上冷冷望着这群人消失在毫无守备的大门处。又不冷不淡的俯视了一眼马烈的尸身,而后负在背后的双手攥紧可良久后又缓缓松开。 ........ “咩~咩~” “去病兄。你这是?”何弃疗等人随着唐冠大摇大摆的七拐八绕整个帐区人群涌动,各个面色紧张的向矮坡屠宰场跑去。 而他们却绕在帐后。有些不可思议的跟着唐冠前行,尤其是那十几名已经打算豁出去的少年人,貌似直到现在他们都没有起到一点用处。 更奇怪的是,众人路过一帐时,唐冠竟然顺手牵走了一只肥羊。 “咩~”唐冠牵羊走在前面,不多时众人行到了工事处,这里竟然都空无一人,唐冠回首一望,那矮坡附近黑压压一片。轻笑道:“弃疗兄,他们的马都在马场里,取不了马,顺手拿只羊也是极好的。” 众人不解其意,只好随着他继续前行,当踏出工事第一步,人人都显出了兴奋神色,尤其是一干少年,他们晃似在一场自由的美梦中。 只有一人面色不善。面上满是挣扎与不甘,当众人迅速冲向阔地,拥抱自由时,他却回首咬牙切齿的望着那黑压压的山头。 他知道凭他自己是不可能报仇雪恨的。挣扎良久后,这名小将终于还是回首跟上了大部队。 “有水!”众人脚步不停,似乎一刻都不想在此地多呆。当他们愈行愈远,一条小河出现在眼前。 程怀弼伤势极重。闻音勉力抬起头来,看到这河也不由眼前一亮。 唐冠牵着他的羊走到河畔。顺势一望,正是这条小河把他带到了此地。 “呵。”唐冠随众人俯身喝了一口,突然轻笑出声,擦嘴自语道:“这辈子不坐牢了。” 是的,他这辈子不想再坐牢了,他有四分之一的时间在各种各样的苦牢中度过,可谓是坐穿牢底,世间偏偏有那么多人喜欢囚禁。 许是觉得征服一个人的自由比结束他的性命更加痛快吧。 “如果有水袋就好了。”何弃疗抬头一望远处大漠,皱眉出声,逃是逃出来了,可又该怎么回去。 “众位兄弟,我叫唐冠,目前只有一头羊,不过等一会就有人给我送几匹马,运气好的话还能有口吃的,前边就是沙海,想跟着我的就留下,不想的,自行走了便是。” 这时唐冠突然微笑出声,众人闻言齐齐一愣,可随即便有人立即说道:“小哥,你厉害的紧,说带我们走就带我们走,我跟着你。“ 这一次率先说话的竟然又是那名在牢中领头的少年,唐冠不由多看了此人两眼,此子倒是果敢。 若说唐冠此行学会了什么,其实屁也没学会,反而言行更加不正经。 他见众人没有异议,竟然坐下身子笑道:“那等等吧,弃疗兄,一会我帮你把羊烤了。” 何弃疗闻言忍俊不禁,唐冠虽然变了,但不怎么靠谱的言行却让人倍感心安,就像是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有的只是玩世不恭。 于是一个混蛋安心放起了他顺手牵来的肥羊。 但众人缄默良久,几近半个时辰,终于有人面现不安神色。 唐冠竟然坐下便不走了,而且时不时还像是百无聊赖的逗弄身旁的肥羊,程天策终于忍耐不住上前道:“唐相公,此地不宜久留,默啜狗贼反复无常,恐怕会生出变化,不如咱们寻些器皿,备点清水,走些走了吧。” “天策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过他若是真在此间动手,咱们死的倒真不冤了。” 此话一出,程天策有些不知所措,而唐冠却拍拍手站起身来。 “砰,呜~” 就在这时远方传来阵阵号角声,众人闻音一惊纷纷站起身来。 只见远处一波黑点由远及近,当即便有一名少年骇然道:“是突厥人!” 何弃疗等人也心中一急,慌忙出声道:“去病兄。” 唐冠却回首笑道:“咱们的马来了。” 说罢,他便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牵着那头羊迎上前去。 “吁。” “嘶~” 沙尘落下,唐冠牵羊望着沙坡上的为首之人。 只见一干骑士瞬间包围了唐冠,众人面色皆白,这就是唐冠打的好主意? 为首之人赫然是阿史那环,他见唐冠一行竟然就停在这里,也心中略感讶异。 “傻逼兄,你日理万机,不用这么客气来送在下吧。” 就在这时,唐冠突然出声。 傻逼二字一出,阿史那环大笑出声,可当看到唐冠手中牵着的肥羊,面色又古怪起来。 “汉人小子,你带着这些愚蠢的中原人想要走出大漠?” 唐冠闻言却不理会,只是笑道:“今日一别,你我再相见,可就是敌人了。” “啊呸,我们本来就是,哈哈。”说罢,唐冠又自言自语的补充了一句,阿史那环闻音立于马上默默不语。 “砰。” 片刻后,阿史那环手一挥,身后骑士猛然将长弓对准了唐冠,何弃疗等人面色皆白,唐冠实在太自大了。 “你说的对,既然是敌人,那你说你自己该不该死。” 此间少说也有几十弓骑,只要阿史那环稍一示意,不难想象唐冠就算躲闪再快,也是个死。 唐冠扫量了一眼一众骑士后,却面不改色笑道:“我把羊还你,你放我走吧。” “哈哈!”阿史那环见状翻身下马,大笑过后,从马背上取出一坛酒来,启开痛饮片刻一把掷向唐冠。 两人站的有一定距离,说话都是用喊的方式,唐冠眼疾手快一把接住,灌了一口笑道:“这是在哪抢的?” “呵,冀州!”阿史那环闻音大喊回应。 两人隔空向往,谈笑风生,倒不像是敌人。 “省着点喝,以后你抢不到了!”说罢,唐冠将坛掷回。 冰冷的箭矢依然对准着唐冠,可阿史那环却不再说话。 “哗啦。” 良久后,长弓纷纷收起,有二十余名骑士下马,将胯下战马一拍,竟然缓缓驶向唐冠这边。 这时阿史那环才喃喃出声道:“保重。” 唐冠遥遥望着阿史那环,这个老虎一般的男人,年轻有力,野心无限,同时他用敌人的方式对他的敌人说了一句保重。 “你也是。” 唐冠默默转身,不再看他。 或许多年以后,两人都会后悔为什么那时不结束了对方生命。 可他们不是马烈,他们的力量并非仇恨亦或是愤怒。 若非要从他们口中得到答案。 阿史那环会说:“一个战士,就应该去战斗。” 唐冠会说:“我唐去病一生不弱于人,要死也死在战场上。” 阿史那环遥遥眺望着唐冠等人策马远去的背影,他亲手缔造了此生最强大的敌人,一个东方混蛋。 一名突厥士兵策马上前皱眉道:“大汗,那些汉人...” 阿史那环摆手打断,将目光收回出声道:“拔营迁地。” 那士兵闻言一惊,随即策马离去。 ....... 阿史那部,屠宰场中。 一场清扫工作正在进行,一具具身体被抛到高高架起的火堆中。 众人四处搜寻着,当一名士兵走到高台之下却不由一愣。 地上有一摊血迹,却不见尸身。 但随即他也不以为意,料来是有同伴将此地收拾过了 ............ 遥遥大漠,漫漫弥歌。 一行少年带着一个病夫在一个混蛋的带领下返回他们的家国。 前路,就是魂牵梦绕。 回首,满是纸醉金迷。(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四章:苦漠基友自娱乐 塞外寒秋苦漠。 一行艰难跋涉,穷山恶水养出唐冠这个刁民,好在老马尚且识途,倒也没有迷了归家的路。 恰巧一个人最勇敢的时候便是对他的敌人说保重之时。 恰如一句保重,道出了两个刺猬男人最后的孤独。 未了,入夜又做停顿,一行大抵都是少年人,倒也不至于太冷落。 “哎呀,弃疗兄,我们做基友如何?” “何为基友?” “此字乃是古字之一,相传董仲舒先生登高台上曰:“基业已定,基友辅继,方为牢固。” “哦?何某倒不曾听过此番典故,听去病兄言下之意,共守基业者,便是基友了?” “正解。” “哈哈,那能与去病兄做基友,真是在下荣幸。” “好说,哈哈。” 在唐冠自娱自乐的笑声中,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可惜咱们虽为基友,却无肥皂可捡。” “肥皂又是何物?” “《大荒经》有载岐山有木,名为肥栖,此木生果,号为肥皂,其所当食,遇亲者掉,捡之,延年益寿!” “啊?还有此等奇物,在下对山海一道也颇有涉猎,去病兄果然大才,见多识广。” “嘿嘿,好说,好说。” “若真有这等奇物,弃疗自当捡之,也好添些寿元,哈哈。” “山海成书在前,董先生布道在后,基友自当捡肥皂。可惜世间却寻不到这等奇物。” “确实可惜,料来董先生应当捡过。” “有理。有理,哈哈!” 唐冠越说越来劲。见何弃疗傻傻接话,看其模样还全然当真。 说不得,一番苦中作乐,权当消遣。 ................ 话分两头,捡其一说。 苦漠一对伪基友自娱自乐,而关内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不比寒秋塞外的荒凉,对于汉人来讲秋天是个喜悦的季节。 尤其是北国一带作物已经开始了收成。 我们曾说武曌是很幸运的,在位几十年没有太大的天灾来袭。 有也只是部分区域,所以说在这个靠天。看脸吃饭的年代,到底是明君,还是暴君,一半看天灾,一半看**。 此番长安入夜,初入秋的天气飒爽,比起春日的舒适又凭添了几分诗情画意之感。 但饱舍中有一名少年人却没有因为大多数人的喜悦而喜悦。 灯下,他对着一章奏折愁眉不展,似乎满头雾水。 这并非唐梁君这么多日子以来经手的第一道奏折。但却是最棘手的一道,所有人都惊叹于他短短数月以来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 尤其是常鹰每当看向他的时候,都感觉似曾相识。 是的,他和唐冠很像。像到除了长得不像,语气动作都极为神似。 这些变化的背后却隐藏着令人发指的勤奋,自从唐冠死讯确认。没有人知道这个潦倒不通事务的小扒手每日只睡一个时辰。 他当然做不到唐冠那种几乎变态的“余子十年功,小爷一秒钟。” 他只能一个字一个字的吃下去。然后一整段一整段的理会通。 在京的唐府众人一直将棺木摆放在灵堂之中,辅以犀香去味。再加上棺木本身也是难得的上好材料,倒也没有什么异味。 可是唐梁君却不敢将消息传递回家,甚至上下封锁,当然包括老王在内至今都没有能接受这个现实。 这是唐冠尸体押运回京的第十三日。 “这.....”唐梁君望着手中奏折沉吟不知,谏议大夫的主要工作之一便是谏言,谏言便少不了奏折,四位谏议大夫,一人来谏,两人同谏,亦或是四位都众口一词,其效力是完全不同的 而这封奏折却是从另外三位大夫手中刚刚转到自己这里,上面说的是新划分建设的“漳州”一事。 这漳州也是一个老工程了,早在唐冠未入朝时便已开始启动预备,在近年的数月前刚刚完工,划分出较为正规的区域。 添设新州可是一个大事,这不仅仅代表着朝中又要分出一部分话语权来,还牵涉到种种利益分配。 而奏章所说之事正与此州有关,而且此州较为特殊。 这有人,便有政府,有政府,那就要税收。 按道理讲新洲应该免税,可这漳州其实只是两地各让一片规划而成,并非开荒所成,是以免税是不大可能了。 这不打紧,既然收税,那怎么个收法,收多少,都是朝廷来定的。 奏章所述正是此事,前三位大夫已经在其上署名,就等唐梁君最后一票,便会拍板定案。 他出身贫苦,别说纳税,在入赘唐家之前,连户籍都没有。 可事到如今,他也早非吴下阿蒙,正因出身贫苦,他心中自然还是偏向少收一些。 可惜奏章上却没有指标数额,只有两个极端,三人中其中一人坚持免税,二人建议增加赋税,毕竟漳河开流,必然会吸引不少人。 一时间,唐梁君眉头紧皱,他入朝太仓促,对一切还处于半摸索阶段,心中摇摆不定,几欲支持免税一列,可二对二必然会陷入僵局,说不得还惹恼了那二人。 良久后,唐梁君轻声一叹,不知如何是好,唐冠从来没有教过他这些,其实唐冠也并非天天翘班,这些奏折他也曾批阅一二,不过混蛋如唐冠,那是谁的脸色都不看,你爱谁谁的类型。 唐梁君不同,他也有自知之明,能感受到自己被提拔是因为爱屋及乌。 就在他愁眉不展之际,敲门声传来。 唐梁君抬头道:“进来。” “小郎君。” 从外面走进一名面色冷淡的女子,这女子一进来便万福一下,而后开口道:“打扰了,妾身换本书便走。” 来人赫然是上官婉儿,唐冠留下了不少书,均被唐梁君移到自己房中,这几日上官婉儿不时来寻其留书。 唐梁君也知道无论林雨薰还是眼前这个女人都是唐冠喜欢之人,倒也不曾怠慢,来寻,尽管拿了便是。 其实这样也好,总比哭哭闹闹惹人心烦强,当然他也深感好奇二女怎能如此淡定,尤其是林雨薰每日间更是与人时常说说笑笑。 当即唐梁君也不理会上官婉儿,愁眉不展的再次坐下身子,起笔几欲写下,可又每每止住。 朝中关系太过复杂,得罪谁也不好。 此时他又根基不稳,全靠武曌对唐冠的不甘心。 上官婉儿在书架上小心翼翼的取出一本后,正想出声告辞,转眼见到唐良军眉头不展,心中不由一动。 “病郎如今不在,唐家行事还如往常一般张扬,仅靠此子支撑朝中诸事,恐怕有些人已经坐不住了。” 上官婉儿美眸中闪过一丝沉重,款款上前,不着痕迹的望了一眼那奏折,看清其中内容后,轻声道:“小郎君,你哥哥若在,必然会提议加重赋税。” “啊!?”唐梁君闻言一惊,抬头不解的望着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伸手指了一下奏折上的一个名字道:“漳州不是新洲,但这个韦肆言很有本事,与新晋宰相张光辅是好友,他出言免税,是因为张光辅有盐路在新河上。” “盐路?张光辅?你怎么知道的?”唐梁君闻言一惊,张光辅他知道,是最近跻身阁中的相公,可盐路却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上官婉儿闻言却默默摇头,唐梁君与唐冠还是差的太远了,这些不仅她知道,唐冠更是清清楚楚,甚至连哪家大臣有几房小妾都摸得烂熟。 良久后,上官婉儿说道:“妾身告退。” 说罢,她转身便走,直到她离去,唐梁君才回过神来,若有所思的望着那个唯一提议免税的名字韦肆言良久后,终究提笔在加税一栏写上了名字。(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五章:嫁不出去的公主 长安,大明宫。 一场御驾亲征,成了女帝后半生的梦魇,曾几何时,年少时才有的莫名心疼不断纠缠,他们间既没有开始,当然也没有结束。 可是她早已过了生生死死的年纪,她还在进行一场与时间对抗的马拉松。 李唐宗室一案,牵连之广令满朝文武人心惶惶,唐冠在时,主理此案,人人对其寒蝉若噤,好在唐冠只负责砍大树,不负责修小草。 时隔半年,这场案件竟然还没有结束,武曌突然提议御驾亲征,唐冠也随其出征,这才让某些人暗舒一口气。 现如今宗室诛戮殆尽,负责此案的周兴却依然乐此不疲,要说唐冠身亡,谁最高兴,莫属这位仁兄了。 他号称牛头阿婆,自认丧心病狂,可自从目睹唐冠那毫无道德底线的行径后,那可真是自认惭愧,简称弱爆了。 两人战斗力完全不成正比,唐冠死后,他这个一等一的酷吏才显得有用起来,来俊臣以被唐冠残杀,他的死就像砂砾掉进牛粪,连一层波浪都没有泛起。 这更让周兴心寒,武曌对此却闭口不提,来俊臣一支几乎全部被雪藏,离职的离职,归乡的归乡。 这一日,倒是有一事成了牛头阿婆立功的机会。 唐冠彻查宗室一案时,确实雷厉风行,仅仅有了一天工夫便让主谋认罪,剩下的也都好说了,大网一撒,迅速将眼中钉。肉中刺拔出。 可是,周兴自唐冠走后却一直在着手善后之事。查来查去他猛然有了新的发现,那就是唐冠似乎“漏”掉了一些大鱼。 “陛下。都在这里了。”周兴眯着小眼睛恭恭敬敬的将一封文书呈上,武曌慵散的斜倚着,伸手接过,可是刚一打开,她不由凤眸一睁。 周兴察言观色,伏地道:“陛下,小侯爷虽是仙人,法力广大,但贼子实在狡猾。侯爷仙逝,不能留下这群贼子为祸世间。” 武曌闻音默不作声,眼底的讶异转为衡量,周兴口中的侯爷便是唐冠了,她封唐冠道号真君,一众大臣也深知个中三味,在其面前口口称呼唐冠为仙人。 若是唐冠得见不知又要作何感想,这人都做的不顺溜,反倒成仙哩。 这年头真是成仙容易。做人难。 “薛家。”武曌面无表情的盯着奏章所写,这个薛家无他,正是她的“好亲家”,当然说亲家也只是卖他薄面。毕竟太平公主死活没嫁。 蛇蝎如武曌倒是没有诧异于谁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莫说薛家,就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背叛自己。也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令她感到诧异的是唐冠竟然疏漏了这么大的事情,这不由让她睹物思人。当年是她责令唐冠处理此案,做的也着实不错。 若是唐冠在此必然要大呼糟糕。他真的不知道薛家鬼祟吗? 其实唐冠这是故意放了薛绍等人一马,因为按他记忆中的进程,李冲反时,薛家便与其鬼鬼祟祟,只是到了后来按兵不动而已。 这些他都知道,要找证据也很容易,但他没有这么做,那是因为太平公主还真的死活没嫁给薛绍。 唐冠对太平公主可谓是一点好感都没有,巴不得她做个寡妇,从着手处理此案时,唐冠便来了个釜底抽薪,先把大头给灭了,至于薛家他可以随时旧账重提。 在他想来太平公主不可能一直不嫁,一年不嫁,第二年肯定要嫁。 此女之骄横实非常人所能忍受,她与薛绍的感情也必然不是一见钟情,估计应该是婚后初尝人事,慢慢积累所致。 既然如此,那就留下薛家,尤其是薛绍,等太平公主嫁过去,再给予致命一击,让太平公主领教一下天高地厚。 可惜唐冠明显过于看得起薛家了,当时此案初审时,薛家便被吓破了胆,直到武曌御驾亲征,见好像没有人发现他们的鬼祟,这才犹如劫后余生一般。 而且这一年间鲜少见到薛家人进宫,对于提亲一事更是闭口不提。 只见武曌闭目沉吟,薛家是老牌贵族了,与皇室通婚数代,薛绍更是自己所挑的驸马,没想到这么久竟然被周兴查出了蛛丝马迹。 周兴与薛家素无瓜葛,不会是因为其他原因来这里陷害他们,其实武曌手下的一干酷吏大体相似,真可谓是“忠心耿耿”。 “哎,去病,你百密一疏,这薛家朕便送下去,给你个完善也好。” 武曌心中轻叹一声,其想法令人惊骇。 有人说女子生下来就是给人骗的,这句话虽然带有歧视,但女子感性却是不能否认的,唐冠可以满嘴甜言蜜语,心中却冷笑不止,但武曌不能。 就如上官婉儿起初觉得唐冠温柔散尽,正隐隐有些心动之时,却发现唐冠只是把她当做玩具一样,高兴了便把玩一会,不高兴便踢到一边。 再聪明的女人碰上混蛋也会酿成悲剧。 再言之,武曌少女时代也并非骄横之人,就算野望再大,也决计没想到会有今时今日,到底是什么让她走上了称帝的道路。 归根结底,两个字“男人”。 若无太宗,若无李治,若无那无名老僧。 便无她日月当空的女帝。 她想得到的,偏偏得不到。 不想经受的,偏偏又来找她。 许是她心中的那个小女孩那时只会想:“或许,贵为人间帝王,便不用理会这无聊天命了吧。” 是的,帝王看似为所欲为,想得到什么,便得到什么。 可惜到头来,老僧对她说:“皈依。” 好,他做他的佛便是,她的心就此断了。 可惜又有一个小混蛋闯进来,揪住那个小女孩的辫子笑道:“陛下,你我来世再做君臣。” 这就像一场噩梦,武曌闭着眼睛似乎不想说话,无论什么事好像都与唐冠有关,周兴跪伏在地默默不语,在静候最后发落。 良久后,武曌终于檀唇轻启道:“准奏。” 周兴闻言大喜,躬身领命,转身离去。 若是唐冠在此必然要苦笑不止,他埋下的伏子就这样被拔掉了,这个周兴还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看来太平公主一时半会是嫁不出去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六章:送佛送到西 长安波澜诡异,这个帝国中心总是那么精彩,自古汉至今,有人来了,有人走了,它却从来没有为谁定格过一分一秒。 是以后世有一个文人曾说:“西安的天空终究不是长安的天空了。” 这片天空下依然川流涌息着,农田中躬耕者收耕着一年的喜悦,市井中走卒小贩叫喊着生计,风尘中商女花魁出卖着色相,佛堂中诸僧敲打着笃信,庙堂里还是一样的勾心斗角。 是以我们说:“长安的天空终究还是长安的天空。” 可惜这一切阻挡不了贪狼归家的路,他崛起于迷茫,现在他要回家,于是再也没有人能阻挡他的每一步。 “去病兄,走出来了!走出来了!” 当立于沙坡之上的一群风尘仆仆的少年遥望到帝国边疆时,各个面色狂喜,这是一场不可思议的旅程,左右千里,没有时差,没有死亡。 他们活着走出了大漠,有限的食物与水让他们有气无力,十几匹马也被宰杀了四只,可是他们终究还是回来了。 一名趴伏在马背上的病将也在呼喊声中缓缓抬起了头,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呆呆望着隐藏在风沙中的前哨。 为首之人缓缓除下了包在头上的衣物,露出了本来面目,多日的风沙吹袭,让这个半大少年看起来成熟了许多,就连个头也日渐拔高,若不是五官还带着些许稚气,很难发现这竟然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人。 “众位兄弟,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各自散了吧。” 唐冠回首对身后十七人出声。可话音一落,众人皆面现迷茫神色。 他救他们。是因为他们命不该绝,他们敢拼,那便是赢家。 长达数十个日日夜夜,这伙人几乎是背靠背的走出了险地,人在极端环境下做出正确领导的人物与救世主没有什么区别,显然唐冠便是他们的救世主。 唐冠见他们不为所动,眼光也微微闪动了一下,这伙人他大抵也都了解了名姓,其中有一少年人唐冠格外欣赏。此人名叫万锋,人如其名,行事果断的紧,正是那名起初第一个响应他的少年。 其余的人也各有名姓,诸如罗通,张还义等人,十七人来自全国各地,不过大抵都是川南,冀州。齐鲁一带人士,各个生的结实高大。 唐冠起初还挺好奇这群人不好好呆在老家,怎么跑到这鬼地方来了,后来细想之下也就释然了。自己与何弃疗还都是典型的南方士子,还不是他娘的来了这鬼地方。 果然万锋等人都低头默默不语,他们倒不是舍不得唐冠。而是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正如唐冠所想。他们确实是各有原因来到了此地,可叹的是无一例外都遭遇横劫。称得上家破人亡。 何弃疗程天策等人见状与唐冠面面相觑,唐冠也眉头微微一皱,他救他们并非要图什么,当然也没有人能理解唐冠此时此刻的自信。 就像以前唐冠不理解马烈为何这么狂妄,阿史那环为何如此好战,以及为何会诞生江湖这种畸形社会一样。 有些人拥有了不该拥有的力量,勤修所得尚且还好,诸如唐冠,阿史那环这种天赐之人,更觉得自己不像是人,更像是神。 就如马烈对常鹰所言:“像我们这种人。” 是的,当唐冠寻回属于他的荣耀,他也诞生了这种感觉,那一刻他从角落走出,只觉得天大地大,没有他不能去的地方。 人是一种奇妙的动物,寄托了情感思维,这本已是最强大的武器,偏偏自然界又有那么多强而有力的生物,于是在人群中便诞生了这样一群武者,他们往往能跨越身体的枷锁,迸发出不属于人类的力量。 人与自然就是那么不和谐,这力量的源头其实归根结底还是人之情感,就连后世步入所谓的“板砖破武术”时代其实道理也是一样的,只是为人性中那份贪婪与暴力换了另一种表达方式。 开发身体极限被种种武器所取代,也不过是更新了一次战争模式罢了。 恰巧这是唐冠最需要的,神给的也好,天给的也罢,这满天神佛既然喜欢看人间笑话,那唐冠就让他们看个够。 众人依然保持着缄默,唐冠却轻轻启开了一袋水笑道:“ 最后一袋了,大家一人一口,喝完就此别了,我叫唐冠,家住长安,目前什么都没有,呵,等哪天大家伙走过路过可以来瞧我两眼。” 程天策等人闻言忍俊不禁,就连程怀弼也露出了笑容,这伙少年人并不识的唐冠身份,唐冠的才子之名也就在中原一带较为响亮。 万锋等人闻音缓缓抬起了头来,却没有去接水袋,而是互望一眼后,齐齐对唐冠抱拳道:“郎君大恩大德,我等无以为报。” 唐冠见状一愣,随即摇头笑道:“快走吧,马儿留给你们,此去几十里便有一镇。” 众人见唐冠屡屡出声道别,一时间有些尴尬,万锋踌躇片刻后还是抬起头来道:“小郎君,在下斗胆问你一事。” “哈哈,但说无妨,咱们相遇便是有缘,说吧。” “敢问郎君尊号可为去病?” 终于万锋问出了这么多日子以来最想问的问题,因为他们经常听程怀弼与何弃疗呼其殿元,相公名号。 其实不仅他想问,人群中有几人也一直觉得耳熟,但又不知道从哪里听过。唐冠本名流传不广,反倒是与霍大将军撞衫的去病二字成了他的真名一般。 唐冠闻言眼睛一眯,程怀弼等人却皱起了眉头,但过了片刻后,唐冠还是点头道:“是,我是唐去病,翰林院谏议大夫。” 众人闻言一惊,万锋后退两步躬身道:“草民失礼,久闻相公大名,没想到...没想到...” 一时间众人各个激动间又有些面色古怪,真是没想到与他们同生共死,平日间说笑怒骂不断的唐冠竟然是当朝状元。 “哈哈,我现在毛都不是,还官官民民的,得了吧,好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 唐冠见状哈哈一笑,想来确实嘲讽,官又怎样,民又怎样,红袖招展不敌一拳一脚,口若悬河碰上阿史那环这种能动手,少墨迹之人,简直就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说罢,唐冠也不想再多言,此番算是死里逃生了,看透了自己,也看透了他人。 当即他便起步下坡,程天策也牵着背负程怀弼的马匹紧随而上。 万锋等人竟然也随了过来,唐冠回首一望,万锋立即上前有些尴尬道:“唐相公,能否在求你一件事情。” 唐冠闻言止住脚步,万锋见状有些无奈道:“唐相公,我等...我等身无分文,只怕...” 说这话时,他明显尴尬异常,唐冠能把他们带到这里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这一伙人大抵都是萍水相逢,不过想来也是,唐冠让他们走,首先他们不知道自己去哪,就算知道去哪,如今还是处在边疆地段,又不识路,恐怕走了也讨不了好。 唐冠闻言一愣,而后面现恍然,心中苦笑道:“我活的可真他娘的浪漫。” 是的,唐冠是个极端浪漫之人,这与他的身份有关,从降临到至今,先是生于有些富贵的唐家,而后更是扶摇直上,虽然也吃过种种苦头,受过罪,但他却不愁吃喝。 如今大唐哨站近在眼前,自己这也算是“狗熊”回归了,只要亮出信物身份,此行也算到达了终点。 但万锋他们可不一样,一旦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离开了,好不容易保住的性命,饿死了,那可就滑稽了。 想到这,唐冠笑道:“是我想不周全,大家伙一起来吧,先安顿下来再说吧。” “谢谢,谢谢。”万锋闻言大喜,众人见状也面现喜色。 唐冠微笑摇摇头,看来佛爷一旦送上路,就必须送到西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七章:一不做二不休 历朝历代军制各有特点。 以唐朝为例,除却西北,西南,以及河陇,屯有大量常备军队以外。 初期其实还是以府兵为主,经高祖、太宗不断完善了府兵制,在关中地区建立起强大的府兵基地,形成了举关中以临四方的格局。 可是一整套冷兵器战术却大抵不尽相同,其中“承先营”的设置只能说是一种较为原始的战术手段,可以笼统称为前哨,但这与我们所理解的有很大出入,它并非侦查哨卡,而是一个成规模的营地。 数月前阿史那环派出吸引火力的五千死骑袭击的便是这承先营,从这点来讲这是一个高危工作岗位,但危险与机遇并存,武曌所启用的几名寒门将领中大抵都是出身于此。 唐冠眼前这个承先营便是这种地方了,只是不知道是哪一部将领麾下,唐冠虽然身处胡地将近半年,但用脚趾头想也能知道程务挺身死,朝廷必然做出了大规模换防。 朝中武将他认识的不多,但一想起之前种种,无疑是给唐冠上了一课,打仗不是上朝,一个是拿嘴皮子玩心,一个是拿命玩心,战争就是玩心,看谁猜的比谁准。 一行人缓缓靠近承先营,刚刚进入视野范围,便听到一声大喝:“来者何人?” 唐冠等人闻音立即止住脚步,对观望台上的守卫喊道:“京中御使,逃难投营。” 唐冠话音一落,营中迅速涌出一群甲士。顿时将一行人围了起来,为首者上下打量着唐冠一行。见他们衣衫褴褛,不由皱眉道:“哪来的化外流民。此乃重镇,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唐冠闻言也不想墨迹,直接摸索向怀中,可是摸了半天竟然发现除了缝入了里层的草蜢外,竟然空无一物。 一时间唐冠面色一沉,这年头口说无凭,好在就这时,马上的程怀弼却虚弱出声道:“我乃卢国公程怀弼。” 说罢,一只银鱼小袋被其一把丢向甲士。那队正见状一把接过,仔细看了一眼,而后面现茫然,似乎没见过此物,但还是慌忙抱拳道:“稍等,属下前去禀报。” 说罢,他便小跑离去,唐冠见状暗舒一口气,这才想起程怀弼好歹也还是个国公。不过他这个国公做的可真憋屈。 过不多时,在万锋等人沉默忐忑的目光下,营中走出来一名将领打扮的中年人,此人便是此地最高指挥。八品的宣节校尉。 此人手持那银鱼袋,一看到这边几人便慌忙走上前来,抱拳道:“末将张源。参见大将军。” 他这一礼也不知道对谁而拜,直到拜完才直起身来扫量起众人。此间只有程怀弼有气无力的伏于马上,其余都是少年人。当即他便走向程怀弼惊讶道:“将军,敢问你是?” 程怀弼闻音缓缓抬起头来,露出了本来面目,出声道:“程怀弼。” “你...你还活着!?” 张源一听到这个名字便骇然失声,随即慌忙看向一众少年,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的唐冠。 “唐相公!?你也活着!?” 只见张源看清唐冠面容后睁大眼睛,缓缓后退两步,如同见了鬼一般,唐冠见状眉头一皱道:“你认识我?” 张源闻言似乎想到什么,张了张嘴,又欲言又止起来。 唐冠见他这幅模样心中暗暗摇头,不过也没怎么在意,认识的他人多了去了,像万锋这些边民都听说过自己的名字,更别提这人大小也算个官,而且自己失踪了那么久,指不定很多人以为自己死了。 说不得武曌如今还在寻找自己,料来这人应该看过自己画像之类的东西。 想到这,唐冠当即出声道:“说来话长,别站着了,先带我们进去吧。” “是。”张源闻音回过神来,立即领着唐冠一行向营中走去。 不多时,张源带着几人到了一处大帐之中。 几人纷纷涌进,小心翼翼的将何弃疗放下,张源束手而立望着这幅场面,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的味道。 直到唐冠有些疲累的坐下身子出声道:“张将军,你是哪位将军麾下?” 张源闻音一愣,随即眼神不再呆滞,唐冠的话点醒了他,当即他竟然顾不得回答唐冠的问题,竟然直接说道:“唐相公,末将这就遣人向将军通秉。” 说罢,他竟然转身欲走,唐冠见状眉头又是一皱,这人可真怪的紧,就算见到自己死而复生,也用不着慌成这样吧。 “且慢。” 唐冠当即出声喊停,张源闻音心中咯噔一跳,缓缓回过头来道:“相公还有何吩咐。” 唐冠这才上下打量了此人两眼,但随即又暗暗摇头片刻,倒是想不出有什么古怪的地方,当即说道:“我问你家将军是谁?” “末将乃是怀化郎将旗下。” “怀化郎将?可是张远辉,张将军?”唐冠闻音眼睛一眯,出声询问道。 “正是。”张源闻音抱拳称是,唐冠见状这才暗舒一口气,这个张远辉倒没什么大不了。 “那劳烦将军,煮些热汤,再弄些饭食,有劳了。” “是。” 张源闻言再次称是,这才迅速转身离去。 直到他走后,唐冠却对众人笑道:“一会好好洗洗,我这还是第一次半年没洗澡哩。” 一听到这话,何弃疗顿觉浑身发痒,这种事不想还好,一想起来便浑身难受。 那张源效率倒是不慢,走后过得片刻,便有大桶提来,众人洗洗刷刷不提,洗刷过后又有饭食呈上,一直省吃俭用的众人终于难得清爽了一把。 .......... 后方,大营中。 此地距承先营约摸十里,乃是张远辉大部驻扎所在。 帅帐中,张远辉睁大眼睛听着一人禀报,此人赫然是承先营中的张源。 “他...他还活着!?” “末将亲眼所见,同行的还有卢国公程怀弼。” “什么!?” 张远辉闻言一惊,帐中副将也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张源。 “这..这..” 张远辉假传唐冠死讯,他是怎么弄到的尸体也已经不言而喻了。 现如今唐冠突然出现,这消息要是传回长安,那自己可就犯了欺君大罪了! 一时间张远辉六神无主起来。 “你胡说八道什么!?唐侯爷已经仙逝了,我等亲自护送回京!” 那名副将见状立即暴喝一声,张远辉这才回过神来,慌忙说道:“对,一定是假的!” 可是,说罢,他又望向手中的银鱼袋,背后不由冒出冷汗。 张源见状像是明白了什么,当即单膝到地默默不语,他虽然不知道张远辉私下的事情,可却知道他确实已经把唐冠的尸体送回京中了。 如今唐冠再次出现,其中猫腻不言而喻了,张源跟了张远辉也有些年头了,顿时便心中有数。 那名刘姓副将见张远辉六神无主,立即近前道:“远辉兄,有人冒充侯爷,此事决不能姑息啊。” “这...”张远辉闻言抬头看向刘副将,心中还是挣扎不止,当即有些隐晦的望向张源。 张源察觉到张远辉的目光,立即说道:“将军,属下也不能确定他们身份真假,请将军发号施令!” “我...” “远辉兄,一不做,二不休!”刘副将见张远辉还在犹豫,当即在其耳侧呢喃出声。 张远辉闻音眼神一定,咬牙道:“张源,你过来。” “是。”张源闻音上前,只见张远辉在其耳侧吩咐了几句,张源面色一变,但望了望刘副将与张远辉后,还是恭声道:“是。” 张远辉这才一拍桌案道:“此人竟敢冒充仙候!就地诛杀,张源报信有功,着手处置完成,便调往中军任职!” “末将领命,多谢将军提拔!”张源闻音面现喜色,起身领命离帐。 一时间帐中只剩下张远辉与那刘副将,张远辉发完命令便犹如虚脱一般,望着张源离去的背影。 “远辉兄,待事成,此人。”张副将见状再次出声,盯着张源的背影在脖子上一抹。 而张远辉只是呆呆的点了点头。(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八章:唐冠怀弼识奸计 (书友群:152915050,欢迎书友加入,另外求些推荐) ----------------------------------------------------- 唐冠一行午后来到这承先营中,洗漱用饭过后,也都换上了干净的衣物,总算让有些小洁癖的何弃疗满足了一把。 转眼便要日落,唐冠呆在帐中静候“佳音”,却不知他已莫名其妙的与张远辉狭路相逢,所谓撞枪口上,想来也不过如此。 “程将军,你的伤...哎。”何弃疗每日都会为程怀弼诊治,包括在大漠苦行时也是一样,如今唐冠等人皆以痊愈,只有程怀弼依然半死不活。 可是在何弃疗眼中他能半死不活已经是最大的奇迹了,按理说这个程将军早已是个死人了。 这么多日子的相处,程怀弼也逐渐对何弃疗熟悉起来,想自己死活无人问津,反倒是这个萍水相逢的药郎对自己关心备至,也不忍看他愁眉不展,当即挤出一丝微笑道:“何医郎,非你岐黄不精,程某早已是半废之人,一路有劳了。” “程将军言重了。”何弃疗闻言微微拱手,人间确实有治不好的病不假,但是就算病入膏肓,那也只是病罢了,可是病上加伤,那真是神仙难救了,伤病其实是两码事,伤是伤,病是病。 但看以前程怀弼死撑硬抗,还有惊人战力,若是长此以往早逝是肯定的。但是若无这场意外,也不至于变成一个废人。 好在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做一个废人开心。还是做一个死人开心,那就只能看程怀弼本人怎么想了。 唐冠伏在案上闭目养神,听到二人对话缓缓抬起头来,这一路实在太累了,只见帐中横七竖八的斜躺着一众少年。 唐冠揉了揉眼睛,恢复了些许精神,见两人没睡,出声道:“弃疗兄,程大哥怎么样了?” “哎。”何弃疗闻言又是一声轻叹。程怀弼见状默默闭上了眼睛,他目睹了唐冠这一路走来的变化,此次回京不知道又要掀起多大风波,而他自己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唐冠见状默默不语,良久后才上前道:“弃疗兄,程大哥,好像有点不对劲。” 程怀弼闻音睁开眼睛,何弃疗却疑惑道:“怎么?” 唐冠微微摇头,看向程怀弼道:“程大哥。你识得张远辉吗?” 程怀弼闻言点点头,沉吟片刻后却说道:“你是说张源吗?” “是。”唐冠闻言心中一凛,本来他还有些不确定,以为自己太敏感。可程务挺这个特务头子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当即唐冠蹲下身子。 “你的意思是?” “应该和你有关。”程怀弼似乎也想不通到底有什么地方不对,但他为武曌明里暗里做出的勾当数不胜数。什么样的人也都见识过了,张源今日的怪异自然尽收眼底。 唐冠闻言眼睛一眯。缓缓站起身来,摸着下巴微微一笑。 随即便负手走向帐外。帐前有两名守卫被特意吩咐守候在此,见到唐冠出来立即抱拳行礼,唐冠笑道:“两位哥哥,辛苦了。” 两人闻言咧嘴一笑,他们并不清楚唐冠等人的身份,但见长官都对这一行人恭恭敬敬,也不敢怠慢。 “哎,这行军打仗苦的紧,我也是随家中哥哥想要见识一下,不曾想迷了路,好不容易才走回来。” “啊!?你们在沙海里迷眼了?” 一人闻言惊呼,另一人却赞道:“小哥,你们命可真大。” “嘿嘿,是啊,辛亏命大。”唐冠闻言微微一笑,就像聊起家常来一般,两人也只以为少年人喜爱热闹,当即也附和笑笑。 唐冠这才说道:“对了,我听说状元郎唐去病落崖了,现在找到了没?” “唐去病?小哥你这是在那里面转了多久啊?” 唐冠闻言眼皮一跳,不动声色道:“怎的?” “嗨,这你都不知道啊,早在半月前唐侯爷便被送回去了。” “什么!?” 此话一出,唐冠心咯噔一跳,唐侯爷又是怎么个意思? 随即他便瞬间冷静下来,故作惊讶神色道:“唐侯爷是谁?” “哈,小哥看来你在里面转的够久的,唐侯爷就是唐去病。” 唐冠闻言心中一震,自己活生生站在这里,从哪里又多出一个唐侯爷?难不成还来个真假唐去病? 唐冠心思一转,当即装出一副满头雾水的神色道:“啊?他还活着?又升官了?” 听到这话,两名甲士相视一笑,而后神秘道:“小哥,你有所不知,这话不能乱说,侯爷人是没了,不过这尸身却找到了,你年纪还轻,有些事说出来你也不懂。” “哎,不对,我看这小哥一表人材,切莫胡说。” 另一名甲士闻言笑骂,这时还不忘拍一下马匹,只以为唐冠真是哪家大人物的家眷。 随即便像是炫耀一般说道:“小哥,说来也巧,当时我哥俩便在落马涧寻侯爷的仙躯,你是有所不知,将军那时还命令凿山哩,不过我看那下面啊分明是一汪死水,也不知道凿山有个嘛用。” 此话倒是勾起了另一人的回忆,他们见唐冠好亲近,也难得打开了话匣子,笑道:“就是,小哥,你说要是咱哪天没了,也有人这样找咱,那就好哩,是不?” “尸体,呵,尸体。”唐冠闻言却心中冷笑不止,敏感如他,瞬间便意识到了什么,当即不着痕迹苦笑道:“真没想到错过了这么多事情,那么这么说来这是谥号了?” “嘿,你看,这位郎君就是聪明。” “过奖了。”唐冠闻言一笑,拱手一礼返回帐中。 何弃疗与程怀弼见他回来纷纷望了过来,唐冠望了一眼地上一众少年后,上前道:“弃疗兄,你把他们叫醒。” “好。”何弃疗闻言便去推攘众人。 唐冠却对程怀弼轻轻点点头,而后沉声道:“走!”(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九章:绝地嘲讽 入夜,承先营前。 一名将领行色匆匆从远处赶来,随即翻身下马面带古怪神色走进营中。 张源一去一回用了将近两个时辰,可见张远辉内心挣扎之剧烈。 只见他一下马便喝道:“来人!” 话音一落,人头涌动,此营整编满员堪堪千余人,在各部承先营序列里也是极为靠后的存在,其实若按此时军制,张远辉领的大抵都是府兵,像张源这种能跟他几年的老部下,实属难得。 而程务挺死后,武曌倒是没有奢求有第二个常年驻守在外还不拥兵自重的将军,是以河陇防区是由几名同级将领轮值,这样一来既不会造成兵不知将,将不知兵的窘境,也不会有谁势力太过膨胀。 要知道程务挺之所以一直不讨好,并不是他真落了什么口舌,正是因为此人几十年来驻扎一地,若不是此地苦寒,拥兵自立起来也几率渺茫,倘若换了唐冠早就变成军阀一般的存在了。 张源是一个八品武将,本已不大受到重视,就连此次轮值,都被派到这么危险的先头部队中,立功机会多,不代表有命拿。 如今有一个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博得的功劳就在眼前,不拿白不拿,张远辉贵为朝中大将,他说来人是假的那就是假的。 片刻间一束束火把亮起,张源扫视一圈,转眼便云集了百余甲士,他这才开口道:“传我命令,营中藏有奸细。此人冒充仙候,将军有令。格杀勿论!” “是。”众人闻音一惊,随即列队随行在张源身后。 过不多时。张源领着众人行至唐冠等人帐前,帐前两名守卫见张源突然带着这么多人来到此地,不由惊讶道:“将军,你这是?” 张源却不理会两人,大手一挥道:“此帐中人,就地诛杀!” “哗。”甲士纷纷涌进帐中,一时间那两名守卫有些举足无措起来。 可是片刻后,帐中传来一道声音:“将军,没人!” “什么!?”张源闻言一惊。迅速冲进帐中,只见此帐竟然空无一人,当即张源一把揪住帐前一名侍卫喝道:“白日来的那些人呢!?” “将...将军,他们半个时辰前说..说出去走走。” “啪。”此话一出,张源气急败坏间一而过抽在了此人脸上,破口大骂道:“废物!” 随即张源便有些不死心道:“他们一直没回来!?” “没..没有。”守卫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的不轻,白日还见张源对那些人恭恭敬敬,这好端端的怎么又格杀勿论起来了。 “哎呀!你们..给我搜!” “是!”话音一落,众人轰然应是。立即散作一团四处搜寻。 张源却愣在原地,有些满头雾水之感,按理说唐冠一行决计不可能预料到什么,怎么会突然走了。 张源一边想一边走向自己营帐。打算发些军令加派人手,同时自我安慰道:“说不定只是四处走走。” 这时他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他晃神间走入帐中。却没发现平日有人把守的主帐前空无一人。 当他进账时,眼前一片漆黑。他本就心情不佳,此时见手下如此不长眼。入夜也不点盏,正想摸索上前时,案上的灯却突然自己亮了。 张源刹那间毛骨悚然,慌忙望向案前,只见一名少年端坐帐中,面带诡异笑容望着他,身旁还躺着两名甲士,也不知是死是活。 “张将军,小候等的你好苦啊。”少年带着三分自嘲,七分嘲讽的声音缓缓出声,张源双眼一睁,下意识喊道:“来...” 可是他话刚出口,便觉眼前一黑。 等他再反应过来,脸上已经多了一只脚。 “呜!呜!”张源惊恐睁大眼睛卖力挣扎,可无论他怎么挣扎那只脚都巍峨不动,脸颊剧痛让他放弃了挣扎,浑身颤抖的趴伏在地。 人人都说唐去病是个才人,也都知其文质彬彬,万万没想到此人竟有这么大的力气! 一时间张源只觉得这就像是在做梦一般,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嘿,张将军,你是不知道我唐去病的水有多深啊?” 可是唐冠的声音又将他拉回了现实,张源被其死死踩住脸颊,连嘴都变形起来,一时间只能低声呜咽个不停。 “我给你个机会,也可以既往不咎,但你要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 “呜...呜!”张源闻言又是一阵呜咽,唐冠不仅力气大的惊人,这力度也控制的让人极为难受,张源只觉得出气多,入气少,却偏偏又死不了,再加上脸颊剧痛,大有生不如死之感。 “是不是张远辉假传我的死讯回京!?” “呜..呜!” “点头或者摇头!” 唐冠见他口不能言,力度反而加大了几分,张源吃痛下慌忙上下挪动着下巴,唐冠见状眼睛一眯。 “呵。”唐冠轻摸下巴冷笑望着身下张源,果不其然还真是这个张远辉出了意外,这可真是全然在意料之外的突发事件。 可是唐冠随即又有些自嘲起来,想自己没有死在突厥苦牢中,阿史那环临行都有勇气对其说一句保重。 现如今反倒是被“自己人”堵在了家门口,还要致自己于死地! 这个张远辉拥兵数万,如今又正值他轮守此地,从程怀弼口中得知时逢轮守最少也要有年许功夫,如今关内关外都是此人一揽子把守,上上下下实非可以硬闯回去。 唐冠可没有什么耐心烦潜伏起来等他一年! 一时间唐冠不由苦笑起来,这可真是莫大嘲讽,细想之下谁人能把张远辉堂堂大将军逼到这幅田地,也只有武曌了。 看来武曌是真下了死命令搜寻自己了,不然张远辉也不会出此下策。 想到这,唐冠反手一击打在了张源脖颈之上,张源顿觉眼前一黑,随即便不省人事。 唐冠这才缓缓松开了脚,若有所思的望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那两名守卫,而后上前吹灭了灯盏。 黑暗中只听一声冷笑:“张远辉啊张远辉。”(未完待续。。) 请假一日:明日四更(暂留) 有事情要处理,见谅,明日四更。(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章: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黑暗寂静的令人发慌,尤其是隐藏在沙丘下的万锋一伙,数十日来苦寒不是没领教过,可这么突然的撤离和躲藏却让他们满头雾水。 他们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本来唐冠抛出身份,众人便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只等着到了中原再做其他打算。 又见那些当兵的以礼相待,更证实了唐冠身份的真实性,是以众人正大觉心安,却又发生了意外。 唐冠迟迟未回,业已隐藏多时的众人当即有些忍耐不住起来,有几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就连万锋也望着一直保持缄默的程怀弼等人数度欲言又止,能够看过何医郎,程怀弼,程天策三人才是唐冠的旧交。 又过片刻,万锋终究还是上前低声道:“何医郎,恩公他?” 何弃疗闻音微微摇头,他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何事。 包括身旁的程天策,其实这两人与万锋等人也是一样疑惑。 唯独程怀弼一直闭目养神,听到这话却睁开了双眼,扫视了一下众人后,竟然轻叹道:“你们走吧。” “啊?”万锋闻言惊啊一声,只听程怀弼继续说道:“恐怕他是不能带你们入关了。” “程大哥,你何出此言?”万锋心中不由开始忐忑起来,这伙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又做了何事? 唐冠贵为名誉全国的才子,又为何会沦落至此,还有眼前这个废人程怀弼也是个迷。 想到这,万锋眉头紧皱。起初唐冠施救他们,他们六神无主间只能依靠唐冠。好在他没有让一众少年失望,还真的走了出来。 以前也不曾细想这些。此时想来自己的胆子可真是大到了离谱,竟然对一个陌生人如此信任,他说他是唐去病?他就是唐去病? 程怀弼见万锋无动于衷,当即也不再说话,此间只有他一人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而且心中也与唐冠一般有些自嘲,万锋等人现在离去还不晚,可是他莫说不能行动,就算能动。也已经与唐冠绑在了一起。 他的身份暴露的最直接,估计此时信物都捏在了张远辉手中,一生机关算尽的“大间谍”也终于陷入了绝对被动。 这世间之事一环扣一环,精明的人一眼望到起因,可是再精明也看不到过程,更看不到结果。 良久后,万锋面现挣扎,说实话,他也不是死乞白赖非要呆在唐冠身边。但是就算不提对方救命之恩,也要提唐冠的不离不弃,如此仗义之徒,万锋心底还是佩服的紧。 再言之。他万锋还没有卑劣到见势不妙,立即抛弃的地步,倘若就这么不声不响走了。那还不如死了痛快。 想到这,万锋眼神一定。人间就真有他这种冒险家,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胆子大。他不知道的是恰巧唐冠也正是因为此点才伸手搭救他们。 当即万锋便想开口说话,可就在这时程怀弼耳朵微微一动,轻喝道:“噤声!” 众人闻音立即止住趴下头来,程怀弼虽然勇力尽丧,但灵敏的五感还在,众人忐忑的伏在沙丘下,程天策却不着痕迹的探出一点头来。 只见有一团黑漆漆的影子迅速向这边移动,程天策见状一惊,慌忙低下头来,在诸如长安这种井然有序之地半夜出来的都不是什么好人,更别提在这塞外大漠了。 就在众人忐忑不止时,只听一声闷响,片刻前还在远处的黑影一下滑到了丘下,众人见状一惊,还没有分辨清来人模样,便听到一声低喝道:“别说话,后面有人!” 听到这声音众人大喜,赫然是唐冠折回了,可当看清他的打扮和被他放在一旁的一名死活不知的中年人后,众人不由齐齐愣住。 只见唐冠身着大了一号的甲胄,而那名中年人他们也见过,赫然是那个承先营中的张源,张将军。 看到这,万锋等人只觉得心都提在了嗓子眼上。 “有人跟上你了?” 程怀弼倒是对昏迷不醒的张源不怎么感兴趣,而是直接低声对唐冠询问,唐冠闻言微微摇头,回应道:“应该不是。”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驾!” “驾!” “来了,躲好!” 唐冠闻音又是一声轻喝,还未回神的万锋等人立即转醒,慌忙将身体贴在坡上。 “哈哈,老鬼头挑的好地方!” “他娘的!那个张远辉不知道被哪个娘们**了,竟然封关了!” “嘿,不懂了吧,估计是突厥人又要打过来了吧,张远辉可不是程大虫,吓破胆了吧?” “哈哈!” 唐冠等人潜伏在坡后听着一阵阵声音,面色变得极为古怪起来,似乎这是一群不相干的过路人,可是语气间却又不像寻常百姓,竟然像是识的驻守此地的最高指挥。 原来唐冠潜伏入营,劫持了张源后便立即偷偷折回,不得不说如今唐冠今非昔比,一身怪力全数发动起来,就算比不了侵淫此道多年的宇文马烈,但比起程怀弼也不遣多让。 一开始倒也顺利,凭借惊人速度未被发现,毕竟那承先营中已经乱成一团,四处搜素,可是就在途中却发现了身后缀行着这伙人。 好在唐冠如今艺高人胆大,加快脚步间提前这伙人先来到了此处。 当即唐冠向程怀弼投了一个询问的目光,程怀弼耳朵抖动间微微摇头,似乎还没能辨认出来人身份,但还是附耳道:“三十。” 唐冠闻言暗暗将手摸入怀中,怀中藏有一把从张源身上搜到的匕首,若说十八般兵刃,唐冠其实狗屁不通,唯独这匕首来的顺手,若是辅以菜刀砍人,那当真是“牛逼闪闪放光芒”。 看到唐冠取出兵刃,万锋等人更加有些不安起来。 就在这时,只听坡后又传来声音道:“老鬼头。” “沙大哥。” “你可算来了。” “这次封关,葫芦扔不出去,真他娘的倒霉!” “鬼头,我这次可真是豁了出去了,家里婆娘还等着吃饭,你看咱们是不是?” “哈哈,就你小子胡说八道,你啥时候有的婆娘?” “滚!” “哈哈,他要有婆娘,早就拿来给老子也乐呵乐呵了。” “众位兄弟,我沙行亮做买卖有一是一,有二是二,是你的,一个子也不少,这要不是你的,嘿嘿。” “是,是,鬼头的买卖咱都知道。” 一沙哑声音之后,只听众人一阵附和。 沙丘下的唐冠却将眼睛一眯,他大体已经知道这伙人是个什么来路了。 “沙盗,漠北十三大寇之一,地行鬼沙行亮。” 程怀弼用细不可查的声音在唐冠耳边嘀咕一声,随即便沉静下来。 唐冠闻言将匕首缓缓握紧,又是一个江湖号子,这群道上的强人一个比一个离谱,看来是在就地分赃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是不知道他们何事分完,唐冠望了一眼天色之后,眉头一皱,自己这边人员众多,一旦走动必然会被发现。 可是他们若是迟迟不走,那可就坏了自己的大事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一章:怕死鬼倒霉虫 致歉:大家都知道我没节操了,只能两更了,这两天实在太忙了,欠的两更我一定会补!~~~~(>_<)~~~~ ------------------------------------------------------------ 我们曾说行行出状元,妓中极品称魁,商中极品称亨,反观士却没了品级称呼,宦海无涯,曾有一神话中的猴妖笑问:“我这弼马温是不是大到了极品?” 有人笑答道:“是,大到了极品,也小到了没品!” 猴子尚知品级,更何况是人了,唐冠眼前的这伙沙盗为首者沙行亮便是匪中的成名人物,勉勉强强可以跻身“寇”这一列,不过可惜的是他还称不上极品。 那官遇上贼怎么办? 很明显必须得抓,可当唐冠遇上了贼怎么办? 那就没人知道他要怎么办了。 “哐当。”一个大箱子从马背上取下,众盗顿时眼睛放光,这是一笔大买卖,别看此间只有三十人,可做这笔买卖时人数远不止于此,细想下来,少了三倍有余之人都不止。 做贼本就是亡命的活,谁掉脑袋都不冤,多死一个,坐地分赃时活下来的人便多一份钱。 “兄弟们,都在这里了,能拿多少算多少!” 此话一出,众人哈哈大笑,而后将箱子一把打开,只见里面竟是满满一箱铜钱。当即就有人大抓一把,发出令人心动的声响。 “好买卖!好买卖!” 只见这汉子大笑一声。而后连抓带装,不多时竟让他装了半麻袋。 奇怪的是他身后一干人只是眼馋的盯着。并没有上来拿钱,坡后的唐冠悄然探出半个头来,看到这幅景象都不由暗咽一口吐沫。 他倒不是眼馋这些铜钱,而是惊讶于他们分钱的方式。 唐冠趁着众盗分钱之际仔细一瞧,将众人模样尽收眼底,而后迅速缩了回去。 “瘸子?”唐冠一缩头便对身旁程怀弼疑惑道。 程怀弼闻音微微摇头,附耳道:“不是。” 唐冠闻言眉头一皱,他明明看到那个沙行亮柱着个拐杖,当即唐冠默不作声。沉吟片刻后将匕首收入袖中。 而后缓缓站起身来,程怀弼见状一惊,低呼道:“你要干嘛?” 唐冠对其微微一笑,轻声道:“打劫。” 众人见状齐齐一愣,不待反应,只见唐冠犹如猿猴一般瞬间悄无声息的匍匐的无影无踪。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他们可没有唐冠那么大本事,见他离去也只好一动也不敢动的藏在原地听着那边动静。 第一个拿钱的汉子身材魁梧,只见他大手连抓间青筋乍起。一看便是一个有功底的好手,的确,此人便是此间除了沙行亮以外手最黑的一人,是以当他拿钱时身后那些人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野蛮的世界里。唯一的规矩便是强弱,强者多拿甚至全拿,弱者只能等了。众人皆面带贪婪的等待着,只有一名拄着拐杖的矮胖汉子笑吟吟望着他们。 这矮胖汉子身材五短。相貌有些滑稽,头皮上只长着有数的杂毛。看起来像是秃头,其实不然,一看便知这是谢顶所致。 此人便是那地行鬼沙行亮了,他似乎对那箱铜钱不怎么感兴趣,从头到尾只是望着众人分钱。 其实不然,这些不过是小头,真正的大头已经在他手里了,正是那批因为封关扔不出的饷银。 古来盗匪抢劫必要销赃,寻常来路还好,沙盗的买卖敢接的却很少。 原因无他,沙盗手里的东西可不是南方水盗或者北方绿林好汉能比的,他们口中的“买卖”大抵都是朝廷的军饷! 一时间众匪眉开眼笑,这些人也都有自知之明,沙行亮召集他们来做买卖是看的起他们,有眼前这些已经很满足了,至于那批饷银也只能想想了。 漠北十三大寇,一个比一个可怕,传其大哥,也就是此地盗中龙头人物吴耀九与传说中的横行悍匪马烈都大有深交。 马烈之凶名早已不是什么稀奇之事,种种事迹令人目瞪口呆,诚然,匪做到马烈这份上,确实属于极品了。 “众位兄弟,我先走一步!沙大哥!今后有买卖尽管招呼!” 那第一个拿钱的汉子装了半天,当即见好就收,对众人拱拱手,策马离去。 “好说。”沙行亮闻言咧嘴一笑,这人是个好手,倒是可以试着收归己用。 如今与自己齐名之人都动手开始重建窝巢,唯独他沙行亮还有点独行侠的味道,不过这也怪不得他,程务挺生前几度力剿,险些将这所谓的十三大寇尽数栽了进去,后来不知为何班师回京休养,他们这才缓过劲来。 就在他们以为还要继续入不敷出之时,天大的喜讯传来,程务挺战死落马涧,这可让他们欣喜若狂,临时调防的张远辉之流初来乍到,又是轮值,大有一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姿态。 这可让此间沙盗发了一笔横财,所谓积少成多,大军押送的大头他们不敢动,那行走于各营的小队伍,他们还是敢拼一拼的。 不过话说回来,此次张远辉不知原因的封关倒是无意间给他们敲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警钟。 沙行亮也不由暗暗沉吟起来,这次封关实在封的蹊跷,看动向又不像是在针对自己等人,难不成突厥人真要打过来了不成? 就在众盗兴奋分赃,沙行亮暗自沉吟之际,突然一声惨叫从天而降。 众人闻音一惊。 “蹭!”随即纷纷将腰刀抽出,沙行亮也猛然望向天空。 只见一高大身影不断在眼前放大。 沙行亮见状就地一躲。只听“砰”的一声,从天而降所掉落的东西竟是一具尸体! “是赵历!” 有一人看清尸体模样惊呼出声。此人赫然是适才第一个拿钱走人的汉子,沙行亮见到这一幕也不由瞳孔一缩。 竟然有人能活生生把人抛飞这么远! 只见赵历尸体上并无明显伤痕。但眼睛圆整,似乎生前见到了什么可怕的怪物,最可怖的是其嘴角至死还不断流动着血液,而且那血液中更是夹杂着丝丝碎块状物体。 乍一见就连这些亡命之徒都大感头皮发麻,沙行亮见状立即上前一探,当察觉到赵历胸前凹陷时,骇然道:“一招碎人肺腑!” 说罢,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转首望向前方黑暗处。 “鬼头。那里有人!” 有人眼睛一眯,慌忙出声提醒,众人纷纷望了过去,果见有一黑影像鬼魂一般伫立在那。 沙行亮一把拦住要冲上去的手下,而后抱拳道:“足..足下是何方高人,通个万儿来!” 话音一落,那黑影依旧伫立在原地,看不清模样,可是沙行亮这个大盗却开始忐忑起来。生怕真是那人。 可是黑影的沉默却让他不敢动弹,若真是那人,莫说自己在加上这几十号人,就算再多出一倍。谁留下谁很还难说。 一干沙盗见此人装神弄鬼,以为是捧上了黑吃黑,当即有人吼道:“装神弄鬼!鬼头!我去砍了他!” 说罢。此人将单刀一扬,横冲直撞而上。沙行亮都未来得及出手阻拦,那人已经冲入黑暗之中。 “啊!”一声惨呼传出。随即便在众人骇然的目光下,那刚刚冲进去之人呼吸间倒飞而出。 “哇!”此人落地后大吐一口老血,而后轰然倒地。 “嘶~”众人见状倒吸一口凉气,沙行亮骇然吼道:“马大王,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这是怎的意思!?” “马...马大王?” 众人听到这个称呼像是意识到什么,有的手里的刀险些脱落。 沙行亮喊完,便立即继续说道:“马大王,我知道是你,有什么话就请现个真尊,兄弟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您尽管吩咐便是!” “呵,你既然知道是我,还敢留在这里?” 黑暗中终于传来声音,可是这声音显得极为怪异,并不粗犷,反倒是像是在戏虐一般。 可声音越怪,沙行亮便越害怕,说实话,他从未见过马烈本尊,更别提这个凶神恶煞的声音了。 但是一听到这话沙行亮先是一愣,而后欣喜若狂道:“马大王,扰您清净了!兄弟这就走!” 说罢,他便慌忙转身对众人使了个眼色,有两人立即将箱子提起,慌乱间纷纷想要上马逃离。 能让沙行亮怕成这样,又口呼马大王的,只有马烈了,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们大觉诡异。 “等等!” 众人才刚刚走出几步,黑暗中又传来声音,沙行亮立即止住,眼底狠辣神色一闪而过,马烈行踪诡异,狠辣恶毒,他出现在哪里都不奇怪,只能算自己倒霉,这种人大多性情古怪,随性杀人,但若是逼人太甚,他沙行亮也不是吃素的! “马大王,你还有何吩咐,尽管说,兄弟一定照办!” “把东西放下。” “什么!?”众人闻音一惊,这合着真是要黑吃黑啊,什么时候悍匪马烈落魄到这幅田地了,竟然吃他们这些小虾米的铜板。 有几人却面现犹豫不甘,但在沙行亮的瞪视下终究还是将箱子放下。 “马大王,区区小礼拿来孝敬,不成敬意!“ 说罢,沙行亮也不愿再留,还好对方要的是钱,当即便翻身上马,可还不等他策马扬鞭,黑暗中又传来动静:“等等。” “你!”这一次沙行亮险些没有忍耐住,差点喝骂出声,但还是缓缓下了马来,难不成他还真想要命? “这些都留下。” “呼。”沙行亮闻音暗舒一口气,这马烈果然古怪,但也不敢多想。 当即对众匪喊道:“走!” 说罢,众匪只能徒步随其奔袭,片刻间无影无踪,尤其是沙行亮,脚步之快令人发笑,还真有点“地行鬼”的意思。 直到他们消失在夜色中,那黑暗处才缓缓走出一名少年,望着眼前盛钱的箱子和十几匹快马摇头一笑。 随即戏虐道:“还真是怕死鬼,倒霉虫。”(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二章:百般皆下策 唐冠突袭沙盗,冒领马烈名号,顿时惊走大盗沙行亮。 当万锋等人出现在坡上,已经大有目瞪口呆之感,唐冠如今说自己是谁他们都信,唯独说自己是唐去病,万锋可是一千个不信,一万个不信。 唐去病传吴东文豪之名,既是文人又哪能如此嚣张可怕,他们可是亲眼目睹了唐冠活生生将人抛飞的场面。 一时间众人腿像是灌了铅一般,只是一个劲愣愣盯着唐冠,说不害怕那是自欺欺人,此人一出手便要人性命,地上两具尸体更让他们不忍直视。 而唐冠却俯身抓了一把铜钱,沙行亮一伙买卖当真不小,箱子里的东西能抵他三年俸禄了。 “嘿。”唐冠抓起一把后又轻轻丢回,拍了拍手对众人笑道:“在下遇到点小麻烦,恐怕不能再送大家伙入关了。” “恩公,你...”万锋闻言眉头一皱,竟然有些词穷,事到如今,他确实不知道如何是好了,能够看出唐冠所做都是亡命的活。 唐冠见状微笑道:“走吧,这些玩意都留给你们了,来年,若是得空,可以去长安寻我。” 众人闻言一下愣在原地,万锋更是脑门一热, 而唐冠说罢却转身上坡,那里还躺着一个关键人物,不知是不是因为下手太狠,迟迟没有醒转。 唐冠俯身一探,而后猛然一个耳光闪去。 “啊!”一声惨叫过后,张源幽幽转醒,只觉得脸颊疼痛欲裂。 而后唐冠的脸庞映入眼帘。张源结巴道:“唐...唐侯爷。” 如今他心中可谓苦不堪言,这本来是一场失败率极低的冒险。可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个所谓的才子唐去病哪是什么狗屁才子,简直就是怪胎。不,说怪胎都不能诠释张源此时此刻的心情,这压根就是个怪物。 一时间张源结结巴巴,他知道自己算是栽了,此子力气之大匪夷所思,张源再草包无能,但也不可否认他当兵那么多年,还是有些本事的,可是如今面对唐冠却像是纸糊一般。自己堂堂八尺男儿在唐冠手中就如同顽童手中的小泥人。 他终于明白为何天后会对此子如此上心了,就在张源心中暗暗叫苦之际,唐冠却一直背负双手默默不语。 良久后才笑道:“侯爷不敢当,唐某只不过是想回家罢了,张将军,你也是有妻儿老母之人,应当明白唐某的意思吧?” 张源闻言面色一白,唐冠这分明是话里有话,随即挣扎起身连求带绕道:“唐侯爷。属下也是迫不得已,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显然张源陷入了绝对的两难,一个小人物在张远辉与唐冠之间苦苦挣扎,帮谁也不是。明面上当然张远辉更占优势,可是暗地里他也见识到了唐冠的诡异。 张远辉成功了固然好,可万一让唐冠溜走了。那可就是灭顶之灾了。 唐冠见状也不由暗暗摇头,其实扪心自问若是他与张远辉调换位置。必然也会这样做,毕竟自己落崖生死茫茫。武曌又下了那么严苛的命令,张远辉官拜大将军,出生入死那么多年,死并不可怕,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毫无意义的事上才可怕,这是人之常情。 但奇怪的是张远辉草根出身,根基浅薄,一身功业都是拼命得来,论行军打仗,勉勉强强算对得起将军的称呼,但是料来应该没有那么深的城府,这不像是一个草根武将能行出来的事情。 一时间唐冠心思连转,背负在后的双手缓缓攥紧,现在摆在台上的是张远辉进退两难,而自己就算刺杀威胁他也不顶大用,还会引起唐军反扑,到时候自己这个受害者,可就一下调换了位置。 再言之,这里可不是阿史那部,张远辉毕竟也算是个人物,是真正的朝廷命官,与眼前的张源这种小人物大有不同,而且大唐军制繁琐,他一旦失踪,不出几个时辰必然会被发现! 想到这,唐冠将手慢慢松开,望向张源道:“张源,本官不想与你废话,给你两条路。” 张源闻言头皮一麻,抬头殷切的望着唐冠,此子神秘可怕,张远辉恐怕是摊上大麻烦了。 “第一条,现在就死在这里。” “侯爷饶命!”张源闻言一惊,慌忙求饶。 “第二条,带我去见张远辉。” “这...”张源闻言心中暗道一声果然,他就知道抓他来肯定是想故技重施。 “咳...咳..唐相公,没用的。” 就在这时,程天策背负着程怀弼走来,程怀弼捂嘴轻咳两下缓缓出声。 唐冠闻言默不作声,他知道程怀弼是什么意思,第一,张远辉杀不得,第二,就算故技重施,真抓到了他,威胁估计也没什么用。 如今百般皆下策,唐冠处于绝对下风,遥望关卡就在眼前,既然怎么做都行不通,那干脆就硬闯过去! 唐冠眼睛微眯间豪气顿生,威胁张远辉本人没什么用,那干脆就拿他当挡箭牌,硬闯落马涧与玉门关! 唐冠气势汹涌间一把揪起张源,开口道:“选吧。” “侯爷,我...我..”张源再次感受到这犹如怪蟒缠身般的力气后,心中更是惊骇欲绝,他确实如唐冠所说,上有老父老母,下有妻儿子女。 “你放心,只要你肯戴罪立功,本官回京便保奏一本!” 张源闻言当真欲哭无泪,张远辉已经下令封关,没有他手中的通关虎符,任何人都别想进出,哪怕是朝廷调令也要经他允许,他是真不知道唐冠这是想干嘛。 若是换了他,必然先找个地方躲藏起来,待风头过了,再想办法慢慢渗透。 “罢了,我也不为难你了,黄泉路上莫怪我没给你机会。” 就在张源犹豫不决之际,唐冠再次出声,话音一落张源三魂丢了五魄,先保住眼前性命再说吧,慌忙喊道:“但凭侯爷吩咐!” 说罢,他便犹如解脱了一般,被唐冠一把丢在地下。 程怀弼望到这一幕暗暗摇头,他也不能确定唐冠这是想要做什么了。 为今之计,隐藏起来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唐冠不能躲,也不会躲,而且终其一生也再也没有躲。 正如阿史那环所说,一个战士,就应该去战斗。 而且唐冠知道有人在等他回家,那些心上人比他的命更加重要,曾有很长一段时间唐冠是为她们而活。 自己晚回去一刻,那个隐忍的女子便会多黯然一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三章:少年侠气九州同 这两天资格证考试,比较忙,所以更新不稳,只能保持两更,等后天就能考完,届时我会把欠的两章补上,另外求些推荐,附上书友群: 152915050,欢迎大家加入。 ----------------------------------------------------- “去病兄,他...他说的都是真的?” “张远辉封关是因为你!?” 何弃疗与程天策目睹唐冠威胁张源,也从二人对话中大体明白了究竟发生了何事,原来竟然是此间守将要取唐冠性命。 “是,此人奉命搜寻我等,却假传死讯,估计这会你我灵堂都修好哩,咱们倒是与他狭路相逢了,哈哈!” 何弃疗闻言心中一颤,这一路走来,什么苦都吃了,万万没想到又发生了这种事情,一时间儒雅如他都不由暗暗咬牙,蛮人尚知扶弱,国人却一度险恶至此。 就在这时,唐冠突然携着张源翻身上马,笑道:“弃疗兄,前面的路,你走不得了,等过些日子我定会遣人来接你。” 何弃疗闻言先是一愣,而后竟摇头苦笑起来,随即默默不语翻身上马,沙盗留下二十余匹快马,正好解了燃眉之急。 只听何弃疗笑道:“这天下就真有去病兄这等狂人,也罢,何某再陪兄台死上一遭便是。” “算我一个!”程天策虎目微红的望着二人,想其父英雄一世,固守这片土地几十年如一日。如今他们想要回家,都要看人脸色。这若能忍,他就不是程务挺的义子! 唐冠见状目光一变。何弃疗不需多说,此人是唐冠生凭最为佩服的几人之一,纵观其一生,真可谓无愧于心。 程天策缓缓将程怀弼放下,而后翻身上马,数十个日日夜夜,他也有他的牵挂,目睹张远辉欺君罔上,还置之不顾。那是不忠,此时临危弃唐冠而去,那叫不义,程务挺尸骨未寒,自己不能吊唁,那叫不孝! 如此不忠不义不孝之徒,却不是他程天策。 “好!那咱们就再死上一遭,哈哈!”唐冠此生身处绝对逆境想来不过如此,刚出虎口。又入狼窝,但是他就是要让那可笑的天意笑个够,他就是要看看前路到底还有多少笑话。 地上的程怀弼默默不语望着三人,少年凌风意气。看他们这幅模样还真有些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姿态。 沉默良久后,程怀弼终于出声道:“你想劫持张远辉。硬闯玉门关?” 此话一出,万锋等人面色皆白。唐冠却笑道:“程将军,话别说那么难听。我这叫回家,不叫闯关。” “呵,回家。”程怀弼闻言轻笑出声,而后将手缓缓伸出道:“好,那咱们回家。” 唐冠闻言一笑,一把将其拉扯上马,刹那“敢死四人组”备齐,唐冠将马头一转拱手道:“走了,诸君保重!” “他娘的,这要是拿了,俺老爹还不得爬出来掐死俺!” 就在这时,人群中一身宽体胖的少年站出来笑骂一声,此人名叫张还义,齐鲁人士,说罢,他竟然翻身上马驶到唐冠身边道:“小哥,俺没别的,就这几斤肉,不过俺爹说了,有恩就还,不讲义气活的没劲。” “这票俺跟你干了!你是大官,等回去请俺吃点好的!” “哈哈,咱还是同乡哩。” 程天策听到此人口音大笑出声,自古鲁地多出绿林好汉,山东落草者的特点极为明显,那就是一扎一堆,呼朋唤友,这种违法之事当然不是什么好事,但也侧面反映了此地淳朴重义。 万锋见状低下头来,像是再做最后的挣扎,截杀朝廷命官,硬闯玉门关,别说成功率是多少,只要干了,此生恐怕就万劫不复了。 可望了一眼已经呆在唐冠身旁的张还义后,终究一咬牙道:“恩公,算我一个!” 说罢,他也择了一匹快马翻身而上,同时竟然还俯身拾起了一把单刀,往事后不后悔往后再提,此刻恩人有难,肯折节叫他一声兄弟,就合该闯一下。 “万锋。”唐冠起初还不怎么在意,但进行到了这里却心中一动,若是这伙人在这个时候还敢跟着自己,那就真让唐冠刮目相看了。 “商人之子,渔夫之子,衙吏之子,铁匠之子,木匠之子....” 唐冠一个一个扫过,心中将他们的出身来历过了一遍,这些人都年纪轻轻,平常无奇,但无可否认各个果勇。 果不其然,万锋一上马,当即就有人笑骂:“格龟儿子,你老子都这么讲了,咱这脑袋壳壳还要个屁。” “李大同。”唐冠眼前又是一亮,这是第三个,荆州人士,这是唐冠最看好的一地,民风彪悍,其实唐冠现在还隐约有些地理决定论,觉得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可是接下来却让他大跌眼镜,只见这些来自全国各地的少年各个胡不服输的出声。 “干噻,墨迹个啥子呦?” “上他个爬爬!” “嘿嘿,你们都干,那恩公,带我一个呗。” “额有点饿了。” .................. 一时间上马的人越来越多,唐冠目光也逐渐沉重起来,此去生死茫茫,望着一张张笑脸,他们不过认识了几十日,却像是认识了几十年一般。 唐冠默默不语,良久后呼喝道:“驾!” “驾!” 话音一落,众人策马紧随,在这黑漆漆的塞外深夜,这伙豪气冲天的仗义少年却未觉冷。 转眼策马扬鞭,十八骑绝尘而去。 任谁都没想到被后世军队引为典范的小股特种作战部队,贪狼十八骑就这样没有任何前奏的成立了。 而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他们的第一场战争对象,竟然是本国的军队。 黑夜中,唐冠寒眸闪烁,他们就像寻巢的狼群,作为头狼,他要带领同伴撕碎前路上阻挡去路的一切!(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四章:火烧连营夜未央 夜未央,沙丘之上。 十数道人影骑马伫立在此,遥遥眺望着远处大营。 沙盗所留马匹脚力极快,不愧是能同突厥人一般纵横大漠的奇物,其实他们并不知道这些马正是从阿史那部所得。 对于突厥人而言,一匹能驰骋深漠的好马是极为珍贵的,这是阿史那环做政治流氓的依仗之一。 “滋啦~”其中一人撕下自己衣角蒙于脸上,其他人见状纷纷效仿,这是计划中的一部分。 “你抖什么?” 程怀弼见万锋持刀的手微微抖动,轻笑出声。 “我...我没用过刀。” “握紧点,就会用了。” “好。”万锋闻言咽了一口吐沫,他们要做的哪是亡命,简直就是送死,程怀弼见状暗暗摇头,这些少年人义气不假,可惜也只是脑门一热,唐冠的计划可不可行程怀弼不知道,他只知道谁都可以躲,唯独他和唐冠躲不了。 “程大哥,你留在这里吧,待会若是俺要是还能出来,一定来接你。” 张还义见程怀弼瘫软在马背上,倒不是怕他拖累自己这些人,只是怕待会他行动不便,万一失手被擒,那可就不妙了。 程怀弼闻言目光一变,他确实算是废了,但不代表他是累赘。 “喝。”只听程怀弼喉头发出低哑的嘶吼,随即竟然在何弃疗震惊的目光下缓缓支撑起了身子。 顿时,撕心裂肺的疼痛席卷程怀弼全身。 “程大哥,万万不可!”何弃疗见他面色苍白。慌忙出声。 程怀弼却像是没听到一般,肌肉骨骼作响。 “撑不了多久。一会你们一定要紧紧跟在我身后,一步都不要走远。小胖子,把刀拿来。” 众人正被眼前景象惊的目瞪口呆,程怀弼面无人色,衣襟都渗出斑斑红点。 张还义闻音回神结巴道:“啊,给..给..” 一时间,众人各个忐忑不安的盯着程怀弼背影,生怕这是回光返照。 ............... 落马涧,张远辉部。 贵为归德大将的张远辉此时却在帐中坐立不安,不时起身望向帐外。 其实凡是带有归德。怀化,二字做前缀的散阶,在此之前皆是归降的异族将领称号,大抵都赐封给周边的少数民族首领。 可是武周一朝不然,武曌为了提拔寒门文武借以抵抗老牌贵族压力另辟蹊径,将这散阶逐步赐予像张远辉这种草根将领,文臣花册更是数不数胜数。 这还只是散阶,确认其相对应品级的却是看职差,关于此中区别只能日后再提。 话虽如此。但能通过战功一路打上来的张远辉,说他怕死,那谁都不信,正如唐冠所想。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但若死的憋屈。死的无意义,对张远辉而言才是最大的痛苦。 “哎。”张远辉反复惆怅良久。而后重叹一口气,缓缓坐下身子。他本也算不得什么奸诈小人,可现如今却不得已而为之。 唐冠没死,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从那种地方跳下去,不敢说尸骨无存,理应也该粉身碎骨了,此子之命大若让旁人得知,恐怕片刻便如遭五雷轰顶。 就在他坐立不安之际,守卫突然进帐禀道:“都督,承先营张源帐外求见。” “来了!”张远辉闻音眼前一亮,这时天已蒙蒙亮,按理说也该办成了,当即大手一挥道:“传!” 守卫闻言应是,转身而出,张远辉却惊坐而起,满脸忐忑的望着帐帘。 过不多时,两人走进帐中,张远辉也顾不得其他,一看到为首之人手中的布囊便惊喜道:“怎么样!?” 来人赫然是张源,张源闻言颤声道:“贼人已伏诛。” “哈哈!好!哈哈!做的好!”张远辉闻言如释重负,却没又发现自己属下疯狂对自己眼神示意。 只见张源背对着身后低首不语的甲士,对张远辉皱紧眉头,就这这时,他背后突然一凉。 “别耍花样。” 张源闻音顿生冷汗,等张远辉笑罢,他已经不敢再对其示意。 只听张远辉笑完才有些激动道:“你手里的是...是?” “是。”张源闻言低首缓缓闭上眼睛,他知道张远辉惨了。 果不其然,张远辉闻言一屁股站了起来,伸手道:“拿过来!” 张源闻言一阵犹豫,背后如芒在背,终究咬牙道:“是。” 说罢,他与身后之人缓缓上前,张远辉有些疯狂的盯着二人手中圆鼓鼓的布囊,武曌彻底把他逼疯了,他与唐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料谁也没想到这个险些便权倾朝野的小面首就这样死在了自己手里。 张源每踏出一步,便像如度寒暑,终于走到了眼前,张远辉颤抖着双手来接。 终究他身后那个可怕的恶魔还是出声了。 “张都督,你好狠的心呐。” “你...”张远辉闻音向那人看去,可刚抬起来来,只觉喉头一顿,眼前一片黑暗。 “砰。”一声闷响,张远辉栽倒在地,唐冠将手缓缓收回,张源吓的一下跌倒在地。 这一下出乎张源意料,他以为唐冠是想故技重施,要挟张远辉,谁知上来就给他打懵了。 见唐冠望向自己,他慌忙出声道:“唐侯爷饶命,末将一定守口如瓶!” “哦?守口如瓶?” “末将绝不会透露侯爷行踪!侯爷饶命!” 此话一出,只听唐冠冷笑一声,将张远辉一把扛起,对张源笑道:“张将军,待我走后,你便大喊有刺客,知道了吗?” “末将不敢,侯爷饶命!” 张源闻言脸色煞白,以为唐冠这是在逗弄他,谁知他话音未落,顿时被唐冠一把擒住喉咙,速度之快,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若说马烈教会了唐冠什么,也就这招了,这种近在咫尺,生不如死之感最折磨人。 “记住,我叫马烈,现在我把张远辉给劫走了!” “你若玩什么花样,不管你在哪,我都能找到你!” 张源窒息间慌忙点头,就在这时,营外突然传来震天喊声。 “敌袭!” “敌袭!” “着火了!” “呜~” 号角声,敌袭声,兵荒马乱间唐冠哈哈大笑,一把将张源抛下,扬长出账。 一出账只见眼前乱成一片,远处火光冲天,人头云集间,有一十八骑飞奔而至,为首者面白若鬼,快刀连挥间砍出一条血路。 身后十几蒙面之人看似胡砍,但骤袭之下,也毫无阻碍。 唐冠扛着张远辉飞奔而至,只听程怀弼大喝一声:“撤!” “驾!”唐冠飞奔间猛然一跃翻身上马,随即接过抛来的长刀,十八骑一阵冲杀。 “不好了!有刺客!将军被抓走了!” “有刺客!将军被抓走了!” 就在众人即将反应过来,想要围剿唐冠等人时,张远辉帐前突然传来一阵叫喊。 听到这声音,马上唐冠跃马扬刀大笑道:“吾乃宇文马烈,狗屁将军的脑袋,老子收了!” “吾乃宇文马烈!” “吾乃宇文马烈!” 唐冠运作中气,震过兵荒马乱,传出阵阵回响。 待众人在回神,十八骑绝尘而去,就连哨卫手中的羽箭都没来得及射出,已经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只见此时火越着越大,也顾不得追敌,慌忙提水救火。 一时间大营乱成一团,数万人竟让十八人来去自如,那张源还在帐前目光通红的嘶喊着:“有刺客!快来人啊!将军被抓走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五章:风雨飘摇归家路 半道谷涧,只闻风吹草动,一队人马飞奔袭来,身后硝烟滚滚。 将这夜半黎明路照的通红,贪狼风雨归家路,天上一颗星宿即为他而燃,他便没了仁心,他本是羊,奈何天下人逼他做狼! “驾!胖子!胖子!” “程大哥!” 马上少年郎骇然失声,只见有两骑轰然倒地,众人乍停,唐冠喝道:“拉上来!不能停!” 话音一落,两骑拉人上马,又是一阵飞奔,转眼跑没了影。 接踵而至的便是一队骑兵,为首者到了此地一下勒住马匹,随即迅速翻身下马检查了一下此地血迹,吼道:“追!” “驾!” 这一前一后追赶的好不热闹,可惜骑兵直到追出谷外还是没有见到人影,只有断了线索的斑斑血迹。 “来人!快马通传玉门关!战备!” “是!” “怎么会这样!”此人气急败坏出声,随即大喝道:“张源!” “末将在!” “你确定大将军是被马烈抓走了!?” “刘将军,我...” “你倒是说啊!” 张源着急间左右望了一眼,这名刘姓将领瞬间像是明白了什么,此人正是向张远辉出计献策的刘副将,喝道:“你们继续追!” “诺!”众骑应是,飞奔出谷。 张源这才故作不知所措道:“刘副将,将军交代的事情,我已经做成了。” “那这个宇文马烈是谁!?”刘副将六神无主间闻言更加茫然起来。这好端端的怎么又冒出个宇文马烈!? “末将也不知道啊,他..他还抢走了那东西。” “什么!?”刘副将闻言抓紧询问道。张源欲哭无泪道:“贼人首级,我适才去见将军。这伙贼人便闯了进来,将我打伤,还未回神,就什么都没了!就连将军也..将军也..” “怎么会这样?”刘副将见状满脸茫然,这实在太突然了,他还在帐中大睡特睡,等出账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对于张源的话,他倒是没有怀疑。那伙人是众目睽睽之下闯营,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强人,竟敢夜劫校场。 而张源忐忑间暗暗察言观色,可以看出他算是彻底倒向唐冠了,算是被唐冠吓破了胆子,他本以为的事情偏偏就不会发生,唐冠劫了张远辉也不知道这是想干什么。 再加上此人身上种种神秘,张源也只能暗暗祈祷唐冠千万别被捉住了,张远辉若被救出。那此地他一手遮天,到时候自己可就不是死那么简单了。 “此事不得泄露!”刘副将慌神间也顾不得料理此人,这算是突然到了极致,也意外到了极致。 张源见状暗舒一口气。调马应是,策马离去。 .......... 主将莫名其妙被抓,军心摇动。还有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强人突袭大营,这要是放在程务挺驻守此地之时。那是绝对的有去无回,偏偏发生在了刚刚安脚的张远辉部。连工事都不完善,可以说唐冠此次行动侥幸占了一大部分。 但是再侥幸,不辛也终究发生了。 落马涧北去丘陵石窟中。 此地离玉门关不过只剩下一两个时辰的脚力,过了落马涧便是一片坦途,落马涧是过了,可这玉门关却是自古第一关,有中原咽喉之称。 “胖子,不能睡!马上就到家了!” 一众少年围绕着倒地的二人,程怀弼业已昏迷不醒,何弃疗正满头冷汗的把握着其脉搏,此人看不出多严重的外伤,可五脏六腑乱成一团,这也就罢了,此次强行运力,以至于回天无力。 而唐冠却死死盯着躺在地上对其惨笑的张还义。 这些人名字取得都那么有意思,像是老天有意为之,看的就是人间笑话,张怀义胸口染血,唐冠为其死死捂住,只听张怀义有气无力笑道:“小...小哥,俺恩..恩算是报了吧。” “没有!”唐冠闻言双目一红,刀枪不长眼,只有他一人受伤已经是万幸了。 “俺..俺不行了,等你..你回去,能不能给俺..俺也封个官当当,俺爹就盼着俺当..当..” “你别说了!”万锋等人终于忍耐不住,哭出声来,何弃疗也面若死灰的站起身,随即慌忙向张还义走来,程怀弼看来是没救了。 众人纷纷让开道路,何弃疗望见张还义身上的伤口,眼睛一睁,而后撕开其衣物,更是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其胸膛出狰狞毕露,鲜血汹涌流出,这样的情况施药绝对无济于事,就算止住血,也没相对应的猛药。 何弃疗一咬牙,连连施针,勉强封住穴道,但这样也只能拖住片刻。 唐冠攥紧双拳望着众人,何弃疗闭眼道:“程大哥和小胖哥都不行了。” 众人闻言面色皆白,唐冠却将目光望向地上昏迷不醒的张远辉。 “还能撑多久?” “程大哥我不知道,小胖哥最多还能撑四个时辰。” 何弃疗声音也渐渐带上了哭腔,岐黄之术并非回魂之术,他能从阎王老子那里勾魂夺命,本就是逆天行事,如今药物稀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兄弟病人离自己而去。 “四个时辰。” 唐冠闻言一咬牙,竟突然上前将张还义背在背上,随即对众人道:“要回去,大家伙一起回去,要死,大家伙一起死了便是!” 众人闻音一愣,随即纷纷拂袖抹去眼泪,齐声道:”好!“ 唐冠这才对程天策道:“天策兄。” 程天策闻言立即心领神会,将程怀弼负在背上,唐冠这才将张远辉一把揪起,只见唐冠行走间背着一人,提着一人,却毫无泄滞。 “众位兄弟,到了这里,你我今后便是生死兄弟!” “此去玉门关生死茫茫!有想走的,现在还是可以走!” 唐冠背负张还义走到洞前突然回首出声,可是事到如今,这话众人也权当放屁了,竟然纷纷不语上马。 唐冠见状转悲为笑,人生如此,夫复何求,佛要挡他归家,他便杀佛,神若阻他归家,他便屠神! 人生可笑如此,夫复何求,家又为何物? 一曲风雨飘摇归家路,策马飞至玉门关!(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六章:去留肝胆两昆仑 西北烈,黄沙漫,此城已非汉时关。 汉武明月依在,此关却调换了位置,汉时雄关早已葬没了模样,隋唐玉门关却屹立在这曼妙敦煌。 瓜州北行五十余里有一葫芦河,此河下广上狭,涸波甚急,深不可渡,上置玉门关,行必经之,即中原西境之咽喉要道,凡漠外诸国无不要经此道。 此关傍山带河,形势险要。其四周山顶、路口、河口要隘处筑烽火神台十一座,如苜蓿烽、乱山子七烽,都为千里狼烟,一旦燃起几个时辰内势必传遍全国! 河畔,十八骑饮马伫立,唐冠的背后已被张还义鲜血浸透,遥望着那本应让国人有安全感的汉人雄关。 千百年的万里长城,世界史上的奇迹,如今这奇迹却成了横亘在唐冠眼前的天堑! “小胖哥,快到了,咱们这就到家了。”唐冠回首对背后昏迷不醒的张还义轻声喃喃。 万锋等人闻音取出破布蒙住面庞,唐冠也起手撕裂衣角,调马回首道:“今日倘若侥幸过了此关,有我唐去病一日,就有你们一日!” 众人闻音不答,暗暗攥紧了手中单刀。 程天策紧了紧固定在腰间的藤绳,他竟然将程怀弼牢牢绑在了背后。 唐冠深吸一口气后,对众人点点头,随即悬空倒提昏迷不醒的张远辉策马缓缓驶向雄关之前。 此关南连北抵,一眼无际,光关门便高达十数丈。犹如一只开口雄狮,唐冠一行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马蹄每前进一步。万锋的心便颤抖一下,曾几何时。他哪敢去想有朝一日自己也能行出这等豪气干云之事! 故传,隋唐末年燕云有十八死骑,进可鹰击万里,退可来去自如,想来这种近似神话的战士也不过如此了。 “来者何人!?” 就在此时,一声猛喝从城墙传来。 “蹭!”唐冠将张远辉身上腰刀猛然一抽,随即竟然一把掷向音源处,只见那刀犹如一刀流光直直射向城墙。 “砰~”此举骇的城上那名发声守卫连连后退,可是那刀呼吸间已经近在眼前。守卫骇然间将眼睛一闭,可是身体不由自主后退几步后,只觉得头皮一凉,而后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没事,哈哈,没事。”随即这人上下摸索,发现没有少了什么,顿时欣喜若狂,可就在他想上前时。一扯之下只听头顶发出阵阵金属摩擦声,走出一步竟然撞在了刀柄之上。 “什么!?”守卫察觉惊骇的往上一瞧,那刀竟射穿了他的铁盔,将其死死钉在了阁楼柱上。 其余守卫也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砰!”随即慌忙回神。一张张劲弓张开对准了城下唐冠一行。 “哈哈!吾乃宇文马烈!让你们守将来见!” 说罢,唐冠将张远辉一举,本来已经准备立即诛杀的守卫纷纷止住。有一人看清了张远辉模样,骇然道:“是大将军!” “什么!?” 顿时城头一片哗然。他们今日接到战备命令,还以为要有战事。没想到却来了一伙蒙面的少年,更不可思议的是他们似乎还劫持了张远辉! 张远辉依然昏迷不醒,犹如一个小泥人一般被唐冠捏来挥去,当即就有人大喊道:“大胆匪徒!放下我家将军!” “吾乃宇文马烈!让尔等守将来见!” 唐冠再次出声。 “砰,呜!” 刹那战号被人猛然吹起,骇的唐冠等人座下骏马都有些不受控制起来,唐冠强行压住,冷冷观望着城墙之上。 战号一响,片刻人头涌动,大批甲士列队奔来,当看到城下这一幕都不由骇然失色。 古来主将被俘的不是没有,但那是在战场上兵败合该被俘,可如今场面却是十几个看身形年纪轻轻的少年人劫持了张远辉,这匪夷所思中又透露出几分滑稽。 一时间没有人知道他们这是想干什么,听其口音又绝非胡人。 就在双方僵持之际,一名将领打扮的中年人从人群中走出,正是此间守将,比张远辉低了半级的曹成。 曹成定睛一看,暗呼一声不好,他早已收到战报,说是张远辉被劫持了,本还在将信将疑,觉得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刚刚下令加强戒备,这些强人就真的来了! 不仅如此,他还以为是些什么生了三头六臂的怪物,竟然只是一群蒙面的少年人! “只有这点人?”曹成细望下心中骇然,若不是张远辉活生生的被唐冠拿捏在手上,他绝不敢相信就凭这一小撮人便能强闯大营。 其实他却不知道他这个上司若非做了不可告人之事,也不会落得这幅下场,鬼在人心中,身正不怕影子斜,张远辉若不是急于击杀唐冠,疏于防备,唐冠也绝无可能如此轻而易举大的便能将此人劫走。 一时间曹成也拿捏不准唐冠这是想干什么,犹豫良久后才出声道:“阁下是哪路强人?可知劫持命官,乃是大罪!” “哈哈!”唐冠闻音仰天大笑,也懒得与其墨迹,运作中气喊道:“在下宇文马烈,与这狗屁将军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只不过听说这个狗屁把关封了,老子着急回家,家里还有美貌婆娘等着,识趣的快点把这门给开了,切莫惹洒家心烦!” “宇文马烈?”曹成闻音面现茫然,随即只想骂一句你他娘在逗我,这伙人来路不明,劫持张远辉竟然只为了入关? 良久后,曹成不着痕迹的将手一挥,张张劲弓再次张起,唐冠见状目光一历,不给他点厉害瞧瞧,他还真以为自己等人是来胡闹的了。 “蹭!” “啊!” “不要!” 曹成本来还想拖延一下,遣人杀个措手不及,没想到唐冠竟突然一刀砍在了张远辉背上,张远辉剧痛间惨呼一声转醒,可还没等他看到什么,又觉颈间一痛,两眼顿时又黑了下来。 “你..”曹成有些发毛的望着城下这狠辣的少年人,一刀砍醒,又一下击晕,看这样子不放他进去,张远辉是必死无疑了。 “这..” “将军,张将军不能有闪失啊!” 这时一名一直伫立在其身侧谋士打扮的中年男子看到这一幕慌忙上前,张远辉若是这样死在了匪徒手上,他堂堂大将军自己丢人不说,自己等人也脱不了干系。 这简直就是滑稽,突厥人没有打来,反倒是被土匪给威胁了。 最重要的还是眼前这伙人人数不多,所提要求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此关南北两门,过了这门,还要过另一个门,到时候来个瓮中捉鳖,总比僵持在这好。 曹成闻言顿觉有理,挥手道:“开闸!” “嘿呦!嘿呦!” 巨大城门缓缓放下,唐冠见状回首道:“走!” 众人点点头,唐冠将刀架在张远辉脖颈之上,随着众人缓缓驶入关隘之中,曹成也率众纷纷下城。 对于这个地方,唐冠其实并不陌生,出征路上他曾伴武曌驻留过,知道这玉门关其实就是一座小城。 只不过这是屯兵所在,果不其然一进关,顿时被汹涌而来的甲士阻住去路,各处屋檐都站立着弓卫。 唐冠大笑出声道:“怎么,不想要这狗屁将军了!?” 曹成死死盯着唐冠,像是想要看清蒙面下的模样,可惜无济于事,这伙人全然陌生,从来没有听说过。 当即曹成大手一挥,甲士纷纷让开道路,唐冠调转马头,与众人换了一个位置,而后慢慢与其调换了一个位置。 “这位小英雄,你先把将军放下,你年少英杰,何苦为贼,你若把将军放下,伯伯为你谋一场富贵可好?” 曹成见这伙人行事谨慎,所行的地方皆是弓箭手触及不到的死角,不由心中暗凛,当即做出最后交涉。 谁知唐冠闻言竟然发出苦笑,而后双腿一夹马匹大吼道:“驾!” “驾!” 还不待曹成反应,唐冠等人疾奔向南门,一众甲士慌忙追赶。 “咻!” “咻!” 屋檐之上弓箭手对准这一行激射,可是唐冠等人却奔在关道矮檐下,眼看便要直冲南门。 此时南门紧闭,却无守卫,曹成等人在后穷追大喝。 “不好!是关着的!” 万锋一眼望到那大门铁栓大吼出声,唐冠急袭间俯身一捞,将地上一支粗大圆木拦腰截断,而后横起大喝道:“跟紧了!” “什么!?” 紧追在后的曹成望到这一幕暇眦具裂,这人力气之大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啊!”唐冠急冲间嘶吼出声,大木夹在腋间。 “砰!” “轰隆!” 只见猛撞之下,城墙尘土抖擞而落,那城门竟被其一击撞了个洞开。 “驾!” 万锋等人疾奔而出,唐冠却突然将张远辉与身后张还义一把丢出,一下掉在另外几人马背上。 唐冠却一跃下马喊道:“走!快走!” 众人望向已经快要逼近的追兵,一咬牙道:“驾!” 刹那众人向远处逃逸,而唐冠却站在大门前目光通红的望着已经杀来的曹成众部,在曹成震惊的目光下砰的一声将大门合闭! 只见唐冠呼吸间望了一眼远处那些黑点,而后竟然大笑一声,两手死死抵住大门!(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七章:烽烟燃尽兄弟在 “砰。” 曹成提携众甲士,横冲直撞至门前,不曾想一下撞了个结实,顿时一片人仰马翻,那大门竟然巍峨不动。 有人立即速步上城,往下一探只见一少年单枪匹马死抵城门,看到这一幕,这甲士骇的七窍生烟,这真的是个人? 一时间这人惊得呆在原地,连下去禀报都给忘了。 曹成气急败坏间喝道:“给我撞!” “嘿呦!”话音一落,一众甲士扛起搭柱所用的圆木,疯也似的直直撞向大门,本想来个瓮中捉鳖,现在倒被人给反锁了,这可真够滑稽。 “砰!” 一声巨响,大门微微抖动了几下,曹成再喝:“撞!” “砰!” “哇!”巨大的反震力让门外唐冠一口鲜血吐出,他终究不是神,只觉得手臂麻木,可回首望了一眼还在视野之中的背影,唐冠一咬牙尖,嘶吼出声,死死抵住。 大门上有拒马倒刺,是用来防备攻城塔,没想到唐冠竟然能以肉身对抗攻城木。 曹成还以为这些人是搬了什么东西堵住了大门,连连挥喝,终于一声闷响过后,大门轰然洞开,可是众人却被眼前场面惊呆。 只见一人影倒飞而出,急转间落于马背,挡住他们的竟然是一个人! 就在众人愣神之际,唐冠卖力双腿一驾,马儿吃痛激射而去。 曹成这才回神,慌忙翻身上马,百骑业已涌出。可就在这时,突然一阵震天响声传来。曹成闻音面色剧变,回首一望只见远处烽火台竟突然炸起。淼淼青烟伴随烟火腾空而上。 这一下可惊呆了众人,也顾不得追敌了,曹成慌忙喝道:“谁点的!快去灭了!” 一时间玉门关数千守将被耍得团团转,谁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狼烟一起,刹那其余十座也同时燃起,守将四处告急,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连那追赶唐冠的百骑也骤然停止,像是被狼烟突起惊呆了,再回首。唐冠已经无影无踪。 ......... 玉门关狼烟一起,天下皆惊。 “玉门关告急!” “砰!” “嘉应关告急!” “砰!” ......... 千里狼烟完美诠释了骨牌效应,那么多年了,只在裴炎沦陷扬州城时点过一次,此时玉门关突燃烽火,那就是外敌来袭了! 一关一卡,一卫一哨,纷纷点燃了烽火台。 转眼间河陇遍地烽烟,大有一副烽火燃尽的姿态。 ......... “砰。”有一骑奔袭至十几里外。轰然倒地。 浑身撕裂般的剧痛让唐冠动也不能动,可是他望着那漫天烽烟却笑了起来。 天下人既然非要逼他做狼,那就点这天下狼烟又有何妨!? “呵,哈哈哈哈哈!”唐冠倒在地上疯癫大笑。这是前所未有的痛快,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甘。所有的懦弱倾泻而出。 “你想看笑话,这下够了吧!”唐冠大笑中望着苍穹大骂出声。过不多时远处黑点急袭而来,为首之人手持火把。见到唐冠之后将其一把丢下,众人纷纷下马扶起唐冠。 “我们活下来了。”万锋直到如今还不敢相信,狼烟是他点的,可是一切都那么不真实,遥遥眺望雄关,身后便是魂牵梦绕的中原。 “我们活下来了!” 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别的,有几人竟然哭出声来。 “哈哈!我们活下来了!” 这一刻,唐冠用他自己的方式告诉天下人,他又回来了,回来的是他唐冠,不是文豪,不是面首,不是才子。 他就是那个浪漫而又固执的小文人,他不想要劳什子力量,可是总有人逼他去索取一切,既然如此,那一切都是我的又有何妨!? 也是在这一刻,他不用再去问自己的亲人自己到底是不是人上人。 因为人便是人,人之上便没有了人! 唐冠望着漫天烽火,这一场腥风血雨,闯的痛快! 可是他的眼皮却越来越沉重,最终还是彻底黑了下来,缓缓倒在了地上,任风沙吹拂。 唐冠倒下了,一个东方巨人悄然无声的站了起来,日出了。 迎着朝阳,万锋默默不语将唐冠负在背上,要回去,便一起回去,要死,一起死了便是。 众人纷纷上马,带着受伤的同伴,带着属于他们的胜利,带着他们的“战利品”再次上路,从此再也没有人能阻挡他们的脚步。 因为他们的身后站着一个巨人,庞大到足以紧握日月旋转! “驾!”再次绝尘而去的,依旧是这些少年人,一切就如那初升的太阳一般才刚刚开始。 武曌,日月当空,她化身日月试图普照万里山河。 唐冠,玩世不恭,他偏要一手遮天,立于风口浪尖,他要紧紧握住日月旋转的轨迹,让那明月偎依,让那烈日熄灭。 ............ 铁蹄铮铮烽火起,各地折冲都督拍案而起。 “玉门关千里加急!” “玉门关遭遇敌骑!” “玉门关业已失守!” “神策军大将张远辉被斩!” 一封封令人哭笑不得的战报从各地斥候口中发出,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只能猜了。 后世曾有“转发五百次”的冷笑话,其实这并不是什么笑话,因为这是人之本性,警醒与脑补是任何时代都脱不开的东西。 一件事情一旦被多次流传,真的也会变成假的,假的也会变成真的。 虽然有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的古训在前,但这都是人之常情。 一地地狼烟骤起,其实这狼烟分布也是由规律的,都是呈一条直线脉络,让人能知道是哪个地方出现了问题。 而玉门关便是其中一条脉络的终点,自河陇一带燃起,经安西,北亭两府,传冀北直至长安。 一时间各地守将各自战备,只以为玉门关真的失守了。 同时各地加急斥候直奔玉门关而去,这情况来的实在太突然了,突然到才刚刚起床,准备吃饭。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唐冠,却已经跑的无影无踪。(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八章:千里狼烟伴桃林 长安,饱舍。 此地几经改装,历任唐冠与唐梁君两届主人,早已成了私宅一般。 如今就连吏部也不得不捏着鼻子在城北重修了一处饱舍。 其实唐冠城外府邸早已完工,只是迟迟没有搬迁,如今唐冠尸骨未寒,更没有人有这份心思了。 不得已之下,只好将这饱舍里里外外重修了一番,倒也五脏俱全,武曌看在眼里,也就默认了,唐梁君再怎么说也是那人的弟弟。 饱舍客堂中。 一名少年与老者端坐在此,看模样似是在说说笑笑,两人皆身着常服,但老者谈吐间倒是有些趾高气扬之感。 “唐相公,久闻大名,前些日子老朽忙于公事,未曾来拜会,见谅。” “张阁老,言重了。” “嘿嘿,郎君与仙候当真像的紧呐,聪明的很,果敢的很!” 老者见唐梁君似乎不怎么惧怕自己,若有所指出声,果不其然唐梁君闻言目光一变,心中略恼,暗道:“这个张光辅定是为了那本奏章而来,看来是财路被断了,这是要狗急跳墙。” 一时间唐梁君面上不动声色,对其干笑一声后开口道:“张阁老,此次前来有何吩咐?” “哈哈,吩咐不敢当,就是来瞧瞧仙候之袍足是不是也有仙人潜质,瞻仰一下郎君风采罢了。” 此话一出,厅中顿时出现了诡异的寂静,唐梁君藏在袖中的手缓缓攥紧,他这下马威给的也太过分了。唐冠尸骨未寒,此人竟然就敢说这种话。不过他是从征讨宗室谋反中脱颖而出的内阁人物,倒是不能把他惹的太过分了。只能暂且咽下。 想到这,唐梁君手又缓缓松开,张光辅皮笑肉不笑的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唐冠不死,他还真不敢来,可惜的是他不是死了吗? 眼前这个小子依靠其兄萌阴才有了今时今日,张光辅完全没有将其放在眼中,唐冠之歹毒早已人尽皆知,想来俊臣这等人物被他说杀就杀。更可怕的是天后屁都不放一个。 好在眼前唐梁君似乎还没有那么歹毒,一时间二人均默默不语,张光辅就是来打杀威棒的,自己刚刚跻身阁内,可谓大器晚成,新洲河道的盐路是一个半公半私的生意,见不得光,此子竟然敢与其他几位谏议大夫一同提议修税,到时候必然又是一番彻查! 可就在唐梁君沉默良久。准备退一步讲话时,外面青天白日竟然响起了巨大闷响。 “砰。”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二人一惊,随即齐齐起身向门外走去。 遥遥一望,只见远处青烟冲起。张光辅定睛一望骇然道:“狼烟!” 唐梁君见状也面色一变,他早已非当年小七,突如其来的响声将常鹰等人也惊出屋外。望向狼烟所来方向不由喃喃道:“玉门关。” 那边张光辅呆滞良久,像是意识到什么。慌忙出声道:“告辞。” 唐梁君闻言这才回神,拱手道:“恕不远送。” 说罢。张光辅急匆匆离去。 .......... 大明宫,西宫小苑。 武曌寝宫以西有一小苑,此地严格意义上来讲本是老皇城太极宫的地境,不过后来不知为何被划入了大明宫范畴。 就连完修时,也特地修葺了一番,武曌掌权以来,此处成了禁地,以至于新入宫的各色宫娥太监都不知道这地方的存在。 只有常年任职之人才知道这里是一处桃林,当年长孙皇后甚喜锦簇,但与此时贵妇大有不同的是她不喜牡丹,却偏好桃花。 是以太宗竟然为其亲手栽植此林,至今已有数十个年头。 正值深秋,此地空余光秃秃的枝枝节节,甚是丑陋。 桃花开时,自然美艳,桃花败时,却令人不忍直视。 一名女子独自走在林中,既无花可赏,又无人与共,凄凄惨惨戚戚,枝枝节节好不凄凉。 即为禁地,又是女子,那此人自是武曌了。 这一世宫闱禁苑,处处都有她的回忆,只是或多或少,或浅或深,或者痛入心扉,或者甜入心底。 武曌缓步踱至一颗枯树之前,玉手缓缓抚上,这是一处就连唐冠也不曾得悉的禁地,可惜也不可能再知道了。 花花草草无动于衷,总比人心上下深不可测好,观古今成名人物皆有癖好,玩心者,则喜欢无心之物,动武者,偏喜欢丹青笔墨,成文者,皆向往豪气干云。 读来简单,解来无意,只因他们从未得到过罢了。 武曌轻抚枯败桃树,没有太多的如今,也没有太多的当初。 就在这时,一名甲士匆匆忙忙跑进,也顾不得这是什么地方了。 片刻近前,伏地道:“陛下!玉门关传来千里狼烟!” 话音一落,武曌将手缓缓收回,凤眸猛然睁开道:“谁让你进来的!?” “陛下!加急战报!玉门关传来千里狼烟!” 这甲士以为武曌没有听清,壮着胆子又说了一遍。 谁知武曌闻言竟然言道:“那还不快去查,朕要你们何用!?” “是。”这甲士心中暗暗叫苦,这么大的事情,总不能不传吧,当即也不敢再多说,慌慌忙忙转身走去。 武曌的反常令人讶异,其实在那场御驾亲征之后,在其眼前发生再惨绝人寰的事,还能惨过那日? 许是没了吧,再惨不过是己身灰飞烟灭,但这也总好过心若死灰吧? 玉门关失守又怎样?她坐拥强兵百万。 黎民百姓水深火热又怎样?她还是她武曌。 天下归谁失谁又怎样?她有了一切,也没了一切。 牟然,到了这一步,再回首,什么都没了。 无字丰碑,应当去掉“丰”字,无字碑便足以了。 只因一个达成了目标,却又失去了结果的女人什么都没有。 既然什么都没有,又何须有字? 有的只是这处桃林,有的只是记忆中那口热汤,有的只是来生君臣。 “当年我若是没有进宫该多好。” 隐隐似乎听闻幽咽声,响在这枯木桃林中。 而那狼烟淼淼,却伴着女帝的桃林越吹越远。(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九章:化身悍匪奔京都 玉门关烽烟动,各地斥候奔袭传报,最后却得出一个令人万分震惊却又哭笑不得的结论,一伙匪寇劫持了神策军大将张远辉强闯玉门关,点燃狼烟后扬长而去。 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在了军方脸上,一时间就连武曌都面色阴沉起来,就算曹成再大意,让区区十几个人连劫带闯,这让朝廷颜面何存。 虽是虚惊一场,可被这么一闹,自然不能就此作罢,曹成被连削三级不提,朝廷还广发通缉令,全力搜捕那伙嚣张到了极点,也侥幸到了极点的匪徒。 声势之大是历年之最,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搜索面积之大也令人目瞪口呆,张远辉是正八经的朝廷命宫,这要是不了了之,恐怕损的就不是面子那么简单了。 可令人震惊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群匪徒不仅屡次出现,而且招摇过市,最可怕的是他们竟然还时不时冷不丁的偷袭捉拿他们的小股部队。 这可就不是劫匪那么简单了,没有人知道这伙突然出现的悍匪到底是何人,只知道其首领是一个名叫宇文马烈的少年人,传说青面獠牙,力大无穷,举石下抛间能吞虎降龙。 好在他们从不打家劫舍,而且路线诡异,行踪飘忽到了极致。 此人顿时被传的神乎其神,马烈二字对江湖中人自然再耳熟不过,有心人早已暗暗关注这群异军突起的“新秀”,更有不少道上好汉直言若是传闻不假,估计这个宇文马烈便是马烈了。 可是具“目击辛存者”称这些人都是些少年身形。这又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随着朝廷悬赏金额越来越高。此事也越闹越大。 时隔两月后。 雍州境内,某无名小丘之上。 有一行人驻马此间。遥望前方平原,这伙人身形肥胖高矮不一,腰间悬刀,背上挂盾,可各个“青面獠牙”,仔细一看,原来是都带着兽形面具。 只有三人面上毫无遮挡,一名面色苍白,一名儒雅出尘。至于还有一个,那便纠结的有些没法形容了。 只见此人形同枯槁,显然一路之上受了不少折磨,从嘴巴处开始结绳,麻绳邦的极为讲究,即让其不能咬舌自尽,又可以强行喂食不至于饿死。 如此高超的束缚技巧,被唐冠称为**先祖的杰作却是出自程怀弼之手。 “大哥,前边查过了。没有爪子。” “对了,俺还给你带了这个,上次你说画的丑,这次好像好看了很多哩。” 说罢。身材宽胖的少年从怀中掏出一纸张来递给为首之人,为首之人见状发出嗤笑,接过后略微一看笑骂道:“他娘的。更丑了!” “哈哈!”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未带面具的二人也不由莞尔。 “大哥。前面有个小衙门,要不咱们再干一票!?” “干。干,干,你是土匪啊!?” “嘿,我看胖子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不知道是谁哭哭啼啼说让大哥封你个官当当。” “咋说话呢!?会说人话不!” “哎呦,还急了,哈哈!” “好了,别闹了。”这时为首之人终于出声,听闻他发话众人慌忙噤声纷纷望向他。 他们虽然带着面具,可嘴角笑意不减,而那首领却默默逐个扫视着他们,入冬了,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将近半年的围追堵截,战斗便是最好的锻炼,只有他心里明白这一路上他们流了多少血,可是这就是代价,这些人每一个对他而言都十分重要,没有他们,他绝无可能走到这一步。 当然还辛亏有程怀弼与何弃疗二人,程怀弼的命又硬又臭,尽管废了,可是这一路若不是有他指点,这群本来连刀都不会用的少年,估计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 还有何弃疗,让他们敢放心的去进行一场又一场的“送死”行动。 数十日上百场战斗历历在目,突袭州狱,强劫法场,荒野遭遇。 这一路的一起哭,一起笑,一起无畏无惧,他们遵守着最初的原则,那就是绝不丢下任何一个。 此番转战三千里,路经大小十四州,他们回来了,带着伤,带着一双再次会哭的眼睛,共赴了一场场腥风血雨。 而他们赫然是唐冠为首的通缉悍匪。 他有过两个不亚于亲人的兄弟,但现在却一下多出了十几个,唐冠一圈圈扫视着,藏在面具下的眸子突然泛红,仗义每从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一开始这句话他曾装逼一般的讲给牛郎与小七听。 那时的他还是那个浪漫而又极端的小文人,自从入朝,一场场磨难将他的一切粉碎,迷失在了茫茫黑夜,寻不到所谓的浪漫与正义在哪。 他只能用情爱来麻痹自己,女人成了医他的药。 “一个战士,就应该去战斗。” 是的,这些人都是合格的战士,他们捍卫了自己的道德底线,或者说比起唐冠,他们便是唐冠所羡慕的好人。 众人见唐冠不说话,一骑笑道:“大哥,你说话噻。” “是啊,谁惹你了,俺一耳巴子抽死他!” 唐冠闻言笑出声来,其实他年龄最小,反倒成了大哥,而后唐冠突然翻身下马一掌将那可怜的张远辉击昏,不待众人反应,唐冠已经一缉倒地。 众人见状大惊,慌忙纷纷下马去扶唐冠,可是却不敌其力大,一下被甩开。 是的,唐冠又跪下了,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在他身上成了狗屁。 想来也对,他本来就是狗屁,他又何德何能让人替他卖命。可这一跪,他并没有任何做作。这是这些人应得的。 “众位兄弟,听我把话说完。” 众人闻音止住。互望一眼后也不敢站着,纷纷对着其双膝倒地,马上何弃疗见状一惊,想要下马去扶众人,可却被程怀弼一把拉住,只见程怀弼对其微微摇头,何弃疗见状只好作罢。 “多的话,我也不说了,我唐去病狗屁不通。一点小恩,你们在跟我闯关的时候就已经还了,现在是我欠你们的。” “哈哈,大哥这是又要赶咱们走叻!” 这时张还义再次出声,此人确实洒脱,可是此话一出,却让万锋喝止道:“胖子,别乱说话!” 被张还义一闹,唐冠倒是说不下去了。苦笑一声后开口道:“小胖哥说的对,哥哥们要是想做什么,尽管放手去做,弟弟这里没别的。金银物事不缺,哪个要是不长眼,弟弟拼了性命也保你们周全!” 此话一出。众人明显身体一颤,似乎有了犹豫。唐冠说的对,这一场大冒险就像是在做梦一般。他们不再一窍不通,而是各个骁勇,见惯了生死以后,也明白现在散伙对大家都好。 毕竟如今众人都是被通缉的要犯,可是又没人知道他们是谁,把面具一丢,那还不爱谁谁就谁谁? 而且到了这里众人也确实无愧于心了,可是这犹豫却一闪而过,他们早就煅成了一体,各个知根知底,刀山火海也都滚过来了,若还是怕这怕那,他们起初就不会跟随唐冠硬闯玉门关了。 当即万锋笑道:“大哥,我们都是光棍一条,还盼着你给我们个活路走走,你现在赶我们走,不合适吧?” “对噻,那么多龟儿子都宰咯。” “是啊,大哥,你是不是当官的都没事,咱们做土匪也挺快活啊!” “放你娘的屁,你是土匪,俺不是。” 此话一出,倒是被张还义抓到了机会,一下反击回去,顿时让众人一阵大笑。 唐冠闻言却沉默下来,直到众人笑罢,才出声道:“那既然如此,你我就做一次真兄弟如何!?” 众人闻言身体一震,纷纷互望一眼,就连立于马上的程天策都不由目光一变,唐冠竟然要和这群人结拜,这倒不是程天策看不起他们,而是唐冠的身份原本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够企及的。 当然这也包括程天策自己,他也戴着兽面,属于战斗人员,可却一直与这些人保持着距离,毕竟他也算是出身名将之后了,尽管是个义子。 “好!做就做!就怕大哥你嫌弃我们这些粗人!” “哈哈,此间无酒,无席,无父母,我唐去病也不想拜这贼老天!” “大哥骂得好!这贼老天!” 张还义是唐冠的捧场王,什么话都敢捧,屡屡让唐冠哑口无言,此人着实仗义,可也逗的紧。 但万锋性格锋锐之余,却是最沉稳的一个,听到这话不由出声道:“那咱们拿什么拜?” 唐冠闻言将腰间长刀一抽,蹭的一下插入地面笑道:“拜刀,咱们只相信手中的刀和身边的兄弟!” “好!蹭!”话音一落众人齐齐将腰刀抽出,这些家伙都是“打劫”而来,用的倒也顺手。 一柄柄长刀入地,唐冠却将目光望向了程天策开口道:“天策兄!” 程天策闻音眼神一变,不待唐冠说话,便开口道:“当不起。” 唐冠闻言默不作声,对其点点头,不再多说,能同生共死的不一定全是兄弟,友之一字,足以。 当即唐冠一一扫视过万锋等十七人,他出于欣赏试探搭救了这群人,他们却迸发出了唐冠意想不到的生机。 每个人心底都有英雄梦想,只是有些人一生都没有激发出来。 他们不是英雄,但都是合格的战士。 “三叩结生死!我家中还有两名兄弟,他们都不再,这六叩是替他们给诸位哥哥的!” “使不得!” 他们话音刚落,唐冠已经磕的砰砰作响,这不是他第一次结拜,却是同样珍贵的一次,那时的他带着梦想与唐梁君,唐牛结为兄弟,而这一次他没了梦想,却多了勇气。 众人见状只好纷纷对叩,何弃疗微笑望着这一幕,唐冠有时候确实不怎么靠谱,但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逢凶化吉,这等狂人,确实罕见了。 直到众人扣完,纷纷起身,张还义却突然出声道:“大哥有了,俺坐第二把交椅,你们没什么意见吧。” “哎呦,还说你不是土匪!?” “哈哈!” “辈分再提吧,唐相公是大哥那没跑,大哥,你说现在咱们去哪?” 众人依然带着面具,假面结拜,这可是大忌,但却没人放在心上,命都敢给,还缺那张脸? 一时间众人纷纷望向唐冠,程怀弼也有些隐隐的期待起来,人人都有牵挂,程怀弼自然也有。 唐冠翻身上马笑道:“长安!”(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章:哭笑不得狄仁杰 昨夜梦里无妆无眠,今朝初冬却没有锁住清秋。 转眼,还是要入冬了。 当上官婉儿从小憩中醒来才意识到昨晚所设棋局少了一子,美眸迷离中轻轻捏下一黑子抵落。 两个人的棋局叫生存,一个人的棋局叫生活。 在这个没有多少娱乐活动的年代,有一个寂寞的混蛋什么都要玩一下,可往往什么都玩不精,执黑子的总是他,似乎是喜欢看到自己被千军万马围个水泄不通,然后耍赖笑道:“这局不算。” 想着想着,上官婉儿轻笑出声,局就设在床边,似乎对面坐的还是他,无情,冷血,不可理喻,又转眼变得温柔,包容,有求必应。 可是当时间褪色,眼前的一切又消失了,上官婉儿幽幽一叹,倘若不是那所谓的仙子诡异的笑容,或许,她早该去陪他了。 既然她说他还在,可又不去寻他,上官婉儿不是林雨薰,终究她还是决定不再等了,缓缓起身下车之后,打开台前妆盒,其中静静躺着一把银妆刀,我们曾说女子丢命事小,失节事大,妆刀大抵都是用来自裁防身,上官婉儿将妆刀收起,又四处扫量了一眼。 是的,她想去寻唐冠,但不是去地下,而是在人间。 此女之刚烈,若让外人得知,必然唏嘘,这世道说太平其实也不太平,只是寻常百姓不觉,朝廷焦头烂额罢了。 可她要远行千里去寻唐冠,必须要瞒过唐梁君等人的耳目。一时间她黛眉为皱,竟然真的策划起寻人计划来。 就在这时。院中突然传来动静。 “敢问这可是谏议大夫唐相公府上?” “是,你找谁?” 开门的是一名小厮。见到门外伫立着两名中年人,衣着不俗,只是这扮相有些不敢恭维,为首说话之人是一名身材高大的中年人,模样清瘦,留着三撇胡须,可那一双眼睛让人一看竟然生出贼眉鼠眼之感。 但是仔细一看又不然,只是气质“神似”而已,而其身后却伫立着一名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此人相貌平常,看起来倒颇为强壮。 小厮不以为意的打量了一下两人,唐冠身亡之后打着各种旗号来访之人也是不少的,料来这两人又是哪里的官员了。 为首之人闻言笑道:“劳烦通秉,就说文昌右丞狄怀英前来造访。” “好,那官爷您等一下。” 小厮不识官职,自家主人最大,言语倒是不怎么客气,说罢便小跑向唐梁君房中。 而门口两人伫立在原地默默等待。身后之人观望良久后上前有些不安道:“狄丞相,小婉现在是唐府奴婢,唐侯爷又..又,这时来见不好吧?” 那自称为狄怀英之人闻言摇头一笑。若有所思的望了一眼院中布置后,轻声道:“此事蹊跷。” “啊!?”年轻人闻言一愣,有些不解其意。狄怀英却从怀中掏出一纸张来,只见上面写着大大的通缉二字。下方却是一张凶恶丑陋到了极致的画像,那画中人牛眼铜铃。满脸麻子,明眼人一看就知这分明就是脑补而成。 “奉秋,你不觉得太巧了吗?” “巧?您是说这宇文马烈?” “张远辉奉命搜寻唐侯爷等人,卢国公的尸身没有找到,偏偏找到了侯爷的仙躯,此人拥兵数万,就算再疏于防备也不至于被区区十几人劫走,也绝无这份可能。” “而这个宇文马烈劫谁不好,非要冒天大风险去劫张将军,而且一不图财,二不为名,这毫无好处的事情着实蹊跷啊。” “那您的意思是?” 说到这,狄怀英微微摇头,又望了一眼手中通缉令才故作神秘道:“此事你怎么看?” 年轻人闻言沉思片刻后开口道:“这背后一定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就在二人说话功夫,一名少年迎了出来,见到二人便拱手道:“在下唐梁君,两位郎君,有失远迎。” 二人闻音打住,狄怀英一望之下,不由暗赞:“好漂亮的娃。” “敢问两位是?”唐梁君细辩之下竟没能认出来,文昌右丞他倒是知道是个什么官职,乃是隶属于三省门下的书记官员,称不上多大,也算不得多小,马马虎虎与自己平级。 可眼前两人倒是生面孔,一次不曾见过,狄怀英闻言笑道:“久仰郎君大名了,在下狄仁杰,豫州司马转任文昌右丞,时任,时任,身后这位是在下侍卫,李奉秋。” “哦,原来如此,那快请进吧。”唐梁君闻言面现恍然,原来是刚刚走马上任的京官,难怪不曾见过,当即便要引着两人入屋。 几人边走边说,唐梁君开口便问道:“不知狄丞相所来何事?” 狄仁杰闻言先是不着痕迹的望了一眼一处挂着白帘的房间,一看那便是灵堂布置,看到这正想开口说话,突然一兴奋娇俏的声音传来。 “狄伯伯!” 众人闻音止住,只见廊间一女子面带惊喜款款走来,见到此女,狄仁杰不由眼前一亮,开口道:“小婉。” 这一下可将唐梁君惊得不轻,良久后才皱眉望向上官婉儿道:“你们认识?” 说完,唐梁君便心中一凛,他如今就像一块海绵,吸收能力虽然没有唐冠那么强,可他却胜在昼夜不息,从识字断文,到亲传亲授,再到打磨心性,现阶段的他像极了刚入朝时的唐冠。 对于上官婉儿的身世他自然业已摸清,此女乃是名门之后,看来眼前这个狄仁杰是冲着她来的。 当即唐梁君站在一旁默默不语,她是其兄心上人,看管保护是他份内的事情,再看这狄仁杰应当是为官多年之人,料来是与上官家有些渊源了。 果不其然,上官婉儿对于他的到来着实意外,上前便道:“狄伯伯,你怎么来了!?” 狄仁杰闻言微笑不止,上下打量了上官婉儿一眼后才说道:“越长越漂亮了。” “咳。”唐梁君闻言眉头一皱,干咳出声,狄仁杰这才拱手道:“冒昧了,郎君有所不知,在下与这位娘子的父亲曾是同窗好友。” 听到这话,唐梁君缓缓舒开眉头,却言道:“那么说,阁下是为了家嫂而来了?” “家嫂?”狄仁杰闻言倒有些意外的望向上官婉儿,上官婉儿不由俏脸一红,自唐冠身亡,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亲近之人。 上官婉儿一生佩服的人不多,狄仁杰与上官庭芝曾在一处为官,只是后来一个不上不下,不退不进,一个依仗家世迅速崛起,可惜就如流星一般,强及一时的上官家被武曌打了个分崩离析。 狄仁杰确实倒霉,做了几十年官,都没有混进权力中枢,甚至不抵唐冠卖好讨巧,但是若无此人,当年她与母亲在掖庭为奴时,只会更加艰难,此人是有数几个能在上官家大厦将倾之际,施出援手的。 一时间,狄仁杰见上官婉儿脸红做出默认状,心中哂笑一声,可随即听闻唐梁君语气,心下一转后,竟突然做出悲戚状道:“那倒不是,小婉在此甚好,小郎君,唐侯爷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你这是?”唐梁君见他一转眼就变成苦大仇深的模样不由一惊,而狄仁杰却大有声泪俱下之感,呜咽道:“小郎君,你有所不知,我与你兄乃是忘年之交,曾几何时,还在醉仙楼痛饮,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啊!” 说到这,狄仁杰竟然开始捶胸顿足,一时间众人一下被他惊呆,唐梁君也不由愣在原地,看这模样还真像是唐冠的好友。 唐冠在朝时,唐梁君参与的不是很多,对于他所积累的人脉也并不清楚,要不然也不会两眼抹黑,连站在哪一列都要慢慢摸索。 可是看到眼前此人悲痛欲绝的模样又不像是作假,慌忙安慰道:“老相公,兄长能得相公这等好友,真乃生凭辛事。” 上官婉儿望到这一幕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而狄仁杰声泪俱下间却言道:“小郎君,能不能容老朽进堂中祭拜一下侯爷!?了却老夫心事!?” “这...”唐梁君闻言面现犹豫,狄仁杰察言观色下,突然咳嗽起来,他见状一惊言道:“既是兄长好友,只是怕伯伯睹物思人,你若想进,就进去吧。” 听到这话,狄仁杰连连作揖,唐梁君也心思连转,料来对方也不会从这种事情上来坑骗自己,再说他又识的上官婉儿,看来身份不假,既然想拜,那拜拜便是,也好尽尽自己的孝心。 那方灵堂,唐梁君从来不曾进过,若论伤痕,没有人比他更重,他穿着唐冠的朝服,用着他的官印,过着他曾今经历的生活,他才明白,一个男人要让自己家人过得更好,是有多么困难。 一时间唐梁君只能目送狄仁杰两人缓缓走进灵堂,而这时上官婉儿竟然也起步跟上,唐梁君见状出声道:“你。” “小郎君,妾身想进去探望病郎。” “哎,也好,你去吧。”唐梁君闻言收回手来,背负双手望着几人入了灵堂,这才收回目光,轻声一叹。(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一章:打家劫舍抢媳妇(一) 这个世界上目前敢掀唐冠棺材板的人或许也只有他狄仁杰了。 只见他一进灵堂,悲意全无,他与唐冠素未谋面,刚才那几下自然都是装出来的,此来却是为了一桩公案,一进来竟然就将李奉秋的腰刀一把抽出,一副要撬棺的模样。 李奉秋见状一惊慌忙阻拦道:“丞相,万万不可啊!” “奉秋呀,不敬事小,公务事大啊。”狄仁杰将刀一横微笑望着那副棺木,在李奉秋眼中这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可有些人就真的非常爱管闲事,从小管,长大管,老了还在管。 就在这时,上官婉儿推门而入,一望到狄仁杰手中长刀惊呼道:“狄伯伯!” “嘘,别出声。”狄仁杰气质猥琐,模样清瘦,若是唐冠在此看到此人连自己的棺材都都敢撬,不知道又要作何感想,这与其印象中出入实在太大。 “狄伯伯,你想干什么!?”上官婉儿黛眉皱起护住唐冠棺木,虽然早在院中她便察觉了狄仁杰的反常,据她多年了解此人之不正经与唐冠有的一拼,一旦反常必然有所图谋。 果不其然他这一进来便有不敬先人的嫌疑,狄仁杰见上官婉儿着急模样摇头一笑,心中暗道:“这女娃平时挺聪明,现在倒是傻了。” 张远辉能这么巧找到唐冠的尸身,又这么巧在数月以后被擒,更巧的是那伙劫匪既不勒索也不敲诈。 这得多大仇,才无事生非? 天下就没有这么多巧合,其中必然有所关联。这个宇文马烈就算不是唐冠,也一定与他有关系。 想到这。狄仁杰微笑道:“小婉,据我所知唐侯爷今年还没到成婚年纪吧?” 此话一出。上官婉儿俏脸通红,她已经到了出阁的年纪,但唐冠却是典型的胭脂堆里的纨绔,小小年纪色胆包天。 良久后,上官婉儿才出声道:“伯伯,婉儿已委身于他,我不管里面的是也不是,你绝不能亵渎郎君。” 狄仁杰闻言一愣,这还真是女大不中留。几年前初见此女时,还不过是个小娃娃,几年不见夯实长进不少。 当即他咂咂嘴,将刀缓缓递还给李奉秋,笑道:“落马涧仗刃百里,波宽却不过数丈。” 说到这他语气一顿,望了一眼呆滞下来的上官婉儿后继续说道:“其下生有奇石暗流,其一葫芦河底,其二盘江水畔。这其三嘛。” “在哪,狄伯伯,他还活着对不对!?他在哪!?” 上官婉儿从呆滞中回神,上前一把拉扯住狄仁杰衣袖。语气中已带有了哭腔,狄仁杰见状轻声道:“小婉,你什么都不让伯伯看。伯伯怎么告诉你他在哪?” 上官婉儿闻言面现挣扎神色,回首望了一眼黑棺。她害怕看到唐冠惨死的模样,更怕里面真的是他。 良久后。她将小手缓缓松开,狄仁杰见状对李奉秋点点头,李奉秋这才壮着胆子,口中低声喃喃道:“侯爷得罪了,若真是你,就怪身旁这位狄丞相,属下也是奉命行事。” ........... 就在狄仁杰撬棺验尸之际,长安大街却乱成一片。 只见有两伙人一前一后策马追逐,疾奔在前的是一伙面带兽形面具之人,后面追击的却是一群巡逻甲士。 两伙人追赶间乱成一团,行人纷纷退到两边。 “哈哈!大哥,这就是长安啊!” “张将军,到家了,有何感想啊!?哈哈!” “呜..呜!” 只见为首之人策马间手中倒提一人,这人头发紧贴地面,可怜张远辉直到冲入长安还是没能确定这伙强人究竟是谁,只能一个劲的睁大眼睛呜咽不止。 “大胆匪寇!速速停步!” “去你娘的!” “哈哈!驾!” 众骑一前一后穿梭于坊道间,惊得鸡飞狗跳,每过一坊便乱成一团,那些甲士也越追越惊,前面那伙匪寇倒是有一手好马术,各个稳稳当当,堪比加急斥候。 “不好!前面就是宫城地界了!”有甲士惊骇出声,这不知不觉竟然要追到皇城脚下了,当即又加快几分,可前方那些人却像是在故意逗弄他们,一直保持着不长不短的距离。 就在这时,意外突生,前方为首蒙面之人突然一把将手中之人硬生生抛出,一把丢在了追兵前行道路中央。 这一下可把张远辉摔得不轻,本就饱受生不如死折磨的他,更是一下被摔得死活不知。 “吁~”追击骑兵见有人落下,下意识的将缰绳一拉,顿时停住,当他们在回神往前一看竟然空空荡荡一片,只有大笑声留下。 “这伙人好可怕,竟然能横冲直撞到这里!” 为首甲士顿觉毛骨悚然,这伙人在寅时时分强闯长安城郭,一路追赶,从外城追到内城,眼看便要到了皇城脚下。 不仅快的如风如芒,而且他亲眼见到那为首之人堪称恐怖的气力,竟然一击将城门的门栓打断,就算说书人口中辕门射戟的吕布重生,想来也不过如此了。 就在他还未回神之际,有一骑士下马查探惊呼道:“是张将军!” “什么!?” 此话一出,众人回神,纷纷下马查探,队正大喝道:“快进宫禀报!” 一时间众人手忙脚乱,失踪了将近半年的张远辉竟然被人活生生挟持到了长安,看来他们所追的那伙人就是传说中的宇文马烈了! ......... 长安,饱舍灵堂中。 上官婉儿紧紧闭着眼睛,而狄仁杰与李奉秋却拿袖捂鼻遮挡着这腐臭气味。 “丞相,我快不行了。”李奉秋说话时险些干呕出声,只见棺中躺着一面目全非的浮肿尸体,皮肤已经泛蓝,像极了神话中的僵尸。 其实这倒不是真的僵尸,而是经久不葬的缘故,唐梁君至今都在上下封锁消息,不透露丝毫信息回家,就连这下葬也一拖再拖,美其名曰守灵,其实只是逃避罢了。 狄仁杰却目不转睛观望良久,李奉秋正暗暗佩服狄仁杰好定力之时,只听啊的一声,狄仁杰竟然扶着棺木吐了起来。 李奉秋见状大惊:“狄丞相!” 那污秽之物均数吐在了棺中尸体之上,狄仁杰吐罢才摆手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实在太恶心。” 李奉秋:“.......” 棺材板再次缓缓合上,三人这才舒了一口气,上官婉儿慌忙上前道:“狄伯伯。” 狄仁杰闻言一摆手,从怀中摸出那张通缉令来擦了擦嘴说道:“这人是被勒死的。” 此话一出,上官婉儿不由一下愣在原地,像是被欣喜冲昏,又像是脑中一片空白。 狄仁杰见状心下有些不忍不知道该不该开口说下一句话,张远辉蹊跷被擒,这只能说明有蛛丝马迹,棺中尸体不是唐冠,也只能证明张远辉看来是被逼急了,不得已出此下策。 可试想数万大军地毯式搜寻都寻不到,连张远辉都只能这样做,唐冠生存的几率还是极为渺茫的。 就在他要开口之际,院外突然传来巨大闷响。 “砰!” 声音一下惊醒了上官婉儿,狄仁杰与李奉秋也不由眉头一皱,正准备起步出去查看,便听到一声大喝:“打劫!” 话音一落,又传来一声:“俺的娘呀,这一大家子,大哥先劫哪一个!?”(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二章:打家劫舍抢媳妇(二) “俺的娘呀,这一大家子,大哥,咱先劫哪一个!?” 饱舍大门轰然打开,先是一声打劫传来,又是一憨厚声音响起,只见一批骑士闯入,各个带着兽形面具,身着黑色胡服,模样狰狞可怕。 可张还义话音未落,只听凭空传来一声暴喝:“大胆!哪来的毛贼!?” 未了,一团黑影凭空跃出,转瞬间攻势笼罩了张还义头顶,一招苍鹰扑兔力道雄浑,万锋等人虽然随唐冠大小突围了将近半年,可其水平也不过是骁勇些的军队罢了,果不其然,张还义还没回过神来,一双大手已经近在咫尺。 这要是拍实了,不死也要半废,就在这时只听砰的一声闷响,为首之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掌击在了黑影来路之上。 那团黑影在空中倒飞而出,为首之人才缓缓收回手来笑道:“苍鹰扑兔,好俊的鹰爪功夫。” 看到这张熟悉的脸庞,唐冠差点激动的将面具除下,但还是强忍住喜意压低了声线,这个地方每一口空气都是那么熟悉,他终于回来了。 “马烈是你什么人!?” 黑影转瞬落地露出身形,赫然是常鹰,只见他面上不动声色,可是藏于背后的一只手却微微抖动,显然那一掌给他的刺激不小。 “哈哈,马烈?”唐冠闻音努力压住声线大笑出声,这偌大动静瞬间吸引了唐府上下。 “常大哥!”唐梁君一出门望到这一幕惊呼出声,常鹰喝道:“小郎君,别出来!” “小七!”唐冠见到此人心中呐喊出声。可当看到他身上朝服之后,心中不由咯噔一跳。只见常鹰抱拳道:“各位好汉,此处乃是命官居所。诸位不如卖常某一个面子,来日必有厚报!” “常大哥!你退下!” 唐梁君闻言面现怒色,他曾目睹江湖草莽袭杀唐冠,对于这类人物深恶痛绝,现在他业已为官,怎能向这种人妥协。 “大胆草寇,你们可知本官是何人!?” 唐梁君背负双手挺身上前,这些人光天化日竟然敢闯唐府! 唐冠见状不由眼前一亮,嘿。有点意思。 “哦?那你说说你是何人啊?” “你给我听好了!本官乃是朝廷命官,常朝大夫唐梁君,尔等现在速速伏诛,为时不晚!” “哈哈!好!唐梁君!” “你...”唐梁君闻音眉头一皱,似乎有些耳熟,就在愣神间唐府下人突然纷纷涌出,手持木棍菜刀竟然将唐冠等人围了起来。 可当他们看清唐冠等人可怕面具之后,又纷纷面现惧色,但还是战战兢兢的警惕望着唐冠等人。 唐冠却暗暗扫视了一下。却没有见到那抹熟悉的倩影,就在要收回目光之际,一声娇呼传来:“小七。” 随即一个让唐冠险些双脚一软从马背跌下之人从人群中走出。 “她怎么在这里!?” 唐梁君闻音却慌忙说道:“薰儿姐姐,你快回去!” “熏儿...”唐冠在马上不受控制想要近前。可就在这时又一道大喝惊醒了唐冠。 “丞相!是马匪!” “嚷什么嚷, 你以为我是瞎子啊。” 听到这两个完全陌生的声音唐冠不由望了过去,可再一望又是一阵心摇神动。一名憔悴出尘的女子立在廊中,唐冠一时间如遭雷击。两个女人竟然真的见面了,而且还在自己不在场的情况下。 此间只有常鹰能构成一定威胁。可是他一试之下便觉唐冠可怕,不敢轻举妄动,而唐冠却愣在马上,上官婉儿,林雨薰的名字不断在心中回荡。 而林雨薰却不理会唐梁君,反而愣在原地美眸中有些疑惑的盯着唐冠的面具。 “大哥,别拖了。”这时万锋上前在其耳畔呢喃,唐冠刹那回神,做戏便要做足,当即大笑道:“两个小娘子好生美貌,正好抢回去做个压寨夫人!” 话音未落,唐冠突然一跃而起,转瞬间轻轻揽住林雨薰腰肢,一分一毫的伤害力道都不敢使,可入手间的轻盈却让他心中一揪。 唐冠动作之快堪称神速,只有常鹰勉强看清,随即大惊之下迅速反击,“砰。”又是一声闷响,常鹰连连后退,而唐冠身影却以消失,再出现已经到了狄仁杰等人身侧。 “大王,有话好..”狄仁杰话音未落,李奉秋已经刀光连闪,快如唐冠都不得不出手抵挡,同时心中不由一惊,这两个人他不认识,没想到还藏着一个高手,可唐冠不想伤人,虚晃几下,一掌将其逼退,又是拦腰一抱将还未回神的上官婉儿揽于怀中。 随即几个起落间跃回马背,一连串动作仅发生在几个呼吸间,待众人回神,只觉一阵尘土飞扬,十几个蒙面之人竟然扬长而去。 常鹰反应最快,又是奋起一跃,变拳为爪,可是对方似乎早有准备,绝尘而去之际断后之人突然回举铁盾。 常鹰一爪击在盾上,留下凹痕,却没有伤到人。 “可恶!”常鹰猛然落地,随即迅速冲向马厩,跨上一匹快马追出门外。 众人这才回神,李奉秋有些紧张的对狄仁杰道:“丞相,小婉被抓走了!” “那你还不快去追!” 这一对多管闲事二人组着实有趣,李奉秋性格似乎真是一个纯粹的莽夫,听闻吩咐才慌忙跨马追出。 唐梁君也急匆匆冲向马厩,幸好唐牛和老王外出未归,不然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子,一时间众人手忙脚乱。 慌乱间唐梁君却被狄仁杰一把抓住。 “唐相公,不可啊!歹人凶险,快派人去军衙遣人啊!” 唐梁君只觉得心急火燎,哪还顾的了那么多,被劫走的两个女人都是其兄长珍惜过于性命之人,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也没脸再拿什么保护谁的借口苟且偷生下去了! “驾!” 疾奔间,唐梁君追出门外,也不管哪个方向,就像是无头苍蝇一般。 就在众人皆乱成一团之际,还伫立在院中的狄仁杰却突然望了一眼那处灵堂,良久后才摇头笑道:“小侯爷,你这出戏演的可真好啊。”(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三章:贪婪成性 唐冠一路嚣张,连劫带闯,闹出偌大动静,一时间搜寻者无数,常鹰策马追出城外却失去了线索,这伙人除了那个为首之人深不可测以外,其余人等也马术精湛,竟然真让常鹰这个老江湖找不着北。 一时间常鹰只好暗咬牙根,策马回城,搬救兵才是最好的选择。 而近在长安城北紧挨丹重门的野集之上却出现了一伙人,为首之人肩扛两名女子,一名无动于衷,一名却挣扎不停。 唐冠感受到上官婉儿的挣扎,恶作剧一般的轻轻在其翘臀一拍,故作凶恶道:“老实点,本大王可不懂怜香惜玉!” 此话一出,上官婉儿只觉羞愤欲绝,可苦于双手被擒,无法动作。 林雨薰倒是老老实实,任由唐冠的咸猪手紧紧握住,唐冠力道极有分寸,既不让二女挣扎过剧,也不会弄痛她们,堪称史上最温柔劫匪。 二女不知这是到了何地,只觉得这人脚步极快,片刻后似乎进入了一个房间,屋中空空荡荡,二女这才被缓缓放于地上。 唐冠正想开口逗弄二女,万万没想到上官婉儿一得解脱,突然寒芒一闪,幸亏唐冠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定睛一看,她手中竟然多了一把银妆刀。 只见上官万恶美眸冷冽的盯着唐冠面具,虽然隔着面具还是让唐冠心跳加速,随即强行忍耐住冷笑道:“哎呦,小娘子你还随身带刀啊。” 上官婉儿吃痛黛眉一皱,唐冠见状下意识的松开手来。这一松可不得了,只见上官婉儿竟然又将妆刀直直刺向林雨薰。 “我的娘呀!”唐冠再次阻拦之后。心中惊呼出声,本来他是想给上官婉儿一个惊喜。林雨薰的出现本已打乱了节奏,现在上官婉儿又如此反常,一时间唐冠回想起了上官婉儿在他临行前曾说的话。 “我会在那之前,让我和你在乎的一切统统消失。” 如今身具搏虎猛力的唐冠望到眼前这一幕都不由冷汗直冒,其实他现在对于武曌反倒是不怎么恐惧了,令他感到毛骨悚然的是上官婉儿,她的每一句话都不是在开玩笑。 “我不管你是谁,你现在放了我们还不晚。”上官婉儿见硬来不行,心思连转之下。竟然开口威胁。 说话间,上官婉儿不着痕迹的将林雨薰护在身后,她从一开始就没大度到真要与林雨薰共享一份温柔,对她而言这很恶心,她缺的不过是唐冠一份交代,人间等不到,那就去黄泉等。 自己死了不打紧,想必唐冠更在乎的应该是这个仙子妹妹,倘若他还在人间。那也不至于太伤心,倘若他在黄泉,那自己下去了,他也不会怪她。 想到这。上官婉儿眼神一定,强行冲破憔悴神色,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出声道:“你放了她。我跟你走。” 听到这强忍住惧意的可笑交易,唐冠一下愣在原地。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本想来一场浪漫惊喜。最后却走上了家庭纠纷的不归路。 气势汹汹,一路杀气腾腾强闯回来的唐冠,本带着无上凶威,可惜不知是不是这具身体流淌着唐维喜惧内的基因,这一到家门口就彻底熄灭了。 他只觉舌头打结,不知该如何收场,林雨薰的出现太过突然,看这模样二女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林雨薰听到这话也收回了目光,转而望向上官婉儿。 良久后,就在唐冠不知所措之际,林雨薰竟然缓缓起身轻笑道:“唐夫人,这人没心没肺,不值得,走吧。” 说罢,她便伸手搀扶上官婉儿,上官婉儿见状一惊,不知此女又发了什么疯,而林雨薰见她不走,冷声道:“唐去病,有趣吗?好玩吗?” “你...你说什么?”上官婉儿闻言娇躯一震,像是意识到什么,愣愣望向眼前这个蒙面的男子。 此话一出,唐冠一下被打醒,心中暗骂道:“完了,玩大了。” 他从未见过林雨薰动怒,也从没有听到过这种语气,唐冠看似情场得意,其实只不过是没逃出天下男子负心薄幸的怪圈,堪称见一个爱一个的典范,但若是幻想女子真能和平共处,那不过是一厢情愿的幻想罢了。 “我回来了。”唐冠终究还是出声了,而后有些恐惧的伸手将面具缓缓除下,上官婉儿盯着那一寸寸露出的面庞,美眸牟然一红,而林雨薰的心也不由颤抖起来。 虽然和预想中不大一样,但唐冠还是鼓足了勇气,有时候离别久了,再见面反而害怕了,他没有奢求过左拥右抱,可是他爱的极为贪婪,他放不下任何一个,他没有什么去战斗的理由,只是想回家罢了。 他本就是一只小刺猬,想把珍爱的东西全部藏在肚子底下,现在他的刺已经足够尖锐,就算天塌了,他也要将天刺个窟窿! 上官婉儿颤抖着手伸向唐冠那张不真实的脸庞,爱之于她们却是那么懦弱。 “啪。”一个清脆的耳光突然扇在了唐冠脸上,可入手的粗糙却让上官婉儿最后的坚强崩塌,泪光决堤,一滴滴打落在唐冠肩上。 她是唐冠最为心疼的女子,她与武曌一样伪装的无比坚强,但却又比谁都懦弱,总是那么患得患失。 “对不起,我在这,对不起。” 唐冠一边说一边将手伸向了林雨薰,手心静静躺着一只草蜢,林雨薰本不想上前,可终究还是伸出手来微笑间轻轻放在唐冠掌心。 曾几何时,她初经人间离合,化身一株随遇而安的小草,她不曾想唐冠对谁好,亦或是对自己好不好。 与上官婉儿不同,她本就是寄予人下,生也好,死也罢,本就不该去奢求什么,失之我命,得之我幸。 是以她只去笑,不再去哭,也不知泪是何物了。 她爱上的是唐冠所有的好,唐冠对她只有付出,这对唐冠不公平,是以她只能一笑而过。 而上官婉儿爱上的却是唐冠所有的错,一错再错,然后还要包容所有伤害,这对她不公平,是以泪水这种东西反而多起来了。 一时间唐冠反倒觉得一切变得荒唐起来了,但也觉得这一路遍体鳞伤值得起来了。 唐冠牟然间将林雨薰拉扯近前,他早已贪婪成性,当然不会丢下任何一个。 此处顿时无声,只余女子悲喜,男子轻喃。(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四章:物是人非 唐冠任由二女悲喜,悲也好,喜也罢,有悲有喜才是活人,不哭不笑那叫死人。 此间气氛微妙,唐冠虽然心知肚明自己还没有那么大的魅力,做不到传说中的“虎躯一震,种马有理”,但是他不甘心放下自己想要的任何一个,这是他的贪婪,也是典型的无理。 可是良辰美景总是那么短暂,就在唐冠想要出声安慰之际,突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大哥!别快活了!爪子来了!” 话音一落,气氛瞬间被打破,二女齐齐挣脱,这才记起唐冠此时的身份却是土匪,一时间面色都有些古怪起来。 唐冠听到这声音,便知道又是张还义,没想到这家伙不仅是捧场王,还是灯泡王,可是唐冠还是轻声道:“回去再说吧。” 说罢,唐冠俯身拾起那兽形面具,缓缓踱出屋外,二女这才发现原来这里竟然就是唐冠城外的府邸。 房外一只火盆架起,盆边围拢着十几个蒙面之人,见到唐冠后纷纷将面具摘下,露出了本来面目。 上官婉儿微微打量间不由心中一动,她见到一个熟悉之人。 一名依旧一尘不染的白衣男子静静伫立在一群“悍匪”之间,万锋等人眉宇间早已充满了煞气,哪怕是除下这凶恶面具,让人一眼望去还是觉得这是一个“横人”。 尤其是唐冠,之所以上官婉儿没有认出他来,一是因为故意而为的声音。二便是因为他的身高,此时唐冠仅比程天策矮上一些。与他走时完全变成了两个人。 可是何弃疗却依旧一成没变,察觉到上官婉儿的目光。何弃疗抬头望向她,对其抱以一笑后,又将目光挪开。 唐冠双手背负在后拿捏着那只面具冷冷盯着火盆。 戴上面具,他们是贼。 摘下面具,他们是官。 “滋啦。”唐冠轻轻一抛,将面具掷入火盆,顿时面具在火焰中扭曲变形,发出滋啦响声,万锋等人见状又不由自主的望了一眼手中的面具。而后纷纷抛向火中。 火焰越烧越旺,在这青天白日,唐冠居然冷笑起来,万锋等人也申请越来越古怪,最后十几人的表情如出一辙,笑的令人不寒而栗。 只有程怀弼,何弃疗,与程天策三人默默不语观望着这一幕,其中程怀弼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之一心底也有些发寒。是他教会了这些人侦查与反侦察,或者说是他教会了一群野兽怎么用他们的尖牙厉爪将猎物撕碎! 而程天策作为此间的一员,却似乎从来没有融入进去,只是在履行着他的使命。服从命令,执行命令,达到目的。然后他还是不与这些人做多余的交流,他们不是一类人。 因为程天策知道这些人已经完全成了唐冠的死士。今天他们是有理由,有正义的进行无法无天。但明天唐冠要造反,要滥杀无辜,要毫无理由的铲除异己,程天策扪心自问他绝对不会帮唐冠。 但同时他也敢百分百肯定万锋等人绝对敢,不仅敢,他们还会不遗余力的帮助唐冠,他们是介乎于匪与军之间的一群人,是正是邪,是官是贼全看唐冠本人怎么想。 林雨薰将一切看在眼里,突然黛眉一皱,而后似乎有些害怕的将小手伸向唐冠,唐冠察觉到她的不安,将冷笑收起,回首对其抱以一个安心的眼神。 林雨薰这才将手又收了回来,她能洞悉唐冠,无论他怎么变,她都能认出他来,这是一种源自直觉的熟悉,但是这不代表她了解唐冠的一切,像现在这副场面,唐冠的冰冷无情就让她有些不认识。 直到火苗消退,一只只兽面已经化为灰灰,门外才传来一阵金戈交击声,而后大门被人砰的一下推开,转瞬涌进一群甲士。 “大胆贼寇!速速就擒!不然吃俺老铁一刀!” 刹那人头涌动间只听一声大喝传来,而后一名身着铁甲的壮汉从人群中走出,可是又一下愣在原地。 与此同时张张劲弓笼罩了此地,铁牛身后几人站出来后也纷纷一下愣住,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之物。 尤其是其中一名本来面带怒火的妖冶少年更是转瞬间目瞪口呆。 看到这名少年,唐冠目光一动。 “冠...冠...”少年下意识的结结巴巴上前,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周围甲士见状一惊,慌忙将其拉住,只以为对方使了什么妖术。 “小七,铁将军,常大哥,久违了!” 这时唐冠出声笑道,唐梁君闻音心底一颤,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随即双手死死抓住唐冠臂膀。 他现在有的既不是激动,也不是惊喜,而是恐惧,只见唐梁君薄唇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 唐冠上下打量间微微一笑,伸手将他头上乌沙摆正,轻笑道:“当官了?” 唐梁君却像是没听到一般,俊眸越变越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唐冠见状微微摇头道:“有什么话,回家说吧。” 而铁牛等人这才回过神来,慌忙上前,当见到程怀弼以后,铁牛倒是没有像小七一般激动的不能自已,而是大笑道:“哈哈!这样都不死!?大哥你这命可真他娘的够硬!佩服!” 程天策见状将程怀弼缓缓放下,相比于唐梁君,他倒是更喜欢铁牛这种见面方式,战场每日都有人生有人死,程怀弼见到铁牛也不由摇头苦笑,而后被其缓缓架起。 铁牛所带来的甲士望到眼前这一幕满头雾水,他们是来捉贼的,可一到地方却变成了这幅模样。 铁牛架着程怀弼正想开口出声,程怀弼突然在其耳侧一阵呢喃,铁牛闻音目光一变,不着痕迹的望了一眼那只火盆后,大喝道:“收队!” 说罢,铁牛带着程怀弼扬长而去。 一时间此间只剩下唐冠一伙,唐梁君依然有些不知所措,唐冠嗤笑道:“都当官了,还哭哭啼啼,让这些弟兄笑话。” 万锋等人闻言附和大笑一声,唐梁君这才慌忙拂袖将泪光抹去,他有很多话想和唐冠说,可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 唐冠见状轻叹道:“我累了,回家再说吧。” “好...好...”唐梁君听到回家二字一个劲的点头。 别来沧海事,今朝亦无声。 自己这个小兄弟看来是真的长大了。 一声轻叹,翻身上马,此番回京风雨路,唐冠回首望了一眼张还义等人,将上官婉儿与林雨薰拉到马上,嘴角却泛起了冷笑,程天策的想法是对的,的确,他让谁死,谁就得死!(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五章:唐家人渣初长成(一) 唐冠死而复生,打道回府,惊的唐府上下议论纷纷,可惜唐牛与老王外出未归,一番安顿后,眼瞅又要入夜了。 唐冠自然兑现了他的诺言,张还义等人梳洗一番后便开始一番大快朵颐,吃吃喝喝好不热闹,唐梁君还沉浸在某种古怪的情绪之中,不理会唐冠带来的那群浑然便是土匪的家伙,坐立不安的候在唐冠门外。 而房中唐冠却浸泡在木桶中,倚着木桶感受着背脊那抹移动的冰凉。 上官婉儿有些颤抖的手一寸寸拂过唐冠背上狰狞,唐冠变化实在太大了,从一个文弱的小书生转眼变成一个像是多年舔血的亡命徒。 马背上的武者总是老的极快,胡吃海喝,战斗成性,血气旺盛时,开山裂碑,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不是神话。 可是相对的这种榨干人体潜力的方式也不过是在燃烧生命,有失必有得,但是唐冠需要它,或者说每一个习武之人都需要它。 这像极了后世的运动员,全盛时期的顶尖运动员拥有媲美某种野兽的特长,可是一旦年老力衰,往往百病缠身。 唐冠不能预见自己的未来,但是他已经能够看到自己的现在,他没有理会上官婉儿放在背后的冰凉小手,而是缓缓抬起手来猛然握紧,这种爆炸性的力量迅速调动全身肌肉。 背后一条有力的曲线弯起,上官婉儿的小手略微一沉,有些吃惊的睁大了美眸。唐冠了解她的身子,她也了解曾今的唐冠。可是眼前这个杀人机器却不是她所了解的那个他。 恐怕唐冠现在说自己只有一十三岁都没有人会相信了,上官婉儿雪白的皓腕与唐冠被风吹日晒打磨成古铜色的肌肤形成了鲜明对比。令人一阵心惊肉跳。 就在上官婉儿愣神之际,突然一阵巨力让她不受控制的前倾入桶中,随即便被唐冠火热的气息围拢。 上官婉儿顿时产生了本能的抗拒,她感觉这似乎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人了,这具身体那么陌生。 衣物瞬间被热水浸透,雪白娇躯若隐若现,唐冠呼吸逐渐开始急促,力量与权势同样能给人带来**,阿史那环的战争欲便是来自那无处发泄的猛力。 女人与杀戮是他们最好的礼物。惨叫与呻吟是他们最好的发泄。 上官婉儿盯着唐冠的眼睛,像是又看到了那个雨夜的他,可是这一次来的却更加突然。 没有任何前奏,唐冠竟然想要长驱直入,一把褪下她下体的衣裙,胯下的火热眼看便要刺入最后防线。 就在这时上官婉儿产生了剧烈的挣扎,但似乎一切无济于事,就在她有些绝望的闭上眼睛准备迎接痛苦之时,那压迫感竟戛然而止。 再睁开眼睛。却听到一声苦笑:“我就知道。” 随即只听哗啦一声,唐冠跃出水桶将身体擦干,看都不看上官婉儿自顾自的穿起衣服来。 上官婉儿见状美眸一红,他喜欢的果然是这些事情。但他有带着他的桀骜,料来是看到自己不愿意他便不高兴了。 还有那个仙女妹妹,如今她来了长安。看来唐冠对自己的兴趣也逐渐消退了,可一个女人若是沦落到用身体才能让心爱之人多看自己一眼。那无疑是可悲的。 一时间失落与醋意迸发,她本就不是一个小鸟依人的女人。只因唐冠的存在,才有了此时此刻的她。 就在上官婉儿胡思乱想之际,唐冠突然伸手将她从水中抱出,不知道唐冠这是真傻还是多此一举,刚刚换上的干净衣物又被打湿,可唐冠却毫不在意的为其轻轻擦拭。 显然上官婉儿想太多了,唐冠只是试一下而已,以前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现在既有心也有力,可是她还是不想给,那就只能算了。 她是他极为珍惜的宝物,他要的是两情相悦,不是强奸。 唐冠与阿史那环最大的不同之处便在于他是一个有理智的洪水猛兽。 女人欲拒还迎的是有,可却不会挣扎,露出挣扎便说明不情愿。 “这是你的房间,自己找衣服穿,别着凉了。”唐冠为其擦干些许后便温声提醒,上官婉儿心中自然有些甜蜜之感,他再一次没有让她感到失望。 其实事到如今,她早已被唐冠了若指掌,唯独那女人最宝贵的地方却是上官婉儿坚守的最后一道防线。 一个女子若是连自己都不爱惜,那又拿什么让别人爱惜她? 毫无疑问上官婉儿击中了唐冠的软肋,对于男人而言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果不其然唐冠擦拭间小心翼翼,他历经千难万险,负尽伤痕累累为的当然不是他的精虫上脑,而是这里的一切。 唐冠片刻后转身离去,他还没大胆到林雨薰态度不明,就留宿在上官婉儿这里,这倒不是真惧内,而是他暂时找不到让她们互相接受的理由。 虽然子曰:三妻四妾,可这话不是唐冠曰的,唯一的理由便是他就是喜欢,就是贪婪,就是想要,就是毫无理由。 而这就是混蛋,他本人渣,那便人渣。 当唐冠推门而出,等候良久的唐梁君一下愣在原地,唐冠见到他也目光一变,他从唐梁君眼中看到了恐惧不安。 望着那身熟悉的朝服,唐冠笑道:“小七,想冠哥没?” 唐梁君闻音抬起头来,他不敢哭,也不敢说话,他想解释的东西有很多,可是仔细想来又似乎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解释他为何不跟他一起死? 不,这没必要。 解释他怎么穿上这身官皮了? 不,唐冠不在乎。 那么解释他为何变成唐梁君,再也不是小七了? 不,这是唐冠教他的。 一时间唐梁君束手在原地,唐冠见状摇头一笑,出声道:“傻站着干嘛,去你房间谈吧,这地方改的我都有些不认识了,哈哈。” 说罢,唐冠转身走向唐梁君房间,唐梁君见状紧步跟上,以前他可以毫无顾忌的与唐冠谈话,那时她潦倒不通世务,一切充满了新奇。 可当他踏上这条路,他反而不敢再与唐冠说话,因为他走的越远,越发现唐冠的背影是那么可怕!(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六章:怎若圣王初长成(二) 若用一句话来形容唐梁君此时此刻的心情,既不是千言万语有口难开,也不是激动不已心神激动,甚至就连那敬畏恐惧也逐渐消退。 那么这句话便是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是有时人懂的越多,反而越不自在,望着坐在自己椅上的唐冠,唐梁君束手而立,兄弟二人终究回不到以前,他也做不成那个嬉皮笑脸的小七了。 而唐冠一进屋便饶有兴趣的静静翻阅起他案上的卷宗,起初还不怎么在意,良久后眼底闪过一丝讶色,唐梁君倒是大胆,他都不曾敢将来往奏章记录成私案,而他竟然敢一桩桩写下来,做成了一本像是政治日记的玩意。 唐冠似笑非笑将卷宗掩住,向唐梁君笑道:“你站着干嘛?这是你的房间。” 唐梁君闻言默默不语,唐冠见状笑骂道:“小子,瞧你那熊样,你怕我把你这身皮扒了还是怎的?” 此话一出,唐梁君终究抬起头来,似乎想要开口说话,可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目光闪烁良久后轻声道:“我想你了。” 唐冠闻音笑容一寸寸收了起来,望着那张似曾相识的俊脸,他见过,那是以前镜子里的自己,得意却不开心,悲天却不悯人。 “呵。”片刻后,唐冠嗤笑出声,而后背负双手缓缓起身,踱到窗前静静听着院中传来的吆五喝六声,那是万锋等人的不醉不归。 “你长大了。”唐冠背对唐梁君轻轻出声,唐梁君闻音望向唐冠背影。 是,他长大了。可是为什么却越来越觉得孤单,又为什么懂的越多。不明白的越多。 他希望有一个人能给他答案,更希望那个人是唐冠。可是他却终究没有将自己心中所想的问题说出,而是默默望着唐冠背影,或许,他也不能给他真正的答案吧。 想到这,唐梁君默默低下头来。 一世忠义本无双,奈何世道尽苍茫,唐梁君走上了唐冠的老路,是拔苗助长?还是有违本意? 这谁都不知道,或许只有他心中的挣扎和回首的无奈罢了。 一时间唐梁君沉默下来。他需要时间去重新认识唐冠,因为他不是小七,小七已经死了,一入江湖岁月催,一只脚踏进去,就别想再拔出来。 就在他暗自彷徨之际,唐冠突然出声道:“小七,官之一字,以宀覆众。为官之道,以宀覆己。” 唐梁君闻言猛然抬起头来,心中砰砰直跳,就像是一针强心剂。他想要听到更多,可是唐冠却再次沉寂下来。 唐冠自己也惊骇发现竟然说不出话来,他也想对小七说更多。可是他竟然不忍心说下去。 这番话唐冠曾多次以为自己懂了,到头来却还是没懂。当他参透了官字,却不明白道为何物。当他参透了此道,却忘记了官这个字又如何写。 来来去去,反反复复,唐冠终究还是释然了,可就在他想要让自己的同袍手足少走些弯路之时,却幡然醒悟原来有些话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怎么说。 思来想去,唐冠苦笑一声,心中自语:“做官还想做好人?” 想必裴炎当时也是这番心情,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自然也没有资格将教条施加给别人,只因他们自己都没参透,没读懂,没想通。 是以圣人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想到这,唐冠目光一沉,片刻后才出声道:“幽州徭役你做的很好,此地不得不征,也不能不征。” 此话一出,唐梁君先是一惊,唐冠说的竟然是他暗自记在卷宗上的痛心之事。 而后他目光一变,这是一件违心之事,近年战乱不断,先是国内叛乱,又是边疆战事吃紧,兵源匮乏。 此地其实早已是强弩之末,连番下发军文,不知又有多少人妻离子散。 可唐冠竟然说他做的好,不为官不知天下事,太平之下粉饰着多少白骨。 “兖州反贼,杀的更好,不杀不足以定人心!” 听到这话,唐梁君缓缓后退了两步,那不是反贼,那是一群饿慌了的老百姓,兖州有一县治下水患,导致秋日颗粒无收,一干百姓上州府请命,起初只是羁押,那刺史看来也是回天无力,一拖再拖,最终请命京城,可就在这途中,却产生了叛乱。 三省令件发出,唐梁君作为平章谏言也自然而然的参与到了其中,这一参与便是数百人头落地,倘若能够安抚发粮,想必也不会落得此番下场。 “抚州那群无赖,生性懒惰,你不把他充作奴隶,难不成还让他种田?” “我...”唐梁君听到这,眼眶一红,这些正是他想不通的,他明明知道有更平和的办法,可是却都是不得已而为之。 “新洲重税做的也很好,此州新移落座,往年是三不管地界,张光辅倒是胆子不小,他还真以为进了阁,就没人敢管他?” “够了!”唐梁君终于再也忍耐不住,唐冠直戳他痛处,他不是唐冠,自小他便无父无母,见惯了市井冷眼,也遇到过心存善心的穷苦之人,他与牛郎都是吃百家饭长大,一朝为官,反倒成了虎豹豺狼? 节制住了高官走私的同时,不也让可怜之人更可怜? 唐冠的仁心善心都去哪里了? 唐梁君不想则已,一想便更加心寒,当年唐冠不遗余力救助他与牛郎,称得上仁义,可现在却变了模样。 “冠哥,我...我不想做什么官了!” 唐梁君终究哽咽出声,他不是什么圣人,但也不是死人,他没有亲眼见到那些苦难,可他却是从苦难中走出之人。 唐冠见状竟然轻笑道:“别傻了,你不做官,就能做好人?” 说罢,唐冠回首走向唐梁君,将其扶起笑道:“你倒是生了菩萨心肠,可以同你何大哥一道济世救人了。” 唐梁君闻音只是连连摇头喃喃道:“我不想做官了...冠哥咱们回家吧。” 唐冠望着小七模样不由心中暗暗摇头,终究还是差了一些火候,当年他目睹数万奴隶因自己家破人亡入京修明堂,如今那天宫估计已经坐落,那些人又不知还剩下多少。 何弃疗曾问他为何不救,当时他回答的倒是丝丝入扣,可此时想来也不过是在避退罢了,宗室一案唐冠撒下大网,手段之歹毒堪称匪夷所思,创下了让酷吏中的酷吏都寒蝉若噤的典范。 被他亲手捅死的天真女孩音容依旧还在眼前,当时他觉得是武曌逼他的,可此时想来也不过是在自我安慰罢了。 这一出出人间笑话,看似光怪陆离,其实已经所作稀松平常,政治伴随着牺牲,进步也伴随着流血,倘若生死都看不开,唐冠也不配说自己是什么人渣了。 唐冠自嘲间,突然对唐梁君附耳低声道:“有仗,就打,打赢了,就不用征兵了。” “有病,就治,治好了,就不用造反了。” “有人,阻你,除掉他,就没人逼你了!” 唐梁君闻音顿时止住,愣愣望向唐冠,而唐冠却笑道:“小七,咱还能玩一辈子不?” 唐梁君闻言眼神一滞,良久后慌忙拂袖擦干泪迹,唐冠竟然真的给了他答案,而且这答案原来只是这么简单而已。 他却不知道为了这份答案唐冠迷茫了多久,寻觅了多久,又懦弱了多久,没有什么为什么,也没什么凭什么,解决了问题,便没了问题,仅此而已。 正如阿史那环所言:“一个战士就应该去战斗。” “能!”唐梁君似乎像是又回到了破庙中初识唐冠之时,重重点了点头,唐冠见状一笑:“好,那咱就玩一辈子。”(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七章:醋价飞涨抬棺宫 唐冠与袍泽一番长谈,算是暂且让唐梁君安下心来,他们本为落地兄弟,现下又是同姓,比起万锋这些异姓兄弟自然更亲切。 辞罢,唐冠也不想再多说,可出门又是一声轻叹,不理会堂中张还义等人的吆喝呼唤,却将目光放向了林雨薰房间。 房中还亮着灯盏,这东厢西厢唐冠是哪一厢都不敢踏足,生怕白受冷眼,上官婉儿尚且还好,唐冠耐住性子以礼相待便是,可这林雨薰却有点不大对付了。 当望见房前一女子手持小桶正往盆栽中洒水,唐冠不由眼前一亮,踱上前道:“小花。” 小花闻音止住,见到是唐冠,惊喜道:“少爷。” 唐冠许久未见小花,倒是出落的又标志了一些,当即唐冠不着痕迹的望了一眼房门轻笑道:“你熏儿姐姐呢?” 本来还有些兴奋的小花一听到这个名字立即板下脸来,竟一声不吭的转首回房,唐冠见状一下愣在原地,良久后才回过神来,苦笑上前轻叩房门道:“熏儿,睡下了?” 这一扣却无人问津,唐冠厚起脸皮又是一扣言道:“熏儿妹妹,哥哥想你了。” 这半夜三更敲女子房门,唐冠倒是像极了被拒之门外的登徒浪子。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只听房中一清冷声音传来:“侯爷,妾身乏了,明日再见吧。” 按理说听到这话,唐冠合该灰溜溜走了,可是几年未见林雨薰。此女倒是夯实见长,遥想当年那个甚是好骗的女孩跑没了影。 想到这。唐冠心下一转,嬉皮笑脸道:“熏儿。你最乖了,你忍心让为兄一直站在这里?” 话音一落,只听房中传来女子嘲笑:“侯爷千里迢迢回来,不在夫人房中守着说些体贴话儿,反倒跑到奴婢这里来,就忍心让夫人寂寞?” 此话一出,无异于一响亮的巴掌抽的唐冠哭笑不得,他还以为林雨薰应当不会太在意,可惜还是低估了。可他还是不死心说出一句令自己都牙酸的话来:“好妹妹,你这是吃醋了?” 唐冠说罢便将耳朵贴在房门,期盼能听到林雨薰说些宽容大度的女神话儿来,可没曾想,沉默片刻后,房中竟然传来:“醋可贵的紧,熏儿吃不起,郎君倘若有散碎闲银,大可给奴婢沽上一些。” 说罢。灯消火灭,房中一片漆黑,唐冠立在房门外,像是还没有回味过这番话来。良久后才哑然失笑道:“好家伙,人家打酱油,我打醋。” 唐冠背负双手回到庭院中。二女齐聚在此间,自己反倒成了孤家寡人。以往在长安时他业已习惯在温柔乡中入眠,如今看来只能与这些生死大老粗来场不醉不归了。 想到这。唐冠起步便想去那“乌烟瘴气”热闹非凡的大堂,可是还没走出几步,唐冠突然止住,抬头望了一眼天色后,眼睛不由一眯。 说到女人,他倒是想起了一个,说不得这个女人已经知道自己回来了,当年那事没有办成,如今可不能再放过他了。 想到这,唐冠突然一声冷笑,那具让人怦然心动的成熟娇躯他曾今牢牢掌握过。 “武曌。”唐冠背负在后的双手握了又松,良久后心中一定,竟然起步向那灵堂走去,一入门,便觉阴森异常。 唐冠望着那黑漆漆的长棺眼神愈发冷冽,这是张远辉的杰作,唐冠倒是很好奇那个女人再见到他会是什么表情。 震惊?后悔?还是暗暗恼恨自己竟然没死? 这些都不好说,武曌只是唐冠所利用的工具,从一开始,现在也是。 可以说此时的唐冠对武曌一丝一毫的感情都没有,他不管武曌是怎么看他的,他只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动情,一旦动情便落了张氏兄弟的下场。 以往唐冠饱受武曌打磨,只能不敢吭声安安分分做狗,可是现在不同,唐冠盯着那黑漆漆的长棺嘴角扯起了森然冷笑。 她可怜,是她自找的! 想到这,唐冠竟然低声一喝,猛然将那长棺单手抬起,而后一把扛在肩上,随即缓缓走出。 砰的一声闷响,唐冠将长棺落地,动静瞬间吸引了房中众人,万峰等人醉气熏熏的冲出房来,常鹰竟然也在其列,他本就是一个武徒,对于唐冠带来的这伙人倒是脾气相投,几经招呼竟然打成一片。 众人一出门看到眼前景象都不由一愣,而后万锋皱眉道:“大哥,你这是?” “没什么,还义,你跟我走一趟。” 唐冠话音一落却无人回应,不由眉头一皱,扫视一圈张还义竟然不在人群中,万锋见状慌忙回首大喊道:“老三,大哥叫你!” “老三?”唐冠闻音眉头一皱,有些不解其意,林晨这才笑道:“名字叫起来麻烦,刚才给兄弟们排了下辈分,从咱们十八爷开始万二哥最大,以后大哥称呼兄弟们辈分就行,这样也亲切。” 唐冠闻言面现恍然,笑道:“好,那你这个林七爷,倒是和我家弟弟小七叫混了。” 林晨闻言哈哈一笑,这称呼是按年龄来分的,倒也分的精细,只是这老二老三却有争议,张还义与万锋年龄相仿,席间两人争执不休,张还义那张快嘴是出了名的够贱够狠,众人虽然都比较喜欢这个鲁莽仗义的胖哥,可是万锋沉稳的性格明显更受人尊敬,是以众口一词,将万锋捧到了二哥的位置。 这样一来可让张还义大大的不服,一时间没好气的痛饮起来,到唐冠呼唤他时,他却躺在桌上不省人事。 万锋见自己呼唤没有得到回应,笑骂道:“张老三!大哥叫你!” “嚷嚷个啥!?你才老三,俺是老二!” 张还义一下酒醒,摇摇晃晃出门来,望到唐冠后顿时又清醒了一半,众人见状摇头一笑,唐冠也不由莞尔。 诚然,万锋行事果断,性格又颇为沉稳,的确比这个不怎么靠谱的张老三更适合做二把手,人群中的常鹰有些骇然的望着唐冠对那长棺举重若轻,但他却没有做太多询问,他从这些人口中也没有试图套话。 但他知道那名为宇文马烈的悍匪必然是唐冠! 唐冠见到张还义却没有说话,而是对常鹰附耳嘀咕了一番,常鹰良久后眉头一皱,望了一眼万锋等人,唐冠见状低声道:“常大哥,我也不瞒你,他们在,我便在!” 听到这话,常鹰目光一变,终究点了点头。 而张还义却上前道:“大哥,你叫俺?” “走!带你去个好地方。” 张还义闻言面现喜色,唐冠一把将棺木抬起走在前面。 张还义一变紧紧跟随,一边还不忘回首对万锋炫耀道:“万老三!你看大哥带俺去好地方,你在这呆着吧你!” 万锋闻言摇头一笑,直到唐冠与张还义消失在黑暗中,众人这才收回目光,万锋出声道:“常大哥,咱们继续喝!” 说罢,众人正想回去继续,常鹰却出声道:“等等。” 万锋闻音止住,众人纷纷望向常鹰,只听常鹰说道:“来,你们大哥让我给你们看一样东西。” “东西?”万锋闻言眉头一皱,与众人互望一眼后点点头,跟随常鹰而去,所进房间却依然是那灵堂。 众人一进屋,常鹰便将灯盏点燃,四处扫量了一下,望到被移到角落里的书案,常鹰缓缓走上前去。 而后面带古怪神色的伸手四处敲打了一下,万锋见状上前道:“常大哥,你这是?” “砰,砰。”常鹰俯下身子上下敲打,终于一声空响传来,常鹰转瞬变拳为爪,一击打穿了桌底。 “这是?”众人见状纷纷上前,这里竟然有一个暗格,常鹰似乎也是刚刚知道,摸索到其中物事后便拿将出来。 只见一封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小折子出现在众人眼前,常鹰小心翼翼的拆解开后,乍一打开不由眼神一滞。 这册子上所写的竟然是一个又一个的名字,而且名字下方还有一行行小楷,上面所记却是地名,再往下看又是对一个个名字主人的具体详述,诸如年龄性格,所为何事,官居何职,家住何处,家中人口。 乍一望这还真像是吏部的文案,可是仔细一瞧,就算是吏部也不可能去将官员的**摸索的如此详细。 倘若武曌在此看到这东西必然也要心中骇然,这与她的那份杀人名单竟然一模一样! 不仅如此,唐冠的这封更加详细,常鹰看了两眼后倒吸一口凉气,将册子递与万锋道:“兄弟,侯爷让你们把这里面的东西全部记住,然后立即烧掉。” “这是?”万锋有些疑惑的伸手接过,他们虽然这一路走来变得煞气腾腾,可大抵都读过私塾,一望之下也不由心中惊骇。 一时间万锋眼睛一眯,将册子收入怀中,笑道:“好,不过喝饱了才有力气看。” 说罢,众人大笑一声,常鹰却默默不语望着万锋,唐冠对此人如此器重,果然有他的道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八章:从此君王不早朝(一) (角色图片形象已重新编辑,有兴趣的可以看一下,有意见也可以提,另外求些推荐和月票,谢谢) ------------------------------------------------------------- 大明宫中含元殿灯火通明,原来再过几个时辰便要早朝了。 月逢早朝,武曌向来不眠不休,效仿太宗留宿此殿。 宫娥侍女收拾间皆备屏退,只余若干侍卫与一奄奄一息瘫软在地的男子,男子身旁拱手而立着一名大汉。 此间寂静无声,铁牛不知端坐龙榻上的女皇在想什么,只知这幅场面持续了已经将近一个时辰了,武曌依然默默不语。 武曌身上的天子衮服无声昭告了她虽未登基,却又实至名归的身份,龙榻她坐了,龙袍她穿了,此番颠鸾倒凤,端的令人心神摇动。 掩不住的丰韵玲珑让这史上唯一披上了皇袍的女人显得无比妩媚,许是世间也只有这一个君王将龙袍传出这番风韵的了。 在她最后的娇媚年华,青丝依在,现下当她从铁牛口中得知他的消息,却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张远辉躺在地上更觉背脊生寒,武曌越沉默,他越害怕。 就在这时一名内监匆匆跑进,而后提步登冕,恭恭敬敬小声禀报了几句,铁牛见状暗中望了一眼,只见武曌终于有了反应。可这反应却有些奇怪。 只见武曌突然站起身来,完全不理会半死不活的张远辉。而是款款挪向侧殿,铁牛见状不由满头雾水。 丹凤门直通含元殿宫道之上。一众侍卫面带惊讶而又犹豫的神色缓缓后退着,一名黑衣男子扛着一黑漆漆的长棺漫不经心的往前移动着。 他们很想将此人拦下来,可是他们就像是见了鬼一般,男子黑发在凉风中肆意招展,其身后一胖硕之人咽了口吐沫道:“大..大哥,这里是皇宫?” “怎么,你害怕了?”唐冠脚步不停,张还义闻言暗咽了一口吐沫嘴硬道:“这有啥好怕的。” 说罢,张还义脚步又加快了几分。同时暗暗警惕那群挡在道上不停后退的侍卫,能够看出他们已经快被唐冠的行径逼到了底线,各个手已经摸到了刀柄。 就在这时一名内监从殿中跑出,慌忙走下丹陛对那为首的侍卫吩咐了几句,此人闻言明显犹豫了起来,可见唐冠两人像是对他们熟视无睹一般,只好将手一挥,各自让开道路。 望到这一幕,张还义暗舒一口气。随着唐冠一步步踏上丹陛,而后出声道:“大哥,你扛着这玩意去哪?” 唐冠闻言摇头一笑,不紧不慢的往上走着。前方灯火通明,他知道那个女人就在里面,那个逼疯了无数男人的奇女子。 “是你!?”就在这时。铁牛从殿中走出,看到唐冠两人后惊呼出声。唐冠闻音停下脚步,砰的一声将长棺到起。拱手道:“铁将军。” “你怎么把这东西带来了!?”铁牛看到黑棺不由面色剧变,立即上前阻拦道:“万万不可啊!” “呵,有何不可?”唐冠形骸放浪,长身玉立,本令人一望便生豪放之感,可却被身边黑棺破坏的不伦不类。 说罢,唐冠轻轻将铁牛推开,铁牛起初还不在意,唐冠虽然看起来确实高大壮实了不少,但与他体型一比还是相形见绌,可是当唐冠的力道以来,措不及防之下他竟然不由自主的连退两步。 他一让开道路,唐冠一眼便望到了殿中张远辉,见到此人唐冠将黑棺再次扛起,缓步入殿,举目四望却没有武曌的影子。 棺木被唐冠再次放下,偌大动静让张远辉身体一颤,随即咬牙硬撑翻了个身,当看清唐冠面容后,虽然早已得知,可还是不由自主颤声道:“是..是你。” “张将军,才一日不见,你就不识得学生了?你这份大礼摆在学生家中也有些日子了。” 唐冠俯下身子对半死不活的张远辉轻轻出声,张远辉听到这话咳嗽了两声道:“真的是你!?” 所有人都知道唐冠便是宇文马烈,可是所有人都不敢相信唐冠便是宇文马烈。 可惜的是再也没有人知道任何证据去证明。 戴上面具,他们是贼。 摘下面具,他们是官。 唐冠伸手轻轻拍打了两下张远辉的脸庞,而后背负双手缓缓起身望着空无一人的大殿,这是一个多么神奇的地方。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享有那么多的特权,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活的那么自私,而这里是他唐冠的起点,却又是他的终点。 张远辉死死盯着唐冠,像是想将他看清,在这地方他倒反而不怕了,只因他相信唐冠没有大胆到敢在这含元殿中私自将他怎样! 感受到他的目光,唐冠突然轻声一笑,而后竟然出声道:“老三,杀了他。” 话音一落,张还义猛然一脚踩在张远辉的喉咙之上,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可对张远辉而言却是那么突然。 张远辉闭气间做出最后挣扎,张还义却视若无睹,大脚反复碾压,像是有意折磨,面上笑容阴森可怕,一点都看不出憨厚模样。 是的,程天策心中所想再一次得到了验证,这些人是唐冠的死士,他们早已无法无天,恐怕执行命令已经成了一种本性。 张远辉两眼圆整,可惜殿门已经无声紧闭,他又不能发声求救,窒息般的生不如死,让他在地上像一只蛆虫一般反复扭动。 而此时偏殿中一名女子正坐在一妆台前有些慌乱的整理着自己,镜中的她云鬓挽起,依旧是那么高贵端庄,这份犹如少女初会情郎的心情出现在武曌身上时那么格格不入。 她的心终究是乱了,那个时至今日再一次在其心中划下刻痕的男子回来了,他变成了什么模样?肯定瘦了许多,许是长高了不少吧? 可惜的是唐冠并没有看到这些,他此来是为了完成他的计划,可怜的是女帝却以为他着急进宫,是为了自己。 良久后,武曌站起身来,几十年来第一次有了忐忑,缓缓向主殿踱去,可她才刚推开门来,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 “住手!”当她出声制止,殿中两人却无动于衷,唐冠缓缓回首,两人四目相交,武曌呼吸猛然一滞。 唐冠的模样那么熟悉,可又带着十分陌生。 而张还义却像是没听到武曌声音一般,力道反而加大了几分。 张远辉涨紫的脸庞缓缓转了过来,终究他还是断气了,就这样活生生被张还义踩死在含元殿中,就这样活生生踩死在了武曌眼前! “砰!”两人对视间唐冠突然一掌击在棺上,刹那棺盖碎裂,张还义见到这一幕咧嘴一笑,将张远辉抬起一把丢入棺中。 而后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一言不发的悄然离开。 一时间殿中只剩下唐冠与武曌,当然还有这黑漆漆的长棺。 可当他们做完这一切,武曌袖中玉手突然攥紧,似乎两人见面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周身冷血开始冲击那颗本来有些火热的心。 可就在这时,那有些陌生的唐冠,却缓缓向她这边走来。 她曾幻想过的唐冠成年后的模样就在眼前,武曌反而不敢去认了。 当她的心逐渐开始冰凉,美眸浮上寒霜之时,突然一圈有力的火热将她环绕,男性气息扑打在俏脸之上,一下子将理智打乱了一半。 接踵而至的便是耳畔犹如魔幻的呢喃。 “陛下,我好想你。” 这呢喃落入她耳中,犹如倾诉,犹如哭泣,犹如一个找不到家的孩子,充满了魅惑,又充满了迷恋。 就像唐冠真的是在疯狂的迷恋她,刹那间那个女帝还没有站起来,便又缩了回去,像是回到了当年,武曌缓缓将手环住唐冠的腰。 唐冠拥抱着武曌在其耳侧呢喃,人言女子媚术迷惑君王,古有红颜祸国殃民,倘若有大相师在此必要骇然失声,唐冠此时此刻的冷眸表情像极了苏妲己,像极了飞燕女! “陛下,去病好想你。”唐冠不断在武曌耳畔呢喃,而后眼神瞬间做出融化转变,将冷冽深深藏起,低首俯上女皇红唇。 轻轻撬开贝齿后,贪婪的索取着女皇这不为人知的温柔,两人四目相交,在武曌眼中,唐冠的眼神那么真实,一时间越陷越深,唐冠放在腰肢上的手隔着这高贵的天子衮服缓缓移动,抚摸着这只随时可能会吞噬自己的母龙。(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九章:从此君王不早朝(二) 谁言女子多媚术,男子之媚更惹人发痒,恰巧给了唐冠一副好皮囊,不傻不楞不偏不倚击中了女皇的芳心。 此番激吻好不**,也顾不得鬓乱横钗,只见香舌交绕,让人眼花缭乱,一手上下游移,逗得花枝乱颤。 取罢,唐冠缓缓松开,望着眼前一片意乱情迷,心中冷笑一声,将女皇横抱而起,行动间所去方向竟是宝殿龙榻。 武曌见状一惊,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怎奈身体不受控制娇软,一时间娇羞,含怒,快感,理智,不伦,汹涌而来,只觉心肝乱成一团,任由唐冠抱住搂住,坚实有力的心跳让人好生折磨。 娇躯终究落椅,此榻乃是天下之主龙榻,唐冠好生大胆,竟要在这龙榻之上玩弄女皇,武曌意乱情迷间媚声道:“别...别在这。” 听她颤声,唐冠心中又是一声冷笑,换个地方不还是一样被我干? 而后激吻雨点落下,先是轻咬檀唇,而后在脖颈种下痕迹,随即慢慢下滑,行到这里,唐冠倒是嫌这衮服碍事,正想解那罗带,武曌声音犹如拉丝般轻柔道:“还..还要上朝。” 唐冠闻音动作一顿,这小骚蹄子倒还有些理智,当即他也不着急,而是手嘴并用,轻轻咬住其白嫩耳垂,武曌娇躯一颤间伸手隔着衣物揉捏其敏感部位,片刻后只见武曌俏脸通红,一双美眸已经半水半春。 唐冠见状先是俯身退下武曌花鞋,一双白嫩小脚落到唐冠掌间,根根如葱玉趾圆润滑嫩。唐冠放在手中轻轻揉捏片刻,竟然将自己下摆一掀。将武曌的小脚引导向自己胯下狰狞。 武曌已经有些年没有被碰男人了,小脚始一接触唐冠胯下狰狞之物。不由微微一缩,怎奈唐冠敌不过唐冠力气,虽然隔着衣物,但柔软敏感的脚底还是清晰的感受到男人逐渐膨胀的巨大,美眸不由愈加迷离。 “是时候了。”唐冠见状这才一件件将武曌剥了个干净,片刻这盛装衮服散了一地,同时一具雪白丰满的娇躯出现在眼前,只见雪臀摇摆丰韵,**晃得唐冠差点把持不住。 唐冠将自己裤带一松。胯下狰狞猛然弹出,打在了武曌玉脚之上,丝丝****让武曌玉趾一弯。 唐冠却不着急,而是俯身抓住半只白嫩玉兔,又含住另外半只,口中发出啧啧的吸食声,如同婴儿吸奶一般肆意玩弄着。 多年不经人道的女皇哪受得了这等折磨,只觉得羞耻之处泛滥成灾,只盼着男人能快些结束。可是唐冠似乎就是要折磨她到发疯为止。 唐冠一边舔弄吸食着玉兔,双手却轻轻抚摸着白嫩的大腿内侧,多年锦衣玉食的贵妇人带来的手感令唐冠头皮发麻。 可是他还是要忍,他要让武曌求他。只要她开口央求了,就再也离不开他了。 当即唐冠将她两腿一分,摆出一个屈辱的造型。那幽深泛滥的桃花源出现在眼前,肉壁褶皱清晰可见。望着这具不知道被多少男人进出过的**,唐冠还是那么恶心。 可这个所谓的女皇只是一个工具。只是一个人形痰盂不是吗? 想到这,唐冠狰狞缓缓挺近,现在的他不会对武曌产生任何感情,甚至包括交欢之时,他还是保持着绝对的冷静,完全没有面对上官婉儿的那种情投意合。 他确实有办法让上官婉儿也变成武曌这幅模样,可是那并非他所愿,无情与有情的区别也尽在于此。 可怜女皇还以为自己真的拥抱到了所谓的爱,打破了可怕的诅咒,要与爱人在这天下之巅分享她胜利的果实。 唐冠有意折磨武曌,抵到穴口却不进入,而是上下研磨,同时再次咬住武曌耳垂,呢喃道:“陛下,你好热。” 武曌近乎于无意识的发出呻吟道:“病郎,我好热。” 一边说她竟然伸出手来握向唐冠下体的狰狞,似乎是想强行拉扯堵住那洪水泛滥,可是刚一入手,便觉得像是握住了一条烧红了的铁棍,烫的她又立即松开。 但同时更像是被猫挠心一般发痒,那火热若是能够进入,就能蒸发洪水,烧化花心的瘙痒。 可是唐冠却不断的折磨着她,继续上下研磨道:“小娘子,你叫什么?” “武...武令瑶。” 武曌猫儿叫春般无意识的话语落到唐冠耳中却犹如惊天霹雳,他本是**随口问问,看看武曌能不能说出什么让他意想不到的话儿来。 没料到她竟然说出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唐冠立即冷静下来,迷魅呼唤道:“瑶儿。” “瑶儿。” 唐冠一边呼唤一边继续爱抚着武曌,亲吻着一寸寸肌肤,让她沉浸在崩溃的边缘,终于武曌放声哭了出来。 这是一种溢于言表的难受,刹那梨花带雨起来。 唐冠却依旧不着急,其实他也在强忍着这一切,论快感他比武曌更加强烈,这是一场不伦的交欢。 “瑶儿,求我。” “求求你..求求你...” “噗嗤!”武曌话音一落,唐冠终于再也忍耐不住一击捅进,一瞬间像是空气都静止了下来,武曌先是呼吸一滞,而后便开始了无意识的呻吟。 那如同烙铁一般的狰狞火热一下便抵到了无底洞的最深处,当触碰到那抹惊人的柔软,唐冠眼睛也几欲喷火。 “噗嗤,噗呲。”疯狂而又连贯的冲刺在水深火热之间,唐冠终于精虫上脑,冷静全无。 他对这成熟丰满娇躯为所欲为,不断摧残着女皇的花蕊,呻吟声,叫春声,男人的嘶吼声,回荡在这天下权力的中枢。 可是武曌越呻吟,唐冠却越愤怒,这个女人不是完整的,唐冠不仅是个贪婪的人渣,还是一个占有欲极强的禽兽,快感没办法淹没他的理智,愤怒间唐冠毫不怜惜的进进出出。 空气都散发着**的气息,武曌胸前雄伟剧烈上下摆动,证明着压在他身上的男人有多么疯狂。 嫩肉随着狰狞翻卷而出,唐冠却置若罔闻,耳中只有武曌低贱的呻吟和那毫无意义的呢喃。 **碰撞声啪啪作响,唐冠未脱下的上衣已经湿透,而武曌早已香汗淋漓,身子动,嫩臀巅,一阵昏迷一阵酸。 多年未经人事的身子泄了又泄,可唐冠却像是一只永远无法满足的野兽,将满腔兽欲发泄在了她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武曌半昏半醒间,只听闻男人喉间发出低吼,随即深深抵在花心处的毒龙突然喷射出炙热的火焰,犹如岩浆一般迸射贯穿了身体。 武曌娇躯被烫的一阵乱颤,美眸一下空洞起来,唐冠竟然敢在她身上行传宗接代的事情! 可是被融化的娇躯令她玉手死死抓住唐冠埋在她胸前沟壑中的头发。 “出...出来!出来!”片刻后,那炙热竟然还在持续,武曌终于惊恐的发出声音,可回应她的并不是停止,而是唐冠新一轮的挑逗与耸动! 一时间武曌再一次徘徊在冰与火之间,忽冷忽热,眼前只剩下男人模糊的影子,眼皮逐渐沉重起来,可是男人依然像是一台永动机一般不停在她身上抽动着最原始的冲动。 终于武曌彻底沦陷在了唐冠胯下。 而这一夜,似乎也变得永无止境......(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章:从此君王不早朝(三) 羁旅悲愿之辞源源不断,闺帷淫蝶浪语声声不绝。 好一个偶遇宫珠拾遗,又道是九浅一深,合该令那女皇波翻浪滚,香汗交流,狰狞直抵花心间又让男人欲罢不能。 “啊。”又是一声低吼,男人肌肉纹起,大手紧紧握住女皇骄胸,再一次将子子孙孙推进这高贵的**。 连唐冠自己都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只道是巫山**,原本紧窄的通道也变得畅行无阻起来。 可怜那女皇不省人事,花径狼藉,再一瞧,这白嫩身上还真找不到没有痕迹的地方,青一块,紫一块,最令人惊奇的是原本平坦的小腹微微隆起,红唇肿涨间无意识的梨花带雨,只觉耳畔依旧回响着那令人不敢睁眼的啪啪波声。 “呼,呼。”唐冠**初收,却不着急将自己的“定海神针”收起,而是喘着粗气有些恶趣味的盯着武曌隆起的小腹。 倘若她怀了自己孩子,那可就真有趣了。 想到这,在那肉壁包裹下的狰狞再一次膨胀起来,武曌又是一声嘤咛。 这时,殿中一盏油灯燃尽,唐冠见状缓缓退了出来,不知不觉他竟然真的风流了一夜之久。 退出的刹那,从那片狼藉中牵引出红白相伴的淫秽液体,这一夜唐冠没有丝毫怜惜,直到雨云初收,唐冠望着昏迷不醒的武曌嘴角泛起冷笑,其实他早该这么做了。 但是亲密的结合下狼藉是相互的,唐冠微微一扫量自己那活,望到上面秽物不由眉头一皱。有些不怀好意的望向武曌肿胀的红唇,可是犹豫了一下后还是挪开了视线。 而后俯身捡起地上武曌的亵衣随意一擦。而后竟然赤身**手持女皇亵衣走在这含元殿中。 一口黑漆漆的长棺静静躺在大殿,只有棺中的两具尸体无声目睹了唐冠与武曌的君臣不伦。武曌在唐冠胯下呻吟的就像是一个最下贱的妓女。 唐冠不紧不慢的穿戴着自己的衣物,回首望了一眼赤身**的武曌后,终究还是拾起地上华丽的外袍将其遮住。 “武令瑶,呵,武令瑶。” 她坐拥天下,只要一声零下,自己就算有万夫莫敌之勇,也难逃一死,可是她选择的却是在自己胯下呻吟。 这是她的选择不是吗? 当唐冠将衣物穿好。一盏盏油灯开始时明时灭,天亮了。 唐冠立于龙榻前隔空望着空荡荡的大殿,竟突然缓缓坐在了武曌的身边,不知为何,唐冠眼前明明空无一物,他却像是陷入了臆想。 这方集天下最高特权于一体的帝位,千百年来引起了多少血雨腥风,古老的华夏人人都对这个位置充满了向往。 武曌为了争夺这个座位,算计了一生。一路丢盔弃甲,伤痕累累。 若是有人看到唐冠大胆至此,恐怕能活生生吓死,武曌就静静躺在身旁。唐冠却痴迷的抚摸着龙榻雕饰。 眼中的迷恋就像是在抚摸最珍爱的宝物,唐冠似乎越陷越深,到最后竟然目空一切。眼中只剩下金辉闪耀。 似乎他愿意为这份痴迷放弃一切,什么爱人。什么亲人,什么兄弟。什么朋友,与眼前这份人间帝王熠熠生辉的荣耀比起来都是狗屁! 唐冠呼吸着女皇身上特有的迷人气息,特权,帝位,异性,是人类致命的毒药。 可就在唐冠看似越陷越深之际,他竟突然望着那巧夺天工的迷人雕饰笑道:“难怪她都败给你了。” “没了这些,我要你又有何用?” 说罢,唐冠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轻叹一声,毫无留恋的将目光挪开,而是望向了身边的女人,望着睡梦中的她,一夜**,她睡的那么沉,许是那么多年第一次对外界完全失去了知觉吧。 唐冠伸手缓缓抚开她扑在脸上的青丝,望着睡梦中的她,唐冠露出了只有面对林雨薰与上官婉儿时才会露出的真正的耐心与温柔,大手轻轻抚摸着披头散发的她。 可惜的是她不可能永远睡着,而醒着的她又注定不可能会从唐冠这里得到一丝一毫的真心。 武曌似乎在做一个美梦,睡梦中又像是感觉到了唐冠的抚摸,让她身体微微蜷起,换了一个更加舒适的姿势。 雪白的大腿裸露在外,上面又零星分布着唐冠对她所作所为留下的痕迹,遇到唐冠,是她的不辛,唐冠不是冯小宝,也不是张氏兄弟,或者说与其说唐冠是男宠,倒不如说武曌更像是唐冠的女奴。 只因她表现的是那么下贱,唐冠是她的毒药,是她的病入膏肓,是她的欲罢不能。 可惜这份难得的温柔与安静并没有持续多久,便被殿外一阵动静打破,唐冠闻音面现冷笑,终究还是要早朝了。 可他却不理会殿外动静,而是将武曌轻轻抱起,而后慢慢走向那边偏殿,推开阁门,唐冠曾在此间写下了将骆宾王逼入绝境的剿贼令,至此已经成了过眼云烟。 唐冠将武曌小心安置在寝榻之上后,这才背负双手有些玩味的回到殿门前,隔着大门只听外面传来一阵阵语气各异的声音。 “铁将军,你这是?” “铁将军,陛下有恙?” ........ 听到这,唐冠知道那些老朋友又来上班打卡了,当即也不着急出去,而是饶有兴趣的静静听着。 而殿外早已一片哗然,只见为首的两人面面相觑,而守了一夜的铁牛却满脸尴尬,这一夜他守的称得上提心吊胆,尤其是张还义中途出殿,更让他不知所措。 他知道武曌和唐冠在里面独处了一夜,至于发生了什么他是想都不敢去想,但他也倒是没有太担心武曌的安危,只是此时到了早朝时分,就算是取消,也合该早有命令传下了。 一时间铁牛进退两难,只能暂且拦住众臣,人群中不乏唐冠熟悉之人,武家哥俩依然风骚不减,位列班首,疑惑间眉头紧皱,这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早朝被人拦于门外。 早朝非同小可,每逢早朝声势浩大,百官浩浩荡荡入朝来见,有时一月不见的有一会,按理说若是有变早该通知了。 就在铁牛不知所措之际,殿门突然被人打开,众人见状纷纷望去,当看清走出之人后,又不由齐齐一愣。 更有人差点惊呼出声,能行到殿前的官员无一例外都是大员,可一见到从门中走路来的男子后瞬间鸦雀无声起来。 良久后,武承嗣才睁大眼睛指着唐冠道:“唐...唐..” 他一出声,众人也立即回神,各个都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觉,可当看到身边同僚也是一般模样后,顿时确定眼前这个似曾相识的男子不是幻觉! “唐去病!”众人心底齐齐惊呼一声,铁牛见到他出来却暗舒一口气,正要上前问话,突然一粗鲁声音插了进来:“大哥,你骗的俺好苦哇!” 话音一落,一身材胖硕的男子从那边走出,看模样也是一宿未眠,赫然是张还义。 唐冠见到他后摇头一笑,却暂时不同他答话,自己光顾着风流快活,差点把他给忘了,当即唐冠扫视了一眼殿下群臣拱手道:“诸位相公,久违了,去病这里见礼了。” 众人还沉浸在各自的惊讶之中,这时第二阶梯的朝臣业已纷纷走了上来,见到唐冠后,都纷纷露出异色。 其中一名身着绯袍的俊美少年看到唐冠都不由一愣,险些出声呼唤,他本来还以为唐冠应该还在家中休息,没想到却出现在了这里。 “诸位相公,天后有令,今朝无朝,来日再议!” 唐冠将众人表情尽收眼底, 倒是不急于一时,先把他们打发走了再说,他与武曌可不是说快活完了就这么完了。 众人闻音一惊,有些不知所措,可唐冠却回首对张还义嘀咕了几句,张还义闻言望了眼人群中的唐梁君后点点头,唐冠见状竟然再次走向大殿,当着群臣的面推门而入,而后轰然闭合。 群臣见状哗然,窃窃私语者有之,不明所以者有之,当然惊异不绝者还是占了大部分。 可当他们守了片刻,望了一眼紧闭的殿门后,终究还是又一波没一波的扭头往回走,当然这议论却停不下来。 人群中唐梁君见状先是默默不语的伫立了片刻后,才将眉头疏开,唐冠显然是去见了天后了,而且竟能令陛下连早朝都取消了,对唐梁君来讲这是一个好兆头。 当即唐梁君面现微笑正想打道回府时,身后一声音传来:“梁君老弟。” 唐梁君闻音眉头一皱,回首一望疑惑道:“你是?” 只见张还义不知何时到了他身后,咧嘴笑道:“俺叫张还义,昨夜还在咱家喝酒,被大哥那王八蛋骗到这鬼地方,他让你带俺回去!” 唐梁君一听这语气心中一动,看来是那群他今早醒来便看到在大堂中醉成一片的“土匪”们了,当即唐梁君默不作声点点头,随即走在前边领路不语。 ........... 早朝突然取消,造成的轰动自然不小,就在群臣各有心思离去之际。 含元殿偏殿寝榻之上唐冠却衣服也不脱的拥着武曌娇躯,躺在其身侧倚着墙壁默默不语。 良久后,唐冠望了一眼还没有醒来的武曌后也缓缓闭上了眼睛。(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一章:扑朔迷离议生死 唐冠死而复生,又惊起震动一片,一时间京中大小官员上下打听,可这一时半会除了有数的手眼通天者也找不出什么蛛丝马迹。 而且没有亲眼目睹者听起同僚询问,只当是对方在逗弄自己。 此人究竟是生是死,是真是假,是如何回来的,又是何时回来的,都是一团乱麻,只有个别诸如武承嗣这些各中相公卖弄各自的神通手段,才获取了一些看起来不怎么连贯的消息。 却说前些日子那虚惊一场的玉门关烽烟,神策大将军张远辉被人劫持,渺无音讯,而就在昨日,一伙悍匪强闯长安,将那张远辉丢下后便扬长而去,这伙人快如疾风,行如烈火,来去无踪。 当收到这个消息时个别大脑漏风之人,第一个念头便是若这不是在做梦的话,那个宇文马烈一定便是唐冠! 可是这个想法刚露出头来,又马上被否决,唐冠是名动天下的才子,与其接触甚多的官员对于这一点还是毋容置疑的,若说他便是那个闹得鸡飞狗跳的悍匪,这可就真不亚于天方夜谭了。 数月前张远辉奉命搜寻唐冠,这事他们还记忆犹新,当时还大有幸灾乐祸之感,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在他们想来唐冠就应该粉身碎骨,万劫不复,可最后竟真让张远辉找到了。 其实不仅是武曌信了,当时大多数人都信了,能找到尸身已经是踩了天大的狗屎运,没有死无全尸已经是老天对这个狂人面首最大的包容了。 可是现下唐冠再次出现。倘若这真的是本尊,那恐怕张远辉是小命休矣了。果不其然,就在昨夜原张远辉部的一名刘姓副将。被禁卫缉拿,可怜此人刚刚调守回京,便锒铛入狱。 京中脉络错综复杂,一日不打听,再查真奇妙,一时间京中高层唏嘘一片,只盼着张远辉或者唐冠来个现身说法,不管是真是假,好歹给个明确的真相。 可惜他们不知道的是张远辉这条小命早已休矣。 他们更不知道的是那个生死扑朔迷离的狂人现下正搂着他们每日为之心惊胆战的女皇沉睡。就在那大明宫含元殿中! ........ 就在早朝轰然而散,京中大小官员暗自查个不停之际,却有一人心情大好,只觉前途一片光明。 就连之前一直引以为痛,一直都未曾敢传回家中的唐冠死讯,也成了唐梁君暗自得意的明智选择,一块不死不灭的顽石,人人都说他死了,他就偏不死。 而张还义倒是不认生。与其大大咧咧交谈片刻后,便倚着车厢呼呼大叔,唐梁君望着此人暗暗摇头,唐冠带回来的这群人各个煞气腾腾。也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 唐梁君却没有着急带张还义回府,而是改道而行前往市集,有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采办一批好货,再整治一场热闹非凡的家宴。才是现下最应该做的。 ......... 长安,唐府门前。 以往饱舍换新人。唐梁君倒是毫不客气,直接悬上匾额,以示此地私有化,以至于不少久未入京的官员时不时闹出乌龙。 一辆马车缓缓泊下,车中出来两人,一名高大壮硕的男子将一名老者搀扶下车,两人面无表情,可以看出有些疲倦。 老者下得车来一声轻叹,此处是个伤心地,唐牛见老王叹气,不由出声道:“王伯,那地界好倒是好,不过若是开了分号,恐怕家中伙计会走露了消息。” 老王闻音微微摇头,这纸不包火,瞒又能瞒多久,唐去病身亡的消息眼下仅仅流传在高官贵族与长安个别百姓之间,可消息流传的速度永远都比想象中快的多。 恐怕不用唐梁君瞒,早晚也会被唐维喜得知,届时必然又要生出事端,唐维喜老来得子,就这么一个亲生骨肉,在家中还信心满满的遣林雨薰,唐牛来长安寻亲,断然不会想到白发人送黑发人。 唐冠身亡,生活还要继续,唐牛此来一方面是多个照应,另一方面便是被唐维喜授意在长安开设分号,扩大影响范围,想来唐冠位高权重,这点小事,信手拈来。 可惜事与愿违,想到这,两人各有心思,良久后唐牛还是将门推开,与老王一道不紧不慢的走入院中。 可他们刚一入院便嗅到一阵铺天盖地的酒气,老王不由眉头一皱,一眼望向大门洞开的厅堂,一望之下不由愣住。 只见厅中狼藉一片,一张长桌上残羹剩饭列满,地上酒坛歪歪斜斜,最不可思议的是地上歪七竖八的斜躺着十几号人物。 只有一人眉头紧皱的像是在翻阅着什么。 这伙完全陌生之人,让老王先是一愣,而后便怒火攻心,唐冠灵堂就设在一旁,这伙不明来路之人竟然在此间饮酒作乐! 看模样似乎已经持续了不短时间,料来是畅饮了一夜之久,看到这里,老王顾不得唐牛阻拦,怒气冲冲的走进厅中大喝道:“大胆!” 突如其来的一喝惊得正在翻阅唐冠所留手记的万锋下一子站了起来。 当看清来人后,不由疑惑道:“你们是?” 老王见他竟然这样问,不由气极反笑道:“我还没问你们是谁呢!?” 听到这话, 万锋目光一变,眼前两人明显是以主人自居,他们随唐冠初来乍到,昨夜也不曾见过这两人,想必应该是唐冠家人了。 想到这里,万锋倒也不敢怠慢,伸手挪开压在一男子背上之人,而后呼唤道:“常大哥,常大哥。” 老王见到常鹰竟然也在此间,看模样也是喝的酩酊大醉,一时间不由更闹恼,再看这伙人各个凶神恶煞,看来是常鹰的朋友了! “常鹰!”老王上前又是一喝,常鹰悠悠转醒,迷迷糊糊的看清老王面容,喃喃道:“王叔,你回来了。” “常鹰,这些人是你的朋友!?”老王发怒间耐住性子询问道。 常鹰闻言起身揉揉脑袋,望着眼前一片狼藉,苦笑道:“王叔,你误会了,他们是小...” 常鹰话没说完,院中便传来一阵动静,只听一声咒骂:“万老三,下次大哥再去好地方,你他娘的千万别叫醒俺!” 话音一落,厅中几人望向院落,赫然是唐梁君与张还义回府了。 此时张还义算是被唐冠坑惨了,一进门便抱怨起来,唐两句见到老王与唐牛后慌忙上前道:“王伯,牛郎哥,你们回来了。” 一直默默不语的唐牛皱眉扫视了厅中狼藉后,出声道:“小七,这是怎么回事?郎君尸骨未寒,你怎么让人在这里喝酒!?” 唐梁君闻言摇头一笑,可望了一眼两人后,竟然不知道如何表述,只好笑道:“喜事,天大的喜事,一会你们就知道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二章:迷魅君王惑天下 大明宫,含元殿偏阁。 当日上三竿,武曌从酸痛中醒来,美眸半启半合,入眼却是昨夜那张让她着了魔的俊脸,短暂的空白后,那些疯狂记忆汹涌而来。 武曌檀唇轻启,望着眼前男人棱角分明的五官,突然睁大了眼睛。 昨夜,她都干了什么!? 唐冠似乎还未醒来,大手环在武曌腰肢之上,女皇呼吸逐渐开始急促起来,颤抖的望向自己玲珑有致的娇躯,上面残留着自己与唐冠淫乐的痕迹,当察觉到下体难言的痛疼湿粘,武曌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推开唐冠。 可是绵软无力的玉手推攘在坚实的胸膛上,无异于以卵击石,人没推开,唐冠却醒了。 当他双眸睁开,二人四目相交,唐冠轻声道:“陛下,你醒了。” 武曌闻音止住,美眸闪现出复杂神色,唐冠见状伸手轻轻靡莎着她的俏脸,同时眼底散发出浓烈的爱意与温柔。 武曌望到这眼神,娇躯轻轻一颤,唐冠的眼神是那么真实,就像他愿意为她付出一切,感受着脸庞的温柔,武曌终究幽幽一叹,也伸出玉手抚上唐冠脸庞啐道:“冤家。” 听闻娇嗔,唐冠的眼神愈发温暖火热,让武曌欢喜的痴痴盼着,望着,牟然,他眼底最深处却闪过冰冷,他知道女皇陷进去了,不管是出于**的贪欲,还是心底的慰籍,总归是陷进了自己的温柔陷井。 女皇抚摸着男人的棱角分明,这具身体那么火热坚实。就像拥抱着一团烈火,每每相拥都要将自己心肝融化。 望着望着她竟然露出了痴痴的笑容。毫无疑问她是那么激动开心,她得到了。也是第一次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且似乎没有人来伤害她,抢她这微不足道的痴心。 就像是,就像是林雨薰当年第一次得到唐冠所编的草蜢一样,那么微不足道,却又让她满足。 望到这笑容,薄情冷血如唐冠都不由心底一颤,可随即他又马上冷静下来,这个女人不同于上官婉儿。随时随刻都有可能是定时炸弹,她选择与自己交欢,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唐冠都不会动情。 影子?慰藉?还是说只是肉欲罢了,总归在唐冠心中没有爱,唐冠要做的便是化身一团烈焰,让女皇心甘情愿的飞蛾扑火,然后榨干眼前这个女人所有的价值。 唐冠不是张氏兄弟,他不会坐以待毙。他要利用这个女人来成全自己所有野心,满足自己所有利益。 唐冠心中所想与面上表情冰火两重天,他的眼神,动作。举止是那么温柔迷恋,武曌望在眼里,这个起初不入她法眼的男人。越来越让她欲罢不能。 只听耳畔传来他的呢喃:“陛下,你好美。冤家好想陪你一辈子。” 此话一出,无异于一副上好春药。 良久后。武曌竟突然主动的将红唇啄在了唐冠薄唇之上,好在浅尝即止,分开后柔声道:“什么时辰了?” 唐冠闻音知道她想过问早朝,当即轻声道:“已经都打发走了,还疼吗?瑶儿?” 唐冠似乎有些不喜她在这个时候过问国事,她问的越多,就越像武曌,而不像那个在他胯下呻吟的“武令瑶”。 迷魅君王,祸乱天下,只要武曌逐步放权给自己,哪怕有一天自己失宠了,也不是她能轻易制服的了。 在唐冠心中还是将自己定位于简简单单的男宠,倒是忽略了女皇的温顺,武曌听闻瑶儿二字,瞬间唤起了深层次的记忆,俏脸红成一片。 唐冠将大手伸入半遮半掩的衮服中,放在她那让人爱不释手的小腹之上,轻柔的揉捏着,像是在安慰着她饱经摧残的桃花源。 与此同时他又俯身对着未能全部遮住的乳肉一吻,武曌只觉得心又化了一半,娇嗔道:“小冤家。” 她觉得唐冠是那么迷恋她,而她又觉得自己终于品尝到了胜利的滋味,那就是眼前这个与自己相爱的男人。 她突然觉得自己愿意给他一切,而就在她冰雪瓦解,只想着与唐冠分享一切之时,唐冠突在其耳畔温声道:“瑶儿,我喜欢你,我愿意同你厮守一生,你做皇帝,我做你的小臣子,小奴隶,好吗?” 这些情话儿最令人意乱情迷,唐冠不知从哪里学来这一身媚术,就像是天生如此,一个男人妩媚至此,是很难想象的。 果不其然本来还因为昨夜唐冠的肆虐而疲惫不堪,浑身酸痛的武曌一下子麻木了一般,听着这些甜到心底的情话,双手缓缓环在唐冠的腰上,二人相拥在一起,四目相交,这一望便是良久。 嗅着彼此暧昧的呼吸,倘若人没有生老病死,能这么一直望下去,那当真极好,可惜落花有情,流水无心,武曌到底做什么才能让唐冠真的珍惜她,爱护她,让她像一个真正的女人一样找到依靠,找到寄托。 这谁都不知道,唐冠更是想都不敢想,若是有朝一日自己真的爱上了眼前这个女人,那只有一种情况,他疯了,而且是疯到无药可救。 唐冠这么想,武曌却不然,她以为自己真的找到了寄托,毫不犹豫的将关在心底牢笼的小女孩释放出来,奔向她的幸福,她的皈依。 那小女孩伤痕累累,一直躲在角落里冷眼观望着一切,直到遇到他,感觉原来这个世界也不是那么冷,于是小心翼翼的靠近,近一点,又一点。 这到底是可悲,还是可笑,我想已经说不清楚了。 唐冠就那么轻轻爱抚着武曌,让她越来越温暖,可是他的心却越来越寒冷,直到武曌再次露出微笑,他突然出声道:“陛下,臣想要一些东西。” 武曌闻言黛眉一皱,有些不情愿的将臻首靠近一些小声怨道:“叫我瑶儿。” 说罢,她有些不自然的合上眸子,多少年了,她没有以俯瞰者的姿态自居,更没有用这种语气说话了。 是的,她喜欢唐冠对她说些情话儿,可这话落入唐冠耳中,却让他心中一凛,暗道:“这骚蹄子不会真的喜欢我吧?” 唐冠本是刻意引诱她,其实唐冠并没有洞悉她,是以才不断的挑逗其发春,这女人发起春来,什么都好说。 可是武曌的事后表现反倒有些出乎意料,不过唐冠心中一转过后,也就抛之脑后,她越骚,自己成事可能性便越大。 当即又将女皇抱紧了几分,柔声道:“瑶儿,边疆战事不休,你便永无宁日,我有些想法,给我一道虎符可好?” 本来还正在甜蜜的武曌一听到这话,瞬间娇躯僵住,心中似乎有一道声音告诉她万万不能给。 唐冠见状眼睛一眯,看来她只有彻底沦陷之时才会乖乖听话了。 当即唐冠将头埋入其秀发间,深深一嗅,邪魅道:“瑶儿,你好香,要是每天这么累,可就不好了。” 说罢,唐冠不着痕迹的将自己裤带解下,狰狞再次跳出,一下夹在了武曌白嫩的大腿内侧之间,上面的青筋与花瓣亲密接触。 这一下似乎将武曌从臆想中拉回,接踵而至的便是唐冠的爱抚与激吻,武曌雪白大腿开始不安的扭动起来,但又生怕夹痛了他。 意乱情迷间竟然颤声道:“好。” “噗呲!”她话音一落,唐冠猛然一挺,二人顿时再次亲密结合在了一起,武曌本就饱受他一夜摧残,这一下差点痛的惊呼出声,眼泪再一次止不住流出。 唐冠见状慌忙滴滴轻啄入口,那已经没入的狰狞却并不动作,与昨夜的疯狂大不相同,这一次唐冠格外温柔。 可就在武曌闭上美眸静静享受着唐冠的温柔时,却没有发现男人嘴角出现一抹诡异的狞笑。(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三章:天下熙熙皆为利往(一) 大明宫,武曌寝宫。 言说是抵死缠绵也有个尽头,这一天一夜的苦缠,让回到寝宫沐浴更衣后的武曌终于缓了一口气,而唐冠终究还是走了。 歇息于榻上的她看不出是什么表情,许是甜蜜,说不得又有些挣扎。 洗掉的是疼痛疲惫,洗不掉的是一身痕迹。 就在这时,一小宫女战战兢兢进殿来,小心翼翼的端上一碗冒着热气的黑色汤水,宫女年纪不大,嗅着那迎面而来的苦气,上前恭声道:“陛下,皇后娘娘的药煎好了。” 说罢,小宫女有些害怕的低下头来,她不知道碗里的是什么,只知道这是武曌吩咐煎给皇后娘娘的,可是,可是皇后在东宫...... “放下吧。”武曌抬头望了一眼小宫女,良久后轻声一叹,小宫女闻音慌忙放在盏上,而后跪伏在地,静候吩咐。 武曌似乎有些疲倦,抬首支着臻首闭目道:“下去吧。” “是。”小宫女虽然有些好奇,但也不敢多留,闻言恭声屏退。 带她走后,武曌依然闭目不语,良久后才轻叹一声,缓缓睁开凤眸,望着那碗汤药,眼神中竟然泛起了挣扎。 只见她玉手缓缓抚向自己小腹,直到汤药欲凉,她这才端起碗来,终究黛眉紧皱一饮而尽。 入口之苦涩匪夷所思,可这苦药灌口却抵不过心中甜蜜,女皇苦一阵甜一阵,一碗用尽之后。腹中顿时生出一股绞痛。 这药自李治宾天,已经有些年没用过了。武曌缓缓躺下身子,感受着那份痛疼。风流有人来享,这苦果也有人来尝。 倘若真的珠胎暗结,就算自己登基称帝,也保护不了他。 武曌似乎痛的无怨无悔,黛眉紧皱间,耳畔全是那温柔陷井。 .......... 就在女皇深宫服药之际,宫外一名男子却负手而立望着起伏的宫城冷笑不止。 只见男子精神奕奕,像是春风得意,伴着冬日冷风观望片刻后收回目光。而后手一翻,半道铜符出现在眼前,上刻龟虎交辉。 望着手中的虎符,唐冠嘴角冷笑不止,他还是得到了他想要的,这道虎符虽然没有经过报备,也没有多大调兵权限,可是却能在帝国境内畅行无阻,这便足够了。 他要撒一张大网。借此以小博大,武曌再宠爱自己,也有她年老力衰的时候,届时自己还是要步张氏兄弟的后尘。 可显而易见的是唐冠不是他们。望着手中的虎符,唐冠目光不断闪动,如今他与武曌已经算作一体。有人革她的命,就是革自己的命。 所谓不公。建立在强弱分明之上,所谓政治。建立在暴力基础之上。 唐冠的想法无人能知,可是他的目标却显而易见,从一开始是,到现在也是,他所笃信的教条一向是镰刀大斧。 突然,唐冠大笑出声,笑声之可怕令人心寒。 笑罢,他转身而去,消失在寒风之中。 这个目标是活的更好的男人看似没什么野望,就连那斩情绝爱的帝位都不放在眼中,可是细想之下,就会让人不寒而栗。 什么是活的更好? 又是和谁来比较? 其实一个人想要活的更好,这个目标本身就已经大到了无限! ......... 长安,唐府。 上官婉儿走出房门,默默望着忙成一团的唐府众人四处张灯结彩,厨房炊烟飘起,冷清了那么多日子的唐府又一次热闹了起来。 一名白衣书生也被万锋等人拉在一起说说笑笑,而又有一抹扎眼的倩影巧笑嫣然。 上官婉儿望着那抹倩影心中不由冷哼一声,随即将目光挪开,却见到门口一名老者满是期待的立在那,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见到此人,上官婉儿不由绕上前道:“王伯。” 老王听闻背后声音,回首一望开口道:“小娘子。” 说罢,老王又将目光放回了拐角,今日唐府上下众口一词确认了唐冠讯息,可这却让他将信将疑,等了这大半天也未见唐冠回来。 “伯伯,天凉了,郎君会回来的,进屋等吧。” 上官婉儿这时出声,老王闻音轻声一叹,他与上官婉儿勉强算是熟悉了,这个小娘子心肠不坏,不过...... 想到这,老王不着痕迹的回首望了一眼院中正抚弄花花草草的林雨薰,活了大半辈子的他羡慕唐冠艳福之余,又有些为儿孙感叹之感,三妻四妾倒也没什么,可这也终究有个妻妾之分,倘若消息为真,唐冠真的回来了的话,这以后同处一个屋檐下,想来永无宁日了。 当即老王望了一眼天色后,微微点头,默默不语转身回到厅中。 一时间唐府众人久候不止,可唐冠却迟迟未归。 转眼又已入夜,唐梁君分设两桌宴席,一桌是唐家内人所坐,席上只有上官婉儿,林雨薰,唐牛,常鹰,何弃疗,老王与唐梁君。 而另一桌却是设给万锋等人,众人坐罢,场面颇有些尴尬,唐牛与老王还在暗自忐忑,而林雨薰与上官婉儿相对而坐,看不出她们在想什么,似乎都在刻意无视对方。 唐梁君几次想要出声调节气氛,却被万锋等人的大笑遮掩住,到得后来干脆默不出声。 “少爷回来了!” 就在这时,一名小厮面带喜色匆匆跑进, 众人闻音止住,纷纷望向院中,只见一名黑衣男子背负双手不紧不慢走来。 当男子望到这一大家子,也不由一下愣在原地,赫然是宫中风流了一天一夜的唐冠。 还不待他有所反应,有两人立即起身出屋。 “少爷!” “小郎君!” 两声截然不同的惊喜呼唤让唐冠瞬间回神,只见老王与唐牛皆神情激动的上下打量着唐冠。 “王伯。” 唐冠先是望了一眼老王,而后看向唐牛后不由有些惊喜道:“牛郎哥。”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老王是看着唐冠长大的,尽管之前那个傻子不是他这个借魂之人,可对老王而言,唐家早已是晚辈亲人,只觉得心酸异常。 唐冠见状摇头一笑,唐牛倒是有些不大敢认了,咧嘴笑道:“小郎君长高了,比我还高了。” “哈哈!”唐冠闻言一笑,随即携着二人入屋,万峰等人见他回来,立即噤声,下意识的纷纷站起身来。 唐冠对其微微点头,这才又纷纷坐下,而席间林雨薰与上官婉儿也望了过来,唐冠才刚回家便不着家了,也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二女难免有些芥蒂。 上官婉儿本就醋意交加,没好气的望了一眼后,便挪开视线,林雨薰却对着唐冠似笑非笑。 见到这一幕,唐冠心中暗暗摇头,唐梁君倒是有心了,不过他有些事还没处理,倒是要辜负了他一片美意了。 当即唐冠先是不露声色,坐下与唐牛老王交谈安抚片刻,又向林雨薰与上官婉儿暗献了一会殷勤,这才收声随意吃了两口。 起初倒也正常,唐冠只是大概介绍了一下万锋等人,又聊了些家事,而后却沉默下来,上官婉儿看在眼中,黛眉一皱,她知道唐冠肯定又是心不在焉。 而且唐冠举止有些诡异,虽然不时眉来眼去,可却刻意保持着距离,似乎不想让人嗅到他身上气息。 二女只道唐冠归京事务繁忙,也不以为意,再加上互相排斥,更加沉默起来。 良久后,唐冠突然将碗筷一放,低声对唐梁君嘀咕了两句,唐梁君面现讶色,可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唐冠这才笑道:“你们先吃,我还有点事。” 众人闻音眉头一皱,不知道唐冠这是怎么了,唐冠却已走到万锋那桌,那边是家宴,未曾备酒,这边却酒菜齐备。 众人见他走来纷纷噤声,唐冠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后出声道:“跟我来。” 此话一出,众人互望一眼,随即默默不语站起身来,随唐冠一道扬长而去。 席间上官婉儿见状黛眉紧皱,心中啐道:“这人连家都不顾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四章:天下熙攘皆为利往(二) “呼。”唐冠引着万锋等人走入房中,吹灭多余的一盏灯火,而后又点燃桌上一盏,众人纷纷围了过来。 唐冠先是扫视了一圈后,突然出声道:“老三呢?” 万锋闻言回应道:“还睡着呢。” 此话一出唐冠摇头一笑,而后正色道:“东西都看过了吗?” 众人闻音一愣,只有万锋眼皮一跳,不着痕迹的将手摸向怀中,这个小动作却没有瞒过唐冠的眼睛,当即唐冠轻笑道:“万二哥,我知道你稳重,不过你这也太小心了吧。” 听到这话, 万锋老脸一红,将怀中东西拿出,赫然是那封唐冠所写的名单手记,其实他也没有什么不正心思,只是这东西非同小可,此间虽然都是刀山火海滚过来的兄弟,但有些人就如张还义一般不怎么靠谱,就怕一个不小心说漏了嘴。 是以这才想要自己先瞧个明白,再给他人,众人看在眼里也不以为意,纷纷笑了一笑,这些人都知根知底,但见唐冠如此正色,也都纷纷正经起来。 只见唐冠望了一眼那封文书后,出声道:“你先收起来吧。” 说罢,唐冠又挂上笑容问道:“怎么样?住的还习惯吧?” 听到这话,众人来了精神,虽然才来了一日,可这种好吃好喝的日子端的享受,当即七嘴八舌笑答。 万锋却言道:“大哥,看来以后得管你叫侯爷才成了,哈哈。” “呵。侯爷不侯爷的不打紧,不过大家伙既然愿意跟着我。那我也不能亏待了弟兄们。” “好倒是挺好,要是大哥能给讨个媳妇就更好了。两个嫂嫂的模样俊俏的让俺天天难受。” “老九!你胡说八道个什么!?” 万锋闻言一惊,立即呵斥出声,这些话他们在一起当荤段子说说也就罢了,竟然敢口无遮拦当着唐冠的面来说。 老九见状慌忙噤声,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好在唐冠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怒色,而是对其微微一笑。 诚然,上官婉儿与林雨薰是唐冠的逆鳞,但这逆鳞也要看是谁触到了。这些人本来没有那么粗犷,一身匪性也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他们既是唐冠的袍泽,更是忠心不二的死士,没有人能理解这群人之间特殊的感情,当面对数以十倍的包围,能背靠背站在一起面无惧色的男人之间铁血令人动容。 当即唐冠笑骂道:“老九,你这**,我就说你和老三可以并称为齐鲁**,你服也不服?” “服。大哥说啥俺都服。”老九闻言苦笑挠挠脑袋,众人不由一阵大笑。 唐冠见状故作凶恶道:“要是老子哪天后院起火,娘们跑了,第一个就找你!” “别介啊。俺哪敢啊!”老九见状慌忙摆手,面现苦色,顿时气氛缓和下来。唐冠也随着众人微微一笑后才正色道:“这安逸日子是好,不过就怕好不了多久。” “大哥。谁惹你了?”万锋见状心中一动,他是个明白人。看来唐冠是有什么话要说了。 唐冠闻言摇头一笑,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良久后才收声道:“弟弟这里有一场富贵,干好了,骚娘们,雪花银大大的有,就怕弟兄们胆子小了,干不成。” “哈哈。”众人还以为唐冠是要说什么,正色了大半天后再次大笑出声,这一路闯来,走了一路,也亡命一路,杀官差,抢皇粮,劫法场,这一桩桩一案案拿出来死一百次都够了,若此时真有什么他们不敢干的,想必也只有大旗一挥揭竿造反了。 众人顿时笑成一片,唐冠望着众人也随着他们笑个不停,可是接下来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却让他们骇然失色。 “造反敢不敢!?”唐冠声音突然夹杂在笑声传出,话音一落,顿时鸦雀无声,只有唐冠微笑望着他们。 万锋听到这话也不由面色一白,刚才还在想除了造反没什么不敢干的,唐冠竟然便出言造反! 唐冠的身份他们已经确认,没有丝毫掺假,赫然是名声显赫的状元郎唐去病,不,或许用不了多久天下人就要改口称其为冠军侯唐去病了。 他要造反!?造谁的反? 他造反岂不是就在造他自己的反? 一时间众人面色诡异望着唐冠,而唐冠却将笑容一寸寸收起,良久后才起身背负双手再次笑道:“害怕了?” 听闻唐冠询问,万锋等人眼神一厉,这话听起来可怕,可细想一下自己等人到了这份田地,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当即万锋出声道:“大哥,我这就去给你找龙袍!” “哈哈!”唐冠闻言大笑一声,够胆,果然够胆,可随即唐冠却自嘲道:“嘿,造反?” 说罢,只听咣当一声,一铜符被唐冠掷于桌上,众人闻音回神纷纷皱眉望了过去,却不识的那是何物。 这时唐冠出声道:“皇帝是个娘们,骚的紧,造这骚蹄子的反没什么意思,咱们要造就造自己的反。” 听闻这话,众人收回目光的同时也暗舒一口气,这要真造反,胆子他们是有,可这几率就微乎其微了。 好在唐冠只是开个玩笑,这时唐冠再次出声道:“桌上这玩意叫虎符,全天下没几块。” “虎符!?”万锋闻言眼睛一亮,望着桌上虎符暗咽一口吐沫。 “有了它,你们可以随意入出各地关卡,见者如见上将军。” “大哥,好宝贝啊!你有这玩意怎么不早拿出来,咱们就不用回来的这么辛苦了。” “呵,我要是早有这玩意,也遇不上你们了。”唐冠闻言一笑,再次坐下身子,望着桌上那道虎符,良久后出声道:“西出玉门关六百里是什么地方你们知道吧?” 众人闻音一愣,万锋皱眉道:“西突厥的地界?” “对,咱们的女人和银子就全在这里了。”唐冠闻言心中暗暗点头,万锋性格锋锐之余又干练稳重,确实有独当一面的能力。 此话一出,众人不解其意,万锋也有些满头雾水,突厥人近年来已不服管制,先是阿史那部撕破脸皮,而后一直缠斗的西突厥人也异军突起,他们这些人就是因为这些战事才闹得家破人亡,光棍一条。 想着想着,众人不由有些咬牙切齿,说不恨那是假的,可是他们一路走来也性情大变,早已不是当年模样,战争之下没有无辜,他们自己杀的人还少? 一时间唐冠默默不语,片刻后,将那道虎符推到万锋眼前出声道:“还是那句话,兄弟们谁想走,尽管走,想试一试的,就留下。” 很显然,事到如今唐冠这句话略显多余,话音一落,众人无动于衷,唐冠见状这才说道:“好,既然如此,你们附耳过来。” 众人闻音纷纷近前附耳,只见众人在油灯下围成一团听着唐冠一阵嘀咕,起初众人便眉头紧皱,到得后来越听越惊,万锋更是有些受宠若惊,几欲起身。 直到窗外月挂枝头,唐冠才将声音收起,只见众人面面相觑,唐冠却将目光望向万锋道:“万二哥,你...” 他话未说完,万锋便默默不语将那虎符收入怀中,开口打断道:“大哥,你不用说了。” 唐冠见状暗暗点头,众人见到此幕也不再犹豫,互望一眼后齐声道:“我等誓死追随侯爷!” “好,事成,少不了兄弟们的好处,事败,我唐去病也绝不丢下你们任何一个!” 说罢,唐冠再次望向万锋出声道:“万二哥,待我长安诸事停当,便去寻你们。” 万锋闻言沉默不语,良久后轻轻点头,领着众人走出房外。 一时间房中只剩下唐冠一人,只见唐冠坐在案上,似是盯着那盏灯火,实际目光却悄然望向万锋等人离去的背影,像是若有所思......(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五章:禽兽座右铭 深夜,唐冠孤零零的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不知从何时起,他逐渐养成了半睡半醒的习惯,往日风餐露宿,倒也习惯,回到家中反而睡不着了,许是因为今夜孤家寡人,但也说不得是因为被窝太冷。 片刻后,唐冠将手掂在头上缓缓睁开了眼睛,今朝美景还历历在目,一想到那个女人唐冠不由笑出声来,可是随即又沉默下来。 唐冠久久未眠,自然心中有事,良久后他起身披上一件衣物,而后踱到窗前,轻轻掩开一道细缝往外一瞧,果不其然,有一房间在这寂静深夜中依然灯火通明,其间人影绰绰,像是在收拾着什么。 唐冠轻轻抿了抿薄唇,若说唐梁君是一种妖冶不似男人的视觉冲击的话,那唐冠棱角分明之下却是根根媚骨。 是以女子妩媚不可怕,男子妩媚才让人吃惊,而且那媚还不是唐梁君的“模似”,而是“神似”,唐冠长相是典型的五官分明,具有男子该有一切特点,可是一颦一笑间声音笑貌就如神话故事中擅长媚术的狐妖一般。 这一特点他已经无意识的在武曌面前展现的淋漓尽致,只见唐冠修长眼角轻眯静静盯着那反常的房间,他知道里面的是谁,并且正是因为他的特意吩咐,才造成了万锋等人要连夜准备。 至于唐冠到底吩咐了什么,尚且还不能得知,可试想这个男人刚刚将女皇芳心摘得,讨来虎符,料来又是唐冠有了什么新的想法。 唐冠默默观望片刻后将目光收回。负手踱到案前,竟然不知道是闲的发慌。还是真的饶有兴趣一般在黑暗中打量起自己的房间来。 不得不说人确实是逼出来的,唐梁君今天的模样在唐冠期望之内。却不在意料之中,是以唐冠曾顾虑过这算不算是拔苗助长,当一个人不得已去拼命接受一件事物时,对于这件事物本身便马上会被接受之人完全吸收。 而唐梁君无疑是完美诠释了这个道理,他虽然不能像唐冠一样过目不忘,可是在极端被动的情况下却催生了另一种不亚于过目不忘的人之本能,那就是勤奋。 一时间唐冠再次沉默下来,不管怎么说,唐梁君已经在独当一面的道路上走了不短的距离。终有一天他将会成为一个完整的个体。 如此以来,兄弟俩都是朝廷命官,却住在一个府邸,那可就真让外人笑话了,想到这唐冠摇头一笑,是时候搬走了。 想到这,唐冠缓缓走向黑暗中的桌椅胖,而后缓缓坐下,像是伴着寂静与黑夜沉思着什么。 唐冠似乎对黑暗非常熟悉。他曾恋上过这个时代独一无二的清澈,每逢落雨,成了唐冠最爱之时,那么清澈。那么宁静,像是无声洗涤着他心中瘢痕。 但是现在他又喜欢上了黑暗,不知为何。似乎越拥有不可一世资本的人越喜欢隐藏起来,让人看不见。摸不着,却永远要受到黑暗中的他摆控。然后让所有人乖乖做自己的牵线木偶。 可惜的是这幅苦大仇深,世外高人的模样并没有持续多久,便被唐冠一句自言自语破坏的干干净净。 “他娘的,好寂寞啊!” 黑暗中唐冠突然出声,言语间人渣本性暴露无遗,人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但是唐冠却对武曌没有丝毫心软,可以看出他对武曌有的仅仅是**上的贪欲。 可是**是相互的,在此时没有什么比让堂堂女皇在自己胯下娇喘更令男人自我膨胀的了,唐冠设下陷井俘虏了女皇,在享受猎物美妙滋味的同时也打开了自己**的闸门。 每逢初经人事,实则欲罢不能,以前能克制住的东西,此时反而容易想入非非。 一时间唐冠坐立不安,徘徊良久后终于蹑手蹑脚推开房门,一阵凉风吹来,唐冠先是望了一眼西厢林雨薰房间,可一眼过后还是挪开了视线。 于是一只寂寞孤单冷的禽兽缓缓将魔爪伸向了上官婉儿,只见唐冠在寒风中悄无声息的走到了上官婉儿房前。 而后便做贼心虚的四处张望了一下,而后才蹑手蹑脚的将房门打开,当他再次将房门反锁时,却听到画屏后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嘿嘿,婉儿老婆,为夫来了!”唐冠轻嗅着闺房熟悉的气息,心中不由一荡,这里曾今是他们共同的房间,不过如今唐冠却从光明正大来此变成了偷偷摸摸。 唐冠目力极好,摸索在黑暗之中走位风骚,片刻后便要摸到床头,而上官婉儿却毫无察觉,依然在熟睡之中。 唐冠望着起伏的曲线轮廓,不紧不慢的脱着自己衣服,他倒是没有生出太大色胆,只是想找个暖和点的被窝罢了。 可是往往事与愿违,唐冠正想着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被窝,或许是因为太激动的缘故,刚刚迈出的大腿一下蹭倒了某物。 “哗啦,砰,砰,砰。” 只听一阵动静过后,床上伊人瞬间被惊醒,险些惊呼出声,唐冠慌忙出声道:“婉儿,是我。” 上官婉儿望着黑暗中的高大身影黛眉一皱,随即抬起小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确认是唐冠以后,有些迷糊的啐道:“你这人好不正经,你这是想怎的?” 唐冠见醒都醒了,也干脆豁出去了,好歹也要看看是什么东西坏了自己好事,当即伸手将灯盏点燃,往地上一瞧,却是一钵棋子洒了。 “小小棋子,坏我好事!”唐冠见到这一幕,不由出声道:“婉儿,你怎么把棋放到这里了?” 上官婉儿闻言不由微恼,唐冠还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反倒问起自己来了,一时间不由嗔怒道:“有些人没生心肺,妾身拿些小玩意陪陪自己,郎君都要管上一管吗?” 唐冠闻言顿时止住,先是一阵尴尬,而后坐下身子赔笑道:“夫人,谁说我没生心肺的,我这不来陪你来了。” 上官婉儿闻言默不作声,像是默认了口中的便是他,唐冠见状故作可怜道:“婉儿,我冷。” 说罢,唐冠竟然作势欲揽,上官婉儿却轻轻挣脱开,不满道:“郎君饿了,冷了,就想起妾身了?” “那是不是饱了,暖了,就去想你的仙女妹妹?” 此话一出,唐冠眼皮一跳,好家伙,这张小嘴吧唧吧唧说的他险些要找个坑把自己埋了,遥想当年二人独处时所有话加起来也不见得有这么多,可惜都不是什么好话。 一时间唐冠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看来上官婉儿是真的掉到了醋桶里,一改常态什么话都往外说,一点面子都不给唐冠留。 可他却还是不死心,决心发挥不要脸精神,女人容易心软,当即唐冠心中一动,薄唇竟突然一白,而后故作颤抖的向上官婉儿道:“婉儿,我真的好冷。” 果不其然本来还处在发泄状态的上官婉儿见状不由一惊,她目睹了唐冠身上的种种伤势,至今还在脑海挥之不去,生怕因为自己任性让他有什么闪失。 但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只好继续板着俏脸,却默默不语的让开一些位置,将唐冠拉到了被窝之中。 同时说道:“不许乱动。” “好,我不动,夫人你这里就是暖和。”唐冠得逞之后,立即面色红润,死皮赖脸的躺下,同时将手缓缓伸向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察觉到冷声道:“郎君就那么喜欢贱妾的身子?” 听闻她语气的变化,唐冠知道她是真生气了,不过唐冠却心中兴奋溢于言表,无论是林雨薰还是上官婉儿能得其一,此生无求,虽然不知道以后会是怎样,最起码现在还没有掐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怎奈丧心病狂如唐冠第一个念头想的却不是就此打住,而是在想要不要再来一个,好歹中和一下,所谓三个女人一台戏,唱戏总比打架强。 上官婉儿见唐冠如此不要脸皮,倒是哭笑不得,既然来都来了,自然也不忍心赶情郎走,但也不想给他什么好脸,男人负心薄幸,极为擅长得寸进尺。 当即上官婉儿板着俏脸吹熄了灯盏,正想躺下身子,却突然被一个有力的怀抱搂住,只听耳畔传来唐冠的声音道:“婉儿,你别生气了。” 上官婉儿还以为她会说什么,听到这话不由挣扎了一下,耳畔却再次响起唐冠的声音:“大不了...你做大的,她做小的,这样总可以了吧?” 听到这话,上官婉儿竟然缓缓放弃了挣扎,在她心中这似乎是唐冠的妥协与让步,上官婉儿本性不坏,她并没有想用什么手段来让自己的情敌消失,可只要唐冠更喜欢自己,更关注自己,那早晚有一天他的眼中只会剩下自己。 一时间上官婉儿任由唐冠搂住,而唐冠也有自知之明,并没有进行太过分的动作,她们不同于武曌,这是他的心头肉。 可叹的是上官婉儿终究没有认清这个与自己相拥入眠的男人的“真面目”,总归是“男人床上的话是信不得的”没有贯彻落实到底。 以至于有一个禽兽多了一句座右铭,曾被数个女人多次听到的一句话:“大不了,你做大的,她做小的。”(未完待续。。) - ( ゜- ゜)つロ终于一百万字了 - ( ゜- ゜)つロ 干杯。 我最喜欢的人有两种,一种是男人,一种是女人。 我最敬佩的人有两种,一种是跟到现在的男人,一种是跟到现在的女人。 谨以我自己都没读懂的处女作前一百万字祭奠男人和女人。 谨以我自己都没看透的处女作前一百万字埋葬文学梦想。 end.....(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六章:披着钱庄外皮的银行(一) (此章个别内容,并无冒犯之意,纯属个人观点。) -------------------------------------------- 翌日,清晨。 当上官婉儿还在睡梦之中,身旁却已经空无一人。 而此时府外人影绰绰,只见十余号人物七手八脚的固定着一架货车,唐冠负手而立静静观望着,直到他们停了下来,唐冠才上前道:“都收拾好了吗?” 万锋闻言点点头,唐冠见状出声道:“此去一路小心,到了地方也不要声张,待我这边事情敲定,便去寻你们。” 众人闻音纷纷上马,万锋拱手道:“大哥,你自己保重。” 唐冠闻言一笑,摆手道:“走吧。” “驾。”万锋等人见状不再多说,在马腹上一夹,而后缓缓驶远。 唐冠在原地伫立良久后才将目光收回,转身踱回房中,缓缓坐下身子,而后望着案上笔墨一阵沉默。 良久后,唐冠眼神一定,提笔开始书写起来,入笔前两字却是“银行”,写下这两字后不由眉头一皱, 沉吟片刻似乎觉得不妥,又将其划去,重书“钱庄”二字。 “钱庄。”唐冠眼睛微眯,他其实一直都未曾刻意的去改变什么,仅存的一些后世地理政治人物经济知识也都不堪大用,而且他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胸怀天下的伟君子,百姓是死是活与他何干? 一个时代就有对应这个时代的人文法制,若是强行干涉。必然会适得其反,奴隶制不人道。可是没有奴隶制就真的天下大同? 唐冠前世曾涉猎过诸般怪力乱神的故事,此时想来却有些自嘲。 倘若一颗高产量的作物种子能够改变一个时代。那么一个国家的强盛与否却不是因为这颗种子,而是因为种他的人本身。 想到这,唐冠又写下几笔,他没有这样的种子,就算有,也不见得能收到什么奇效,对于一个国家而言最可怕的东西并非发达与否,而是人心,这一点已经被无数征服者所验证过。 “哎。邓公改革开放果然大手笔。”唐冠突然自言自语一句,放下笔来,却不知道怎么写下去。 显然唐冠的意图很明显,他需要无声的增强自己的实力,钱庄是他试探了那么久找到的唯一最温和的方式。 大唐律典有载:“丁男、中男给一顷,笃疾、废疾给四十亩,寡妻妾三十亩。若为户者加二十亩。所授之田,十分之二为世业,八为口分。” 这便是那均田制的详载, 而此制在此时仅在北国予以实施,划江南道则有别,大唐建国时对原地主阶级土地并没有强行收回,而是予以承认。南国自天下三分,蜀国躬耕以来,逐步成为全国经济命脉。 至前随,隋炀帝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修筑大运河,此举虽然劳民伤财,可不见得就是什么昏庸无道之行。反倒是便宜了后世人。 此河落成,彻底奠定了中国千百年以来的南财北阀格局。至于南宋那也是被打的迫不得已南迁,国力与武力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 国力强盛。不代表武力强盛,甚至有时是适得其反,唐冠所笃信的教条恰巧是镰刀大斧,你再有钱,打不过我,还是我的。 可镰刀大斧也要有基础,唐冠沉吟间执笔不语,均田制看起来是将土地分给百姓,实际上却事与愿违,这就是那可怕的人心所致。 北方门阀林立,有权便有办法明里暗里圈地,社会现状与政治理想成为了最大的矛盾,这也是唐冠自嘲的原因,别说他没有诸如土豆,番薯这种不靠谱的种子,就算他有,农民没地种,又能怎样? 而反观南国,并未实行均田制,一大票地主商贾,朝廷对于南国的征税方式重头却是放在了诸如唐维喜这类地主身上。 而作为佃农的百姓实际上是不用缴税的,可是这样一来看似没有什么负担,实则不然,他们不用向国家纳税,却必须向地主缴粮,有时甚至一村一镇土地都为一人所有。 “呵,钱庄,银行。”唐冠轻摸下巴,他之所以想到了这两种此时还没有出现的机构,便是因为他了解社会现实。 有时政策听起来很好,做起来却变成了另一种样子,而他本身正如之前所说,百姓是死是活与他何干? 那他又为何去想这些,那是因为他需要这些,这就像武曌为了做皇帝,就必须治天下,将自己打扮成圣天子一样。 唐冠这个冷血的政客也是一样,他想要宦海不倒,也必须要有政绩,更何况他的“镰刀大斧”也需要钱,需要粮。 钱庄与银行其实是两种完全不同的金融机构,由票号所发展的中国钱庄是一种只管支出存纳,却没有分文利息补偿,反而由储户定期缴纳利息,换而言之,钱庄更像是一个保安金库,我帮你管钱,但你要给我业务费用一样。 而银行却是国家或者私人的公信力量,起到货贷与金融集资从而推动各行各业发展的作用,而同时这种不限阶级存取,反而补贴利息的机构吸引力无疑是巨大的。 这是两者本质上的区别,一个是服务性收费机构,一个是融资性信誉机构。 只要在飞钱的基础上加以发展,利用武曌登基,天下慑服之际广而行之,不怕个别官员不存,像唐维喜这种商人肯定会趋之若鹜。 “有钱的存钱,有粮的存粮,一时半会只要起到一点效用,就能将金银货坊取而代之,届时调动资金修建设施,刺激商品经济,以钱生钱以利滚利,再将银钱贷给百姓,让他们购买自己的土地,我在其中把关抽调一些组建军阀!” 唐冠目光闪动,他之所以现在才想这些,便是因为他一直都在努力接近武曌,武曌不与他站在一条线上,他想什么都白搭。 可现如今武曌变成了武令瑶,那就什么都好说了,这种温和的打土豪方式看似卓然有效,可是唐冠知道时间一久,其中门道必然会被人识破,届时百姓向地主买地又会成为难题。 但是唐冠似乎信心百倍,这就涉及到了他镰刀大斧的策略了,他之所以想起来办钱庄,便是因为他要组建自己的镰刀大斧。 等那部分人尝到了甜头,又发现了不对劲之时,他便镰刀大斧一挥,谁不服,便要谁性命! 想到这,唐冠眼神一定,提笔挥挥洒洒起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七章:披着钱庄外皮的银行(二) “存粮,一斛十日涨三分斗,一斗十日涨三分升,一升十日涨三分合,凡入甲籍者,皆可凭依。” 唐冠坐于案上写个不停,对于黄白之物如何设定利息,存取规则,甚至是何人能借贷多少,这些倒是没有什么停滞,一口作气写完,可当写到存粮时,唐冠不由犹豫起来,这是他另辟蹊径所想,可是细想之下粮食不是死物,品质参差不齐不说,品种也让人做不出具体规定。 这只是其一,其二,这粮食压久了是会坏的,难免中间会有损失,再言之这又是消耗性物品,其三,倘若存粮,又与府兵屯田征粮产生了冲突,就算有大户人家冲那点利息真的拿出闲粮来存,也会惹人眼球。 唐冠本意便是来个不着痕迹打土豪,北国地界民不与官通,亲王动辄圈地百里,百姓手中有钱也买不到,但南国地界不一样,唐冠也算是出身地主家庭了,唐维喜便是个典型的不能再典型的地主商贾,一块地十年所得能一朝全收,卖肯定是会卖的。 一块地是要经过多年开垦施肥才称得上良田,而唐冠所打的主意正是这些良田,说起来他也便向的把自己给“打”了,但是话也不能说的太难听,这打土豪之言也有些过了。 毕竟此事若成,必定会成为另一个“国库”般的存在,届时无论商贾农民都能从其中获得好处,唐冠虽然有大部分原因是因为要迅速崛起自己的软硬实力,可这顺带的好处也足以使所有人都得到好处。 对于商贾而言。这借贷的好处则比佃农更大,只要把握好资金流向。必然能刺激工商两界。 “佃户若有自己的田地,必然会积极性倍增。”唐冠沉吟间悄无声息的将存粮的构思划去。这个方法看来是行不通的。 唐冠所要办的带着银行性质的钱庄是一块包装精美的榴莲味好糖,人人看了都喜欢吃,可吃到嘴里之后,却不是人人都喜欢了。 不过等到他们发现了,唐冠已经萝卜大棒在手,不咽也不行了。 想到这,唐冠又将自己所写细细阅读了一番,他对金融知识其实了解的不多,可其原理与本质却是人人都知道。所谓实践出真知,如今武曌成了他的小女人,他相当于变向的把持住了最高统治者,是时候让自己的硬实力看得见摸得着了。 唐冠几年以来一步登天,必须将自己脚下的东西垫的一样高才行,否则,他日武曌大厦将倾,自己可就成了另一个张氏兄弟了。 上层建筑人人都深谙唐冠是个小人,可是民间百姓永远不知道上层建筑究竟发生了何事。不是吗? 唐冠逐字逐句读完,将笔墨一收,卷面虽然不甚整洁,但也是删减所致。默默不语良久后唐冠出声道:“来人。” 话音一落,一名一直候在房外的早起婢女走进房中,进门恭声道:“小郎君。” 唐冠闻言点点头。正想要开口说话,突然又灵机一动道:“我见过你。你是翠儿是吧?” 婢女闻音一惊,没想到一直不怎么与下人打交道的唐冠竟然知道自己名字。如今唐府上下都是从老家来京,唐冠倒也一一识的。 唐冠见她不说话,笑道:“你来我家做工多久了?” “回郎君的话,奴婢是六年前被夫人买回来的。” “六年前。”唐冠闻言摸了摸下巴,而后出声道:“ 你现在拿多少工钱?” 翠儿闻言一愣,不知道唐冠为何突然问这些,但还是回应道:“奴婢是赎身,不拿工钱。” 说罢,翠儿低下头来,唐冠见状暗暗摇头,这倒是问错人了,可他还是继续说道:“你说,要是有人能平白借你一百两,你还做不做下人?” 此话一出,翠儿不由面色一白,竟然作势欲跪道:“小郎君,奴婢不敢,您不要赶我走!” 唐冠见状一惊慌忙伸手阻住,苦笑道:“罢了,我就随口问问,你帮我把小少爷找来吧。” 翠儿闻言这才暗舒一口气,唐冠言语诡异,她还以为他是想将自己赶走,唐家向来对下人不薄,但那是唐维喜,很难讲这个神神秘秘的少爷是不是喜怒无常。 好在唐冠似乎没有这方面意思,当即也不敢再与他多说,点点头后便立即离去。 唐冠望着她背影不由暗叹一口气,这钱庄就算真成了,有没有人像这小婢女一样不敢来贷取,还是个问题。 不过这些问题随着落实也算不了什么问题了,毕竟新鲜事物总要有个接受的时间,而且这中间如何用人,要用何人,谁来把关都是需要善后处理的。 想到这,唐冠眼睛微眯,坐下身子手指缓缓敲打着桌面,他倒是想到了几个人物,可是细想之下也只能暂时压下。 如今最重要的是先将此事落实了再说,他目前处境浑然就是一个四不像,不像官,不像贼。 他的实职已经交接给唐梁君,身上挂着吓死人的冠军侯名头,还别说,它还真就是一个死人的谥号。 那他现在到底是冠军侯唐去病呢?还是状元郎唐去病呢? 这些都不重要,别人叫自己什么都无妨,重要的是他喜欢上了站在暗处,看人生,看人死,看人成为自己的木偶。 既然如此,此事他来出面试水大大的不妥,保持低调,让人摸不着头脑,甚至让人连他是死是活都不清楚,才是上策。 “小七比我合适。”唐冠沉吟间,手指一停,确实,唐梁君现下行事比他方便,此事交由他来试水是最佳方案。 就在这时,一名俊美少年走进,见到唐冠后出声道:“冠哥,你有事?” 唐冠闻音抬起头来,见唐梁君衣冠整齐,看模样似乎是要出行,不由开口道:“你这是要出去?” “哦,没有,习惯了。”唐梁君闻言一笑,他早些时候便已经起来,按照惯例,自然是在处理公务,正觉腹中饥饿,准备用些早饭时,唐冠便差人来呼他。 说罢,他便上前坐下,不着痕迹的望了一眼唐冠眼前的文书。 唐冠见状对其一笑,而后将那文书推到其眼前笑道:“事情倒是不大,只是想让你看看这个东西。”(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八章:无声的寄托 “哦,倒是没什么大事,只是想让你看一下这个东西。”唐冠微笑间将文书递过,唐梁君见状轻轻点头,将那文书接过,而后便低首细读起来。 “钱庄?”当第一眼便看到一个全然陌生的词汇后,唐梁君便不由眉头一皱,当即逐字逐句开始饶有兴趣的观看起来,他读文养成了一种与唐冠截然相反的习惯,那就是他看什么都很仔细。 果不其然,当唐梁君细读唐冠所写后,面色逐渐变化起来,唐冠坐在一旁静静候着,直到唐梁君将文书放下,满是不解抬头正要问话时,唐冠才开口道:“先别问,自己想。” 唐梁君闻音欲言又止,眼睛轻眯沉思半晌后,苦笑道:“冠哥,这怎么看都是赔本买卖啊,你这钱庄不就是个金银柜坊吗?” 说罢,唐梁君又仔细上下瞧了瞧后继续言道:“人家柜坊给人换银换子儿还要克扣,你倒好,还倒贴给人家哩。” 唐梁君一边说一边暗自摇头,唐冠想法是挺新鲜,但貌似没有什么用,只以为唐冠这是想变着花的开个柜坊。 唐冠闻言默不作声,看来自己这个小兄弟夯实见长,可心眼却没有大到哪去,这带有银行性质的钱庄若他一个人来做,按照此时的经济市场,注定是赔本生意,可是若由一个国家来做,那可就是一个扩张了千百倍的国库! 唐梁君见唐冠不说话,以为自己言行惹他不快,当即改口道:“冠哥。你还是比我聪明,嘿嘿。这个确实没见别人想过。” 此话一出,唐冠不由摇头一下笑。这小子倒也有一手好马屁,可随即又心中自嘲道:“古来不乏天马行空者,不见得就没人想过,可惜也只能想想了。” 诚然,很多看似跨时代的东西其实真的就不见得没人曾去想,同理,真理总是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 当你与众不同,结局只有两种,一种是被世人所接受。一种是被世人所遗忘,直到后来人发现:“哦,原来你是对的。” 之所以造成这种情况,一句话便能概括:“就是商鞅变法还得秦王点头。” 未成气候的上古先秦都尚且如此,更何况自秦皇以来统治者大过天的大唐? 可是显而易见的是唐冠让武曌点头的难度在此时看来比商鞅让秦王点头小的多。 唐冠微笑片刻,却不着急点明其中道理,而是开口问道:“小七,你入朝也有一载了,我问你。大唐入户部籍贯者何许?” “入籍者?”唐梁君闻言哑口半晌才回应道:“许是有万万吧。” 唐冠闻言反倒一愣,能看出唐梁君不甚了解,只是在猜测,但是宏观上倒是猜了个**不离十。万万为亿,户籍他曾阅过,除却不入籍的边民。入大唐籍者共计七千万有余,这还只是入籍的壮丁。 当即唐冠言道:“好。那你应当知道凡天下人户,量其资产。定为九等。每三年,县司注定,州司覆之。百户为里,五里为乡,四家为邻,五家为保。在邑居者为坊,在田野者为村吧。” “当然,这是武德七年所定。”唐梁君闻言点点头。 “且说这九等人家,倘若有二两,存进钱庄一两,来年能取二两,你存也不存?” “取二两?若是真给,当然是要存的。”这一次唐梁君倒是没怎么犹豫,唐冠这赔本生意若真的照他所写倒贴,当然有大把人乐意存取。 这就像是天上掉馅饼,什么都不用干就有银子拿,生意还有个风险落差,这钱庄对于他人来讲当然诱惑很大。 “莫说一两,倘若万万人存上一文,这是多少?”就在唐梁君暗自沉吟之际,唐冠冷不丁又冒出一句来。 此话一出,唐梁君面色立变,有些吃惊的望向唐冠,万万人每人存一文,那可是天文数字,恐怕国库都不见得有那么多银钱。 他虽然还是有些不解其意,但也意识到了了唐冠所写的这个钱庄没那么简单了,当即他干咽一口吐沫轻轻摇头。 唐冠见状笑道:“你说若是有这么大的国库,还怕堤坝修不起来,发大水,颗粒无收?” “冠哥,你...你的意思是?”唐梁君一点即通,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唐冠见状眼睛一眯,出声道:“你别慌,听我给你慢慢讲。” 常言法不传六耳,只见唐冠在唐梁君耳侧不停嘀咕,唐梁君越听越喜,没想到唐冠胃口竟然如此之大,这钱庄竟然要由朝廷来办! 可是听着听着,他也不由产生了诸多疑问,这也正常,毕竟唐冠所提供的只是一个雏形,这有存必有取,如何设定死期存款,还是活期存款都需要后续设定,甚至需要时间来实践可行性。 好在唐冠纸上所写虽然还没那么详细,但对其耳畔所说却字字珠玑,最起码听起来令人怦然心动。 其实中华人口基数向来庞大,若是这个民族真的能人人齐心来做一件事,说起来真的没什么做不到的,可是这钱庄就像是后世呼吁做公益一样。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心思,人人呼吁每人拿出一块钱云云,可惜人只会想:“我凭什么拿出这一块钱来?” 当然钱庄不是公益,而是诱惑,唐冠要做的就是诱惑人人拿出这一块钱,然后将这些钱越滚越大,五工不事劳作,以工钱度日,刺激了基础建设与市场经济,自然就会有长远的发展。 唐梁君听在耳里,越听越喜,这确实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想法,可是他逐渐又有些犹豫起来,想法虽好,但这么大事情不是他们兄弟俩说了算的,朝中那个女人他也算是体会到有多么可怕了。 就在他想要说出心中担忧之时,唐冠话音一落,却言道:“你挑个时间入阁去,那个女人你不用害怕。” 一听到这话,唐梁君眼皮一跳,可是望着自己兄长自信满满的模样又心中一定,当即小心翼翼的将那份文书揣好,点头道:“冠哥,以前听他们说你是神人,我还不怎么服气哩。” 唐冠闻言心中一喜,轻笑道:“那现在呢?” “服了。”唐梁君哈哈一笑,顿觉唐冠似乎没有变,还是那个初见时仁义无双的小郎君,他知道这么富有创造性的建议交给自己去做,是唐冠想给他一个提升的机会,不由心中感激。 唐冠见状笑道:“先去吃饭吧,这东西太潦草,你自己再修一封。” “好。”唐梁君心情愉悦的紧,当即起身离去。 唐冠目送其出门后,望着其背影他笑容却一寸寸的收了起来,良久后轻叹道:“哎,神人?恐怕我连人都做不成了。” 只见唐冠做完这一切,有些失落的坐下身子,他此时逐步理解了裴炎的心情,他之所以没有将所有东西都跃然纸上,而是亲口亲授,正是因为想给唐梁君一个机会。 一个做好人,做好官的机会,想必裴炎当时也想给唐冠一个做好人,做好官的机会。 可惜的是唐冠败了,他既没有做成好人,更没有做成好官。 望着唐梁君远去的背影,唐冠却无声的又将这份希望寄托在了他身上。(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九章:冬阳百里长安路 这一日日头极好,在这初冬的日子里是非常罕见的。 业已打算深居简出的唐冠,一半是为掩人耳目,行那瞒天过海之事,另一半却是为了两个女子,而一切的起因不外乎于他的贪婪。 当林雨薰起床梳洗之时,唐冠已经在房门外站定,悄无声息的听着房中动静,打湿一捧,再洗一捧,水流无声,借着和煦那么慵懒。 曾言:“她是医他的药。” 是以:“这药不能停。” 直到小花端盆走出,唐冠才默不作声的走入房中,出声道:“熏儿。” 听闻呼唤,女子一边擦拭着末端未干的云秀,一边从屏后走出,见到是他莞尔道:“侯爷。” 听到这话,唐冠并未多说,微笑间坐下身子,她叫他什么都无妨。 林雨薰见状竟也款款上前,与其相对而坐,两人默默不语,她继续擦拭着湿发,唐冠继续默默望着她。 她是唯一一个让唐冠生不出任何**杂念的女子,她并没有美到扎人眼球,不可磨灭,怎奈就像唐冠曾看过的一场场雨,苍茫浑浊了唐冠的双目,许是那雨太清澈,有些羡慕吧。 倘若就那么静静望着,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想,那想必便是日子了吧,林雨薰轻拂轻拭,见唐冠痴痴望着自己,露出小酒窝道:“侯爷,你不说话,熏儿可就回家去了。” 闻音,唐冠微微一笑,而后言道:“那我跟你去。” “嘻嘻。那我死了。” “我也跟你去。”唐冠七分自语,二分回应。还有一分却是真挚。 听闻这话,林雨薰啐道:“呸。想是你要死了,你这人就会胡说八道,谁知道你还有多少姐姐妹妹,明儿都死了,你有几条命跟去?” “我....呵。”唐冠薄唇轻抿,寡薄如他听到这话,也只能笑笑了。 说到这,二人再次打住,过得片刻。林雨薰似是秀发干了,才出声道:“何医郎呢?” 唐冠听她突然问起何弃疗,他倒是不知道这两人是怎么识的了,不由出声道:“怎的?” “那郎君妙的紧,是个少见人物呢。” 听她这么一说,唐冠不由生出淡淡醋意,何弃疗为人他算是领教过了,可以说此人乃是唐冠少有的敬佩之人,可好归好。林雨薰对其他男人评头论足,却让唐冠不大对付了。 “是,弃疗兄人好,书好。医术好,比我会写,会看。会哄你。”唐冠沉浸在自己的贪婪中,还是第一次押了一口小醋。 林雨薰瞧他模样掩嘴一笑。而后嗔道:“他这么好,你又来做什么?横竖如今有人和你玩。比你又会念,又会作,又会写,又会说笑,那你找他玩儿就是了。” “你...哎..呵。”唐冠本还没大瞧出来几年不见的林雨薰伶牙俐齿至此,这三言两语驳的自己哭笑不得。 同时唐冠的执拗劲也被逼了上来,他本想着来向她言诉上官婉儿之事,不曾想来了话说不出口倒是其次,这三言两语间却让他词穷起来。 当即唐冠先是沉默半晌,自斟一杯茶水后言道:“妹妹,我知道你心里有我,我也天天念着你。” 此话一出,林雨薰先是俏脸一红,她倒没有像上官婉儿的针对性那么强,唐冠喜她,那就留下,等哪天不喜了,那自个走了便是,许是唐冠觉得她可怜,却不知她心中所想。 被可怜之人未必觉得自己可怜,武曌觉得自己可怜吗? 答案是否定的,她并不觉得自己可怜。 话虽如此,可林雨薰却存心逗弄唐冠,这要是天天有人来,岂不是没完没了,今个来个姐姐,明个再来个妹妹,这来来去去,唐冠倒是好不热闹,好不舒服。 “这话儿应该让夫人也听听,见过吃酒说胡话的,没见过吃茶变浑人的,你心里有个妹妹,想是再见个姐姐,就把什么都忘了。” 林雨薰似笑非笑的望着唐冠,此话一出,唐冠彻底败下阵来,手足无措的将茶盏放下,干咽了一口吐沫。 他这张能颠倒黑白的巧嘴,面对林雨薰倒是不堪大用了。 “哎,罢了,看来这一时半会是没什么法子了。”唐冠心中暗叹一声,喜在林雨薰并不像上官婉儿一般在意,愁在两人小嘴一般厉害,上官婉儿也就罢了,这林雨薰不知何时练就出这般神功。 就在唐冠举足无措之际,一声呼唤从门外传来。 “冠哥。”只见唐梁君不知何时立于门外,有些尴尬的望着房中的两人,唐冠见状却不由一喜,总算是找到了台阶下。 当即唐冠起身道:“熏儿,我一会再来寻你。” 林雨薰闻言臻首微摇,眼中满是笑意,唐冠也不敢多看,立即走出房外,将唐梁君拉到院中,才暗舒一口气。 唐梁君见他模样心中也暗暗摇头,不着痕迹的望了一眼不远处上官婉儿的房间,而后出声道:“冠哥,东西都写好了。” “这么快?”唐冠闻言一喜,唐梁君效率倒是不低,不出意外过了年关,武曌便要举行登基大典。 她的道路可谓是一片开阔,两个儿子,一个“流放”他地,一个上班打卡,都不足为患,也不该为患。 “嘿,说起来我倒是当了李旦和太平公主的野爹。”唐冠心中冷笑一声,随即上下打量了一下唐梁君身上朝服后,不由出声道:“你这是?” 唐梁君闻言回应道:“昨日早朝被取消,今个阁中应当有聚,我想趁这个机会,把此事禀上去。” 唐冠闻言眼前一亮,此事确实越早越好,毕竟他还有其他的棋子要落,这事武曌点头还不算完,阁中二宰十八相公,再复议唐梁君等四人谏议大夫,恐怕有的讨论了。 不过唐冠倒也没有太多担忧,其一他相信唐梁君,倘若这都干不好,他也没必要做劳什子官了。 其二,此事周密,只要加以煽动,且不管行与不行,一下多出一个比国库还要大几倍的金窟窿,不怕武曌不心动,恐怕心动的人大有人在。 当即唐冠暗暗点头,对唐梁君低声道:“早去早回,一切小心。” “嘿嘿,你放心好了。”唐梁君闻言笑答,面上一派自信,可以看出他极为兴奋,此事若成,确实不亚于开天辟地。 当即唐梁君回首呼喝道:“常大哥,送我一程!” 说罢,唐梁君便对唐冠再次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而唐冠直到二人走后,才像是想起了什么,望向林雨薰已经合上的房门,不由摇头一笑。(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章:宦海猛士娄师德(一) 花开数朵,各表一枝,唐冠深居简出,遥控诸事不提。 却说唐梁君怀揣“钱庄履历”沉吟入宫,倒是没有贸然打听,而是入得三省门下,寻其同门大夫,实则今日有没有阁议,他也是半猜半就。 待得观摩悬墙朝牌,才暗暗点头,倒是没有猜错,今日果有阁议,可这阁却不是他说入就能入的,曾言:“阁中相公,凤鸾诸君。” 这内阁二十席,二宰十八公,大抵出身三省,其次才是各部,然而九寺反倒是矮了一头,只能称凤鸾诸君,叫一声相公那是给面子。 这二宰,自然是指武三思与武承嗣,这十八公却是诸如张光辅,张绍云一伙,其中上下区别自不用提,宰与相一向是分开来念。 而这是指能入那紫寰殿参加阁议的一伙,十八公以外却虚设两席,中书省与门下省各占一席,说是虚设因为这两席并非常议,却是由两省麾下各两名谏议大夫共占之。 唐冠曾任的谏议大夫,也就是唐梁君此时的职位,共计四名,四人中单独拉出来一个也就是个不大不小,不疼不痒的角色,可若是有两人站于同一立场,则能媲美一公之言,倘若四人共执一词,则能与宰者磋商,直达天听。 唐冠在朝时大抵也都认得这些同僚,可是他久未归朝,倒是生出了他意想不到的变化,自他走后,与他同阁而处的一人转为黄门侍郎,却添一名平章抱补残缺,可见武曌大浪淘沙。求贤令举了又举是有原因的。 而且这原因可笑之余,又令人心寒。有才能的高级官员来的没有杀的快,好在宗室一案过后。算是天下慑服,观满朝文武凡是活到现在的,无不是人中精鬼,亦或是死忠份子。 而这信任兼职的平章政事却是唐冠一直以来都想见上一见之人,此人名为娄师德,字宗仁,时任平章政事兼谏议大夫,算作唐梁君的上级兼同僚。 倘若唐冠一听这个名字必然会哑然失笑,人称“宦海猛士”娄世德。乃是武周名相之一,却在唐冠消失的这段日子来京。 只见唐梁君伫立在朝牌面前沉思半晌,良久后伸手摸了摸怀中事物后才眼神一定,他此来便是想要邀娄世德同赴紫寰殿,唐冠既然如此放心的将事情交付与他,要是连门都进不去那就可笑了。 想到这,唐梁君起步内移,向阁上走去,过不多时便蹬阁望见有一老者正埋首在案像是修阅着桌上卷宗。只见着老者须发皆白,观其年龄应当是与裴炎一辈的官员。 唐梁君见状上前出声道:“老师。” 老者闻音抬起头来,见到是唐梁君以后先是一愣,而后有些疑惑的望了一眼身旁的一只小签。签上所刻正是娄师德三字,当即向唐梁君出声道:“若没记错,今日是老朽当值吧?” 此话一出。唐梁君慌忙回应道:“是,学生此来叨扰老师。是有一件要事相求。” “哦?”娄师德闻音将笔放下,饶有兴趣的望着唐梁君。老态龙钟之下的眸子看不出是何神色,他与此子同阁相处也将近一载了,起初听闻他是那呼风唤雨的唐去病家弟,又闻其身死道消,只觉此子可怜萌阴,也未曾把他太放在心上。 可是日子一久,他又发觉这个唐梁君似乎也不是一块朽木,刚入朝时深居简出,唯唯诺诺,但是却谦虚好学,为人处世也并不张扬跋扈。 与在外时所听闻的唐去病之嚣张歹毒大不相同,是以也逐渐与其接触起来,近日唐梁君在新洲一案上又站定立场,更让他顿生好感。 而唐梁君似乎对眼前老者确实颇为恭敬,可以说他能成长如此迅速,此人功不可没,往往言传亲授,答疑解惑。 正因如此,他这才有些吞吞吐吐起来,唐冠说让他不用惧怕武曌,尽管想办法详细的禀上去,可是除了唐冠之外,谁人不怕武曌? 娄师德待他不薄,万一那女人喜怒无常,再因为此事不妥动怒,就怕牵连了他,而且唐梁君心中还有一层矛盾,那就是唐冠所授的不择手段论与眼前老者所授的东西完全不同。 唐冠没回来还好,一回来虽然让唐梁君博得云开待日明,却又陷入了另一层尴尬。 娄师德见唐梁君吞吞吐吐,微笑不变道:“小友有话直言,老朽身无要事,倘若能帮,自然会帮。” 此话一出,唐梁君这才尴尬出声道:“老师,学生有一不情之请,想邀老师陪学生去紫寰殿走一趟,学生有要事要秉。” “哦?是何要事?”娄师德闻言眼前一亮,唐梁君这还是第一次主动禀奏,可是唐梁君听他询问,却又不大想说,这事还是直达天听,再做定夺,才是上策。 当即唐梁君苦笑道:“还望老师陪学生走上一趟。” 娄师德见状瞬间明白了一半,看来他这是有难言之隐了。 在外人眼中入阁禀奏非同小可,他只要去了,就说明已经达成立场了,届时唐梁君若是胡说八道,那他定然也会受到牵连。 可是娄师德却犹豫一闪而过之后,笑道:“好,既然如此,老朽陪你走上一趟。” 唐梁君见状一喜,正要出声道谢,突然一声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咦?两位相公竟然都在。” 听到这声音,两人齐齐望了过去,只见蹬阁而上的是一名清瘦的中年男子,留着三撇胡须,语气略显浮夸。 见到此人,唐梁君不由一愣,像是在那里见过,片刻后才回神道:“是你?” 男子见状上前笑道:“唐相公,这才三日不见,你就不识的狄某了?” 唐梁君闻音眉头一皱,而后才拱手道:“狄丞相。” 来人赫然是也是时任三省的文昌右丞狄仁杰,只见他不知因何来此,见到两人之后,先是对唐梁君见了一礼,而后对娄师德拱手道:“老师,学生有礼了。” “不敢。”娄师德闻音回应一句,狄仁杰业已在朝多年,虽然确实晚了他一辈之多,可是他这声老师倒是过了。 唐梁君见两人似乎相识,自己有要事要做,只盼这人有事说事早些走了,谁知狄仁杰似乎是闲的没事,见礼完便说道:“两位相公今日齐聚,可是有要事商议?” 唐梁君到底年轻,虽然有些不耐,可是见他多管闲事,也不好发作,正想随意敷衍几句,早些打发走了之时,娄师德却出声道:“梁君,你先等候片刻,我收拾完,就下去寻你。” 唐梁君闻言哑然,只好点点头,走下阁去。 一时间场中只剩下娄师德与狄仁杰二人,只见娄师德默默不语的收拾着案上卷宗,狄仁杰这才笑道:“多年未见,老师神采依旧。” 说罢,娄师德却默默不语,两人关系似乎不大简单,狄仁杰言语虽然恭敬,但语气却带着丝丝的不服。 “怀英,有事说事,无事我还有事。”娄师德对其却不理会,收拾完后便站起身来,狄仁杰见状这才说道:“老师,你年事已高,不在家中享福,还整日操劳旧职,学生于心不忍啊。” 听到这话,娄师德摇头一笑,他知道狄仁杰这是在嘲他为官一世,却仍然默默无闻,可狄仁杰本人也不过比他小了十余岁罢了,还不是一样蹉跎。 他对其言语毫不在意的原因,便是因为他知他有才。 当即娄世德默默不语背负双手走下楼去,不再理会狄仁杰,狄仁杰见状暗暗摇头,他确实与他相识甚久,不过他却不怎么服此人。 狄仁杰仕途坎坷,多年原地踏步,可是自傲不减当年,自谕手眼通天,天下之事没有能逃出眼睛的蛛丝马迹。 可是他唯一没想通的,恰巧被娄世德所想通。 只听娄师德下楼之际喃喃自语道:“倘若像裴子隆一般连人都做不成,还做劳什子官?”(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一章:宦海猛士娄师德(二) 大明宫,紫寰殿。 所谓阁议并非朝会一般你方唱罢,我方登台,而是入阁者极为安静的分列各自案上静默不语的批阅着手中所积压的议本。 此间众人职能各不相同,只要在其管辖范围内无论大事,小事,各部长官均有决断权,而这阁议处理的却是他们单独一个挑出来管不了的事情。 能让二宰十八公不能点头的事情,那自然只有皇帝才能决断了。 是以早朝议事,却不决断,阁议处置,却不议论。 此间静默无声,武曌端坐于御案之上闭目养神,下方群臣时而低头沉默半晌,时而将手中文书递给身旁同僚,待他看完或是点头或是摇头,再移交给下一位,如此重复五次,倘若有一人摇头,就必须要上奏了。 一场阁议时间不等,要看效率有多快,遇到棘手之事,坐个一天一夜也不新鲜,只见在一片沉默中,群臣来回往递,不多时终于有一人摇了摇头,身旁相公见状也不惊扰他人,起身缓步上前躬身一礼,内监将其手中物事取来呈上。 武曌凤眸微启,先是观其所载,而后再看上面小印,哪一位没同意一目了然,而后檀唇轻启道:“准。” 内监闻音启开大印,武曌起手落印,此章就算揭过了。 而后又是一轮周而复始,就在案首武家哥俩有些昏昏欲沉之际,一名侍卫悄然走进禀道:“中书省平章政事娄师德,谏议大夫唐梁君殿外求见。” 话音一落。众人纷纷打住,武家哥俩一听到唐梁君名姓也一下子醒了过来。唐冠的事情还悬在那,怎奈两个当事人都没了音讯。这唐去病到底是死是活,对这哥俩来言可比眼前这些枯燥事物重要的多。 武曌闻音心中一动,出声道:“宣。” 话音一落,侍卫屏退,过不多时有一老一少入殿,站定后先是口呼陛下,对其上一礼,而后又言称相公,对左右分别一礼。 这两人赫然是唐梁君与娄师德二人。众人望着这一老一少暗自纳罕,倒也稀奇,不过两名谏议大夫联秧而来确实有资格来这地方。 武曌见二人礼毕,这才出声道:“赐座。” “谢陛下。”回应她的是娄师德,武曌不由多望了此人两眼,这老倌她倒也识的,曾见过那么一两次,年前将此人从地方调任回京是因为北门中人举荐,言说此人人品不错。 人品好虽然不代表着有才能。但总归是用人之际,是以也就用了,不曾想这老者人品着实不错,来京之后曾向她举荐了两三人。不能说才华惊人,但也都是本本份份做事之人。 其中赫然就包括狄仁杰! 恐怕连狄仁杰自己都没想到,他最不服之人。偏偏是最看好他之人。 只见娄师德谢过后便去末案坐下,唐梁君却拱手伫立在原地。 武曌见状开口道:“爱卿有何事禀奏?” 唐梁君闻音眼皮一跳。这一时半会倒是说不清楚,想起唐冠之前交代。当即从怀中取出早已修好的钱庄一案呈上道:“臣有一本要奏。” 内监见状跑下,而后恭敬呈给武曌,武曌伸手接过便饶有兴趣的翻阅起来,毕竟此人乃是唐冠泽弟,如今她与唐冠之间之复杂自不用提。 可当她第一眼便望到“钱庄”这个全然陌生的词汇后不由黛眉一皱,而后与唐梁君初观此文时一般表情。 唐梁君察言观色之下默默不语,唐冠此文行文流畅,是穷他所能以当世文人最能理解的语言来叙述这所谓的钱庄。 其性质自然避重就轻,尤其是借贷方面更是一笔而过,注重点却放在种种好处之上,诸如充盈国库,移修设施。 可这恰恰又是最诡异的地方,倘若真要广而行之,还有待验证。 一时见武曌越看表情越古怪,到得后来竟然有些看傻小子一般看了一眼唐梁君,唐梁君却暗自打气,想起唐冠耳中那些煽动之话,当即一一捋清,静待武曌发话。 良久后,武曌将奏折压下,轻笑道:“爱卿妙想天开,果有你大兄之风。” 闻听此言众人面面相觑,娄师德也将目光望向了唐梁君。 只见唐梁君闻言先是默不作声,而后拱手道:“陛下,微臣斗胆请陛下让诸位相公也瞧上一瞧,再做定论。” 武曌闻言目光一变,当即先是又将他所写重新看了一遍,而后还是觉得似乎不大可行,不过倒是新鲜的紧,一时半会的也是一知半解,只觉得这钱庄似乎入不敷出。 不得不说,此举确实有些跨时代,就算有天马行空者曾幻想过种种怪力乱神,也很难将其化为如此详细的描述。 武曌看罢心中暗道:“病郎对这个弟弟爱护有加,落马涧前不惜身死,也要救我和他,也罢,权当陪这个孩子玩儿吧。” 当即武曌摇头一笑,在她看来此举简直就是倒行逆施,不过想法倒是有可圈可点之处,倘若民间有这种存取机构,倒是能省不少批申各地飞钱的的工序。 想到这,武曌不由眼前一亮,这倒是一个不错的建议,除了借贷与不收钱,反赔钱那部分,其余的地方确实可以惊为天人。 其实她能想到这么多,已经算作不错,可惜却低估了唐冠的心思。 只见内监将那文书递给武承嗣之后,武承嗣便迫不及待的将其打开,可是观望良久后,他也不由面色凝固起来,这都什么跟什么? 当即武承嗣面带古怪神色的将其传给武三思,武三思也早想一睹为快,可是这表情就像是会传染一般,唐冠所写堪称匪夷所思。 而且唐冠又有些避重就轻,很多地方写的似是而非,更让他们只看懂了个大概,再加上中华千百年来养成的人文习惯,有做活收费的道理,哪有做活倒贴的道理。 只见众人只要接手一读便面色古怪,而后传给下一个好奇的同僚,如此反复落得其中一人手里后,这人细读半晌后,竟然暗暗冷笑一声。 此人赫然是那张光辅,而后他便礼貌性的递给了娄师德。 娄师德本面带微笑,可是读罢之后虽然没有摆出像之前众人一般的古怪神色,可也笑容凝固了起来,这确实太异想天开了,而且能够看出这只不过是一个雏形构思,倘若往里面填充,难说的紧。(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二章:赠人虎鞭手有余香(一) (涉及个别敏感内容,纯属虚构) -------------------------------------- 紫寰殿中唐梁君献文方罢,武曌还在考虑其中个别可圈可点之际,那封文书又被奏回案上,很明显从众人的表情中不难看出他们并没有发觉出此机构效用在哪。 武曌扫视一圈,心中也暗暗摇头,唐冠这个泽弟心思倒是蛮多,可惜没用在有用的地方,当即武曌出声道:“众位爱卿,觉得如何?” “唐大夫妙语连珠,老朽佩服。”武承嗣干笑附和一声,随即便不再说话,只有犯了痴傻的生意人才去做这样的“好买卖”。 一时间众人暗自摇头却不说话,如今唐冠生死扑朔迷离,倘若还活着,将这唐梁君给得罪了,着实犯不着,干脆来个沉默以示反对。 唐梁君将众人表情尽收眼底,就连那与其不怎么对眼的张光辅也沉默下来,他心中也大有顾忌,一是怕唐梁君身后之人,二便是少管闲事,可是一想到此人断了其财路,就不由心中暗恼。 而唐冠之所以不断周密部署,洒下弥天大网的原因便是因为诸如张光辅这些人,这还只是与他产生了实际利益冲突的人,朝中不乏一大票对唐冠心有戚戚者,他们畏惧唐冠,并不是因为他本身,而是武曌。 武曌如今如日中天,可早晚也会美人迟暮,待她压制不住。唐冠靠山一倒,届时死的想多凄惨就会有多凄惨。 不着痕迹观望一圈后。唐梁君开口道:“陛下,可否容微臣再说上两句。” 武曌望在眼中。本想将这唐梁君打发走,听他这么说,也不好发作,耐住性子道:“爱卿但讲无妨。” 唐梁君伫立原地沉吟片刻,回忆整理着唐冠所言,目光闪烁几下后,开口道:“陛下,诸位相公,凡天下人。量其资产,列为九等....” 当即唐梁君喋喋不休,唐冠对他说的非常多,但大抵都是极为煽动性道德话语,果不其然众人起初还不以为意,而后各个正色起来。 就连不学无术的武家哥俩也越听越惊,而案末娄师德听着这些令人砰然心动的话也不由老眼轻眯。 “五工不事劳作,此举一里三分利,陛下乃是仁义之君。所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倘若此举落实,必然十倍于国库!百倍于国库!” 唐梁君一说便是一炷香功夫。众人逐渐听得两眼放光,尤其是武承嗣,他凭生最爱金银宝物。前面的话可以权当狗屁,后面的那句十倍于国库。百倍于国库却让他砰然心动。 其实说起来饱受后世之人诟病的武家哥俩被骂的有点冤,你说他碌碌无为吧。其实也不是,二人执宰时虽然没有什么建设性的举措,可也不是全然不理不会,更没有民不聊生。 你说他们贪污**吧,比起与他们同样背负同等骂名的大贪官,大污吏,着实相去甚远,甚至不在一个重量级上,与诸如和珅,甚至是近一点的玄宗时期的李林甫,杨国忠一比,他们就是个穷光蛋。 他们败就败在人品上,人品之差匪夷所思,可是他们成也武曌,败也武曌,正是因为有这个小姑母,他们才有今时今日,可相对的也正是因为武曌的一手政治高压弹簧,以至于他们的种种“才华”被埋没。 一时间武承嗣与武三思暗咽一口吐沫,倘若这钱庄能归自己管,那可就相当于把持住了国库! 当然席间也有几人心动,惊讶的同时心中隐隐疑惑,比如那些被一两句话带过的借贷,借贷给谁?又有何用,是他们疑惑所在。 而且倘若按照此举,虽然有可能可以一举积累偌大财富,甚至是百姓心甘情愿的掏钱,可是这就相当于同百姓借钱一般,到了时辰不仅要还,还是要连本带利的还,万一税收不济,拿什么去还? 其实这也是惯性思维在作怪,但没来得及细想便被唐梁君一连串的煽动与诱惑淹没,他说的有理,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商贾虽然低贱,可却是征税的重头戏之一,让这群人更有钱,就让在场每一个人更富裕。 而唐梁君言语间也似是而非,并未提到农民,其实唐冠最看重的并非这带着银行性质的钱庄所拉动的五工商贸,而是外表下所隐藏的惊人生产力,无论南国北国的农民,其实说白了和“农奴”没什么区别。 一个国家生产力低下,并不是依赖作物的品种是否高产,后世“润公”手腕通天,强力政治下所制造的绝对公平,恰巧将此点加以验证。 (注:**,并无贬义。) 除非有一落地便立马长出作物的种子,否则的话,那就只能看天灾**了,天灾,势不可挡,**,却有规可循。 一时间御座之上的武曌听得也不由砰然心动,下方群臣是穷光蛋,虽不见得是真穷,可近年虽无惨绝人寰的天灾,各地屯粮也卓有成效,但毕竟是捉襟见肘。 奴隶做工还得吃饭,更何况一件国家工事也不可能全由奴隶来做,其一没那么多奴隶,其二雇工就要有工钱。 修一地福祉,大抵可造福一方数载甚至数十载。 想到这,武曌也大感心动起来,可当望了一眼群臣同样有些激动的表情后,她却开口道:“爱卿雄才伟略,妙计。” “妙啊。”这时有人沉吟间也不由喜道,就连那张光辅也被这大手笔所震惊。 当即有几人便想起身附议两句,可武曌似乎心中另有他想,竟说道:“今日且散,此事可议,诸位相公各自成文附议。” 唐梁君闻言不喜反忧,他本想一鼓作气将此事敲定,看来没有那么简单了,不过好歹有个极好的开头,能看出人人都心动了。 众人闻音互望一眼后,纷纷起身一礼,同时各自怀揣心思,这事情听起来确实妙的紧,令人怦然心动,但细想之下又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一时间也只能有一个没一个离去。 直到娄师德最后一个面带沉吟神色起身,武曌才出声道:“唐爱卿留步。” 娄师德闻音与唐梁君互望一眼后,唐梁君轻轻点头,娄师德这才默默不语出殿。 一时间殿中只剩下唐梁君与武曌二人,唐梁君上前恭声道:“陛下还有何吩咐?” 武曌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又轻瞄了那本奏章后竟突然出声道:“你家哥哥可好?” 这女人心思难测,这才不过两三日没见,她倒是对唐冠念念不忘起来。 唐梁君闻言心中一凛,谨慎道:“兄长便在家中。” 武曌闻言点点头,竟然欲言又止起来,片刻后对身旁内侍低声吩咐了两句,那内侍闻音慌忙离去。 唐梁君见状心中疑惑,可武曌却不再说话,片刻之后那内侍再次折回,手中却多了一只小盒。 武曌这才出声道:“朕偶得此物,冠军侯于社稷有功,忠心可嘉,赏赐于他,劳烦爱卿传去。” 唐梁君闻言心中一喜,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看来女皇还是极为爱护唐冠的,这是一个好兆头。 当即唐梁君躬身从内监手中接过,武曌见状轻笑道:“下去吧。” “是。”唐梁君闻音屏退,而武曌却若有所思的静静翻阅起那封“钱庄”奏章起来。 待得唐梁君手持小盒出殿,却未敢贸然打开来看,却见娄师德等候在外,唐梁君慌忙上前道:“老师,此次冒昧了。” “不然,小友才思敏捷,这钱庄折煞老朽啊。” 娄师德似乎对钱庄一案极感兴趣,竟然特意等候在此,唐梁君闻言口呼不敢,正想着打道回府,与唐冠磋商此事时,娄师德却突然出声道:“冒昧问上一句。” “老师但讲无妨。” “久闻你兄大名,又闻业已回朝,可否带老朽登门造反一二?” “这...”唐梁君闻言面现犹豫,可片刻后还是点头道:“老师德高望重,兄长必然喜欢。” “哈哈,那老朽叨扰了。” 唐梁君虽不知娄师德为何想见唐冠,可是毕竟欠他一个人情,也不想违背这老者的意愿,而娄师德似乎心中有事。 “此子虽然机灵,但此事绝非他之手笔啊。”娄师德行走间心中暗叹,唐去病被传的神乎其神,这钱庄一案又必然有他的影子,他倒是也想见上一见这个得了裴子隆衣钵的门生。(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三章:赠人虎鞭手有余香(二) 当宫中唐梁君使尽浑身解数去包装推销钱庄之时。 唐府中却有一人高举自私这支大旗,在谈情说爱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是以女子轻吟道:“忆君心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病郎,这鱼玄机又是何许人也?” 唐冠本望着眼前乱成一盘的棋局苦笑不止,正想耍赖重来,听闻上官婉儿询问,抬首笑道:“嘿,鱼玄机。” 说罢,摇头苦笑一声,却不答话,上官婉儿捧书与其对弈,一心二用间竟然将唐冠杀的空余几子卖命挣扎。 妄其狂言:“你我纹秤一局,此子落盘,天下抵定。” 许是被千军万马围住的唐冠,也只剩这几子了吧。 “想是一个美人呢。”上官婉儿突然将书放下,落子咬断唐冠最后去路,轻笑道。 “哈,我又赢了,这可不大好玩。”不出意外输的一塌糊涂的唐冠再次嬉皮笑脸,上官婉儿对于这一切都那么熟悉,不以为意微微一笑。 与他这等无赖下棋,没开始便已经输了。 唐冠似是逞强干笑片刻,收声道:“何以见得,鱼玄机便是美人?” “你这等走徒无赖笑了,不是美人又是什么?”上官婉儿明眸闪动间戏虐出声,唐冠闻言哑然,不着痕迹的望向上官婉儿手边那本书籍。 所载全唐大小文人毕生之感,唐冠偷到最后,险些将眼前佳人的命都偷走了,当即唐冠将目光挪开。这些现在已经不属于他,而是属于上官婉儿。 “美人虽好。不过...你比她更美!哈哈!”唐冠突然伸手一把勾住上官婉儿腰肢,今日难得最后一抹温暖。许是过些日子就要冷了。 此亭距客厢甚远,倒也不怕被人瞧到看到,一时间娇嗔嬉笑好不悦耳,外人见了也要暗羡一声:“少年快活风流的紧。” 可惜此番良辰美景并未能持续多久,便被一声干咳打断。 只见院中不知何时多了一老一少,俊美少年面色尴尬,老者却笑吟吟的望着亭中打情骂俏的两人。 上官婉儿见到有人来了,不由俏脸一红,轻轻将唐冠推开。而后对两人万福一下,便悄无声息的款跨离去。 唐梁君这才携着老者上前,出声道:“候兄。” 老者在侧,唐梁君倒不想将市井之言挂于嘴边。 唐冠闻言点点头,望了一眼老者笑道:“这位是?” “哦,这位老师是灵台平章娄相公。” “娄相公?”唐冠闻言面上表情不变,心中喃喃一声,自己久未归朝,倒是不曾听闻还有个娄相公。当即笑道:“在下唐去病,阔别长安多时,适才归家,未曾拜会相公门楣。失礼。” “呵,侯爷多礼了,老朽娄宗仁。久仰侯爷大名了。” “娄宗仁?娄师德!?”唐冠闻言眼睛一眯,随即笑道:“相公过奖。小候与泽弟窝居一处,简陋的紧。若不嫌弃,请。” 当即唐冠引着二人在亭中坐下,娄师德饶有兴趣的望向桌上棋局,当见到那黑子被白子杀的片甲不留的局势后笑道:“侯爷好雅兴,好棋奕。” “哈哈,过奖了。”唐冠闻言哈哈一笑,当即不要脸的承认了,他执的却是那黑子。 附庸风雅的唐冠什么都玩两手,可是在上官婉儿眼中他似乎又什么都不会,明明白子先行,乃是技弱者的礼让,他却偏偏抢那黑子。(注:唐围棋,白子先行) 唐冠笑罢,望着眼前娄师德,先是在心中自语一声:“宦海猛士。” 而后才笑道:“不知相公此来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只是前来拜会一二。” 说罢,娄师德便微笑不语,还真像是来串门的模样,唐梁君见此间没有什么招待之物,心中一转之后,起身道:“老师,失陪一下,我去换身衣裳,再吩咐些茶汤。” 二人闻言点点头,唐梁君见状这才离去,一时间亭中只剩下唐冠与娄师德二人,借着明媚阳光,二人倒也笑意满满。 “没想到此人老成这幅模样了。”唐冠微笑间心中暗语不停,娄师德的出现确实有些意外,当即笑道:“不知相公是何时入得京职?” “哦,来的突然,就在年前。” 说罢,又是片刻沉默,娄师德捋须笑吟吟的望了一眼棋局后,开口道:“此次冒昧叨扰侯爷清净,在下对此奕也有所涉猎,不知侯爷能否赏脸与老朽纹秤一局?” “恩?”唐冠闻言笑容不变,眼底却微微一动,随即回应道:“言重了,能陪先生落得一子,是去病福分。” 说罢,唐冠便默不作声的将手伸向散落在盘的黑子,见到这一幕,娄师德眼光一沉,竟然也伸手捏向黑子。 唐冠修长手指与他干枯老手一触,变立即分开,只听娄师德言道:“侯爷见谅,老朽习于执黑。” “哼,执黑?”唐冠闻言默不作声,心中却冷哼一声,随即轻笑点点头,不动声色的收拾起那白子来。 他倒是要瞧一瞧这个娄师德何德何能称为宦海猛士,当即二人默默不语拾子,片刻钵满盘空。 娄师德这才出声道:“侯爷,请。” “那学生就斗胆了。”唐冠微微拱手,而后落得一子,娄师德见状微笑落于其下。 二人下的甚是随意,倘若行家里手一看这起手便分明是在糊弄对方,可是两人却都面带笑容,似是饶有兴趣。 只见两人一子接一子,都不杀不堵,只在最关键的时刻挡一下去路,而后又是新一轮重复。 “呵,侯爷太客气了,这一子为何不落?”娄师德突然出声,唐冠闻音笑答道:“老师不落,学生怎敢落?” 两人一边说一边缓缓的有一子没一子的落下,只听娄师德再次言道:“这下棋就是有趣,好玩,倘若能天天这么有趣,侯爷说是也不是?” “先生的说的是,有趣的紧。” “唐大夫年纪轻轻,却机敏好学,想必是侯爷教导的好。” “先生过奖,是愚弟有些小聪明,学的好,相公说是也不是?“ “侯爷说的是,这朽木雕不得。” “啪!”此话一出,唐冠突然一子彻底堵死娄师德去路,竟然开始赶尽杀绝,两人下的本来就很随意,双方破绽百出,可是却迟迟没有吃死对方,此子一落,唐冠便出声笑道:“侥辛,先生,得罪了。” 娄师德在其落子响动的刹那,心中咯噔一跳,而后暗叹道:“一模一样。” 望着将自己赶尽杀绝却像是理所当然的唐冠,娄师德暗暗摇头,他像极了那个人,此人在裴子隆老路上越走越远。 就在这时,唐梁君端砚而来,几方茶水还未落下,刚刚走近之际,娄师德却拱手道:“侯爷,叨扰了,改日再来造访。” 唐冠闻言回礼道:“先生慢走,恕不远送。” “告辞。”说罢,娄师德对唐梁君微笑点点头,起身负手离去。 唐梁君见他这么快就要离去,不由有些疑惑的望着其背影。(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四章:赠人虎鞭手有余香(三) (打发点咯,有月票的打发点咯,好凄凉有没有) ------------------------------------------------- 唐梁君望着娄师德慢慢悠悠走出大门外,这才收回目光,正想开口说话,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当即从袖中取出一小盒言道:“对了,冠哥,这是陛下让我带给你的。” “什么东西?”唐冠闻言一愣,伸手接了过来,武曌送他东西,倒也稀奇,当即打开来一瞧,内中物事却让唐冠面现诡异神色。 只见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躺在其中,可这造型却有些不敢恭维。 “嘿嘿。”扫量一眼后,唐冠不由淫笑一声,此物一看便是鞭类,观其模样却不像是常见的牛鞭。 “难道是虎鞭?她送我一根虎鞭?”唐冠笑容诡异,唐梁君也不由好奇的凑了过来,他倒是对此道涉猎不多,一眼竟然没能认出来。 唐冠淫笑片刻,却突然起身,随即竟然起步走向大门,唐梁君见状出声询问道:“你去哪?” 唐冠却不理会,径直追出门外,望见刚刚行至拐角处的老者背影,跨步上前呼唤道:“娄相公,请留步。” 娄师德闻音止步,回首见到是唐冠不由心生疑惑,只见唐冠手持小盒上前笑道:“娄相公,学生侥幸赢了你一局,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说罢。唐冠将小盒呈上,娄师德见状心下一惊。他为官数十载,从来没觉得自己比谁有才。甚至在史上留下了“唾面自干”的典故,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他自不会因为唐冠所恪守的为官之道与他有冲突,而对他有什么偏颇。 他娄师德别的没有,有的只是一双望穿人之秉性的火眼金睛。 他惊便是惊在唐冠这看似无意的举动,却跳脱出了娄师德对裴炎的看法,裴炎是什么人,他很清楚,他承认裴炎勉强算是个好官。但却是个人渣。 违抗皇命屠城的举动,他至今记忆犹新,可以说裴炎在其眼中就是一个典型的政治亡命徒,他下令杀的虽然是异族,可却是几万条性命,手无寸铁之人寸草不留,此等伤天害理之事,寻遍满朝文武,估计也只有他们师徒俩能够干的出来。 这种人他兴许心念本国百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可是手段实在是太狠辣了,狠辣到令人想起了就觉得不可思议。毫无疑问眼前这个唐去病也深得其中三味,从那场棋局便可以看出,他和裴炎真的没什么不同。而且又那么年轻,必然会比裴炎走的更远。 谁都无法想象此等丧心病狂之人。能做出何等匪夷所思之事。 而唐冠见他不接,也只是面带微笑的保持着动作。诚然,他与这老人的政治理念有冲突,并且正如他所看到的,他从来没有显露出一丝仁义道德,他本是羊,奈何天下人逼他做狼。 可这并不能阻止他对一个人有好感,先人为主的思想在作怪也好,确实欣赏的心情也罢,恶趣味表达一下善意,是唐冠想要去做的。 良久后,娄师德伸手将那小盒接过,却没有问里面是什么,而是开口道:“那老朽却之不恭了?” “老师慢走。”唐冠闻言一笑,说罢,便转身离去。 娄师德这才缓缓打开小盒,望见其中物事后,不由面现苦笑神色,可是当他再次抬头,唐冠的身影却已经消失。 当即他立在原地摇头一笑,而后背负在后,慢慢悠悠的离去。 ......... 当唐冠再回到院中,也不由自主轻声一笑,又添一个有趣之人,可惜那个传说中的名侦探却迟迟没有见到过。 其实唐冠百密一疏,却不知道自己早已见过了,只是那人形象与他脑中印象出入太大, 以至于认都没有认出来。 “他出现了,她也不晚了。”唐冠负手回院,笑容缓缓收起,现在还不是轮到他笑的时候。 唐梁君见唐冠折回,上前道:“冠哥,你...” “没事。”唐冠微微摇头,随即携着唐梁君向屋中走去,一边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 唐梁君闻言轻叹一声,而后打起精神笑道:“再议。” “她说的?” “谁?”唐梁君虽在朝中听过一些风言风语,可是却并不怎么相信,是以唐冠对武曌的称呼屡屡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唐冠见状心中哂笑一声,而后改口道:“陛下说的?” “是,冠哥,这事说起来简单,就怕这做起来...哎。”唐梁君说到这轻叹一声,二人回屋落座。 唐冠见他皇帝不急太监急不由晒笑道:“不去做永远不知道怎么做。” “也对。”唐梁君闻言笑答,随即略带疑惑道:“对了,怎么今个没有见到万大哥他们?” “哦,他们还有事。”听到这话,唐冠心中一动,含糊其辞的回应了一句,唐梁君见状不以为意点了点头。 兄弟二人倒是各有心事,如今唐梁君也不是那个把什么话都说出来的小七了,显然他也在衡量沉吟着某些东西。 良久后,唐冠才打破沉默道:“弃疗兄呢?” 这不问不知道,似乎唐府今日是有些冷清了,万锋他们是唐冠遣走的,而何弃疗,老王与唐牛竟也不知所踪。 唐梁君闻言一愣,回忆片刻后,恍然道:“他们一大早就去东市了。” “东市?他们去那做什么?”唐冠听到这话略感疑惑,何弃疗与其可以说是论过生死的朋友了,在其心中也占了一席位置,可以当做自己的门人,幕僚来对待。 “王伯和牛郎哥是去选地,爹要在长安开一个分号,何大哥应该是去寻冯小宝了。” “冯小宝?”一听到这个已经有些模糊了的名字,唐冠不由一笑,说起来他回来便没有去了解冯小宝的消息。 当即唐冠询问道:“冯小宝现在何处?” “呵。”唐梁君似乎对那流氓也有些好笑之感,当即摇头笑道:“谁知道,约摸在东市支摊吧。” 冯小宝拿了唐冠的五百两,又被唐冠救下,倒也没有跑的无影无踪,唐冠闻言暗暗点头,旧的棋子与线索倒是没有全乱。 “武曌送我一根虎鞭,这可真够隐晦啊。”唐冠心中暗语一声,随即将唐梁君支走,轻轻敲打桌面间,眼神一定。(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五章:弃疗行仁称唐冠 却说长安太阳落了一半,挂着一半,唐府中安安静静,唐冠陪伴二女用过“死气沉沉”的一饭后,就没了踪影,去了哪里那自是没人知道。 知道的是开着一半,关了一半的长安东市有个命好的老太太,只见她被人从一药堂中推攘而出,一下跌在地上,哭哭啼啼。 路人看到这动静,在望望那药堂,笑笑也就罢了。 那这老太太为何而哭? 家里有小孙女病了,有病就治吧,哭什么? 那要说药堂里供的是何许人也,此人名为华佗,画在像上,贴在墙上,挂在匾上的是“悬壶济世”,话到嘴边的是“没钱滚蛋”。 这话难听不?不难听,华佗是人不?是,要吃饭不,吃,那就对了,这是华佗不是菩萨。 看到这有人要说了,就这还命好呢? 且不着急,说她命好那是因为她还真就碰上了一个不吃饭,不要钱的活菩萨。 市外,民居。 “咳...咳..谢谢大哥哥。” 床上女童隔帐不忘出声道谢,听闻声音这活菩萨微微一笑,而后将手撤开,从怀中取出两包药来,左右一掂,还真就称出了斤两。 而后揣回一包,回首递给老太一包,温声吩咐道:“小娘子无碍,热饮半剂,风寒便去了。” 老太闻言千恩万谢,直呼菩萨,少年见状苦笑摇头,他哪是什么菩萨,此来是为了探亲。却非治病救人。 那这和菩萨又是何许人也,此人名为何弃疗。区区荒野药郎。 当即何弃疗便想默默离开,可那老太却突然上前。从袖中摸出一个子儿来,有些犹豫不止的递给何弃疗,许是知道这些不够,但家中所剩也不多了。 何弃疗见状慌忙伸手阻住,开口道:“大娘,收起来吧。” 老太见他不收,不由眼眶一红,而后言道:“家里还有些青菜,那郎君留下吃些再走吧。” “不用了。大娘,我...”何弃疗闻言便想拒绝,可当望到对方表情,心下又有些不忍,这一犹豫那老太便面现笑容向院外走去。 不待何弃疗反应,那老太已在水池择菜,看到那稀疏菜苗,何弃疗不由眉头一皱,只等那老太入了火房。才听闻床上女童脆声道:“大哥哥,你人真好。” 何弃疗闻音起步上前,隔着麻帐看不清女童面容,但还是对其报以一笑。随即却不由心中一动,这里是坊间民居,观此间却似乎只有这对祖孙。再闻女童声音,断其年龄寥寥。按理说应该爹娘尚在。 想到这何弃疗不由俯身温声道:“小妹妹,家里就你和阿姆在吗?” 床上女童不识人心好坏。只觉何弃疗声音温和,闻音便无所保留的回应道:“爹娘出去了,没在家。” 何弃疗闻言暗暗点头,这还真是一对不肖夫妻,留着可怜祖孙在此自生自灭,可是就当何弃疗要站直身子时,却听女童言道:“咳..不过..不过他们好久没回家看我了。” “恩?”女童话音一落,何弃疗不由心中一凛,当即不敢再接话,而是默默不语的望了一眼房门外,心中暗道:“看来这老太是有事瞒着她了,算了,人家的事还是不问为好。” 可是当他四处扫量了一下后,又不由心中不忍,默默不语的将手摸入袖中,随即取出一锭物事来,唐家上下待其不薄,尤其是老王听闻他出行,共赴东市时硬塞给他些许银两,他见执拗不过老人,只好收下一锭,本想着回去再交还府上,没想到却碰上了这对子孙。 倘若说唐冠佩服何弃疗哪点,佩服的便是他这烂好人,烂到了家。 只见何弃疗缓缓蹲下身子,对那女童笑道:“小妹妹,阿姆在洗菜,咱们玩个游戏好不好?” “好,我最喜欢玩游戏了。”小女孩闻听此言似乎兴奋起来,像是难得有外人与她说那么多话儿。 “那你伸出一只手来,把眼睛闭上,我给你一个宝贝,你握住,然后你问我一句,我问你一句,要是我答不上来,宝贝就给你,要是你答不上来,宝贝我就拿走,好玩儿不?” “嘻,好玩。”孩童心性,不识三六九等,只觉好玩,出口应好。 随即竟然像是真的闭上了眼睛,一只小手伸出,何弃疗见状将银两轻轻放在其掌心,这一锭不重不轻,但也足以这孤儿寡母用上半载了。 倘若成色太好,反而招人耳目,女童入手只觉冰凉,下意识问道:“大哥哥,这是什么?” 见女童上当,何弃疗悄无声息退了一步出声道:“银子。” “银子是什么?”女童似乎极为年幼,竟然不识银两为何物,想来也是,一些贩夫走卒活一世也不见得用过银子。 “呵,该我问你了,你多大啦?”何弃疗闻言不答,反而真的像是在做游戏,女童闻言慌忙答道:“五..咳..六..五岁!” 她说话功夫,何弃疗连退几步,已经到了门槛,正打算趁门外老太不注意,悄然离去,却听女童言道:“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何弃疗闻言止住,开口便道:“何..” 可是话刚出口,望了一眼女童像是信守游戏规则紧握于手中的银两后,竟然又改口道:“唐冠。” “唐冠...”只听女童像是喃喃自语一般轻声重复了一句,而那女童一时间却像是忘记了游戏一般,下意识道:“唐大哥,我叫玉儿,等我病好了,能和你一起玩儿吗?” 可是女童话音一落,却无人再回应她,只见房中空空荡荡,那白衣少年已经没了踪影。 “唐大哥?” “咳,唐大哥!?” 女童得不到回应,不由着急出声,可惜依然无声应答...... ....... “呼。”房外巷角处何弃疗缓了一口气,而后望向不远处那祖孙所居的房子又不由轻声一叹。 随即默默不语寻了一个方向转身离去。 这个世道乱吗? 不乱,再乱也没有兵荒马乱。 那这个世道太平吗? 太平,苦人有苦处,恶人有恶处。 与何弃疗这种好人讲,还是与唐冠这种恶人将,这个理儿总归是讲不通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六章:小宝嗜赌生是非(一) (求保底月票,五张加一更,打发点咯,有人说文艺复兴时,大师都是被富婆包养,才能创作出流芳千古的艺术来,对此表示深深愤慨与谴责,我只想对这种侮辱艺术的富婆说四个字:“请联系我!”) ------------------------------------------------- 何弃疗身揣些许琐碎,眼看东市便要收市,他却似乎不着急,东拿一株小菜,西拿几许碎肴,未了,还不忘估上二两酸枣,这大包小包还真有一副探亲访友的架势。 见他出得市外,走街串巷,不多时来到一位置尚且可以的民居门前,此宅不大不小,倒也整洁,何弃疗上前轻叩两下,院中传来回应,随即门被缓缓打开。 开门的却是一名颇有些娇俏姿色的少妇,见到是何弃疗后,喜道:“叔叔回来了。” 何弃疗见到此女口呼嫂嫂,而后随其走入房中,将东西放下之后皱眉道:“小宝哥呢?” 此话一出,女子明显犹豫了一下,才吞吞吐吐道:“出去了。” 何弃疗闻言一愣,自己出去买菜虽然因为那对祖孙耽误了一些功夫,但凭他与冯小宝的关系,也不至于一时半会的就跑没了影吧。 原来何弃疗在此之前已经访过一次了。 就在他愣神功夫,女子像是嗅到了什么。将目光放向了桌上包裹着的酸枣,何弃疗见状回神,将其拆开道:“嫂嫂。酸物适量,多食也不好。” 女子似乎在极力克制自己,可最终还是忍耐不住,伸手拾起一颗,划入嘴中后酸甜可口,想必是何弃疗精心挑过了。 这嘴里享受却又勾起了心中酸楚,倘若冯小宝能有眼前小叔一半细心体贴。这日子也有办法过下去了。 此女无他,赫然是那与冯小宝通奸被抓的千金公主府侍女,如今却已委身冯小宝。更令人啧啧称奇的是这才年许不见,竟然有了身孕。 何弃疗正午到来与冯小宝相见,得听此讯,也不由为其欣喜。待得一番长谈。诉过离后诸事后,何弃疗便进市买些吃食,怎料路遇那对祖孙,才有了这之前一事。 这个冯夫人似乎百感交集,当年上了冯小宝花言巧语的当,谁能料到他竟是如此浑人。 这话说起来那就要从唐冠等人离京不归讲起了,此女委身于冯小宝,唐冠等人出师离京之后。他们便来在这长乐坊定居。 起初倒也还好,毕竟冯小宝从唐冠那捞了不少本钱。再加上一张快嘴,做了些倒买倒卖的本行。 可是两人就这么糊里糊涂的呆在了一起,过得是夫妻的日子,却没有什么过程名份。 冯小宝没爹没娘,这不明媒正娶,不整治婚宴也就罢了,他得了唐冠五百两银子之多,合该就此好好过日子了吧。 可惜事与愿违,此人陋习之多,数不胜数,一时间女子想到这里百感交集,竟然眼眶一红低下头来,倒是不敢让何弃疗看见。 何弃疗也是正襟危坐,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对方又有孕在身,合该小心一些,可他心细如发,顿时发觉了这个冯夫人似乎有些不大对劲,余光细瞧之下不由惊讶道:“嫂嫂,你这是?” 冯夫人闻音慌忙一揭,起身挤出笑容道:“叔叔饿了吧,妾身帮你整治一些,吃过就别走了,睡在你家哥哥房中便可。” 何弃疗见状眉头一皱,随即起身道:“不劳烦嫂嫂了,小宝哥可有说他何时回来?” 冯夫人闻音面现尴尬神色,缓缓低下头来,何弃疗不由心中疑惑,随即尽量安慰自己道:“小宝哥粗鲁的紧,料来是二人吵架了。” 倘若如此,他与冯小宝亲同手足,这倒不算是外人参合了,当即温声出言。 “嫂嫂,小宝哥嘴硬心软,他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多让让他,动气伤身,病了孩子就不好了。” 冯夫人闻音眼眶一红,像是找到了发泄口一般,一下子啜泣起来,何弃疗见状大惊。 只见冯夫人啜泣片刻,便伏在桌上哭个不停,何弃疗这才回神,瞬间意识到恐怕这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嫂嫂,到底发生了何事!?” 冯夫人这才抬首啜泣道:“你家哥哥是个浑人,学什么不好,学人家赌,家里都被败空了,刚刚又从我这里取了最后十两,又去了那鬼地方!” “什么!?”何弃疗顿时如遭五雷轰顶,自己正午才刚刚见到他,那时似乎还没什么反常,自己出去片刻,他竟然就跑去赌!? 想到这,何弃疗牙根一咬,自己这个兄弟死性不改,都快做父亲了,还是一副老样子。 “嫂嫂,你莫恼,在家好生候着,我这就去寻他!” 何弃疗只觉心中愤怒,五百两之巨,年许败空,这得何等澜赌!? 就在何弃疗转身之际,却被冯夫人一把拉住,只见其强忍悲意道:“叔叔你是斯文人,那鬼地方你去不得。” 何弃疗闻言轻轻将其拂开,恭声道:“嫂嫂候着便是。” 说罢,何弃疗起步离去,面上不乏愤然神色,以前两人都是光棍一条,他落魄就随他去吧,如今冯小宝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去惹是生非,这无疑让帮其断过不知多少后事的何弃疗愤愤不平。 这人好了伤疤忘了疼,当年为求唐冠失手援救,何弃疗不惜投身做唐冠的死士幕僚,可见冯小宝在其心中之重要地位。 可是冯小宝所作所为无异于彻底辜负了何弃疗所有付出与努力。 此番回京,一路腥风血雨,突厥人的苦牢都坐了,还有什么地方是他去不得的? 只见何弃疗怒气冲冲,长乐坊赌坊盛行,他也曾道听耳闻,此时还未宵禁,当即不时向一些居民问路,那地方倒是出名的紧。 虽然赌坊不止一家,但大抵都是赌些散子儿,而冯小宝年许将五百两败空,去的绝不是小门小户。 何弃疗行走间所前往的却是最大的一间赌楼。(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七章:小宝嗜赌生是非(二) (感谢红颜兄倾情支持,很感激你,另外感谢大家伙一路陪伴到现在,谢谢) ------------------------------------------------------- 长乐坊,近远楼。 此楼名字甚雅,可却是一处销金窝,花名虽不比上平康里,但也要需知太宗言:“花窝合法,博弈不法。” 帝王言出即法,可惜总归挡不住这一源远流长的“世界文化”。 将视线离开大唐,纵观有人的地方就有人赌,赌徒心理是人之本性,伟大的赌徒们屡创新高,什么都能拿来赌一赌。 言归正传,却说这近远楼,称不上远近闻名,但这规模倒也不小,当何弃疗步入此楼,便闻听吆五喝六。 仔细一瞧,这一楼玩的是双陆,所谓双陆,却是棋骰结合,只见棋案具设,一桌桌都围有几人,有人赢了取几个子儿欢天喜地,有人输了只恨不得把那骰子吃了。 一眼而过后,何弃疗却将目光望向了二楼,双陆赌的不大,不过是些散子儿,料来二楼合该是六格戏了。 倘若问何弃疗朗朗君子如何得知这一桩桩名词概念,那也好说的紧。 在这个没有多少娱乐活动的年代,倘若有人问你现下流行什么游戏,你说不出来,那无异于与问你姓甚名谁,你不知道是一样可笑。 尤其是这长乐坊,见过傻到忘了收租子的恶人。没见到过傻到忘了玩什么的赌徒。 当即何弃疗鼓起胆气,向二楼走去。就在这时却被两名汉子伸手拦下,其中一名言道:“小哥。面生的紧,想上去玩两把?” 何弃疗闻言心中一凛,倘若照实说是来找人,恐怕是上不去,于是不动声应道:“恩。” 两名汉子见状互望一眼,而后摇头一笑,将手撤开,任由何弃疗登上楼去,此地乌烟瘴气。三六九等,什么人都有,赌不赌的不稀奇,待得他上去看到人家一掷千金,想必也想把自己的子儿给丢了。 何弃疗缓步登楼,此时都快入夜了,却见二楼比起一楼更加热闹非凡,人声鼎沸间只有东西南北四小桌,与中间一大桌。 四处扫量了一下。并未见到那熟悉之人的何弃疗慢慢走上前去,对于桌上的戏法一点兴趣都没有,苦于此间人多面杂,这一张张带着同样激动兴奋忐忑失落的面容看的眼花缭乱。 就在他手无足措之际。突闻楼外一阵轰响乍起。 “轰隆!咔嚓!” “怎么打雷了?”何弃疗闻音眉头一皱,这都入冬了,合该不下雨了吧。这一声惊雷也让一众赌徒出现了诡异的沉寂。 片刻后打破沉默的却是一声笑骂:“他娘的!老天爷都给俺抱不平!” “哈哈!”话音一落,那一桌传来笑声。何弃疗闻音眼前一亮,慌忙向传音的角落走去。但见有一高大青年在这大冬日赤着半只膀子赌的大汗淋漓,看他摇头晃脑,举着半扣白碗口中喃喃自语。 何弃疗上前一拍道:“小宝哥!” 这一下可将青年惊的不轻,慌忙回首见到是他后,皱眉道:“弃疗,你怎么来了?” “别赌了!快回家吧!”何弃疗见他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不由心生怒火,可是苦于在场那么多人,想骂却骂不出口。 不曾想冯小宝楞的片刻竟然回首道:“玩完这把!” 说罢,他便将白碗落下,对面汉子也落了下来,二人起合间众人定睛一望发笑出声,冯小宝骂咧咧道:“他娘的!” 看这幅模样,便知是他输了,当即他也不想再留,回首对何弃疗笑道:“弃疗,你一来我就输了。” 何弃疗闻言怒火中烧,这人真是没救了,就在要开口说话之时,那名汉子竟然出声喊道:“冯大郎,你这是要走?” 冯小宝闻音眉头一皱道:“咋?这还不让走!?” “嘿,你走可以,得把银子还了吧。”那汉子见他不知真傻还是在装楞。 “还银子?”冯小宝闻言一愣,片刻后才回过神来,笑道:“嗨,还以为啥事,大爷有的是钱!” 说罢,他便将手摸入袖中,可是一摸之下他面色瞬间变得古怪起来,有些尴尬的出声道:“弃疗,你身上有没有银子?” 何弃疗见状一惊,那名汉子见二人模样眼睛一眯,上前道:“冯大郎,你该不会是想坏规矩吧?” “赵大哥,我身上没带那么多银子,能不能明个给您送来?” “嘿,冯老弟,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应该知道的吧?” 冯小宝闻言面色一白,开口便道:“那你看这样,我让我这兄弟回家取,我留在你这,咋样?” “恩?”汉子闻言打量了一下何弃疗,这话听起来倒也合理,当即点点头,可是何弃疗却突然将冯小宝拉了过来低声道:“嫂嫂说家里没钱了。” “你说什么!?”冯小宝闻言一惊,而后像是一无所知道:“我不是放在家里五百两吗!?” “你...”何弃疗闻言差点被他气的一口老血吐出,倘若唐冠目睹这一幕,也会对冯小宝这个“充气娃娃”哭笑不得。 以前唐冠曾疑惑武曌怎么会恩宠这种看起来没有半点好处的男人,甚至产生了何弃疗便是冯小宝的荒谬猜测,可此时站在新的高度来看,不管他是不是正牌冯小宝,如狼似虎年纪的武曌需要的只是个充气娃娃罢了。 冯小宝听闻家中没钱,立马慌了神,他澜赌成性,又得了天大巨款,只觉得这一辈子都花不完,没想到这么快就没有了。 可是他倒也机灵,立马想到一人,开口便道:“唐侯爷不是回来了吗?你去找他讨些,他...” 他话未说完,只听啪的一声,何弃疗竟然一耳光落下,冯小宝顿时被打懵,那边汉子见状一惊,随即心中一凛,暗暗向周围几名壮汉使了个眼色,几人纷纷围上。 只见何弃疗气的浑身发抖,单手指着冯小宝,何弃疗脾气之好与娄师德有的一拼,可却屡次三番被冯小宝气的不由自主。 “冯大郎,你耍什么花样?” 冯小宝闻言不敢做声,眼巴巴的望着何弃疗,何弃疗这才转首问道:“这位大哥,他欠了多少银子?” “嘿,不多,六十两。” “六十两!?”何弃疗闻言眼皮一跳,冯小宝听到这个数目也不由面色惨白,这赌起来便没日没夜,也不知道输了多少。 “哎。”何弃疗心中突然叹了一口气,真想就此放手不管,任这浑人自生自灭,可是想起还候在家中有了身孕的冯夫人,心下又不由一软。 “哼!”当即何弃疗冷哼一声,甩袖离去,冯小宝见状一惊,也不知他这是不是不管自己了,正想要跟上前,却被两名汉子扣住。 闻听冷笑道:“冯大郎,委屈你等上一等了。” 一时间冯小宝惊恐交集,心中一片苦楚。(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八章:梁君夜封近远楼 曾言长安城风云幻变,怎料这老天爷也凑起了热闹,竟然在这初冬有风云压城的迹象,诡异的是没什么前兆便起风了。 长安,唐府。 屋外呼呼风响,时而有雷声响起,府中漆黑一片,家眷大抵都已睡着。 有一房中却一如往常亮着灯盏,恰是唐梁君房中。 此人时间被无限压缩,每日两个时辰那算睡多了。 唐梁君在灯下捧卷细读,还是那钱庄一事,虽然作为知情人,却并没有全然知根知底,唐冠心思太大,大到旁人很难理解。 就在唐梁君解读称妙,有时而不解之时,房门突然被人打开。 唐梁君闻音放下卷来,却见两人走进房中,当看清之后却不由一愣,开口便道:“何大哥,这么晚才回来?” 说罢,又望向另一人,笑道:“常大哥,这么晚你还没睡?” 此时说晚其实也不晚,约摸刚刚开始宵禁,只不过风雨之下天黑的特别快,常鹰闻言摇头一笑,他本来在院中习惯性的操练,正想回房歇下,却听闻府外动静,开门一瞧竟然是何弃疗。 只见何弃疗行色匆匆,衣袍也被打湿了一半,回府听闻唐冠不在,只好来找唐梁君,别人不知唐冠诡异,伴其一路杀回来的何弃疗却知,此人早已半人半鬼,去了哪都不奇怪。 唐梁君上下打量一番,见何弃疗似乎欲言又止,掩卷笑道:“何大哥。你去见过冯大哥了?” 听到这话, 何弃疗上前坐下身子。而后突然在案上重重一拍。 “哎,朽木不可雕也!”突然何弃疗咒骂一声。两人见状互望一眼,这倒也稀奇,不知是什么人把何弃疗这个出了名的好脾气急成这样。 “何医郎,你这是?” 常鹰见状上前坐下,何弃疗闻言不答,良久后才对唐梁君言道:“小郎君,能否借何某些银两?” 唐梁君闻言不动声色,笑道:“何大哥要银子用,自是要多少有多少。不过最起码要告诉弟弟是要做什么吧?” 何弃疗闻音微微摇头,似乎一句话都懒得说,他的耐心彻底被冯小宝挑战了个底朝天,从未有人让他对其如此绝望,就连与人相求的尴尬感都不存在了,权且让他活下去,再论其他吧。 可是思虑片刻后,还是对常鹰二人说起了冯小宝之事,言语间就像是最叙述一个不相干之人。两人听他口气平淡,却是一个哭笑不得的故事。 待他说完,唐梁君才有些讶异道:“近远楼?” 常鹰却言道:“这种浑人,任他自生自灭便是。何医郎你也算仁至义尽了。” “哎。”何弃疗置若罔闻间又是一声轻叹,这一出出阴差阳错,令人可笑可叹。 唐梁君听罢眼睛一眯。似是想到了什么,片刻后开口道:“那何大哥想救还是不想救?” 何弃疗闻言不答。小七一别变化甚大,但他与其兄唐冠是实打实的过命交情。他知道只要自己开口,他很难想象无法无天如唐冠有什么是不敢答应的。 这也是唐冠魅力所在,正因为他无法无天,才让万锋等人死心塌地。 “有劳了。”何弃疗实在是身心俱疲,只想眼睛一闭,什么事都不用去管了。 听他这么说,唐梁君轻轻点头,当即对常鹰耳语一番,而后不着痕迹的递过一道物事,常鹰接过后,便起身离去。 何弃疗见状也不以为意,他似乎进入了一种物我两忘的状态犹如行尸走肉,当给人断后,擦屁股成为一种习惯,无疑是可怕的。 可是等待片刻后,何弃疗从闭目养神中回神,见常鹰还未回来,出声道:“唐相公,常大哥去取银子了?” “没有。”唐梁君闻言似笑非笑的摇摇头。 说罢,唐梁君站起身来负手道:“何必,查封了便是。” ......... 长乐坊,近远楼。 冯小宝站立不安的伫立在赌桌之前,被几双眼睛死死盯住,赌楼中已经三两成群走的七七八八。 聆听着外面越刮越大的风雨声,冯小宝一颗心七上八下起来。 何弃疗已经走了半个多时辰了,到底会不会来搭救自己,让他也心中没了底,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激怒何弃疗,这一次,搞不好就是他这条小命中的最后一次了。 冯小宝一想起此楼主人手段就不由寒蝉若噤,东市有一强霸,人称刘三爷,此人早年也是个无赖,后来发迹,做了商贾。 家业倒是不小,长乐坊赌业与东市大半摊贩都受此人“光顾”,这种地头蛇在哪都有,说起来唐维喜这个士不士,商不商的家伙非要定性的话,也能划到刘三爷这一列,那就是地头蛇。 但是在余杭做地头蛇的难度显然比在长安小的多,曾言强龙不压地头蛇,在这个随便蹦出来一个都能一指头碾死这些地头蛇,强龙盘踞的长安,这个刘三爷能混这么大,自然有他的道理。 说来他们也可怜,高不成,低不就,只能夹在中间过些享受日子。 但往往就是这种人,才是百姓接触的第一利益阶层,他们在百姓心中,比官还要可怕,诸如唐冠,武承嗣这种高层建筑,是死是活与他们何干? 作为一个资深无赖的冯小宝对于这种“大混混”当然熟悉的紧,也怕的紧,他知道如果何弃疗不回来,恐怕自己就交代在这了。 “冯大郎,规矩你也懂,这柱香烧完,就别怪兄弟们手黑了!” 这时,一直冷笑盯着冯小宝的汉子出声,规矩就是规矩,冯小宝是近年搬到这里,出手极为阔绰,而这汉子却是此间老油子,一看他这副模样便能料到约摸是家业败光了。 “在等等,在等等。”冯小宝闻言直冒冷汗。 就在这时,又是一声惊雷响起,冯小宝一哆嗦间,有一人突然急匆匆跑上楼来,惊呼道:“大哥,不好了!” 他话音刚落,只听楼下传来一阵动静。 “怎么回事!?”那汉子见状慌忙下楼,一望之下不由愣在原地,只见一群官兵涌入,将赌客与他手下缉拿成一团。 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见到这人,汉子眼睛一瞪,这不就是那个说是回家取钱来赎冯小宝的男子吗!? 顿时汉子意识到自己恐怕是踢到铁板了,好在他也有他的底气,认准那名身着官袍的俊美少年上前道:“这位官爷,这里是正经生意,你们这....” 他话未说完,便被涌上来的甲士一把擒住,唐梁君见状嗤笑一声,这里是什么地方他很清楚,没有任何名状着手谕来查封此地也确实于理不合。 可是他更了解的是刘三爷的靠山是朝中谏议大夫陈四郎,这个陈四郎的靠山却是张光辅! “既然惹了,那就赶尽杀绝!”唐梁君冷笑间负手上楼,若说谁给了唐梁君底气,那毫无疑问是唐冠,但若说谁是唐冠的靠山,那这靠山可就没人敢说出他的名字了。 把持朝政的唐氏兄弟,终于初露端倪,司隶府衙直属于中书省辅文监,别称北衙! 相比唐冠从上而下瓦解最上层建筑的手段,唐梁君却致力于拉拢下层结构,此间领队前来的包家明便只是因为他一封信物便赶来相助。 这其间好处也自然不言而喻,为首将军随唐梁君等人登上楼来,冯小宝见到何弃疗后大喜过望,一下扑上前来,却被甲士一把按在地上。 何弃疗见状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唐梁君却对身旁包将军低声嘀咕了两句,包将军闻言一笑,出声道:“来人,全部押回去!” “诺!” 众人轰然应是,冯小宝挣扎间不可思议般呼救不止,何弃疗见状屡屡想要出声,可最终都忍耐住了,这种人不吃点苦头,永远不知道有多疼。 “包将军,有劳了,楼里的“赃物”就给兄弟拿去分了吧。” 大门被贴封条后,唐梁君低声对包家明言道,包家明闻言笑道:“那多谢唐相公了,嘿嘿。” “只是这里...”笑罢,包家明又有些犹豫起来,唐梁君发的虽是三省文书,可效力也不见得就那么合法。 “包将军放宽心,学生自会打理。” 包家明闻言心下一凛,不再多言,正想收队,唐梁君却突然不着痕迹的递来一张东西,包家明不动声色收起,对其微微点头后,喝令收队。 何弃疗见冯小宝被押走后,才有些不安的上前道:“小七,这合适吗?” “何大哥说合适那就合适,何大哥说不合适,那就不合适。” 唐梁君转首对其一笑,何弃疗闻言一愣,良久后喃喃道:“但愿合适吧。”(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九章:穿越谎言的拥抱 乌云遮蔽了夜空,分不清到底是天黑了,还是黑天了。 观星的睡觉去了,看相的也闭上了嘴。 男人拥着女人静静躺在这张他不该爬上的床,两人紧密的结合证明着适才的缠绵,一张薄被轻掩,像是要把对方揉进各自的身体。 “你不该来的。”女子眸子半开半合,语气有些埋怨。 “嗯。”男子不置可否的轻恩一声,修长的手间捏着壶柄,瘫软在一侧,滴滴答答的酒水打湿了一片。 “钱庄是你想的吗?”女子的精力总是那么充沛,从**中醒来的两人就像是一对夫妻,可说出来的话却令人毛骨悚然。 “嗯。”男人像是真的醉了,又像是对她说的话不感兴趣,只是用鼻音不冷不淡的回应着她,这曾是他梦想的境界,在床上把国事办了。 可真办了,反倒没趣了。 唐冠永远不会明白,未来的自己会有多么强大,就像她不明白,为什么和他在一起,就像没有了那些伤害与往事。 突然间武曌一点也不想见到太平公主与任何一个会勾起她回忆的人。 两人同时沉默下来,伴着风雨声呼吸可闻,两人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结合,她喜欢的是他的感觉,没有理由,他喜欢的是她的权势,能想出很多理由,可每一条都说不出口。 “有个人,很有趣,可以用一下。” “嗯。”这一次轮到她不冷不淡,恰似可爱的报复。 “此人名叫娄师德。比你那两个侄子好用多了。” “嗯。”女人像是真的睡了,又像是对他的话不感兴趣,只是用鼻音不冷不淡的回应着他。这曾是她梦想的境界,与自己所寄托之人纵情的分享一切。 可真分享了,反倒没趣了。 武曌永远不会明白,现在的自己是多么强大,就像他不明白,未来的自己会有多么强大,只觉她永远都会去伤害他。 这个男人和这个女人就是那么怪异。于世不容,明明连对方的话都懒得去听,偏偏又疯狂的纠缠在一起。偏偏又想方设法的要俘虏对方。 倘若没有天亮,他们兴许是最好的情人,可惜阳光总会散尽一切,让世间回复平静。让笑话继续下去。 人之所以会睡着。是因为命运不忍心一直让我们上演一出出人间笑话,他或许会哭着看完一切,却笑着无力改变。 男人和女人静静相拥着,良久后她问道:“你真的是神仙吗?” “呵。”听她这么问,男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神仙是你封的,你说我是,我就是。” “好,那我说你是。” 女人那么俏皮。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而男人尽自己最大可能去满足取悦着她。因为他知道,天一亮,他要继续自己的丧心病狂,而她又要去做她的女皇。 “好,那我就是神仙。” “那你这个神仙家在哪里?” 男子闻言沉默下来,良久后竟然说道:“北京。” “北京?你家不是在余杭吗?”女子听到这个完全陌生的名字,嘴角莞尔。 “余杭太乱了,我被赶到北京了。” “哈哈。”女人听到这话笑出声来,笑得那么开心,男人也笑了起来,笑得那么温和。 女子以为男人在讲笑话,可男人却讲的那么认真。 笑了一会儿,女子似乎真的累了,眼皮抬也不抬的道:“那北京是什么样子的?” “呵,北京,北京是神仙住的地方,抬头没有更高的天空,低头能看到人间的一切。” 听到这里,女子轻声道:“那神仙住的北京有皇帝吗?” 男子闻言一愣,而后轻笑道:“有。” “那神仙的皇帝大还是我大?” “你大。” 说到这里,女子已经迷迷糊糊,像是在呓语一般,喃喃道:“那神仙的皇帝会老,会死吗?” “会。”男子听到这话下意识的将手臂紧了几分。 女子呼吸逐渐均匀起来,像是要睡着了,却断断续续言道:“那..那我会老..会..会死吗?” 男人闻音没有答话,她却已经沉沉睡去,良久后男子才在其耳侧轻声道:“不会。” 唐冠此生撒了很多谎,对不同的女人做了很多不同的承诺,就像他撒的一个又一个谎一样一文不值。 可是他却从来没有对怀中的女皇做出任何承诺,许是她不需要,许是他不忍心。 见她睡着,唐冠轻轻将其圈入怀中。 殿外冷风调露,凄凄夜雨兮兮,宫帘半卷遮住了依偎,武令瑶温柔如玉的曲线贴在唐冠胸膛,终究他也缓缓闭上了眼睛,可却没有睡着。 他要清醒的度过每一个与武令瑶相处的夜晚,而不是武曌。 倘若问他敢不敢像吴三桂一般冲冠一怒,提兵百万为红颜,他敢。 倘若问她敢不敢像商纣王一般纸醉金迷,酒池肉林为唐冠,她敢。 可当天亮以后,就算他为她踏遍万里河山,挥师斩掉阻止他们偎依的女皇武曌,怀中的武令瑶也要消失。 可当天亮以后,就算她为他纸醉金迷,烽火戏尽天下诸侯,高铸摘星台,为其摘星拿月,逗笑的也不过是丧心病狂的唐去病。 “瑶儿,有一天,我会强大到杀死唐去病,然后爱上你和武曌。” 此地无音,空余男子摇篮曲一般的声音。 而待得天亮,唐去病将在自杀的路上越走越远。 唐冠是爱人,是旁观者,唐去病是战士,是政客。 武令瑶是女人,是个女孩,武曌是君王,是女皇。 一个人到底要经受多少伤害,才会分裂出另一个强大的自己来保护那个脆弱的自己。 一个人又要强大到什么程度,才能学会珍惜眼前的一切? 当男子怀抱再次拥上,这一抱,穿越了谎言。 却又分不清倒底是谁在拥抱着谁。 唐冠睡着了,体会到了上官婉儿曾今的幸福,那就是睡着了。 外面的风停了,雨歇了。 清澈的星空又露了出来,有两颗星宿不停挣扎闪烁着,然后愈来愈亮,而后愈来愈近.......(未完待续。。) 单章与一些想说的话 首先推荐好友力作:《谁主武周》,群中书友所作,值得一读。 -------------------------------------------------------- 想说的话儿: 这一路其实也说不上有多辛苦,但我有些累了。。。 不过大家放心,我就算跪着也会把唐冠的故事讲完,这本青涩之作能有你们,我真的很开心......(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章:诬陷是绿帽 翌日,正午。 唐冠往来穿梭于唐府与女皇大床之间,时间倒是安排的极为准时,天不亮便偷偷潜回,其形象倒是像极了在外偷腥夜不归宿的渣男。 早间随意用过一些后,唐梁君寻上门来,言说的却是昨夜查封近远楼一事,唐冠听在耳中倒也稀奇,当听到事情的起因是冯小宝后,又不由哑然失笑。 “那照你这么说,你是打算?”唐冠听罢先是不动声色,而后微笑询问,他能感受到唐梁君行事越来越专擅独行起来,而唐冠也极为尊重他的独立,只因早晚有一天每个人都会成长为一个独立的个体。 待得唐梁君成家立业,自己反倒成了外人了,正因如此唐冠从未将自己放在指挥者的身份上。 果不其然,听他一问,唐梁君先是起身将房门合上,而后出声道:“冠哥,张光辅心胸狭窄,估计这事用不了多久便会传到他耳中,届时恐怕他会有所报复,近年家中走货陇右,那里他的关系极多,想必会受其挟制。” 唐梁君说罢便不着痕迹的观望了一眼唐冠神色,见他无动于衷,继续说道:“还有钱庄一案,倘若此人有异议,必然会拖迟下来。” 听到这话,唐冠目光一变,微笑望向唐梁君,显然唐梁君说这话时是揣着心思,想打动自己去对付张光辅,这听起来似乎是利用,实则不然,唐梁君虽然心思活络,但毕竟根基尚浅。他去动张光辅,必然讨不了什么好。 可在其眼中唐冠与武曌的关系极为亲密。不管是不是传闻中的那样,但总归比自己强势。 唐冠负手起身间却不点破。自己本来就是唐梁君的靠山,既然是靠山确实该拿出点样子,而且凭心而论,朝中所谓的二宰十八公,他现在已经一个也不放在眼里,他若想杀,就是武曌想杀。 但是唐冠归朝虏获女皇芳心,反而极为低调起来,并不是他不敢动这些人。而是他一个都不舍得动,诸如张光辅之流大抵都在唐冠掌控之内,再蹦跶也翻不了天,总归唐冠是志不在此,也不想招人耳目。 再言之,诬陷是绿帽,谁爱要谁要,唐冠虽然利用武曌行事,但不代表他真要做那滥杀朝臣的狐妖。现在面首他做了,难免被人记上一笔,待得百年之后,在记上一笔此人迷惑君王。滥杀无辜,那可就真就算是被历史革了命。 话虽这么说,这绿帽唐冠不想要。不代表有人不想要,资深抢绿帽的不是没有。而且大有人在。 想到这,唐冠微微一笑。转首道:“东市一霸?” 唐梁君闻言一愣,而后恍然知道唐冠这是问的那个所谓的刘三爷,说起来此人前两年还与唐家有生意往来,只是近年淡了一些,当即点点头。 “爹不是要在长安开分号吗?” “是,冠哥你的意思是?唐梁君闻言眼前一亮,只以为唐冠这是打算出手了。 “你想办法网络个罪名,把这人除了。” “那朝中那二人?”唐梁君闻言眉头一皱,这打大虫,应该先除掉具有攻击力的一只,再除幼虎才是。 “嘿,那二人你不用管了,自然有人去对付他们。” 唐梁君闻言暗暗点头,唐冠既然都这么说了,看来他是有他的办法了,除掉那个刘三爷倒是不难,且不说唐梁君这种通贵命官要除一个低贱商贾没有难度,就算官低一级的未入门槛的六品官员冷不丁的来一下,那个刘三爷也吃不了兜着走。 关键是恶霸好除,靠山吓人,政府才是最大的流氓,这些所谓的恶霸在某些官员眼中其实就是个笑话,留着他,是因为他孝敬,不疼不痒,不留他,也是一念之差。 就在唐梁君沉默之际,唐冠突然笑道:“冯小宝也被抓起来了?” 唐梁君闻言也不由莞尔,他其实本没想将冯小宝抓到牢中,是何弃疗言出此计,想来是让其好生吃些苦头,长长记性,估计这会还在那坐穿牢底呢。 “这无赖泼皮,妻子怀孕,还去烂赌,给他吃些苦头。”唐梁君笑骂出声,他与冯小宝不怎么熟,可与何弃疗却熟的紧,能将这个何大哥气成昨夜那般模样的人,堪称“神人”了。 唐冠闻言不笑反惊,心中暗道:“怀孕?” 随即又摇头一笑,看来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开始走向陌生了。 当即二人又言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后,唐梁君起身离去,唐冠这才走向书案,缓缓研磨起来。 这张网越铺越大,他之所以驻足长安,便是在撒网,首当其冲的自然是打开钱庄一事的关卡,最好的结果是在武曌登基之前,现在长安城中投入试用,倘若有什么纰漏,自己也好及时弥补。 当然这是在时间上最理想的安排,不过只要打通关卡,武曌来年登基之后再收网也不迟,如今武曌那边是没什么问题了,但是枝枝节节还是要修剪的。 其二唐梁君所言也并不是全无道理,自己毕竟不会一直留在长安,届时张光辅再出来蹦跶两下,那可就添乱了。 想到这,唐冠动作一停,坐下身子提笔竟然写起一封请帖。 所请之人倒也眼熟,只见唐冠起笔一番常见恭维过后,所写之人的名字却是“周兴”二字。 写罢,唐冠轻摸下巴,他倒是有些后悔那么轻易就把来俊臣给宰了,这种无差别攻击人才,死的实在是太可惜了。 好在周兴没死,不仅没死,听说还混得不错,俨然一副御史台当家人的派头,这个当初被他吓破了胆的“牛头阿婆”,现在倒是让唐冠也喜欢的紧。 唐冠与武曌严格意义上说已经结为一体,她的狗,就是唐冠的狗,武曌登基之前,必然会有最后一**清洗,届时她这一拖再拖的终极目标便会达成。 在此之前,唐冠倒是要借她这条狗用上一用,先将张光辅咬死再说。 “嘿,周老相公,久违了,这绿帽子就由你来戴吧。”唐冠古怪一笑后,出声道:“来人。” “将这封请帖送往御史令周兴府上。”(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一章:做个才华好爹 长安,唐府。 上官婉儿倘若有蛋,一定闲的很疼,不过有时蛋疼也比闲疼强,可惜她没有。 当她从房中走出,一眼便望到一个确实有蛋,而且闲的很疼的男子正舒适的在院中摇摇晃晃。 原来唐冠差人将过府请帖送往周兴府上后,又将消息传递厨房,其幅模样还真像是要请客吃饭,可当他瞧见门外正值正午,竟携座外出晒起太阳。 就在唐冠晒的正爽之际,突然闻音:“侯爷好雅兴。” 听到这声音,唐冠睁开眼睛,望见上官婉儿俏生生站在眼前,当即笑道:“娘娘的门进不去,这自家院子也不让呆了?” 上官婉儿闻言不答,眼底满是笑意,他在或时许满口胡话,但总归是过日子,倘若每日能得见唐冠清闲自在,不那么愁眉不展,也是极好的。 唐冠见她不说话伸手握住柔夷,再次闭上了眼睛,他不止一次想退出这场游戏,然后带着他的宝物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好好活下去。 上官婉儿感受到他熟悉的倦意,不着痕迹抽出小手而后款款上前,为其轻轻揉捏着鬓角,唐冠享受着她的温柔,放松下来。 “婉儿,你还怪我吗?” “怪你什么?”上官婉儿轻轻侍奉着唐冠。 “我的错。”唐冠沉默半天,只憋出这么一句话来,他从一开始虽然没有试图解释,可后来他屡次想要组织语言缓和一下尴尬,均已失败告终。 上官婉儿闻言眼底笑意缓缓褪去。她知道唐冠想表达什么,可是在这个问题上无论是她自己。还是那个摆出一副与世无争模样的林雨薰想必都不会退步。 尤其是上官婉儿一向针对性极强,就事论事。她们没有任何理由与对方和睦共处,尤其是二人都没有名份,更加有理由争一争了。 只可怜天下女子飞蛾扑火,往往扑向的总是唐冠这种渣男,事后都言不值可笑,尤其是上官婉儿更是全面见识到了唐冠最差劲的一面,可她最终还是难逃渣男陷阱。 这就如同一个死循环,至于唐冠自己虽然整天向二女自我检讨,以求宽大处理。但是他其实根本没什么觉悟可言,像他这种男人,只会脱下裤子花言巧语,提上裤子假令辞色。 果然唐冠看似在讲肺腑之言的同时还不停的关注着上官婉儿的表情,贪婪,薄情,冷血,这个男人本性如此,只能说他唯一的优点便只剩下“自私”了。 许是有人会问自私算什么优点。恰恰是因为他自私,所以他这个刺猬一旦将闪闪发光的宝物藏到肚子底下,就死活都不会再交出来。 他永远都不会管这本来是谁的,藏在他肚子底下的就是他的。 上官婉儿依然不吝啬自己的温柔安抚着唐冠。可却沉默下来,良久后美眸浮上些许黯淡,想要悄然离去。却被唐冠轻轻拉住。 只听唐冠一笑间起身将其揽入怀中,上官婉儿不由轻轻挣扎了两下。见他抱得紧,俏脸绯红。这日成日放浪形骸,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方。 好在远近无人,唐冠揽其坐下,笑道:“好姐姐,你这是想去哪?” “有人..你放开我..”上官婉儿极不情愿,在房中偏处也就随他去了,在这庭院之中难免被人看到。 就在她磨蹭之际,却发觉一物隔薄裙顶住了娇嫩之处,不由一下羞的说不出话来,她倒是知道这是何物,可奇怪的是唐冠以往也没有这般出奇反应。 她却不知情郎与女皇**多日,所谓玉门提则不收,唐冠这一腔兽性有了一个突破口,自如开闸大堤,一发不可收拾。 上官婉儿虽然屡屡与唐冠大被同眠,但到底还是未经人事,惊羞之余也不想与唐冠痴缠。 怎奈唐冠纠缠不休,言笑道:“好姐姐,你不想听,我不说就是了。” 说罢,唐冠老老实实只揽腰肢,却发出有些倦意的一叹,这一声自然是故意的,他知道上官婉儿有些慈母成分,每每自己装起可怜,她都会心软。 果不其然,听到耳畔一叹,上官婉儿也不再挣扎,倘若因为家中这些琐碎之事,让唐冠终日忧郁,那确实不值。 这一退步可不得了,唐冠倘若不乘胜追击,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当即不着痕迹的用大手轻轻抚摸着上官婉儿云鬓,在唐冠生命中烙印出痕迹的女子都各有各的特点,武曌那种复杂到了极致的女子暂且不提。 林雨薰与上官婉儿却在唐冠的心中走向了两个极端,林雨薰是唯一让唐冠能产生明明是在与一个人相处,却产生了这是在亵渎神明错觉的女人,让他能静下心来,享受她的美好。 可是奇怪的是上官婉儿却让唐冠产生了截然相反的反应,那就是他很想得到这样的宝物,这份**甚至发酵到恐惧的程度,她明明就在怀中,却像是不属于他,随时都会消失一样。 正因如此,贪婪如唐冠更要得到,以至于起初二人相处险些酿成悲剧,因为那时的唐冠只觉得恐惧,并未发觉这恐惧是怎么诞生的。 这也是唐冠面对上官婉儿屡次三番想要霸王硬上弓的原因。 上官婉儿放弃挣扎后,任由唐冠把玩,心中虽然没有太多排斥,但还是有些尴尬。 两人四目相交,她并不是那种妖媚的令人神魂颠倒的女子,唐冠那奇怪的**怎么诞生的都很奇怪,她不妖娆,却让唐冠势在必得。 “夫人,你肚子里的娃儿一定会觉得我是个有才华的好爹的。” 唐冠突然出声,逗得上官婉儿哭笑不得,谁肚子里有娃儿了,虽然知道他又是在胡说八道,可心中莫感心安。 唐冠说笑之余,眼中倒真有几分认真,莫名其妙的想起了那刘迅之子来,倘若自己这张大网,真的有收网,满载而归的那天。 那他只想自己夸自己一句:“我太他娘的有才了。” 若有那一日,他倒是真想挑战一下传说中的败家子到底有多败家。 可就在二人逐渐升温,唐冠人渣本性逐渐开始暴露,想要尝试一下能不能更进一步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少爷,您请的客人到了。” 说话的却是一名侍女,见到这一幕低下头来,不敢直视,见得人来,上官婉儿慌忙站了起来,唐冠见状晒笑一声。 起身道:“请进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二章:请君入瓮宴周兴 上官婉儿见唐冠似乎有客要见,没好气望了其一眼后,转身离去。 唐冠见状哂笑过后,便随着侍女走向大门。 不知不觉这一番打闹,竟然已经日落西山。 而此时府外却伫立着一名身着常服之人,此人乍一看生的慈眉善目,再一看明显心思重重。 倘若问这位人称“牛头阿婆”的周兴突然被唐冠宴请有何感想,那他还真答不上来,只见周兴伫立府外,只觉每一刻都有些度日如年之感。 唐去病生死扑朔迷离,此番归京却不入朝,更加令人满头雾水的是武曌既不为其正名,也不将其复职,就那么半死不活的吊着,让人好生心烦。 若说朝中还有这么号人物吧,又见不到他本尊,若说就此将他除名,不再理会其影响吧,唐梁君又好死不死的挂在那。 长安虽大,可对京官而言其实就是巴掌大的地方,倘若连朝中人物局势都搞不清楚,这官真的做不下去。 是以当周兴一接到唐冠过府请帖,起初第一反应便是称病不来,可细想之下,自己又似乎没什么地方对不起这位唐侯爷,再如之前所言,来也就来了,能得知此人消息便算不虚此行了。 就在周兴踌躇之际,大门突然被人打开,迎面而来一句:“哎呀,周相公,久违了!” 听到这声音,周兴慌忙抬起头来,一眼便望到了那有些陌生的高大男子,可细辩之下还是有些不太敢确定的言道:“唐侯爷?” “哈哈!周相公。你我一别载许,这是不认识学生了怎的?” 此话一出。周兴心中咯噔一跳,唐冠果然还活着。而且看模样一点都不像是当年那个文弱书生! 随即周兴立即故作惊喜道:“唐侯爷!想煞微臣!” “哈哈,相公快快有请。”唐冠闻言面现笑容,当即亲热的携周兴入院,一边走一边说道:“周相公,请。” 周兴见唐冠如此热情,心中难免惊疑,此人归京深居简出,难不成是大势已去?空留候名,这是想拉拢自己? 匆忙间也来不及多想。二人便已进屋落座,左右奉上茶来,周兴笑盈盈的接茶望着唐冠,他来都来了,且看这个冠军侯能说出什么话来。 谁料唐冠开口竟是一些常见的寒暄之话。 “此番唐突,相公勿怪,卿友能来实为学生大幸。” “侯爷言重了,闻你归京,老朽喜极而泣。怎奈公务缠身,一直未能前来探望。” “哈哈,此言差矣,当年多亏相公关照。去病这次也是依仗相公洪福,才能侥幸逃脱。” 闻听此言,周兴面现惶恐。这倒不是装出来的,他到底是怎么回来的。至今还是个迷,慌忙说道:“侯爷莫出此言。折煞老朽。” 说罢,周兴心中一动,故作沉重道:“那张远辉假传侯爷死讯,妖言惑众,老朽也是糊涂,竟然轻信了此僚!哎,好在侯爷你得天独厚,逢凶化吉,实乃我朝大辛!” 唐冠闻言附和道:“相公言重,去病这条小命能够保住,全是依托陛下和相公的洪福。” 周兴见状心中顿时纠结,唐冠竟然来了个滴水不漏,他本想旁敲侧击一下张远辉的消息,而唐冠却只与他寒暄墨迹。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当即周兴又故作痛心道:“侯爷,你这次回来,吃了不少苦吧?” “嘿嘿,说来话长,这些伤心事咱们把酒慢慢说来吧。” 周兴闻言也只能干笑附和两句,不多时二人杯中茶尽,唐冠这才出声道:“周相公,学生好友不多,这久未归朝,理会我这半废之人的就更少了,你能赏脸前来, 学生感激的紧。” “恩?”周兴闻言心中一动,听唐冠口气似乎确实有些失落,现在朝中还有不少人畏惧此人,周兴自己更是对当年之事心有余悸。 可忌惮归忌惮,他这次回来表现的确实怪异,既不露面,也不还朝,宫里的那一位更是对其只字不提,若不是还有个唐梁君,这所谓的冠军侯浑似在朝中消失了一般。 “难道陛下真的不在恩宠此人了?”一时间周兴心中暗暗自语,这种种迹象无一表明唐冠真的失宠了。 要知道隔之久远,其情必淡的道理还是恨常见的,保不齐武曌头脑发热的劲已经过去了,此人消失了那么久,这一次回来,恐怕是被武曌赶了出来吧? 一时间周兴心思连连,这黄鼠狼给狐狸拜年,谁没安好心,那真不好说。 唐冠将其表情尽收眼底,虽然他面上没有显露什么,但唐冠已经能预料到只要自己继续深居简出,不复官职,必然会有人猜他肯定是被“打入冷宫”了。 不过这正是他想要收到的效果,这种效果对自己对武曌都好,一是少了那么多闲言闲语,二是好行那瞒天过海之事。 不过这种效果也犯不着刻意制造,棱模两可才是上佳。 “啪啪。”当即唐冠将手一拍,而后笑道:“周相公,你我多日未见,今夜好生痛饮一番,以解此愁可好?” 周兴闻言自然不做反对,心中还在暗自猜测着唐冠这是不是真的有求于自己,倘若他真的有事相求,那从此他就不足为患了,甚至唐梁君恐怕也蹦跶不了多久了。 过不多时,下人上得酒宴,二人相对而坐,举杯对饮一笑。 而后唐冠故作低姿态道:“学生初归窘迫,不能设奇珍款待相公,这些粗茶淡饭,见谅。” 听闻这话,周兴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可心中暗喜,唐去病一文价值连城,也有自称窘迫的时候,看来是真的有什么意外发生了。 倘若这个消息传递出去,那这喜于落井下石的人可不再少数,唐冠这汪深水,一旦干涸了,那便要立马堵住泉眼,以免死灰复燃。 周兴起初不动声色,看唐冠夹哪盘,他便随意用上一些,二人交谈不断,所说的不过是些琐事。 可唐冠的姿态却越来越低,周兴心中难免有些畅快,他是一等一的酷吏,往日只有人怕他,哪有他怕人,想起当年此人趾高气扬的神态,再看看如今对自己有些低声下气,只觉此人也不过如此。 到得后来,唐冠竟然起身亲自为周兴斟酒,周兴更觉畅快。 唐冠看在眼中,心中冷笑一声,坐下身子后赔笑道:“周相公,学生听闻御史台补缺花名,不知老师看学生如何?” “哦?你想要来御史台任职?” “呵,学生才疏学浅,当年曾见识过老师手段,羡慕的紧,想要历练历练。” 周兴本就有些快感,甚至隐隐忘掉了那深埋的恐惧,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当年唐冠手段丧心病狂,可以吓到那时的他,可周兴也不是吃素的,经过年许大清洗,他的酷虐手段也有了显著成长。 这一增一忘间又被一夸,竟然忘乎所以道:“你若想来,也不是不行,但侯爷得屈尊从监员做起。” “嘿。”唐冠闻言险些笑出声来,好在忍了下去,周兴的脑袋可真是让驴踢了,让他一个侯爷去做七品官。 进行到这里,唐冠见戏也唱得差不多了,他只是想确认一下朝臣对其看法而已。(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三章:请君入瓮宴周兴(二) (感谢大家的月票,谢谢) ------------------------------ 唐冠起身为周兴斟酒后,见他有了三分醉态,六分忘形时,坐下身子笑道:“周御使,听闻你查办薛氏漏网反贼,手段雷霆霹雳,不知是用了何种天刑?” 听到这话,周兴不由暗自得意起来,在其眼中唐冠与他是同类,既然是同类,那总归要比上一比,当年他技不如人,现在大有不同。 再言之这薛家他一直以为是唐冠疏忽漏查,却被自己寻到了蛛丝马迹,想到这,周兴吃的一杯酒,像是故意吓唬唐冠般冷笑道:“嘿,侯爷,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你可否听闻过五胡呾人的典故?” “哦?愿闻其详。”唐冠闻言不动声色,周兴放下酒杯又笑了两声,才言道:“这五胡呾人,烧一只大翁,待得其滚水腾沸,先逼女眷入翁,男儿目睹之,再责其爬进,啧啧,这人一入翁,其形枯槁,其声如敲骨取髓,哈哈!” 说罢,周兴便有些得意的望向唐冠,期待能看到此人骇然失色的表情,谁知唐冠竟然笑道:“好手段。” 话音一落,只见唐冠站起身道:“来人,去厨房取翁来!” “侯爷,你这是!?”周兴闻言一惊,醉意瞬间消了一半,唰的一下的站起身来,只听唐冠冷笑道:“周御使,吃饱了吧?” “你..你想干什么?”周兴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单手指着唐冠。背脊生凉,唐冠望着此人惊惧模样。负手道:“有人向本候密告你谋反。” 一听到这话,周兴如遭雷击。还不待他有所反应,只听门外砰的一声闷响,竟然真的架起了一只大翁,一切似乎是事先安排好的,只见一干仆役提桶倒水,添柴点火。 周兴一愣神的功夫,那大翁已经烧了起来,他这才回神,大喝道:“唐去病!你含血喷人!” 说罢。他便想拔腿逃走,万万没想到他与唐冠素无仇怨,他竟然要除掉自己! 可是他刚一转身,只觉身体一震,而后两脚离开了地面,只见唐冠大手揪住其肩膀,犹如捏拿小鸡一般提起。 周兴顿时惊骇欲绝,唐冠却提着他缓缓走向院中大翁,望着正在急剧升温的滚水。笑道:“周御使,劳烦你自己进去吧。” 说罢,周兴被一把放在地下,周兴委顿在地。翁中沸水咕噜冒泡间只听柴火噼里啪啦作响。 “侯爷!微臣绝无半丝谋逆之心!求侯爷明鉴啊!” 周兴手无足措间猛然惊醒,他有个屁的谋反之意,唐冠竟然敢无缘无故这样做。肯定是授了那个女人的意思,想到这。周兴慌忙抱住唐冠大腿求饶。 “周御使,可惜此间没有贵府女眷。要不要小候帮你请过来?” 唐冠似笑非笑的望着脚下的周兴,突然出声。 说罢唐冠便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周兴听到这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瞳孔放大起来,这个唐去病一点都没有变!还是那么无情无义!还是那么丧心病狂! 不过他倒是猜错了一点,唐冠此番行径却没有授何人之意,纯粹是他自己的无法无天,可也正因如此,没有任何人会想到唐冠竟然敢自设私刑,逼杀朝廷命官。 见求饶不成,周兴连滚带爬想要逃走,唐冠似乎极为享受这种近乎变态的行径,望着地上挣扎逃命的周兴,他突然动了,在落下却是狠狠踩在了周兴背上。 可怜周兴也有了一把年纪,哪是唐冠的对手,被他一踩,立即惨叫一声,动弹不得。 凭心而论,眼下唐冠想要杀谁都不是问题,问题是就算武曌想杀人,还得有个莫须有的理由,再言之残暴如纣王,一旦越了底线,终究还是一塌糊涂,而唐冠虽然神似苏妲己,可却不想做那祸国狐妖。 脚下这个周兴无疑是实现“莫须有”杀人之大业的好工具,也是实现唐冠与武曌之共同目标的好狗,当唐冠与武曌结合成一体的那一刻起,这武周注定就会有两个皇帝。 而皇帝培养酷吏的原因也尽在于此,酷吏名声越差,诬陷越多,其用处也就越大,百姓只会言:“皇帝误信谁谁谁,杀了云云云。” 不得不说武曌玩得一手好酷吏,登基之后便将一干好狗尽数打死,百姓又拍手称快:“皇帝迷途知返,杀了云云云。” 而这也是唐冠有些后悔杀了来俊臣这条疯狗的原因,像来俊臣这种甚至敢于不理会主子想咬谁的疯狗,更能将唐冠与武曌这份“婊子也要牌坊”的虚伪贯彻的淋漓尽致,诬陷别人的人是你,向我进言的人也是你,我只不过是“误信”了你的谗言罢了。 唐冠望着脚下的周兴微笑不语,周兴卖力挣扎间再次出声求饶,唐冠却置若罔闻,良久后,竟然缓缓将脚松开,言道:“周御使,到了黄泉勿怪学生心狠,只是皇命难违。” “唐侯爷!微臣绝无反心!一定是有奸人诬告!” 周兴一得解脱,立马翻过身来,面上全是惶恐,他只道是武曌要杀他,可细想之下又觉得不对,他刚刚着手清理完薛家大案,将那满门老小屠戮,武曌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就立马除掉他,那岂不是在打自己脸? 在看唐冠似乎是真的皇命难违之余却又有三分犹疑,当即周兴抓住机会继续说道:“唐侯爷!一定是有奸人诬告微臣!” 唐冠见状眼睛一眯,俯身道:“那照你这么说,张光辅,张阁老便是奸人了?” “张光辅!?”周兴闻言一愣,而后瞬间意识到好像不大对劲,这怎么又扯出张光辅了? 可是楞得片刻后,周兴猛然意识到什么,口不择言道:“对,张光辅是奸臣!是他要造反!诬陷微臣!” “呵,哈哈哈哈!”唐冠闻言大笑间将周兴拉起,还帮其拍打了一下尘土,才有些阴阳怪气道:“此事小侯也觉得奇怪,那既然他诬陷你,周相公又该怎么办呢?” 周兴闻言眼神一滞,可当望了一眼那口沸腾的大锅后,慌忙说道:“此人奸佞!微臣定会参他一本!多谢侯爷明察秋毫!” “相公受惊了,小侯也定会向陛下禀明。” “是,侯爷说的是!那张光辅欺上瞒下!着实该千刀万剐!” “微臣定会帮侯爷铲此大患!” “嗯!?”唐冠闻言眉头一皱,周兴见状慌忙改口道:“微臣定会助百姓除此大害!” “哈哈!不送!”唐冠闻言终于面现满意笑容,周兴见状立即拱手道:“告辞...告辞...” 说罢,周兴缓缓后退到大门处才慌忙转身速步离去。 唐冠望着其远去的背影,又望了望院中大翁,笑容一寸寸收了起来。(未完待续。。) 预告:明日五更 今天因为陪一个多年未见的好朋友聊了很久,所以才更了一章,很开心还能和他聊在一起,请大家见谅,染指会怀着好心情在明日五更补上,答谢大家伙儿的支持!(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四章:此去泉台招旧部(一) 唐冠此番恐吓周兴,用的却是来俊臣“请君入瓮”的老计,不过令唐冠有些的讶异的是周兴进化的速度可比那“煮瓮”快的多,想必先烧女眷的灵感应该是源于自己了。 至于周兴似乎什么都懂了,又像是什么都没懂,总归是夹着尾巴逃了,然而对唐冠而言,他懂也好,不懂更好。 入夜以后唐冠并没有去与谁纠缠,而是差人呼唤常鹰,他自己却只身呆在房中默不作声的收拾着什么。 只见唐冠启开角落里蒙尘已久的箱子,将零散物事一件件取出,直到望见箱底一只叠的整整齐齐戎袍后,将其取出抖擞了几下,借着灯光,唐冠沉默观望良久,而后便将其小心翼翼的揣入怀中。 随即唐冠又有的没的择了几样,就在这时,房门被人打开,走进一名高大男子,当见到唐冠后开口便道:“去病,你寻我有事?” 唐冠闻音继续收拾着手中物事,开口道:“常大哥,我有些事要出去些日子。” “出去?”常鹰闻言一愣,随即上前疑惑道:“你这才刚回来没几天,又要走?” 唐冠闻言摇头一笑,长安诸事也敲得七七八八了,剩下的就要看唐梁君几斤几两了,至于那钱庄一事,也并非唐冠的一言堂。 需知一个人的智慧与力量总归是有限的,唐冠抛出了这个可行的想法,便需要穷无数人之力去实践,研究,弥补。 就如之前所言。古来不乏天马行空者,不是没有“商鞅”去想。而是没有“秦王”点头,如今“秦王”点头了。自然会有一大批“商鞅”站起来。 这个并不急在一时,再迟也不过数月时间,肯定能够落实,既然国事唐冠不能说做就做,但他的“私事”却能随心所欲。 当即唐冠默然不语间将东西一一收好,常鹰见状苦笑道:“去病,我真是越来越不懂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了。” “嘿,其实我自己也不懂。”唐冠闻言笑答,确实。明明来日方长,却总是迫在眉睫,思来想去还是阿史那环的处世哲理痛快。 唐冠微笑间坐下身子,继续言道:“常大哥,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常鹰闻言不答,唐冠自打回来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尽管待人处事看起来变化不大,可是行踪却变得诡秘异常。 唐冠此番恐吓周兴,用的却是来俊臣“请君入瓮”的老计。不过令唐冠有些的讶异的是周兴进化的速度可比那“煮瓮”快的多,想必先烧女眷的灵感应该是源于自己了。 至于周兴似乎什么都懂了,又像是什么都没懂,总归是夹着尾巴逃了。然而对唐冠而言,他懂也好,不懂更好。 入夜以后唐冠并没有去与谁纠缠。而是差人呼唤常鹰,他自己却只身呆在房中默不作声的收拾着什么。 只见唐冠启开角落里蒙尘已久的箱子。将零散物事一件件取出,直到望见箱底一只叠的整整齐齐戎袍后。将其取出抖擞了几下,借着灯光,唐冠沉默观望良久,而后便将其小心翼翼的揣入怀中。 随即唐冠又有的没的择了几样,就在这时,房门被人打开,走进一名高大男子,当见到唐冠后开口便道:“去病,你寻我有事?” 唐冠闻音继续收拾着手中物事,开口道:“常大哥,我有些事要出去些日子。” “出去?”常鹰闻言一愣,随即上前疑惑道:“你这才刚回来没几天,又要走?” 唐冠闻言摇头一笑,长安诸事也敲得七七八八了,剩下的就要看唐梁君几斤几两了,至于那钱庄一事,也并非唐冠的一言堂。 需知一个人的智慧与力量总归是有限的,唐冠抛出了这个可行的想法,便需要穷无数人之力去实践,研究,弥补。 就如之前所言,古来不乏天马行空者,不是没有“商鞅”去想,而是没有“秦王”点头,如今“秦王”点头了,自然会有一大批“商鞅”站起来。 这个并不急在一时,再迟也不过数月时间,肯定能够落实,既然国事唐冠不能说做就做,但他的“私事”却能随心所欲。 当即唐冠默然不语间将东西一一收好,常鹰见状苦笑道:“去病,我真是越来越不懂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了。” “嘿,其实我自己也不懂。”唐冠闻言笑答,确实,明明来日方长,却总是迫在眉睫,思来想去还是阿史那环的处世哲理痛快。 唐冠微笑间坐下身子,继续言道:“常大哥,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常鹰闻言不答,唐冠自打回来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尽管待人处事看起来变化不大,可是行踪却变得诡秘异常。 就如同鬼魅一般,一个不注意,就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 还有他所带回来的万锋等人,也是如出一辙,才呆了几日便不知所踪,而唐冠对这些事也都闭口不提。 唐府上下除了何弃疗,没有人知道在他们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常鹰沉吟间,突然开口道:“去病,要不然我陪你走一趟?” 唐冠闻言心中一动,常鹰确实是一个好大哥,好帮手,而且论单兵能力也比张还义一伙强出不知多少,可是这个念头一闪即过,便被打消。 其实唐冠起初便有些私心,常鹰曾言跟着自己是为了奔个好前程,这话三分真,七分假,真的那部分确实是想奔个好前程,假的那部分大抵是出于对唐冠兄弟二人的感情。 无论真假成分,其实都是好事。 而唐冠的私心便在于他之所以一直没有替常鹰谋个一官半职,便是因为此人通达长安诸事,唐梁君与唐冠能走到今时今日,此人功不可没,现如今自觉可力搏龙虎的唐冠当然是不需要常鹰来保护,反观唐梁君也没有自己这般树大招风,是时候扶植自己人了。 想到这,唐冠心中一定,先是微微摇头,而后便不再多言,从袖中取出两封早已写好的信来,放到桌上出声道:“常大哥,这两封信一封是给小七的,一封是给你的。” “给我?”常鹰闻言伸手接过,唐冠见状起身道:“走了。” “你现在就走!?”常鹰闻言一惊,唐冠笑道:“天亮就走不成了。” 常鹰见状眉头一皱,唐冠却已转身起步,他这才出声道:“那两位娘子那里怎么说?” “如实说就行了。” 唐冠闻音头也不回,负手踱出门外,常鹰又出声问道:“那你何时回来?” “很快。” 唐冠话音一落,还不待常鹰反应,他的背影已消失在院中夜色之中。 常鹰见状不由瞳孔一缩:“好快。” .......... 东都洛阳,城郊。 此地距洛水河畔约摸三十里,荒郊野岭,平常无奇,属于洛阳平恩县境内,岭下只有一小村,郊野小村,平常无奇。 可就是如此貌不惊人的地界,却出了一个大人物,此人名为程务挺,年前战死于落马涧,灵像悬于凌烟阁中,是立朝以来唯一一个再次能踏足圣地的将领。 岭上孤零零的立着一颗青松,在这初冬,不老,不死,不倒,不凋零。 松下有一隆起的土坡,不大,不小,三分地而已,借着微弱光芒一望,这竟然是一座坟头。 一名男子从黑暗中走到松下,默然望着眼前一切,此人棱角分明,身着黑色胡服,似与周围夜色融为一体。 良久后,男子将袍服一掀,双膝到地,从怀中缓缓取出一团模糊不清的物事放在身侧,出声道:“老将军,我和老相公来看你了。” 此处冷冷清清,又是坟地,不仅冷清还让人有些毛骨悚然,男子出声,自然也没有人回应。 凉风拂过,男子不知沉默多久后,才再次出声道:“老将军,我以前问过霍大将军几个问题,你若是在下面遇见了他,聊天的时候帮我问上一问,他到底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 “倘若他听到了,却不知道,那等我下去了,就去告诉他。” “倘若他明明知道,却没听到,那你帮我再问问。” 话音一落,此地再也没有了声音,再一瞧,那男子也没了踪影。 一时间只剩下一颗孤零零的青松,一座孤零零的坟头....... “哎。”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轻叹,自此却再也没有了声音。(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五章:玉门关前聚爪牙(二) 一月后,玉门关。 当黑翼冲散了云卷云舒,男子抬头望去,见高空有一黑点上下盘旋。 “驾。”男子双腿一夹,胯下马儿吃痛疾奔而出,这时却听到马后传来阵阵惨叫,只见男子马后竟然活生生拖着一人。 那人蓬头垢面口吐古怪言语,身上衣物因为剧烈摩擦已经破败不堪,只有洞悉藩国之人才能一眼望出这应当是个吐蕃人。 此人被拖于沙地滑行,惨声大叫,马上男子却置若无闻,继续往前急行,而天上那枚黑点急转直下,越放越大。 当速度模糊了模样,如流光切在了绳上,男子只觉马背一轻,当即缰绳一改,马头调转。 再回首却望见这样一幕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只见之前那名吐蕃人已经一动不动,而停在其身上的怪物却一爪抓破了他的头颅,而后一喙啄下,像是在吸食脑髓。 它似乎是一只鹰,但它又不会叫,又像是一只隼,但它的羽色又不似隼,暂且管它叫怪物吧。 而马上的男子似乎是在喂养这只怪物,拿活人饲养禽兽,算不算草菅人命,当然算。 这个草菅人命的男人名为唐冠,被怪物啖食之人是一名熬鹰人,为人老实,与唐冠无冤无仇,可惜唐冠喜欢这只怪物,于是他抢,他夺,他放,但是他觉得还不够,于是将此人一家老小都喂给了眼前这只怪物。 他让熬鹰人亲眼目睹自己的亲人葬身猛禽,然后拍手叫好。 旁人看了忍心吗?不忍心。 旁人看了恶心吗?恶心。 可是有人看到了吗?没有。 对唐去病而言,这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于是唐冠面带欣喜的望着这只猛禽,它不是怪物。他管它叫海东青,一种当世人还没有这种称呼。只存在山海经中的凶兽,它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也不应该长成这幅模样。 这只出身于藏北的海东青,比起它的那些远在辽东的亲戚们更加凶猛,只因它没有天敌,它不会叫,却比雄鹰飞的更高,无声俯冲,然后将它的仇人撕碎。它黑的令人心寒,却比它的同类更加孤僻,大翼一展,然后将它的恩人撕碎。 唐冠坐于马上饶有兴趣的看着它,而海东青突然停止了动作,回首啄着脑袋冷冷盯着唐冠,像是在确定这个男人是不是还在呼吸。 倘若唐冠倒下,它会毫不犹豫的揪下这个男人的脑袋,然后振翅高飞。 而唐冠也极为喜爱的望着这只禽兽中异种。它自私,冷漠,恩将仇报,会伤害任何给它丝毫恩惠的人。 只因它恼怒仇恨。更恼怒恩情,它不需要,它毁灭恩人的本能比杀死仇人的本能还要迫切。还要强大。 可是眼前的男人那么强大,比起被它啄死的这些用了下三滥手段囚禁它的仇人强大的数以倍计。甚至让它产生这似乎不是那些两脚羊,而是它曾对敌过的无数洪水猛兽的错觉。 唐冠望着这只集自私。贪婪,冷血,扭曲于一体的海东青越来越兴奋,他终于找到了,与它在一起,自己更像是人。 这只随时会杀死自己的禽兽,让唐冠激动的不能自已,它已经不止一次试图攻击自己,自己救了它,它却千方百计的想要抹去。 而这才是真正的禽兽!禽兽中的禽兽! 许是这扭曲到了极致的莫名慰藉,让唐冠喜欢上了它,它追随唐冠的原因,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杀了唐冠,而唐冠喂食它的原因,是因为他想证明自己还是个人。 旁人看了可笑吗?可笑。 旁人看了心寒吗?心寒。 可是有人看到了吗?这一次倒是有了。 “大哥!”一声呼唤从不远处传来,尘土飞扬间十几骑袭来。 那只海东青深深望了唐冠最后一眼,展翅重归天际,唐冠眺目远望,却不担心他的禽兽朋友走远。 他知道它会一直跟着自己,直到杀死自己的那一天。 当那十几骑近前,望见地上惨不忍睹的熬鹰人尸身后,却没有显露出什么表情,而是纷纷下马。 这一行无他,赫然是受唐冠吩咐,事先来到此地的万锋一伙。 唐冠见到他们面现笑容,他的“爪牙”来了。 “大哥,你可算来了,想煞俺也!” 张还义见到唐冠一如往常上前,唐冠笑道:“老三,你这身是哪来的?” 只见张还义袒胸露乳,他本就胖硕,这一露更觉滑稽,看其款式也绝非中原服饰,浑似一个小马甲一般,却不知这是哪族服饰。 张还义闻言一阵尴尬,万峰等人却面露诡异笑容,只听本还想要上前亲热一番的张还义尴尬道:“这说来话长,回头俺换身衣裳再给你说。” 唐冠见状摇头一笑,此人是个浑人,浑的滑稽,浑的令人放心,最起码比起万锋,更令人放心。 唐冠微笑间望向万锋,不需言语,万锋见状便慌忙正色道:“大哥,你吩咐的都摸清了。” 唐冠闻言轻轻点头,正想与众人说上几句,万锋却皱眉道:“不过我们前些日子碰上了一伙怪人。” “怪人?”唐冠闻言眼睛一眯,万锋像是在努力回忆般良久后出声道:“这伙人大热天裹得严严实实,看不清模样,话音也很怪,不像是突厥人,也不是吐蕃人。” “哦?”唐冠闻言来了兴趣,万锋又回忆片刻,回神道:“对了,他们叫那个人什么伊玛目。” “伊玛目?”唐冠闻言眼睛一眯,听到这他倒是知道万锋等人见到的是谁了。 “不用管他们,先出关再说吧。”唐冠负手沉吟片刻,摇头一笑。 西突厥与东突厥本来同根同源,后来却在信仰上产生了根本的变化,阿史那环所领导的东突厥,依然坚持着突厥汗国的种种习俗,而西突厥正在迅速伊斯兰化。 这对阿史那环所信仰的萨满教义而言无疑是一种挑战,这也就解释了为何他全盛之时第一个攻击征服的便是自己的同胞。 主导这一切的自然是远在万里之外,正在无限膨胀的大食了,对于这个强大的文明,现在的唐冠还不需要去做打算。 此时是一个轴心世界,世界上有两个轴心国家,一个便是被女皇所统治着的令人惊叹的武周政权,另一个便是同样强大,甚至在某些方面比起合久必分,分久必合魔咒所困扰的汉人文明更加先进的大食。 统一而又有力的信仰缔造了大食这个能与在封建史上已经领跑了几千年的汉人文明所抗衡的国家,从宏观上来看,无论科技,文化,经济都不亚于大唐。 但是对于目前的唐冠而言,这些都和他没什么关系,阿史那环这种战争史上的奇葩已经够任何人喝上一壶。 翻身上马间,唐冠领着众人离去,张还义却极为眼尖的发现了天空上的怪状,不由出声笑道:“大哥,天上有只鸟儿一只跟着咱们!” 众人闻音望去,果真有个黑点上下盘旋,唐冠见状一笑,禽兽伤人但却爱惜自己的爪牙,毫无疑问唐冠的爪牙便是这群生死兄弟。 爪牙的作用,自然是撕碎猎物!(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六章:荒郊野栈鬼剪刀 (我又食言了,今天只能三更了,均匀到明后两天补上,见谅,实在不想注水。) ---------------------------------------------------- 玉门关,葫芦河西去五十里地。 此地还属商道范畴,却已脱离安西都护府管辖,避道伊州辖制,也就是我们常说的“丝绸之路”,再往深里去,便是西突厥的地界了。 此时的西突厥与缩居漠北大耍流氓的阿史那环不同,他们一不托天险,二不往地利,其小部地区甚至已与东罗马帝国的死敌产生了贸易接触,甚至一再深入,可见他们后来兵败缩居欧洲是有一定历史原因的。 “吁。”唐冠起手将马儿勒住,遥遥眺望那座立于黄沙之中孤零零的建筑,方圆几十里地就只有这一处歇脚的客栈。 万锋见唐冠停住,轻轻一夹上前道:“大哥,要起风了。” “嗯。”唐冠闻言收回目光,可随即还是下意识的四处眺望了一下,他很好奇这些建在这种僻远之地的客栈是如何补充物资的,可当他沿着来时路一眼望去后,心下也就释然了,这地方在塞外还称不上远。 就在唐冠想要策马近前时,张还义突然出声道:“大哥,咱能不能换个地方?” 唐冠闻言止住,饶有兴趣的望向张还义,万锋见状皱眉道:“别胡闹!一会就要起风了!” “哦?那你说说为何要换?”唐冠却不着急,反而微笑询问起来。张还义闻言却默不作声起来,这时有一人似乎想到了什么。笑道:“三哥该不会还记得那事吧?” 听到这话,张还义立即抬头道:“你胡说八道个屁。” 唐冠见到这一幕将目光投向万锋。万锋竟然也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张还义这才出声道:“大哥,这地方有点那啥。” “哪啥?”唐冠闻言不由莞尔,张还义见状挠挠脑袋道:“哎呀,就是那啥,怎么说,就是邪门!” “邪门?”唐冠听到这个词汇,眼睛一眯,随即笑道:“哦?那你说说。怎么邪门了?” 张还义闻言轻声嘟囔两句,却说出话来,唐冠见状将目光再次放向那客栈,自己这一行人,每个人手里少说都有了十几条人命,可以说从刀都不会握到杀人不眨眼,能让张还义口吐邪门的事情,自然有他邪门的道理。 但此人是个浑人,万锋等人看起来也来过此间。却没有什么异象,不能全部当真,当即唐冠摇头一笑,领着众人缓缓向那客栈院门驶去。 张还义见状只好有些不情愿的跟在后面。看来他也对自己曾今见过的一些事情不怎么确定,也或许是拉不下脸面露出惧意。 片刻后众人由远及近,林七跳下马来叩门。过不多时院门被人缓缓打开,开门的却是一名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见到门外众人后,竟然皱眉道:“不好意思。今天小店不接客了。” 万锋闻言眉头一皱,跳下马来上前道:“大叔,是我,前些日子还在你们这里住过。” 中年人闻言上下打量了一眼万锋,才像是想起了什么,恍然道:“是你们啊,你们的货跑的这么快?” “是啊,运气好,卖的快,大叔,外面就要起风了,你好歹让我们过了今晚再走吧?” 万锋见对方还识的自己,当即趁热打铁,漠原刮风可了不得,那风可是要人命的,自己一行人都是从深漠中爬出来的活死人,对于此间厉害自然晓得。 中年人闻言面现犹豫,又重新扫量了一眼众人,当望到唐冠后,稍微停顿了一下,随即便立即挪开,终究点点头道:“好吧,不过最近店里没有进货,没多少东西招待你们。” “哦,没关系,我们自己有干粮,有地方住就行。”万锋闻言面现喜色,慌忙出声, 中年人见状这才点点头,将大门打开。 唐冠坐于马上一直默不作声望着这一幕,倒是也没瞧出什么端倪来,此时不是什么旺季,要知走丝绸之路这条道的各国商人一向是扎堆来,扎堆走,时间卡的就像天上的大雁北归南迁一样准。 既然不是旺季,货源不充足也不是什么怪事,当即众人纷纷下马,下意识的将唐冠护在中间,与那名中年人擦肩而过时,他又不由多望了唐冠两眼,这是一张生面孔。 中年人引着众人入院,唐冠这才得以一窥此间全貌,只见此地占地倒是挺大,左右各有屋房马厩,一口深井修在院中,往前却是此间客栈主楼,乃是一间两层的楼阁。 唐冠一眼扫过,趁着万锋等人接过他手中缰绳前去驻马的机会,轻轻撇了一下身旁这口深井,只见此井深不可测,想必就算有水,也要打上半天。 不过能在漠原挖出有水的井来,本就耗时耗力,能挖出水来已算不错,唐冠负手伫立井旁,待得众人安顿好,这才一道起步向那楼阁走去,中年人走在前面将房门推开,众人纷纷走进。 唐冠这才再次四处扫量了一下,此间与中原驿馆客栈无异,这一楼也是摆着桌椅板凳,不过稍微一望,倒也干净整洁,没有想象中那么差。 就在唐冠刚刚收回目光,打算开口说话之际,突然间一团人影唰的一下从角落里蹿出。 “磨剪刀!磨剪刀!磨剪刀!磨剪刀!” “快点磨剪刀!” “大哥!就是她!”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众人一惊,张还义听到这声音下意识的躲在了唐冠背后,处变不惊如唐冠也被吓了一跳,片刻后才回过神来。 只见众人面前多出一个披头散发的老太婆,这老太婆口中直呼:“磨剪刀!磨剪刀!磨剪刀!” 这声音尖锐而又沙哑,中年人慌忙上前将这老太婆拉住,对众人喊道:“我家婆娘又发疯了,我先把她送回去,楼上房间都是空的,你们自己挑吧!” 中年人说罢便拉拉扯扯将那老太婆拉往别处,唐冠等人见状伫立在原地良久后才回过神来,唐冠皱眉望向万锋道:“这人是?” 万锋闻言愕然摇头,上一次来似乎没有见过此人,一点印象都没有。 “三哥..你..你说的竟然是真的?” 这时之前还调侃张还义的老九结巴出声,原来当初张还义对他说这事时,他还当张还义是做了什么恶梦,没想到竟然真有磨剪刀的老太婆! 张还义这时才出声道:“俺都说了,你们不信,俺上次见到的就是这个疯婆娘,吓得俺连尿都差点缩回去。” “呵。”唐冠闻言摇头一笑,疯人天下多得是,但是这确实让人有些惊悚,尤其是那老太婆的话语更让人满头雾水。 “都别说了,吃些干粮,各自散了歇下吧,明天还要赶路。”沉吟片刻,唐冠也不再多想,此行最好还是不要节外生枝。 听闻唐冠发话,众人收拾起心情,这确实让他们意外,但还不足以让他们恐惧,当即几人纷纷坐下,从包裹中取出干粮分食。 唐冠沉默间下意识的用手指敲打着桌面,目光不着痕迹的游离在这客栈的各个角落。 “大哥,给。”万锋将干粮递给唐冠,唐冠闻言伸手接过,对其抱以一笑后,默默不语啃食起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七章:深井密室窥唐门 漠原深夜,寄来无声,唐冠耳畔只剩下窗外呼呼风声,想来是起风了,沙暴来时风吼沙飞,身在房中都有摇摇欲坠之感。 唐冠和衣闭目片刻,睁开眼睛,将灯盏点燃,而后又将窗阁推开,迎面而来的烈风瞬间吹熄了灯盏。 房中再次一片漆黑,唐冠立于窗前,他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戈壁上的沉沙,但每次见到都不由惊叹这足以泯灭一切的天地伟力。 凶猛如藏北东青都犹如一只鸽子一般卷缩在屋檐上,黑夜赋予了它黑色的羽泽,隐遁于天地之间,冷眼旁观。 “昭武九姓。”不知为何唐冠突然呢喃出一个陌生的词汇,随即便沉默下来,良久后房门传来动静。 “大哥,你睡了吗?”一道声音传进,唐冠闻音无动于衷,过的片刻才出声道:“没有,进来吧。” 应声而入的却是张还义,唐冠反手将阁窗闭合,又将灯盏点燃,这才望向他道:“有什么事?” 张还义咧嘴一笑后,尴尬片刻才说道:“大哥,你能不能陪俺去方便一下。” 唐冠闻言嗤笑出声:“那要不要我给你擦屁股?” “大哥,你...”张还义脸皮之厚听到这话都不由老脸一红,这要是换了别人说这话, 嘴快如他,早就骂的那人找不着北,可对唐冠他却不敢多说。 唐冠见状摇头一笑,起身道:“懒人屎尿多,走吧。” “哈哈!我就知道大哥最讲义气!” “我陪你拉个屎就叫讲义气。等哪天我给你擦屁股,你不得叫我娘?” 张还义闻言干笑一声。两人当即起步出房,唐冠知道他在怕什么。料来是因为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疯婆娘了,看来那个疯婆子给张还义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两人片刻出院,唐冠却停在了院中笑道:“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张还义警惕的打量了一下四周,这才点点头速步冲向茅厕,唐冠负手立于院中,外面的风声又比屋中不知响亮了多少。 唐冠默默等待间,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倒是还不知道此间客栈唤作什么名字。当即运转目力四处扫量,可是包括那客栈主楼在内竟然都没有挂匾额。 就在唐冠有些迟疑的收回目光之际,突然耳朵微微一动,随即略带疑惑的将目光望向院中那口深井。 观望片刻后,唐冠缓缓踱到井旁,见井上不知何时掩上了一只井盖,常人看了也只以为兴许是此间主人怕风沙坏了水井,可唐冠却像是听到了什么,竟然将耳朵贴在了盖上。 “磨..磨..磨..磨..” “井下有人!?”唐冠如今五感之灵敏。听声辨位不在话下,虽然周围均是风声猎猎作响,但他还是捕捉到了井下那断断续续的细微重复。 “磨..磨..剪..” “磨剪刀!?是那疯婆娘!”唐冠分辨间眼睛一眯,慌忙将耳朵撤开。就在这时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大..” “嘘。”唐冠立即摆手示意噤声,从茅厕出来的张还义见到这一幕不由有些疑惑,唐冠这才再次将耳朵贴在了木盖之上。可这一次却听不到什么声音了。 随即唐冠便将张还义拉到一旁,对其耳语一番。张还义闻言有些不可思议的望了一眼院中深井后,这才慌忙点点头。而后速步转身回到客楼之中。 而唐冠则再一次潜到井边,犹豫片刻后将那井盖轻轻拿下,望着下方黑漆漆一片,唐冠沉吟片刻,竟然纵身一跃。 “噗呲。”唐冠手指一抓穿透了潮湿的井壁,如同一只壁虎般一寸寸悄无声息的下潜。 直到望清井底模样时,唐冠才暗道一声果然:“这是一口枯井!” 唐冠停留在井端却不跳下,井下空间比他想象的大得多,俨然就如同一个密室一般。 这时另一侧传来微弱火光,唐冠下意识的上移了两分,这时却听到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呢喃:“磨剪刀...磨剪刀...磨剪刀。” 唐冠闻音立即屏住呼吸,自己运气可真是差到了家,看这幅模样这家客栈必然不是什么正经人家了,搞不好还是劳什子黑店。 就在唐冠暗暗自嘲之际,又有一声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婆婆,这个脏,别拿。” “磨剪刀!磨剪刀!磨剪刀!” “哎,姗儿,你过来吧。” 听到这些声音,唐冠心中一凛,看来此间最起码有三个人,可就在唐冠暗暗沉吟之际,突然又听到几声全然不同的声音。 “可恨不能手刃李治那老贼!替洛儿报此大恨!” “孙兄,那皇帝老儿已经归天了,你现在说这些话,真是感煞人也!” “郑大脑袋!你这话是啥意思!?“ “两位仁兄,这都啥子时候了,别吵了。” 唐冠听在耳中,又悄然向上几分,好家伙,合着这不是什么黑店,原来是进了贼窝了。 “哎,在座都是本门香主,堂主,各个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吴香主着了胡人的道,这爪子硬碰硬,可比那无能朝廷难缠的多。” “怕啥子咯!?他们才多少人!?叫齐弟兄干他龟儿子!” “若是苏伯和赵兄还在就好办的多了。” “嗯?”井端唐冠听着井下之人对话,越听越惊,像是想到了什么,可还不能确定,当即屏息继续聆听。 可上句话一出,井下之人似乎陷入了沉默,良久后打破沉默的竟然是一女子低声啜泣。 “姗儿,这事怪不得你。” “少主,你哭啥子?唐去病那狗官都死翘翘了,这也是报应。” “嘿,死翘翘?唐去病那龟儿子活生生就在长安,你说他死?” “咦?他不是被胡人杀了吗?” “是啊,唐去病不是死了吗?” “唐门!”唐冠听到这些话哪还能不知道下边是些什么人,这可真是冤家路窄,唐冠四肢支于井壁之上,思之良久还是缓缓又爬升了几分,下方人数不明,但料来全是好手,自己双拳难敌四手,倘若暴露,绝对讨不了好。 “啪!先别提这些了!” 这时有人拍板定音,众人纷纷闭口,只听这人言道:“眼下先救出吴兄才是当务之急,姗儿,门主那边是啥子意思?” 这时之前那名轻声啜泣的女子收起声来,似乎是在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良久后出声道:“婆婆说让诸位伯伯小心行事,她不想再看到有一个师兄弟出事。” “哈哈!怕死还做啥子唐门弟子!?” “郑大脑袋也就这话中听,咱们要是怕死咯,和那些朝廷狗官有啥子不同?” 下方众人齐齐笑罢,之前那人才沉声道:“既然如此,咱们就按之前定计行事。” 听到这里,唐冠已经爬升到了深井中间地段,他此行还有要事,不想节外生枝,既然无意碰上了这伙人,他们又没有认出自己,那暂且还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好。 可就在这时,又一段对话引起了唐冠的警惕。 “上面住的是啥子人?” “哦,过路的行脚商,明个就走了,不用管他们。” “九哥,你小心点,这地方乱!” “呼。”唐冠闻言暗舒一口气,当即也不再逗留,迅速攀爬至井口一跃而出,此时才发现井口竟然人影绰绰,十几人手持寒刀伫立,赫然是万锋等人,见到唐冠爬出,立即伸手拉携。 唐冠一跃而出后,立即将此间一切归复原样,而后低声对众人言道:“这里有鬼,都回去睡觉,就当什么都没看见!” 众人闻音互望一眼,随即纷纷速步随唐冠回到客楼中。(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八章:阴差阳错两路人 翌日,清晨。 天蒙蒙亮,漠原无名客栈中的唐冠等人便如常下楼,聚在一起就着此间中年店家呈上的清水,随意用了一些干粮。 而那名店主则神色自若的立在柜台,看模样还真像是在核对账目,唐冠等人也一言不发,直到用罢,万锋才起身上前道:“大叔,这次多谢你收留了。” 说罢,万锋从袖中取出子儿来放在柜上,店家见状摆手道:“不收了,这次也没什么招呼你们。” 万锋闻言摇头一笑,随即拱手告辞,唐冠等人见状也纷纷起身跟上,那名店家帮几人解下马绳,送到院外后,才拱手返回。 “大哥。”万锋见院门闭合之后才笑容一收,有些疑惑的望向唐冠,唐冠闻音一摆手,随即不动声色道:“走。” 说罢,众人翻身上马,随唐冠疾驰而去,此番巧遇唐门中人,实非唐冠计划之内,如今唐门与他水火不容,口口声声称自己狗官,就算没有马烈一事,按当年情形,唐冠也会拼尽全力击杀那些袭击者。 况且道不同不相为谋,唐门的存在对武曌和自己而言都是一种威胁,迟早要将他们连根拔起! .......... 无名客栈中,待唐冠等人远去以后,却凭空多出十几人来。 这些人面目各异,最扎眼的却是一名女子,只见此女衣裙别致,竟然一袭血红,让人一望顿生妖冶之感。可惜面庞竟被斗笠落纱遮掩,辨不清美丑好坏。 尽管如此。这幅格格不入的打扮在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中,无疑是极为扎眼的。再看其余人等,高胖矮瘦不一,有的像是一名书生,有的却像是屠夫,三教九流汇聚于此,好不热闹。 倘若唐冠在此必然要庆幸自己没有贸然行动,这些人各个身怀绝技,除了像阿史那环与唐冠这种人以外,平常习武之人熟习一套路数以后。总会或多或少养成某种小动作,比如常鹰的手脉,而眼前这伙人显然也都各有各的小动作,一看便是武道好手。 这些人出现在客楼以后,包括那名店家在内都将目光望向了那名书生打扮的中年人,这名中年人长相儒雅,似乎在这群人中间较有威望,见众人望向自己,先对众人抱以一笑。 而后出声道:“令狐行。” “爹。”话音一落。背后一名年轻男子走出,这男子长相与这中年书生有几分相似,中年人闻言却眉头一皱。 令狐行慌忙改口道:“堂主。” “恩,你留在这里。保护少门主。” 令狐行闻言一喜,有些兴奋的望向那名红衣女子,上前便道:“姗儿。” “放肆!”中年男子闻音一怒。呵斥出声,令狐行被其一喝。慌忙收起目光,恭声道:“少主。” 人群中有几人望到这一幕不由嗤笑出声。有的甚至戏虐道:“令狐堂主,孩子家的事你也要管上一管。” 原来这令狐行与这中年男子是一对父子,所谓上阵父子兵,老少齐玩命,又言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江湖上子承父业做这玩命买卖的倒也不罕见。 可这中年男子虽是江湖中人,但似乎家教极严,听闻师兄弟挤兑,倒也不好发作,干笑一声后,便想继续安排,就在此时那名红衣女子突然出声道:“令狐伯伯,我和你们一起去救吴伯伯。” 中年男子闻言眉头一皱,那令狐行闻音眼底也不由闪过一丝失望神色,片刻后,中年男子温声道:“姗儿,你这身可不大行啊。” 女子闻音似乎有些着急,开口便道:“我带有衣裳,可以换。” 说罢,这女子顿时意识到什么,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怎样,总归看不清面容,束手踌躇在原地。 中年男子见状摇头一笑,也不知道门主在想什么,还敢让此女外出,当即他将目光望向一众师兄弟,出声道:“前方弟子都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就等咱们今夜赶去了。”答话的却是那名貌不惊人的店主,中年男子闻音点点头,当即起身道:“既然如此,那就不用再多做合计了,诸位仁兄一道走上一遭,杀胡狗,救吴兄!” “好,杀胡狗!救吴兄!” “杀胡狗!救吴兄!” 众人纷纷响应几声,随即在中年男子的带领下鱼贯而出,一时间楼中只剩下令狐行与那名红衣女子。 令狐行见女子未走,心中顿时大喜,踌躇片刻后,上前呼唤道:“姗儿。” 女子闻音像是才回过神来,轻声回应道:“令狐大哥。” 令狐行闻音面现喜色,开口道:“姗儿,把这个摘了吧,伯伯们都走了。” 说罢,他竟然伸手想要替女子摘下斗笠,女子却不着痕迹躲开,而后像是有些不高兴,不再理会令狐行,兀自踱向桌旁坐下。 令狐行见状眉头一皱,随即便想跟上前去,颇有些纠缠不休的味道,就在这时,他却突然迅速后退了几步。 “磨剪刀...磨剪刀...磨剪刀...” 只见一名披头散发的老太婆失魂落魄的走进楼中,令狐行见到此人,吓得连退几步,他自小就有些害怕这个疯婆子,尤其是这几句“磨剪刀”更是耐人寻味之余让人毛骨悚然。 唐门后生晚辈其实已经不大清楚上一辈的秘辛,关于这个疯婆娘的说法不一,而其父辈却对往事只字不提,但往往像令狐行这种经常接触高层的弟子从长辈的只言片语中时常遐想不断。 这疯婆娘一进来,令狐行便像是老鼠见了猫,顿时老实了下来,而那名红衣女子见到她进来,却慌忙起身上前笑道:“婆婆,你来了。” “磨剪刀..”疯婆娘见到此女呢喃一句以后,竟然安静了下来,不再呢喃,女子似乎对这一幕习以为常,不知为什么,一旦没有了太多外人,这个病了的婆婆一见到自己就会安静下来。 “婆婆,我这有个桃儿,昨天伯伯都在,没敢拿出来,嘻嘻。” 女子一边说竟然真的从袖中取出一个桃儿,拿自己绫袖轻轻一擦,而后递于疯婆婆,疯婆婆缓缓伸手接过,而后捧着桃儿安安静静啃食起来。 当然这安静也只是相对而言,模样却不怎么雅观,女子见状轻笑道:“婆婆,你慢点吃。” 那边令狐行望到这一幕,面现不可思议神色,迟疑近前道:“姗儿,你..你怎么做到的?” “磨剪刀!磨剪刀!磨剪刀!” 可是他刚刚近前,那疯婆婆又像是突然发起疯来,开口便对着令狐行嘶吼,令狐行转瞬骇然失色,连退几步。 女子见状轻轻拉住疯婆婆,对令狐行道:“令狐大哥!你出去吧。” 令狐行见状暗咽一口吐沫,也不敢再多呆,慌忙提步走出。(未完待续。。) 致书友:唐冠的七宗罪 致书友: 染指本身并没有宗教信仰,但还是拿这一宗教词汇来形容接下来这个令我都感到憎恨的唐冠人设。 十三世纪玛斯.阿奎纳曾指撒旦的七种恶魔化身:傲慢、妒忌、暴怒、懒惰、贪婪、贪食及**。 之所以提出这这个词汇,是因为接下来的唐冠将成为七宗罪的化身,思来想去,染指还是决定不再作出修改。 而开设这个单章的原因也很简单,并非为了哗众取宠,而是想对跟读到现在的书友提明:如果是想看一个对全时代,全人类有功的英雄人物,已经可以下架了。 因为你们将会看到更像是正派的敌人和一个更像是反派的主角。 原因如下: 政治诞生的那一刻起,战争应运而生,从此刻入人类本性,唐冠开篇被呼为圣王的悲哀也尽在于此。 本文其实一直都没有虐主,因为唐冠本身就是最大的反派,他只是一个欺世盗名的罪人,从剽窃诗文的小偷到变成毫无人性的巨寇。 而我劝一些不喜欢纪实暗黑战争系列书友下架的原因也在这里。 斯巴达以战争闻名西方,蒙古铁骑所到之处寸草不留,二战纳粹集中营令人骇然,甚至包括侵略过我们的日军丧心病狂。 而唐冠的战争将会有过之而无不及,没有俘虏,没有生命,没有平民,没有无辜,践踏信仰,粉碎文明。 染指并非要歌颂这些被人性所摒弃的阴暗,也并非想要去赞扬这些近乎于反人类的罪行。 但我们不可否认,这些例子种诞生的诸如成吉思汗,希特勒等等传奇领袖,他们对全人类而言是罪人,可是对他们自己的民族而言,他们有一个统一的名字“英雄”。 看到这里,大家或许也不难理解,某国首相为何祭拜某庙了。 这也是我说我都讨厌这个主角的原因,从一开始写人设的时候就讨厌,不过染指还是以稚嫩的笔力坚持了下来。 这是一本从头到尾都在“玩心”,都在“玩人”的小说,大概是染指自不量力,没能驾驭的了这种大纲,可是扪心自问,我写的很开心。 最后恕染指直言一句:关于上述种种,不喜欢的书友可以提前下架,想追读的书友可以继续追下去,与染指一道见证这样一个更像是大反派的主角走完他这条“活的更好”的人生。(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九章:火中取栗雪上霜(一) 伊州以北,有昭武九姓,所谓九姓分别为康、安、曹、石、米、何、火寻、戊地、史,他们本同出一源月氏,虽成九国,但均受唐帝国节制,而且别看他们一分为九,还都是芝麻大的小国,可他们却控制着大半条丝绸商道,称得上唐朝对外贸易的最大前沿基地,大半进出口额,均是此地行商往来贸易,其富裕程度不亚于唐冠故居余杭。 但唐冠此行却不是要打他们的主意,他的目标却是他们那正大搞宗教建设的好邻居西突厥。 夜凉如水,十几骑冲散此地沉寂,一日一夜的急袭并没有让这伙人看起来有多么疲惫,为首之人勒马不前,左右一望后眉头一皱。 “大哥,就是这里。”万锋见四周毫无动静也不由一愣,可随即便立即上前解释,唐冠闻言微微摇头,万锋行事一向果断却又不失谨慎,他既然说查清了,那便是查清了,料来是自己的那伙目标拖拉起来。 万锋四处扫量了一下,算算时间此地应该有些动静了才是,当即万锋出声道:“大哥, 要不要再等一下。” 唐冠闻言默不作声眺望片刻后,出声道:“继续前行。” 说罢,唐冠轻轻一夹,马儿奔出,众人见状纷纷紧随而行。 .......... 而就在唐冠等人消失在夜色之中,此地重归寂静之时,又有一伙人赶制,此番人数众多。比起唐冠一行多出几倍有余,俨然就如同一只小股部队。但仔细一看这些人阵型散乱,与万锋等人下意识形成随时应战的马队不同。而且打扮各异,赫然是那些被唐冠撞破的唐门中人。 唐冠前脚刚走,唐门中人后脚便跟到了此处,双方失之交臂。 为首的赫然是那令狐堂主,只见此人四处扫量间也如之前唐冠一般眉头一皱,片刻后翻身下马,见戈壁之上踏有马蹄痕迹,不由上前检查起来。 令狐堂主望着身前痕迹眼皮一跳,开口道:“有人刚从这里路过。” 众人闻音一惊。有人言道:“咱们来迟了!?“ 令狐堂主这才摇头道:“不是,看这去向大抵是赶货的商队。” 众人这才暗舒一口气,此次计划周密,倘若来迟了,那可就笑掉大牙,当即又有人上前询问道:“令狐堂主,咱们是继续向前,还是在此间埋伏?” 令狐堂主闻言沉吟片刻,观望了一下四周地上。见周围有一沙隆不由眼前一亮,当即作出了与唐冠全然不同的决断,出声道:“埋伏,料来也不远了。” 此间众人似乎以他马首是瞻,听闻吩咐立即行动。纷纷隐藏起来,此人名为令狐楚,乃是唐门中有数人物。除却本门门主和那已经被唐冠所杀的算命瞎子苏阎王,以他威望最高。 一时间此地回归寂静。只有隐藏在暗处的唐门众人将那被唐冠戏称为“隋唐机关枪”的可怖暗器对准了道上。 ......... 十五里外,空地之上。有一支怪异的马队停泊在此,围成一个不大不小的营地,一处处篝火烧的正往,火堆旁七倒八斜睡着一些人。 乍一看只以为是过往商队,再一看这些人虽然没有甲胄着身,可各个披弓撘刀,营地中还有不少牢笼, 许是因为牢笼不够,竟然还有个别戴着手链脚铐之人睡在笼外。 原来这是一只西突厥的押运俘虏的队伍、 不远暗处中,又有十几人潜伏在此,唐冠面带古怪神色望着那处营地,这些人效率可真慢的离谱,他让万锋等人所打听的已经是保守情报,没想到他们连保守都做不到。 西突厥比起阿史那环所领导的东突厥从战斗力到执行力都差的不可以道理计,唐冠丝毫不怀疑,倘若阿史那环被逼迁徙,欧洲被横扫的时间估计会提前几十年。 但是相比武力日渐孱弱的汉人而言,他们无疑还是极为凶悍的,说来可笑,朝中最近日益崛起一股“雇佣军”势力便正在无声佐证这一点,所谓的雇佣军也就是所谓的胡人将领。 关于这个势力,无需多言,提几个后期人物之名便能知之甚详,一人名为高仙芝,一人名为安禄山。 当然这些都是话外音,日后再提,隐藏在暗处的唐冠一行到底想干什么还尚且不知,只知他们既然来了,自有他们想要获得的东西。 只见一行人悄无声息的潜伏在此,万锋轻轻挥手间,有几人悄然弯弓搭箭,又有几人无声抽出腰间长刀。 而唐冠却一直无动于衷,静静观望着营地场面,直到见巡逻的还剩三人,其余的都响起呼噜之时,唐冠才沉声道:“动手!” “咻!”话音一落,一只羽箭射出,见血封喉,命中一人咽喉,那人话音便来不及发出,便已无声倒地。 周围两人见状刚想发声,接踵而至的便是同样两箭,顿时另外两人也双双倒地,暗处一行见状这才起身无声挺近。 这些人脚步轻的犹如踏雪无痕,江湖中人发气运力,手段高超些的兴许也能做到,可是要做到万锋等人这种程度,需要的手段可不是一点两点。 当然这并不是说万锋这些半路出家之人就比江湖好手强,而是潜行本身就是一种技术,这一切自然是得益于程怀弼的“教导有方”。 只见一场无声屠戮近在眼前,动作之快让人眼花缭乱,总结起来却无非两个动作,掩嘴,抹刀。 一火大抵有四五人,这十余火片刻间被悄无声息屠掉了半数,杀戮还在继续,熟睡中的突厥人丝毫没有察觉死神的来临。 直到脖颈一寒,自此结束了各自的人生,甚至就连那些俘虏都没有察觉到唐冠等人的存在,篝火噼里啪啦作响,鲜血默然流淌,一具具尸体倒下。 唐冠静静坐在一个尸体之上,背对着正在杀戮的万锋等人,伸手借火取暖,就像一切都与他不相干,杀人的又不是他,不是吗?(未完待续。。) 三百七十章:火中取栗雪上霜(二) 热沙稀释了鲜血,唐冠安安静静坐在尸体之上,不到片刻,便彻底没了动静,像是快要结束了。 当火苗渐弱,唐冠将手收回,似乎暖和了一些,这时身后传来万锋的声音:“大哥。” “都死了?”唐冠闻音轻笑,万锋回应道:“都死了。” 这时,一名俘虏幽幽转醒,迷迷糊糊的望清眼前景象,瞬间睁大双眼惊讶出声,顿时营地中的囚车纷纷响起动静。 有一囚车中一名披头散发的中年男子发现唐冠等人后喜出望外,可他刚要出声之际却又眉头一皱,默不作声起来。 唐冠对此却无动于衷,万锋等人见状也不着急,竟然四处搜刮起来,片刻后一堆弯刀与两箱铜钱砰的一声落在唐冠身旁。 唐冠这才默不作声点点头,众人见状互望一眼后提刀走向囚车,此间囚车只有十余部,每辆押送着两三人,关在囚车外的大抵都是些老弱妇孺,万锋等人看也不看举刀便砍。 这一动作激起惊声一片,可他们刚一闭眼只听清脆一响,又觉身体一轻,原来是身上铐链应声而断。 当他们在睁开眼睛却见身前有一张博饼,万锋冷声道:“拿了,逃命去吧。” 万锋声音虽冷,可似乎很着急,他害怕坐在尸体之上取暖的那个男人突然变卦。 这些老弱妇孺闻言先是一愣,而后忙不跌的捡饼逃命,笼中年轻力壮之人望到这一幕喜出望外。甚至有人已经喊道:“壮士,救救我!” 就连那披头散发的中年男子也不由暗舒一口气。这伙人虽然不是他等待之人,尚且来路不明。但看他们举重若轻的动作与释放俘虏的行为,应该是江湖中的正派人士。 可就在这些年轻之人出声呼救之时,万锋等人却将囚车缓缓推向唐冠那边。 当他们望见坐在尸体之上不时向篝火中添柴的唐冠后,不由先是一愣,而后又有些毛骨悚然起来,虽然只是一个侧脸,但可以看出眼前年轻男子棱角分明,再看这些持刀之人各个煞气腾腾,刚刚活跃起来的心情又开始忐忑起来。 这些人大抵都是些边民。甚至在最偏处的那个囚车里还押着几名昭武九姓人士,瞳色蓝绿相间。 “这位壮士,你是大唐人士吧?救救我们!” 一干汉人俘虏看清唐冠等人面容后,心中稍感宽慰,很明显唐冠等人具有汉人该有的一切特征。 唐冠闻音默不作声,良久后才出声道:“都放了吧。” “砰。”话音一落,万锋等人又是一刀砍下,可是这一次却没有砍开,万锋抬刀眉头一皱。竟然卷刃了。 张还义不由骂道:“好他娘的一把臭锁。” 万锋闻音望了一眼唐冠后,不动声色的俯身想要捡起一把新的,唐冠却却突然出声道:“万二哥,不用了。” 说罢。唐冠站起身来,负手走向囚车,随即伸出手来默然一扯。“咔嚓!”链锁应声而断,笼中之人不由目瞪口呆。就连极为熟悉唐冠的万锋等人也眼底略沉。 一架架囚车被打开,唐冠挪步间走向那名中年人所在的囚车。当见到唐冠的动作以后,中年人不由瞳孔一缩,暗吸一口冷气道:“这人好大的手劲。” 当做完这一切后,唐冠再次回到了他那“宝座”之上,塞外的夜总是那么冷,冷到人一离开火,就浑身发颤。 衣着单薄的俘虏颤抖着身体,愣愣走下囚车,他们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来救人,还是想要做些别的什么。 就在他们愣神之际,万锋又从张还义手中取过一只口袋,口袋里装着一些博饼,而后便将这些博饼一张张丢与这些人面前,待他们反应过来时再次大喜,看来这是要放他们走了,当即一个个下意识伸出手来,期待着万锋等人为其砍断手链脚铐。 可不曾想唐冠在这时出声道:“这几位兄弟,一路受了不少罪吧。” 众人闻音愣住,呆呆望向唐冠,唐冠见无人应答,再次开口道:“你们都是大唐人士吧?” 听到这话,有一胆子较大之人见不答话大概是不会放自己等人离去了,当即壮起胆子道:“这位大王,我等都是命苦之人,家里妻儿还在受罪,您老人家神通广大,救人救到底吧。” 他话音一落,万锋抄起一把地上一把弯刀直直砍下,呼吸间锁链应声而断,唐冠这才望都不望他们,一心专注着往篝火里加柴道:“有妻儿的报上名来,自己拿了饼儿,各安天命吧。” 听到这话,那人当即千恩万谢,俯身捡起博饼,欢天喜地的转身便走,可是还没走出多远,天空一个黑点直扑而下,本就在夜色之中,众人还没看清那是个什么东西,那人便轰然倒地,好在定睛一看只是手中饼儿被叼走了,那人却像是受惊过度,慌忙逃窜。 张还义这个浑人见到这一幕,不明就里笑骂道:“这天上的畜生都欺负老实人。” 众人闻音回神之后,不由心中暗道:“这天上的鸟儿可不谁管,那人可真倒霉,不过这饼儿丢了事小,命丢了事大,那鸟儿来个两三只,可就没命啦!” 随即望了一眼只留给他们侧脸的唐冠后转念道:“看来这伙儿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强人,不过就算饼没丢,能不能走的出去还是个事呢。” 只有那名中年人若有所思的望了一眼天际。 虽然这样想的不在少数,可此地实在不宜久留,也不管有没有家室,当即便有人站了出来声称自己有家室,唐冠竟然不管不问,直接一一都给放了,中年人见到这一幕皱紧的眉头再次缓缓疏开。 此间本来人数就不是很多,仅有十几个壮丁,这一放便只剩下五六个人在场,除却中年人之外还有几名年轻力壮之人默不作声,他们有的似乎是真老实,自己确实没有家室,有的似乎是真大胆,想要听听这神秘之人想要说什么,而那名中年人竟然也没有离去,显然他也很好奇唐冠等人的来历,仗着艺高人胆大想要探一下虚实。 最着急的莫过于那边几个胡人,他们不通汉语,本是一只商队,男女老少齐备,唯一的一个向导翻译见突厥人抢劫,也屁滚尿流的跑了。 当见到那些俘虏一个个走了,他们只能干着急,盼着这些汉人能放过他们。 直到只剩下几号人时,那篝火已经被唐冠柴禾添的有些烫人起来,唐冠却靠的极近,像是只有这样他才能感到温暖。 剩下几人不由纷纷后退几步,这温度实在受不了,就在这时,万锋突然上前猛的将一柄柄长刀插在了这些未走之人的面前。 这些人见状又是一惊,暗暗后退两步,望着身前博饼与长刀不知所措,那中年人也是心下暗凛,搞不清唐冠这是要干什么。 就在这时唐冠出声道:“想逃命的,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捡饼儿,想发财的,跟着我,以后的东西有我的就有你的。” 说罢,唐冠突然一脚将那钱箱踹到几人身边。 “好家伙,这是在招兵买马。”见到这一幕,中年人瞬间了然了,合着碰上一伙不知道哪里冒出的强人,竟然用这种方式招兵买马,这可真够稀奇。 他吴进风混迹江湖多年,还从未见过这种新鲜方式。 果然其余四人见状也呆滞下来,有两人望着那口钱箱暗咽一口吐沫,有一人却将目光望向地上的尸体,还有一人却眉头皱了起来,像是有话要说。 万锋将几人表情尽收眼底,那两个看钱的万锋暗暗摇头当即略过,那一个有话要说的,万锋却直接略过,那是个老实人,最终他的目光却望向了那个看尸体的。 可是当看得到那个披头散发的中年人,万锋不由眉头一皱,可是他知道唐冠不说话,便没有他开口的份,万锋是这些人当中最老成,上下观念最为浓重的一个。 他既让唐冠感到安心,将所有事情全权交付,可也时而也会让唐冠提防,这种人的确不应该屈居人下,可是唐冠却从来没有显露过什么,因为警惕生死兄弟实在没什么意思,倘若有一天这十八班底,有一人弃他而去,哪怕唐冠有将这不听话的棋子收回的能力,唐冠也会承认他这盘棋算是输了。 过得片刻终于那个一直欲言又止的汉子说话了,开口便道:“这位大王,俺是个光棍,不过俺想回家种地。” 唐冠闻言一笑,终于给了众人一个正脸,望向他道:“家里还有地吗?” 汉子闻音面现茫然,最后摇头道:“不知道。” 唐冠闻言摇头一笑,收回目光道:“很快就有了,把那袋子饼都给他吧,等回家小心点,别再被抓了。” 汉子闻音涵涵一笑,扛起麻袋便走,转眼消失在夜色之中。 见到此幕,中年人才彻底放心下来,这伙人行事虽然怪异,但看这个似乎是此间首领的年轻人行事倒也磊落,并没有强迫什么,但他却没注意到唐冠一直没有理会那群无辜九姓之人。 想到这,吴进风便想俯身抓饼,可就在这时那两名一直盯着钱箱之人终于出声道:“大王,我们想跟着你干!”(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一章:仇恨、革命、战争 篝火,黄沙。 黄沙连着篝火,篝火连着黄沙。 火刮向空中。 人依在火边。 唐冠没有理会那两名拔刀之人,吴进风却停下了动作。 “用这种方式又能招到多少人呢?” 他望着篝火边的年轻人,暗暗摇头。 良久后,唐冠出声了,言简意赅:“把那几个胡人杀了。” 吴进风闻言心下一沉:“试金石吗?” “他放了那么多人,肯定不会再杀人了吧。” 吴进风将目光放向了那群满脸迷茫的九姓之人,他们紧张的望着这群有刀的汉人,身体下意识的遮掩着什么。 “我..我们不会用刀。”两人握刀的手有些颤抖。 “握紧点,就会用了。” 火苗弱了下来,火光打亮了唐冠半张侧脸,两人闻音咽了一口吐沫,又望了望身前的钱箱,终究还是提刀向前走去。 那边有三名胡人,一男一女一老,见到两名持刀之人向自己走来,纷纷警惕起来,男人想要上前试着沟通一下,谁知那两人互望一眼后竟猛然扑上前去,几人见状大惊,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抢上前来,一阵推攘间,反将那两名持刀汉子推倒在地。 这一下反客为主,两名汉子大惊失措,好在那几名胡人止步不前,两人慌忙连滚带爬想要逃回,可就在路上,万锋突然动了。 抽刀,划刀一气呵成。两人双双倒下,吴进风望到这一幕瞳孔一缩。思维彻底混乱起来,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极力克制住惊骇。吴进风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正想就此离去,不再理会他人闲事之时,万锋又动了,这一次倒下的却是那几名胡人。 可是万锋举起又要落下的刀却突然停住了,与此同时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响起:“阿爸,阿妈!” “阿爸!阿妈!” 一个孩子,万锋刀下出现了一名看起来约摸四五岁的孩子,吴进风终于再也忍耐不住。暴喝道:“住手!” “这位少侠,在下吴进风,诸位若是江湖中人,可否卖在下一个...” “砰!”他话未说完,人便倒飞而出,饶是他眼疾手快,也只是堪堪抵挡了一下,可撞击他的那股巨力深深烙在胸膛,犹如翻江倒海。 “噗!”吴进风大吐一口鲜血。倒地痉挛两下,眼一睁,就此死了。 没有太多前奏,唐冠出手了。立于他之前所在的原地将手缓缓收回,面无表情道:“聒噪。” 说罢,唐冠将目光望向那举刀定格在原地的万锋。并没有说什么。 这时,仅剩的一名年轻人终于拔起了刀。出声道:“我跟你干。” 唐冠闻音望向他,这个人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多瞧一处他不该瞧的地方,而这正是唐冠此行要找的人。 十余人中只有一个这样的人,冷静,愤怒,识时务,握刀的手不抖不颤。 唐冠终于露出了笑容,询问道:“那你想要什么?” 男子闻言再次望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后,抬头道:“我想报仇。” “同谁来报?” “突厥人。” “哦?那你怎么知道我会杀突厥人?” “因为你是汉人。” “哈哈,那我让你杀汉人你杀不杀?” 男子闻言沉默下来,而后眼神一定道:“杀!只要你能帮我报仇!” “好,那你现在把她杀了。”唐冠单手一指万锋刀下的孩子,男子见状眼神一滞,张还义等人面无表情,他们能察觉出万锋的与众不同,但更能察觉到唐冠对待万锋的与众不同。 唐冠从来没有强迫他们去干什么,尤其是对万锋,良久后,这名男子终于走上前去。 万锋轻叹一声将刀收回,那孩子还伏在父母尸身之上哭泣,他下不去手,唐冠负手静静望着万锋,此人纵使负尽千重罪,终究未能达成不死心,他,心软了。 不过无所谓,他心软又如何,该死的终究会死,该没的终究会没,只见万锋有些失神的背对着那名持刀男子,缓缓走向唐冠身前,而后将手中长刀插入沙地,竟然单膝跪了下来。 就像是在向唐冠无声的解释自己为何不服从命令,而唐冠见状也无动于衷,十八人从强闯玉门关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化为一体,他们是他的爪牙,自己的手脚不听使唤,只能怪自己。 片刻后,身后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万锋缓缓闭上了眼睛。 那个孩子还是死了,那名男子面带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连滚带爬的爬了回来,面上满是鲜血。 唐冠等人对其冷眼旁观,曾几何时唐冠曾试想倘若有一千个,一万个马烈,那将是何等强大无敌的队伍。 显然唐冠找不出那么多勇猛无敌的马烈,可他却有办法找到一千个,一万个宇文马烈,眼前这个男子就是其中一个,他们有一个统一的名字“复仇者”。 战争催生了仇恨,仇恨蒙蔽了心智,让本就勇敢之人更勇敢,让本就冷静之人更冷静,可是在这份诡异的勇敢与冷静下却隐藏着极易被人所识破控制的致命缺陷。 于是唐冠需要这样一批牵线木偶,也需要这样一只畸形的无敌部队,与史上雄踞一时的民族英雄队伍不同,这支队伍拥有相同甚至更加诡异的战斗力,可他们将成为侵略者,而并非自卫队。 这套理论曾被后世几名狂人验证实践,后来他们一一失败了,一人名为希特勒,他的失败不在于理论,而在于战争本身,一人名为切格瓦拉,他的失败不在于战争,而在于理论。 现在又多出了一个,此人名为唐冠,早了这些人几千年,在这冷兵器时代做出了这可怕的实验。 可喜的是这个男人不能像后世那名狂人一样轻而易举的煽动一个民族的仇恨,因为此时的帝国强大而又富有荣耀。 可悲的是这个冷兵器帝国连年征战不断,他的人文不足以保全每一个公民,无数的社会矛盾与仇恨群体,成为了唐冠的战争资本。 唐帝国冉冉诞生的到底是一个巨人,还是一个恶魔,已经没有人愿意去分辨了,当时间去验证一个人的对与错,那么这个人本身已经没有了错,所能质问的也只有时间本身。 此地终究落幕了,空空如也,唐冠等人没了踪影,只剩下一处篝火时明时灭。(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二章:以父之名降临人世(一) 晨风唤醒了戈壁,令狐楚走在一片狼藉之上,望见自己旧年师弟吴进风的尸身后,作为门中翘楚人物的令狐楚倒是拿出来该有的姿态。 只听他言简意赅道:“查,查清楚为止。” 高空一只黑点盘旋间望到这一幕,可惜它不会叫,不然一定会得意的鸣叫两声,然后振翅高飞。 ............ 当灾难降临时,人们以为是天神震怒,动辄便要穷一切力量来满足那虚无缥缈,可当天神满足了,他们却发现灾难还在继续,于是他们只好转而献祭无所不能的魔鬼。 而魔鬼也不负众望,它降临的速度远远比光辉伟岸的天神要快,快到比灾难降临的速度还要快。 ........... 三日后,唐军前锋营。 前锋营守将张源大气不敢喘的细细阅读着手中印信,他不知道站在眼前这两个煞气腾腾的年轻人是谁,他只知道写这封信的人是谁。 而且他更明白的是当他看完以后,能做的只有点头答应。 于是他看完了,于是他点头了,于是那两人走了。 ........... 六日后,戈壁之上。 当万锋的刀划割开最后一个人的脖颈,又有一个人类跪在了那个魔鬼脚下,向他虔心许愿,于是魔鬼慷慨的允诺,而人类也获得了一把梦寐以求的好刀。 ........... 十二日后,篝火旁。 当张还义向新人吹完最后一句牛皮,前往九姓销赃的林七策马而来。将两只箱子轰然抛于地上,真金白银在火光之下吞吐着诱人的光芒。扑打在众人脸上,就连万锋也暗咽起吐沫。 几名新人各个面现兴奋神色。却不敢开口索要,好在魔鬼依然慷慨,赐予了他们毕生所要追求的所有。 .......... 二十日后,西突厥小部落。 当这个偏远而又与世无争的小部落子民们在清晨醒来,有即将为人父者满是幸福的抚摸着自己妻子的肚皮,一个即将诞生的小生命,对一个小部落来说是一件喜事,也有老夫老妻核算着今天去哪里放羊,又去哪里牧牛。是不是该给自己孩子寻个好妻子。 当然也有贵族们在商议着,是不是再向大部落首领们再买一些俘虏,东边要修了,南边要补了,也不时打算是不是要请一个“大天神”伊玛目,来为大家再说一说那些还没有听懂的道理。 可这一切的宁静,却被一场大火打破,人们奔走相告,可是那火越找越旺。战士们这才发现原来有敌袭,可惜他们的最后一眼却是自己的身体。 号角响起,一场箭雨袭来,一群黑衣人策马闯进。他们动作整齐划一,就像是那些只会种地的汉人农民收割麦子一般将屠刀滑下,一个个赶来保护妻子的丈夫人头滚落在马下。被马蹄踏成粉碎。 手无寸铁的女人们尖锐哭喊着,这个算上奴隶人口不过数百的小部落转瞬间变成了一片尸山火海。 可是这群人却对那些异族奴隶格外仁慈。当最后一个突厥男人倒下,那个魔鬼又出现了。他给了所有奴隶一张饼与一柄刀。 有十几个人类选择了刀,可魔鬼却命令他们杀掉仅剩的女人,抛开孕妇的肚子,这群失去了自由却又残忍的人类竟然真的做了,魔鬼总是那么慷慨,给予这些皈依的信徒最好的愿望。 ........... 三十日后,西突厥贸易地。 魔鬼的信徒越来越庞大,中国有一句古话叫做:“大海波涛浅,小人方寸深;海枯终见底,人死不知心。” 杀戮与劫掠的强盗终于引起了西突厥的震动,可惜人类的严防死守终究挡不住魔鬼前进的脚步,他们轻而易举的撬开了此地最大的奴隶市场。 多达上千的奴隶冲向了光明,似乎恶魔对仇恨与渴望自由的人群总是有敏感的嗅觉,这一次他的队伍扩展到了一百一十八人之众。 ........... 昭武九姓,安国一间客栈之中。 一名年老的传教士一边聆听着年轻人所讲的故事,一边不时向自己那宝贵的纸张上精打细算的书写着。 直到年轻人的故事讲完了,他才抬起头来用生涩的汉语说道:“哦,这个故事可真可怕,孩子,这都是真的吗?” 年轻人闻音摇头一笑,这家客栈他已经包了下来,之所以放这个被称为“景教徒”的基督教传教士进来,是因为他感兴趣。 良久后,年轻人摇头笑道:“假的,闲来无事,和你随便说说。” “哈哈。”传教士闻言哈哈一笑。 这传教士约摸六十岁上下,模样是一个典型的西方白人,他的人生有将近六年拿来穿越东西壁垒要道,又有六年是拿来学习这个令人惊叹的民族语言,东方的富庶远超他所见过的任何一个帝国。 年轻人虽然知道他们这一支聂斯脱利派神棍是因为在老窝混不下去了,才被赶到了这里,但他还是觉得有趣。 两人谈话间,老传教士起身做了几个动作道:“感谢你的款待,上帝会保佑你的,孩子。” 唐冠闻言不动声色一笑,那传教士见状收起自己宝贵的笔记,缓缓踱下楼去,此时楼下正在进行一场宴席,几张长桌拼凑在一起,桌旁全是年轻力壮之人大快朵颐,欢声笑语。 传教士见状,心中赞道:“只有这么强大的国家,才能有这么大的商队。” 传教士只以为这是一只大型商队,却没发现桌旁人数不多不少,刚好一百一十八人! 唐冠端坐于阁上望着传教士出门的背影,突然笑道:“呵,上帝会保佑我?” 笑罢,唐冠负手起身,踱到栏前,低首望着下方吃喝一片的场面。 这时,突然有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 “大哥。” 唐冠闻音头也不回,不置可否的轻恩一声。 背后之人这才出声道:“大哥,兄弟们越来越多了,这地方恐怕呆不住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八章:以猴之名天翻地覆(二) “大哥,兄弟越来越多了,这地方怕是呆不住了。” 万锋说罢便将目光望向唐冠负手而立的背影,直到唐冠不置可否轻嗯一声,他才继续说道:“张源营中军马出入太大,有银子,也来不及补购,说是上边已经有所察觉了。” “我知道了,还有什么,一并说了吧。”唐冠闻言不为所动,万锋再次言道:“东曹国国王传出话想雇佣我们押送一批货物。” “西突厥情况越来越难以摸清了,有几个眼线全莫名其妙没了。” “另外就是最近城中来了一群汉人,听口音应该是蜀地人士,他们四处打听此地近期有行动的雇佣军人。” 万锋的一连串报告中只有最后一条让唐冠有了反应,只见唐冠终于回首道:“消息确切吗?” “亲眼所见,千真万确。” 唐冠闻言眼睛一眯,缓缓坐回身子,片刻后出声道:“这伙人不需理会,张源的事情我自会处理,你带着大家伙去吐蕃地界,到了地方这些事情你自己做主,万二哥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万锋闻言沉默片刻,良久后点头道:“好,我会处理,那大哥你呢?” 听到这话,唐冠望了一眼下方正在大快朵颐的众人后,出声道:“我回长安一趟,过些日子便去接应你们,咱们去哪,张源便在哪,你明白吗?” 万锋闻言一愣,过的片刻才醒悟过来,喜道:“了然。” 话音一落。万锋便想下去向众人部署,可又止住笑道:“对了。大哥,有些兄弟对你好奇的紧。想知道你的名字。” 万锋说罢将目光望向下方众多新面孔,他知道这些对唐冠而言还远远不够,这些人只以为唐冠是雇佣军首领,一路烧杀劫掠又把他当成绝世大寇,唐冠闻言也终于面现笑容。 下方这百十号人确实远远不够,可弓马刀兵矛盾,全能兵种的训练远远比想象中要艰难的多,唐冠需要的是一群狂热的信徒,一个牢不可摧的整体。这个人群里不能有一丝瑕疵。 当他们高举盾牌,就要牢如磐石,当他们举起长矛,就要所向睥睨,当他们跨于马上,就要神行千里,当他们结成战阵,就要无坚不摧。 唐冠的这套东方斯巴达化军事体系配合破釜沉舟战术,从目前来看还是成效斐然的。 一旦这支核心部队成型。再辅以大量炮灰护卫,就算是阿史那环也只能望其项背。 这是阿史那环教给他的,可他永远也不会想到当世之人,竟然有人比他还疯狂。这种紧密,简单,粗暴而又有效的战术。一直是战士们的毕生追求。 唐冠与万锋静静观望着,一支令他们做梦都会兴奋的军队正在两人手中成型。万锋是一个合格的指挥官,也是这支军队真正的第一指挥者。他与唐冠有共同的目标与期许。 但就像刘邦曾言:“论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我不如张良;论抚慰百姓供应粮草,我又不如萧何;论领兵百万,决战沙场我又不如韩信。” 唐冠可怕强大的令人心颤的外表下,其实也有很多像刘邦一样的不如,可他们也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学会了怎么控制那些比他们强的人。 良久后,一阵风沙吹开了窗阁,刘邦是个小人,唐冠也是,当他起身去遮掩门户时,突然心中一动,不知为何,望着窗外熙熙攘攘的各色人种,这犹如置身后世大都市的离奇感觉让唐冠想起了一个戏剧人物。 “告诉他们,我叫至尊宝。”唐冠突然三分自嘲,七分戏虐出声。 万锋闻音一愣,而后喃喃道:“至尊宝?” 过的片刻,他才摇头笑着走开道:“这名字好怪。” 唐冠站于窗前观望着九姓之地的繁华也笑道:“确实怪。” .............. 当风沙吹过天际,划破这异域风情,长安的候鸟已经向南边飞去,萧条北风吹来,虽无沙,但也吹败了不少残叶。 高大庙堂下,一名女子迎风而立,大袖吹得猎猎作响,那个男人还真是翅膀硬了,竟然一声不吭的走了,一走便是几十日。 “陛下,天凉了,回宫吧。”老太监走上前来,恭敬出声。 武曌闻音不为所动,片刻后,又有一名小太监跑来,气喘吁吁的将一封奏折呈给老太监,老太监皱眉接过,微微扫量了一眼后,恭声道:“陛下,是安西都护府大都护许钦明。” 武曌本没什么心思在这闲暇时间批阅,但听到安西都护府后,终究还是伸手接了过来,细细阅读片刻后,武曌黛眉一皱道:“至尊宝?” “宣程怀弼。”武曌见到这全然陌生的名字后,下意识的出声宣召。 可王公公闻音一愣,而后有些尴尬道:“陛下,程将军伤势还未痊愈,现下还没有复职。” 武曌闻言心中自嘲轻笑一声,自己被那个男人弄的真有些不像自己了。 当即武曌也不再宣谁,而是又将那奏折瞧了一遍。 “至尊宝,这个名字好怪。”武曌望着奏折所写,喃喃出声。 这年头,什么怪人都有,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这么一伙异军,看其去向说不得是九姓之地的雇佣军所为。 可当武曌细读之下,望见其上所述“此军行如悍匪,据归行流民所言,此人所到之处烧杀劫掠,无恶不作,奇于对我朝被俘之人宽达仁厚,赠饼赐刀,招兵买马,是敌是友扑朔迷离,是招是剿还请陛下定夺。” 看到这里,武曌眼前一亮,这个至尊宝倒是一个异人,倘若能够招安,定是一员悍将,但这个名字却陌生的紧。 “至尊宝?”武曌喃喃间,还是毫无头绪,但转念间竟然心中暗想道:“外面这么乱,他还到处跑,也不知道是去了哪里。” 女皇倒是痴心,明明前一刻还在念这国事,后一刻竟然又想起了唐冠,一时半会间,武曌竟然又将这个至尊宝抛之脑后。(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九章:调教武周(一) 公元689年,年底。 至尊宝的名姓在女皇耳畔惊鸿一瞥,大抵是不入流,终究未能落她法眼,这强盗窝里生出强盗,让人听来笑笑也就算了。 眼瞅还是年底了,这个年倒也太平,就连太平公主也似乎真的太平起来,既没有上吊,也没有闹,想必是没人让她嫁谁,做她那长不大的小公主。 武承嗣闲在家中抱孩子,欢庆着小姑母来年登基,只听闻李旦在宫中让位,便忙不迭的找托请命,排场想要多大就有多大。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那是假的,人山人海,红旗展昭那也是假的,总归这江山可算是落在他老武家手里了。 一帮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大和尚,没日没夜直呼:武后是古佛米勒转世。 他们也不管这弥勒佛是男是女,是胖是矮,瞧那样子不是和尚也是光头。 到了这里,合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该干嘛干嘛了,皇帝是个女人已经成了不争的事实,从她掐死自己孩子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是了。 想必太宗复生看到这里,也该笑了,确实好笑,何苦,我让你当家,还能当个几年? 倘若唐冠看到太宗也要笑了,确实好笑,何苦,我戴上了她给的紧箍咒,却没有变成神通广大的孙悟空,日子怎么过不是过? ........... 日子的确还得过,庙堂中该掐的还在掐,该笑的还在笑。要看戏,就要看贺岁大戏。这一年的贺岁大戏却是《论酷吏最后的战争》。 以周兴为首的御史台不知为何在这短短两个月功夫里连番向位列十八公之一的张光辅发起了自杀式冲锋。 也不知道谁给他这么大的勇气,两人轮番轰炸。你方唱罢,我方登台,抖出来的事情令人直呼精彩,其渊源甚至可以追溯到太宗尚在之时。 令诸君疑惑的是两人素来井水不犯河水,这一番互相扒皮,各斩麾下两员“大将”,御史台崔查本是来俊臣手下得力助手,而后来俊臣垮台,便成了周兴的小弟。谏议大夫陈郎,向来与张光辅同气连枝。 周兴与张光辅两名主角还没有怎样,这两个小弟却先后落马,战局顿时进入白热化,神仙斗法,嘴炮神通,若要扒,请深扒。 一时间七大姑贪污,八大姨枉法。三司会审冷眼旁观,政客相斗,不是皇帝开口,你能扒出来一点。凤鸾台中就有人敢开口就地诛杀。 朝中关系盘根错节,厌恶周兴的大有人在,可不喜欢张光辅的也不是一个两个。犬牙交错间,又有人横插一手。这一次却是一个重量级的人物。 此人名为唐梁君,乃是一个了不得的“死人弟弟”。那人至今还没有还朝,谁都不知道他去做什么了,可笑弘文馆中士子无师,出门在外,别人问起,到底说不说自己是唐去病门生都拿捏不准。 他一插手,战局顿时发生了逆转,一直冷眼旁观交由内阁审理的女皇隐隐偏向于周兴这边,这一下可不得了,结果也可想而知。 张光辅终究还是败下阵来,数罪并罚之下,狱中长叹道:“竖子!唐偷儿!” ........... 这一出好戏唱完,还真就平静了下来,既没有人升迁,也没有人落马。 该平静的都平静了下来,可该着急又着急了起来。 唐冠所交代的事情,唐梁君已经做得七七八八,包括为常鹰在宫中谋了一份差事,似乎步步稳扎稳打,有条不紊,可惜事与愿违,最重头的钱庄一事却犹如石沉大海,一点动静都没有。 在这期间娄师德表现的格外活跃,时不时向他询问事情进展,唐梁君也只能苦笑摇头,他不是唐冠,猜不透女皇心思,总归是没有动静。 而唐冠本人去了哪里,也成了唐梁君理不清的麻烦事,唐冠似乎真是撒手不管了。 ........... 长安,郭外。 打西边来了个骑驴的年轻人,当他望到此城轮廓,开口便道:“可算到了。” 万锋这些光棍无家可归,凑在一起过年也挺好,但唐冠还想着他的大小娇妻,这年还是要过得。 兴许真是那个传教士的祝福起了作用,老天爷果然非常看好唐冠,于是到了洛境,他的马便死了。 倘若问这只驴怎么来的,就像天上那只随时都想杀了唐冠的怪鸟一样,他不知道怎么来的,只知道自己骑上了它。 这胯下毛驴成了他的新坐骑,而它也没有辜负唐冠所望,果然跑的很慢。 毛驴很懒,唐冠也很懒,他宁愿骑着这只就像是老年痴呆,一步一卡,两步一停的毛驴,也不愿意下来健步如飞,就像他手上沾满的鲜血一样灵便。 于是唐冠又多了一个优点,那就是懒惰。 直到入了城门,唐冠才翻身下驴,驴子这才发现原来这个人走的这么快。 不比庙堂精彩,长安城依旧索然无味,就像是几十年如一日,唐冠回来与不回来的区别仅在于多一个人少一个人那么简单。 唐冠脚步不慢,并没有去留意什么,他此生最不愿意踏足的地方有两处。 一处是这长安路,一处是那大明宫。 ............ 长安,唐府。 唐府之中个人忙个人的,何弃疗早出晚归,没人知道他在干嘛,只是时不时与上官婉儿的偶遇,才让此人稍微顿住一些脚步。 唐牛与老王整日忙里忙外,打理唐家生意,不时向唐维喜传些消息。 唐冠不在,作为一家之主的唐梁君平日话也不多,满腔心思都扑在上下勾结之上。 冷冷清清,反倒没一点过年的气氛,要说有,也只有林雨薰与小花还有些色彩。 “薰儿姐姐,你做的真好看。”小花在院中借着阳光比对着身上花袄,线脚初韧,林雨薰轻笑道:“你喜欢就好。” 这时小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回首一望一抹刚从书房中走出的倩影映入眼帘,小花看到这一幕,小声道:“薰儿姐姐,你比她好多了。” 林雨薰闻言望了一眼那持书的女子背影,轻轻捏了一下小花耳朵笑道:“不许胡说,夫人好的很。” 就在这时,大门突然传来响声。 “砰。”轰然洞开间,一人一驴出现在门前。 “哈哈!我回来了!” 突然之极的声音传入院中,让几女一惊,齐齐望向门外,可当看清门外之人后,楞的片刻,竟然又将目光收了回来。 只有小花惊喜道:“薰儿姐姐,是小郎君!” 林雨薰却不理会,微笑不语的整理起袄角,而上官婉儿将目光收回后,竟然默不作声的持书向房间走去。 就像是门外站的那个人与她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一般,伫立在门外的唐冠见到这一幕,眉头一皱。 而后牵着驴尴尬走了进来,出声道:“熏儿,我回来了。” “婉儿,是我啊,我回来了。” 先后两声无人应答,唐冠顿时尴尬在原地。(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章:且行且珍惜 (ps:上一章节名出现错误,请无视之) ------------------------------------- 唐冠见无人搭理他,将手中毛驴递交给前来的仆人后,便起步凑向林雨薰,坐于她身旁,小花见状识趣起身离去。 “熏儿,我回来了。” “嗯。” “我想你了。” “嗯。” “你想我了吗?” “嗯。” 林雨薰似乎专注于手中针线,不冷不淡的回应着他,虽然并没有对唐冠摆什么臭脸,可细想之下,她自从来到长安,她的笑容似乎从来没有吝啬过。 当聚少离多成为一种习惯是很可怕,更可怕的是有人真的习惯了,亦或是说寄人篱下的林雨熏渐渐的看清了身旁这个男人。 在这个赋予了男人太多特权的时代,唐冠将他身为男性的贪婪发挥的淋漓尽致,但显然的是女子也有飞蛾扑火后的生存智慧。 她的智慧很简单,那就是自知之明,唐冠口口声声说出来的甜言蜜语,听过也就算了,十个男人九个骗,还有一个是傻蛋儿。 价值观中的所谓好男人其实是傻男人,烂好人做到家的何弃疗便是。 换而言之,她很清楚唐冠只不过把她们当成可爱的小宠物罢了,倘若她们没有了这幅好看的皮囊,唐冠还会对她们纠缠不休吗? 答案也很明显,那就是不会。唐冠的本性就是如此,见到美好的东西。就一定要占为己有,尤其是能侍奉抚慰灵魂深处**的女人。 这是一只禽兽。喜欢上一只禽兽,还想避免伤害,鲜少有女子能够做到,但林雨薰做到了,她越顺从,唐冠就越不敢怎样。 恶魔都是残忍的,喜欢看祭品挣扎,越挣扎,恶魔就越兴奋。 可当有人不挣扎了。没有经过任何程序便放到了魔爪之中时,残忍的恶魔反而不知所措起来,这真的是他的吗? 这也是唐冠与她独处时从来不敢毛手毛脚的原因,一个让魔鬼都变得虔诚起来的圣物。 两人倚栏而坐沉默不语,唐冠本人自然没有什么觉悟,一切对他而言都是那么理所当然,这个男人只不过是在玩游戏,千方百计让祭品心甘情愿的供他发泄,然后自私贪婪到把对方视为人形痰盂。 那这么说来。唐冠是个色魔了? 他还真就是个色魔,不仅好色贪婪,而且朝三暮四。 唐冠见林雨薰不冷不淡的态度,就像是他的存在可有可无一样的姿态后。心中烧起无名“怒火”,这怒火并不是真的愤怒,而是求之不得的恼恨。 望着林雨薰微笑不语的低首默默搔弄着针线。唐冠突然心中一动,略带戏虐道:“熏儿。你这女红也越做越细密了。” “嗯。” “再等些日子,为兄给你找个好人家嫁了吧。”唐冠三分试探。七分逗弄的话语落入林雨薰耳畔让她动作一顿,一个不小心竟然扎破了拇指。 林雨薰吃痛间黛眉一皱,下意识将玉指允入小嘴,唐冠见状一惊,慌忙出声道:“我逗你玩的,怎么这么不小心。” 林雨薰闻言眉角眼底还是一般笑意,直到不疼了,才缓缓松开,轻声道:“侯爷让熏儿嫁给谁,熏儿就嫁给谁。” 此话一出,唐冠心中一揪,口不择言道:“是我胡说八道,你别生气。” 林雨薰闻言低首不答,良久后,似乎活儿做完了,竟然起身道:“侯爷若是没有其他吩咐,奴婢退下了。” “我...你...”唐冠见状一屁股站了起来,他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她不像上官婉儿,同林雨薰说什么,得来的还是直戳软肋。 望着林雨薰离去的背影,这要是换做上官婉儿,唐冠早就不惜手段强留了,可对她不同,林雨薰不会像上官婉儿一样挣扎反抗,反倒让唐冠没有任何办法,她到底怎么想都成了谜团。 良久后,唐冠收回目光,此女他一时半会是对付不来了。 当即唐冠负手走向上官婉儿房间,也不敲门,就那么直接推门而入,上官婉儿闻音黛眉一皱,将手中书籍放下。 “婉儿,我回来了。”这一次唐冠的声音没有像对林雨薰一样温和,他与上官婉儿更像是一对活在人世间的夫妻。 他们会争吵,兴许偶尔也会为柴米油盐做打算。 果然,上官婉儿见他模样便有些恼怒,看他大大咧咧坐下后,便开口道:“唐去病,你多大的人了,进屋不知道敲门!?” 唐冠闻言干笑一声,而后便道:“婉儿,大过年的,咱们别吵架了。” 上官婉儿闻音顿时哑然,唐冠见状说道:“是我不好,这次走的匆忙,没来得及和你说,再说了,我不是让常鹰留信了吗?” 唐冠知道林雨薰与上官婉儿是在憎恨他的不告而别,可他一声不吭也是有苦衷的。 可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更令上官婉儿恼火,她本性便极为强势,虽然一再收敛,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与林雨薰最大的不同便在于她不会逆来顺受,唐冠与她已有夫妻之实,可他竟然一声不吭离家,长此以往,连自己丈夫去了哪都不知道,那还叫什么家? “你..你还有脸说,你什么时候能长点心?你这么大个活人,自己没有长嘴吗?” 上官婉儿与唐冠相处了这么久以后,倒也不再那么恐惧他,唐冠闻言不答,望着气的娇躯发颤的她,竟然死皮赖脸的伸手想要索抱,但却被上官婉儿轻轻推开。 望着眼前无赖,上官婉儿又好气又好笑,男人出门在外无所谓,好歹说一声去哪了,也省得旁人担心。 上官婉儿心中幽叹一声,这男人心思也不知道飘去哪了,一点也不理会别人感受,正在气头上的她不怎么想与唐冠痴缠,冷声道:“你走吧,走了你就别回来了。” 唐冠闻言又是一声干笑,他知道她正在气头上,但听到这话还是心中一暖,上官婉儿与他更像是一对平凡的夫妻,她会因他不辞而别恼怒,也会因他夜不归宿担忧,柴米油盐酱醋茶,她想过日子,唐冠其实也想。 当即唐冠也不再捋她虎须,死皮赖脸的发力捏了一下她的小手,而后竟然真的随了她的意思,起身道:“你消消气,我以后不敢了就是,等夜了,我再回来吃饭。” 说罢,唐冠便拂袖离去,走没了踪影。(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一章:挟天子,清君侧 长安,大明宫。 “都下去吧。”武曌坐于帘中,难掩欣喜出声,那个消失了多日的男人回来了,宫娥闻音屏退,与负手而立的唐冠擦肩而过。 直到殿中只剩下两人后,唐冠才故作恭敬的单膝到地道:“微臣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话一出,只听帘后传来一声轻笑,啐道:“出去半晌,学会一句甜话儿?” 唐冠闻音起身伸手掀开帘子,上前将其揽起笑道:“好听吗?” 一边说唐冠的手不老实的武曌身后游离,武曌失笑道:“你去哪儿玩了?” “你猜猜。”唐冠在家中自找没趣,还是这女皇有趣,玩火的两人,没有那么多负担与责任可言。 “朕不想猜,你不是说要做朕的狗奴才么?主子问话,奴才不说,是不是该打?该罚?该杀?”武曌玉手环在唐冠腰间,不无媚意出声。 两人既已君臣不伦,又是闺房情话儿,还真是什么都敢往外说,果然唐冠闻言不以为意,这些意乱情迷间说出来的屁话,她倒是记得清清楚楚。 可唐冠也不想煞了风景,一边将手缓缓滑向女皇股间,一边媚笑道:“瑶儿,你舍得打我,罚我,杀我么?” “呵。”武曌闻言轻笑出声,竟然檀唇轻启在唐冠耳侧道:“朕要登基,就会有三宫六院,天下美貌少年郎多了,朕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到时候你想服侍朕,都要等很久了。病郎.” “哦?既然如此,那陛下现在就杀了微臣吧。”唐冠闻言眼睛一眯。言罢竟然真的将女皇推开,一本正经的端坐在榻上。 他自然知道她说这些只是些闺房情话,可这话却让本来对她隐隐动心,甚至试图真正结为一体的唐冠心存芥蒂,唐冠可以无视诸如太平公主这些武曌人生路上的“副产品”,但不能无视此女本性。 在唐冠心中武曌生性放荡,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将世俗礼法挑战个底朝天,不然的话也不会有二人如今关系,倘若不是那在床笫间令唐冠心动的武令瑶存在。他不会对此女有丝毫感情。 武曌见唐冠面色转冷,竟然不怒反笑,只以为唐冠这是押醋了,两人这场不伦之恋,她本就是不大自信的一方,毕竟二人年龄悬殊。 当即武曌轻笑上前,想安抚一下这个吃醋的小情郎,可刚刚上前顿觉头皮一痛,唐冠竟突然起身将手指插入武曌云鬓。狠狠往后揪去。 武曌吃痛间,黛眉紧皱道:“去病!” 唐冠如此粗暴确实有些过分了,可还不待武曌再做责怪,一条熟悉的游蛇已滑入红唇之中。娴熟的撬开贝齿,相濡以沫间武曌黛眉缓缓松开。 同时唐冠的另一只大手上下游离爱抚着,这两番粗暴温柔。倒也让女皇安静享受起来,武曌美眸缓缓闭合。不去理会唐冠揪其云鬓的无理。 可这一次唐冠格外粗暴,竟然不等她有所反应。竟然就七手八脚的将其衣衫褪尽,武曌还以为唐冠会有下文,最起码让自己的花溪能够迎合适应再进行下一步才是,谁知唐冠竟然面无表情的直接将裤带解下,而后将她一把抱起,狠狠刺入。 “哎呦,你..你这臭小鬼...好小气!”女皇双腿缠绕在唐冠腰上,玉臂环着唐冠脖颈,还没有来的及适应的下身被猛的刺入不由娇呼一声。 声音中虽然有些许责备,但却没有怒意,唐冠闻音不理,像是真的生气了,面无表情的狠狠教训着女皇花溪。 很显然他是故意的,唐冠能感受到火热温暖的通道其实半干半湿,显然是没有准备充分,那紧凑的包裹试图将唐冠的狰狞挤出,唐冠不由眉头一皱,力气反而加大了几分。 而后唐冠低头狠狠一口咬住半只玉兔,在上面留下深深牙印,武曌吃痛间一只小手无意识的抓挠着唐冠坚实背脊,另一只却抓乱了唐冠头发。 娇呼啐道:“臭...臭小鬼...死小鬼..” 唐冠像是还不解恨,一番颠鸾倒凤端的厉害,两只大手将雪白玉股分开,狰狞无情进进出出,弄得女皇娇喘连连。 这还不算完,唐冠成心教训女皇,一时间墙上,榻上处处留痕,到了最后唐冠竟将其放于御案之上,伸手将案上卷宗全数打翻在地。 又不知过了多久,武曌早已半昏不就,唐冠才将污秽之物均数递进,随即便将女皇安置龙榻,却言道:“就你这三两下功夫,还想三宫六院?” 武曌昏昏沉沉间却没听清,躺于榻上喘息不止,眼皮逐渐无力合闭。 ............ 一炷香后,唐冠身处武曌寝宫,把玩着一方大印,这印模样旁人看一眼那便丢了三魂,再瞅一眼可就没了四魄。 此印无他,唤为天子宝印,俗称玉玺,龙榻唐冠上过了,龙椅唐冠坐过了,现如今玉玺他也摸到了。 武曌穷尽数十年之功才得到这一切,相比起来唐冠能爬上龙榻,坐上龙椅,摸到玉玺,合该此生无憾了。 诚然,确实无憾了,可是这些东西对唐冠而言都是狗屁,当他的视线从那龙椅挪开的那一刻起,就全成了狗屁。 至于这玉玺自然也成了狗屁中的狗屁,狗屁虽好,有狗才能放出来。 望向熟睡在榻上的雪白娇躯,唐冠摇头一笑,竟然连续咔咔咔三声印起印落,连续盖在了三封墨迹未干的文书之上。 他就知道武曌没有那么听话,娄师德的举荐她当做耳旁风,自己不在,就连那钱庄也拖延了下来。 而这三封文书,其中两封竟然是钱庄一案与两封委任状,一封擢升娄师,一封却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张源。 这偌大动静瞬间惊醒了女皇,当武曌美眸猛然开合便望见唐冠手持玉玺在案,不由下意识喝道:“大胆!” 唐冠闻音漫不经心的望了她一眼,而后竟然将玉玺缓缓放下,踱到武曌身侧,伸手温柔为其整理了一下散落青丝。 武曌黛眉紧皱,望向唐冠手中三封文书,只听唐冠道:“瑶儿,现在你想杀我了吗?” 武曌闻音目光一变,心中开始剧烈挣扎,而唐冠竟然一丝恐惧都没有露出,她不知道唐冠用玉玺审批了什么,可不管是什么,他都已经犯了大罪。 唐冠望着武曌挣扎的表情,摇头一笑,天下虽大,能拦他的人已经不多了,倘若不是还有诸多牵挂,他若想走,又有几人能留? 武曌极力克制自己诛杀眼前男人的冲动,自己在他面前赤身**,前一刻还水乳交融的两人,这一刻却有些火药味道。 武曌到底还是武曌,她虽然将感情寄托在了唐冠身上,甚至连唐冠自己都不知道他与冯小宝之流区别大的不可以道里计,但是这不代表她真的下定决心要和他来分享一切。 良久后武曌伸出手来,唐冠见状将那几封文书递过,武曌拿被褥遮盖着娇躯深深望了一眼唐冠后低首细阅起来。 当看到娄师德与张源两个名不见经传之人的名字后,武曌不由黛眉一皱,当看到最后一页却是通过钱庄一案时,低喝道:“唐去病!你太放肆了!” 唐冠闻言负手不语,片刻后才开口道:“瑶儿,你想杀我,就杀,不想杀我,我可就回家吃饭了。” 武曌闻音大惊,心中又开始剧烈挣扎,这些事其实不大,娄师德的事她只是忘了而已,不然凭如今她与唐冠的关系,肯定会启用此人的。 钱庄一案,她其实一直在摇摆,其中利诱确实极大,倘若能真如唐梁君在阁中所言的种种好处,那开设到九姓之地的话,就远比那还要大的多。 但是唐冠私用玉玺,替她决断,饶是两人已有夫妻之实,可她才是皇帝,如今唐冠如此放肆,长此以往,娇惯下去,他日还不骑在自己头上了? 就在她柔肠百转间,唐冠竟然爬上榻来,笑道:“瑶儿,我是神仙,你封的。” 听到这话,女皇终究轻叹一声,随即竟然有些无可奈何道:“你这冤家,真想活活气死朕!” “呵,气死了你,我可就做不成神仙啦!”唐冠闻音眼底一软,她竟然真的没有杀自己,现在的她可不是年老无力的她,直到此刻,唐冠才隐隐察觉自己似乎有些不同,但这男宠他是当了,就是辨出个花来,这也成了事实。 唐冠轻拥武曌,武曌也缓缓将手放到唐冠腰间,两人倒是像极了夫妻。 一时间殿中寂静无声,无声佐证着女皇的让步与唐冠的得寸进尺。 倘若问谁给了唐冠这么大勇气,那要问两个人。 其一名为唐去病,唐去病言:“这天下百姓死活与我何干?今日我挟天子,启玉玺,来日就有人敢清君侧,这君测一清,我焉有命在?” 其二名为至尊宝,至尊宝言:“这天下大乱与我何干?我干的是烧杀劫掠这份有前途的工作,要是她当不成皇帝,给我当个压寨夫人岂不是甚妙?”(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二章:除夕夜,旧语堂 唐冠打晌午进宫,痴缠一番后却到了日落,直到临脚武曌出言挽留道:“今夜守岁。” 唐冠这才想起这是除夕了,宫中除夕怎样他倒不曾见过,女皇暂且放下适才不快,沉思片刻,热闹的物事太多,倒是说不清楚,只好笑道:“好玩的紧。” 唐冠心下思量片刻,还是收起玩心,宫中守岁定然热闹,武曌登基在即,这最后一岁,排场合该大的不得了。 可思来想去,她有的是人陪,多自己一个不多,少自己一个不少,见唐冠执意要走,武曌虽有些失落,但总归还是放行了。 待得走出宫外,唐冠这才明白难怪一路见不到多少人,想必都在忙这守岁大礼吧,曾言:“宫中守岁,太常寺卿傩舞于殿前,车粼粼,马萧萧,冠盖相望,羽旄飞驰。” 唐冠驻足片刻,又是回首一望,宫中多出了一个模糊的高大轮廓,望到这个轮廓,唐冠轻声一叹。 他出计规划了明堂,如今业已修好,想来是金碧辉煌,夺人魂魄,这一世想是没有人去把它烧成断壁残垣,可是也没有修建者再去讴歌附会了。 至此,唐冠终其一生都没有踏足明堂一步。 .......... 当唐冠回到府上,却见冷冷清清,还不比大街小巷已经隐隐挂起的烟花炮竹,唐梁君依然未归,想来是应邀在宫中赴会了。 左右一问何医郎,常壮士,唐牛。王伯之名,小厮侍女也各自摇头。不知去向,唐冠见状难免失望。 可当他言及:“此夜倒不能在家守岁团圆。” 有一年长之人笑道:“少爷。这岁在这里守不得呀。” 唐冠闻言疑道:“怎的?” “三位郎君即未婚娶,又未分家,都是本家人,既是本家人,老爷夫人又在余杭,哪有两地守岁的道理?” 听闻此人所言,唐冠又问道:“此话怎解?” 那人闻言摇头道:“那倒是没解,只能待老爷在家中帮您守住了。” 唐冠闻言哑然,不再理会。难怪唐府冷清,原来还有这么个道理。 再看东西两厢紧闭,二女足不出户,这年还真是不过了的姿态。 唐冠独坐半晌无言,最终还是起身吩咐厨房起锅造饭。 下人闻言大惊,以为唐冠这是想在这里设年夜饭,这可设不得,设了这家可就裂了。 唐冠见状笑道:“怎的?吃顿好的也不行?我一日不娶,你们还一日不做饭了不成?” 众人闻言哑然。只好埋锅造饭,不过这用米用料倒是格外讲究起来,总归是也不至于吃不饱,也不至于太丰盛。 此间老厨曾为唐家设过几年年夜饭。这是唐冠的第三个年头,头两年,一年在家中。过得云里雾里,第二年。身处长安,连唐冠自己都不知道那一夜发生了什么。 这第三年。他混了个冠军侯之名,除了家中之人,却没人理会他这个侯爷,倒也稀奇,自古封侯者不少,好歹也算出人头地了吧,不然,他这个处处山寨霍大将军的面首,就应了锦衣夜行,无人问津的下场。 可叹的是他连锦衣都没有,挂着个死人名讳,倒也好玩。 厨房造反之际,唐冠却又唤来三两小厮,连番吩咐,几人闻音先是一愣,而后各自摇头道:“少爷,您回来晚啦,现在要炮竹,怕是买不到啦。” 又有一人皱眉道:“两市都歇啦,倘若在老家还好,少爷想耍,我还能给你找到老师傅做上一些,这里的话,咱们不认识啊。” 唐冠闻言又是一阵无趣,这还真是吃屎都赶不上热的。 有一小厮似乎较为机灵,见唐冠不乐,想的片刻喜道:“咱们可以向附近人家匀点。” 唐冠闻言一喜,这倒是个好主意,立即起身,带着几人走出。 待得出府,过了拐角,又绕道坊间,还真就挨家挨户过问起来,人家开门见唐冠衣冠楚楚,给的银钱又足,从自家孩子手中扣点拿点,一家家匀出不少来。 又有那家境较好三等人家,竟然藏有烟火,唐冠顿时喜出望外,像是有什么打算。 走家串户间,唐冠满载而归,料来家中饭也做好了,正在打道回府路上,却见一空楼,人去楼空,唐冠一下停住了脚步,皱眉望去,甚是眼熟。 “这不是那风语堂吗?”望见此楼一下勾起了唐冠回忆,当年他金榜题名,还曾来此楼。 这才一年不注意,竟然搬没了,若不是唐冠过目不忘,这无额空楼还真叫不上名字,身后小厮见唐冠驻足,所望的又是这旧时烟花之地,一较胆大的笑道:“少爷,这里的姐儿都搬走了。” “搬走了?去哪了?”唐冠记忆中模糊闪过一张脸来,他号称过目不忘,唯独没有记清那朦胧到模糊的脸庞。 “听说是到了洛阳了。”这小厮着实机灵,有问必答。 唐冠回首望了他一眼,摇头笑道:“看来你是常客了,工钱都给她们了吧?” “我...”这小厮闻言一愣,挠挠脑袋,不敢再多嘴,引来同伴窃笑。 唐冠观望片刻,收回目光,不再多想,当即与几人脚步不停,回到府中。 此时厨房收灶,见得唐冠回来,这才将饭打上,下人向来伙食简单,北方少米,吃些面馍也管饱,这些好米全落了唐冠等人腹中。 热饭打出,端于桌上,却添了三碗,又随意溜了几碗菜,唐冠见饭菜齐备,这才起身走向上官婉儿所居的东厢。 这一次他倒是学乖了,走上前去轻叩房门,待得房中传来回应这才进房,见到房中上官婉儿后,开口便道:“夫人,气消了?” 上官婉儿见这男人死性不改,又好气又好笑,只想着不理他,可还是不忍道:“你又想怎的?” “嘿嘿,我还能怎的,饿了吧?去吃饭吧。” 上官婉儿闻言说道:“谁像你就知道吃。” “走吧,吃完,我带你出去玩儿。”唐冠伸手将其拉起,上官婉儿见唐冠似乎格外开心,倒是难得见到他这番状态,倒也不忍心破坏,只好随他脚步出房。 谁料唐冠竟然拉着她直直走向林雨薰房门前,行到这里,上官婉儿黛眉一皱,将唐冠之手轻轻甩开,可惜为时已晚,待得房门打开,林雨薰走出房外见到二人后也不由一愣。 而后林雨薰对上官婉儿抱以一笑,万福道:“夫人。” 不知为何,一向对林雨薰熟视无睹的上官婉儿一直都觉得她每每叫自己夫人都是那么扎耳,二女不知唐冠是不是跟头没栽够,竟然敢凑在一起。 只听唐冠笑道:“要过年了,咱有仇的也别着急报仇了,有怨的来年再讲,等吃完饭,我带你们去个地方玩儿会好不好?” 二女闻言心中暗啐:“这人脸皮好厚。” 可对方就在眼前,倒是不好对这男人发作,私底下给他点厉害也就罢了,当即二女默不作声,唐冠见状一喜,看来逐个击破的效果还不如一团乱麻的好。 当即唐冠厚起脸皮携起二女的手向房中走去,当三人落座,林雨薰与上官婉儿却没有动筷,她们一是不饿,二是好奇唐冠想做什么。 而唐冠起初见二女不用,也有些尴尬,直到二女自称不饿,唐冠这才自顾自得扒起饭来,颠鸾倒凤是个体力活,望着唐冠饿死鬼投胎的模样,二女各自腹诽。 林雨薰还好,只是微笑不语,上官婉儿却有些好奇起来,她怎么就莫名其妙的喜欢上这样一个登徒浪子。(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三章:除夕夜,矛盾现 从南涯浿水的新罗王朝到中原歌舞升平的大唐帝国,再至南疆吐蕃王朝,以至于一衣带水的东瀛,在这年底,都各自有着各自的庆祝活动,也分不清到底是谁首创了。 狭小的空间内林雨薰与上官婉儿相对而坐,她们第一次这么清楚的打量着彼此,同时也恼怒着赶车的唐冠太过残忍,熟视无睹是上官婉儿的底线,林雨薰的笑容总是那么扎眼。 “吁,到了。”唐冠在车外出声,二女闻音不动,直到上官婉儿起身走出,林雨薰才紧随其后,唐冠立于车外毫无负罪感的将二人抱下,落地后却不松手,一副妓馆嫖客,左拥右抱的姿态。 上官婉儿心存芥蒂,她并没有嫉妒什么,可就是不想看到对方,但当发现林雨薰并没有反常以后,心中暗道:“这男人好不知羞耻。” 但她苦于唐冠禁锢,上官婉儿不着痕迹的动弹两下,只好作罢,臻首抬起借着城中时而升起的烟花发现原来这里是唐冠府外的宅邸。 此时三人立于荒郊野岭,坡下的野集已经黑灯瞎火,想来是都去城中看热闹了,她们还以为唐冠会带她们去些有盛大集会的热闹之地,没想到却来到了这里。 看到这,上官婉儿默不作声,美眸不无嘲讽的望向唐冠,此地荒郊野岭,这色中恶鬼在这除夕竟携女眷来此。 唐冠满是笑意望着眼前府邸,良久后才出声道:“以后,这里就是咱们家了。” 上官婉儿闻言一愣。唐冠说话时似乎格外认真,望着眼前空荡荡的府邸。突然有些失神起来。 家对她们而言是个很遥远的词汇,其实三人都是无根浮萍。林雨薰与上官婉儿均是家道中落,世上再无亲人,唐冠今生已是两世人,唐家虽好,刚总归少了点什么。 片刻后,唐冠收回目光,将二女轻轻松开,出声道:“新家新年,放个炮竹先。” 说罢。唐冠从车上取出一连串物事,可还不等他动作,只听上官婉儿轻笑道:“你还只有九岁?” 听到这话,唐冠愣在原地,这时林雨薰竟然出声道:“这人好玩儿。” “我...”唐冠苦心准备的烟火炮竹落得她们口中却成了顽童胡闹,一时间还准备浪漫一把的唐冠彻底尴尬下来。 片刻后,唐冠呐呐不语的将炮竹放回,要么是自己太老土,要么是二女太高雅。这点动静总归是闹不起来了。 当即唐冠再次强行牵起二女小手,直直走向大门,随即也不寻钥匙,竟然一脚将府门踹开。二女见状哭笑不得,不知道唐冠意欲何为。 直到三人走入院中,见到院中杂草横生。唐冠也不由皱起了眉头,这宅子他迟迟未搬。几度欲来,都搁浅下来。想必也是天意使然,家是你永远也回不去的地方,走的越潇洒,回来的越艰难。 不待二女多做言语,唐冠将目光望向大堂屋顶,笑道:“跟着我吃些西北风吧。” 二女闻言一愣之际,只觉身体一轻,似是云里雾里,头重脚轻间再落实却让二女娇躯一酥。 唐冠竟然猛然一跃带着她们爬上了屋顶,此屋虽然不高,但二女都是闺中玉人,哪有爬上爬下之时,只觉身子酥软不自觉的靠紧了身旁坚实。 唐冠见状一笑,扶着二女坐于屋檐之上,直到坐定,两人才暗舒一口气,正想开口责备唐冠,唐冠却言道:“你们不让我放炮竹,咱们看人家放也挺好。” 二女闻言哑然失笑,唐冠性情古怪洒脱,凉风划过,三人望着远处长安轮廓,在这除夕夜里确实热闹繁华。 一朵朵烟花炸于空中,唐冠的手不自觉的搂紧了几分,良久后喃喃自语道:“咱们以后在这里生一窝孩子,名字叫上官狗蛋儿,林狗蛋儿。” 听到这话,二女顿时愣住,片刻后回过神来,啐道:“你才叫狗蛋。” 可是说罢,二女反应又各不相同,林雨薰小脸一红,上官婉儿却俏面一寒。 只见上官婉儿望了一眼林雨薰后,心中暗道:“这男人口口声声说要娶我,想必也是这么对她说的。” 想到这,上官婉儿低下头来,男子娶妻纳妾本不是什么稀罕事,可唐冠这花心之人处处甜言蜜语,就算真的与这种男人得过且过,怕是也无趣的紧。 在这个皇帝都是女人的时代,可想而知像上官婉儿这种要强女子,与其他女人分享同一个丈夫,甚至搞不好还只是侧室是一件多么荒唐的事情。 只听唐冠言道:“等来年闲了, 咱们就把爹娘接来长安,婉儿,我娘看到你一定很开心的。” 唐冠将这一切说的理所当然,落到林雨薰耳畔,也只让她莞尔不语,看不出是喜是悲,可就在这时,上官婉儿突然喝道:“够了!” 唐冠闻音顿时止住,有些讶异的望向上官婉儿,一直勉力微笑的林雨薰笑容也一寸寸收了起来。 “唐去病,你算什么东西?”上官婉儿美眸微红间冷冷出声,她从一开始因为求生而畏惧唐冠,到后来二人逐渐有了夫妻之实,产生了感情,合该就此打住了,可林雨薰的存在又暴露了唐冠好色贪婪的本性,她起初以为这个仙女妹妹只是唐冠的妹妹,不曾想却是这种关系。 他明明已经有了心上人,还千方百计的设计自己,最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让林雨薰来长安,这男人脸皮之厚,简直匪夷所思。 唐冠愣神间眼底一寒,这要是换成其他人,早就变成死人了,他的就是他的,但是转瞬间唐冠压制下暴怒的自己,温声道:“婉儿?” 上官婉儿闻音不答,林雨薰也笑容不再,上官婉儿说出了林雨薰想说却又不能说的话,是的,唐冠算什么东西? 终于唐冠所制造的种种矛盾,在这一刻显现出来,而当唐冠察觉到这一切,眼睛却半眯半就起来。 没想到这两个小宠物脾气被自己越宠越大,唐冠沉吟间,将负面的自己尽力压制住,这是他好不容易得到的宝物,到底是将魔爪彻底伸出,还是设一个不可自拔的温柔陷阱,唐冠沉吟间选择了后者。 只因他很清楚自己的贪婪,也不确定人世间还没有能让他动心的祭品,他疼惜她们,珍惜她们,可是就如林雨薰所看清的一切,她们不顾一切扑向的男人,是一个时时刻刻都在搪塞她们,欺骗她们的人渣。(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四章:相爱相守白头难(一) 唐冠已经不是第一次偷鸡不成蚀把米,可是这一次他却是有备而来,见上官婉儿有些恼羞成怒,唐冠便知道她定然又是再想那妻妾大小之分了。 我们曾说这个时代的女子有一种特有的果敢,上到达官贵族,下到平民百姓,惧内者数不胜数,这一切得益于那将世俗礼法贬的一文不值的武曌。 唐冠就是喜欢胭脂堆里滚一滚,那也没办法,但有办法的是唐冠的花言巧语随着她们矛盾升级而不断进化。 在这除夕夜,本是合家团圆的日子,三人在一起,郎才女貌,倒也羡煞旁人,可惜的是三人各有心思。 果然上官婉儿平复片刻后说道:“你想让熏儿以后站着吃饭,还是让我站着吃饭?” 林雨薰闻言也望向唐冠,她不去争,不去抢,不代表她不想,她看清了唐冠,却没有解透到底在这个男人心中谁更重要。 妻永远只能有一个,而另一人一日为妾终身为妾,唐冠起初给她们的承诺不亚于“一生一世一双人”之感,到头来,却发现变成了“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现实与心理的落差之大,让唐冠陷入了争夫的窘境,而且上官婉儿问的话也很有意思,到底让谁站着吃饭,这话很隐喻。 “妻”字又念“齐”,意为在家中与丈夫地位平齐,当丈夫与妻子用餐时,妾不仅必须在场,而且还要站着望着夫妻用餐。 上官婉儿这一问。倒是问的有趣。 但唐冠铁了心要享这齐人之福,不过让佳人愁眉不展,也非他享福本意。 就在上官婉儿与林雨薰见唐冠不答。以为他又要搪塞二女时,唐冠竟出声笑道:“你们谁都不用站着吃饭,我站着吃,夫人可满意?” 二女闻言顿时愣住,这是唐冠第一次正面回应,没想到说出来的却是这种完全放弃尊严的话。 唐冠在二女心中虽然让她们又爱又恨,但也都知道情郎是个异人。手眼通天,让他彻底放下尊严更是想都没想过。 看她们愣神,唐冠心中苦笑一声。这也没什么了不起,世俗礼法早已是过眼云烟,待得他日自己不惜一切培养的绝地死士成型,规矩还不是想捏圆。就捏圆。想捏扁,就捏扁。 他就是娶两个妻子,也没有人敢抓他去打板子。 当即唐冠又笑道:“我给你们做小妾,给你们生一窝孩子,名字叫唐狗蛋儿,两位夫人可满意?” “噗。”二女听到这话终于笑逐颜开,忍俊不禁。 唐冠见状趁机伸手一揽继续说道:“妾身一人侍奉二位小主,就怕哪天大了肚子。你们再去寻花问柳。” 清雅如二女听着唐冠这些自降身份的荤段子都不由忍俊不禁,心中不快竟然渐渐消除。唐冠轻搂二女,嘴上逗笑不停,心中却轻叹一声。 他知道她们不安,大抵还是因为自己行踪飘忽,不能给她们安全感,倘若长相厮守,必然也不会有这些事端。 可是....... 唐冠望着远处烟火,三人这次倒是安静了下来,许是唐冠的花言巧语又起了作用,也大概是懒得再闹下去了。 年年夜夜守岁易,岁岁年年到老难。 相遇相知缘分易,相爱相守白头难。 “你们看这院前,等咱们老了,熏儿夫君去买菜烧饭,婉儿夫君织些娃娃衣服,我躺在那里给娃娃讲咱们的故事,好不好?” 二女闻音不答,可眼前似乎也出现了这听起来不怎么美好的画面。 几人大抵都还年轻,年轻人总是对未来充满了臆想,就像白了头,唐冠真的过上了这种梦寐以求的日子。 兴许那时他真的会给后人讲上一段不怎么动听的故事吧。 .............. 说完唐冠这个为了泡妞完全不要面皮的无赖,在这除夕之夜还有一处地方也有一个无赖。 只是这个无赖比起唐冠那可就凄惨的多,他呆的地方既没有妞泡,也没有烟花可看。 但论起不要脸的程度,此人与唐冠倒是有的一拼。 长安,治衙牢狱中。 一名男子被困在牢房,狼吞虎咽的闷头在食盒之中。 一边吃一边嘟囔道:“弃疗啊,这菜和你嫂子做的一样好吃。” 一名白衣男子无声伫立在牢前,目光复杂的望着牢中男子。 “咳..咳!咳咳!”笼中男子似乎吃得太急呛到了,一阵咳嗽。 白衣男子慌忙伸手轻抚男子背脊,两人无他,赫然是被羁押在牢中至今的冯小宝与隔三差五便来探望他的何弃疗。 望着笼中死性不改的他,何弃疗心下终于松动了,他救得了垂死之人,却救不了心死之人,人之死,莫大过心死。 “小宝哥,你慢点吃。”何弃疗淡淡出声,随即不着痕迹的望了一眼牢房尽头的拐角。 那里有一名挺着肚子的妇人,倚着墙壁小心翼翼的听着兄弟二人对话。 冯小宝咳了半天,擦嘴笑道:“他娘的,这个唐梁君也真是,还把老子也给关起来了,对了,弃疗你找到他了没有!?” “没有,唐大夫公务繁忙,没空见我。” 冯小宝闻言骂骂咧咧道:“他娘的。” “小宝哥,你的汛期也快到了,等出去别再赌了。” “不赌!?哈哈,弃疗你傻了吧,不赌,不赌老子拿什么养家?” 何弃疗闻言大惊,不可思议的望向冯小宝,随即强忍怒意道:“小宝哥,你怎么就不听劝,嫂嫂身孕临期,家里都没什么钱了,你还要赌?” 冯小宝闻言眉头一皱,嘟囔道:“那个娘们是不是跟你说啥话了,你不用管她,妇道人家懂个屁。” 说罢,冯小宝又笑道:“再说了,我没有银子你有啊,你还记得小时候我跟你说了啥不?” 何弃疗本来再次濒临愤怒的临界线,可是听到这话又不由眉头一皱。 “我冯小宝早晚混出个人样,等那时候谁都不敢欺负咱们!” “啧啧,不过这银子花的可真快,以前吧,觉得五百两挺多的,现在看,也就那点。” “你..呼..你..”何弃疗闻言指着冯小宝半晌说不出话来。 唐冠曾今被上官婉儿气的怒极攻心,真假参半下吐血昏迷,如今何弃疗可没有掺假,只觉得两眼一黑,险些一口老血吐出。 冯小宝见他模样,笑道:“弃疗,一跟你说这些大道理,你就这熊样,你放心,等大哥出去用不了多久就比那个劳什子唐去病还有钱!” 就在这时,一直躲在拐角的那名孕妇缓缓走出,失神落魄的走向这边。 何弃疗强行稳住身形,定睛见到此女后,慌忙上前道:“嫂嫂。” 冯小宝见到此女后也眼睛一瞪,自打他被关进来,冯夫人还从来没有来探望过他。 “你..你咋来了?”冯小宝见到冯夫人,站起身来,而冯夫人却不顾何弃疗的阻拦,直直走到牢房前才颤声道:“冯小宝...你刚才说的都是真心话吗?” 冯小宝闻音立即意识到刚才那些话怕是被她听到了,可他见状竟然言道:“咋?你怀我种,不是为那几百两银子?现在银子没啦,你要找其他男人?” “冯小宝!”何弃疗闻言再也忍耐不住,一记拳头隔着牢笼敲在了冯小宝面上,冯小宝吃痛间连连后退,而后眼睛一瞪喝道:“好哇!我说我怎么到这里来了,原来是你这个何弃疗,你为了这女人打我是吧!?” “我..我..”何弃疗闻言心底一颤,慌忙将手收回。 “好哇,好哇。”冯小宝被气的在笼中连连叫好,何弃疗百口莫辩,就在这时冯夫人突然望着笼中冯小宝傻笑起来。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两人闻音顿时止住,只见冯夫人先是傻笑,而后竟然缓缓后退,就在二人愣神之际,意外突生,冯夫人竟然一头冲向了牢笼。 “砰。”血花飞溅间,二人睁大了双眼,牢中冯小宝大吼道:“倩儿!” 冯夫人一击踉跄倒退,满脸鲜血,模样可怖,而后竟然又要再撞,何弃疗见状立即回神,一个跨步挡在前方,冯夫人一头撞在了何弃疗胸口。 刹那白衣染血,何弃疗痛的倒吸一口凉气,冯夫人缓缓倒地。 “倩儿!倩儿!”冯小宝见状疯狂摇晃牢笼,何弃疗缓缓爬起身来,慌忙上前一探,见呼吸还在,立即俯身架起,小心翼翼的走向转角。 而冯小宝则在身后不停大喊:“倩儿!倩儿!”(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五章:好人恶人行道难(二) 长安除夕守岁,彻夜不寐,直待元正日破晓。 大珠小珠靡靡之音滚滚不断,让人分不清何处谓之天上,哪处又是人间。 走马花灯新袄于街坊,烟火炮竹弥烟于天上,就连那治衙之所在的犯人都隐隐能感受到自由外的繁华热闹。 但是用力抓着牢栏拼命往外张望的冯小宝却无心理会这一切,牢上沾染斑斑血迹,无赖如他都心中惊骇欲绝,他与那冯夫人本是偷情,后来受唐冠搭救,干脆做了一对夫妻,冯小宝是个浑人,总归是伤透了此女心肠。 可他再浑,见到夜夜在枕边之人血肉横飞,这无赖还是动容了,眼下也顾不得胡思乱猜,一个劲的呼喊着冯夫人的闺名。 就在这时,一人影从拐角走来,白袍染血,见到此人,冯小宝喜出望外道:“弃疗,你嫂子没事吧?” “弃疗,弃疗,你嫂子没事吧?”冯小宝见何弃疗不回应他,心中暗暗着急,慌忙催促, 可何弃疗竟然默默不语的望着他。 这幅模样吓坏了冯小宝,我们不提冯小宝到底有多无赖,多潦倒,只提何弃疗脾气之好世人无能出其左右,可现如今他望向冯小宝的眼神比那一夜在近远楼时更无奈,更苍白。 良久后,在冯小宝的焦急催促声中,何弃疗缓步上前,竟然不知从哪摸出来一把钥匙,将那牢锁打开,冯小宝一下愣在原地,片刻后慌忙走出。 “弃疗....你...你....”冯小宝胸口上下起伏。何弃疗竟然有钥匙。 只见何弃疗默然不语,眼底温柔不再。冯小宝终于彻彻底底磨去了何弃疗最后的耐心,只见何弃疗突然将袍子一揭缓缓跪倒在地。 冯小宝见状大惊。下意识的就要去搀扶,何弃疗却在这时言道:“小宝哥,弃疗年幼蒙你搭救,今朝还你三次性命,这恩姑且算是报了。” “哎呀,都什么时候了,你说这些干什么!?你嫂子呢!?”冯小宝焦急间也不敢乱跑,但也没什么心思去听何弃疗的话。 何弃疗见状却不理会,自顾自的道:“小宝哥。弃疗最后再劝你一句话,人生在世,没有谁不受欺负,唐去病,唐侯爷手眼通天,照样有人敢欺负他,弃疗言尽于此,从此你我各走各路,保重。” 冯小宝目瞪口呆的望着这一切。还不等他有所反应,何弃疗已经站起身来,转身离去。 “弃疗....”冯小宝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何弃疗说狠话,可这确实第一次被他弃之而去。一时间冯小宝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而何弃疗面无表情的走过转角,几名牢吏见到这受到上面吩咐照顾的大人物纷纷起身。何弃疗默默不语的望了一眼躺在铺上头缠药布昏迷不醒的冯夫人后,默不作声离去。 冯夫人与冯小宝虽是因偷情结合。外人看来确实受人诟病,但可以看出冯夫人本身也不是什么尖酸刻薄之人。 再看冯小宝。虽然潦倒不通世务,但是见到自己夫人血洒身前时,还是着急的手无足措,这说明两人间还是有情的。 何弃疗失魂落魄间只觉得心中空空荡荡,自从随唐冠打回长安,这里的一切就像是不属于他的,他自己情归何处,又该落脚何地,是这样在唐府得过且过,等待唐冠差遣,还是做些其他打算。 以前的那个药童日子是多么简单,且管治病救人,一时间何弃疗悠悠荡荡,就像是一无主孤魂。 好在这守岁之夜并无宵禁,身处一片繁华,天下却似乎没了他的容身之所。 .............. 长安深夜,唐府。 一辆马车缓缓停下,唐冠将熟睡中的林雨薰与上官婉儿轻轻携起,二女扑闪着睫毛对外界一无所知,唐冠动作又快又轻,让二女入赘枕边。 还是睡着了的她们老实可爱,也不用唐冠哄,也不用唐冠骗。 就在唐冠微笑准备入府之际,听闻一声无力呼唤:“去病兄。” 唐冠闻音眉头一皱,回首望去,当看清来人后,噤声道:“嘘。” 可当唐冠看到此人白袍染血之后,又不由眼皮一跳,此人赫然是游荡归来的何弃疗,在这里见到唐冠倒是出乎他之意料。 当何弃疗见到唐冠腋下所夹两名女子后,先是一惊,而后默不作声的帮忙将大门轻轻推开,两人悄无声息入院,唐冠对他点头示意。 而后便起步分别将二女送回房中,从头到尾二女竟然毫无察觉,当唐冠为上官婉儿除下花鞋,又小心翼翼的为其掩好被褥后这才走回院中。 而何弃疗竟然一直伫立在原地,唐冠见他面色难看,不由眉头一皱,出声道:“弃疗兄,弃疗兄。” 何弃疗闻音像是还在失神,片刻后才回过神来,唐冠见他模样摇头一笑,出声道:“进屋说话吧。” 说罢,唐冠便携何弃疗走入房中,将灯盏点燃后,唐冠上下打量了一下何弃疗,嗤笑出声道:“你这是去接生了?” 何弃疗闻音低首打量了一下自己血迹斑斑的衣物,也不由苦笑一声。 “坐吧。”唐冠见状心中暗觉新鲜,但他并没有开口多问,只是帮其斟了一碗茶水笑道:“咱俩有些日子没见了,最近怎么样。” 何弃疗闻音干笑一声,也不想多说,他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落不了唐冠法眼,押了一口茶水后才说道:“去病兄,你带我走吧。” “嗯?”唐冠闻言轻恩一声,饶有兴趣的看向何弃疗,而后出声道:“去哪里?” “去哪里都行,我可能帮不了多少忙,但我不会给你们添乱的。”何弃疗对唐冠所行知根知底,万锋等人与他齐齐不知所踪,他便知道唐冠肯定在背后有重要之事,如今他三魂丢了四魄,只想着走的越远越好,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唐冠闻言眼睛一眯,如今自己四处培养死士,日子久了,队伍日益壮大起来,方方面面都不能少,各种规划都要详细考虑,有了何弃疗说不定能有什么意想不到的用处,可此人是个菩萨心肠,他与万锋等人所行之事对他而言不说丧尽天良,称为丧心病狂也差不多了。 若是他目睹那边种种,恐怕又会生出不必要的事端,再说了,什么叫死士,怕死,那就不叫死士了,必须要怀着必死的决心行事。 想到这,唐冠出声道:“弃疗兄,外面乱的紧,不怕你笑话,我这人也越来越粗了,你还是呆在长安吧。” 何弃疗闻言心下难免失望,他留在长安还能干什么? 唐冠见他表情,心中一动道:“你要是觉得没事可做,大可在此间设个药堂,或者去治理一下程将军也好。” “药堂?程将军?”何弃疗闻言喃喃一句,片刻后出声道:“程将军...我医不好,药堂的话...” 唐冠见状一笑,替他拍板道:“弃疗兄,就这么定了,需要银子,可以向王伯筹备。” “我....”何弃疗闻言下意识便想婉拒,可细想之下这也算是个主意吧,他知道唐冠所决定的事情容不得他人忤逆,再说有了药堂,赚些银子慢慢尝还便是了。 想到这,何弃疗默不作声起来,唐冠见状对其一笑,而后两人默不作声啜饮片刻茶水后,唐冠竟突然开口道:“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 何弃疗闻言一惊,惊讶道:“走?你不是才刚回来?” 唐冠闻言摇头一笑,随即走向书案,又点起一盏灯来,埋首写起两封文书,何弃疗见状起身走近,片刻后唐冠落笔,将文信折好,一封交予何弃疗道:“弃疗兄,这一封待明日见到小七,你交给他,如今常大哥被安排入宫重新任职,小七要是有个什么病痛,就全靠你了。” 何弃疗闻言正色接过,点点头,唐冠还真是神龙之身,不过他真有些羡慕他这种天高海阔的姿态。 而唐冠却将另一封折好收起,起身道:“弃疗兄,你早些休息吧。” 说罢,唐冠不再多言,直接走出房外,而这一次他倒是没有直接一走了之,而是取出袖中文信,望了一眼后,再次走向上官婉儿房间。(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六章:天神下凡立瑶周 夜了,唐冠将手中留信放于上官婉儿枕边,望着熟睡中的她,俯身在其俏脸一啄,而后背影泯灭于黑暗之中。 他这柔和的态度对于一颗被世人所轻蔑的心的确是很大的安慰,就如林雨薰看清了唐冠,然后爱上他。 高空之上一枚不眠不休的黑点振翅一路向西,这个雄狮一般的城市再一次将一枚不被它所消化的铁钉吐出。 三封这个男人亲启玉玺所通行的告案在中枢生效,三千学士,九院较郎,昼夜不息,国家机构隆隆发动时将一个人智慧的闪光点无限扩大,一个锐意改革的王朝总是短命的,可是那个女人在历史长河中奋力搏击出的这个浪花,就算没有改革,也是短暂的...... ............ 在一个古老的民族神话中有这样一段记载:在天之中心之上,住着六父王天神,天神有一位王子,名叫弃端己,他有三兄三弟,共计七人。弃端己王子的三太子从天上下到凡间为人主。 又是一段令人类神往的天神下凡,信仰未能拯救另一个民族,这一次那深埋的恐惧再一次展开了双翼,那么此处的天神是否能降临的快上一些,救救他的子民们呢? ............... 二十六日后,蜀藏交界处,防秋兵治所中。 黑夜,就像是从来没有变过,那个男人出现在哪里,哪里就黑了下来。 此间刚刚落脚。从八品不入流散勇被擢升为六品校尉的张源,恭恭敬敬的拱手而立。那个男人竟然亲自来了。 同时他也意识到了某些不为人知的东西已经静静在男子手中流淌,而他所能做的只有不断点头答应。与恶魔做着一桩桩交易。 而恶魔也很欣赏这个贪生怕死的人类,他被利益蒙蔽了双眼,被恐惧戳破了心脏,他的心脏没跳动一下,都会为魔鬼带了无数的便利。 ................ 三十日后,吐蕃塔布河畔。 人站在高处,不仅会不胜寒,还会吐。 立足于这世界屋脊,饶是这支从极端环境中诞生的军队。身上造型古怪的黑甲也不停抖动起来。 “布阵!” “喝!” “前进!” “喝!” 战士高举大盾,长矛横起,这一支只有百余人的军队结成一个四四方方的战阵,紧密的犹如一只正在移动的堡垒,大地在他们脚步下隆隆作响。 “砰,砰,砰,砰。” 对面赶出部外的吐蕃马队面带嘲笑神色望着这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强盗,他们身上的甲胄不属于他们所见过的任何一个民族。一支只有上百人的部队,尽管他们看起来装备精良,但此间人数数以倍计的吐蕃勇士自有勇气举起手中利刃呼喝不止。 似要用示威的方式喝退这支来犯之敌,但那方阵依然践踏着这片土地寸寸挺近。终于马队不再忍耐,在首领的呼喝下,犹如潮水涌现那看起来能够轻易淹没的黑甲方阵。 这方阵最前列有十八人。望着不断接近的吐蕃骑兵,大喝一声。将手中大盾深深嵌入地上,其中一人吼道:“前进!” 马蹄飞踏而至。弯刀如约赴会,金铁相击间,阵列十八人竟硬生生抵住了犹如潮水的吐蕃骑兵,马在长鸣声中倒下,后方甲士发出嘶吼之声猛然将盾牌抵在最前列十八人之间。 这里没有首领,没有将军,有的只是一个整体,他们姓甚名谁已经不再重要,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战士。 “呼,哈!” “呼,哈!” 方阵犹如一台绞肉机,迈着沉重的脚步一寸寸往前推进,马队像是波涛拍在坚硬的礁石之上,汹涌而来却又一**倒下。 长矛在间隙中进进出出,夺去生灵的性命,一直处身战局之外的吐蕃勇士首领终于骇然失色。 望着那黑色堡垒越靠越近,首领骇然喝道:“弓箭!” “砰。” 话音一落,此人身后部落中射出漫天箭矢,像是乌云遮蔽了天空,不分敌我的射向那片尸山血海。 “隐蔽!” “砰。”整齐的金属声响起,战士高举大盾,一排蹲下,一排站起,结合成毫无缝隙的盾垒。 “前进!” 箭雨洗刷在堡垒之上,战士在阴凉下作战,屠刀长矛穿刺在尸体之上,鲜血将铁甲染红,血腥成了唯一的符号。 首领瞳孔骤然缩起,大吼道:“抛!” “砰!”投石机炸响,空气被巨石爆破,如流星划过高空,从天而降炸向那钢铁壁垒。 “啊!”吼声回荡,巨石几个呼吸间猛然砸在了壁垒之上。 “砰!”令人心旷神怡的命中声令首领面现笑容,他们竟然不躲不闪,望着那被巨石激起的滚滚硝烟,散尽想必他将看到一堆肉泥。 可良久之后,首领的笑容一下凝固在空气之中,黑色的壁垒再次露出了他的一角。 硝烟中传来一声只有吐蕃人才能听懂的惨叫:“他们是天神!” “他们是天神...”首领从马上滚落下来,不可思议的望着那只从硝烟中走出的铁甲军队,这一连串打击竟然连他们前进方向都没有改变一丝一毫! 他们寂静无声而来,踏着整齐的步伐,巨石炸裂的碎片滚落在脚下,黑翼无声挺进,模糊了一切。 直到首领尸首分离,高高飞起的头颅睁大眼睛望着他们一步步走向自己的部落,屠歌才刚刚奏起。 在惨叫声中,牧民与农夫发起了微不足道的攻击,他们的战士已经长眠在母亲河畔,这个对王朝而言不大不小的部落逐渐没有了声音。 当奴隶的铁链被斩断,战俘的牢笼被攻陷,一张饼与一把刀如约而至。 一名男子立于血泊之中,将铁盔除下,并没有阻止饼与刀的游戏,而是对身旁之人出声道:“拿饼的一个不留,全部俘虏。” “俘虏!?大哥..你?” 男子闻音淡淡道:“建营,冶铁,立旗。” “旗号,瑶周。” “瑶周!?” “瑶周!?” 听闻这话,站在男子身旁的十几人纷纷惊呼出声,随即互望一眼后,轰然单膝倒地齐声道:“臣等参见主公!”(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七章:瑶周之乱 不知有没有人曾试想过一种文明走向的极端,一个没有政治依托,没有商贸经济,甚至连最基本的社会基础都不存在,纯粹通过压榨仇恨来刺激第二次战争,借以无限掠夺外界资源,又通过加强利用,进行再次掠夺,然后如此循环的组织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 这听起来似乎很像是一伙强盗,又有点类似恐怖组织,细想之下又会觉得带有军阀的色彩,可无论你从哪个角度看,它又都不像,或者说它本不该诞生,也没有什么诞生的条件存在。 可是当他真的出现了,我们又该怎样去定义呢? 你说他们是强盗,确实,他们本质就是强盗,可是他们纪律严明,像军人一般严格服从着上级任何命令,与其说组织内的全部成员是强盗,不如说组织的首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强盗。 你说他们是恐怖组织,诚然,他们对一个国家甚至人类文明而言都很恐怖,无止境的掠夺与屠杀还不够恐怖,更恐怖的是他们毫无理由,恐怖组织最基本的定性便是理由与目标,可是他们既没有理由,也没有目标,凡是眼前能看到的,都要统统抢走。 你说他们是军阀,也可以,他们确实有一整套训练体制与纳新制度,可当我们深入了解军阀的性质后,就会觉得两者全然不同,军阀的军字很好理解,问题出在这个阀字上,何为阀?很简单,自古军阀割据一方。治下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决不至于连社会人口都没有。 那这种四不像的组织真的出现了吗? 很不辛,真的出现了。出现在了一个像这个组织一样不该出现之人手中。 ............ 七十日后,瑶州大本营。 大坑中的熔炉火热的温度焚烧扭曲着空气,奴隶们汗如雨下的推动着,一方方岩浆滚下,铁锭在烈火中扭曲成形。 “啪。”鞭子狠狠抽打在奴隶背脊之上,本就有高原反应的奴隶们吃痛下更加卖力的推动起来。 手戴铁链脚铐的铁匠将铁锭捶打成形,放入冷水之中,滋啦白烟炸起,比起那些奴隶。他们已经足够幸运,最起码不用挨鞭子。 唐冠负手而立冷眼旁观着一切,身后万锋望着那些被打的皮开肉绽的奴隶屡次欲言又止,这种矿坑在这个被挖的遍地狼藉的所谓瑶州是唯一的风景线,也遍地都是。 万锋随着唐冠扯起一面瑶周大旗,几十日内清理了方圆数百里大小部落数十个,所侵略占有的地界既不分兵围守,也不就地扎营,而是杀光抢光眼前所能看到的一切后。便将奴隶充斥入冶铁的行列。 而唐冠更大行其道的将此地命名为瑶州。 起初万锋以为自己这个主公雄心万丈,是真的要染指天下,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当那饼与刀的游戏成为一种欺诈手段之时。万锋逐渐茫然起来,他们这是究竟在干吗? 万锋总结起来唐冠需要的只有铁矿,奴隶。粮食,兵马。奴隶的作用除了制造装备以外,再也没有了其他作用。而那饼与刀的游戏更发展成为一种令他感到不可思议的唐冠式招兵手段。 凡是选择了饼,都会被立即充斥为奴隶,所要面临的负荷比在异族手中更加残酷,唐冠甚至一点都不关心他们的死活。 更让万锋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奴隶的人数是作战人员的数以倍计,面临如此残酷的劳役,却没有一个人敢站起来反抗。 直到军列发展到三千人之众,唐冠竟然发下对奴隶“不设法”的命令,此令一出,无数女俘被任意奸淫玩弄,全营肆意宣泄。 万锋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根本就不是要稳扎稳打,建功立业,这压根就是一场像极了“报复社会”的游戏。 但万锋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隐隐排斥的同时,其实一直乐在其中,这种无法无天,近乎原始社会的游戏,让人发疯,让人更加崇拜这一切的缔造者。 冷风中,唐冠默然不语,良久后,竟然对着一名轰然倒下,落入滚烫岩浆的奴隶笑了起来。 他动静那么大,想必很多人已经知道了,可惜没有人会知道是谁缔造了这场闹剧,也没有人知道这个残酷国度的内情。 暴力不能解决所有问题,永远只是一时之计,唐冠自然知道万锋在想什么,可万锋有一点确实猜对了,这对唐冠而言,不过就是一场游戏罢了。 什么狗屁天下江山,要来何用? 做那狗屁皇帝,又有何趣? 狂人不怕狂不了一世,就怕连一时都狂不起来,他既然狂了,那何不狂个干脆利索,省得再心烦? 你管他前前后后,谁死谁活?任他身后洪水滔天,还不是无痛无灾? 唐冠黑发被凉风吹起,身处这一片麻木不仁,这就是人,这就是人吃人。 片刻后,唐冠有些乏了,连日战火不休,还要设计以后的计划,他们这点人还是不够,待得吐蕃战线回拢,少不了一场恶仗要打。 三千狼牙死士,所形成的战力已经极为可观,这是一群近乎原始的战士,在这冷兵器时代之可怕已经远超唐冠预期。 他们的训练非常之简单,恨不得,今日纳新,明日便一脚踹到战阵的最前列,死了说明无能,活下来的总是最强的。 就在唐冠想转身回帐之际,万锋出声道:“主公,探子来报,吐蕃大军已经开始撤迁,恐怕是针对咱们。” 唐冠闻言止住脚步,他这次来了个中心开花,百十号人潜入,一下子闹了个底朝天,列军唐境与准备入侵西域的吐蕃大军不回迁那才奇怪。 良久后,唐冠摇头一笑,想必武曌如今应该很开心吧。 可随即唐冠竟然出声道:“万二哥,我乏了,明日再说吧。” 说罢,唐冠起步回帐,万锋望着其离去的背影,良久后才收回目光,又望了望坑下麻木不仁的奴隶,不由轻声一叹。(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八章:世上无**在变 当密宗佛教中的毗沙门天王逐渐脱离了神力日渐衰弱的帝释天时,当布达拉宫中传来吐蕃王的怒吼时。 吐蕃被人中心开花,神秘人物高举瑶周大旗东击西讨,本在不断聚集力量准备一举攻陷安西都护府的吐蕃大军调向而行,直扑这伙叛军。 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究竟是在汉人地界混不下去的强人,还是本地奴隶中出现了了不得的人物组成的反抗军都是个迷。 只知道他们拔掉了一部又一部,所到之处没有俘虏,没有平民,只剩一片狼藉与断壁残垣,就连那孕育了一方生命的母亲河畔的瑶州大本营也成了外人眼中的奇异魔巢。 此讯上传各国龙庭,下至各府都护,一股诡异的政治势力无声崛起,近乎所有坐拥一方之人都将目光望向了这神秘的瑶周政权。 若说最兴奋活跃的莫属安西都护府与长安中的武曌,从短暂的松赞干布蜜月期结束以后,吐蕃王朝与大唐帝国那么多年的角逐,终于出现了出乎意料之外的变数。 女皇甚至高兴到连唐冠去向都给抛之脑后,帝国政治中枢除了详议钱庄之外又多了一件议案漫天之事,有人言应行招安这伙强人,凭借大唐军力里应外合,定然能将吐蕃元气大伤,也有人言吐蕃大军回守,正值空虚,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届时悍然进攻,必能渔翁得利。 两种立场各有各的好处,但无论怎么选,一旦那边产生了交兵。都会为帝国带来莫大好处,只是第二种立场更像是在两个角斗士身上押注。万一这伙人只不过是运气好,碰到大军围剿立马烟消云散。那可就只能当笑话来看看了。 话虽这么说,但就是往好里想,就算这伙人战力惊人,也没有人会觉得凭他们就能击溃吐蕃王朝正向他们围拢的数万大军。 再言之,细想之下这个瑶周旗号不过才扯起几十日,人马定然多不到哪去,是以支持第一种里应外合立场的还是在大多数。 至于另一部分也是有所担忧,这些可不是寻常悍匪强盗,这是一伙叛军。倘若招安,指不定哪天脑后生出反骨,养虎为患。 .......... 而远在草原深处,潜伏在此分成数股休养生息的一个拥有老虎般眼神的男人也无声睁开了他那诡异的眸子,喃喃道:“瑶周?” .......... 蜀中,一寻常无奇的民居之中。 有两名中年男子正襟危坐,一名男子扮相儒雅,是一书生打扮,另一名身着麻袍。像是一寻常百姓。 只听麻袍男子言道:“令狐堂主,吴香主一事还没有眉目?” 令狐楚闻言轻声一叹,将手中茶盏放下,摇头道:“近日正值多事之秋。我本以为吴香主之死是九姓之地的散勇所为,可是门下弟子查来查去,还是渺无音讯。只道是安西生出一大寇名为至尊宝,此人倒是条汉子。杀胡人,救百姓。我本以为是他,可细想之下此人竟然如此仁义,岂会杀害吴兄?” 麻袍男子听到这些话,先是默不作声,而后皱起眉头道:“至尊宝?对了,近日吐蕃生出一伙叛军,声势浩大,摇一面瑶周大旗,端的厉害,会不会就是这个至尊宝所为?” “嗯?”令狐楚闻言眼睛一眯,沉默片刻后不以为意摇头道:“绝无可能,这种声势,定然是当地被俘奴隶内部叛乱,才能如此出其不意。” “那倒也是。”麻袍男子闻言也觉有理,这种可能性是最大的,毕竟要悄无声息从外部攻破的可能性实在太低了。 想大唐数十万大军,都只能与吐蕃王朝干耗着,互有胜负,倘若能做到悄无声息中心开花,吐蕃早就亡国了,何必等到今日。 两人沉默片刻后,麻袍男子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口道:“令狐堂主,他们既然敢立旗,倘若真是汉人奴隶所为,必然是想闯出一番事业。” 令狐堂主闻言不以为意点点头,自古生叛,不就是为了割据一方,逍遥自在吗,这倒是没什么好质疑的。 麻袍男子见他点头,这才低声道:“师兄,你是我门翘楚人物,门主年事渐高,又是...又是一个妇道人家,咱们何不带领门生前去奔个前程,总好过这躲躲藏藏的日子。” “闭嘴!”令狐楚闻言勃然变色,此人竟然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师兄,你就真甘心屈居一个女子之下?那我们和那些跪拜武寡妇的狗官有何不同!?” “够了!你还敢说!?”令狐楚唰的一下站起身来,举掌便想了结此人,可当看到对方大义凌然,一副我这是为你着想的模样后,又心下不忍,将手掌缓缓放下。 这麻袍男子与他同出一源,均是唐门上一脉亲传师兄弟,可以说是门中走的关系最近的,可是这麻袍男子向来与门主不合,以至于性格孤僻,只与自己保持着较为亲密的关系。 想到这,令狐楚就更加下不去手,不管怎么说,对方也是在为自己考虑,扪心自问,自己的确是唐门门主的小师弟一辈,可时过境迁,如今他已经是唐门中有数人物,门主之位不出意外代代单传,老太婆没了,自己还是要听另一个女子的差遣。 想到这,令狐楚负手默然不语,别人不了解唐门的能量,作为高层之一的他却很了解,这个组织虽然还不能与那敢扯大旗的瑶周相比,但是胜在根基雄厚,门下弟子隐藏在各个阶层之中,倘若能够掌握,在江湖之中那可就真的呼风唤雨了。 可是想起以往种种秘辛,令狐楚又有些犹豫不决起来,其实唐门陷入如今窘境,有一大半原因是出在那个门主身上,投奔一个反贼,还不如被朝廷招安来的自在。 麻袍男子见令狐楚面上阴晴不定,当即起身道:“师兄,就算苏宫燕死了,还有苏念珊那个女娃娃,嘿,再等些年,这娃娃再在外面搞个野种,那咱们岂不是世世代代给这些污秽女子卖命?” “啪。”他话音一落,一个响亮的耳光击在男子脸上,令狐楚冷哼一声,甩袖离去,看模样倒是大义凛然,可麻袍男子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却摇头一笑,他知道自己这个师兄动心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九章:人间共饮此江水(一) 瑶周立旗八十日后,唐冠帐中。 “哈哈!大哥,你输了,喝!”张还义左拥右抱间笑骂出声,这才发现他与唐冠身侧各侍候着几名不知从哪里抢来的清秀少女。 帐中两人像是在玩着某种游戏,唐冠闻音抱起酒坛咕噜直灌,引来张还义哈哈大笑,酒水沿着嘴角滴落在甲胄之上,良久后唐冠伸手一擦,正想出声之时,帐外突然走进一人。 见到此人,张还义眉头一皱,而那人见到此间场面也不由皱起了眉头,唐冠笑道:“万二哥,你来的正好,来,吐蕃人倒是酿的一手好酒。” 万锋闻言先是拱手一礼,而后望向张还义道:“老三,你先带着她们出去。” 张还义一听这话,心中暗道一声果然,这些日子万锋独揽大权,再加上唐冠不理不问,对下面的十几名身处核心的兄弟都有些意气指使的味道,别人倒是没觉得如何,可本就除了唐冠谁都不服的张还义却有些不能说是怨言的微词。 当即张还义开口道:“万老三,你不忙你的,来这捣啥乱?” 万锋闻言不以为意,他深谙此人脾性,正想开口说话时,唐冠却出声道:“老三,出去吧,别惹二哥生气。” 张还义闻音这才站起身来,有些没好气的与万锋擦肩而过,唐冠见状摇头一笑,一时间帐中只剩下万锋与唐冠二人。 万锋这才拱手道:“主公,营中兵器甲胄数量已经逾期,汐蛮诸部皆已清缴。再往南就到了吐蕃腹地,有大军列阵。敌方分为四路压境合围而来,此间诸事还请主公定夺。” 说罢。万锋将目光望向座上的唐冠,谁知唐冠闻言竟然笑道:“万二哥,你是这里的大将军,我是你的兵,你怎么说就怎么做,老过问我干嘛?” 万锋闻言大惊,良久后单膝到地道:“大哥,万某人追随于你,绝无半分怨言。更不敢有丝毫取代之心!” 唐冠见状缓缓站起身来,摇摇晃晃走向万锋,笑道:“万二哥,我叫什么?” 万锋闻音抬头望了一眼唐冠,出声道:“至尊宝。” “呵,至尊宝,嗝。”唐冠闻言醉眼朦胧的打了一个酒嗝后,再次出声道:“我叫唐冠,余杭人士。是大唐冠军侯。” 万锋闻言一愣,以为唐冠这是醉了,正想开口时,唐冠突然坐下身子将手搭在他肩上笑问道:“我再问你。这瑶周旗号是谁立的? “是主公所立!”万锋闻言斩钉截铁出声,他们付出了那么多努力才聚集了这样一股足以惊世骇俗的战力,但万锋主次分的很清楚。倘若没有唐冠种种耐人寻味的手段,绝没有如今声势。 就在万锋紧皱眉头间。唐冠竟然出声道:“你错了,立这旗的人是你万锋。万老二,嗝,而我,是大唐之命官,天下士子之师。” 万锋瞳孔骤然缩起,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有些惊骇的望向唐冠,唐冠见他模样笑道:“呵,你害怕了。” 唐冠指着万锋戏虐出声,万锋耳畔嗡嗡作响,这是一盘棋中棋,万锋一直以为自己是一枚棋子,也甘愿为唐冠做一枚有用的棋子,可没想到唐冠其实一直在握着他的手落子! 是的,他的确害怕了,他怕的不是跟随唐冠的战船驶向亡命深渊,他怕的是他不知道唐冠到底想做什么。 “大哥...我...”万锋只觉得舌头打结,他很想劝唐冠,眼前这个男人已经疯了,已经魔怔了,已经有些让人无法理喻了。 唐冠见状却笑出声来:“呵...呵..哈哈哈!” 笑罢,唐冠突然晃晃悠悠起身向帐外走去,万锋见状慌忙起身一边上去搀扶一边询问道:“大哥,你去哪?” 唐冠轻轻将其甩开,回首断断续续道:“你..你怕就他娘的对了,不仅你怕,老..老子也害怕,不过..不过有人他娘的就真不怕。” “大哥,你醉了。”万锋见状心中暗叹一声,或许唐冠只是一时失态,正想再次上前搀扶时,唐冠突然言道:“你不信!?你等着,我让你瞧瞧。” 说罢,唐冠加快脚步,直直冲出帐外,不待万锋反应,身形已经冲到大营校场前的战号之前。 “砰!呜!” 战号一响,顿时人头涌动,一顶顶帐中涌出甲士,有的甚至衣衫不整,料来是在这大白日行那醉生梦死之事。 万锋见状止步在帐前,望着不断聚集的战士与台上吹着角号的唐冠,皱起了眉头。 三千狼牙甲士散也匆匆,聚也匆匆,行动虽然散乱,可反应却快到了极致,片刻功夫便整装列阵望着高台之上的唐冠,战号一响,狼牙毕露! 唐冠气力大的惊人,直到众人列阵,他的号声还没有听,直到众人两耳有些发溃之感,只听砰的一声,唐冠竟然将那战号一脚踹下,摔个粉碎。 “列阵!”唐冠深吸一口气大吼出声,话音一落,金属摩擦声响起,同时传来整齐的呼喝:“呼!” 望着下方那令人心寒的黑甲,唐冠满脸醉意的笑道:“快不快活!” “快活!” “想不想更他娘的快活!?” “想!” 就在这时,唐冠突然出声道:“你们他娘的算什么玩意!?还想更快活!?” 此话一出,军团顿时鸦雀无声,只听唐冠继续喝骂道:“回答我!你们是什么玩意!?” “呼!”这一次狼牙死士们将兵戈在地上重重一撞,轰然响声回应着唐冠。 唐冠见状大笑道:“嗝,你们是人渣,是兵痞,是流氓,是强盗!” “我们是人渣!是兵痞!是流氓!是强盗!”听到这话,众人面现笑容,轰然响应。 “哈哈!渣滓们!有人不想让咱们快活怎么办!?” “呼!”“砰!”兵戈撞地声惊坏了矿坑中的奴隶,唐冠见状指着一个方向喝道:“现在,外面有几万废物要来..嗝..要来不让咱们快活,怕不怕!?” “呼!” “你我今朝人间共饮此江水,他日黄泉重聚挥师十万斩阎罗!” “斩阎罗!斩阎罗!斩阎罗!斩阎罗!” 惊天动地的整齐吼声,伴随着金铁交击响彻起来,唐冠见状缓缓后退,仰天大笑起来。 营帐前的万锋望到这一幕,轻叹一声,他真的成魔了,这无上的魔力令人着迷,良久后,万锋眼神一历,唐冠既然想成魔,那便成魔!(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章:人间共饮此江水(二) 黄昏,高高的山岗之上,佝偻的老喇嘛匍匐在地上,眼前一片荒芜,尸骸被烧成灰烬是对吐蕃人最大的侮辱,天神之子,应该归于那蓝蓝天上。 好不容易寻出几具尚且完整的尸身,几名老者小心翼翼的将尸身搬出,然后一刀刀将肉划下,让同胞回归天地之间。 喇嘛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哆嗦着嘴唇走在这个本来生机勃勃的部落,到底是什么样的恶魔,才会做出这种惨绝人寰的事情。 他曾极力反对过国王滥用武力,也曾为一个个死去异族奴隶超度,小乘佛法度己身,大乘佛法度世人,长安那尊佛陀已经直言唐冠没得渡了,如今吐蕃的神佛也终于将五指伸出,佛也发火,怒目金刚。 就如这个本来充满了智慧与平和的民族,他们的怒火已经熊熊燃烧,携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断要镇压那毁灭的根源。 ........ 岗下,无边无际的长龙无声挺进,黑压压的人头,看不清他们面上的真实表情,也许是愤怒,也许是不解。 一场战争,为何要屠戮他们的亲人,又为何要杀害他们的妻儿,他们明明手无寸铁,可以看出甚至有人已经放弃了抵抗。 就算是与大唐角逐那么多年,他们也未曾杀害放弃抵抗的平民,当侵略者与被侵略的身份调换,当他们心中的怒火燃烧,他们迈着坚定有力的步伐扑向那未知的恐惧。 ........ 长安,大明宫。 武曌深情款款的抚摸着眼前崭新的龙袍。再过几日她便要登基了,对于外人而言这就是一场水到渠成的仪式罢了。早在十几年前这个女人就已经登上了天子的宝位,差的也不过就是这场仪式。 可对她而言。她却为了这个名字,这个仪式奋斗了十几年,她不登基,便是后宫乱政,她登基,便是千古一帝。 这神秀龙袍似有亡灵在怒吼,似有故人在挥手,这才发现原来有那么多东西能轻易勾起女皇的回忆,这大明宫中的一草一木都带着她的痕迹。 可是良久后。武曌将手缓缓伸回,黛眉皱起,那个小男人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就在这时,一名内监走进恭声道:“陛下,唐大夫到了。” 武曌闻音淡淡道:“宣。” 片刻后,一人躬身走进殿中,拱手道:“微臣唐梁君参见陛下。” 说罢, 唐梁君悄然望了一眼武曌身前的龙袍,再次低下头来。 “爱卿免礼。” 武曌起步坐回御案。望着眼前的唐梁君,开口道:“唐爱卿,钱庄一案处置的如何了?” “回陛下,此事众位学士正在做最后详议。倘若无误,过些日子即可成文禀奏。” 唐梁君回答的有些含糊其辞,这事是他提出。自然也由他来参与主导,但无论是从铸币还是重新定制核算细节却涉及到了各司各部。 而武曌闻音竟然也不以为意。她最上心的倒不是此事,说这话也不过是个引子。当即便想询问唐冠去向,可话到嘴边,又觉不妥,只好言道:“那有劳爱卿了,近日吐蕃乱军一事,爱卿有何看法?” 说这话时,武曌明显有些兴奋,这的确是像如有天助,她登基大典在即,外敌便发生了内乱。 唐梁君闻言却眉头一皱,这事他倒是听说了,不过他一心致力于促成钱庄一案,唐冠又神龙见首不见尾,对于这外敌一事,他倒是没怎么上心过。 当即唐梁君如实说道:“此事微臣亦有所耳闻,恕微臣才疏学浅,未能分出心来与诸君细讨。” 武曌见状难免有些失望,唐冠三天两头便跑没了影,他这个袍弟合该是他的“代言人”一般的存在,他既然没什么看法,那就是说明唐冠也没什么看法了。 两人沉默片刻后,武曌再次出声道:“近日为何不见你候兄来朝?” 终于武曌问出了最想问的话,听到这话,唐梁君心下一惊,随即一阵哑然,良久后才呐呐道:“家兄无恙,多谢陛下牵挂。” “哦?那你兄现在何处?” “这...”此话一出,唐梁君立即舌头打结,说实话,他也不知道唐冠去了哪里,只知道除夕夜时唐冠曾回来过一次,何弃疗还为其送了一封关于朝中诸事的后备预案。 武曌与唐冠关系扑朔迷离,如今武曌登基在即,唐冠倘若不出现,那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但自己倘若糊弄武曌,届时唐冠又不出现,那也不大妙。 沉吟片刻后,唐梁君还是有些尴尬的说道:“微臣不知。” “什么!?”武曌闻音心中一惊,暗呼一声,她本以为唐冠只是顽劣贪欢,不想劳心劳力去理会朝中之事,这也就随他去了,总归在武曌心中,唐冠定然不会害她就是。 可是如今听闻唐梁君这个唐冠的至亲之人都不知他的去向,这可就让人有些不可思议了。 唐梁君察言观色下,心中也暗暗叫苦,如今正逢多事之秋,外面乱的不得了,唐冠不回朝也就罢了,连家都不顾了,就连他也时常好奇,唐冠究竟是去做什么了。 武曌见唐梁君言语不似作伪,像是真的不知道唐冠去向,一时间心中也难免有些纠结,但良久后只好出声道:“朕乏了,爱卿退下吧。” “是。”唐梁君闻音恭声屏退,带着满腹疑惑起步离去。 ........ 瑶州,工事之前。 唐冠伫立在此,手持铁盔眺望远方,高空之上,那回到了家的藏北东青上下盘旋,像是感受到了远方的怒火。 唐帝国不出所料选择了冷眼旁观,这的确是那个女人的风格,自此这场战争没有了外援,而再有几日,她便要登基了。 良久后,唐冠将手中铁盔戴上,缓缓闭上眼睛轻声道:“全军出击。” 这才发现原来他身后一直无声伫立着一只整整齐齐的方阵,他话音一落,只听一声大喝:“前进!” “砰..砰...砰..”唐冠回到自己的岗位之中,就如他所说,他只是一个兵,而这支军队一旦投入战场便没有了首领。 与此同时身后大营中走出一个个重获自由的奴隶,他们不可思议的望着那只远去的黑甲军团。 他们竟然就这样释放了他们,更不可思议的是他们竟然主动扑向吐蕃人的数万大军!(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一章:旌旗三千斩阎罗(一) 天灰蒙蒙的,明亮的启明星才刚刚落下,连太阳都尚未升起,武曌却早已在宫人的帮助下穿上了一身天子衮服。 今日的大明宫已经被宫人们整理打扫得焕然一新,但是室内的众多摆设都没有变动,她的视线一寸寸的打量着这座熟悉却又陌生的宫殿。 直到王公公悄然走进,恭声道:“陛下,时辰到了。” “朕知道了。”武曌应了一声,深吸一口气,清亮的美眸中有莫名的兴奋,可又有难掩的懊恼,他竟然真的没有来,他到底有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自己已经给了他足够的纵容,他竟然敢这样轻蔑。 武曌缓缓站起身来,今日是她的登基大典,这一日的她光彩夺目,立于一旁的宫娥内监纷纷低下头来,一个不太适合用于女子的词汇却出现在了她的身上,她亲自推开殿门,踏上圣撵,背影竟如此伟岸。 当这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天之骄子在无数目光聚焦之下踏下圣撵,一条红毯从落脚处直直铺到含元殿。 广场之上黑压压跪成一片,武曌有些不死心的用余光左右望了一眼,唐冠令她太失望了。 这场仪式对她,对所有人而言都是自然而然,是她应得的,没什么好说的,不登基,她也是皇帝,登基,她还是皇帝。 来来去去就是这么个名字罢了。 红毯的尽头是她进进出出无数次的含元殿,这条路武曌也同样走了无数次,可当她收起儿女情长。想要起步踏上红毯,尽早结束这场来之不易却又水到渠成的登基大典时。武曌的表情突然变得不自然起来。 就像是帝国还没有做好准备来迎接第一位女皇的诞生一样,武曌竟然止步在了原地。遥遥眺望红毯尽头,武曌突然有些紧张起来。 “我要登基了。”武曌心中突然响起了一声呼唤雀跃,就在前一刻她还在想着那个小男人,可在这一刻她眼中只剩下这一条长到没有尽头的登基之路。 武曌伫立在原地,不知过了多久,没有人敢打扰她,良久后,武曌终于缓缓迈出了第一步,充满了生涩与陌生。 .......... 与此同时。就在女皇在登基之路上迈出她的第一步时。 远在数千里之外同样灰蒙蒙的天空下,毫无瑕疵的黑甲方阵轰然停住了脚步,他们的呼吸逐渐开始急促,因为大地在颤抖,地上的石子都不停的跳动着。 对面一片滚滚沙尘中,骑兵犹如蝗虫一般激射而出,可当他们望见堵在前路之上的方阵以后,轰然停止。 沙尘慢慢散去,吐蕃王旗迎风招展。乌云从其中涌出,这是一种不能用语言来够形容的数量,凡是目光所及之处均是黑压压一片。 而与他们正面相对的巨盾方阵就像是沧海一粟,他们的铁盔遮住了面庞。纹丝不动的盾甲就像是自古都伫立在那里,从未有过一丝改变。 “他娘的,这么多。俺还以为晚上还能赶回去吃饭!这他娘的得砍到啥时候?”张还义突然在人群中出声,引来一阵窃笑。 吐蕃前军望着这伙突然出现的甲士骤然停止间。竟然爆发了一阵诡异的沉默,双方寂静无声对垒。 漫山遍野的吐蕃勇士们惊疑不定的望着堵在前路上的黑甲方阵。毫无疑问,这伙人的出现是极为出乎意料的。 既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询问,数万勇士们的目光纷纷聚焦在了这支奇怪的部队之上,他们身上的甲胄不属于曾今所见过的任何一个民族。 诡异的寂静让人有些无所适从,吐蕃大军就像是定格了一般,愣在了原地,像是不敢置信对方只有这点人数,而且竟然敢主动截击他们? 但是寂静并没有持续太久,第一个勇士呼喝出声:“驾!” “轰!”一声巨响,乌云滚滚涌向半道之上的方阵,大地再次剧烈颤抖起来,马蹄在眼中不断放大。 望着那汹涌而来的潮水,甲士依然不为所动,直到近了一点,又一点,寒光近在咫尺之时。 “前进!” “砰!” 当那古老战场所传承的无坚不摧再现,当复仇者们撑起无敌的钢铁防线,当巨浪再次拍打在礁石之上。 这个密不透风的盾阵,犹如一架活跃在冷兵器时代的坦克车,无畏的力量远比想象中要强大,那这三千狼牙死士真的无畏吗? 当然不是,人不可能真正的永远无畏,但最起码有人能做到这一刻的无畏,我们称这部分人为“勇者”。 很不辛,他们就是勇者,为了那迷人的放纵而无情的勇者。 屠歌奏起,嘶鸣倒地的马儿是旋律,战士们高高撑起的密不透风的盾牌是符号,金铁交击碰撞出的朵朵火花是节奏,勇士们的怒吼惨叫是歌词。 就算是最富有才情的歌者听到这近乎自然一般鬼斧神工的歌曲也要为之欣喜若狂,勇者在阴凉下作战,怒火被嘲笑的屠杀恐吓。 死士们早已被打入十八层地狱的灵魂游荡于战场,就像他们密不透风的巨盾,就像他们那永不知疲惫的收割。 当席卷而来的乌云发现一旦靠近就会被清扫出一大圈空白以后,他们这才意识到他们面对的是死神! 一粒沙填满了大海,一颗石子划破了巨浪! “怎么会这样!?”无数领军人物瞳孔骤然缩起,那还在移动的方阵,竟然毫发无损! 他们悄无声息,被淹没,再冲出,再被淹没,再冲出,巨盾出现了瑕疵,染成深红色的模糊不清的方阵却继续前进。 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目标在哪,只因他们收到的命令只有前进,前进,再前进! “他们要杀答扇!挡住他们!”(注:吐蕃将军,答扇) 终于有人意识到了什么,暇眦具裂出声怒吼,巨浪再次掀起,恶狠狠的抽打而去,一场恶战一触即发! 这漫天的乌云,那迎风招展的王旗,吐蕃王朝集结起的近乎四分之一的兵力,占据了近乎所有目光所及。 他们带着怒火而来,却发现这些人比他们还要愤怒! 地狱在咆哮,阎罗在颤抖,抛石手与弓箭手们终于再也忍耐不住,将毁灭不分帝王的抛射向战局之中,试图打破这些魔鬼的坚硬外壳。 “砰!”硝烟滚滚中,没有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二章:至尊红颜断阎王(二) 长安天宫。 “瑶儿,入了宫,就是娘娘了,可不能再调皮了。”美妇在灯下不舍的抚摸着女儿的秀发,那一夜她入宫了。 “娘,我登基了,我做皇帝了。”武曌一步步走在毯上,长长的红毯,这一世长安路,她终于踏上了人生的顶点。 ......... 吐蕃高原。 “砰!”乱军之中滚木狠狠撞在唐冠盾牌之上,唐冠身躯巨震间吐出一口鲜血,而后竟然硬生生再次站起将那滚木撞飞。 “前进!” ......... 长安天宫。 “此女妩媚灵动,按一媚娘可好?”伟岸的男子抚须大笑,那一日她初见太宗,这个神魔一般的男子。 “李二,朕赢了。”武曌走出这一步,想起这个男人,武曌面现笑容,她走的很慢,每一步都很坚实,这一世长安路,她终于坐到了那个男人的宝座。 ......... 吐蕃高原。 “杀啊!”长矛无情穿梭在壁垒之中,这台高效的杀戮机器,就像他的名字狼牙死士,一只狼永远不会向你摇尾乞怜,因为它只会龇牙咧嘴。 断臂,呻吟,惨叫,人间炼狱! ........ 长安天宫。 “娘娘,娘娘。”英俊的白衣男子扶起昏倒在地的少女,而后将手中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汤,小心翼翼的灌入她的嘴中,那个寒冷的冬天。她感受到了入宫以后的第一份温暖。 “呵,你竟敢让朕皈依。无能的懦夫!”酸甜苦辣出现在了女皇的俏脸之上,可是没有人敢抬头。每一个呼吸都是那么漫长,这一世长安路,她终于君临天下,从此没有人敢对她指手画脚。 ........ 吐蕃高原。 “帅旗倒了!”中军之中巨大的王旗轰然倒下,连带着一声惨叫,坐镇中军的大答扇应声倒下,已经插满了箭矢的巨盾轰然变幻,这里已经不在空射范围之内。 “他们是天神!”不知是谁大喊一声,所有人开始缓缓后退起来。 ........ 长安天宫。 “寡人喜欢你。少一刻一时都不行,寡人做皇帝,你就做寡人的皇后!”身着四爪龙袍的俊秀男子紧紧揽住怀中的玉人,眼神中充满了不可理喻的迷恋,就像是什么都敢给她,什么都愿意给她,那一日在观中太子李治不顾江山,也要得到她。 “治哥,你现在还喜欢我吗?”不知为何。武曌眼眶微红,她的目光直直望着那尽头含元殿,这一世长安路,她终于摆脱了那么多男子的纠缠。以女子之身颠破万丈红尘,从此世间再无她这般人。 ........ 吐蕃高原。 “哈哈哈!谁敢与我等相抗!?”数万吐蕃人三去其二,剩余的开始节节后退。“砰!铛!”当对面的天神将巨盾抛下,他们望到了一张张在遮面铁盔下泛着红光的血眸。这是一种怎样的场景,一个又一个的血人。 红与黑的交织。他们没了盾,可却没有人敢动,只是一个劲的缓缓后退,这些人是无敌的天神!打不死的恶魔! 而天神们却握紧了长矛,直直冲向已经在四散而逃的大军。 ........ 长安天宫。 “不行,此举劳民伤财,断然不可!” “新帝尚稚,天后当举。” “此子才高八斗,他日必成不世之才。” “陛下,老臣愿率兵剿贼!” “呵,陛下,没有青鹅,也会有白鹅,红鹅,这又是何苦?” 口若悬河的老者纵横披靡于朝堂,从一介书生到披甲上阵,他为这个国家,这个民族洒过血,年轻时的事迹令人心寒,手段雷霆霹雳,以至于险些权倾朝野,那些年她依靠他登上了至尊宝位。 “老相公,你又是何苦?”武曌又走近了一步,这一次却是一大步,裴炎的为官之道成就了他,也毁灭了他,女人一步步走向他曾奋力抵挡过的脚步,这一世长安路,裴炎说很难走,他终究没有走完,她却行到了终点。 ......... 吐蕃高原。 唐冠身后戎袍迎风飒飒作响,这袍子本质老旧不堪,却因为鲜血染的崭新通红,吐蕃大军早已开始丢盔弃甲,而唐冠也停住了脚步,海东青猛然扑下,落在了唐冠肩上,啄着脑袋望着眼前它这辈子都吃不尽的食物。 死士长矛所向,无坚不摧,一拨又一波逃命的吐蕃勇士倒下。 ......... 长安天宫。 “吾乃宣威大将军程务挺,何人敢战!?”老而虎威犹在的绝世悍将在绝境之中嘶吼出声,万箭穿心之痛不敌他一声大吼,那一日在绝境之中,一个出乎意料的老匹夫救了她一命。 “老将军,朕待你不薄。”武曌每走一步,都像是在与某些人解释着什么,那些风雨飘摇,那些斩情绝爱,那些明明痛到了极致,却要笑出声来的笑话,这一世长安路,她,踏出了最后一步。 ......... 吐蕃高原。 喊杀声渐行渐远,被死士们吓破了胆的吐蕃人已经溃不成军,甚至快要追出唐冠视野之外。 突然唐冠将腰刀抽出,一把插在地上,雪白明亮的腰刀立在尸山血海之中,唐冠疯也似笑道:“吾乃宣威大将程务挺,何人敢战!?” 可惜吼声回荡在高原,却无人能听到,许是唐冠希望这声音能直传黄泉,让鬼神惊吧。 ......... 当长安大明宫中的武曌踏出最后一步,猛然转身,大袖一举之时,她终于走完了这长安路,心中喃喃一声:“唐冠。” 当远在吐蕃高原的死士回拢,高呼战歌,大笑不止时,唐冠遥望东方喃喃道:“瑶儿。” 文武百官齐齐跪伏在地喊道:“臣等叩见吾皇。” 武曌望着眼前的朝贺百官,仰头笑出声来:“呵..呵..哈哈哈哈哈!” 毫发无伤三千狼牙死士大笑中将腰刀抽出,插于地上,单膝倒地抱拳道:“臣等恭贺主公!” 唐冠望着眼前犹如神魔的狼牙死士,仰头笑出声来:“呵..呵..哈哈哈哈哈!”(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三章:封狼居胥 我们如果非要硬性的将历史形容为长河的话,那么何不将在这条滚滚长河中的一个又一个熠熠生辉的人物形容为弄潮儿? 这些弄潮儿或有截击断流之力,或有盖世无匹之智,风采盖压一世的他们留下一个又一个不为人知的背影,让后人模糊不清。 这一年唐帝国迎来了第一位女帝,改元武周,新罗虽然一战败北,但北上有阿史那环雄踞,南下有吐蕃王朝盘亘,塞外有西突厥缩居,一片繁华的昭武九姓下又潜藏着多少让人怦然心动的秘密。 可也就在这一年,又有一人凭借自号狼牙军的无敌战力勉强跻身这些弄潮儿之列,吐蕃数万大军被击溃的消息不胫而走,所有人都从各自的盘算中猛然惊醒。 改元立国的武周政权也将不可思议的目光射向了这个只用了不到半年时间便扩地近千里,将方圆之内打成一片无人区的可怕瑶周政权。 他们到底是敌是友,真正的首领又是何许人也? 还有瑶周这个名字又为何如此耐人寻味,狼牙军一战功成,震惊世人,各国使节纷纷来探,哪怕寻不出端倪,也要探个虚实。 而吐蕃王朝经此一役被打的元气大伤,所有战力凝聚一块,缩居藏南,最莫名其妙,叫苦不迭的自然是他们,到得后来竟然向武周与瑶周两方派遣使节议和。 武周帝国自然欣而应允,在华夏的战争观念之中,只要敌方低声下气承认失败。那就是他们的胜利,完全可以在史书之上记上这样的一笔“彼为属国。” 可是吐蕃的失败并不是败于武周帝国之手。意外终究还是发生了,遣往瑶州的各国使节竟然一去不返。不知是生是死。 可就在所有弄潮儿都感觉他们中间出现了一个必须要联合起来消灭掉的异类之时,武周所遣的使节竟然毫发无损的回朝了,这一下子的暧昧可让所有人的矛头又对准了中原。 而这位使节所带来的消息却言简意赅,第一,他没有见到瑶州首领,更不知道他姓甚名谁,第二,他只知道这些人的口音与面孔绝对是大唐人士,第三。他们就这么放他回来了。 此讯一出欣喜若狂者有之,凛然惊惧者有之,这几条消息虽然简单,却透露出了无限的暧昧,他们既然是汉人所组立的政权,那么就说明之前曾今猜测过的本地奴隶爆发叛变是正确的。 可据吐蕃溃军回朝时惊魂未定所传递的消息来看,他们人数仅有区区数千人,武力日渐孱弱的汉人这些年来一直没有太过惊艳的表现,又从哪里冒出来这种被与其交战过的溃军惊呼为“天神”“魔鬼”的无敌之师。 他们的兵器装备又是从哪里来的!? 一时间限于人口不得不俘虏大量奴隶充作劳动力的各国都小心翼翼起来。这算是为他们敲响了警钟,数量众多的奴隶造起反来可就重蹈覆辙了。 当吐蕃王朝得知这个消息竟然沉默下来,瑶周与武周这两个名字令人毛骨悚然,异想天开者自然不在少数。自女皇掌权一直被动防御的汉人再一次成了诸国警惕的目标,这个仅有三千人数的无敌狼牙军会不会是汉人潜伏多年以来暗中训练出来的? 可有人惊惧,有人防备。自然也有人欣喜。 ....... 长安,宣政殿。 “是我朝人士?”武曌端坐在御案之上。喃喃出声。 很显然这一连串的事情,不仅她没想到。所有人都不会想到,三千人对垒数万大军,这种比例,倘若赢了,称之为战争奇迹也不为过了。 当年薛仁贵号称战神,立于太宗麾下,掌兵东击西讨,凭生只败过一次,而那一次失败,武曌作为如今的统治者自然知道他是怎么败的,错不在他。 可就算是这种已经堪称神将的领军者,也不可能以区区三千人数直面击垮数万大军,本来还怀着两败俱伤,坐收渔翁之利的武曌一时间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鸟啄鱼儿,鱼儿却一尾巴将鸟儿给甩死了,这故事你讲给哪个渔夫听,他都不信。 一时间武曌也暗自沉吟起来,事到如今,已经全面崩盘,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们与本朝同根,既然是造反的奴隶,想必应该还有几分念国之心,说不得招安能成。 倘若招安成功,这一支劲旅可就成了一柄锋利无比的天子宝剑,称得上戳谁谁死,可是念及当初自己并没有在他们最关键的时刻施手援救,这时再行招安之事,结果还很不好说。 而国内如今钱庄一案已经尘埃落定,这桩事件经过大小人力详议,已经进入收尾阶段,只待选择区域投入试用,其中复杂程度甚至远超唐冠这个设计之人的想象,如果他能看到朝中摞成一堆小山一般的备案,必然也会哑然失笑。 有时社会的进步,所欠缺的只是区区一个念头和想法罢了,更令唐冠没想到的是竟然有人看出了这“钱庄”隐藏下的“银行”本质,更是成文上奏,此人倒是品性不坏,言及此举利民。 但这一下可惊坏了把控此事的唐梁君,利民的确是利民,但倘若说穿了,那必然会受到偌大阻力,好在这封文书是直接上传于他,不贬不扬的称赞两句后,也就算了。 ........ 宣政殿中武曌端坐在案,暗自沉思,招安当然是眼下最好的选择,其间成功性也不低,自己一登基便有如此猛将强人出世,到底是福是祸,只能试上一试。 想到这,武曌却又轻声一叹,既然招安,那总得有个可成事的能人,武曌不由得又想起了那个一下消失了小半年的无良之人。 想到他,武曌竟然有些咬牙切齿之感,她已经差人去寻唐冠了,如今自己焦头烂额,这个以才文入她法眼的小男人,此时却跑了个无影无踪。 他若再次现身,有些话是必须要说清楚了! 想到这,武曌暂时抛开儿女情长,细心思索起来,这几年举贤令成效不菲,但真正入她法眼的却区区寥寥,思来想去倒是让她想到一人。 唐冠冒大不违轻启玉玺提拔此人,他既然如此看重,必然有他的道理,倒是能够试上一试。 当即武曌出声道:“传旨,宣礼部侍郎娄师德来见。”(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四章:狄相招安 宣政殿中寂静无声,武曌支着臻首闭目养神,直到一名老者走进殿中,恭声道:“陛下。” 武曌闻音淡淡回应道:“爱卿免礼。” 娄师德见武曌极为疲惫,束手伫立在原地,默然不语。 良久后,武曌才眼皮也不抬的出声道:“冠军侯与朕举荐爱卿,刘侍郎近日与唐爱卿可有联系?” 听到这话,娄师德倒是没有太大反应,回应道:“微臣近日不曾见得侯爷。” 此话一出,殿中又是一阵沉默,片刻后,武曌才再次言道:“那瑶周义军一事,爱卿可曾有所耳闻?” “此事微臣倒是知晓一二。”娄师德面色自然,应答自如,不紧不慢的回答着武曌的问题,而武曌见此人倒也从容,心中先是暗暗点头,而后才言道:“朕有一法需表,试想招安瑶周,依爱卿之见此事有几分可成?” 武曌当即开门见山,此人既是唐冠所荐,料来应该不是什么庸人。 而娄师德闻言依然没有什么异状,默不作声片刻后,才拱手道:“陛下仁厚,但自古行招抚之举,多半是要看陛下遣何人去招,狼牙军虽凶悍,但我朝人才济济,倒是有几人把握甚大。” “哦?那你说说,都是哪路圣贤?”武曌闻音来了兴趣,终于睁开了眼睛,这人言行倒也有趣。 娄师德见状依然不紧不慢,又是沉思片刻后言道:“首选自是唐侯爷,侯爷才名广大。我朝虽人杰林立,唯侯爷独秀一枝。倘若他往,自有十成。” “十成?”此话落得武曌耳中。自然受用中听,可也让她不以为意,毕竟眼前这人却是唐冠亲手提携,倒不是说唐冠无才,而是在武曌想来娄师德难免有拍马屁的成分。 但倘若她得知娄师德也是这才刚知道此事,必然又是另一番看法了。 当即武曌摇头笑道:“有理,可惜连朕也不知道这个才名广大的唐爱卿此时此刻到了哪里?” 说这话时,武曌难免带有些许懊恼,娄师德闻言也沉默下来。武曌见状笑问道:“朕曾闻爱卿早年间有“猛士”之名,不知爱卿可愿为朕分忧,前往瑶州抚恤招安?” “陛下言重了,微臣才疏学浅,自然也愿意为国效力,担君之忧,倘若微臣去,倒也有八成之力。” “八成!?”此话一出,武曌不由略感吃惊。这人哪来这么大的自信,前一句听起来像是恭维的唐冠的话也就罢了,这一句却像极了毛遂自荐。 狼牙军凶残可怕,所到之处寸草不留。瑶州已经成了公认的龙潭虎穴,各国使节前往,十不存一。他竟然敢说自己去有八成把握招安。 可就在武曌略有微词腹诽,正准备开口出声时。娄师德竟然再次言道:“不过微臣倒是还知道一人,此人较侯爷想必也相差不远。倘若此人能往,也当有十成把握。” “哦?何人?”听到这话,武曌更是吃惊,这倒有些出乎意料了,当即武曌耐住性子询问起来,想看看此人能说出三六九等来。 娄世德当即回应道:“此人名为狄仁杰,曾任大理寺卿,后任地方司马,现任门下右丞。” “狄仁杰?”武曌闻音黛眉一皱,这个名字有那么一丝耳熟,像是多年前曾在京官花册中瞧过那么一眼,但听娄师德所言,这人所任的都是些不打小不小的官职,倘若这人真有这么大能耐,早就被李二启用了,哪能轮到她? 娄师德言他与唐冠相差不远,唐冠当年八岁成诗,名动天下,次年一文平贼,搏得文豪之誉,又复修明堂,再议钱庄,还能只身从突厥险境中生还返朝,到了现如今,就连武曌布边山河的眼线都寻不到他蛛丝马迹。 这要是相差不远,还能几十年后大器晚成? 但武曌也不是什么轻易看扁他人之人,她自己何尝不是出人意料,谁也不曾想到她能有今时今日? 武曌面上阴晴不定,娄师德淡然自若的伫立在一旁,就像是刚才只是在阐述一件事实。 良久后,武曌黛眉才舒展开来,此时思来想去,朝中诸人要么有要务在身,要么不堪大用,要么不善言辞,看这娄师德言行条条道道,不像是在胡说八道,既然如此,姑且试上一试。 招安能成,那本朝凭添一股助力,说不得,真能有不世之功也不一定,权当算作意外之喜;倘若不成,那也在意料之中,毕竟那等狂徒桀骜不驯,但武曌倒也没有太过畏惧,他们只有区区三千人,虽然击垮了吐蕃大军,但也说不得其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猫腻,想自己堂堂天朝,只要加以防备,不像吐蕃一般掉以轻心,她就不信这三千杂兵能抵挡数十万天兵压境。 现如今瑶州控制着整条塔干河流腹地,将吐蕃王朝的领地一下削去了四分之一,无论成与不成,这片土地,武曌都势在必得,一旦入手,那吐蕃自此就不足为患了。(注:其实唐冠所控制的地区,是今日的四川省以北的高原地区,现如今在四川省行政区内。) 想到这,武曌眼神一定,不着痕迹打量了一眼娄师德后,轻声道:“爱卿与此人可是至交?” “一殿之臣,不曾深交。” “那爱卿何出此言?” “陛下,识人事不有三,无非君子之交淡如水。” 武曌闻音眼前一亮,同时也认真起来,这老倌确实有趣,以往不曾与他多谈,今日几言,便让武曌来了兴趣。 “那如今,这个狄爱卿何在?” “狄丞相便在宫中。” 说到这里,武曌沉吟片刻,心中喃喃道:“狄仁杰...” 过得片刻,武曌才像是下了决定,笑道:“那有劳娄侍郎去将这位爱卿请来可好?” “陛下言重,微臣领旨。”娄师德闻音拱手一礼,随即不再多言,转身出殿。 武曌观其离去,不语片刻后,提笔在文案上写起委任状来,她倒也合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道理,反正都是试试。 既然感到有趣了,且不管是见到了,还是没见到,打算用了,那便先下定决心才是。(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五章:九天开出一成都 时光苒茬,云卷云舒。 自先秦治水,又经天下三分,蜀相避道蜀中,这荆益两州几经兴衰,至此却有了“天府之国”的美誉。 赞曰:“九天开出一成都,千家万户入户图。” 倘若不是地处国疆,自有一番王都气派,也有一道天朝之景象。 成都,酒馆之中。 无人角落里两名中年食客相对而坐,面前几碟小菜,就着自带的干粮埋头进食。 看两人模样倒是随处可见的普通过往商旅,没什么气派可言。 其中一名较为壮实的男子小声嘟囔道:“怀英兄,你现在歹说也是御使了,整天藏藏掖掖作甚?” 另外一名清瘦男子闻音停箸,故作神秘笑道:“奉秋啊,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壮实男子闻音先是轻轻摇头,而后疑惑询问道:“为什么?” 清瘦男子见状神秘道:“你附耳过来。” 壮实男子闻言照做,将耳朵贴近一些,可就在这时,只见清瘦男子缓缓靠近其耳侧,嘴唇微微动了一下,而后只听一声:“喝!” “啊!”壮实男子被他突然一喝,不由惊呼出声。 “哈哈哈哈!”清瘦男子见状哈哈大笑起来,两人都是几十岁的人了,这犹如顽童一般的嬉闹顿时引来了周围食客的侧目。 好在两人倒也识趣,笑罢,就不再发出动静,清瘦男子言道:“好吃好喝堵不上你这嘴。快些吃吧。” 壮实男子闻言也没什么好气,不再理会他。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而就在两人噤声无言之时,却没有发现此间立于柜前的店家一直暗暗关注着他们。直到见他们不再说话,店家才不着痕迹的将目光收回,而后对站于门口的小厮轻轻招手。 那小厮见状走过,两人像是要核对账目般掀帘入了另一室,刚一入室,那小厮便出声道:“师伯,就是他们?不太像啊。” 店家闻言微微摇头,而后言道:“堂主有令,格杀勿论。” 说罢。店家袖中无声滑落出一柄物事,小厮见状眼神一定,轻轻点头,而后转身而出,面无异色的回到门口。 而那店家也重新立于柜前,趁着点中喧哗之际,突然轻轻才脚下地面一踩,顿时一暗格方空打开,他却将手中物事悄无声息的摆放在了暗格之中。这暗格所对准的方向却正是那边的两名中年男子。 那两名男子吃得不快,直到店中走的三三两两,只剩下几名看起来没什么异状的食客后,店家将手缓缓放在了暗格之中的物事之上。 而那边两名男子这时似乎才吃的差不多。眼看便要起身之际,店家的手已经扣在了机关之上,同时一寸寸按了下去。 可就在这时。楼上突然传来一阵动静,三名年轻男子从楼上走下。 为首的一名五官棱角分明。黑发张扬在身后,可却形骸放浪。像是有些醉意,脚步略显浮夸。 而身后的两名男子面色冷峻,倒是没有什么异状,可当店家将目光望向那两人脚步与一直不着痕迹放在腰间的大手之后,顿时瞳孔一缩,暗格中的手不再动作。 这三个人打晨间便来了,他知道那两名看起来像是跟班护卫的是好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想等那三人走了再动手。 而那边两名中年男子这时也站起了身来,壮士男子起初不以为意的瞥了一下正在向外走的三名男子,可当他看清那个为首的俊朗之人后,突然惊呼道:“唐...” 刚喊出一个字,他顿时意识到什么,立即小声对眼前清瘦男子言道:“丞相,是唐侯爷。” 清瘦男子闻音先是一愣,而后慌忙回首望去,那张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后,让他有些惊喜之感,随即便提步赶上前去。 “唐兄。”清瘦男子倒也小心,见到此间人多耳杂,出声时显然是经过了思量,并没有直呼其名。 而那三名年轻男子闻音果然止住了脚步,为首之人悄然回首望了过来。 “阁下是?”见到眼前这个有些眼熟的面孔,为首之人疑惑出声,看他跃跃欲试的模样似乎识的自己。 清瘦男子见状想要上前,而那两名汉子却下意识的阻住了他的去路,直到俊朗男子出声,他才得以近前。 只见他走上前去,不着痕迹的将袖中半只银鱼悄然露出,俊朗男子见到此物眼睛一眯,打量了此人两眼后,笑道:“喝醉了,不认识大哥啦,找个地方醒醒酒,再聊吧。” 那边壮实男子见状也走上前来,说罢,几人便不再多言,随着俊朗男子的脚步走出门外,与那小厮擦肩而过。 而与此同时,那名店家的手却缓缓松开,望到这意外的一幕紧紧皱起了眉头,却不出声示意。 直到那几人走没了影,剩余的几名食客与小厮才大惑不解的向他走来,店家望着几人疑惑的表情,却不多做表示,片刻后对小厮吩咐道:“跟紧他们。” 而后又望向另一人,示意附耳道:“回去告诉堂主,唐去病在翁里。” 那人闻音瞳孔一缩,慌忙点点头,而后立即转身而出。 一时间店中只剩下店家一人,他这才颇有些懊恼的将脚再次一踩,暗格弹回收入,望着案上账目,恶狠狠一叹。 ......... 城中,茶役雅间之中。 唐冠与眼前这个陌生的清瘦男子相对而坐,他适才所亮出红线银鱼,唐冠倒也识的,当年陈允升也曾佩戴过这种红线银鱼。 茶釜中沸个不停,唐冠终于出声道:“这位相公,官拜何处?” “哦,微臣狄怀英,曾与侯爷有过一面之缘。” “狄怀英?”唐冠刚从花天酒地中清醒,听到这个名字一时半会竟然没有想起什么,京中认识他,他却不认识的官员多了去了。 “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侯爷,侯爷真乃神龙之身,像那神仙中人一般逍遥自在。”这时狄仁杰再次出声,唐冠闻言一笑,他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京官,对方既然佩戴红线银鱼,那料来便是御使出差了。 当即唐冠笑道:“小侯潦倒,只能寄情于这好山好水,自古骚人多入蜀,既有先训,小侯便来凑一凑热闹。” “哈哈,侯爷好雅兴。”狄仁杰闻言捋须一笑,而那边茶水也逐渐渐息渐止,有专人伺候而上,替二人分别斟上。(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六章:招投两户入翁来 唐冠与狄仁杰聚在茶役之中,两人都是饭饱之后,吃得两杯倒也惬意,茶不是什么好茶,索然无味,唐冠不识对面之人,只以为这是一个京中来客。 就在唐冠打算随意问些京中之事,将这人打发走了之时,狄仁杰却事先出声询问道:“侯爷这是何时来的?” 唐冠闻言笑道:“不久,前半晌。” 说罢,唐冠不紧不慢的言道:“相公此来何事?” “哦,微臣奉命前来招抚一伙强人。”狄仁杰微笑间,和盘托出,对眼前这个冠军侯,倒是没什么好瞒的。 而唐冠闻言却心中一动,啜饮一口,将茶盏放下道:“哦?何人?” “侯爷既然在此,微臣凭添诸多胆气,不瞒侯爷,微臣此行所为的是那瑶周狼牙军,不知侯爷可曾有所耳闻?” “嗯?”唐冠闻言狭长的眼角轻轻一动,而后笑道:“相公好胆气,那狼牙军小侯倒是听说过了,据言凶恶的紧呐。” 狄仁杰闻言一喜,半月前他在宫中突然莫名其妙接到这么一份差事,对于闲居已久的他来说自然是意外之喜,这是一个立功表现的机会,自然也做足了准备,可心中还是难免担忧。 毕竟一切眼见为实,那狼牙军到底是何等模样这谁都说不准,而眼前这个冠军侯向来神秘,自年前玉门关被破,狄仁杰便知道此人必然不简单。 但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大唐的命官,再神秘。也不至于在这种对外国事上存在猫腻,倘若能从这种人物口中得知些许要闻。兴许可以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当即狄仁杰拱手道:“微臣本就愚钝,受命更是惶恐。不知侯爷可有什么高见?” 唐冠闻言不动声色,故作沉吟片刻后,正想开口说话之际,却突然耳朵微微一动。 “哼!”随即唐冠冷哼一声,猛然大袖一拂,与此同时窗阁间一只箭矢突然射进,却被唐冠一下拂会,院中顿时传来一声惨叫。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令狄仁杰一愣,还不待有所反应。只听到院中传来阵阵惨叫,只见唐冠站起身来,一把将店门推开,狄仁杰见状也慌忙跟上,同时另外一间中的李奉秋也立即走出。 当三人出现在院中,李奉秋与狄仁杰不由一惊,只见屋檐之上掉落下一具具尸体,同时又出现了一个个高大的黑衣汉子。 唐冠大手一挥,那些黑衣汉子顿时散了个无影无踪。望到这一幕,狄仁杰心中一凛,可也没有多说,唐冠在朝中是出了名的神秘。再鉴于传言中他与那人的关系,说不得这些人是宫中禁卫都不一定。 只见唐冠负手走到院中,看都没有看那些尸身。却抬脚一下踩在了一柄散落在地的机关弩机之上,顿时这弩机发出噼啪作响之声。 狄仁杰也将目光放向了地上其余完整的弩机。心中惊呼道:“蜀贼!” “唐门!”唐冠眼中寒芒一闪,随即回首道:“狄御使。此地不宜久留,在下送你一程吧。” 狄仁杰闻言默不作声点点头,他倒是险些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了,令诸多官员忌讳莫深的蜀贼盘踞在此。 当即狄仁杰随着唐冠蹬上门外马车,马车摇晃间驶走,而此间店家直到他们离去,依然不敢探头出来,慌忙将店门闭合,遣人去官府报案。 ......... 三炷香后,又有几人将茶役大门敲开,店家还以为是官差来到,立即将门打开,却见到几个陌生面孔。 那几人猛然往院中一望面色皆变,店家见状慌忙那身体遮遮掩掩,可还不待他开口说话,那几人便气急败坏的急行离去,留下满头雾水的店家愣在原地。 ......... 城中,一处民居之中。 “什么!?死了!?”一名书生打扮的中年男子惊坐而起,随即有些气急败坏的在桌案上用力一拍。 几名束手而立的弟子见状各自都有些害怕,还从未见过自己师傅如此生气,片刻后,令狐楚将手一挥,几人纷纷走出。 这时屋中才走出一名麻袍男子,见到气急败坏的令狐楚,皱眉道:“师兄,怎么回事?” “哎,五师弟死了。”令狐楚气急败坏间又有些略带惋惜出声,麻袍男子闻音一惊,张望了一眼空无一人的门外后,上前道:“师兄,不能放他们走啊,瑶周之主大破突厥人,堪称绝世雄主,那个姓狄的御使绝对是受了武寡妇的旨意前去招安,倘若他成功了,那咱们....” “别说了!”令狐楚闻言收起怒气,自己这个师弟说的对,与其这样藏头缩尾,还屈居人下,不如择一雄主,过那称雄称霸的日子。 不过令狐楚倒也不傻,对于以往秘辛他知道的不能说多,可也不少,他知道投朝廷和送死没有什么区别,但这近日大放异彩的瑶周却不同,在吐蕃大军围剿之时,其实大多数人已经将心中心思收了起来,可当狼牙军一战功成,他们这才意识到那瑶周首领身具雄主潜质。 不仅是他们,江湖中的亡命之徒犹如过江之卿,都将目光投向了瑶周,但苦于投效无门,其中令狐楚这种当然资本最为雄厚,唐门种种秘辛足以令这种反王动心。 “怎么会失败?”麻袍男子疑惑间喃喃自语起来,令狐楚叹息道:“又是那个唐去病,此子坏我大事啊!” “唐去病?”麻袍男子闻言眉头一皱,随即更加疑惑起来,上前道:“杀了苏老东西的那个娃娃?” “他和那个姓狄的在一起?” 令狐楚闻言不答,微微摇头,他当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动手前收到的最后消息只有唐去病入瓮,起初还不以为意,甚至有些欣喜,这可是意外之喜。 麻袍男子见状也不再多说,思索片刻后言道:“师兄,那咱们就先不管他们,倘若瑶周之主真有雄心壮志,断然不会接受招安。” 令狐楚闻音抬起头来点点头,麻袍男子却又不无担忧道:“不过怕就怕,此人势单力孤,又都是我汉人子弟,一时心动,受降招安,那可就不大妙了。” 令狐楚闻言眼皮一跳,事到如今,面皮早已戳破,当即言道:“师弟,那你的意思是?” 麻袍男子闻音言道:“师兄,依我之见,你我何不亲身去投,以示忠心?若是能得此等强人助力,师兄何愁门主宝位?” “届时,倘若列土封疆,你我贵为国之重器也不一定?” “不行!太冒险了。”令狐楚闻言当即拒绝,如今形势扑朔迷离,他们连瑶周之主究竟是何许人物都不知道,就这样去投,和闯龙潭虎穴没什么不同。 麻袍男子闻言哑然,片刻后,眼神一定,他自小因性格孤僻,饱受同门冷眼,只有令狐楚待他最好,师兄弟俩倒是都不甘屈居人下,再言之门主还是个半死不活的老太婆。 再加上唐门与朝廷决裂的往事,更让他们不甘,在他想来,与其这样浑浑噩噩为了两个女人争风吃醋所搞出来的这场无果矛盾卖命,还不如谋一场功名富贵,瑶周大旗让他看到了希望。 想到这,麻袍男子出声道:“师兄,那我来去,事成之后,你我里应外合,共谋富贵!” “你!?”令狐楚闻言一愣,开口便想要拒绝,但麻袍男子却事先言道:“师兄,你如今家大业大,确实不能冒险,兄弟我光棍一条,倘若不成,我就不信他们真能拦住我走!” “师弟...你...”令狐楚见状哑然,而麻袍男子却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去。 真道是世间富贵累人,也道是招投两户入翁来。 一个堡垒总是从内部开始攻破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七章:他年我若为青帝 (月底求下推荐和月票,谢谢,另外劳动节在即,祝大家假期快乐,工作顺利。) ----------------------------------------------------- 成都郊外,马车缓缓停下,车中下得几人,唐冠负手而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狄仁杰也将目光望向了远处城池,心中暗道:“蜀贼猖獗至此,怎奈久剿不清。” 两人观望片刻,唐冠将目光收回言道:“狄御使。” “哦,微臣在。”狄仁杰闻言应了一声,唐冠这才言道:“相公好胆气,闯这龙潭虎穴,竟然就只携一人。” 说罢,唐冠似笑非笑的将目光投向了李奉秋,李奉秋见状对其咧嘴一笑,狄仁杰也摇头苦笑道:“侯爷说笑了,侯爷既然都说是龙潭虎穴了,那微臣又何苦让那么多人陪我送死?” “哦?”唐冠闻言上下打量他两眼,这人胆气倒也不错。 武曌想要招安他,合该派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可眼前这自称狄怀英之人名不见经传,细想之下,了不得的狄姓官员印象中能入唐冠法眼的只有一个,但眼前这个狄怀英模样长相却与意识中的不大像。 就在唐冠沉吟之际,狄仁杰拱手道:“多蒙侯爷搭救,我等还有皇命在身,告辞了。” 唐冠闻言默不作声点点头,狄仁杰见状又是一礼,而后携着李奉秋转身便走。这时唐冠却再次出声道:“狄御使。” 狄仁杰闻音止步,回首道:“侯爷还有何吩咐?” “前路凶险。你多加保重。”唐冠再一次仔细望了此人一眼,缓缓出声。 狄仁杰闻言笑道:“借侯爷吉言。” 说罢。两人渐行渐远,唐冠伫立在原地望着二人消失的背影,片刻后,摇头一笑。 这时一名男子走上前来言道:“主公,咱们有几日没回去了,万将军传来消息寻你。” “嗯?”唐冠闻言故作疑惑的望向此人,男子闻音慌忙改口笑道:“侯爷,咱们有几日没回去了,主公传来消息寻你。” “哈哈。”唐冠闻言抬手轻轻锤了一下此人胸膛。言道:“行啊,老八,越来越机灵了。” “嘿嘿。”男子闻音干笑一声,唐冠这才言道:“走吧。” 说罢,几人登上马车,摇摇晃晃间消失不见。 .......... 两日后,狼牙军营。 万锋独坐帐中,听着麾下来回传报,唐冠甩手掌柜当得潇潇洒洒。重担均数压在了万锋身上,好在狼牙军不比寻常军队,所报之事简单了结,无非周遭动向与营中粮备。 唐冠穷兵黩武之下不惜手段打造了那么多兵备。但人员战力却陷入了饱和,满编满员仅有三千人众,以至于奢侈到每逢作战。便更换一套新装备的程度。 这在其他国防军系列里是不可想象的奢侈,除却个别工艺者与军妓。营中奴隶基本已经遣散殆尽,吐蕃王朝重新划归战线。严防死守狼牙军所占领的瑶州一地,这一次他们元气大伤之余,却更加紧密团结起来。 万锋望着眼前沙盘愁眉不展,他与唐冠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按兵不动,冷眼旁观周遭动向,行到这里已经是山穷水尽。 万锋作为狼牙军中最为重要的一员,自然很了解自己手中的力量有多么惊人,可尽管如此,他也没有自大到凭借如今实力做到颠覆一国的程度。 吐蕃新的国境线上埋列着十数万之众,这一次他们可不会像上次一样轻敌,狼牙军的真实战斗力已经暴露在世人面前。 几乎所有领军者都惊讶于这支军队犹如天神下凡一般的神奇,可倘若说被打怕,那还不至于,吐蕃王雄踞一方,麾下何止十数万? 他们一战败北,被打的元气大伤,也只是惊疑不定,但看其动向,必然用不了多久便会再次反扑,瑶周是一块带刺的肥肉,谁咬都会被扎一下,可谁都想咬一下。 吐蕃之所以缩居起来,甚至不惜四方议和,为的便是做足心理准备,高原一役他们已经付出了血的代价,就算穷兵压境,真的消灭了这伙叛军,那要付出的代价谁都说不准。 而同时包括武曌在内的所有人也将目光对准了吐蕃,只要他打,必然会有所伤亡,甚至这伤亡数字会远超世人想象。 届时第一受益者自然是新兴的武周政权,武曌这才登基不久,便能扩地千里,那神威所致,民心所向,更能让她如鱼得水。 这也是武曌试图招安,却不在乎成与不成的原因,不成,狼牙军这个铁塞子占得是吐蕃的土地,两者必有一战,就算狼牙军首领不打,吐蕃王也会打;若成,那更好,这就是天上掉馅饼,不捡白不捡。 万锋立于上盘之前左张有望,静静分析着局势,不经意间却将目光对准了武周边疆,不得不说万锋具有一个领军者应有的一切,他出身草根,却在久经磨砺之下,无师自通。 目前来看瑶周是一个无根浮萍,仅靠这支绝世战力,嚣张的了一时,嚣张不了一世,至于唐冠怎么想,万锋早已不敢去猜测,那人业已成魔。 狼牙军依靠四处劫掠起家,雷霆万钧之下所到之处灰飞烟灭,恨不得掘地三尺将所有能看到的东西全部掳走,这种高效率而又令人发疯上瘾的快感确实缔造了这支军队犹如他的名字一般的兽性。 所借物资均数储备在营中,犹如蚂蚁搬家,力举千斤,倘若保持现状,只进行内部消化的话,确实能支持良久。 无论是兵备还是牛羊粮草,都非常可观。 想到这,万锋皱起眉头来,心中却隐隐一动,唐冠已经形成如此气候,可却不稳扎稳打,看来他是心不在染指天下了。 就在万锋暗自沉吟之际,帐外走进一人,见到沙盘前的万锋出声道:“主公,忙着呢。” 万锋闻音回首一望,见到此人,苦笑道:“主公,你还舍得回来。” “哈哈。”那人摇头一笑,走上前来,两人对话倒也稀奇古怪,互称主公,来者赫然是在成都一会狄仁杰的唐冠。(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八章:他年我若为青帝(二) 唐冠与万锋互道一声主公,而后便负手走近沙盘,漫不经心望了一眼后出声道:“朝廷要来招安。” 万锋闻言走上前来,也将目光望向沙盘,先是默不作声片刻才言道:“何时?” “快了,说不得今日便到了。” “那降还是不降?”万锋闻言坐回身子,他如今倒是真有些与唐冠平起平坐的意思,而唐冠见状竟然不以为意笑道:“你是狼牙军首领,降与不降问我作甚?” 万锋闻言也笑道:“怎么,本王问你几句话也不行了?唐侯爷?” “哈哈。”唐冠大笑间上下打量了一眼万锋,心中暗暗点头,此人甚得他心,无论何种身份都手到擒来。 当即唐冠言道:“大王贵为一方诸侯,当然问得,大王手下儿郎虽然勇猛,可却是无根浮萍,坐吃山空,不降等死吗?” “那依侯爷高见,本王是要降咯?”万锋微笑间询问出声,唐冠见状笑道:“降?大王岂不是给他人做嫁衣?” 万锋闻言摇头哑然,起身道:“大哥,别玩哑谜了,有什么话直说吧。” 唐冠见状点点头,出声道:“附耳过来。” 万锋闻言上前,唐冠在其耳侧一阵嘀咕,片刻后,唐冠收声,万锋面现苦色道:“和亲?” “对,和亲,点名指姓就要太平公主,其他都不要。” “太平公主?” 万锋有些不自然的喃喃片刻后,苦笑道:“大哥,你这是...” 他话没说完。 便被唐冠打断道:“怎的,我给你娶个公主。你还不乐意。” “大哥,你这是强人所难啊。再说就算他们答应了,我上哪把这女人放起来?” “哈哈。”见到万锋这模样,唐冠笑出声来,他也是在见到那个狄怀英之后才突然想起了京中的太平公主。 此女现如今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废子,连武曌都举棋不定,不知道把她放在哪里,可唐冠却是个小人,瑕疵必报,当年那一箭之仇他还是记得清清楚楚。 笑得片刻。唐冠笑容收起言道:“你放心好了,没这么容易,来人名叫狄怀英,你自己做好准备。” “好。”万锋见状不再多言点点头,唐冠行事向来如此,凡事都容不得的一丝忤逆,莫说娶公主这等美事,就算是娶女丐,想必也有她的用处。 当即他沉思片刻后正想询问一些其他细节之时。一名甲士却进账来禀,狼牙军中倒是没有那么多细枝末节可讲,此人一进帐便扯开嗓门道:“将军,有个汉子说是要来投奔。被我们扣下了。” 说罢,此人才意识到唐冠的存在,当即恭敬了几分。唐冠与万锋闻言互望一眼,万锋摆手便想发令料理。狼牙军非比寻常。之所以如此凶悍便是因为作战之时没有一丝瑕疵,煅成一块无坚不摧的整体。当然也受限极大,非常容易造成饱和。 至于这种不相干之人当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就在这时,唐冠突然出声道:“他可有自报家门?” 甲士闻音摇摇脑袋,而后言道:“没有,那人就说是来投奔,其他啥都没说。” “哦?”唐冠闻言来了兴趣,他立旗这么久,这还是第一个主动来投奔的人,倒也想看看是何许人也。 当即唐冠出声道:“把他送到我帐中。” “大哥,这...” “不碍,见一见也无妨,你忙你的吧。”唐冠说罢负手走出帐外,万锋见状只好作罢。 ........... 片刻后,唐冠帐中。 唐冠立于帐中静候,微笑不语间望见自己悬挂在一旁的甲胄,略一沉吟后还是七手八脚的穿戴起来,而后才将遮面铁盔缓缓戴上。 这时才有甲士进账禀道:“主公,人带来了。” 唐冠闻言出声道:“带进来。” 话音一落,一麻袍男子被甲士押进,唐冠定睛望去,见这汉子长相普通,没什么出奇之处,再看身上衣物也像是寻常百姓。 狼牙军虽然神秘,可军营所在却是尽人皆知,谁想来都可以,只是看有没有这个胆子来,眼前这个普通无奇之人敢来便是有些胆气了。 只见那人对于甲士的粗鲁似乎有些不满,可是感觉到此间战士的悍勇又隐隐有些兴奋,一进帐便将目光望向了唐冠。 当见到唐冠头戴遮面铁盔,看不清面容后又是眉头一皱,疑惑出声道:“阁下就是瑶周之主?” 左右甲士闻音眉头一皱,上前便想让这人知道些厉害,唐冠却出声道:“你们先下去吧。” 甲士闻言只好转身出账,一时间帐中只剩下麻袍男子与唐冠二人。 唐冠上下打量了此人一眼后才言道:“呵,这位兄弟,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此话一出,只见麻袍男子面色不改言道:“自然知道,这里是狼牙军营,敢问阁下可是瑶周之主?” 唐冠闻言反倒一愣,这人是真傻还是真大胆,听其口气倒蛮像是江湖中的亡命之辈,当即不动声色言道:“是又怎的?不是又怎的?” “哈哈哈哈!我还以为声势浩大的狼牙军是何等英雄,没想到也是这种婆婆妈妈,虚张声势之辈!” “砰!”他话音一落,意外突生,直接本来端坐案上的唐冠突然身形一晃,再出现却已经一掌击向此人胸膛。 这麻袍男子惊骇间慌忙借势晃过了一招,唐冠见他竟然能闪避自己一击,不由心中一沉,可那麻袍男子还没来得及再行反应,突然感觉胸膛一沉,随即便轰然倒地。 随即唐冠一脚踩在此人面上,冷笑道:“就你这两下,也想投奔本王?” 话虽这么说,可唐冠心中也难免惊讶,自突厥一行,当世能抵挡他两三招之人屈指可数,就算宇文马烈复生与他一战谁胜谁负也很难讲。 而地上那人见唐冠凶悍至此,不惊反喜,慌忙出声道:“大王,在下梁振,奉本门师兄之命特来投奔大王!” “本门!?”唐冠闻言心中一凛,脚却不松言道:“我管你哪门还是本门,若不是看你还有三分胆气,否则本王岂能容你说三道四!?” “大王英雄了得,请恕在下适才无理,大王既是江湖中人,可曾听闻过蜀中唐门?” 梁振被踩在脚下却振振有词,像是对唐冠的勇猛喜出望外,看来在其心中只有这等无敌男儿才称得上明主。 “唐门!?哈哈!”唐冠闻言心中先是一惊,而后不由大喜。 可声音依然冷冽道:“什么唐门!听都没听说过,给我死来!” 说罢,唐冠一脚便要踩下,梁振慌忙说道:“大王且慢!我等成心来投!有宝物要献!” 此话一出,一切嘎然而止,唐冠将脚缓缓松开,梁振慌忙爬起,唐冠故作贪婪言道:“哦?你有何宝物?献的好,本王可免你一死。” 梁振闻言不做犹豫,能看出此人行事果断,当即从袖中取出一物。(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九章:暴雨梨花一处开 唐冠贪婪的声音令梁振心中大定,当即从袖中取出一物,唐冠定睛一望,目光又是一变:“机关弩机。” 只见梁振手中握着一团乱麻出声道:“大王可曾见过此物。” “大胆!你竟敢拿这种废物糊弄本王!”做戏便要做足,当即唐冠故作不识呵斥出声,果然梁振眼中闪过一丝不为人知的傲然与鄙夷,不过他还是耐下心来言道:大王,你不识也无妨,那你可曾听闻过古蜀连弩的传闻。” “连弩?”铁盔遮掩下的唐冠看不出表情,但梁振每说一句,唐冠便又惊讶几分,唐门这个组织与他纠缠至今,可他却一直对这个组织概念模糊。 而眼前这个人既能拿出这弩机来便说明他的身份不假,可是他是授唐门门主的意思前来投奔吗? 还是说他口中的师兄另有其人,一时间唐冠有些拿捏不准,不过这也无妨,当即虚与委蛇道:“自然听过,不过那些都是故事,与你手中这方破烂又有何干?” 梁振闻言面现笑容道:“大王稍安勿躁,传闻中言蜀相连弩可十矢齐发,是也不是?” “是。” “那大王觉得这种连弩厉害否?” “当然厉害。” “那好,大王且看好了,啪!”说到这梁振突然手臂一摔,他手中的那一团乱麻竟迅速成型,铁盔下的唐冠瞳孔一缩,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观察过唐门的机关连弩,他这一摔快的惊人。就连唐冠竟然都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呼吸间一柄造型奇特的弩机呈于梁振手中,唐冠一下屏住呼吸。梁振见状微微一笑道:“大王,十矢连弩也算不得什么。现朝廷军中也有九矢齐发的次品,比起梁某手中这柄唐门机关连弩那些货色都不值一晒。” 唐冠闻音不动声色,片刻后又再次故作惊讶道:“你..你是怎么把这东西变成这样子的?” 梁振闻言眼底再次闪过几分得意,此物便是他们前来投靠,谋取功名富贵的依仗,唐门自太宗建国以来与朝廷的秘辛数不胜数,说出来足以吓死一批人,不过这些都不忙跟眼前这个瑶周之主细讲。 当即梁振言道:“大王,口说无凭。我给您瞧个仔细。” 说罢,只见他四处张望了一下,见帐中兵器架上悬有一大盾,当即对准那盾猛然扣动机关。 刹那间只听砰砰连响,看不清射出了何物,唐冠耳朵连续抖动了二十下才堪堪停住,心中暗道:“二十矢!不可能!” 只见那兵器架上的大盾,已经被射于地下,其上整整齐齐插满了二十箭矢。每一矢都如盾数尺。 梁振见到自己竟然没有射穿那盾不由心中凛然,他侵淫此道数十载,寻常甲胄盾牌在其弩前与纸糊无异。 而唐冠见他手中的弩竟然能射穿此盾数尺也不由瞳孔一缩,狼牙军全身上下最为重要的装备并非手中利刃长矛。也非身上黑盔重甲,而就是这特意加厚不知多少的巨盾。 凭借战无不胜,悍勇无双的士气。再加滚滚诱惑,以巨盾组成钢铁防线。以至于就连抛石机所投掷的惊雷都无法攻破狼牙军的壁垒。 这是一支活跃在冷兵器时代的装甲部队,其可怕作为这支军队真正的核心人物唐冠自然知之甚详。但寻常所见的连弩一般威力较小,更谈不上穿金裂石。 就在这时,梁振眉头紧锁之下,竟然言道:“大王的盾果然好宝贝。” 一边说,他竟然从怀中摸索出两枚黒匣,匣上布有数十枚针矢,而后便将这两枚黑匣插入弩机两边凹槽,出声道:“大王,你再看这招暴雨梨花针!” 他话音一落,只听“砰”的一声闷响,帐中白光连闪间,那盾被无形连绵的力量打的四处游走,唐冠瞳孔连缩,这招他见过,当年若非常鹰机智,他险些便丧命于这神奇针矢之下。 “砰!”盾牌在空中翻滚一下后,轰然落地,梁振慌忙上前查看,当见到这盾依然安然无恙后,面现不可思议神色,猛然伸手一抬,当感受到巨盾的重量后,眼底闪过惊骇神色。 “这么重!”梁振此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厚重的盾牌,倘若这种盾牌只是眼前这个勇猛无双的瑶周之主所用的话,那倒也罢了,可是他却想其来时在营中见过无数这种盾牌随意堆放,倘若营中甲士人人都有能力挥使这种巨盾,那这是一支什么样的军队! 就在他暗暗震惊之时,唐冠已经坐回位上喃喃出声道:“好宝贝啊...” 梁振闻音回神,立即上前将手中弩机恭敬呈于案上,拱手道:“大王,我等诚心来投,只要大王肯诚心接纳我等,我等必助大王成就一番宏图伟业!” 唐冠闻言默不作声,望了一眼案上弩机,又望了一眼梁振之后,眼睛轻轻一眯,是的,他心动了,先不管这人为何来投他,唐门这种大杀伤力的兵器让他怦然心动,这种东西不应该属于唐门这种土鸡瓦狗,跳梁小丑。 “你刚才说你是什么唐门中人?这种东西你们有多少!?”唐冠按耐住心思继续做戏,先将此人来投的前因后果摸清,再言其他也不迟。 “是,大王,梁某本以为大王是江湖中的好汉,恕小人眼拙,没有认出大王英雄真身,我门自立户至今已逾两百余年,此等神兵利器几经打磨改造,堪堪有了数百柄之多。” 唐冠闻言默不作声,片刻后询问道:“那你口中唐门又是何物?难不成是地方帮派盐帮?” 梁振闻言看向唐冠的眼神又有些看井底之蛙的神色,看来眼前这个勇猛无匹的瑶周之主,应该是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成了大气候的草莽,凡是江湖中人,何人不晓得唐门厉害。 当即梁振沉吟片刻后,还是暗暗一咬牙,事到如今,只好和盘托出,当即梁振单膝倒地道:“大王,我门自前朝举立,在天下设一十二处堂口,堂下各燃两香,弟子在册者便有千余人。” “好家伙。”唐冠闻言心中暗凛,他还是第一次如此详尽的了解唐门,恐怕就算是朝廷也对这些事情知之不详。 当即唐冠故作惊讶起身道:“你们竟有如此气候!?朝廷不知吗?” “那些狗官只知醉生梦死,怎解某人与大王这等英雄好汉心思!” 梁振看来是做足了事先准备,对答如流间唐冠再次坐下身子,望着眼前这柄利器,片刻后才不动声色轻声道:“说吧,你想要什么?”(未完待续。。) 致歉:可能太监(暂留) 由于人物性格的设定,此书后续涉及到了诸多反人类的描写,以及诸多违反相关禁令政策的桥段,我并非要缔造一个阴暗的暴徒,而是一个暂时成功了的疯狂“民粹”。 此书纯属虚构,主角立场不代表作者观念,染指正与网站沟通,如果实在写不了,那染指也无能为力了,因为接下来的剧情不得不写,江湖就是一个踏一只脚再也拔不出来的地方。 唐冠也是一样,而染指也是一样,书中的他回首一路会痛会醒,他也许会发现自由而又勇敢的心不是这个样子的。 总之这是一个过不去的坎和时期,在得到具体答复之前,染指可能真的写不下去了,倘若就这样太监了,那也不能怪别人,只能怪染指笔力不够。 不能给大家平和的讲一个故事,是我的错。(未完待续。。) 旧言不再提,新书五月一,有缘江湖再见 不多说了,打脸要站稳,挨揍要喊停。 染指对不起你们。 说一声对不起,再说一声谢谢你。 感谢编辑:小米,桃子。 感谢书友:“恨红颜薄命”一路倾情支持,是我对不起你。 另外感谢副班天使阿姨,峰龙转,戊子,飞情爽冬,炒三足鸡,公子忘华,西红柿的颜色,daggsef,蓟州扬,地狱中的佛,汪子喵......以及所有打赏,订阅,投票,点击,阅读的所有书友。 我知道还有很多人在等待着故事的结局,也知道还有那么多人在等着唐冠,染指也曾说跪着也会把唐冠的故事讲完,可是有时候真的人想跪都跪不下来。 太监的原因有很多,可错误的恶果染指会承受,大纲染指抽时间会交出来。 旧言不再提,新书五月一,有缘,江湖再见,染指书友群:152915050(未完待续。。) 结局:有聊胜于无 “莫道秋江离别难,舟船明日是长安。” “我也很痛,可这,毕竟不是聊斋呐!”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宝书网(xbaoshu.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