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宝书网(xbaoshu.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女尸奇缘 作者:西百草 引子 谨以此文祭奠因看不起病而屈死的亡魂及警告那些导致民众看不起病的恶魔们! 要说,我原本是不相信什么神妖鬼怪灵魂之类的东西的,又或者换一句话说,自从我75年呱呱坠落到这个人世的那最初几十年中,我一直是不相信的,小时候每当家里遇到什么困难,奶奶就会在堂屋里摆一根长条凳子,在上边放满了糕点糖果瓜菜之类的东西作为祭拜据说是存在于无形的空气中某个物事的贡品,然后就会双手虔诚地捧着一柱香,当烟雾开始缭绕将奶奶枯树般的脸盘映照出一丝诡异阴森的气氛的时候,奶奶就会缓缓闭上双眼,嘴里象中了邪一样开始念念有词,这时候整个堂屋里就完全会被一股神秘和恐怖的气息所笼罩,我的哥哥姐姐都会因为害怕而远远地躲开,而我却往往趁着奶奶闭眼的机会,将那凳子上我早已垂涎欲滴的食物全被扫到我手里准备好的一个编织袋里,然后再远远地躲开,当然,我小时侯就表现出了崇高的孔融精神,我会邀请哥哥姐姐和我一起分享,然而我的哥哥姐姐竟然嫌弃这是被鬼神舔舐过的东西,死也不肯开口,只是惊惶地看着眼前这堆丰美的食物强迫着自己咽口水,我内心里是很希望我的亲人们能和我一起感受美好,然而他们拒绝跟我一起享受快乐我也没有办法,所以我只好独自咂吧着嘴巴美美地把它们吃个精光,那时候的物质可不象现在这么横流,如果不是奶奶信鬼神,我想我整个少年时代加起来都可能享受不到奶奶请一次鬼神所消耗的贡品,家里除了奶奶请鬼神的时候会不遗余力,平常甚至晚饭都只有作为家庭主要劳动力的父亲有资格食用,而我们只能挺着个半饥不饱的干瘪肚皮,躲在墙角吞咽口水,所以我很不明白哥哥姐姐在这样的情况下竟然还能抵制这么多美食的诱惑。当然,我那时候哪里能够明白当一个人的精神世界里存在着对某些概念的忌惮的时候,他的行为就会因为惧怕而收敛,而小时候的我,一个还没有形成什么思想的少年,却过早地摆脱了孩子的那种天真稚嫩的情状,脑子里边并没有因为周围大人的影响而被灌入一些虚无的观念,在这一点上,我过早地显示出了我与周围同龄人的不同,当一个大人用经常恐吓一个不听话的孩子时说的“你再不怎么怎么着,就会有鬼神怎么怎么着”这样的话想来制约我的行为的时候,我总会嗤之以鼻地冷哼一声,白他一眼,用一个完全超脱于我这样年龄孩子所应有表现的神情对他予以无情地反击,继续我行我素,留下他怔怔地站在原地以为自己真见了鬼。当然,我并不是毫无依据地就不相信鬼神,因为尽管奶奶如此虔诚地请神敬鬼,有时候还不只是个人崇拜,还举行声势浩大的请大仙、跳大绳活动,一大帮巫婆神汉叽哩哇啦在屋子里边又蹦又跳,闹得鸡飞狗叫,人仰马翻,可是家里所遇到的各类困难却并没有因此而被化解,日子还是那么咸咸淡淡地过着,因为困难而造成的家庭困境也只能依靠时间的流淌而慢慢消解,但是奶奶依然固执地信奉着鬼神,父母也依然虔诚地配合着奶奶的固执,我也不知道是我伴随着这样的日子成长还是这样的日子伴随着我成长,后来我逐渐地接受了教育,到镇了念了小学,到县里念了中学,到北京念了大学,这一过程中所有的书上都告诉我,世界是唯物的,你眼前只有一个客观的世界,你脑子里可以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并进而通过这些想法激发相应行为,但是这些想法和行为是被这个世界上的客观物质左右而不是去左右这个客观世界上的物质,接受到这样的思想以后,我更加对这个世界上的所谓鬼神嗤之以鼻了,我想,等我奶奶那一辈的人全都两腿一蹬化为黄土的时候,这个世界就应该是一个没有鬼神的世界了吧!我当然不是诅咒我那个信奉鬼神的奶奶,实际上,当我知道奶奶因我考入北京医科大学为我组织了一次硕大的烧香拜佛感谢先组活动的时候,我对她竟然情不自禁产生一种深深的感激,那时候,我甚至宁愿相信我能考入北京医科大学就是奶奶终生的虔诚祭拜感动了鬼神才得来的善果,因为只有这样想,我心里才会将对家人克服所有生活困难支持我进入大学的感激之情表达干净,尽管我仍然绝不相信鬼神!这样的信念直到我接受完所有的人生教育在迈入这个由所谓的人类组成的社会之前,基本上还是没有被动摇过的。但是当我在这个人世开始我独自的担当有那么一段时间后,我逐渐形成对这个人世的感知能力,然后我在这个世界上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感开始使我的大脑连同心魄一起摇荡起来,直到后来在我的行医生涯中,我突然有一天莫名其妙地陷入了一个现在看来的离奇故事当中,当故事结束的那一刻,我想极力地否决这个人世里头没有鬼神已经是我的心力所不能完成的任务了。因为故事是活生生的现实,那么在故事中发生的一切、感触到的一切就没人敢说它们是荒诞的了!也许我还无法排除当我坚定的唯物主义思想开始动摇的时候会不自觉地赋予很多事物一些迷幻的色彩,但是我至少可以拍着胸脯跟你们说,这个故事真实地发生,我这个人真实地存在,在这个故事中我所感受到的东西真实得就如同你每天拉出的屎那样有形状有臭味!如果你相信我在故事中的感受是真实的,但是却认为只不过是一种主观真实,那么我也虔诚地请你和我一起来尊重并树立这种主观真实,因为这个人世如果再没有这样的主观真实来支撑人们大脑的话,它的气数也就到了尽头!说来道去罗嗦了这么一大堆,实际上我就是希望能有更多的人跟随我去我已经刚刚经历完的这个故事里头感受一下我曾经真实感受到的一切!如果你实在不愿意进来感受,而且你又恰巧是那么一个人,那么我请你记住一句话:为人莫做黑心事,举头三尺有神灵! 第1章 我还是一个医学生的时候 当我手脚并用攀爬上我们医院太平间一口宽大厚实黑漆漆泛着绿光的棺栋的时候,我脑子里边还不相信这是我在进行的动作,直到我扑通跌入棺栋底,那断电后还没有来得及化解的冰寒从四面八方浸入我的四肢百骸的时候,我才终于相信,这是真的…… 我叫李智,1994年考入北京医科大学,2005年获得医学博士学位毕业,现在是我所在这所医院普通外科的一名主治医师。 我知道社会上很多人都知道学医的很辛苦,但是其实他们对此并没有概念,就比如说,大家都知道烧得红通通的铁片烙在人体皮肤上应该会很痛,但其实并没有几个人真正体会过这种痛苦,所以当另一个人告诉你他正在经受这种煎熬的时候,你也许会有一点同情,但因为没有切身感受绝不会被牵扯出疼痛。如果说我在这十一年的医学生生涯中就是在受煎熬,那当然说得是有点危言耸听了,因为学医毕竟是我自己的选择,而且我整个过程中都怀抱着热爱的心在全身心投入,甚至可以说我有点喜欢这种暗无天日的学习过程,每天晨曦微露时我抱着厚厚的医学书籍踏入课堂埋头苦读,一抬头已经是寂寥清幽的深夜。我不怕吃苦,学成一名神医挽救苍生百姓的痛苦这种信念的神奇力量使得我无坚不摧,学习、学习、永不停歇地学习,记忆、记忆、毫无休止地记忆,我十一年的医学生生活中,这两句话是我不断进取的武器,但人体这个东西太奇妙太深奥了,我就是如此地不分白天黑夜、忽视天上人间、断绝基本生活地浸淫人体十一年,面对人体时仍然惶惶然做不到气定神闲,但是这也更加激发了我的斗志,因为前方没有尽头才可能享受到那种探索的乐趣,只要你勇敢地往前走,竭尽全力地往前走,你就总是在越来越靠近尽头,虽然永远到不了尽头!但是这种不断接近颠峰的快感经常让我在学习之余激动得满面绯红,我有时候在学习时经常对着一具已经死去多年的尸体就开始想,如果我能使面前这具尸体复活,那是不是就应该到达医学的尽头了呢?那时我是不是就不用再这么辛苦地学习了,然后我就可以去寻找属于我私人的生活?当然,这种想法我是不敢对我的同学和老师们说出来的,因为如果我说了出来,我可能会被他们认为我已经被学医的负担压垮了精神开始胡思乱想,接着很有可能被扭送到北大六院这所著名的精神病医院,最残酷的结果甚至可能被以不适合继续学习为由遣送回乡中止我的医学生涯,那我前功尽弃就真地要疯了!实际上,当我在面对尸体产生这种想法的时候,我自己也总是要尽力打压我的这种想法,因为这种想法一旦流露就表明我已经对学医路途的艰辛以及漫无止境的探索产生了畏难情绪,我怎么能对学医露怯呢?这是我自己在经历了多少乡亲被病痛折磨而死的惨痛以后咬牙做出的选择,我怎么可以不勇往直前呢? 其实,我的医学生生涯也并不是清苦到了一点生活都没有的地步,毕竟在我从硕士转入博士的那一年,在我的青春即将逝去的时候,在我身上也还是发生了青春的故事,就是在那一年,我开始了我人生的初恋,那年我27岁,27年没机会碰女人,身体里经年累月积累下来的欲(火已经逐渐开始影响我的学习,终于在一个抓耳挠腮的深夜,我躺在床上不堪其重,经过艰难的思想斗争,决定第二天托关系去找一次小姐,不怕你笑话,那时候我还真不知道哪里能找到传说中的小姐,有了这样的想法做安慰以后,我才逐渐心平气和地入睡。第二天早早醒来,一如既往地去医院做我的实习医生,由于脑子里已经被昨夜产生的那种想法占据,所以走在路上我脸都是红红地,心都是颤颤的,贼还没做呢,心就虚了,因此我全身上下明显散发着一种异样的气息,路上的人都好奇地看我,不认识的人看了也就看了,等进了医院,开始出现一些熟人的时候,他们跟我打招呼就明显带着一种惊疑的语气,有的还好心地问我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就越发窘迫了,极力想将自己脑子里的想法以及派生出来的红潮压制下去,但越是这样想,表现反而越明朗,最后我放弃了徒劳的挣扎,一咬牙毅然走进了我正在实习的病房。 屋漏偏逢连夜雨,一走进病房,途径护士站时,竟然有一堆叽叽喳喳的小护士正围聚在此,我脸更加红了,为防止被一堆可爱的小女人看出自己脸上写着的邪念,正想避而远之,然而却被护士长叫住了,“李医生,这是北医护理班的学生,今天来我们病房参观学习,就由你来做领队吧!”,我心更是一颤,只好硬着头皮走近前,引领着这群小护士们去各个病室串,一开始,我一直是低着头的,尽量不让我赤(裸的邪念暴光,虽然我已经能用眼角的余光感觉到这些小姑娘们诧异的眼神,我本只打算讲讲医院和科室的历史和现在的,这样我全过程都可以不用抬头,但其中一个小护士居然用银铃般的声音说:“李老师,能给我们讲讲这个怎么操作么?”,我顿时心里大乱,暗道我的姑奶奶你可真是我前世的冤家,已经没有退路了,我只好无耻地抬起了头,眼前霎时一片亮晶晶的清澈目光,我的老脸在一片清醇中就显得更加潮红,不过同时,我也捕捉到了一片稚嫩娇柔的目光中居然有一双似乎有点灼热,正好来自那个向我提要求的小护士,我不知道这种灼热是辛辣还是讥讽,我就更加脸红心燥了,我强自压了压心神,拿起放在病人床边以备不时之需的简易呼吸器,语声微颤地给她们讲了起来,期间,我的目光几乎没有离开过这个小护士的面孔,我以前从来没有碰到过这么俊俏的面容,当然,也与我这27年来就几乎没有多少和女生接触的机会有关,既然我已经抬起了头,脸皮已经被燥热烘烤得很坚硬了,所以死盯着她看我已经能做到无耻,而且我所有的不安和潮热都是心头的欲望堆积而起,当我看到面前这张白玉般俊美的面容和眼角余光感受着那胸前高高耸起的两座山峰时,我的欲望竟然好象得到了些许满足,我的呼吸开始均匀,心跳开始平复,目光开始温和,潮红开始散退,随后我的讲解也变得饱满塌实起来,随着我神态的变化,小姑娘看我的目光似乎也剥除了辛辣,变得柔和起来,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总之,一切都恢复了正常,我平静地领着她们转悠,平静地回答着她们的问题,平静地进行着简单的操作示范,然后,我的任务就完成了,我平静地将她们交到护士长手里,就去开始了我一天紧张忙碌的实习医生生活,在转身离开的刹那,我瞥了那个小辣椒一眼,隐约觉得她似乎也在看我,当然,也许我是在意淫。 第2章 我的女人欣然而来又决然而去 当一天的紧张工作结束,我回到宿舍,在水房用水抹了一把脸,就拿上书坐在床上考虑到底是去找小姐还是去学习,稍一盘算,我意外地发现自己找小姐的愿望已然不怎么强烈了,难道我的欲望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得到化解了吗?我百思不得其解,这让我不得不又想起了那个俏丽的小护士,难道她在不经意间已经解除了我的内忧外患?一想起她,我的心竟然不由自主地扑通跳了一下,就这么一跳,便造成了一发不可收拾之势,整整一个晚上,我坐在教室不得安生,书本上的人体器官、医学名词一直被这个有点辛辣的俏丽身影阻挡在了千里之外,无论我怎么努力试图让它们在我眼前清晰,它们也总是会恰到好处地转化成俏丽身影上花花绿绿的衣裳。此后几天一直处在这种折磨当中,我终于明白自己的欲望为什么得到了平息,因为现在这种生理的痛苦已经悄无声息被对小护士精神上的渴望逐渐排挤于无形,我象咬牙做出找一次小姐的决定一样又咬牙做出了要将这个俏丽小护士找到的决定,于是我放弃了几个中午和晚上的学习时间,蹲守在护理楼前,反正如果我没有将她找到,我这些学习时间也无法利用,所以我并不觉得可惜。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等到了她,显然,我那天阴差阳错因邪念产生的潮红确实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许是怀着对我的好奇,她接纳了我走进了她的内心。 当然,至今想起来,我到底有没有走进她的内心,我其实是不知道的。总之,我在27岁的时候开始了我的初恋,我第一次拉女人的手,第一次吻女人的嘴,当我对她的精神渴望已经实现的时候,我的欲望无可战胜地又再次膨胀,当我又一次吻着她香软的小嘴的时候,我浑身潮水般的欲望一阵一阵冲击着我,我情难自制,无法自持,手变得不规矩起来,一开始她还只是略微颤动了一下,默认了我这一举止,但当我颤着心脏颤着手指意图更深入一层时,她突然激醒,挣脱了我的怀抱,脸红红地看着我,我说我很想,她平静地说留到我们的新婚夜吧,她语气很平静,但也表明了她的坚决,我心里疾呼,天老爷啊,我27岁了,她居然说还要等到新婚夜!但是也就在心里喊那么一下而已,我这个人向来就是这样,平生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忤逆别人的意愿,我尊重这个世界的一切,自己心爱姑娘的想法,我自然更是十万分的尊重了,但是生理问题还是要解决啊,现在已经有了女朋友,我已经不可能再产生去找小姐的想法了,没有办法,我只好自己给自己以安慰,延续了我五年的自慰史,继续乐此不疲,就这样,我再次自慰三年后,获得医学博士学位毕业。 当我两年前来到我现在的这所医院工作的时候,我还在想,皇天不负苦心人,十一年的辛酸血泪没有白白付出,我终于进了这所国内外颇负盛名的著名医院。前边等待我的应该就是金光大道、锦绣前程了。而且我的那个名叫罗萍的俏丽小护士也去了另外一所大医院当护士,我想,只要等我们工作稍一稳定下来,我就可以和她谈婚论嫁了,想着那个不久就要到来的新婚夜,想着抱着我心爱的姑娘美丽的胴体做爱的美妙感觉,我每天都是从睡梦中笑醒的,你看,日子在我面前展示了多么美好的场景,事业,爱情,家庭,生活,哪一个不都是朝着甜孜孜的方向在前进。哎,然而生活还是和我开了一个玩笑,当我今天在这里平静地和你讲我的故事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此时的境况有多么地窘迫! 工作不到一个月,我还在期盼着等我第一个月工资发下来,就要给我的小美人买件漂亮衣服然后顺便灌输一下结婚的想法的时候,我的那个俏丽小护士那天很平静地找到我,说我们分手吧,我惊讶得差点下巴掉下来,问为什么,因为我们之前从来没闹过矛盾,我们有的只是热烈的接吻和抚摩,突然从她嘴里爆出这样的念头,让我一时怎能接受,她说她喜欢上别人了,我愣了片刻,注意,只是片刻,然后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她,我说过,我这个人平生最怕的事情就是怕忤逆别人的意愿,多言无益,让她挖空心思找借口来解释,那样只会增加她的尴尬。后来我才知道,这个我用自慰陪伴了三年的俏丽小护士,在一次护理一个房地产商人的时候,商人出院的当天晚上她就被压在了他的胯下,用她为我保持了三年的处女红染红了房地产商人私欲膨胀的生殖器。 知道此事的时候,我整整三十岁,我用两瓶啤酒就将自己的神经麻醉,我心头潜藏了三年的找小姐的想法在一阵朦胧的冲动中又突然产生,在那条暗黑的巷子里走着走着,一阵呜咽的冷风吹来,我恍惚之中才意识到自己第一个月工资还没有领到,此时连笔嫖资都没有。意识及此,我默立在无人的墙角,对着寂静的夜空无奈地苦笑,一只寒酸落魄的孤燕,你又有什么资格享受那一会儿排成人字形一会儿排成大字形的雁群的温暖呢?我默默独行在这个城市熙熙攘攘的街头,不知何时折返回了自己租住的那个房间。 第3章 我睡着一口棺材盒子 那天当我躺在那个棺材盒子一样的房间里时,我心头的痛苦真是不知道该消退还是该潮涨,我闻着空气里的憋闷,我辨不清这种憋闷到底是源于空间的狭小还是来自心灵的郁积。说我这个房间是个棺材盒子,你一点也不要觉得夸张,我叉开大腿躺成一个大字形就已经占据了这个房间所有的平面,说它是一个房间,其实它只不过是这套房子的一个阳台改造出来的。由于单位无法提供住宿,在我就要被北医大扫地出门的时候,那一阵子我怀揣着两千块钱的活命钱疯狂地找房,当我面对着任何一间房基本上不可能低于900元月租而且还要一次*四个月房租的血淋淋的现实的时候,我彻底丧失了求生的欲望,我当时唯一的想法就是赖在北医大的宿舍里,能赖一天是一天,实在赖不下去了,被连被子带人扔出宿舍楼,给我扔到哪里我就在哪里度此残月直到我领到第一个月工资,我那时对我的第一份工资还是充满着无限信心的。最后事情虽然没有这样糟糕,但大抵就是按照这样的情形在进行的,宿舍楼的楼长在催了我不下二十次以后最后实在出离愤怒了,领着一堆保安闯进了我的房间,我静静地躺在床上,看着他们搬我的东西,直到整个屋子里只剩下我躺在一张凉席上的时候,这堆人围到了我的床边虎视眈眈地看着我,楼长正要对我下最后通牒,然后她就看到了床上那个无声无息流泪的我,一瞬间她愣住了,表情明显有点慌乱。我咬了咬嘴唇对她说“阿姨,我身上只有两千块钱,我不熟悉这里的情况,您能帮我找一间月租只要五百或者一次性顶多交两个月房租的房子吗?”,楼长的面容显得有点茫然,她略做沉思,点了点头,一挥手,领着保安走了,要说我至今都相信人性中总还是有善良的东西存在的,这或许也是我到目前为止还愿意继续在这个人世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隔了两天以后,楼长来找到我,给我介绍了我现在正躺着的这个阳台,这是一套两居室的房间,我只知道房东是一对孤儿寡母,儿子即将上高三,马上面临高考,母亲为了筹措儿子上大学的费用,竟然急中生智,将自家的阳台稍加改造装饰,居然变成了一个棺材盒子样的小屋,我第一次看到这个屋子的时候,我脑子里第一时刻涌现的就是医院太平间里那些黑漆漆的厚重棺橙,我实在想象不出作为棺底的那张床是怎么放进去的,而在床和墙壁的依稀的缝隙之间还硬是被塞进去了一张小小的立柜,我真地很佩服房东的生活智慧,也许这就是穷苦百姓被逼出来的对抗灾难的武器吧!我第一眼看到这间房子的时候,本能地退缩,但是我想着我在北医大宿舍里对着楼长流眼泪的场景,我屈服了。我用每个月700元的价格租下了这口棺材,令我感到欣慰的是,我第一次只需要交两个月的房租,也许这是楼长先行做过交涉的结果。总之,房东很爽快,我交了1400元钱,就住了进来。 刚住进来的那几天,我并没有觉得有多憋屈,因为我心头仍然对我第一个月的工资有着阳光般灿烂的希望,我在想,一切都只不过是暂时的,面包会有的,黄油会有的,世界毕竟是美好的嘛!这种肥皂泡般的希望支撑着我直到我知道我那个俏丽的小护士向房地产商人潇洒地奉献出她的处女红的那一天。那天我躺在棺材底上被那种无奈的痛苦一阵一阵冲击着以后,我举着空洞的眼睛望着因为空间促狭而紧紧裹着我的四面黑漆漆墙壁,我的脑袋突然象流星一样划过一束空明,我能怨得着我那个俏丽的小护士吗?难道我就抱着她美丽的胴体在这个棺材盒子里做爱吗?显然不行,即便我一万个愿意,小护士也不会在这样的棺材盒子里脱下她高贵的罗裳!那么我做爱的权利到底被谁夺去了?一切已经很明显,是房地产商人,是他使我住在这样的棺材里,剥夺了我做爱的空间,又是他用通过剥夺我做爱的空间而获取的不义之财诱使了我的俏丽小护士,剥夺了我做爱的对象!然而,我恨得着这些房地产商人吗?我照样恨不着,是我的俏丽小护士自愿向他打开了自己的裤裆,是我自己自愿搬进了这样的棺材!那我到底要恨谁呢?在那个一如既往的夜晚,我逐渐从伤心欲绝的情绪中平复,瞪着黑压压的天花板想了一个晚上,想通了很多道理,却找不到这些道理的根源,最后,当东方泛出鱼肚白,晨光从窗帘的缝隙里突破进来时,我才意识到我终究不是在棺材里,我毕竟还是要面对这个人世,于是,我起身,拉开窗帘,仰望着窗外的苍穹,竟无语问苍天! 第4章 我的命运也许就是睡棺材 生活还是要继续,小姐一定是要找的,我怀揣着这两个坚定的信念,满心欣喜地期盼着第一个月工资的来临,似乎只要第一个月工资一来,一切就都不是问题了!然而,不知道老天爷是不是专爱和我开玩笑,一晃眼的功夫,一切又都成了泡影!发工资的那天,我所在的病房在对一个病人的常规检查中,查出他是一个艾滋病毒携带者,按照规定,在医院查出的HIV阳性者,必须将样本送到本地区疾病预防控制中心进行再次检查以确认,由于我是新参加工作者,这种跑腿的活有的时候也是会落到我这样的医生头上的,于是我跑了一趟疾病预防控制中心,于是我就看到了艾滋病检测实验室外边墙壁上张贴着的那些恐怖文字和恐怖贴图以及恐怖数据,本来我作为一个医学博士,对艾滋病的了解是很深厚的,但是由于从来没有切身体验过或者没有接受过如此明晃晃的视觉刺激,有的只是文字上的理解,所以在潜意识里并没有对它的危险性进行过评价,因此在可能的行为上也不会太被它所约束,这直接地表现为我产生准备去找小姐的想法的时候从来就不加思索。但是现在触目惊心的这些图片和数字让我心底里冷不禁就打了个寒战,因为我从里边得到的直观的感觉就是如果我那天将找小姐的想法付诸行动了,那么我现在十有八九就是墙上的图片中的一个。天啊,我那天可怜巴巴地没有嫖资,竟然是老天爷在暗中挽救我的生命!可是我该怎么办呢?那天在回来的路上,我懊恼地问自己,我已经三十岁的人了,处女女朋友刚刚离我远去,我的欲望向谁发泄,我和四面八方扑过来的空气做爱吗?就这样一路走来,一路想,后来想得头痛的时候我就安慰自己说,不是马上就要发工资了吗,现在不敢去找小姐了,正好把钱攥起来,过不了一年半载,买不起大房子,买个小房间,吸引不来俏丽小护士那样级别的女人,吸引一个有点模样有点身材马马乎乎过得去的女人,用不着颠鸾倒凤地疯狂做爱,在需要的时候不用憋得那么难受,能将生活基本推向前就行了,这么想着想着,心里倒也变得安然起来。于是就巴巴地盼望着回去看到工资条,看到那承载着多少沉重的希望的小纸片条。于是我就在一天的忙碌工作中惴惴不安地盼望着那个时刻的到来。最终当我故做平静地从护士长手里接过那个纸片,装得漫不经心地往白大褂里一塞,然后沉静地走到办公室里属于自己的那个角落里时,一把将那个纸片扯了出来,纸片的最末端首字母是2的一个四位数调笑了我的眼球,我的心一沉,一时间不能思考,不能言语,空气中的一切变得凝固! 那天回到那个棺材盒子里,一仰头就躺倒在棺材的底部,领到工资就另外租个房间的想法已经彻底平息,也罢,房东孤儿寡母地也不容易,如果房价不是这么离奇地高,这个母亲又拿什么东西来筹措她儿子上大学的高昂费用呢?我在那个时刻竟然还这样去想,我不知道是不是想安慰自己,又或许是我原本就具有一颗天生善良的心。总之,什么都不要想了,即便我想操世界的妈,我也还是不知道具体该去操谁的妈,算了,一切就在眼前,眼前就是我的棺材,也许我的命运原本就是:睡棺材! 时间就这样晃晃悠悠过去,一转眼,我就在这个医院工作了一年。如果没有之后发生在我身边的这个离奇故事,我的生活也许就象那平静流淌到大海的长江水,无风无浪,孤独,寂寞,沧桑地流淌一百年。实际上这个故事基本上也没有改变我什么,但是,终归,我经历了,不是说经历就是财富吗?尤其是象我这样的注定没有结果的人生,再不经历,那我还能有人生么? 其实我自己都不太相信怎么会这么巧,但一切就好象是天意一样,一切就那么不期而遇地发生了! 第5章 我那一晚替我的同事值夜班 昨天,我们病房是我值的夜班。其实,按照排班表,不应该是我的夜班,不过,由于我很不愿意回我那个棺材盒子里睡觉,所以我喜欢在晚上仍然滞留在病房,毕竟病房的医生值班室里宽敞舒适,还有柔软的大床。我相信全中国的医生都会羡慕我的同事们能摊上我这么一个怪异的同事,因为在医院里值夜班和三伏天里烤炉火是没有什么区别的,守着病房里那么一堆随时可能引爆的定时炸弹,你的每个细胞都是紧绷绷的,每根神经都好象被拉满了的弦,那种精神的重压在心头产生的烧灼感绝对比六月天炉火的炙烤还要猛烈。没有办法,那么多生命就交到你手里手拉把掐着,你除了有一种神圣的使命感之外,剩下的就是沉重和高压!然而,即便是这样令人恐怖的处境,我也宁愿选择置身于此而不愿意回归那口棺材,因为毕竟这里还是有生命的地方,哪怕都是些残缺的生命,而躺在那口棺材里我总会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在平静的呼吸中迅速死去,生命的气息则在人世的天际渐行渐远。我还不想感觉死亡,虽然我也并不留恋这个世界,因为我还想睁着眼睛看着它,死死地看着它,哪怕看见的都是丑,都是恶,都是残忍,我还是想看着它! 只要我还有一息尚存,我的同事们的夜班就都是我替他们值的,虽然我已经不再青春年少,但我一般也还是能连续挺三个晚上,当我感觉到自己已经快灵魂脱壳的时候,我才会颤颤巍巍回到我那个棺材盒子里,一头栽倒下去,便快乐地死去! 当然,有所失必有所得,虽然值班室里那宽敞舒适的空间我一个晚上基本上享受不了片刻,但这种片刻的存在也还是让我能感觉到一丝人世的温存,而且,最重要的是,我通过高强度的夜班训练,我的急救处理能力以及医疗技术水平在翻着倍地往上增长,如果不是因为三十出头的年龄在医生群里实在还是嗷嗷待哺的婴儿,我的水平已经能够对科主任的位置构成威胁,而我还可以毫不含糊地告诉你,我的科主任是这个国度里鼎鼎大牛的少数几个外科医生之一,你现在就可以对我的医学水平在心里有一个初步的预估了吧!在北医大十一年披星戴月的学习和在这个著名医院一年的高强度夜班训练,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这种训练就是搁一个白痴头上,那训练出来的水平也足够随便一个普通医生喝几大桶的了,所以,如果换了你是我,你也能一样地行! 昨天晚上我替一个比我大四岁的主治医师值班,可以说,因为有我做他的同事,他的婚姻和家庭得到挽救,他的老婆在三年以前和他结婚,幸福地过了半年,生着闷气地再过了一年,一年半以前在郁闷中给他产下了个孩子,在一年以前开始和他闹离婚,在这个时候,我横空出世,悄悄地来到了他的身边,于是,他的生活彻底被激活,他有一天甚至热泪盈眶地告诉我,当他压在他老婆身上美美地享受性福生活的时候,在那样的关键时刻,他脑子里的形象却是我,当时我心惊胆战地拍拍他的肩膀,连连抚慰他说,别激动,别激动,做那种事情的时候最好还是专心致志一点。 而此时,站在略微偏离护士站的一个病房的角落里,我却不得不开始了我乱想的生活。我刚刚从一个急诊手术台上下来,昨晚大概是凌晨四点的时候,我刚处理完一个半夜惨叫的病人进值班室还没有躺下半个小时,刚要进入春梦,就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揪了起来,一个因做恶梦情绪激动而引发胃溃疡大穿孔的急诊病人宣告了我美梦的结束。我在手术台上忙活了近三个小时,才帮助这个病人摆脱了恶梦的缠绕,逐渐回到人间。然后我就迫不及待地回到我的病房,因为我知道,我的美好的春梦虽然被无情终止了,但是我的春光灿烂的白日梦却即将粉墨登场。我用浮光掠影般的淫邪目光往护士站那一簇花丛中扫去,然后又蜻蜓点水地在其中一个身姿上痛快地爱抚,此时正是上班的高峰,那堆身着湛蓝色护士服装的小蜜蜂们因为还没有完全进入工作状态,正在翁嗡乱响,我就用目光浑水摸鱼,对其中那个我流了半年口水的漂亮护士展开意淫。 第6章 我苦中作乐的苦行僧生活 在我的身边,有这么个漂亮护士我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四年前,我想找小姐的时候,我的俏丽小护士如同天降神兵一样来到我的身边,一年前,我想终于可以和她做爱了的时候,她又如同发情的麋鹿一样狠狠踹了我勃起的小鸡鸡一脚再弹射进房地产商人的裤裆,当我再次准备找小姐的时候,天爷爷又不得好死地用艾滋病吓退了我,天啦,我已经手(淫八年了还是不能做爱,人家苦难的中国人民八年抗日都取得了成功而可以不抗而日了,我苦苦抗了八年日忍耐到如今还是一样地不能日,这种惨烈程度是个男人我就请你帮我思考一下,反正之后我是万念俱灰了,我抹杀自己作为男人的价值而仅仅作为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孤苦地存活着,本以为自己能够四大皆空、五根清净了,可是半年以后,她又突然出现了,看到她的第一眼,我的裤裆就拱起了老高,我这时才痛苦地发现,我作为男人的价值是不可能被抹杀的,除非这个世界上没有象她这样的女人。我当时如饥似渴地看着前方那个俏生生的身姿,心里却在痛恨科主任为什么偏偏要在我的无欲神功还没有大成的时候安插进这么一朵玫瑰花来刺激我的神经。 没有办法,既然无法抵挡,就只有乖乖就范,我总是想办法抽出工作间歇,每天总要用我灼热的目光,去刺探她粉嫩脸盘上吹弹可破的肌肤,去抚摩她雪白脖颈上娇柔的肌理,去揉搓她胸前波涛汹涌的春色,去磨蹭她屁股上两个浑圆饱满的臀瓣。然而,一天又一天过去,即便我如此热烈的眼神触摸,她却象一潭永远也吹不皱的春水,只是安静地折射着阳光的色彩,晃得我春心荡漾,她却死水微澜,视我如无物。我甚至一度想通过重新还原四年以前那种因想找小姐而引致的羞涩红潮来象吸引罗萍一样去吸引这个叫白晶晶的绝美小护士,然而故事终归还是不能象电视或者小说情节里那样可以痛快重演。 在万般无奈之下,我终于感觉到了刺痛,我象一个受伤的小刺猬一样紧紧将自己卷裹在根根竖起的尖刺里期望能够保护自己那凄楚脆弱的心灵。不过这种保护也就是在自欺欺人,因为在任何时候,我都无法对这个小美人死心,我总是寻找着各种借口从刺丛中飘出我若有似无的惊弘一瞥,我终于明白我这样做终归只是在寻找一种可怜的尊严和自我慰藉,因此我的心每时每刻都在流着苦涩的血。直到有一天下班后,我撞见了这个火辣性感的身材在我们病房另一个主治医师的怀抱里拼命地摩擦连一半乳罩都歪斜在雪白的山峰上摇摇欲坠的时候,我才彻底地平静了。这个主治医师是一个副部长的儿子,依靠强权进入了我们这所著名的医院,凭良心说,技术水平并不差,实际上只要不是个傻子,进入我们这样的高水平医院磨练几年,想不成为高水平的医生都难,但是这个叫关兴的医生的人品和他老爹的官品形成着一个陡峭的反比例,当然,这个世界上本来也没有多少人品猪品之分,所以关兴这样的人照样能够滋润圆滑地奸淫着这个本就淫亵的世界,还仍然能把生活过得一样地波澜不惊。窥探了这香艳的一幕以后,莫名其妙地,我心里突然间就不再有羞涩和胆怯,我舒展开了我身上所有的尖刺,磨平了它们的锋锐,平静地面向这个世界,并开始厚颜无耻地刺探那具实在美妙的躯体,有什么理由面对她象个纯情大男孩那样羞赧呢?她无非就是周围空气中一股可以顺便用来抚慰潮水般涌来的欲望的美妙气息而已。于是,在每一个辛苦工作完以后的早晨或者午后,她便成了我疲劳细胞重新获得活力的兴奋剂,就象今天我刚熬夜做完这一台急诊手术,仍然兴奋得浑身发颤一样。因为我正在用我天马行空的想象剥她湛蓝色护士装下边紧绷绷的胸衣!于是,那一半乳白色乳罩歪斜在雪白高耸的玉峰上的撩人风景就开始抚慰我蠢蠢欲动的下身。 第7章 我的生活被一声惨叫生生中断 我的那玩意儿开始颤动,渐趋鼓胀,我循序渐进地开始去摘她那另一侧乳罩。十一年的医学教育对我的影响无处不在,医学的严谨思维使得我在意淫的时候都不能释怀,如果你让我一下子就想象着已经扯下了她粉红色的裤衩,并且一举用我饱胀的下体顶进了她少女的情怀,那我是绝对不能接受的,不是我本人不想接受,而是已经深深盘踞在我大脑的科学精神会对我进行无情的鞭笞,“小子,你怎么可以这么没有逻辑,你连她的裤裆都没卸下,怎么直接就能扯下她的裤衩,你太亏对医生的伟大思想了!”,我必须屈服于这样的想法,因为如果经常被这样的暗示撕扯自己的信念,我真怕有一天失去当医生的自信,所以我只能按部就班地意淫,先解她的护士装,然后幻想她胸衣的颜色,再掀起她的胸衣,然后就是乳罩,好在我见识过她乳罩的风情,所以这一步骤往往比较顺利,解除了上边全部武装,就再愤而向下,随着步骤的进行,我体内的欲望也就象爬坡一样逐渐涌向高峰,那种达到颠峰以后突然在顷刻间土崩瓦解的状态当然是我最期待的。 然而,不幸的是,由于我是一个医生,我在这半年的意淫生涯中,这种状态竟然还没有实现过一次。上学的时候,那些白发苍苍的老教授们就经常满脸庄严地告戒我们“选择了学医,就是选择了被时间支配!”,一开始我还不能理解,人怎么能被时间支配呢?以前都是我想怎么利用时间就怎么利用的,难道以后是时间想怎么利用我就怎么利用吗?后来逐渐随着学习和实践的深入,我明白了老教授们语重心长的话的真正涵义,那就是说,作为一个医生,也许你可以自由选择空间,但是不管你置身在哪个空间,你总是随时在准备着接受时间的召唤,时间打个盹,你也只能半闭着眼,因为你不知道时间在什么时候睁开眼睛,如果它睁开眼睛你不知道,那你就死定了,因为作为医生的你的使命就宣告结束了,所以你只能乖乖被时间支配,成为它的奴役。如果你还没有理解我的话,那请原谅我打个低俗的比方,假设你正和你心爱的女人滚在床上,你们互相扯光了彼此的衣裳,前戏已经做足,你欲火焚身,实在难以自持,一把将滚烫胀满的小弟弟顶进女人的身体,正准备进行暴风骤雨般地*,不早不晚,就在这个时刻,有信息传达给了你,你的病人告急了,那么,对不起,请抽出来吧,如果你实在贪恋,你还可以在抽出来的时候采取迅雷之势以期让这最后一次摩擦能够获得些许快感,我知道你很痛苦,但是,没有办法,谁叫你做了医生。如果你实在懊恼,那就想想这个世界上的我吧,因为我就算希望享受那种刚把小鸡鸡插进女人下体第一下就不得不起身去抢救病人的痛苦还没有机会呢!就象我刚才说的,由于被时间控制,我连意淫都还没有机会实现那种颠峰状态呢!此前的半年意淫生涯中,进度最快的一次也就是刚把手摸到她裤裆前的纽扣或者拉链,最慢的一次甚至刚刚解除她的护士装,就被惨嚎滥呼的病人中止了进程,我非常遗憾我在生活中没有机会和她在同一个空间相处,要不在夏天,她穿着摇曳的裙子,我就可以避开裤裆的阻碍直接将手从裙底探向那片神秘的天空,那我最好的成绩应该就是已经用手触及她的花蕾,最起码也已经抓向了她粉红色的裤衩。然而这只能是自己绚烂的梦想,我唯一能找到的和她呼吸相同空气的机会就是象现在这样的时刻,她刚来上班,而我刚刚从手术台下来还可以喘口气这样的时间间隙。 今天老天爷好象对我比较照顾,我顺利地摘下了她另一半乳罩,两只雪白的兔子立刻触目惊心,它们在我脑海里明晃晃地刺激了一会后,根据常识,我应该按捺不住了,于是我把手探到了她的裤裆,哧啦一声拉下了她紧绷绷的裤子的拉锁,这时我开始心惊肉跳了,别误会,你不要以为我在为即将紧随其后的爱抚而狂热难耐,实际上我是在担心此时从病房不识好歹地传出病人的呼叫,根据以往的经验,能够进展到这个地步还不被病人中断实在是医间奇迹、人间奇闻了。今天老天爷真地对我很眷顾,我顺利地跨越了这个阶段,终于突破了自己保持的记录,哗啦一声把她的裤子拽了下来,于是那条粉红色的蕾丝花边裤衩象肆虐的狂风一样鼓荡了我全身每一个细胞,我满足了,至少我今天刷新了历史,我一边马不停蹄五指箕张罩向那团粉红色,一边屏息静气等待着病房尖锐的呼喊,可是,我的手指已经有实感了,我的耳膜却还没有被空气冲撞,天啊,难道老天爷今天真地要成全我吗?我的心头一阵抑制不住地狂跳,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眼一闭,心一横,一咬牙扯下了那团暧昧的粉红色,轰地一下,我一阵眩晕,一团浓密墨绿的黑色丛林直接刺破我的眼帘,我浑身一颤,下体一荡,彻底失去了呼吸,凝固了身形,好一忽儿,我才被身体里肆意冲撞的欲望激醒,天啦,面对如此美丽的尤物我再不行动肯定要遭天遣,哎,也怪我此前意淫没有经验,一突破到这样的实质性阶段就手忙脚乱、不知所措,思维一活动,我才冷静下来,我恢复了男人的理智,自然也就恢复了男人的本能,既然今天老天爷成全我,可不能辜负了他的一番美意,我喘息着平抑心头的慌乱,开始在想象中哆哆嗦嗦剥自己的衣裳,终于在我脑海里出现了自己赤红的裸体,好在她美妙的躯体还没有在我的意象中消逝,我只要动用意念将这两具裸体融汇在一起,那我半年的意淫生涯就终于功德圆满,想着这种即将到来的美妙,我兴奋得满脸通红,紧张得浑身发紫,我颤着光溜溜的身子慢慢地靠近那横陈的玉体,我实在把持不住了,我猛地张开臂膀,一个饿虎扑食,扑将过去…… “啊!”,一声毛骨悚然的尖利惨叫划破清晨病房里沉寂的空气,适逢其时地刺入了我的耳鼓。 第8章 我的床上惊现裸体男病人 “哎!”,我无奈地仰天长叹,我的滚烫的裸体在我的脑海里悬在了离她美妙的胴体一厘米的高度时被这声惨叫定住了坠落的势头,天爷爷,你为什么要如此地戏弄于我,我在脸上挤出一丝凄苦的笑,手下意识地整了整自己的衣冠,身体向着那个惨呼的病室扑去,扑过去的过程中,我在想,下次意淫一定不能再从头开始了,我三十一岁的躯体已经没有时间了! 那个病室正好还是我主管的,等我扑入那个房间时,里边已经乱成一片,一堆护士分散在房间各个角落里狂呼滥叫,病室里靠南北两面墙壁的两张床上的两个女病人正用被子紧紧捂着自己靠在墙根簌簌发抖,而中间一张病床上却赤条条躺着一个白白胖胖的躯体,白色的被褥、床单和枕头散落了一地,我着实吃了一惊,这不象我那张病床上的女病人啊,而且这也不象一个临危病人需要抢救的紧急场景啊,我们的护士们全都训练有素、身经百战,再怎么样的重大抢救也不会弄得她们一个个如此惊慌失措的。 我疾步走到床前,那个赤条条躺着的却是一个中年男子,身体肥硕,然而皮肤却白嫩光滑一如刚出生婴儿般细致,臃肿的脸颊,眼睛紧闭着,鼻梁上还歪斜着一副金边眼镜,肚子高高耸起,下边的那玩意儿软耷耷地歪在它的腹地,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我大惊失色之下,对着门外大喊“张晓!张晓!”,我旁边另一个惊魂未定的护士扯了下我的衣角,向着东南方向的那个墙角指了指,我顺着方向看过去,才看到,我这个病室的主管护士张晓,正跌坐在墙角,圆睁杏目,张着樱桃小嘴,脸色惨白,完全是一副如中魔咒的神态。我就问我身边这个扯衣角的护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惊惶地摇头说她听到尖叫才冲进来的,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看她也是一副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的样子,无奈地叹口气,毕竟还是一群小女孩,碰到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沉得住气呢?所以她们的第一反应都是如见鬼魅般惊恐万分而不是想着这个裸体男人是否需要挽救生命。 我俯身探了探这个男子的鼻息,已经气若游丝,摸了摸颈动脉的搏动,很细弱但是跳得很快,触了触心前区的率动,感觉到心脏已经在垂死挣扎,再翻看了他的手指,颜色苍白,湿湿冷冷的,额头上好象还有细密的汗珠泌出,凭着这些体征再结合我一年夜班强化出来的临床经验,立刻做出结论,没有任何疑问,该中年男子正处失血性休克时期。这时病室里积聚的人越来越多,我已经管不了张晓护士的失魂落魄了,我对正挤了进来的住院医师王征发出指令,“马上汇报医务处,一个没有家属的病人急需手术,请求立刻批准!” 按理说,挽救病人生命是医生的天职,医生根据病情需要进行任何处置都是天经地义的,可是在这年头,一切全变了味,碰到这样的生命垂危病人,还必须向院领导提出抢救申请,你还真不要觉得这很可笑,因为如果没有得到院方的批准,医疗费用如何保证,如果治疗过程中出现意外,将来家属来找麻烦又如何应对?虽然即便得到了院方的批准,医疗费用该欠的还是会欠,家属想闹医疗纠纷还是会闹,但终归将来是整个医院来进行应对,虽然医院也会很无奈,但相比医生个人的无奈,这种无奈则要强大多了! 王征刚挤出人群不久,很快又挤了进来,叫道:“李老师,正好有医务处的老师在外边找您呢!” “找我?”我愣了愣,难道这么快院里就闻风而动了?我对着旁边那个叫丁兰的护士下令道:“赶紧通知手术室,为外科准备一台剖腹探查手术。”然后又让王征和另一个护士去推手术车过来。此时病房里汇聚的医生护士们见情形已经转入了正常工作状态,就都根据各自的分工散去了,张晓好象也恢复了元神,缓缓从墙角站起,鼻子里开始往外喷出浓重的气息。这个张晓在工作上一向跟我配合得很好的,今天象是见了鬼一样,我心里有一点怜惜,但现在我已经无心去安慰她了,我抬步向着病室外走去,果然医务处的华浩正和另一个大腹便便、肥头大脑的中年男子站在一起等我出来,不知怎么的,我对那个中年男子有一种本能的反感。我神情肃穆地走过去,拍了拍华浩的肩膀,然后神情凝重地正要向他汇报事情经过,却不料华浩对我微笑了一下后就说:“李大夫,这是国土资源局的谭局长,他患有胆结石,知道你腹腔镜取石经验丰富,想找你咨询一下!” 这个局长就对我点点头,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装得很有派头。 第9章 这个裸体男病人竟然是个房地产商人 我没料到原来是找我来看病的,我想起了我住的那个棺材盒子,就冷冷地瞧了这个局长一眼,本想冷哼一声,但考虑到不能拂了华浩的面子,我还是皮笑肉不笑地和这个局长握了握手,然后转向华浩平静道:“老华,现在有一个急诊病人急需手术,我正要向你请示呢,你先批准了,等我做完手术再和谭局长聊聊,是个开腹探查手术,时间应该不会太长。”其实我和华浩是大学同学,我们年纪相仿,上大学时就很谈得来,现在在工作上他是我的领导,在生活中我们是很要好的朋友,今天要不是考虑到他既是我的领导,又是我的朋友,给这个土地局长看病,我还真得先拉着局长大人去看看我那个棺材盒子。从内心里我真地很不喜欢这些当官的凭着特权就可以享受一切便利,我想华浩其实也是不喜欢的,你看他现在浮着微笑和局长大人谈话聊天,但他内心里还不知道怎样在呕心沥血呢,不过他身在医务处那样的行政部门,不这么做他又有什么办法呢?这肯定也是更上一级领导派给他的任务,如果他不积极完成的话,那他就是工作表现不佳了,一个平头百姓家的孩子,如果被评判为工作表现不佳,那他还能有前进的方向么? 华浩望向了那个土地局长,两手一摊,无奈道:“不好意思,真不凑巧,谭局长,只能辛苦您再等一会了!” 谭局长神色略微变了一下,点头认可了。人命关天,天命难违,这样的基本道理,如果活生生呈现在这些官老爷眼前,他们还是要忌惮一下的。 正说话间,王征和护士已经推着那个神秘病人出了病室,和我交换了一下神色,就往外边电梯间方向推。 我向华浩打了个招呼,转身就要跟着推车一起去手术室,这时我旁边的谭局长突然“啊”地惊呼一声,快速两步赶上推车,猛地瞪圆眼睛喊道:“这怎么回事啊?这个不是老潘么?老潘,老潘,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啊?”平车上的老潘当然已给不了他任何声息。 我惊讶地瞪着这个土地局长,然而他也正向我投射来征询的目光。我好奇地问:“谭局长,您认识这个人吗?” 谭局长点头道:“认识,认识,他怎么能不认识呢?他是这个城市红透了半边天的商人,他估计得拥有这个城市将近三分之一的财富,他吐一口血出来,整个城市都得休克!” 我想着这个失血性休克的商人,突然觉得这个谭局长说的话好精辟,不禁微笑了一下,道:“什么商人啊,怎么会这么有钱呢?” 谭局长明显迟疑了一下,然后说:“哦,他是搞房地产的,房地产行业还是比较挣钱的行业!” 我乍闻此言,心里不禁打了个寒战,这个人竟然是个房地产商人,我一会要救的这个人竟然是个房地产商人,我不由得在心里一声苦笑。老天,你这不是造化弄人吗?你让我一个睡棺材盒子的人,却怎么忍心去救一个房地产商人啊?然而我已经没有办法了,谁叫我披上了这一身白大褂呢?他们说,你是医生,你是白衣天使,你的天职就是挽救生命,不管这生命圣洁得象洁白的莲花还是恶心得象臭水沟里的蛆虫,你已经无法摆脱挽救他们的命运,哎,李智啊,你阴差阳错上了这条贼船,你已经无路可逃了,认命吧!在我自怨自艾地悲叹的时候,华浩已经对谭局长说了:“谭局长,既然您认识这个病人,请您帮个忙,赶紧通知他的家属来院。” 谭局长点点头,在他掏出手机寻找电话号码的时候,我已经快速赶上了那辆手术推车,和他们一起进入了手术室专用电梯,远离了那个土地局长,却不得不伴随着这个房地产商人。 进了手术室,我去了洗手间洗手消毒,我在手臂上抹上滑腻的消毒液,拿着刷子狠狠地刷着,刷得我的手指和手臂一阵酸麻疼痛似乎还觉得不够解气,这个房地产商人真够有福的,处处都能享受特别待遇,一般的手术病人,我刷手消毒的时候能保证无菌就可以了,可面对他,就不仅仅是要保证无菌了,要狠命地刷,直到保证无气才行,逐渐地我感到手臂一阵火辣辣地痛,我放弃了虐待自己,深呼吸了一下,觉得气息已经平复许多了,于是才自信地走向手术间,准备一举拿下这台手术。 第10章 房地产商人的出血部位不在腹腔? 我们的医护人员真地是很麻利,在我们的这个特殊病人推过来的路程中,这个手术间已经做好了各项准备,所有人员都已各就各位,都在凝神静气等待我这个主刀大夫的到来,此时病人上半身已都被洁白的手术巾覆盖,鼓鼓的肚皮上已经被消毒液染成黄灿灿一片,也不知道肚皮里边是民脂民膏还是丧失的血液,下身的毛已被剔得精光,这个平日里对可怜百姓一毛不拔的商人却在这里被彻底拔光,如果他“泉”下有知,不知道会做何感想。麻醉科大夫已经给这个病人完成了椎管内阻滞麻醉,就等待着接下来对我进行全力配合了。我面带微笑,从容上阵,我的住院医师王征也已洗完手跟来做我的助手。我一入位,早已站好位的手术室护士们的手一齐行动,非常默契地形成一条流水线,我需要的手术器械有条不紊地被递到了我的面前。 所谓的开腹探查,其实很简单,就是打开腹腔,将腹腔里所有容易出血的器官巡视一遍,直到将出血的部位找到,然后将其缝合修补,再用生理盐水清洗腹腔,必要的时候加些抗生素,最后关腹缝合,整个过程对我来说,简直就是轻车熟路,实际上当我一开始判断这个病人为失血性休克的时候,我就对着这具赤(裸的躯体怡然自得的想,你怎么跑到我的病床上来玩了,呦,还不能说话,那好吧,再过那么三五个小时,我就能让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由此可见,我对自己的医术有多么强烈的自信,又或者说对于挽救回这个病人的生命,我是多么胸有成竹,如果不是知道他是房地产商人,我整个过程中都会是谈笑风生、气定神闲的。然而,我现在再也笑不出来了,心跳再也不是那么平静了,不是因为他是房地产商人,而是,因为,此时我已经探遍了他腹腔所有的器官,肝、胆、胰、脾、胃、十二指肠、升结肠、横结肠、降结肠、乙状结肠、回盲肠、阑尾、小肠、各种肠系膜,连不属于我管辖范围的肾、输尿管、膀胱,我都忍不住好奇去探看了一番,但是,任何一个地方都是完好无损的,根据我的临床经验,这个病人肯定是失血性休克,而且我当时想也没想就断定出血部位在腹腔,我在一年的急救生涯中,还从来没有判断失误过,难道出血部位在胸腔? 天啦,这要判断失误了,先不说在这么多同事面前丢人现眼,光想想以后这个病人家属找我来闹医疗纠纷就能让我不寒而栗了,这个拥有这个城市三分之一财富的家族,就那么轻轻一跺脚,还不将我这么个普通的普通外科主治医师象蚂蚁一样蹂躏在脚下。汗,额头上开始往外淌汗,训练有素的护士很有眼色,互相之间一交换眼神,离我最近的一个护士就拿着一块干毛巾抬手给我擦汗。我的助手王征也开始用疑问的眼神看我了,过了一会还问:“李老师,这个病人是失血病人吗?”我用毋庸置疑的语气回答:“绝对是的!”,这个该死的王征,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又接着问:“那能肯定是腹腔脏器出血吗?”,我哑口无言,如果不是口罩掩饰了我的尴尬,那呈现在众人面前的一定是个柿子饼。我在极度心虚的情形下,甚至垂死挣扎地跑到这个中年男子的盆腔里去找子宫,我宁愿自己判错了性别也不愿意自己判错了出血部位,这就是医生的尊严,也就是说我宁愿承认自己是个弱智也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个不合格的医生,这就是我此时的心理想法,再说,我也还没对任何人说过这是个男人嘛,呵呵!然而,我终究不是个弱智,这个房地产商人终归没有子宫!我不得不在心里叹一口气,面部的肌肉生硬地扯了下,放弃了面子,对王征下令:“去请胸外科和心脏外科会诊!”,王征似乎早有此想法,闻言迅速离开。 医生分工很细,脱离了我管辖的范围,我是不敢随意乱动的,不是因为我不了解那里的解剖结构而不敢,只要不是太专业的问题,我想我一般也能处理。我主要是怕吃医疗纠纷,这一年的行医生涯中,我见多了我的同事们深陷医疗纠纷而苦苦挣扎的痛苦模样,虽然我自己还没有被卷入过,但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哪怕我技术水平再高超也不可避免,而且他们说,技术水平越高的医生,手底下死去的亡魂越多,这是很有道理的,一方面治死病人越多,经验才会越丰富,技术水平才会越高,另一方面,技术水平越高,求治的病人就会越多,那么治死的病人相对也就要增多了。我现在倒还不是忌惮这些,因为只要自己的诊治过程严格按照医学标准和诊疗规范在进行,病人治死就治死了,家属要闹也就闹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医学就是这么充满着风险和不确定因素,只要自己能做到问心无愧就行了。我现在忌惮的是,这个病人摆明是个失血病人,既然我判断失误,出血部位不在腹腔,那十有八九就在胸腔了,这个病人多出一分钟血,风险就会增多一点,死亡就离他近一点,按理说,我应该迅速打开胸腔,找到出血部位,进行修补缝合,挽回病人的生命,这样我就能减轻一些误判出血部位的责任,但是我想到的是万一打开他胸腔,最终也未能挽回他生命,到时候家属纠缠起来,我就是两大罪状了:一,误诊,出血部位判断错误;二,非法行医,作为一个普通外科医生竟然去干胸外科医生的事。那我真地是吃不了兜着走了。没有办法,所以我只能冒病人增加死亡概率的风险而不愿意冒非法行医的风险,请大家要理解我,因为面前只不过是一个病人而已,如果我将来被吊销了执业医师执照,那就将有多少病人得不到我这么高水平医术的诊治啊?而且,谁叫他还是个房地产商人呢?嘿嘿! 第11章 房地产商的血到哪里去了? 我将手平端在手术衣前边的口兜里,耐心地等待胸外科医生和心脏外科医生的到来。很快,手术室外边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声控门自动打开,我一抬头,吃了一惊,进来的竟然是胸外科和心脏外科两位最资深的主任医师,看来这事已经惊动了院方,这么一个富甲一方、财势滔天的房地产商人,可不得调派最豪华阵容予以对待,要不等他将来侥幸活过来了,随便往医院上空扔一沓钞票,还不把我们这栋外科大楼压垮! 两位主任医师看了我一眼,我立刻乖乖退下阵来,他们再彼此交换了一下神色,迅速站位,行动起来。我让王征接着做他们的助手,站在一旁饶有兴味地观战起来,十分钟过去,半个小时过去,一个小时过去,两个小时过去,两位主任医师眉头开始紧皱,眼睛里瞬间写满了疑问。很显然,胸腔各个部位丝毫无损,除了心脏的跳动仍然还是那么脆弱而慌乱之外,其他部位仍然表现得相当坚强而安康。两位主任医师跟我咨询了这个病人术前的情况后,也是一脸疑惑的说:“根据临床表现和我们刚才术中的经验,这个病人应属大出血病人无疑,但是为什么腹腔和胸腔都没有出血迹象呢?奇怪啊?难道是颅腔出血,可是没有任何颅腔出血的体征啊?我看死马当作活马医,干脆请神经外科开颅看看吧!”说完以后,两个主任医师退下战场,脸上灰灰的也不知道是什么颜色。 我只好又让王征去请神经外科会诊,过了一会,神经外科主任亲临战场,雷厉风行,刺啦啦一阵猛烈运动就将颅骨锯开,我看着神经外科主任在沟沟壑壑的脑回脑沟内扒拉,颇感无聊之时,没来由地突然在心里产生一种冲动,就想着如果找到这个房地产商脑袋上管良心的神经,拿一根电刀去刺激一下,让这个商人将来能良心发现,一醒来后就把房价降到正常水平,那人间该有多美好!说动就动,我竟然真地下意识拿着一把切皮电刀向他的脑袋凑过去,神经外科主任抬头好奇地看了我一眼,我猛然醒悟,连忙掩饰说:“是不是需要把旁边那层膜切开啊,我看它在那挺碍事的。” 主任诧异地再看我一眼,使劲摇头,也许他很难相信在我们这样的高水平医院里居然还有说出这样傻话的医生来,不过他正心急于他的那一亩三分地,也懒得对我进行分析了。大概两个小时过去,神经外科主任直起了腰,扫视了在场众人一眼,以非常坚定的口气道:“脑子里没任何问题!” 屋里瞬间喧哗开来,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惊疑的表情。我吁了一口气,不知道是为这个病人感到悲哀还是为自己感到庆幸,虽然我判断腹腔出血有误仍然是个不争的事实,但是既然哪里都没有出血,那至少表明我还没有犯判错出血部位的低级错误,我只是犯了判错出血的错误而已,但是他确实表现的是大出血的迹象啊,而且这几个主任通过他们的临床经验也都支持了我的观点,他们走的时候也是一脸的不相信,一个主任自言自语地说:“怎么哪里都是完好无损的,却表现大出血的征候呢?” 一个主任拍着我的肩膀说:“小伙子,放心,不要怕家属闹医疗纠纷,你的处理过程没有错,完全符合这种病人的急诊处理常规。” 我忙不迭点头,对他们表示感谢,说真的,我真地怕闹医疗纠纷,虽然他表现了大出血的迹象,但是他确实没有大出血,而我却打开了他的腹腔,还接二连三打开了他的胸腔,颅腔,我此时还真是希望他还能有一个宫腔,这样我还能有最后一丝希望,最后当我看到了他的软软耷拉着早已失去他应有的威风的小鸡鸡的时候,我甚至想是不是要把他那鼓鼓囊囊的阴囊腔切开看看,不过在众多的美女护士面前,我还是放弃了这一无聊的想法,毕竟那个小囊腔就是被血液撑破,出来的血还不够房地产商在老百姓脖子上浅浅吸一口的,又怎么能出现如此严重的大出血征象呢? 等几个主任们都走了以后,我和助手王征将几个打开的空腔又严丝合缝地关闭,然后垂头丧气地打道回府,没有办法,只能回去后从内科方面找病因了。推着手术车回病房途中,我看着面前这个让我爱恨情仇的躯体,情不自禁用手拍拍他白胖的脑袋,哭笑不得地呼唤:“你啊你,为什么总是让世人这么头疼?” 第12章 警察同志们找上门来了 刚出电梯间,进了病房的廊道,就能听闻到那个病室里依然是很嘈杂的声音,门口也围着一些其他的病人在看热闹,当我们的推车抵达的时候,他们自动闪开了道路,我推车进去,看清了里边的情形,有两个穿警服的人很醒目,管医疗的高副院长和管后勤保卫的肖副院长也在,还有我们保卫处的同志,华浩和那个谭局长也还在,还有一堆护士,其中张晓、丁兰正在接受警察的盘问,甚至我那个心爱的胴体—白晶晶也在其中,我一看到她,早忘掉了现在自己手里还推着一个要死不活的病人呢,早上那即将飞扑下去的香艳一幕又活色生香地呈现在我的脑海,下边不由自主就拱了起来,我惊奇地发现我竟然可以做到将意淫场景在脑海里保存起来,看来根本就没必要每次都从头开始,完全可以分阶段进行,上一阶段完成后即便被病人的呼救中止下次完全可以直接从下一阶段开始嘛,想到这一点,我更加兴奋,于是下边就翘得更高了。 屋里的人看到我们回来了,于是立刻将焦点转移到我们身上,保卫处的同志给我介绍了这两个警察“李大夫,这个是赵警官,这个是吴警官,他们有点情况想向你了解一下。” 我使劲想平息下体的动静,可是越使劲它闹得越凶,我无奈之下,只得脸红心跳地点点头,接受警察的盘问。 赵警官好奇地打量一下我,问:“李医生,你身体不舒服吗?是不是做手术累了?” 我大窘,我这个人就是这毛病,只要心里动了邪念,脸上就藏不住,当初我凭借这点因祸得福将罗萍抱在了怀里,只是今天我脸上的自然流露不知道能不能影响白晶晶的内心?我下意识地瞥了那边的白晶晶一眼,她触到我的目光后竟然低下头,脸上好象还有飞快掠过的红晕,我心头一阵狂跳,难道我们已经开始有心灵感应?不过一瞬间我又消沉下去,我想起了当初那不堪入目的一幕,实际上自从那次我撞见她和关兴的好事后,她在我面前经过的时候从来没有抬起头过,所以我也从来没有过和她视线交融的机会,也许今天她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我不经意的一瞥,不得不接收了我的视线而已。 我暗叹了一口气,回答赵警官说:“没有,我只是还在好奇这个事件而已,您放心吧,有什么需要我回答的呢?我知无不言!” “昨天晚上是你值夜班吗?”赵警官开始了盘问。 “是的!” “你昨天巡视病房了吗?” “昨晚巡视了两遍,我最后一遍巡视大概是在晚上十二点,那会这个病床上还是原来那个女病人,今天凌晨四点我起来做一台急诊手术时,经过这个病室,我还瞄了一眼,还是那个女病人的,等我做完手术回来,还没来得及回办公室呢,就听到了这里的惨叫声,事情就是这样的。”我干脆一口气将事情说完,免得这个警官费口舌再问,当然,我是不会将意淫白晶晶的动人场景老实交代的。嘿嘿! 赵警官点点头,接着问:“现在病人情况怎么样?” 此时,病人已经被王征和几个护士弄到了病床上了,为什么还将这个男病人放到这个女病室里呢?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们病房所有的病床都已经满了,在那个失踪的女病人没有找到之前,只能先将他安放在此了,我看了看两边病床上蜷缩在被窝里脸色非常难看的两个女病人,通过眼神向她们表示了歉意,她们好象还在惊恐的迷梦里没有回来,对我的表示也没有任何反应。 我回答赵警官道:“根据我们医院几个主任医师的判断,病人肯定是大出血,但是我们打开了他的腹腔、胸腔、颅腔,所有的脏器都是完好无损的,没有任何出血的迹象,所以基本上排除了内脏出血的可能,但是既然没有大出血,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症状和体征,我们经验丰富的主任们也无法理解,情况基本上是这样,现在我们还需要从内科方面找原因,下一步就是要请全院内科方面各个领域的专家来会诊。”我又一口气将赵警官可能需要了解的内容全部回答完毕。 赵警官没想到我的回答这么直截了当、干脆利落,略微一愣,然后满意地点点头,对众人道:“现在病因还没找到,所以案件的性质还不好确定,这样吧,我们下一步工作就是尽快将失踪的女病人找到,而你们的下一步工作就是尽快查清病因,我们现在回去向领导汇报后开始立案侦察,等病人家属联系上了,请尽快通知我们!” 说完,和医院领导打个招呼后,对那个略微年轻一点的吴警官招招手,径自走出病房,院长让保卫处的同志去送他们走,留下护士张晓和丁兰,让其他护士和一些看热闹的人群离开后,就地召开了一个内部会议,当然,是内部扩大会议,因为那个土地局长也在。我狠狠地盯着白晶晶饱满的臀部看了几眼,才恋恋不舍地将视线生拽了回来,放她的背影离开,心想,下次一定要找机会意淫成功。 第13章 活生生女病人怎会成死翘翘男病人? 高副院长问我:“整个事情的经过你都清楚了吧?” 我愣了愣,老实答道:“我听到尖叫后,进来光顾着抢救病人了,之前的情况我现在还不清楚。” 高副院长对张晓说:“那你将你见到的情况再跟李大夫说一下吧!” 张哓怯生生地看一眼院长,似乎还有点紧张,或许还在心有余悸吧,颤声说道:“昨天下午下班的时候,我发现8床的情绪有点不太好,好象很低落又似乎有点亢奋,总之说不清道不明,但是由于表现也不是太明显,我就没怎么在意,回家以后心里老装着这事,早上七点半我就来上班了,一来,我就进病室来查看,发现她好好地在酣睡着,我也就放心了,然后快七点五十的时候,我进来给7床换点滴,突然发现8床用被子将自己焖得紧紧的,刚才还甜甜地睡着,怎么一下子就蒙起来了,我担心她这样捂着对疾病的恢复不利,就过去打算把被子给她揪下来一点,于是我抓着被头掀开一角,一开始我还以为自己眼睛花了,用另一只手还揉了揉眼睛,等确认我看到的不是那个女病人的脸,我还想,是不是这床上还躺着一个家属我刚才没看到,于是怀着忐忑的心情我干脆一把就掀开被窝,看到的情形吓得我大叫一声,就晕倒在墙角,后来发生什么,我也就不知道了!” 我听得不禁毛骨悚然,壮着胆子问:“你确定你七点半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原来那个女病人吗?” 张晓坚毅地点头说:“肯定是的,因为我昨天看她情绪反常,今早是特意去看她的,不可能看错。” 我转而想去问还蜷缩在病床上的两个女病人,想知道她们是否看到了什么。高副院长看出了我的意图,对我摆摆手说:“不用问了,刚才已经问了,她们那会都在睡觉,什么都不知道,她们也是被张晓的喊叫吵醒的。” 我接下来就不知道做什么了,眼睛无意间瞥到了谭局长,突然想起,就问:“对了,谭局长,您不是认识这个病人吗?您联系上她的家属了吗?” 谭局长无奈地摇头道:“我只知道他本人的手机号码和他公司的电话,他公司里的员工们居然没有一个知道他们老板的家庭情况,现在他本人光溜溜地躺在这,我还想他的手机是不是在他家人手里,但是怎么打那个手机也没人接!” 所有能问的我都问了,我就不知道高副院长还需要我清楚什么了。于是我面向他,等待着他的指示。 高副院长沉静了一会,然后肃然道:“医院自从建院这几十年来还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离奇的事情,活生生的一个女病人竟然一眨眼间变成了一个死翘翘的男病人,我相信张晓护士所说的都是实话,也就是说这一偷梁换柱事件发生在七点半到七点五十之间,我已经让全院各个病房都清点自己的病人了,可以肯定的是,这名男子不是来自其他病房的病人,根据谭局长提供的信息,这名男子还是社会上很有影响的人物,我也让院办上网查找了相关信息,这确实是这个城市的大红人,现在在我们医院发生了这样的事,影响会非常大,非常坏,既然是在我们医院出的事,我们肯定是逃不脱责任的,李大夫,昨晚是你值的夜班,那么在早八点上班以前的时间你就有监管责任,而且,你主管的女病人还莫名其妙失踪了,所以,在这一段时间里边,你可能需要做很多工作,不知道我说的,你能听明白吗?” 我正要争辩说“我去做急诊手术去了,这怨不得我”的时候,高副院长好象心有灵犀似地接着说:“当然,我知道你值夜班也很辛苦,我听胡大夫说你凌晨去抢救病人去了,那会才刚下手术,我也很理解你的苦衷,但是没有办法,规则就是那么残酷,这段时间病房总得有人负责的,当然,我们保卫处的同志也是有责任的,还有看守病房楼的同志,总之,你们要有心理准备,要好好应对这件事情。” 我的心彻底冰凉,我刚才还只是害怕卷入医疗纠纷而已,没把事情的性质理解到这样的层面,看来当领导的就是当领导的,能够高屋建瓴地迅速把握事情规律,到时候刑事责任和民事责任一起向我袭来,我能吃得住?估计那时候得自杀,哎,就因为不想睡那个棺材盒子,结果来替这个夜班,结果不但逃避不了睡棺材盒子的命运,也许过不了几天就要长眠在真正的棺材盒子里了!不啊,我还没有将白晶晶意淫成功呢,我不能死,至少也要等我和她赤(裸滚烫的美体融为一体再说吧! 想到这里,我突然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七点三十到七点五十,这个时间段不正好就是我意淫白晶晶的那段时间吗?我的老天,也许我还真有责任,高副院长还对我的辛苦表示理解呢,是,我确实辛苦,但是我再辛苦,也不能去想那些污秽不堪的场景吧,而且正是在我欲仙欲死、魂飞天外的时候发生了这一离奇诡异事件,如果我当时不在意淫白晶晶,是不是我就能去看望我的病人,是不是就能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呢? 到底是哪个该死的在这么短短一段时间内既将我的女病人掠走,又将他的男病号放入呢?而且他放的还是一个这么古怪的病号,明明是大出血病人,可偏偏又没有任何地方出血!老天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我三十一岁了,连女人都没碰过,难道你就要用这么多灾难将我夺去? 第14章 必须尽力救病人尽快找家属 我脑子里乱七八糟地一想,就越发觉得自己在这个事件中负有不可推卸的重要责任。我于是开始想找个怨恨的对象来分摊点精神压力,可是找来找去,我竟然不知道该怨恨谁,最直接的当然是我昨晚替他值班的胡大夫,但是这一切都是我自己愿意的啊?而且这个胡医生已经很不错了,还替我向高副院长辩解呢? 哎,归根结底还是那个棺材盒子导致的,而造就我睡棺材盒子的根源又不是别人,又恰恰是整个事件中最神秘的当事人,那个还在赤条条躺着的房地产商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一切之间会不会有一些什么关联啊?我越想脑子越乱,感觉头痛欲裂了,我实在不敢想了,就定定地对着高副院长,当然,高副院长正在等我表态呢,我平静地说:“高院长,你放心,既然事情出来了,我就不会回避,我会完全配合院里的工作,对院里的决定,我也会无条件服从。不过我想,目前最重要的工作,还是将这个垂危病人救过来。我希望得到院里的支持!” 我的想法是,将这个病人救过来,等他说出事情的真相,也许就不会有我多大责任了,因为其实我真地不太相信,在短短二十分钟里,在已经有很多上班的医护人员的病房里,会突然有一个病人神秘失踪,有一个病人神秘出现,而且还是这样奇怪的病情,这里边肯定有一些不能用常理理解的现象,也就是说肯定不能简单地认为是一个强盗小偷之类的偷走了一具人体又放置了一具人体。最有可能的情形是,那个女病人自己偷偷跑了,而那个男病人又同时自己偷偷进来,一进来后就突发怪病,昏迷不醒,至于具体为什么要这么做,就只有将那个女病人找到或者将这个男病人弄醒,一问便知了。 高院长对我的表态表示满意,微笑着点点头,然后对一直站在旁边的华浩说:“小华,就请你们医务处协调全院力量协助李大夫对这个病人的诊治,这个病人是房地产商人,所以在医疗费用上我想是不用担心的,就全力救治吧!随时向我汇报进展情况。另外,找到病人家属也是当务之急,你们可和院办一起联系相关方面,全力找寻吧!” 华浩点头受命。 高副院长又转向谭局长道:“谭局长,也麻烦您帮我们找找家属,我们院办的同志也说网上能查找到的所有的信息都是关于这个商人本人以及他公司的,他家庭方面的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您帮我们多联系他的公司,一有他家属的消息请立即予以转达,拜托您了!” 谭局长一直都是一种仓皇的神色,机械地点点头。 高副院长又对我说:“你先给谭局长看看病吧,看完后,打电话告诉我,我再叫人过来接他。”接着对华浩说:“小华你先回去,回去赶紧组织全院会诊,并设法联系病人家属。” 然后又掉头对一直站在旁边的护士丁兰说:“小张护士暂时不再适合做这个病室的主管护士,你先和她调换一段时间,等事情过去了再说!” 一切安排妥当后,高副院长和肖副院长匆匆离开了病房,并带走了病房楼的看守员进行下一步调查去了。 华浩和谭局长打了个招呼,拍了拍我的肩膀,叹了口气,给了我一个温暖熨贴的眼神后,也匆匆离去了,我感到了一丝慰藉,也感到了一丝凄苦,我到底在卷入一段什么样的生活?为什么我心头涌起的只有苦涩和郁愤?我身体里堆积的只有压抑和迷茫?经历了这三十一年的磨难以后,我本已不奢望幸福如意的人生,但是,也请你不要将我拉上一条艰苦坎坷的道路吧! 我把谭局长带到检查室,谭局长好象还沉浸在整个事件的遐想中没有出来呢,有点恍惚失神的样子,我问他病史,检查他身体部位的时候,他还是心不在焉的,我很纳闷这个谭局长只不过是一不小心偶然碰到这件事情,怎么表现得比事件中所有的当事人甚至我这个最大的当事人还要投入呢?唯一的解释就只能是他和这个房地产商人关系非同寻常。我检查完了以后,对他说:“你这个结石可能是胆总管嵌顿结石,另外,肝管里边也可能有小块结石,现在还不严重,找个时间来做个全面检查吧,我再用腹腔镜帮你取出来。” 谭局长神情漠然地点点头。我打电话告诉了高副院长。谭局长临要走的时候突然问我:“李医生,你们医学上能解释得通么,就是你今天说的,看起来完全是大出血症状的病人却根本哪里也没有出血?” 第15章 输血结果让我目瞪口呆 我被这突兀的话弄得一怔,想了想:“至少从我学医十一年行医一年来的经验理解不了!也许那些经验丰富的医生能解释这种情况吧!” 谭局长却紧接着说:“你不是说好几个主任医师也理解不了么?” 我没想到他还能记得我刚才随口说出来的话,看来他确实是用心参与了整个过程。我好奇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缓缓答道:“人体是个非常深邃的东西,目前的医学只是了解了个大概,说只了解了一些皮毛都不过分,而且人体之间本身也是千差万别的,所以各种各样奇怪的现象都可能出现,一种理论可能能够解释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个体,可偏偏会有那百分之0.1的个体得不到解释,所以经验越丰富的医生,他碰到的事情越多,那么他能解释的现象也就越多,比如今天,我碰到了一个这么离奇的病例,如果我最后还将他救活了,那么我在这种病情上就具有了经验,将来我再碰到类似的病人,我完全可以说,不是所有表现为大出血症状的病人都会有真正的大出血,所以不要慌张,就按照什么什么方式治疗就行了。这就是我所谓的经验丰富,说白了就是,正好碰到过那种不好解决的离奇问题,然后又正好将它解决了,那么在这样的问题上,就具有了丰富经验。” 谭局长听着我云苫雾罩的解释,焦苦地笑了笑,不再言语,随高副院长派来的院办小王同志走了,我看着这个土地局长充满疑问的背影,我心头的疑问早已将我自己窒息。 华浩很快组织了全院会诊,全院各个领域最资深的内科专家悉数到会,包括那些参与手术的各外科主任们也全部到场,整整讨论了一个下午,最后得出的会诊结论是:这是一个莫名其妙的神秘病人! 真地,你不要就此认为我们医院的这些老专家老教授们徒有虚名,因为所有的检查都在唯一地揭示着同一个血淋淋的事实:该病人失血非常严重。血常规检查血色素低到不足5克/dl,骨髓穿刺表明由于外周血细胞缺失严重,骨髓红细胞系正在疯狂地代偿性增生,除此之外,骨髓里一切正常,血液内科老专家已经拍着胸脯以一辈子的医学荣誉担保不是因为骨髓失去造血功能而导致血液缺失征象。心脑血管专家甚至通过漂浮导管的漂移速度计算出心脑血管内的血液量确实在减少。而且所有心脑血管的指征都呈现一派血容量不足的衰象。 最后,所有的老专家老教授们给出的治疗方案在全院会诊史上从来没有这么整齐划一过,那就是:输血! 这是我在推这个病人出手术间时就想起的下一步治疗方案,只是全身探查没有发现出血部位,使我不敢贸然下手,没有找到输血治疗的依据就动用此种方法,家属找我闹纠纷,那我就得一个头两个大了。说白了,为了保护我自己,任何可能对病人有利的治疗如果没有现行依据,我就绝对不会采用,这就是目前的医疗现状,你真地不知道这是医生的悲哀还是病人的悲哀。不过现在好了,全院这么多资深老专家集体讨论的意见,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将来要吃官司了,我只要将这次会诊记录翻出来,所有的人都得哑口无言,别跟我说书上没有过这种治疗规范?这书也是人写的啊,是听这么多权威老专家们的集体意见还是听写那本书的人的个人意见?答案不是不言自明了吗? 我早就让血库给我准备好血液了,专家们一声令下,丁兰就将河水一样哗啦啦的血液输进了房地产商人的血管,说真地,我一开始真地是很想将这个房地产商人救过来,因为我自己也太想弄清楚这件蹊跷事情的真相。哪怕不是为了给自己开脱责任,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也一定要将他救活啊!所以,我根据血红素的数据值估算的他的失血量进行了充分的补充,我一开始估算数值为4000毫升的时候,把自己都吓了一跳,人体总共血液也才5500毫升啊,这要失去4000毫升,焉有命在,于是我先琢磨着给他输了3000毫升,可是3000毫升输进去,一点起色都没有,所有心血管征没有任何变化,就好象泥牛入海一样音信全无。哪怕他苍白的皮肤稍微变红一点也可以啊!再一查血色素,甚至比5g/dl还要低一点了。看到这个数据时我惊讶得半天合不拢嘴。一张钞票掉到水里还能起个泡呢,这么多老百姓的血液输进去,不仅连个哼哼都不打,看来还想坐地销赃,想要挟款潜逃。 我犯了拧脾气,跟这个商人犟上了,一赌气,也顾不得什么劳什子医学原则了,刚刚输了3000毫升还没凉快下去的躯体,我又对丁兰下了输入6000毫升的指令,丁兰略感吃惊地看了我一眼,看到我坚定的眼神,没再多言。 6000毫升进去,我想总该见成效了吧,一天以后,我再去检查那具躯体,当我从那具躯体上直起腰的时候,我的眉头绞成了一团,体征不但没有改善,似乎还在不断回落,我忐忑不安地指令丁兰急查血常规,血色素回报结果让我彻底瘫坐。 第16章 一个房地产商人之死 4.5g/dl,我脸色变得惨白,似乎我自己也变成失血性休克病人了。虽然我只接触医学十二年,但是就算一个接触医学二十年,别说二十年,就是五十年的医生,他也无法理解这种怪异现象啊。身上没有任何出血部位,刚刚输入才一天的血跑到哪里去了呢,而且似乎输入的速度还赶不上丢失的速度。可是到底从哪里丢失的呢?别说身体的某个部位出血,就算从血管里接上一个自来水龙头,也不会流失得这么快啊?而且身体里还确实没有出血部位,就离奇地假设我和那几个主任医师全都麻痹大意,将出血部位漏掉了,那流出来的八九千毫升血也早该将身体撑破了,不可能这具躯体现在还那么悠然自得地赤身裸体着!那血液到底是流失到哪里去了呢,难道是消散到无形的空气中? *他奶奶的,我就不相信我输入的速度赶不上你流失的速度,我他妈能让你有五分钟清醒也可以听你说几句话啊?于是我一跃而起,咬牙命令丁兰给我输入10000毫升,我刚跃起,丁兰啪地摔倒在地,我赶忙过去将她扶起,不解地看着她,她愣了半天后,才揉了揉自己娇嫩的耳朵说“你说什么,输入10000毫升,我没有听错吧!” 我讪讪笑着说:“没错,你只管去执行就是了!” 丁兰惊呼道:“这怎么能行呢,你这完全违背医学常识了!” 我把脸一沉:“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你懂医学常识还是我懂医学常识,快去执行,出问题我来承担。” 丁兰被我的疾言厉色唬住了,但对医学原则的畏惧还是让她犹疑着不敢向前,我只好换一种语气柔声对她说:“听我的,放心吧,医学常识只能运用于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符合常理的病人身上,对于这样的不按常规活动的躯体,我们就不能囿于常规治疗,如果被那些常规制肘,可以说这个病人就没有任何治疗方法了,我们总不能置之不理、不闻不问了吧?” 丁兰还在犹豫,小心翼翼道:“如果不按常规,万一出了问题,那就难辞其咎了!” 我朗声道:“我们不能因为为了保护自己,而放弃一个病人可能存活的机会啊,你放心,出了问题,全由我来承担。别犹豫了,病人危在旦夕,没有犹豫的时间了!”迫不得已,我只能威逼利诱丁兰了。 丁兰看到我毅然决然的神态,知道多言无益,只好心惊胆战地去执行我的指令去了。我来到床边,看到一袋一袋暗红色的液体象滚滚长江水一样涌向这具日见衰微的躯体,也止不住地心惊肉跳,暗暗在心头祈祷,但愿我这一步险棋能起到峰回路转的奇效。 10000毫升血液就那么悄无声息地全部被这具躯体笑纳,我整个过程中紧绷着神经害怕听到血管爆裂的担心也总算没有落实。不过我心头的疑问自然就象春风吹野火一样大炽。这10000毫升加上先前的9000毫升血液真地全部都进入了眼前这具躯体的血管里头了吗?如果是真地,那将是令每一个医书写作者悬吊自尽的事实。人体的血液量将需要重新进行科学认定。我当即俯身检查了这具躯体,基本上没有任何反应。我想,是不是还需要一个起效的时间啊,于是我耐心等到了第二天,第二天,怀着就要去找小姐似的那种忐忑心理来到了他的躯体前,一阵触摸以后,我僵在了当场,所有的指征表明,这具躯体即将停止生命的气息,一切都正在生与死的那个门槛处打转,似乎还在无限留恋这个生命的美好,但是死亡已经紧紧束缚住了他的手脚,他已经无可挣扎了。 我在极度惊恐中叫来丁兰急查一个血色素,丁兰从我的恐怖神态中意识到了大事不好,颤抖着娇小的身影,急急忙忙抽血而去。我看着眼前这具曾经那么白白胖胖的身躯,慢慢从惊恐中恢复,而转化成焦急不安,我坐也不是,立也不是,守着这具躯体,不离不弃,生死相随,静静等着死神的宣判,很快,急查结果出来,我捧着那张轻薄如羽毛的纸片,却在上边没有看到我想要的数据,HGB那一项旁边,却是空白,我好奇地看向丁兰,用眼神进行询问,丁兰小脸苍白,吐气如兰地静静诉说,就好象在诉说着一个毫不相干的遥远故事,她说:“检验科打电话过来,说血色素值用一般的度量单位已经无法显示。” 我扑到病人床前,看着旁边的心脑电监护仪,心电图已经拉成一条直线,脑电图已经象一团缠绕在一起的细毛线。血氧饱和度,心率,血压,全部接近为零,我大吼一声叫来王征,和丁兰一起,用最后一个小时的抢救为这个房地产商人演奏了一曲哀鸣的挽歌。 一个房地产商人,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我站在他的面前,因为一个生命的消亡而悲痛得不能呼吸!我站在他的面前,因为一个商人的死亡,我替世界进行了畅快的呼吸! 第17章 送房地产尸人去太平间 我用一句话向高副院长同时报告了一个生命消亡和一个人死亡这两件事实,这句话就是:“老潘死了!” 高副院长随即组织了死亡病历讨论,邀请全院各科的资深专家参加,包括各科的行政主任也悉数到会,我们普通外科的主任也已从国外讲学归来,第一时间了解了此事。并和我进行了数个小时的交谈,对我在整个事件中的表现表示满意,认为我在整个过程中基本没有什么漏洞,唯一的遗憾是我七点三十做完急诊手术后回病房的路途中走得慢了点,以至于七点五十左右才到达病房,不过他又马上表示了理解,认为熬夜工作一夜到凌晨还去做那么个急诊手术,肯定累得东倒西歪了,回来的路上晃晃悠悠、慢慢吞吞情有可原,听着科主任那贴心的话语,我一时间热泪横流,真地想跳起来紧紧抱住主任高呼“理解万岁”啊! 死亡讨论后,全院资深老专家们集体得出的结论还是:这实在是一个莫名其妙的病人!于是在病历上他的死因被N个?号记录,如果用通俗的语言表示,那就是:莫名其妙!对于病历上记载的我连篇累牍地给他输入大量血液的的治疗细节,专家们的意见是:虽然这有点违背医学常规,但是这原本就是个莫名其妙的病人,所以治疗方法也要莫名其妙,而且这个病人最终死于全血丧失,并不是死于血色素过度,说明这种治疗方法本身就是在抵抗他的死因,只是最终没有抵抗成功而已! 有了全院老专家们做出的集体结论作为护身符,我浑身顿时胆直气壮,我在心里呐喊,庞大的房地产家族们,你们放马过来闹纠纷吧,老子睡那棺材盒子正睡得皮糙肉厚心发慌呢,就等着你们来给我刺激刺激! 由于家属仍然没有找到,所以尸体只能暂时安放到太平间,我作为尸体的主治医师,怎么着也要在它赶赴地狱的征程中送上最后一程吧,所以我和医院另外两名医辅人员以及太平间一个工作人员一起推着白布卷裹的尸车去往太平间方向,快临近太平间那个凸出于地面的破落小院的大铁门时,我突然感觉到了一股人声鼎沸的气息,我觉得很诧异,这个太平间平常阴森寂寥,与世无争地静静依靠着医院的这个最偏僻的角落,方圆几米范围内弥漫的全是尸寒,大夏天的呆在这个地方都是透彻身心的寒凉和冷寂,今天怎么会这么繁闹呢? 我压着好奇心保持着尸车的平稳,慢慢地将它推到了大门口,尸体的头刚进入,我离着大门还有半个尸车的身位,只听见里边啪啪啪有连续不断的摁扭启动声传来,紧接着就是一阵光芒闪耀,我的眼睛被晃得眼花缭乱,好半天我才回过心神和眼神来,我终于看清了院子里边的情形,原来里边挤满了人,手里头都端着探照灯或者摄象头之类的东西。院办的小王同志正站在人群前头,着急地和他们摇头摆尾,小王看到尸车进来,对着我疑惑的眼睛苦笑了一下,无奈道:“实在顶不住了,记者朋友们全都知道了,他们进不了病房,知道尸体会运送到太平间来,所有都涌到这里来了!” 我平常只知道刻苦钻研医学,顺便也会钻研一下白晶晶曼妙的胴体,对于社会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真地是个愣头青,我实在搞不懂这些记者吃饱了撑的对一具尸体干嘛这么感兴趣?不过看样子,院办的同志们这些天还真是在和这些无聊的记者们进行着坚苦卓绝的周旋。我一直耕耘在我那一亩三分责任地里,周遭的世界我竟是一点都不知晓。不过我也并不觉得遗憾,我懒得跟这些世人俗物进行接触,我活在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什么理由,我自然就没有什么理由去面对这个世界。所以我对那些伸到我面前的话筒根本就不理睬,还有什么“医生您好,您是他的主治医师吗,您能不能给我们讲讲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到底得了什么疾病,怎么突然就死了?” 他怎么突然就死了,鬼才晓得呢?我在心里狠狠地想,不过我已经没有机会告诉这些死乞白赖的八卦们了,因为我们和尸车已经顺着小院里的一条斜坡进入了我们医院的太平间,那些记者们被我们两个长期混迹于尸堆中的太平间工作人员身上的诡异气息阻挡在了入口之外。 第18章 房地产尸人独占了一口宽大冰棺 进了门后,跟我们一起推尸车的太平间工作人员被里边另一个工作人员换下,这个人接过尸车后,就将车径直推到太平间里大概中间那一排位置比较靠北边的一栋棺橙处,其实那里是有两具黑漆漆的棺材压在一起,在太平间幽暗的灯光下边,模糊不清,看起来就象融为一体一样,每具棺材都很巨大,两具抱在一起乍一看简直就象个庞然大物。只见那个太平间工作人员手脚麻利地揭开上边那具棺材灰黄的盖子,又一把掀开裹在尸体上的白布,一手伸进房地产尸人腰臀之间的部位,一手伸进房地产尸人颈背之间的部位,口里“嗬”地一声喊,竟然将这么一个大白胖子生生端起,端的是天生神力了,我看着房地产尸人在他双手上缓缓升起,忍不住地就万分景仰,直到他踮起脚尖,将尸人举到比上边那个棺材的缘线稍高的位置手腕往里拱了一下将尸体甩落下去时,我的目光还是景仰着的。我听到扑通一声,心里一块石头才落了地,我终于安全地将这个房地产尸人送回了老家! 我也踮起脚尖想去看那口棺材里边的情形,但是由于我没有太平间工作人员牛高马大,所以什么都看不到。那个工作人员跑到旁边的一堵暗墙上摁下一个按纽,我便听到一声咝咝的电流声响过,我好奇地看着这个工作人员,他阴阴的脸上会意一笑,道:“这是在给冰柜通电,把尸体冷冻起来。” 我这时才明白,原来这些庞大的黑家伙都是些冷冻柜子。我突然想起什么,问道:“上边这口柜子把下边这个压了,那下边这个怎么打开呀?” 这个工作人员桀桀怪笑一声,也不说话,突然在下边这口柜子冲着我们这头的那个壁上用手一抠,我的天啦,竟然打开了,原来下边这个柜子是立柜,开口在一侧,上边那个才是卧柜,开口在上边。这还不是让我惊讶的,最让我惊讶的是,在这个门一打开的瞬间,我竟然看到了好几颗圆滚滚的黑脑袋冲着我,面皮都已经变成冰茬子了,显露出里边灰暗惨淡的面容,脑袋互相挤着好象要变形了似的。我看他们在里边挤得那么难受,我就想起了我自己睡的那个棺材盒子,不由得心头升起一股酸涩,同情之心油然而生,或许也是对我自己处境的悲叹吧!我对这个工作人员说:“刚才看你扔那具尸体进到上边那个柜子里的时候,好象里边是空荡荡的,要不从这里边抽几具尸体出来放到上边去吧,人生在世,受够了活罪,现在死了,还要受死罪,于心不忍啊!” 工作人员看了我一眼,无奈叹道:“高副院长已经说了,说这个尸体不是一般尸体,一定要好好对待,给他放一个比较宽敞的地方,将来他的家属来拉尸体的时候,也好有个交代!” 我彻底无语了,怎么连尸体都还有身份之分啊?我一直以为这个世界上总有不分三六九等的那么一片所在,看来真地只是我作为人类的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了!我看着工作人员将两个柜子的门关好,默然地跟随他出了太平间,刚出太平间的门,又是一阵彩光闪动,记者们叽哩哇啦的语言象雨点般向我袭来,我真地想将里边的情形向他们暴个光,思来想去考虑到可能影响不好,还是作罢,我心里一郁闷,更没有情绪理他们了,我快步穿过枪林弹雨,回到了属于我的那一亩三分责任地,将这些紧咬着我屁股不放的记者们阻隔在了我的世界之外。 回到病房,我开始收拾房地产尸人躺过的病室,那两个女病人因为嫌晦气,本来病也不重,早就出院了,现在我这个病室空空荡荡的,我才猛然想起我那个失踪的女病人,想到这个女病人,我心头突然升起一股强烈的疑惑,都失踪这么些时日了,这个女病人怎么会没有家属来找麻烦呢?这些天,我一直焦头烂额于那个房地产商人的救治,把这么重要的问题都给疏忽了,现在冷不丁清净下来,这些可怕的回忆和思维才象迷雾一样从我心头袅袅升起。 第19章 想看白晶晶穿着衣服的样子落空 实际上救治这个女病人的经过乃至这个女病人本身也是个迷。大概是在一个月前的一个下午,那天我也是刚做完一台择期胆囊切除手术,也是王征做我的助手,把病人推回病房后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大致半个小时了,我们都累得气喘,我还好,可以立刻下班去吃点东西,但王征就惨了,还得留下来写手术记录和术后病程,上头有规定,这些东西必须在一定时限内完成,半点都不能懈怠,否则假设将来闹起医疗纠纷来,诉诸公堂,必输官司无疑。因此院里抓得很紧,如果被查到,惩罚是很严厉的。所以象王征这样的住院医师真地是名副其实的住院医师,也就是住在医院的医师,甚至可以不夸张地说,除了吃饭,基本上一天24小时泡在病房或者急诊室。而我们主治医师则是多年的媳妇熬成婆,虽然仍然苦尽甘不来,做不了时间的主人,但至少也可以不做时间的奴隶。如果不是因为我不喜欢回到我那个棺材盒子里,实际上我一个星期还是会有那么两三天的正常下班机会的。我自己在博士生期间相当于住院医生阶段,吃过那个苦,所以我也很同情王征,我打算先去找个路边小店吃点东西,然后回来替胡医师值夜班时顺便替下王征,让他去吃点东西,晚上他可能还要去急诊值班,没时间吃东西怎么能行? 心念及此,我径直就去往医生休息室卸载白大褂,可是在正要进入房间的时候,我眼角有意无意地一扫,居然看到了白晶晶从那边过道上款款走来,我的心立刻砰砰直跳,我曾经多少次告诫自己不要对白晶晶动心,那不是属于自己的女人,可是我能控制得了自己的大脑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心。不管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只要我能够感觉到她的气息,哪怕一丝一毫,或者亦真亦幻,我的心脏都会先于我下边的小鸡鸡一步而跳,看着她圣洁的护士装下涨鼓鼓的前胸和后臀,我真地想朝自己扔一颗炸弹把自己爆炸了算了。 我知道她是要进入旁边的护士更衣室,所以我也就是傻呼呼地故意磨蹭着不进房间希望能多感受一会她那火辣辣香喷喷的气息,我知道我站在这里就象个风起云涌的木雕,是激荡不起姑娘心头半丝涟漪的。不过我突然有个奇妙的想法,和白晶晶相处快半年来,还真地是第一次和她同时下班,所以我还从来没看见过她穿便装的样子,虽然我在意淫和春梦中甚至连她裤衩的样貌都有着刻骨铭心的记忆,但是那毕竟不是真实的,难道今天老天爷要在我面前展示一个活色生香、真实质感的白晶晶?那这可是个天载难逢的机会,我要错过的话那真是要遭天打雷劈了!想着一个罗衣飘飘的的白晶晶的样子,我不禁干巴巴地吞咽一口口水。老天爷啊,只要让我看到一个活生生的白晶晶,此生足矣!我不由得暗暗祈祷着。 虽然我心里在翻江倒海,实际上思绪只是一瞬间,白晶晶越走越近,似乎也感觉到了我的存在,有意无意地开始低头,我怕她看出端倪,引起尴尬,如果因此不进去更换花衣裳,那我此生只怕要生不如死。所以我咬牙克服了自己的重压,拖着灌了铅的大腿切入了房间,我不敢进入得太深,怕把白晶晶漏掉,于是我紧贴着房门旁边的墙壁,把门露出一丝足可睥睨天下的缝隙,屏息静气等待护士更衣室里春潮般的响动,圆睁眼睛期望一个红云涌动的香辣小闸蟹跃入我的眼帘。就在我所有的气息和生命元素都提到嗓子眼等着那致命一击的时候,该死,我的手机响了,我怕那滴铃铃的声音引起敌方警觉,忙气急败坏地摁开接听钮,对着传声筒压低嗓子狠狠地“您好”了一声,如果声音能杀人,那电话那边那个人估计就死了。果然那边那个人愣神了好一忽儿才说话“李老师,你饭吃完了吗,急诊那边又来了一个病人,很急,需要马上手术!” 天杀的世界啊,还给不给人性生活!天杀的白晶晶啊,难道我就想看看你穿着衣服的样子都不行吗?你就算不让我看吧,那你也不要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我面前啊?你总要给我在手术之前留口吃饭的时间吧! 第20章 神秘女病人曾经遭受着癌瘤噬咬的惨痛 急匆匆赶到急诊抢救室,看到那个痛苦得在床上抽搐打滚的病人,我肚子里边的饥饿感一扫而光。我简单摸了摸病人肚子,立刻就知道了,又是一个急性弥漫性腹膜炎的患者。还能干什么呢?去手术室花上几个小时做手术吧! 我打开病人的腹腔时,顿时看傻了眼,老天,居然还有这么倔强的病人,横结肠以降,沿着弯曲的肠管,密密麻麻地缠绕着一小团一小团的菜花状肿物,菜花细密粗糙,一个挤着一个的,簇拥在肠管周围,甚至没有留下一个可以一目了然看到里边肠管的空隙,只是在盆腔靠近子宫的部位,有一小段乙状结肠的肠管因为被里边的肿物吞噬过度,日渐脆弱的肠壁实在不堪重负,已经被咬破了,肠道里边的稀软大便就沿着破口顶了出来,在腹膜腔里撒落了一地。凭临床经验,一看就知道是结肠腺癌,不过我简直看得不寒而栗,一个病人让自己的癌瘤细胞发展到这样的地步,唯一说明的事实就是:这个病人从来没有得到过象样的治疗,因为哪怕稍微得到一点正规的治疗,癌细胞也不至于肆无忌惮到这样的地步,那毫无疑问,这个病人在癌症晚期的剧烈痛苦中应该已经苦苦挣扎了很久。 我看了看那张皱皱巴巴、干枯晦涩、满面风霜的脸,那身沾着泥迹和秽渍的古旧衣裳,我就想起了远在千里之外的那些贫寒沧桑的乡亲们,心头涌起的酸楚几欲将自己填埋。我振作了一下精神,从惊骇中拉回神思,埋头给面前这具正遭受惨烈剧痛的躯体修补破裂肠管,清洗被污染的腹腔。我要倾尽我全部心力来尽可能减少这个苦难乡亲忍受的痛苦。因为,大概也只有这一次机会来安抚这个乡亲了,根据医院规定,急诊病人在生命垂危的时候是不得不救的,不管他有没有家属,有没有钱,但是一旦脱离生命危险,如果还没有钱求治,那么病人遭受的痛苦医院也是不得不漠视的。所以,我真地很担心这个病人如果就此被我挽救过来,那她下一步的痛楚我将拿什么去安慰?但是作为一个医生,我又不得不狠心将她救活,如果我本来可以救活她,却放任自流,任其消亡,虽然出于好心,但将来家属闹医疗纠纷,那我可怎么办?嘿嘿,我又怕起医疗纠纷来了,没办法,这是出自本能地防护,请理解我的怯懦,原谅我的自私吧! 病人终归还是被我救过来了,我看着面色苍白的病人略微平息一点的气息,心里感到了莫大的安慰,但也只是那么一瞬间之后,我又陷入了山高水深的惶恐,下一步该怎么办?当麻醉药过后,当癌瘤在体内的噬咬再次激起排山倒海般的痛苦时,我将如何面对?哎,走一步算一步吧,我惶惑不安地将病人推回到了病房,暂时给她安排了个床位,看着她因病魔暂时停止肆虐而安详的睡容,我真地好想她能长眠不醒! 按照科里的惯例,这种急诊抢救过后又找不到家属或者监护人的病例,往往就是采用最基本的治疗维持其基本生命体征,一旦病人有行为能力,就会让其欠费出院。而这个病人,已经被癌瘤侵袭到这样的地步,也不会有几天生命了,那么在这最后的生命里,如果还没有家属或者医院的照料,那她就将在油烹火烤的惨烈痛苦中慢慢死去。在生命的最后关头,不奢望她能感觉到温馨和甜蜜,但是最起码也要让她在安详和平静中告别人世吧!否则我真地难以承受那种她在痛苦挣扎中死去的想象。 第二天,科主任就已经对我做出了类似的指示,当然,我只能平静地点头。我知道,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她的家属,当她从病痛的回忆中悠悠醒来,差不多恢复了暂时的平静的时候,我看着她疑惑不安的眼睛,和她进行了一次简短的谈话。她说话含混不清,我费了好大的心神,才知道了个大概。她是从几百公里之外的偏远农村来这个城市寻找她男人的,她男人已经离家到这个城市打工五年,在这五年中,他从来没有回过老家,总共往家里寄过两次钱,一次七百,一次五百。然后基本上音信全无,她一个人在家里种地喂猪苦苦支撑着孩子上学到高中,一年前她因昏倒在地里被乡亲们抬到医院,才知道自己已是癌症晚期,由于没钱治病,她挺着癌症晚期的薄弱身躯为孩子的学费苦苦挣扎了一年,觉得自己已经油尽灯枯,没有几天日子了,她便决定来这个城市将男人找到,一方面见男人最后一面,一方面让男人回家接替她照料孩子。于是她就在寻找男人的路途中突然被剧痛击倒在我们这个医院的附近。迷迷糊糊中感觉被人抬到什么地方,然后直到现在醒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 第21章 苦难的少年和他的母亲 是啊,这个世界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有谁能扯得清辨得明呢?听明白了梗概之后,我心里在惶恐之中又增加了无奈。本还指望能够找到她的家属,希望她有一个强大的家属,然后将我挽救。现在梦幻破灭,我能怎么办?狠心将她撵出病房,让她在漫漫寻夫途中突然在某一个凄凉的夜晚痛苦挣扎死去吗?那首先得先将我自己杀死紧紧掩埋在黄土中使我失去对这个世界的感知才能办得到!如果不能这么做,那唯一的办法也只能是把她的家属找来了,希望她的那个青春年少的儿子能够产生奇迹。 我问清了她家的地址和联系方法,经过了好几天的不懈努力,终于听到了她儿子稚嫩的声音。我听着她儿子焦急的呼吸,尽我所能地强调:“孩子你一定要将你家里所有可能的亲戚们带到北京来!” 经过了这个女病人几天凄厉的惨叫以后,我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家属。那天张晓告诉我,说8床的家属来了,我几乎是一个鱼跃站起,扑向病房,当我在房间里将眼珠滴溜溜转了三圈之后,才终于依依不舍地将眼球定在一个黑瘦的少年那枯黄的面容上,我柔声问:“孩子,就你一个人来了吗?” 少年惶恐地点点头,手不安地摆弄着皱皱巴巴的衣角,我面上依旧是如湖水一样的平静,“孩子,你的其他亲属呢?” “他们凑的钱只够我一个人的路费和生活费,所以他们来不了!” 一阵酸水如潮般的苦涩感立刻包围了我。我最后只能安慰自己,将这个孩子找来,让他们母子能够相处这生命的最后时光,大概也是很有意义的吧! 当然,我甚至还有一种无耻的想法,如果让这对母子出院,虽然这个少年比较瘦弱,但终归这个病人还是有一个人在照顾扶持她,那么我是否就可以做到心安理得,感受不到良心的谴责呢?我不止一次地想将这个想法付诸实施,但是每当看到少年脸上那一脸惶恐,女病人面上那一脸愁容,听到女病人痛苦的喘息,我就在心里狠狠煽自己的耳光。 直到科主任对我的婆婆妈妈、拖泥带水开始表示出怀疑和不满的时候,我那天才硬着头皮打算去对她们下逐客令,然而我刚走到病房门口,便看到那女病人蜷缩在床角大口大口喘气,额头上斗大的汗珠滚滚而下,少年对着她母亲无声无息地流着清亮的液体,我的心理防线轰然倒塌。 我平静地走到孩子的旁边,孩子仰头看我,一脸的泪水含满了一脸的茫然,我轻轻拍拍他的头,示意他跟我出来。他不明就里地跟着我来到了病房楼的一层大厅里,那里有一台自动取款机,那里边也含有着我近一年辛苦挣来的积蓄,本来以为终于可以买到一平方米房子了,但是现在我不得不取出其中半平方米用来救苦救难,我既然难以指望天上有个救苦救难的观世音,也就唯有自己怀有一颗救苦救难的心!好在我第二年的月收入估计就能进展到以3或者4开头了,虽然不能救苦救难一世,我自信还能应付得了一时。 当我将那一撂票子搁到孩子手里的时候,他眼睛都瞪圆了。 我“警告”他说:“孩子,你回到病房的时候,一定不能说这钱是我给你的,一定说是你家里的亲戚寄来的,明白吗?” 孩子不解地看着我,我说:“孩子,你现在还理解不了,但是一定要听叔叔的,明白吗?相信叔叔,叔叔不会害你们的!” 孩子总算懂事地点点头。我终于松了一口气。你不要奇怪,我不是想做那种做了好事不留令名的高人。你只要知道,在无奈的医疗大环境下整个病房或者整个医院都在遵守的一种规则,你突然轻易就将它扯破了,你不会因为你的高尚而受尊崇,你会因为你的鲁莽而被无形中唾弃。因为想高尚的人绝对不止你一个,只是在自己都还没有房子住的时候可以毫不犹豫地放弃自己一平方米房子的人,那这个世界上绝对不会有几个,你义无返顾地这么做了,难道你是想逼着整个病房里的医生们都将他们辛辛苦苦一点一点累积起来的平方米顷刻间放倒? 所以我想做个高尚的人,也只能在暗地里做,这就是你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无奈! 在我暗地里的操控下,女病人的痛苦自然骤减,当主任医生护士们看到少年交了押金的押金条,虽然很是惊讶,但是仍然能够做到手脚麻利地给女病人送去精心治疗和护理,当消炎止疼镇痛安定的药灌进女病人的身躯后,她的痛苦自然在人类的力量面前开始消解。所以我想,人类有时候的力量还真地是很伟大的! 就这样,女病人经历了后半段的治疗,神色竟然出奇地好转,病情看起来越来越稳定,以至于我都突发奇想,是不是她体内的癌细胞自动消失了呢? 第22章 女病人神秘失踪性质有这么严重吗? 如果不是突然又出现了那个离奇的房地产商人,我想,我此时应该已经能够真正做到心安理得地让那个少年带着他的母亲出院了。 那么,那个少年又去了哪里呢?是不是随同他的母亲一同失踪了呢?当我终于可以平静地面对整个事件,将整个事情梳理了一遍之后,我的思路终于开始恢复正常。 难道是那个少年在外边将这个房地产商人谋杀,然后拖到这个病床上,代替他母亲躺在床上,然后他携他的母亲潜逃?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为自己荒谬离奇的想法悲叹不已。这个少年没有任何必要这么做,因为他完全知道我不会让他还钱的,而且就算逃债,直接跑了就行了,也没有必要再拉个房地产商人来垫背。难道是他逃债又觉得对不起我,于是找来一个有钱的房地产商人让我治,让我从商人身上挣大钱,这样可以让他们的愧疚得到一些平息? 我不由得咧嘴笑了,狠狠捶了一下大脑,奉劝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 过了几天,我去保卫处要到了赵警官的电话。电话接通后,我说: “赵警官,我是李医生,我想请问一下,你们找到那个女病人的下落了吗?” 那边赵警官略一迟疑,不直接回答我,却说:“哦,是李医生啊,这样吧,你有空过来一躺么,我们正需要找你呢!” 派出所离我们医院不太远,主楼是一栋警徽高悬的五层大楼,感觉起来竟然还挺气派庄严的,我惴惴不安地走进去的时候,已经有人在门口迎接我,我很快被领进了一层楼道中间靠北边一排的一间明亮华丽的会议室里,屋里济济一堂围着会议桌坐满了穿警服的人,其中就有赵警官,靠东头的主座上坐着一个宝相庄严的中年警官,眉头紧锁,好象不是很得意的样子,赵警官看我进来了,就站了起来,对那个中年警官说:“这个就是李医生,失踪女病人的主治医生。”然后又对我说:“这个是我们巴所长,本次离奇失踪案件专案组副组长,组长是我们公安分局的马局长,他今天有事没来。” 闻言,我心里凛然一沉,公安方面竟然为此专门成立了专案组,难道这个女病人失踪事件性质真地这么严重吗?医院经常发生病人为了逃费而神秘失踪的事情,也没见这些警察们这么上心过啊?不都说“警察就是臭流氓,只认奶水不认娘”的么?这个女病人也不可能有什么家属强烈要求他们寻找失踪者,所以不可能有奶水给他们喝的。 巴所长对我点点头,指着他旁边的一把还空着的椅子示意我就座,看来是专门为我留着的,我忐忑不安地坐了上去。然后巴所长开始主持会议,他清了清嗓子说:“在我们辖区发生了这么重大的案件,上头非常重视,方副市长特意下达了重要批示,市公安局的刘局长亲自打电话给我,要我倾尽全力一定要侦破此案,弄清楚潘天高同志的死因,给社会一个交代。所以希望大家都能意识到此案的严重性和紧迫性,振作起来,如果能拿下这个大案,那今年我们的工作任务就算超额完成了,如果迟迟不能突破,那估计大家都得和我一起挨罚受批…” 我此时总算明白,原来这个案件这么复杂这么严重这么兴师动众的根本原因还不在于女病人的离奇失踪,关键在于房地产商人的离奇死亡。我此前脑子里一直装着的是我的女病人以晚期癌症的病躯突然消失在茫茫人海,不知道她现在能否抵受那种剧烈的痛楚,所以我下意识地就认为弄清楚女病人的下落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谁知道他们脑子里想的却是一个炙手可热、撼天动地的房地产商人突然古怪死亡,可能面临的强大的房地产家族的兴师问罪将使得他们战战兢兢、诚惶诚恐。看来人的价值观不一样,看待问题的角度却是如此差异迥然。其实他们对强大房地产家族的惧怕和我是如出一辙的,他们惧怕家族们问罪他们没有管理好自己的辖区致使潘大商人贵体遭殃,而我惧怕家族们问罪我违反医疗常规致使潘大贵人病体见鬼。哎,我就不明白这些只是依靠吸收老百姓血汗钱而膘肥体壮起来的房地产商人,怎么就能把这个世界搅得人心惶惶、日月无光呢? 我的思绪只是一瞬间,巴所长的话则是长河泄下的,他在说: “现在更加奇怪的事情是,潘天高同志的死讯已经在社会上搅得腥风血雨,天都要炸了,而潘天高同志的家属却居然还没有现身,潘天高同志生前的亲朋好友、同事下属、商业伙伴竟然无一知道他的家庭情况,只知道他已结婚,但从来没见过他夫人,以前社会关注的都是他本人及他的公司,冷不丁他离奇死亡,就蓦然给社会留下了一个深不可测的黑洞洞背景,他的家属至今仍然没有出面,慢慢地,社会上已经形成了一个比较一致的推测就是,家属们正在蓄势待发,准备借此事件使用他们震山憾岳的财势闹个天翻地覆,所有在此事件中伤害了他们的人都将无一例外遭到残酷打击,当然,这只是社会的揣摩,大家不要担心陷入这段是非,我们只要努力的工作,我想我们付出的辛劳和取得的成就一定会是有目共睹的……” 听着听着,我不寒而栗,浑身就开始起鸡皮疙瘩,根据社会的定义,感情我肯定是这一事件中曾经伤害过房地产家族的人,在那横扫一切的巨大财富的镇压下,我一定是万死不足以辞其咎了!而这些警察们还可以通过努力的工作,最终揪出罪魁祸首,将功补过,以换取房地产家族的原谅,可是我呢?我根本不可能指望再使那具已经死去多时的尸体重新站立起来,呜呼!我命休矣!我心爱的白晶晶的美妙胴体啊,我只有在泉下等待着将你意淫成功了! “现在潘天高同志那一头我们失去了线索,那么我们唯一能抓住的线索就是失踪的女病人这一头了,我想,这两个事件一定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的,如果能将这个女病人找到,我觉得一切将迎刃而解,可是根据目前的案情发展的趋势来看,情况不是很理想,小赵,你把情况向大家简要汇报一下吧!” 第23章 晚期结肠癌和失血性休克的关系? 赵警官看了我一眼,干咳了一声后,应声说道: “我和吴警官根据医院提供的线索,去了一趟女病人的家乡,找到了她家的房子,但是没人在家,在她家附近潜伏了几天,也还是没人,于是我们装扮成女病人的远房亲戚,向周围的老乡打听,但都说她去北京找男人去了,她有一个儿子,后来也去北京找她去了,还没有回来,这些情况跟医院介绍的情况是相吻合的,我们还去她儿子的学校问了问,也说孩子因为要去北京照顾生病的母亲所以请了一段时间的长假。我们再追踪摸索了几天,基本可以断定女病人和她的儿子肯定没有回老家,也没有和她们的亲戚乡邻们联系,所以这一条线索也基本中断,现在案子陷入了瓶颈,因此把大家组织在一起,来研究下一步的方案。” 待赵警官说完,巴所长又看了看我,紧接着说: “现在案子陷入困境,最消极的做法就是坐等潘天高同志的家属主动来联系我们,从而可以从他们那头着手调查,当然,潘天高同志的家属可能现在正陷入巨大的悲痛中,还没有心力来处理事情,而我们作为人民警察,有义务有责任为他们分忧解难,所以我们还是要积极努力地应对,尽可能尽早给潘天高同志的家属一个答案,以抚慰潘天高同志的在天之灵,以安抚家属们受伤的心灵。所以今天我们把李医生请来,有两件事,一是请他从医疗的角度讲讲,主要是讲疾病,医疗的经过赵警官已调查得比较清楚了,主要是想了解一下那个女病人患的疾病和潘天高同志的死因疾病之间是否有些什么关联,看能不能寻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李医生,你先给我们讲讲这个吧!” 我愣了愣,不禁暗暗佩服,这些警察们思维还是够严密的嘛,竟然能想到从两种疾病的关联角度去寻找线索,看来虽然“警察都是臭流氓”,但并不是任何时候都是臭流氓,只要他们动了心,应该还是可以通过“奶水”认出“娘”的。 我先自己私下里想了想,晚期结肠癌和失血性休克之间能有什么关联吗?我倒希望能找出一些什么迹象,但我绞尽脑汁也是枉然,如果光从医学角度讲,晚期结肠癌和失血性休克还真是很难扯到一块,晚期结肠癌病人因痛苦太过惨烈倒有可能引起疼痛性休克,但绝对不会造成大出血,就算医学不是绝对的,有可能疼痛性休克能够引发大出血,但那也是女病人身上的大出血啊,跟那个潘天高同志身上的大出血有什么关系呢?难道是女病人因疼痛大出血后,她儿子想给她补血,在大街上看到个白白胖胖的,血肉丰满的样子,于是杀了来给他母亲补血? 越想越离奇了,我连忙拍打着自己的脑袋,禁止自己胡思乱想,抬头正视满屋好奇的警徽,摇头叹道: “那个女病人是结肠癌晚期,而那个房地产,不对,那个潘天高同志从症状体征上来看是大出血病人,从医学角度讲,肯定是没有什么关联的,也就是不存在两个人因为同病相怜而走到一张床上来的基础,而从社会学角度来看,一个是鸠衣稀食的村婆农妇,一个是锦衣玉食的富翁款爷,也根本不存在同上一张床的可能。所以,单纯就上我病床而言,我很难想象他们在我的床上能产生什么关联!” 听闻我的话,很多年轻警官都开始掩嘴偷笑,巴所长只是脸上肌肉抽了抽,嘴角瘪了瘪,估计是压住了笑意,然后肃然道: “我办了这么多年案子,也很难将这两个前世今生都很难有什么渊源的人关联在一起,根本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所以我无法从两个人之间的爱恨情仇的角度去理解整个案件,我这才寄希望于这两个人能否因为疾病之间的某种关联而偶然牵连在一起,从李医生说的话来看,似乎也不可能,哎,现在案情是越来越迷雾重重了,只能将下一步的重点放在寻找当事人身上了,李医生,这就是我们今天邀请你来的第二件事,小林,你把投影仪打开吧。” 巴所长话未落,一个警官就已经来到了和巴所长对应的桌子另一头,伸手摁了一下纽,桌子上摆着的一台投影仪就放出了亮光,投射在墙壁上挂着的一个白色屏幕上,更令我惊奇的是,屏幕上竟然出现了三张硕大的图片,赫然竟是那个女病人和她儿子的画像,另一个则是一个满脸风霜、可怜巴巴的中年男子。我在想,他们是在哪里获得了女病人和她儿子的照片的呢?那个中年男子是谁? 第24章 潘天高的爱人叫方露 正想得出奇,巴所长说话了:“小赵和小吴去了一趟女病人的家乡,没找到女病人和她儿子,就希望能获得女病人男人的联系方法,但村里的乡邻亲戚竟无一知道她男人的下落,后来就转而求其次想获得他们一家三口的照片,但村人嘲笑说农村人泥里疙瘩的饭都吃不好哪还有钱和心思去照相,于是只好记录了乡亲们对他们一家三口相貌的描述,回来后请局里的刑侦技术人员按照记录进行了描绘,大概就是上边这个样子,请你帮我们看看,女病人和她儿子是不是长这个样子?” 我差点惊呼出声,原来他们并没有获得照片,只是通过人们的语言描述而还原出来的图象,我禁不住再仔细去端详屏幕上的画像,试图找出一些生硬的地方,但我发现屏幕上的人像除了看起来有点阴恻恻之外,和生活中的女病人和她儿子几无二致,我不得不叹为观止,这些警察叔叔们如果多接受些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教育,还真地是可以维护人民生命财产安全的! 我对着他们重重地点头,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没错,就是长这样的!” 巴所长紧锁的眉头略微解开了一点,眼角眉梢都流出了一点难以察觉的笑意,沉静地颔首道:“这就好了,有了他们一家三口的照片,通过刑侦公安网络发布到全国各地的公安机关,然后通过在大街小巷发布寻人启事的方式,我想,只要他们没有上天入地,总应该能找到他们中的一个吧!虽然无异于大海闹针,但终归是一条思路,总好过一筹莫展……” 他正说着话,突然从外边又匆匆进来一个年轻警官,我定睛细看,原来就是吴警官,他俯身在巴所长耳边一阵窃窃私语,听着听着,那巴所长的脸上明显地开始多云转晴,待吴警官话毕垂立一旁后,他猛地一拍桌子,兴奋地大叫道:“这下好了,两条线索都有眉目了,原来潘天高同志的爱人叫方露。” 在场诸位都愣怔怔地看着他,巴所长才解释道:“刚才我们的小吴警官带回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他们在协助整理潘天高同志总公司办公室的遗物时,终于发现了有关他家庭信息的重要线索,一本结婚证,他爱人叫方露,1967年生人,和潘天高同志同岁,两人于1992年在本区民政局婚姻登记处登记结婚。” 其他警官闻言后都欢呼出声,我不明就里地看着他们,不太明白知道了这些信息对案件的侦破能有什么帮助。巴所长见我还是一副如坠五里云雾中的糊涂模样,微笑着补充道:“是这样的,潘天高同志是外地人,他和方露在本区登记结婚就表明他爱人方露是本区户口,我们只要在本区管辖范围内找叫方露的人,就很容易找到他爱人了,哪怕方露现在不在本区居住,只要根据户口迁移信息按图索骥,一般也能找得到她,一旦找到了她,我想,案情应该就可以打开一个突破口了,至少也可以有一个大致明朗的方向。” 我听得迷迷糊糊,我哪懂得他们那些探案的道道啊,不过我也基本上不感兴趣,我目前的人生唯一爱好就是意淫白晶晶,现在被这个离奇的事件一搅和,多了一条,那就是希望能够尽快知道我的女病人和那个可怜的少年的下落,孤苦伶仃的母子俩流落人间,母亲还重疾缠身,少年又是那样瘦弱不堪,一想起母亲惨痛发作、少年凄零无助的悲惨场景,我心里就隐隐发紧,鼻子酸涩得就好象要掉下来。可是可怜的母子俩,你们到底在哪里?到底什么事情发生在了你们身上?当然,被这个离奇的事件一搅,再加上刚才巴所长说的那番话,我心里也多了几分恐惧,我对这个世界本来已经无欲无求,可是就算这样还是要被打扰,潘天高的家属们真地是要蓄势待发,要拿我们这些曾经伤害过潘天高同志的心灵或者躯体的罪人们问刀吗?老天爷啊,为什么你连一份宁静的生活都不愿意给我?我心里惶惶然没着没落的,唯有概叹老天爷对我的不公! 我对巴所长木然地说:“巴所长,如果没有我什么事,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巴所长好奇地看我一眼,说:“当然,谢谢李医生,如果还有什么需要你帮助的,我们可能还会打扰你,希望得到你的配合!” 我漠然地点点头,脱口而出道:“当然,谁让我稀哩糊涂成为了潘天高同志的主治医生呢?” 巴所长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说,愣了半响,才对赵警官说:“小赵,送送李医生。” 第25章 潘天高的家属来了! 赵警官送我出了大门,走在院子里的时候,突然凑到我耳边说:“刚才在会上不太好说,我想问你一下,这个潘天高以前来过你们病房吗?见过这个女病人吗?会不会是这个潘天高同志色胆包天、兽性大发,公然在病房里想*这个女病人,结果被那个孩子打死,孩子然后带着他母亲逃跑了?” 我乍闻此言,吓一大跳,连忙摇头否定道:“不可能,这个女病人是个农妇,长年的辛勤劳动早就让她的脸上疙疙瘩瘩、斑斑点点、皱皱巴巴,长年的疾病早就让她的身体象根被风干了的萝卜条,潘天高什么样的美女搞不到,会对这样的女人动欲念,打死我也不相信。” 赵警官“嘿嘿”了一下,一脸坏笑道:“这个不好说,也许这个潘天高常年累月鲍鱼燕窝、生猛海鲜吃腻了,想换个口味,吃点山味土货啥的调调火气呢!” 我附和着笑了一下,心想,说不定还真是那个潘天高没来由地淫欲大发,正好淫游到我的病室,扑到床上不分青红皂白就想来两下呢,不过我嘴上可不置可否,只是说:“赵警官,如果没有什么事,你请留步吧!”,然后埋头准备走。 赵警官讪讪笑了一下,问道:“现在外边报纸媒体什么的都吵得天翻地覆了,这个方露怎么那么沉得住气,还没有去找你们吗?” 我大吃一惊问道:“吵得天翻地覆?我怎么一点都没觉得呢?我们医院很平静的啊?” 赵警官诧异道:“很平静?你们保卫处天天跟我反映,说一大帮记者扛着摄象机天天在医院里穿梭,弄得鸡飞狗跳的,却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问我有没有什么好招呢!” 我这才想起那天在太平间见的那帮记者,的确是挺缠人的,瞧那股黏乎劲,一时半会估计是扯不掉的。只是我自己基本上对外边的事情不闻不问,所以什么都不知道。 我竟然有点好奇地问赵警官:“那你有什么好招吗?” “要说好招啊,还是将那个方露找到,将潘天高的尸体拉走,火化风干了,医院就没有什么可供记者大爷们留恋的了!” 我一听,心下一动,是啊,这个潘天高在太平间呆着就象个定时炸弹,我只要一经过太平间,就会想起这事,就会惶惶然想着要是他的家属来找我闹,要报复我可怎么办?老是这样想,那我还怎么安心工作,还怎么安宁地生活,还怎么心无旁骛地意淫白晶晶?干脆,成天这样惶惶然的,还不如尽早面对那个方露呢?长痛不如短痛,她要想结果我,就让她一刀结果我吧!省得这样没滋没味、没着没落地活着。 我向赵警官凄然一笑道:“赵警官,那我希望你们尽快将那个方露找到,尽快让她来我们医院处理尸体吧!” 赵警官眼珠滴溜溜一转道:“凭经验,经过媒体的这些热吵,我倒觉得这个方露应该会有所行动了,我们各自等着吧,有消息随时沟通。” 我恩了一声,告别赵警官,出得院来,回到我们医院。我刚走进医生办公室我的位置坐下,屁股还没坐塌实呢,王征就从护士站那个方向跑过来火烧火燎地说:“李老师,医务处的华浩老师正满病房地打电话找你呢,好象比较急,你快去护士站接个电话吧!” 我心里一咯噔,暗道不好,华浩如果私下里找我,肯定不会这么急,而如果因工作的事情找我,被医务处找,一般不是什么好事,不是挨批挨罚挨训,就是被叫过去和病人或者家属对质。我在这一年的工作中,表现非常良好,但还没有好到那种可以被全院嘉奖的程度,所以还从来没有因为被批评或者因为被奖励被医务处找过,这突然着急麻慌地找我,难道让我痛苦让我忧的房地产家族终于打算粉墨登场对着我来一番劲歌热舞? 我怀揣一颗活蹦乱跳的心来到护士站,该死,白晶晶也在,我这本已不堪重负的心,你让它如何受得了,在我不得不用目光在她火辣辣的身段和俏脸上狂抓一把以后,我的心脏已经可以跳出来当牛皮鼓听了。白晶晶还是一如既往地回避我的目光,无风无浪地干着她的工作,我从丁兰手里接过话筒,刚“喂”了一下,华浩先在那边劲歌热舞了:“老李,你跑哪去了,赶紧到我这来,潘天高的家属来了,要求见主治医生!” 第26章 一个美艳动人的中年妇女! 该来的总是要来,该去的自然会去!丑媳妇再丑,也总是要见公婆!我欲随风逸去,又恐房地产商的琼楼玉宇! 得,顶多闹个我们医院历史上最强大的医疗纠纷,还能怎么着?还能把我拉去枪毙了!枪毙了倒省心,万事无忧!如果要罚没财产呢?那就罚吧,老子唯一的财产就是身上穿的这八年以前买的衣服,你要愿意剥夺我还高兴着呢,省得将来意淫白晶晶的时候还要剥自己的衣服,那次如果不是还要剥自己的衣服,意淫就成功了!对了,还有就是那口棺材盒子,不过也是租的,顶多我不住了,让给你们住! 就这样乱七八糟地想着,我如同壮士断腕般在心里唱着英雄壮歌,悲壮地开赴医务处那个医疗纠纷协调办公室。虽然不断地给自己打气,安慰自己,给自己寻找出路,开导自己,但我的心还是横七竖八地乱跳,说不慌乱那是一点都不科学的,毕竟我给那个潘天高在几天之内输入了两万毫升血,两万毫升啦!在这个地球上我就甭指望能找到一个还可以听我讲理的地方了!也许,我这一辈子的医生生涯真地就要到此中断了吧!当初我对丁兰说:“没事,出了事我顶着!”,可是我顶得住吗?我当初为什么就那么傻,要冒着风险去救这个潘天高呢?我19岁开始进入医学殿堂,我所有的青春,梦想,激情已经全部被埋葬在这个医学殿堂里,如果我31岁的时候,被一脚踢了出去,我还能到哪个角落去哭泣我失去的青春和热望! 当我硬着头皮,以走向刑场的心态推开华浩办公室的门的时候,眼睛就那么一扫,我还没来得及将跳到半空的心放下,我的眼球已经凝固了。 我看到了一个妇人,不是一般的妇人,一个美艳得让我的心脏停止跳动,呼吸不再继续的妇人,一袭白衣胜雪,头发乌黑如云,眼睛澄澈得如同山泉水,面皮白皙得如同天山月,肌肤粉嫩得如同鹅蛋清,杏脸桃腮,凤眼瑶鼻,樱唇轻启,贝齿微露,身材娉婷地立在我面前数米的地方,白色的纱衣被饱满的***高高顶起,浑圆的臀部在修长的美腿上方形成两道优美的弧线,被端庄的白色裤子结结实实地包裹着,勾勒着,闪耀着诱人的风采,端的是婀娜多姿、风情万种,令日月无光、山河失色啊!如果不是她眼角的那一点点鱼尾纹表明她曾经经受过生活的磨砺,只怕我要怀疑自己正身处广寒宫碰到了嫦娥仙子。如果我在那一瞬间要真是把她当作了可遇不可求的仙女,也许我还真是只怀有一种欣赏的心态,然而正是那一点点皱纹表明了她是现实生活中的人物,于是我也就在一瞬间砰然心动,那一点点皱纹多么的美妙啊,将她的美不胜收,将生活的真实,将成熟的韵味一股脑儿地凝聚在里边铺天盖地向可怜的我袭来,我只是一个将七情六欲压抑了多年的凡夫俗子,面对此情此景此人,我如何能够不簌簌发抖!我不是一个有恋母情节的人,但是很显然此妇人应该大我不会少于十岁,虽然她的容颜依然是那样的健美。我原本以为我的心已经在罗萍和白晶晶青春美妙的娇躯上空死掉,再也不会起任何波澜,却哪料这么一个已近四十的妇人不经意间就在我心头扔下一颗深水炸弹。只是一瞬间,我似乎感觉到了一辈子的温馨和惬意,难道我早已脆弱不堪的心真地可以由一个年长的妇人给予抚慰么?可是这个妇人却是来找我闹医疗纠纷的呀?不过她脸上看起来怎么没有愤怒,有的只是一种淡淡的忧伤和幽幽的情色? 从进来到现在,我一直在发痴发傻,我发直的目光就象蚂蝗一样紧叮在这个妇人的清澈的眼睛上,只是用剩下的余光去感受她所有的美好。她看我叮得这么紧,似乎有点羞涩,脸颊隐约还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幻觉,不过她的面容没动,只是眼睛眨了眨,似乎在告诉我,不要以为她不知道我在看她。我当然并不是故意想让她尴尬,只是我实在挪不动我渴望得到安慰和滋润的眼球。 第27章 她不会不找我闹医疗纠纷吧? 不知道华浩有没有看出我的失态,但愿他只是认为我因为慌张才显得心神不定、魂不守舍,其实让他看出来了也无所谓,我和他也算得上同病相怜,我想,他是会支持和鼓励我的心态的。我感觉到他来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喊了一声:“嗨!”。 我终于微笑着转过头,对着他也粲然一笑,喊了声:“你好!” 华浩对她介绍说:“这个就是潘总的主治医生李智,我希望你有什么疑问都能从他那里得到解答!” 我有点紧张地看着这个妇人,仍然是止不住一阵脸红心跳,我心里有一种怪怪的感觉,觉得自己在这个妇人面前就是个犯错的孩子,正在满心渴望得到自己最亲爱的人的抚慰,或者,能够爱抚自己最亲爱的人。不过,我马上就是一阵绝望,什么最亲爱的人,眼前这个妇人却是一个房地产商人的老婆啦!她的世界里繁花似锦、绿水如云,喷珠吐玉、倚红偎翠,每天在这个世界的云颠腾云驾雾,过着神仙般快活的日子,而我呢,却只是一只卷裹着稀疏羽毛的丑小鸭,在这片人类的天空下寻找到一个灰暗角落每天独自呜咽。面对如此鲜明的落差,我怎么会产生那样莫名其妙的感觉?不过,妇人的瞳仁里怎么好象有那么一种融化一切的温和呢?这不应该啊,成天和那么一个不知良心为何物的房地产商人泡在一起,怎么也不可能荡生出这样一种由内而外的柔和啊?难道这是她的一种策略,在激发热带风暴似的医疗纠纷之前,先用柔情款款将我的心理防线彻底击垮,然后在我毫无心力的情况下任由她牵着鼻子走?荒唐的想法,我暗自一声苦笑,使劲的甩甩头,趋赶掉自己脑海里这种不着边际的思维,然后,再勇敢地抬起头,平静地逼视着这个中年美妇。 她可能也通过我脸色的变化看出了我复杂的心理纠葛,有点不明就里,稍一愣怔,才轻启朱唇,轻轻说道:“哦,李医生,您好,我是潘天高的爱人,今天才知道他的不幸消息,所以来得太晚了,给您和医院的工作带来了不便,真是抱歉了!” 声音清脆悦耳当中又含绵软醇厚,似玉盘滚珠,如莺啼燕啭,一股如兰气息伴随她身上淡淡的清香和柔声细语一股脑儿侵入我的心田。 我一时间懵了,这能是医疗纠纷的前兆吗?虽然说暴风雨来临前总会有那么一股子平静,但是也不会平静得这么动人吧?天啦,她不会不找我闹医疗纠纷了吧?意念及此,我的心里突然没来由产生一股奇特的担忧。推开这个房门之前,我每分每秒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医疗纠纷而惊恐难安,现在终于让我嗅到了一丝和平的气息,我不但不沾沾自喜,反而稀奇古怪地腾起一丝浩淼的忧虑,这是哪门子道理? 我压抑着有点慌乱的心脏,也不由自主地对我的至亲至爱柔声说道:“哦,没什么,只是我最终没有挽留住潘总的生命,实在是抱歉了!” 华浩听我这么说,神色稍微变了变。一般来说,医生对死亡患者的家属只会说“我们已经尽力了,对谁谁谁的不幸去世表示遗憾!”,基本上不会对家属表达歉意的,因为医生总是会尽心尽力地去挽救临危病人的生命,对病人的最终死亡不存在需要道歉的情形。而我为什么竟然鬼使神差地这么说,真地只有鬼知道了! 不过我的至爱也没什么特别反应,依然静静地说:“也许都是命吧,一切都强求不得的,我想您也已经尽力了,尽力而为就可以了。”她的语气一丝不苟,连声调都没有起伏,风平浪静得完全出乎我的意料,而她脸上的神色也如同黄昏落日渲染下的湖面,清幽而淡然,看不出一丝情感的波动。 我的老天,她是潘天高的爱人吗?她不会真地不找我闹医疗纠纷吧?那我可怎么办?我心里的惶然竟然象具无头尸体一样越发地迷乱了!我靠,看样子我还指望她跟我闹医疗纠纷,我怎么这么贱啊,我他妈不是后娘养的呀? 我心湖脑海里有只无头苍蝇在乱飞乱撞的时候,她接着说话了:“李医生,您能告诉我潘天高得的是什么病吗?一会我就把他的尸体拉走了,不过,作为他的妻子,我想我应该还是要了解一下他的情况,这也许是为人妻子的一种义务吧,希望潘天高能够在另一个世界里安息!” 我崩溃了,看来这个中年美妇真地不是要找我闹医疗纠纷。我亲爱的潘天高同志啊,你这么没有良心,怎么还要娶一个这么善良温情的老婆呢?你这可是在给我找麻烦啊!不行,一定要想办法让她跟我闹医疗纠纷。 第28章 挑逗中年美妇竟然要失败? 心念及此,我借一声干咳的掩护,使劲地呼吸了一下,平息了一下心头的慌乱,眼角下意识地瞥了瞥一旁的华浩,下定决心,如壮士挽歌一般道:“哎,潘夫人,是这样的,也许我真地要再次表示抱歉,潘总那天就如同天外飞仙一样莫名其妙地突然出现在我病室的病床上,一丝不挂,气若游丝,我凭医生的经验和直觉立刻判断他是失血性休克,于是马上将他推到手术室去做剖腹探查手术,可是奇怪的是,打开腹腔竟然哪里都没有出血,于是我又叫来胸外科、心脏外科医生,打开胸腔,也是哪里都没有出血,最后干脆再找来神经外科医生将颅腔也打开了,还是没有找到出血的地方,腹腔、胸腔、颅腔同时一起打开,简直就是触目惊心了,在我的行医史上,这也肯定是空前绝后了。不过也还是没有找到出血的脏器,既然所有可能引起大出血的脏器都没有出血,我想,那应该就是我判断失误了,没有办法,只好又将那些大空腔一一关闭,推回病房。用内科方法治了几天以后,没有什么效果,不过我凭感觉还是觉得是大出血,虽然探查手术已经铁证如山证实没有大出血,但我可管不了那么多了,我打算孤注一掷,决定给他输血治疗,首先我一测算,需要输入3000毫升,虽然看起来似乎有点过量了,不过我还是咬牙给输了进去,奇怪的是,输进去,竟然没有任何反应,我很是不能理解,于是不加思索,又给他输入了6000毫升,可是实在让人惊奇,6000毫升输进去了仍然如泥牛入海、音信全无,这是哪门子道理?我越想越恼火,一气之下,我干脆再给他输入了10000毫升,人体血液总量也不过5500毫升,这10000毫升进去,他焉有不反应的道理?就算他脑子依然死翘翘的,他的血管也该涨鼓鼓了吧!可是,真如同活见鬼一样,这10000毫升进去,仍然是无影无踪。天啦,总共可是近20000毫升血液啦,就那么短短几天,别说潘总还是躺在床上的,就算他一天24小时站在厕所里往外屙血,也屙不完啊!就在给他输了10000毫升血的第二天,他的血压不升反降低到零,心电图从颤巍巍的曲线变成直线,脑电图直接扭成一团麻花。潘总,也就那么,静静地去了!他去的时候不知道觉不觉得冤,但客观地说,整个过程确实太离奇了,离奇得我已经无法把握,就算现在,我仍然觉得自己还是不理性的,所以,过去我曾经是理性的吗?将来我还能再理性吗?我真地不知道,我现在心里很惶然。事情的经过大致就是这样的,不知道潘夫人做何感想!” 说完这番话,我自觉不自觉地又去看华浩,我看到他已经惊讶得嘴巴张开三尺宽,眼里快要喷出火球来。我心里不禁微微淌过一丝苦涩。其实我刚才这番话,天地良心,句句是真,但是问题是,同样是这样的话,换一个角度去说,产生的效果肯定是截然不同的,我知道华浩当然也不希望我说谎,但是,在不昧着良心搞欺骗的前提下,话完全还可以变着法子说,比如说,我在陈述那些大违常规的治疗措施的时候,我如果从医学专业的角度对其可能的治疗效果去做一番分析,或者哪怕不做任何解释就直接说是死马当活马医,也比我边陈述边大发激人愤进的感慨要强得多。可是,我的华浩领导啊,您又怎么能理解我此时的心境?还有我亲爱的医院啊,为了尽可能争取我自己的幸福生活,我也就只能将您背叛了。 然而,确实让人激愤的是,我这番惟恐天下不乱的话搅得我的战友华浩风生水起,在我的敌人那里却是波澜不惊。美妇人听完我的陈述以后,只是将那水汪汪的大眼睛扑闪了一下,甚至没有在一平如镜的面容上牵出一丝异彩,而后也只是幽幽叹了一口气,轻声道:“也许真地是命运捉弄吧,李医生,您也不要太伤感了,人生无常,不是那么轻易能够把握得住的,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我心。李医生,您已经很尽力了,我替潘天高感谢您,希望您好人一生平安!” 我靠,我简直气得要吐血了,我酝酿了半天,费尽脑细胞想出的以事实为基础以法则为准绳并且蕴涵科学精神的挑逗情绪之词,无异于对牛弹琴,听进美妇人的耳朵里,竟然如同那输进潘天高的血管里的近20000毫升血一样音信全无。原指望她能被气得咬牙切齿,娇躯直颤,非要跟我纠缠不休替潘天高讨个公道,谁知道她竟然替潘天高感谢我。潘天高泉下有知,估计非要气得七窍流血,再死一次,直接进入十八层地狱不可。难怪他们说美女都很弱智,看来真是如此。可是我真地不想认为眼前这个给我温馨给我惬意的美妇是因为太白痴所以才不能理解我的话,我宁愿相信这是源于她的善良温婉的天性,或者因为她经历世故以后成就的那种宽厚。可是,我越这么思考,就越痴迷于她的美丽和温情,成熟和风韵,我看着她因为美目微动黛眉轻蹙而牵动的眼角那一抹性感的鱼尾纹,我心都碎开了。我该怎么办,我的至爱她油盐不进,难道我就只能被油炸裂被盐咬死?如果不能现在和她发生瓜葛,我在这个世界上还要到哪里去寻找机会? 第29章 中年美妇竟然不叫方露? 果然,她已经开始行动了,她抬手拂了一下飘到鬓角来的几根青丝,缓缓转身对着华浩说:“华医生,谢谢您接待我啊,我一会就去住院处把医疗费交了,是不是就可以去太平间拉尸体了啊?” 华浩忙不迭点头说:“是的,你在住院处交完费以后,就可以拿到死亡证明,然后拿着死亡证明直接去太平间办理手续就行了。” 美妇人螓首微垂,蛾眉轻扬,略一点头,然后就说:“那我就走了啊,非常感谢您的帮助!” 然后她转过身来,在她转身的瞬间,我的心跳已经象装了火箭一样开始往上翻腾。她看了我一眼,微笑了一下,天啦,她的微笑多么迷人,我的心脏都要跳出胸腔,想魂飞天外。我在意乱情迷,她却悠悠吐了一口气,说:“李医生,感谢您在百忙当中抽出时间来见我,也非常感谢您对潘天高尽心尽力的治疗,我感觉得出来,您一定是一个宅心仁厚、医术高超的好医生,我在这里祝福您。我没有什么事了,先走了,再见!” 说完,美妇人莲步款移,娉婷的身姿象一朵美丽的漂萍浮向门口方向,我看着她俏生生的丽影,我的呼吸已经难以为继,我的大脑已经一片混乱,眼前一片模糊,就在那个靓影快要移出我的眼帘就要从我的生命中消失时,我完全失去了意志,竟然情难自已地忽然喊了一声: “方露!” 哎,这一声喊出来,我也就明白了自己心底的呼唤,方露不肯与我闹医疗纠纷,我无奈之下只好主动和她去闹情感纠纷了。 果然,美妇人的娇躯一颤,虽然我的眼神尚处迷乱状态,但是这微微一颤我却是看得真切的,不容易啊,这一潭静谧深邃的湖水,终于在我突如其来的冲撞下产生了一丝波纹。就让这一丝波纹在我心底春风的吹拂下永远这么荡漾下去,直到最后形成惊涛骇浪吧,我情不自禁开始美孜孜地想。 美妇人转过身来的时候,我已经做好了被眩晕击垮的准备,不出所料,她的脸上全是惊讶的符号,这个美妇人的惊讶也够夸张的,刚才还只是轻蹙的眉头竟然挤成了一团,温情脉脉的凤眼里好象还含着阴郁的光,她这种出人意料的疑惑表情反而把我也弄糊涂了,我惶惑不安地看着她,没有因为体会到幸福而眩晕倒是因为困惑而晕厥。 她先是用惊疑的眼神紧盯着我看了一会,然后才喃喃说道:“方露?你又是怎么知道方露的呢?” 她这种说话的神态和语气更是大出我所料,我更迷惑了,不解道:“哦,我是从一个朋友那里知道的,对不起,我直接称呼你的名字,如果让你感到不舒服,我表示万分的抱歉!”我心里被一阵瞬间的酸涩感紧紧揪住了,我认为她是不喜欢听我直呼她的芳名才产生这样一副阴郁的神情。 更令我没想到的是,她却在脸上略微产生一点急色,连连摇手道:“不是的,李医生,您想到哪里去了,只是我不叫方露,我叫商诗,您别误会啊!” 刚才她一惊疑之下,把“您”变成了“你”,现在一忽儿她又给变回来了,这让我有一点失落。不过这会功夫我已经来不及失落了,因为她的回答让我惊讶得已经回不过神来了。她不叫方露,她叫商诗,那她怎么会是潘天高的老婆呢?这么一闪念,疑惑立马就将我的浓眉大眼锁成一团。于是我脱口惊呼道:“你不是方露?那方露又是谁呢?” 商诗眉头皱了皱,怅然道:“哦,方露是潘天高的前任妻子,十年以前她就和潘天高离婚了。” 哦,原来如此。我这才恍然大悟,不过这个潘天高怎么还保存有他和前妻的结婚证呢?难不成是想脚踩两只船吗?其实也没什么惊讶的,这些房地产商,从老百姓身上搞到那么多钱,放在家里也长霉了,还不如往美女身上砸,别说踩两只船了,就是为中国海军组建一支南海舰队,每条舰艇上堆满了票子,直接开到濑户内海去抗日,对着日本四岛日上四十年,还能保证弹不尽粮不绝,后方供给源源不断,形成一条长虹贯日的旷日持久运输线呢!只是这个商诗,这么一个温情款款、柔情似水的女人,怎么会成为那么残忍的潘天高的一条战艇呢? 其实我也是不认识这个潘天高的,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在脑海里就总是将房地产商与残暴乖戾这样的词语联系在了一起,所以我想当然就认为他一定是一条很残忍的恶狼。也许我的观念会有误,但无风不起浪,凡事有果必有因,我怎么不把一头笨猪看成一条恶狼呢?那是因为笨猪虽然蠢笨但终究生性温和肯定不会屠戮人间。所以既然我莫名其妙地就这么认为,那肯定是因为某些什么,只是它们现在还难以捉摸而已,我想,终有一天我会牢牢抓住它的尾巴的!不过在抓住它的尾巴之前,我可不想让我娇滴滴的商诗和他臭烘烘的名字产生什么关联,而且这种关联还是婚姻,这真地让我绝望。所以我甚至一厢情愿地想,也许这个商诗还是个老天爷派出来的特工啥的,装扮成潘天高的妻子,想来挖掘房地产商人的惨死之谜,然后将挖掘出来的致使房地产商人神秘死亡的办法向苍茫的大地释放,让所有丧失人类良知的人在片刻间纷纷死亡,让混浊不堪的大地一瞬间变得天清地明,呼吸通畅呢!意念及此,我竟然对着已等着我说话多时的商诗道:“你又怎么证明你是潘天高的妻子呢?” 第30章 我无论如何要和商诗发生关系! 商诗愣怔了一下,然后微微一笑,从兜里掏出两个小册子,递给了我。我接过来一看,一本是户口本,我顺手递给华浩,另一本则赫然是结婚证,我胆战心惊地翻了开来,一张触目惊心的照片立刻撞击了我的胸口,一具肥头大耳的躯体拥着一个娇媚动人的曼妙身姿在一齐甜蜜蜜地笑着,可不就是潘天高和我眼前的商美人嘛!我心头一阵绝望,眼前就没来由得漂过一团迷雾,我大致扫了一下照片下边的文字,然后强压着颤抖的手将结婚正递给了商诗,没错,商诗就是潘天高的老婆,他们结婚在1996年丹桂飘香的十月。 瞬间的绝望之后,我的心情很快也平复过来,因为这本来就不是一件值得激动的事,象潘天高那样的占有着广大人民三分之一财富的大豺狼,将商诗这样的大美女揽在怀里舔噬,实在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道理了,只是我自己象个怀春少女一样给自己肚子里弄出一具鬼胎,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连个正常人类思维都不具备了。 好在人类的天性还在我身体里潜伏着,我在心里哀叹了一口气以后,理智就得以恢复,不过恢复了理智却不等于恢复了冷静,实际上我逐渐发现自己被越来越多的热情和兴奋所笼罩,只不过我现在不再是那种狂热而盲目的倾慕了,我开始动用我一向沉静的理智思考,首先我想的是,我已经形单影只地在这个人世晃荡了三十一年,我实在不想孤独了,我渴望温暖,渴望柔情,渴望爱抚,渴望深情注视,目前,我似乎找到了这么一种感觉,虽然给予我感觉的对象对于我的生活来说是那样的漫无边际,但是,你不知道感觉是一种多么古怪的东西,它真地能够让你冲脱一切束缚,昂首逼视蓝天。 现在,我就是这样的想法,我无论如何要和商诗发生关系,即便不发生肉体关系,也最起码要发生社会关系。接下来我就想,我和她具备发生关系的可能性吗?在这里,我就要向潘天高同志的遗体表示深深的感谢了,是的,如果没有潘天高同志,和商诗这样的大美人发生关系,我只能是在“春梦”里而且还要“了无痕”。我这里不仅仅指的是潘天高同志的遗体使得我能够和商诗在这里发生物理接触,我主要指的是潘天高同志的遗产使得我和商诗之间消除了那道天然的财富屏障。在这方面我有痛彻心扉的人生体验,就比如,罗萍用血淋淋的事实告诉我,我和她之间发生不了关系,白晶晶用活生生的现场告诉我,她只会和达官贵人发生关系。那么商诗呢,潘天高给她留下了无穷无尽的财富,在她的躯体即将富贵得发紫的时候,她的人生还会有什么需求呢?哪怕不是为了满足自己对她的渴求,哪怕就是要探索到这一艰难命题的答案,我今天也一定不能就这么放走商诗。主意打定,心态一平稳,我脑子里的灵光也开始闪动,很快,我就有了一个能够使我和商诗之间因潘天高的尸体而导致的物理接触短时间内不会消除的绝妙方法。 商诗从华浩手里接过户口本,坦然地看了我们几眼,确信我们已经对她的身份没有疑问之后,袅袅地转身,就要离去。 待她又快从我的视野里消失的时候,我也将勇气鼓足到了极致,动情地喊了一句: “商诗!” 商诗这次没有颤抖,只是应声将身形凝住,缓缓地扭过头来,好奇地看着我,等我说话。 我把脑子里刚才形成的想法又酝酿了一下,确保没有遗漏了,就小心地呼出一口气,平抑了一下心头的忐忑,将脸上的神情弄得郑重一点,这才悠然叹道:“潘夫人,我有一个想法,希望你不要被吓着,自从潘总在我手里不治而亡之后,我一直觉得很愧疚,整天生活在自责当中,可是我又真地不知道我对潘总的死有什么样的责任,即便我对潘总过去的作为有些微词,但我对他所有的诊治行为却是完全出乎天地良心的,既然我的天地良心都还救不了他,那我想潘总可能是在天地良心方面缺失实在太多,也就是说他不应该是死于疾病,这些天我也仔细思考过了,整个事件太神乎其神了,一切好象都带着那么点天意和神意的意思,说潘总是死于疾病实在是说不过去,要不那19000毫升血进到身体里怎么连个血泡都没起就无影无综了呢?更离奇的是那么多血液进去,血压反而急骤降低到零,这不是一般医学道理所能解释得了的。所以我突然有一个神奇的想法,也许潘总根本就没有死,只是因为某种不明原因的打击而处于静息状态,外表看起来就好象死去一样,这种状态在医学上是有可能存在的,我翻阅过很多医学古籍,古时候就有很多这样的活尸还魂的病例,现代社会这种事例少的原因主要是病人一死亡没几天就被火化了,自然使其中可能存在的某一两具活尸失去了生还的机会,当然,我们不能因为盼望着其中能有这么一两具活尸重新站起来,而将所有的尸体存放着不去火化,这是不现实的,也是不理性的,但是具体到潘总身上,我们却要特殊情况特殊对待,一方面他死得太离奇了,反而说明他并没有死的可能更大,和那些正常死亡的尸体是不能同等对待的,另一方面,他对社会如此重要,如果他死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还如何翻天覆地,最关键的是,他碰到了一个对他的死因很感兴趣而且医术高超的医生,这个医生将愿意付出他毕生的精力来研究导致他目前状态的原因,从而有可能通过消除原因,使潘总重新屹立在人民的头上。虽然这些只是可能,但是凭我医生的直觉,这种可能还不只是那种统计意义上的可能性,而是事实上的可能性,所以,我总觉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现在就将潘总拉出太平间到火葬场火化掉,这对他实在是太残忍了。” 第31章 从商诗手里扣下了潘天高的尸体 说完这番话,我故意顿下来,神情凝重地看向商诗。果然,商诗白嫩柔美的面庞上已经是骇然失色的表情了,她红润饱满的两片唇瓣上也有一丝微微的悸动。 我对自己这一招的效果是颇为自信的,哪怕我说的内容再离奇,商诗再怎么本能地不相信我的话,她的心里边脑海里已经无法排除我说的“如果潘总还是一具活尸,把他直接拉到火葬场火化掉实在是太残忍了”这句话的缠绕。是啊,这个世界上原本任何事情都不是百分之百的,这种意识在每个人身体里都是潜在的,所以一个人即便在理念上坚决不相信某件事情但是在意念中他其实是并没有完全将其否决的,只是它轻易不表现出来而已,但是象一个医生告诉一个病人家属那个病人的尸体还有可能活着然后要求家属决定是否将尸体火化这样的情形,那种潜意识不可能不被表现出来困扰家属的心灵,而且他肯定做不出将尸体火化的决定,尤其是还有另外一个选择,就如同我给商诗提供的,她可以将她丈夫的尸体交给我去探讨从而使她自己避免陷入两难境地。 完全按照我的设想,商诗陷入了我的圈套,她惊恐地看着我,颤声道:“真地有这种可能吗?” 她一直水波不兴的娇躯被我弄得一惊一咋的,我有点兴奋,也有点于心不忍,想尽快解决问题,就干脆利落道:“这种可能性不小,如果你相信我的医术的话,我愿意全力以赴地来探究潘总的躯体之迷,我不能保证潘总会活过来,但是我也不能保证潘总一定活不过来!” 我玩起了文字游戏,但是这样的话在这样的情形下是很有攻心效果的,我基本上可以断定,商诗已经不可能将潘天高拉到火葬场去火化了。阿门,上帝饶恕我吧,为了一个女人,我连这种无耻的手段都用上了。 商诗犹豫了半响,才怯怯地问道:“那我现在该怎么做呢?” 我心里窃喜,嘴里则堂皇道:“很简单,你只需要留下潘总的躯体和你的电话,我就能在任何必要的时候在潘总的躯体和你之间进行沟通。” 商诗还是拿不定主意,脸涨得通红,肯定在进行着激烈的心理斗争。 我再瞥了瞥华浩,我发现他的脸也是通红的,不过我能肯定,那是被气红的,这点我早有预料,只能在心里凄苦一笑。 我给了商诗心理最后的一击,我肃然道:“既然潘总有可能活着,那我想,目前他最好的去处就只能是太平间了,那里边有冷冻条件,可以确保他的躯体不腐化溶解,给我从容不迫的研究时间。你看呢?” 商诗已经无路可退了,终于沉重地点头,轻叹道:“那好吧,我也没什么办法了,就劳李医生您费心了。” 我为她客气的话语所感伤,但瞬间又为自己奸计的得逞而得意,怕什么,来日方长呢,我倒要看看,当一个女人彻底不需要物质的时候,她到底需不需要精神,或者会需要什么样的精神? 我脸上浮出坚毅的神色,说:“潘夫人请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研究潘总的贵体,还世人一个清白。有什么情况,我随时向你通报,为方便联系,你把手机号码留给我吧!” 就这样自然而言,不显山不露水地,我获得了我的诗美人的长期联系方式。 我依依不舍地送她出了行政楼,看她美丽的身影消失在大路的拐角,我心里既得意又失意的感觉交织着撕扯我的身心。我正欲落寞而去,我的后头听闻一声压抑的低吼,我知道,我的华浩领导呼唤我了。 我一进入房间,华浩就将门砰的关上,脸色已经转为铁青,冲我咆哮道:“你是不是发疯了!” 其实刚才我在惹火烧身的时候,华浩就一直在给我使眼色,不过我故意装做没看见,我也知道他刚才碍于商诗在场不敢打断我的话,一直在苦苦压抑着,这下若还不总爆发出来,就有点对不住他了。 由于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我并没有被华浩的气急败坏所吓着,我反而微微笑了一下,淡淡道:“老华,我们也是多年的朋友了,你知道我做事是有分寸的!” “分寸?你还知道什么叫分寸啊?刚才这个潘夫人没有任何刁难愿意把潘天高的尸体拉走,我都快在心里烧高香敬菩萨了,你倒好,一通狗屁不通的话硬把尸体给留下了,难道你不知道这是个定时炸弹吗?随时都可能爆炸。哎呀,真是气死我了,你知道你给医院惹了多大的麻烦吗?”华浩先是一阵冷哼,说着说着声调又高亢起来。我知道他确实认为我捅篓子了。 我心里也有点后怕,但我想起刚才商诗的神情和举止,那样一个温情脉脉、娴静优雅、柔情似水的女人,绝对不可能是一个能掉过头来再找我们纠缠不休的刁蛮女子。所以我就安慰华浩道:“老华,你放心,你刚才也和潘夫人有过接触了,你看她象那种会闹事的人吗?” 第32章 你怎么知道我想勾搭她? “哎,要说你们医生成天治病治傻了,潘天高的家属难道就只有这个商诗吗?她不闹事等于她的其他家属不来找茬吗?而且还是我批准你给潘天高治疗的,现在他还欠下这么一大笔医疗费用,如果你刚才不从中作梗,那个商诗连费用也都交了,你看你把事情闹得,我真不知道你哪根神经出错了!怎么会说出这样的疯话?”华浩越说越生气,情绪立马又跟上来了。 我苦笑了一下,凄然道:“至于医疗费用,我倒觉得不足为患,我有直觉,不管拉不拉走尸体,商诗肯定会去交这笔钱的,潘天高给她留下那么多财产,她犯不着欠我们这么点钱,而且我感觉她还是那么一个通情达理、善良温顺的人。只是你说的其他家属会来闹事,这一点我还真是没仔细考虑过,不过在法律上,商诗应该是潘天高的第一权益代理人,她都不闹了,其他人闹的强度也就小很多了吧?” 华浩心有不甘地摇了下头,叹道:“这个不是继承遗产,哪能分什么第一第二的,就比如你在大街上碰撞了一个痞子的女朋友,痞子要胖揍你一顿,你大喊,你女朋友才是有资格打我的第一人,这管用吗?说不定痞子反而打得你更狠!” 我被华浩的一番奚落弄得满脸灰溜溜的,我原本只是考虑着要给自己惹一身骚,却哪料同时也给自己惹上了可能的麻烦,看来要想得到什么就必定要付出什么,这真是颠扑不破的硬道理啊。我挠了挠头皮,感觉到了恼火,不知道该说什么,陷入到了沉默当中。 华浩也半响不再说话,过了一会,又突然来到我面前,抬眼用辛辣的眼神逼视着我,我被看得极不自在,慌乱地躲闪着他的眼神。他促狭似地笑了笑,接着重重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悠悠叹气道:“我说兄弟啊,你这么大年纪了,想勾搭女人是对的,老哥我支持,但是要勾搭女人也得找准方式啊,哪能这么随心所欲、不计后果呢?” 我心理一个咯噔,脱口而出道:“你怎么知道我想勾搭她?”说完,我的脸就涨得通红,想捂嘴已经来不及了。 华浩微微一笑,讥诮道:“看你那眼神,狠不得把那商诗吃进去了,你当我是傻子啊!” 被华浩道破心思,我窘迫了一会,反而放开了,轻叹道:“所以,兄弟你要理解我,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华浩愣道:“此话怎讲?” “象商诗那样背景的大美人,和我完全是两种不同世界里的人,如果我不设置这样离奇的方式去接触她,我又怎么可能走近她的世界呢?” 华浩听完怔了怔,不自觉地点了点头,过了一会象想起了什么,又好奇道:“难道你真地想去追求那个潘夫人么?她可是比你大了近十岁啊!” 我心里一阵悲鸣,倒不是觉得商诗比我大十岁会是什么阻碍,只是觉得自己产生和商诗发生关系的想法太过胆大妄为了,简直没有任何现实基础,所以不免在心理难过哀伤起来。我于是回答华浩道:“其实我刚才要留下潘天高的尸体也并不完全就是想通过这具尸体去攀商诗这丛高枝,我只是从一个医生的角度,确实觉得潘天高还有可能复活,因为他死得太离奇了,那么让他重新复活反而就不是一个多么离奇的想法了。知道吗,我过去学医面对手底下那些已经死亡多年的尸体标本时,就经常考虑要在以后学到高超医术,使他们复活。我甚至把这一想法的成功实现当作我的终生夙愿,现在潘天高尸骨未寒,而且他的离奇死亡又给了我更多实现我这一夙愿的希望,这样好的机会稍纵即逝,我不能让它从我眼皮底下遛走,所以我才坚定信心做出了这一决定的,希望你能够理解我的心情和梦想!” 华浩已经张口结舌了,用不可思议的目光凝视着我。华浩虽然也是学医的,但他的专业只需要对医学浅尝辄止就行了,所以其实他对医学是没有什么深刻理解的。我只要加深忽悠力度,他也会很迷糊的。所以我继续诱哄他道:“我刚才说了,我做事是有分寸的,相信我吧,凭医生的直觉,这个潘天高是有可能在我手底下复活的,如果我让他复活了,兄弟,你想想吧,这将是一个多么伟大的医学奇迹,而创造这个奇迹的医生,你的兄弟我,将在这个世界获得多么巨大的荣耀和尊贵啊,到那时,就算这个潘天高已经复活过来了,只要我向商诗勾勾手指,只怕商诗也会毅然和他离婚,慨然投入我的怀抱。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你作为我最好的兄弟,到时候还不一样地荣耀等身,骨科那个漂亮小护士白素素,只怕也要排除万难,昂然钻入你的胯下了!” 第33章 你还真地要住在太平间啊? 华浩开始还是平静地听着,当我说到白素素的时候,他的脸色就变得有点难看。我知道华浩一直在追求这个白素素,我所钟情的那个白晶晶就是白素素的妹妹,私下里我听人说,白晶晶能够到我们病房来当护士,就是华浩为讨好白素素而跑关系安排的,可惜华浩由于和我一样出身贫寒,没有房子、车子、票子做支柱,自然支撑不住姑娘美丽的目光,所以白素素的眼睛仍然飘忽不定,至今没有凝固在我的可怜兄弟华浩的头顶。我不小心捅到了华浩的痛处,于心不忍,慌忙补救道:“老华,不要多想,我只是想说,我们是最要好的兄弟,我们一定要互相支持,共同抵御这个世界的侵害,我们才有可能征服这个世界!” 华浩已经恢复平静了,有点淡然地说:“刚才听你向那个潘夫人胡言乱语的时候,我就知道难逃被你侵害的命运了,说吧,要我怎么支持你!” 我知道这个华浩兄弟是愿意帮我了,遂心里一喜,会心一笑道:“老华,如果医院领导问起潘天高的尸体处理事宜,你就说是家属不愿意拉走,如何?” 华浩象被大马蜂蛰了一下,惊跳道:“这怎么能行,如果被领导知道真相了,你我全得玩完。” 我安抚他道:“你知道商诗肯定不会再找医院闹的,领导怎么会知道事实真相呢?象这种家属不肯拉走尸体的事情那么多,领导那么忙,过一段时间就淡忘了,不放在心上也就不会再过问了。” 华浩想了想,仍不放心道:“那要是潘天高的其他家属来闹怎么办?” 这还真是个问题,不过我也想通了,如果潘天高和商诗的儿女们真要是一些无理取闹的人,那我设想好的历尽千辛万苦追求商诗并最终和商诗结为百年好合的愿望也就成了一戳就破的美丽肥皂泡,因为即便商诗能够接受我,如果没有通情达理的儿女的支持,她也不可能和我走到一起。所以我只能寄希望于这些孩子们也能象她们的母亲那样通情达理了。于是我照旧安抚华浩道:“我想,有那么通情达理、温和善良的商诗,她的孩子们也一定是很友善的。再说,如果确实她的其他家属来闹,那我们那时候再将尸体给他们,跟领导汇报时就说家属愿意将尸体拉走了,这对我们也没有什么影响。你说呢?” 华浩轻捶了我一拳道:“你小子,为了一个女人,什么心思都用上了,好了,被你的用心良苦感动了,我他妈就壮着胆子帮你一回。祝你成功!” 我心里没来由产生了一种意淫般的快乐,嘿嘿笑道:“将来我和商诗结婚了,军功章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那么潘天高的巨大财富有商诗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我的一半里就会有你的一半。” 华浩讥笑道:“你这小子,原来还瞄上了人家的财产,既要淫人妻女还要吞人财物,胃口真不是一般的大,你可得悠着点。” 我拍着胸脯表白道:“天地良心,我可是真心实意要和商诗好的,那财物只不过是副产品,要想和商诗好,那东西不要也不行啊!” 其实要深下来想,我对商诗的深情厚谊里就真地一点都不蕴涵着对潘天高巨大财富的觊觎吗?只是那时正深陷意乱情迷中的我,是无暇思考这些哲学命题的了。其实对于一个深受睡棺材盒子之苦困扰的人来说,对房地产商人的巨大财富动了邪念,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即便夹杂在对房地产商人老婆的真情渴望当中,也是可以理解的。这些情状就有待后来的事实来验证吧。 华浩应该是完全和我穿在一条裤裆里了,他脸上的表情已经很轻松了,打趣道:“弄得我心里都痒痒的了,你快和商诗好上吧,这辈子能和拥有潘天高财富的人沾亲带故,死了也值得了!” 我回敬道:“你可别死了,在追求商诗的艰苦征程中,我还需要你作为坚强后盾呢!眼下就迫切需要你帮一个忙!” 华浩眉毛一挑道:“但说无妨!” 我凝集了一下分量,然后才认认真真吐声道:“你帮忙给太平间打个招呼,从今天晚上开始,我就要入驻太平间,开始我追求商诗的峥嵘岁月!” 华浩吓一跳道:“你还真地要住在太平间啊?” 我神色一凛,冷然道:“如果不伴守着潘天高的尸体,我怎么研究他?如果没有研究他,我拿什么去和商诗沟通?没有机会和商诗沟通,我拿什么去追求她?” 华浩肩膀一耸,无奈叹道:“被你一步步诱哄到现在,我真是要被你害死了!” 第34章 难道商诗留给我一个假手机号码? 从华浩办公室出来,我顺便去住院处查了一下帐,果然,商诗已经将潘天高的医疗费用结清了,看来我和这个女人之间还真是有点灵犀啊,我情不自禁美孜孜地想。回到病房,我刚坐下准备喘口气,手机就响了,我心一动,忙不迭掏出来看屏幕,上边显示的不是我为商诗手机号设置的美名“我的诗”,赫然在目却是“赵警官”,我失望之下,摁下接听纽,放在耳边不痛不痒地“喂”了一下,那边却兴奋得大叫:“听说潘天高同志的家属已经去医院了,是不是?”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没有想到要将这么重要的信息及时通告专案组的警官们,看来我真地是没有探案经验,又或者是我对追查到致潘天高同志死亡的凶手真地不感兴趣,我想,如果我掌握了一些能够帮助警察们找到那对可怜母子的信息,我一定不会忘记在第一时间告诉那些警察们的。这些警察们信息还真够灵敏的,也许他们也会有一些象记者那样的卧底整天在我们医院晃荡嗅着空气中传来的信息吧! 我老实回答赵警官道:“是的!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赵警官急道:“家属现在在你们那吗?我马上过去见他们!” “不在了,她已经走了!” “啊,你怎么不及时通知我呢?”那边的声音有点不满。 我略感不适道:“我想,如果她也认为潘天高的死是因为被人谋害,那她自己就会去找你们报案的吧。如果她不是这么认为的,那我倒觉得也没什么必要去打扰她!”这是我真实的想法,如果商诗第一直觉没有认为潘天高是被人谋杀的,那再怎么问她,我想也问不出什么对破案有价值的线索吧,当然,我潜意识里肯定是不愿意我的商诗还要被人打扰。 赵警官被我的话噎了噎,半响才回过神来,无奈道:“李医生,我们也并不是说直接就要从受害者家属嘴里探听到谁是凶手,最重要的是我们可以通过家属对死者情况的陈述来对案情做出间接推断,从而能够在较短时间里对案情性质做出判断,我们大家都希望尽快了解事情的真相,您说是不是?” 被赵警官绕着弯子批评了一通,我有点不爽,便没好气道:“哦,抱歉,我没有意识到这个的重要性,不过她现在已经走了,我还能替你们做什么吗?” “你留下她的联系方式了吗?”赵警官咄咄逼人。 我一阵沉默,我不可能欺骗他说没有留下,但是我又真地不想让业已平静安详的商诗再卷入这场离奇事件当中重新亲历痛苦。看我犹豫不决,赵警官就快刀斩乱麻,道:“快把家属的联系方式给我。这对我们案件的侦破很重要!” 我想了想,最后还是决然说道:“这样吧,我先给她打电话,征询一下她的意见,如果她同意接受你们的访问,那我就再打电话告诉你。” 赵警官可能生气了,语气有点不满,不过听我的语气也很坚决,所以只能说“那好吧!” 我挂断赵警官的电话后,就要拨商诗的号,直到将“我的诗”这个号码找出来,就要摁拨号键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心头有点紧张,真是的,我又不是要向她示爱,只不过因公事找她,我紧张个鸟啊?我在心理极力地安慰自己,手指微微抖动着用尽全力压下了那个键,然后哆嗦着将它放在耳边,一开始里边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我还以为是自己意乱情迷闹的,于是我长长呼吸一口气,压抑住心跳,平复了情绪,再仔细去听手机里边,还是没有任何声响,我再重新拨了几次,依然如此,里边没有接通的长音,没有占线的短音,也没有接不通的盲音,更别提“你拨打的手机已关机”,“你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你拨打的号码无法接通”,“你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这样的甜美的人语,手机就好象拨号拨到了一个遥远的未知的空间,那里没有无线信号,只有象我现在阴郁心境一样的阴森诡异的气息。 确实,我此时心里湿湿的、寒寒的,一会觉得空荡一会又觉得充塞,我在想,难道商诗给了我一个假号码来搪塞我?可是她这么做又有什么必要呢?她要不想给我手机号,直接拒绝我不就行了吗?难道她又怕伤我自尊心?可是她也没有理由不愿意告诉我电话号码呀?我要她电话号码只不过是想随时向她通告她丈夫尸体的进展情况啊?不对,难道她已经怀疑我要留下她丈夫尸体的动机?是呀,她真地就那么轻易相信我有可能使她丈夫的尸体复活?可别那么低估美女的智商,也许这个美女早就看穿了我的动机,对,一定是的,因为我第一眼看到她时表现出的那种如饥似渴的眼神当时就已经引起她的警觉了。只是不明白的是,她如果不想接受我的好意,完全可以直白地说出嘛,就算担心伤害我的自尊,也可以委婉地拒绝吧!就算她再善良,总不至于因为害怕伤害一个陌生人的尊严而连自己丈夫的尸体都不要了吧!又难道是她担心我和华浩是色狼,带有暴力倾向,如果没有给我们留下任何希望,我们会对她轮流施暴,所以采取一个假号码来个金蝉脱壳?可是就算是假号码,拨打起来里边也应该提示说“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啊?怎么听起来会是这么一种不阴不阳的气息呢?而且她当时用她手机输入我手机号码的时候还是很认真的神态啊?装也装不出那样的表情吧? 第35章 我的商诗彻底地走了! 我颠三倒四,翻来覆去的乱想了近一个小时,心情失落得如同散落一地的鸡毛,这期间王征又来打扰了我几次请示对病情变化病人的治疗方案,我机械地应对着将他打发,王征看着怪怪的我,有点狐疑地领命而去,但愿我低落的情绪没有影响到这些本已不幸的病人的治疗,我在潜意识里为他们祈祷。而我的表层意识却还在挣扎着与失望进行着不屈的决斗,最后我还是不甘心,找出“我的诗”发过去一条短信“公安局方面已经成立了专案组,想调查清楚潘总的死因,派出所的赵警官想见见你,想了解一下潘总的生平经历,他的电话是136789584XX。收到请回复!”然后我满怀颤动地坐等着,希望能够听到手机“丁丁冬丁丁冬”的铃响,一秒钟,十秒钟,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半小时,一小时,然而,我身边笼罩着的死一般的寂静告诉我,一切已成泡影。我抬起手擦拭一下眼角,就好象那里有泪一样,其实我知道,那里和我的心一样是苦涩干枯的! 我还是很负责任的,仍然不忘给赵警官去个电话,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但至少在形式上我是负责任的,我拨通了赵警官的电话,刚“喂”了一声,那边的声音已经连珠炮般的响起:“李医生,谢谢你通知商诗女士到我们所里来,呦嘿,那个潘天高可真是有艳福,竟然有这么漂亮的老婆,哇塞,那个商诗,让我看一眼,少活二十年都值,如果还能碰一下,就可以立刻去死了!”说完,还夸张地咂摸着嘴。 我在这头已经惊讶得瞪眼鼓腮了,商诗还真去警察局了?是她主动去的呢,还是听我的话去的?如果是听我话去的,我的电话没有打通,那肯定就是接到我的短信了,也就是说她给我提供的号码并非虚假号码?那为什么她不回我短信呢?当然我宁愿相信她是主动去的,因为我承受不起她看到了我短信却没有给我回短信这样残酷事实的打击,当然,她给我提供虚假号码的打击要更大一些,不过这种打击我刚才已经领略过了,所以更不愿意接受新的打击了。 思绪其实只是一闪念,我迅捷地问道:“商诗现在还在你们那里吗?” 赵警官吧嗒吧嗒嘴巴咽着唾沫说:“走了,大概半小时了!” 我心里刚腾起的希望瞬间就变得冰凉,我的诗已经走了,彻底地走了,给我留下了一个空洞的号码,在她的手机上输入了一个有关我的空洞信息,然后挥一挥衣袖,作别我心头的乌云,摇曳生姿地走了。 电话那头还传来咂嘴声,唏嘘道:“真是没想到,潘天高的老婆竟然这么漂亮!这个商诗简直漂亮到极致了!” 听他这么说,我突然想起了方露的事,就试探着问:“赵警官,你们提到的那个方露,有没有查到她的什么线索啊?” 赵警官随兴所至,脱口而出道:“方露啊,查到了,没想到,她竟然是我们……”刚说到这里,他好象意识到了什么,警察的警觉心使他突然顿住了,只一瞬,很快就又打起了圆场,接着说道:“她竟然是我们案件中一个比较关键的人物,我们现在正在从各条线索开始突破,相信不久,案情就能真相大白了!” 我心知肚明赵警官刚才要说的下半句肯定不是他后来接的这句,不过我现在心里全是商诗绝然而去的靓影,哪里有心思去管得了他们警察探案的事情。所以他的吞吞吐吐并没有影响我本已低迷的心境,我正要跟赵警官说再见,赵警官却来了一句:“李医生,我听商诗说你认为潘天高的尸体还有可能存活,还要进行研究以期挽救,是真的吗?” 我闻言心里一哆嗦,紧问道:“商诗真地是这么跟你们说的吗?” 赵警官疑惑道:“是啊,有什么不对吗?” 听闻此言,我精神大振,想啊,如果商诗真地是这么对他们说的,那表明她应该是相信我的话的,也就是说她给我留下手机号码应该是真心实意希望能听到我向她告知潘天高尸体的有关情况的。想至此,我突然脑海里灵光一闪,问那头道:“赵警官,商诗给你们留下手机号码了吗?” 赵警官惊疑道:“留了啊,怎么啦?” “您能给我说一遍吗?”我语气十分诚恳。 “难道你不知道吗?那你是怎么通知她的呢?”那头疑问大炽。 “不是,我是把她的号码记在一张纸上,还没记住,现在我突然有点事需要问问她。” 第37章 这天晚上我入驻了太平间! 这一天晚上下班后,我没有去太平间,而是径直回我那个租住的棺材盒子。一方面以后可能就要一头扎在太平间很少回家了,现在得回去把接下来几个月的房租和水电费交给那个房东阿姨,孩子马上就要开学了,这年头学费书杂费乱七八糟的可不少钱,可不能让那对可怜的母子被钱难住了;另一方面,说真地,虽然我是学医的,骤然进入太平间过夜我还真是有点胆寒,还好,正好我现在租住的这个阳台改造的房间跟太平间里的那些棺材颇有几分神似,我可以先睡在它里头适应适应环境,找点感觉,积累一夜的心理能量,那再进入太平间就应该能够心平气和了。 虽然下班时早已过正常下班点了,但远处的天空还悬有一团紫红和金黄交缠着的云团,我感受着这个城市黄昏时最后的亮色,猛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已经好久没有体会到这个城市的亮光了,心里不免就是一阵凄然的抖动。黯然回到那个灰暗破旧的五层民宅楼,爬到那个属于别人的家,打开房门的时候,房东老太正在厨房里做饭,一股炒菜的清香钻入我鼻子,谗得我直咽口水,房东听到开门声,放开大嗓门欢快地喊着:“儿子,你回来了啊!”这声亲切的呼唤弄得我心里痒痒的,温馨感觉直接在心头碧波荡漾,就好象我真地是这个妇人的儿子一样。多年在外孤独漂泊,我确实是渴望能拥有这么一种平淡的生活,能有个可以基本容身的房子,在我下班的时候能有个女人在屋里头制造着生活的气息,感觉到我的温度以后然后象废话一样地喊一句“你回来了啊!”,当然,前缀最好是“老公”,如果实在不行,象这个妇人喊的“儿子”也挺不错,可惜的是,我来到这个世界苦苦挣扎了三十一年,现在我来到的不是自己的房子,妇人嘴里喊着的儿子也不是我,而且更为沧桑的是,我此时还正在为明天睡入太平间远离这个人世做着最阴暗的准备。 房东听我半天没吭声,就从厨房探出头来看,一看是我,愣了愣,奇道:“小李,是你啊,你今天不值夜班吗?” 我不值夜班在房东老太看来已经是不正常的了,我苦笑了一下,道:“从明天起,在医院值夜的时间会更多,所以今天休息一天,顺便把房租和一些费用交给你。” 房东老太“哦”了一声,说:“下一季度的房租不是还没到日期吗?” 我淡然道:“以后回来的时间会很少,碰到你的机会可能就更少了,还是先给你吧!孩子不也马上要上学了吗!” 房东老太的脸上飘过一丝感动的神色,点点头道:“这样吧,既然你今天回来得早,就和我们一起吃饭吧,我多做一个菜,正好孩子去同学家里还没回来。” 我稍一犹豫,点了一下头,没有拒绝。我在想,也许这就算是我告别人世,进入太平间前的一顿送别餐吧! 孩子不一会就回来了,看着正在窄小客厅里布置餐桌的我,略微一愣神,然后怯怯唤了一声“叔叔好!”,就进他自己房间去了。我冲着他的背影茫然地点点头,“叔叔”,曾几何时,我已经被人叫叔叔了,我干巴巴地摸了摸自己枯燥的老脸,心想,这个干瘪清瘦的少年叫我叔叔,还真是再恰当不过了。 和这对孤儿寡母坐在一起吃晚餐的时候,我心头袅袅升起的温情几欲使我陶醉,我看着房东老太枯树皮般饱经风霜的脸,又差点几度窒息,说是房东老太,其实和商诗年龄完全相当,但是和她以及她的儿子坐在一起,我却只有一股强烈的认她做妈的冲动,我想,如果我和商诗以及她的儿子坐在一起,那我肯定只有一股强烈的做孩子他爸的冲动。这就是这个社会造成的不同,这个可怜的母亲,要起早贪黑、风餐露宿地去街头摆小摊挣钱供她孩子上学,她的容颜自然也就被岁月的艰辛过早地风干,当她的男人更不幸被岁月夺走之后,她就只能用贫瘠的肩膀苦苦撑起他孩子头上那片灰暗的天空。而商诗呢,当她的男人有幸被报应夺走之后,却有我这样前途无量的男人要死要活地要去为她撑起她香艳肩膀上的那片玫瑰色的天空。更有甚者,她对于这样的艳遇还可以做到根本不予理睬! 这个离奇的社会,这些离奇的人,还有那些离奇的事,我真地就无法摆脱了么?那天晚上我躺在我的棺材盒子里,并没有挖空心思怎么去想象我现在睡的就是太平间的棺材,而是绞尽脑汁在想,我明天进入太平间到底是在远离人世还是在深入人世这样一个突然纠缠住我的命题。我想了一夜没有想通,最后一瞪眼,说,也罢,还是用随之而来的体验和事实来验证吧!于是,我从棺材盒子底一跃而起! 这天清晨,我踏着寂寥的晨风,告别了一夜的物语,回望一眼东方的拂晓,毅然向着西天走去。 这天下午,我在病房忙里偷闲挤出时间来偷偷找到白晶晶,躲在一个房角,遥望着她前凸后翘的美体匆匆意淫了半番,算是告别了我在这个人世间能感受到的唯一的美好! 这天晚上,我就入驻了太平间! 第37章 凄美冷艳的太平间 我们医院的太平间坐落在医院西北角的一片幽深的树林里,这也是这个医院唯一的一片树林,在这个被房地产商开发得七零八落的城市里,能找到一片相对来说安宁洁净的树林真地是很不容易的,所以我平时其实就很喜欢这片小树林,只是工作太忙,根本无暇到这里边来坐一坐,太平间那个小院就掩映在这些树叶枝杈交缠出来的浓荫里头,由于它在小树林的最深处,所以小院那个班驳的大铁门只能透过缝隙若隐若现,如果是在秋日灿烂阳光的照耀下,大铁门上那锈迹斑斑的斑块闪耀着暗黄的光就会和周边树上的黄叶混迹成一片,让你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这个太平间由于是盛载阴尸的场所,所以与医院其他建筑是相隔了较远一段距离的,它就象一个被从父母体内流产出来的怪胎,静静地呆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借着寂寥夜空的掩饰才开始低低的呜咽,不过虽然它因偏离医院主体而显得阴郁冷森,但从医院东边、南边、东南边方向各延伸出的一条碎石铺成的小路却显得生意昂然,三条小马路使医院的其他地区通达到太平间前的这片小密林,每条小路旁边都是整齐的花圃,高大坚实的混凝土砌就的边台簇拥着油黑发亮的土壤,在上边长出花团锦簇的瑰丽织锦,还有常年青葱幽绿的四季青,也许是沾了太平间尸寒的养分,花圃里的植物生长得异常的葱绿繁茂,鲜花竟相怒放、争奇斗妍,小木藤萝蔓蔓、盘根错节,在碎石马路两旁形成茂盛的镶边,将小路卷裹成一条葱茏而幽深的殷红长廊,当有尸体穿过这条生机勃勃的长廊抵达生命的另一个尽头的时候,那意境一定是相当的优美! 而此时,我正如那一具具剥离了尘世纷繁滋扰的尸体,借着黄昏落日渲染过来的那一丝丝暗黄的光芒,穿行通过其中的一条生命长廊,怀揣着豪迈的情怀,去向生命的另一个尽头,找到里边的另一具尸体,寻微探幽,为外边那个不堪重负的人世,寻找脱困的良方! 三条小路均弯弯绕绕抵达小密林的中间地带,那里有一条青石板路通往太平间的小院,虽然也很幽深,但看起来还算宽敞,路旁每隔几米就有一棵高大的槐树或者梧桐树,巍然屹立,显得气势非凡,比起小路旁的阴柔婉丽,这里就颇显阳刚瑰丽了,在其中一棵梧桐树下,还有一条青灰色的石凳,端庄而壮实,在大树的衬托下,隐约辐射出一股肃杀之气,我踯躅独行在这条青石路上,不自觉就想,在这个尸寒凄凄、阴冷恻恻的太平间前,搞出这么大一片排场,难道是想镇住太平间里的小鬼,让他们别来为祸人间?如果真是起了这样的作用的话,那人间为什么还是一片黑云漫卷、凄风苦雨?如果干脆将太平间里的这些小鬼放出来,是不是反而可以天清地明? 可叹,我堂堂一个医术高超的医生,竟然幻想出一群小鬼,而且还指望它们来净化世界,也许我某个现在正躺在太平间的医学前辈,要狠狠掴我的耳光,大声质问我还有没有一点医学素养、科学精神了?我摇头苦笑了一下,禁止自己不着边际的胡思乱想。毅然迈步走向太平间,推开太平间的那扇班驳大铁门。 我一只脚刚一踏进去,另一只脚刚抬起想跟进,眼前突然一闪,从地上竟然猛地站起几个人影来,我着实吓了一哆嗦,心脏砰砰跳个不停,待定睛看仔细了,觉得面熟,正打算在脑子里搜寻一下,搞清楚这几个人是谁,其中一个人说话了:“李医生,您好,请问,潘夫人来看过潘天高的尸体以后,为什么没有将他的尸体拉走?将他的尸体留在太平间到底是什么用意?” 我这才想起,原来这几个人就是那次我护送潘天高的尸体来太平间时看到的记者当中的几个,天啦,他们竟然还坚守在这里?当然,大队记者人马已经撤退了,这几个记者看来是潘天高尸体的忠实粉丝,不抱着潘天高的尸体亲几口看来是不会撤退了。不过我对他们是不感兴趣的,只是这个人的话倒让我心有所动。原来商诗也来看过潘天高的尸体,其实这本来也没什么稀奇的,作为潘天高的妻子,她来进行个遗体告别也是顺理成章的事,但是,现在让我心有戚戚焉的却是,商诗来探望了潘天高的遗体以后,却并没有将他拉走,可见,她确实应该是相信我说的有可能使潘天高的尸体复活这样的话的,既然她相信,可为什么她却给我留一个虚假的手机号码呢?这实在是很费思量,我最后只能百思不得其解。 我看着已经被举到眼前的话筒,本想皱皱眉头,严厉地喝斥他们无聊,我对对潘天高这么感兴趣的人真地有一种本能的厌恶,潘天高不就是有点钱么,值得你们这么魂牵梦萦么?但我一转念又想,以后我几乎要天天来太平间值夜,如果这帮人老是守在这里,被每天腻味地缠着问一遍,即便不被烦死,我研究潘天高躯体之迷的心力也要被影响,不行,得想个办法让他们走。我心念电闪之间,就有了想法,我对他们淡然说道:“这是潘天高的爱人商诗女士做出的决定,至于她是什么想法,我也不知道,你们只能去问她了!” 第38章 从此驻守太平间 那个记者满脸疑惑道:“可是当时我们追问她了啊,她看起来很漠然,只是安静地摇头,一言不发就走了啊!” 我继续鼓说道:“那她不肯说,我就帮不了你们什么了,在这方面,你们记者是专长!” 记者仍然将信将疑地说:“真地是商诗女士做出的决定么?” 我坦然说道:“这种话我不想说第二次,我想,你们守在这里,也是一点意义都没有的,因为你们无非就是守着一具尸体,而尸体又不会说话,有关尸体的一切,你们应该到社会上去寻找,去调查潘天高发财致富的来龙去脉,去追寻与潘天高死尸相关的活人做探访,比如,与潘天高同时期失踪的那个女病人,你们如果将她找到,并做一次访谈,我想,你们肯定立刻就能大红大紫,还有,有关潘天高的尸体为什么没有及时火化,你们都能去问潘夫人商诗,我想,你们守侯在这里无非就是想等到最了解潘天高尸体的人,那么我可以告诉你,我就是目前医院方面最了解这具尸体的人,可是我知道的一切我想你们也都通过各种途径打探清楚了,剩下你们还想知道的我也就不知道了。我觉得,你们目前最需要了解的应该是潘天高生前的其人其事,假设商诗实在不肯告诉你们她的想法的话,这些为人处事也可以间接帮助你们去推测商诗的想法,你们觉得呢?” 记者们纷纷点头,连声说好。我知道他们坚守在这里可能也确实就是需要医院方面的人给他们一个说法。他们肯定也早打探到了我就是这个事件中与潘天高尸体最亲密的人,要不他们怎么知道我是李医生呢?我现在现身给了他们一言半语的,虽然还不能完全满足他们猎奇的记者本性,但转而给他们提供了另外一条线索,也足够他们满意的了。果然,他们一个个和我致谢而归,又兴致勃勃地踏向了另一条追寻真理之路! 我故意挑逗他们去找商诗,其实也不是我的本意,我原本是不想让任何人去打扰商诗的,但是我的商诗现在已经不给我机会,和我宛然已如路人,我内心里极力使自己变得平静,但是我意识深处的那种绝望却无时无刻不在煎熬着我的心,其实我也并不是再没有和商诗接触的机会,因为从赵警官那里得来的她的号码我已经象烙印一样镌刻在了大脑里,我想忘掉都不可能了!但是,遗憾的是我从来不可能是那种对女人死缠烂打的人,既然商诗不给我留真实号码,就说明她看不上我,不希望与我接触,那你指望我腆着脸皮去主动给她打那个电话,拔掉我一层皮都做不到,可是,我又真地不想就此放弃和她相识相知的机会,所以我内心里竟然冒出一个邪恶的想法,我希图这些记者去纠缠商诗,问商诗为什么不处理潘天高的尸体,他们一定就会将我说的话捅穿给商诗听,如果商诗一生气,盛怒不可名状之下主动给我打电话兴师问罪,那我就又可以听到那美妙动听的亲切声音了,我想,商诗即便在盛怒之下,那声音也一定温软醇厚得能够融化一切,尤其是能够融化我这一颗凄零哀婉的心。阿门,上帝,老天,原谅我吧,原谅我这一颗已经意乱情迷的心!阿门,潘夫人,商诗,原谅我吧,原谅我这一颗为情所苦的心!为了获得一次和你再次说话的机会,我只好自私得找一帮人去打扰你了! 我沿着斜坡走下去,看到太平间的两扇木门是半掩着的,我稍微推了一下,就听到吱呀吱呀的响声,里边传来警觉的一声断喝“谁?”,我虽然知道有可能是工作人员,但还是止不住地一阵心悸,等确信里边是人声时,我才安静地应了一声“我可以进去吗?” 里边一阵悉索的脚步声,过了一会,门从里边拉开,一丝黄昏的光亮渗了进去,一股阴寒扑了出来,一张枯黄的脸便在苍凉的黯淡中闪耀着阴恻恻的气息展现在我面前。就是上次那个引导我们安放潘天高的尸体并且给冰柜充上电的工作人员。我刚要开口说话,他抢先说了:“你是李医生吧,进来吧,医务处华老师跟我说过了,说你要对那具尸体进行研究,晚上就在里边过夜,要我给你安排个铺位,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跟我来吧!”说完,转身就进去了,由于还没有到晚上,所以他没有开灯,我一时还难以适应里边微弱惨淡的光亮,所以只能摸索着跟在他后边,很快,他将我引导到了那天的那具棺材前边,然后停下脚步,指了指铺在地上的一片黑糊糊的东西,我极目凝视,依稀能够看清是一床床垫一样的东西,上边好象还加了一层,象是毯子,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找的,不会就地取材,就在太平间找出来的以前裹尸体用过遗弃下来的尸毯吧?我情不自禁打了个寒战,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平间里的尸寒确实过于阴冷的缘故! 那个工作人员声音略微有点沙哑,道:“李医生,你看还需要什么吗?” 我摇头道:“不需要了,谢谢你啊!” 他接声道:“我叫张根,就在上边院子里的房间值班,李医生你有什么事的话,随时叫我就行!” 我再次跟他道了声谢。然后,他转身,一步三摇地走了,从昏暗的光线中看过去,他的背似乎有点佝偻,由于他的脸太过沧桑,我几乎都看不出他的年龄,但既然他是常年跟尸体打交道的,应该也是经历过历练的,以后还是叫他老张吧,我听到木门吱呀一响的时候,我这样想,然后,我和外边的那个世界,就被这道木门隔开了!世事真是扑朔迷离,就这么一转眼,我似乎就要和外边那个世界阴阳相隔了! 第39章 坐在棺柜上看向潘天高的尸体 我呆立在原地,先凝视着衰败木门的缝隙里透露进来的丝丝天光不敢移开视线,等到差不多适应了太平间里的黑暗和惨淡光景的时候,我才逐渐地使自己的眼神涣散,慢慢地一点一点地移动视线,移动身体,最后,我咬牙猛地转身,彻底地背离了那一丝微弱的天光,直面从幽深太平间的各个廊道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寒芒。 所谓的廊道实际上就是由一排排的棺材似的冷冻柜子齐刷刷地排列而夹闭出来供人行走的通道,由于棺材柜子略带一点灰黄,所以在盖子和四壁上反射出来的苍茫光雾反而将廊道包裹得越发幽暗漆黑、迷离诡异,我所置身的廊道大概正好位于太平间的中间位置,我往左右大致扫了一眼,感觉每一排的棺材柜子的格局都差不多,大致都是那种下边一个侧开门的立柜上边压着一个带棺盖的卧柜。在迷蒙黑亮的太平间的黄昏气息中,每一个棺材柜子本身就如一个趴着的庞大死人,周身浸裹在一团团愁云惨雾中,似乎等着最后的净化和超脱,然后灵魂脱壳,与天光相接,雾化而去。 这种寂寥和渺茫倒可以令我产生些微的平和和安宁,但在比较遥远的角落里的棺材盖子上好象在闪耀一丝绿莹莹或者蓝汪汪的幽芒,在庞大的黑暗背景下显得异常的惊怖,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幻觉,这就让我有点胆怯了,我不敢再看,逐步移行到我那个地铺前,一屁股坐了上去,先是一股床垫的弹力弹了我一下,给了我一股温软的慰藉,这种慰藉还没升华到心脏,屁股底下的一股寒凉倏忽就侵袭并且弥漫上来。 我不禁打了个哆嗦,凉意渗透到了我的心骨,使我觉得整个身体都是慌慌的。我下意识地用手摸了一下地板,湿湿冷冷、滑滑腻腻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抬手在眼前晃荡,但由于光线太过微弱,只能模糊感受到花花的一片,看来是常年的地气得不到疏散,和这里荡漾着的尸气交融在一起,化生出什么东西来了吧!我也不怎么在意,抬手甩了甩,习惯性地在地铺上擦了擦。逐渐地,我身上的人气开始发散出来和地板上渗透出来的尸寒纠缠在一起达到平衡的时候,我身体里慌慌的紧绷绷的感觉得到了平抑。然后我静静地坐在地铺上,开始冷静地思考我此行进驻太平间的目的。 按我理智中的思考,我当然是以为我主要是要来研究潘天高的尸体,然后找到他的死因之迷或者说是找到他还没死的证据,探究出使他致死的方法,再拿到外边去扶危济困、除妖荡魔,扫除死死缠绕着外边那个世界的那遮天避日的浊气,当然也出我常年压抑在心中的一口恶气,这样我才能心安理得回归那个世界,并且坦然面对那个世界。 那么我相信我能找到潘天高的死因之迷或者使他借尸还魂吗?这要是放别的医生头上也许不会相信,但是,我却不是别人,我是一个在以前学医时就经常面对已死去多年的尸体想“我这辈子如果能将这具尸体复活,那我也就达到了医学的顶峰”这样一位医生,能达成医学顶峰然后就可以不用再吃苦而坐享丰硕成果这样的想法无时无刻不在激励着我,所以现在碰到这样一具刚死不久而且死得不可理喻的尸体,就更加刺激了我的信念,从这点上说,我确实是打心底里认为我真地是来从事着这一激动人心的伟大工作的。而从潜意识里更加激发我动机的是,我可以借助医生的身份以研究潘天高的躯体为幌子,给自己提供一种靠近商诗的可能,虽然这种可能微乎其微,现在甚至已经绝断,但我心底深处谁敢说就不再受这种念想的影响了呢?我心底里甚至还有这么一种异想天开的幻想,如果真地有朝一日我将潘天高的尸体复活了,那我一定震惊世界,什么诺贝尔奖,什么商诗,那还不可着劲儿往我怀里扑? 其实当时坐在太平间的地铺上时,我并没有想这么多,只是我现在回想起整个事件的经过时,我才对当时的情景和心境做出这么一种最有可能的推测而已。 我静静地坐着,随着时光一起消沉在这个半地下室的幽暗地府里,直到我确信外边已经没有一丝天光泻入,我的眼前已经埋入了一片彻底的黑暗时,我才缓缓地起身,略微动了动酸麻的躯体,继续往这个廊道的那一头迈步,我的眼睛已经适应了幽暗,所以我走得异常冷静,穿行在这个供人通行的过道里,我就象是其中某个棺材柜子里慢慢升腾起的一具尸体,然后站直在地上,开始行尸走肉。我终于抵达了那边的墙壁,我在白天已经瞧准的位置上一阵摸索,劈啪将太平间里的灯管拉亮。在太平间中间位置的天花板上那个白炽灯管就象个垂暮的老人,用咝咝的电流声喘了一会气,接着忽闪了两下气若游丝的暗影,然后才期期艾艾地亮了,光线倒是很柔和,流泻出一片粉嫩淡黄的光影,似乎还闪耀着血的殷红。太平间里安静极了,我本来担心的莫名的呜咽或者突然的呻吟声都没有,也不过只是一个拥有很多尸体的平淡世界而已,这样想来,我心里竟然有点失望,听着嗡嗡响着的咝咝电流声,我没来由的竟然期待听到某个角落传来如血的泣诉或者如歌的欢呼,当然,我没有如愿。 有了光亮,我的元神也开始回归,我寂然地移步,听着脚下兹兹的摩擦声,面色平静地来到了盛放潘天高的那口棺材柜子前,我脚踩着那个弹力十足的地铺床垫,踮起脚尖,用双手合抱住上边那个棺材盖子,轻轻地把它拖了下来,再轻轻地把它横放在和我的地铺平行的位置,就好象生怕声响过大会吵醒那些在其他棺材盒子里沉睡的尸体一样。然后我拉长身子,双手撑在敞口棺材的棺沿上,脚底用力一弹,嘴里轻呼一声“嗬”,双手发力一撑,借助脚底的弹力和手掌心传来的支撑力,纵身一跃,攀上了潘天高棺材的棺沿,我把两脚悬挂在棺里,屁股就坐在了棺壁上,收拾了一下心情,然后借助正悬头顶的灯光,看向了潘天高! 第40章 从头开始研究潘天高的尸体 刚看完潘天高的第一眼,我差点就从棺沿上跌下去和潘天高同床共枕,我的老天,潘天高竟然眼睛鼓鼓地直直看着我,一瞬间吓得我魂飞天外,止不住脱口就惊呼:“潘大爷爷,我不是故意的,饶命啊!”,喊完之后,我身形象凝固一样纹丝不动,不知道是不敢乱动,还是已经吓瘫痪了动不了,我就那么象具肃立在高台的僵尸一样供太平间里飘荡的鬼魂们景仰,经历了漫长的窒息,太平间里还是那么寂静悠然没有弥漫任何肃杀气息,这种信息缓慢侵入我已经基本痴傻的大脑,逐渐开始搅拌我残存的意识的时候,我瞬间发散的魂魄才一点点向我的原身聚拢,慢慢地,我才终于感觉到了灵魂附体的快感,然后,我的眼珠滴溜溜一转,意识也随之就恢复了。在我的意识的引导下,我的身体微微悸动了一下,继而就好象激发了一个连锁反应一样,我猛地晃荡了一下身体,猛地低下坚挺的头颅,骇然地再次看向潘天高,我同时在想,潘天高怎么这么久没有动静呢?难道我看花眼了? 在狐疑的带动下,在已经有了第一次视觉冲击产生的心理免疫力之后,我再次看向潘天高时要稍微镇静一点了,我看到的还是一双涨鼓鼓瞪着的眼睛,我怕看走眼,使劲揉了揉眼睛,没错,他的眼睛确实是睁开的,至少眼帘是打开的。不过自始至终,他也就是眼睑开着而已,躯体其他地方仍然是一片死寂,而且眼睛睁着也就是睁着而已,并没有产生任何波动或者释放任何神采,意识到这一点,我再瞪大自己的眼睛仔细去察看,才发现那只不过是一对死鱼眼,并没有任何生命的气息,潘天高仍然还是一具尸体。确认了这一点,我心头一直揪着的惊悸感这才缓缓释放了开来。 不过才下心头、又上眉头,只一瞬的放松,我脑子里马上又被倏忽弥漫的迷雾所困绕,潘天高的眼睑怎么是开放着的呢?是他的尸体被人动过呢还是他从死去那一刻开始就一直没有合上过眼睛?于是我就开始回忆当初他死亡以后的场景,但是我痛苦地发现一个事实就是,从抢救潘天高没有成功致使他死亡之后,我就一直处于懊恼当中,竟然从来没有留意过他的眼睛是否合上过?后来他被盖上白布,又后来被严严实实装在浅绿色的胶皮尸袋里转运到太平间来,这中间我就更没意识到要去打开这些覆盖物看看这一细节了。所以我现在是无法判断潘天高的眼帘为什么没有闭合的原因了。不过我基本不相信有人会无聊到到太平间里来动他的尸体,那我姑且只能认为潘天高自死至终就从来没有合上过眼睛。那他为什么死不瞑目呢?难道有很大的冤屈要申诉吗?象他这样劣迹斑斑、血债累累的人难道反过来还成了条冤魂?当然,也不排除是张根当初往棺材柜子里倾倒他的尸身时,恰好将其眼睑撞开了而已。我这样安慰着自己想着,找到了一些差不多的理由之后,我就变得平静多了,也懒得细想了。再次看向潘天高的尸身开始了我正常的营生。 我仔细打量着潘尸身,意图寻找一个突破口,再在突破口上嗅闻到一丝蛛丝马迹,然后一举突破潘天高的死亡之迷,让世情真相大白于天下。 我首先看他的脸,脸还是那么胖嫩,只是在冰渣子的包裹下,原来的奶白本色已经涣然成灰白的颜色,还涣散出惨淡的幽光,早就失去了他生前那种趾高气扬的奕奕神采,那么从这张脸上能看出什么死亡的气息呢?能不能说明他突然遭受某一场巨大的精神打击,然后精神崩溃,万念俱灰,于是面如死灰,内分泌紊乱而死?那象潘天高这样丧失基本良心道德、得志便猖狂的中山狼又有谁能打击得了他厚颜无耻的精神呢?当然,这些应该是属于他的社会死因范畴了,这应该是赵警官那帮混球们研究的课题,我这么想下去有点越权代庖了,我只需要在潘尸身身上寻找到精神错乱、内分泌紊乱的生理证据就可以了。我赶紧收回神思,心想,看来我哪天需要取一点他已经冷冻凝固了的血融化开来后,去检验科查查去甲肾上腺素等内分泌激素分泌水平。不过我觉得这一条思路成功的可能性不大,因为当潘天高失去了他在人间的庞大财富的庇护,棺材里万千冰刀袭骨席卷起来的阴寒本就可以令潘天高的阴魂瑟瑟发抖、心虚面寒,不一定是生前受精神打击而造成的萎靡死相。 那就再看他的肥头大脑吧?潘天高的脑袋确实是大,就象岳云抗杀金兵时高高举起的那两个大铁棒槌并在一起那样大,然后我就只能想,这么大的脑袋肯定是吃丰盛的营养吹出来的,莫非是他营养过盛胀死的?这点倒有可能,你看那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土地上随处可见的被风吹得东摇西摆的干瘪身躯,这些人身上的养分都到哪里去了呢?如果这成千上万的躯体的养分被吸收到一具躯体的身上,那这具躯体被胀死几乎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赶明儿还真是得分析一下这个胖脑袋里的成分,如果成分很单纯全部是潘天高的自身抗原和自体蛋白,那就要排除这条死因,如果成分相当复杂基本上都是一些互不相同的异抗原和异体蛋白充斥大脑,那就得继续去追踪这条死因线索,将这些纠缠在一起的异抗原和异体蛋白象抽丝剥茧一样条分缕析出来,从潘天高的大脑里抽出,还之于民,那么潘天高的负债之身将有可能因为变得轻快而幡然醒悟。不过这一救治工作就太艰难了,因为异抗原能够达到致人死亡的程度,那剂量一定是惊人的,这些异抗原之间也一定是千丝万缕、盘根错节、冤屈重重的,要想彻底剥离,恢复各自的清白,谈何容易?不过为了弄清楚潘天高的死因,最后孤注一掷的时候,还是可以考虑的。 第41章 这不就是血吗? 我就这样一个一个部位仔细往下看,细细往下想,寻找每一种可能的死因,最后我看到了潘天高的生殖器,那个生殖器生前一定很骄横,虽然现在已经萎缩成一条毛毛虫,并且被冰渣封住,但就象一个经历了千年演变被镶嵌在透明石头里的古化石一样闪耀着糁人的光,好象要垂死挣扎向太平间里其他的尸体们炫耀他曾经的强悍和生猛一样,哎,这个死潘天高,到了阴间还以为自己是老大,虽然已经不能将财富带来,但他还愣是要让自己变得比其他尸体更腥臭以显示他的与众不同、臭势非凡。我又胡思乱想了,我不禁苦笑,看来我对房地产商人确实是成见太深了,这已经影响到我从一个医学工作者的角度去在潘天高身上探索科学真理了! 哎,我无奈叹口气,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扳回自己的臆想。然后我就想,看到这根生殖器,又能让我想起什么致潘天高死亡的医学道理呢?外生殖器无非两个功能,一个撒尿,一个*,撒尿的功能全天下的男人都一样,无论种族、民族,不分血统、贵贱,都是一样地有了尿意就端起来往尿壶里灌,没什么特别的,不会因为潘天高太有钱就通过撒尿将自己撒死了。那就只能在*的功能上做文章了,毫无疑问,男性外生殖器在*方面的使用情况在不同男人之间的差距是有天壤之别的,就地取材举个例子,就比如我,三十一岁了,生殖器还没有用来*过,但是我眼前的潘天高,很有可能,十三岁时,生殖器就开始被磨损了,这个潘天高是个富商的儿子,从小在蜜罐里泡大,浑身都是奶油香,那还不随时将女人的衣裳熏开?所以,据此推想,我也就基本上找到了又一条线索,这个潘天高从生下来就拥有了巨大财富,那么在他的人生当中,除了让他固有的巨大财富自身去源源不断地压榨苍生百姓拽取暴利之外,就没有什么事可干了,那就只好干女人,从十三岁开始干,干到四十三岁,干够三十年,由于没有任何其他人生插曲进行调节,频率过繁,内容物过多,终至于精射不止,脱精而亡,所以小弟弟才萎缩成那个鸟样。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看来还应该切下他的阴囊,去检查一下他的间质细胞、支持细胞和生精细胞的数量、形状和生动程度,检查潘尸身的其他部位可能比较麻烦,因为不能切下来,又不能搬着他的尸体去检查室,而要检查阴囊我就不怕了,切下来反正也不影响他的生命,就相当于将他阉割了,而且我一想起眼前这堆白花花的肉曾经压在商诗曼妙动人的身体上眼前这根毛毛虫曾经钻过商诗风光无限的桃花洞我就心里堵得难受,潜意识里早就有了一种巴不得切下这个阴囊的阴暗想法。不过我马上又有点为自己的龌龊想法汗颜的愧意,我在干什么啦,我原本是要从潘天高的尸体上寻找生理疑点,却一个劲地在自己身上制造心理污点,真是不可救药了,我皱着眉头晃了一下脑袋,抵制自己的邪恶心理! 等理智一些了,然后我才接着想,我寻找到潘天高的死因,目的就是为了将致潘天高离奇死亡的神秘原因拿到外边那个世界继续去祸害那些伤天害理的人致使他们也全都神秘死亡,可是如果潘天高是因为搞女人太多太频以至脱精而亡,那我可怎么利用这种原因啊?难道我找成千上万的女人去色诱那些害人精,让他们不能自已,日夜耕作,迅速走向衰竭?可是至今为止,我连一个女人都驾役不了,又如何能够让成千上万的女人供我驱谴呢?不过如果我能拥有潘天高的财富就好了,哪怕一半都可以!想着想着,我又从科学严谨的医学精神中脱离出来,又忘了自己只是需要单纯地探测潘天高尸身身上的生命气息而已这样的立场,想歪想偏开始意淫起来了。哎,真是没办法,谁叫我要陷入这么一件离奇故事,而且故事的主人公还偏偏是具房地产尸体,面对他,我的医学精神和理性精力根本就聚集不起来,看来我是真地没法子研究眼前这具尸体了,至少今天不能,先歇歇吧! 我意识至此,在棺材上伸了伸懒腰,舒展了一下麻木的身躯,从上边跳将下来,吃力地扶起棺材盖子,费力将它再次盖上,再想去墙边关灯休息一会的时候,我才猛然发现,白炽灯的光线已经显得非常飘渺了,太平间里的气息也变得有点清新,我看向木门方向,又有一丝若隐若现的光亮在昭示着生命的流动,我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天明了,真是阴间一刻,人间一天啊!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去墙边将白炽灯关闭,回到地铺边,把着床垫的一端想将地铺卷起来,突然手又触到了黏糊糊的一片,还是昨晚那个位置,我不禁皱了皱眉头,举起手就着模糊的光线看看,还是黑糊糊的一片,我放在鼻子边闻了闻,似乎还有股血腥味,我好奇心大盛,便借助手机屏幕的光亮凑近了去看,猩红一片,我的天啦,这不就是血吗?应该是哪具刚死去的鲜活尸体被运进来的时候,滴下来还未干的血吧,我这样想着,今天晚上得找张根清理一下,要不有这堆血腥在旁边,还真不是个适合睡觉的环境。 我只好将手再在床垫子上的毛毯上擦拭了一下,然后也懒得整理这个地铺了,望着木门外逐渐浓厚的光亮,想着外边那个世界里繁重的工作,苦叹一声,极不情愿地向它走去。 第42章 想着商诗看着白晶晶 不知道是不是我带着太平间里的尸气的缘故,这天我在病房里工作的时候,碰到任何一个同事,都会感觉到他们有意无意地投射我一两眼,我想,不应该是我熬了一夜身上流泻出来的倦怠气息使他们感到诧异,因为作为一个医生来说,值夜班以后白天接着工作是家常便饭,尤其是象我这样的因没有性生活而“精”力旺盛还经常连续替别人值夜班的青年医生来说,熬区区一个夜根本不足以在我身上产生倦意,就算有倦意挂在脸上那也是这些医生同事们司空见惯并且自身深有体会的事情,不足使他们产生惊奇,那就只能理解为他们感觉到我身上有股怪异气息了,这些常年与人体和尸体打交道的同志们,对人气和尸气应该还是蛮敏感的,只不过他们当然不会想到我会在太平间里度过一夜,所以他们应该只是感觉到了微小的诧异而终究不会怎么放在心上。当然,也有可能是我自己在太平间里度过一夜后,总觉得自己身上非同一般,心态也有微小变化,而开始疑神疑鬼把同事们正常看我的眼神也误认为非同一般了。 不过同事们的诧异目光和我自己的胡乱思维并不是当天我生命的主题,当天我的主题是在极尽我所有的心力渴盼着商诗给我打电话,我在疲命的工作的同时,每时每刻都在支着耳膜等着听口袋里手机呜啦呜啦的鸣响,以至于我在给一个主诉胸闷憋气的病人听诊心脏的时候,听着风吹水面一样的二尖瓣狭窄伴关闭不全导致的吹风样杂音,还发生幻听,以为裤兜里的手机响了呢,情不自禁地停止听诊,去裤兜里将手机掏出来,手机屏幕上风平浪静哪有半丝涟漪,我才知道自己又进入臆境了,看着病人及其家属疑惑的目光,我赶紧装模做样看着手机屏幕上边的时间,嘴里念念有词数病人的心率,最后我自言自语说了一句“心跳加速心律不齐还有点心力交促,待我给他加点西地兰吧”就撇下家属莫名的惊讶,自顾自走了。 我不知道那句话是说给病人家属听的还是说给我自己的心灵听的,因为我此时对商诗电话的焦渴等待导致的心慌意乱已经完全符合我刚才那句话里所描述的心脏情状。可是商诗为什么就坚持着不给我打电话呢?我已经一厢情愿地认为,被那帮记者惹恼了的商诗肯定会打电话向我兴师问罪的,因为明明是我自己决定要将潘天高的尸体留在太平间,我却告诉那帮记者这是潘夫人商诗的神秘主意,我看那商诗象个喜欢过平静日子的女人,突然被我招惹了一般呱噪的记者去骚扰她平静的生活,而且我还是信口开河、睁眼说瞎话,她再怎么温和的脾气也肯定要被惹毛吧!可是她为什么就没有被惹毛呢?难道她害怕招惹我这条老流氓宁愿忍辱负重压抑自己的尊严?我心里又是一阵绝望地心悸。虽然我脚底仍然象个陀螺一样在病房转个不停地工作,但我的心思却已象条飘渺的彩虹探向了无尽的天际,我的商诗,你在哪里,你的心难道已经如止水般地寂静?当浩瀚的空气中有一丝灼热的气息向你袭来的时候,难道就不能荡开你一丝心扉? 这一天,我虽然身形凝重面容严肃正儿八经一如既往地工作,但心没有一刻不是在紧张、激动、焦虑、揪急、忧伤、苦楚、郁愤、失落中度过,我整天都是心慌慌的,意识上也是心不在焉,以至于临近下班那会,我不经意间有机会和白晶晶错身而过的时候,竟然破天荒地没有死盯着她看,本来每当有这样的机会,我用目光紧咬着她火辣性感的身材,而她故做矜持熟视无睹地从我的灼人目光中平静穿行,这已经成为我们俩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这天我突然没有看她,我倒没觉得哪里不对,因为我的心思都在商诗那里,可是我明显感觉到白晶晶产生感觉了,我虽然没有看她,但是这半年多来对她的频繁意淫训练已经使我身上的每个细胞都能嗅觉到她的气息,我能明显感觉到她的娇躯行走的节奏受到一丝扰乱,而且我迷迷糊糊中还似乎听到了暧昧空气中传来了一声惊“咦”,当然,也许又是我的幻听。当然,白晶晶已经走过去的美体也不会因为我的失常而为我扳转片刻。我只是感觉到了她因为我的失常而相应表现出来的失常而已。我把这种反应理解为不适应,人已经习惯于一种状态突然受到干扰自然会产生瞬间的不适应感觉,仅此而已!不过,通过这天的这一反常事件我大致也意识到了,有了商诗在我心里布撒下来的的心理背景做比衬,我一直以来对白晶晶的神魂颠倒只不过是对她诱人躯体的迷恋,而对商诗的渴望才是一种浸透骨髓的爱恋。 这天下班以后,我在办公室里再静静坐了一会,看着窗外苍茫的夜色逐渐将这个尘世白天的喧嚣、繁噪、纷扰清洗,慢慢地,冷寂而柔和的夜色就完全浸润了这个星球,我好象就是一个专门等待阴暗、清冷、寂寥、幽静的动物,在这样冷淡气息的包裹下,我反而感觉到了难得的安宁和祥和。我拿出手机给赵警官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的时候,那头传来了白天一样的喧哗和狂乱背景声乐,我不禁皱了眉头,听到那边传来了略为不满的一声:“喂!” 第43章 商诗这个美妇人也是个迷! 然后我平静的声音传了过去:“喂,赵警官,您好,我是李医生!” 那边轻“哦”了一声,然后说“等会”,接着我就听到那边在逐渐远离那轰闹迷乱的背景,我在想什么地方怎么会那么闹的时候,赵警官已经找到了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然后就迫不及待地回呼道:“李医生,你是不是在潘天高的尸体上有什么重大发现?” 我没料想到这个警察这么性急,苦笑道:“我才蹲了一夜,要是就能发现潘天高的身体之谜,那我还需要在这里做个小小的医生吗?” 赵警官干巴巴地笑了一下,叹道:“老兄,你不知道,上头很关注这个案子,市局刘局长亲自督办,尤其是方市长,做了几次重要指示了,时间紧、任务重、压力大啊!” 就因为死者潘天高是这个城市乃至这个国度里举足轻重的房地产商人,他的死就能牵动重要领导们的心,也真是不明白这些重要领导们到底害怕什么?潘天高不是已经死了吗,他在世时可以威风八面用巨大财富牵制这些父母官的鼻子指哪打哪,难道他死了,他的余威还可以震慑这些万民的主人?难道他们也会疑神疑鬼相信潘天高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狼?又或者他们是惧怕潘天高的家属们追究他们的责任?最有可能的情形还是这种,因为毕竟潘天高的巨大财富还掌握在这些家属们的手里。 不过,在我看来,商诗那个温柔的美妇人应该不会有那么大的威力,潘天高的死好象并没有怎么令她伤心欲绝,除非她在我面前隐藏了她外柔内刚、外冷内热的一面,但是,我宁愿相信我的商诗整个人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是柔柔的,一方面这种温和柔美能够给予我忧伤的心灵以最贴切的慰藉,另一方面我多么渴望用我三十岁的阳刚雄躯将那个四十岁的阴柔雌体紧紧地揽在怀里。于是,我就认为肯定是潘天高的其他家属们或者说他的儿女们向赵警官所谓的上头施压了。我给赵警官打电话实际就是为这个目的,赵警官对商诗做过一次访问调查,那肯定询问过商诗的家世,我就是想了解商诗的家庭背景,哪怕我得不到她,了解到她也能给我情动的心灵提供一些难以言说的安慰啊! 见我沉吟不语,赵警官果然疑惑地问:“那,李医生,既然不是有什么重要发现要通告我,那你找我是什么事呢?” 我略一犹豫后就说:“是这样的,赵警官,您上次不是对潘夫人进行过调查么,我想了解一下潘夫人家里的一些情况,您能不能告诉我?” 赵警官惊愕道:“潘夫人的情况?你要知道这些干什么?” 我在这边脸上灰溜溜的,不过赵警官是看不到的,我一本正经地说:“她家里的一些情况也许能够间接提供一些信息,可能有助于我研究潘天高的尸体!” 那边陷入了沉默,片刻后才说:“这样的,李医生,由于本案涉及的情况比较复杂,我暂时还不方便向你透露与案情相关的任何信息,但我可以跟你讲,商诗本人的情况很简单,有关她的情况对你研究潘天高不会有什么帮助的!” 我一听大急,正要说“你怎么就知道她的情况对我没有帮助”,那边赵警官紧接着就说了:“李医生,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可得放松去了,妈的,天天被这些烦人的案子缠着,可得好好释放释放,要不,李医生,你也过来,一起乐呵乐呵!”说完,就是一阵嘿嘿怪笑。 我听着那边已经在逐渐靠近那片纷繁迷乱的欢娱场所了,知道也问不出啥来了,想了想,觉得不能白打电话,就问了一个我还比较关注的问题:“赵警官,我再问你最后一件事,你们寻找那一家三口,情况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线索?” 那边答道:“寻人启事已经发到全国各地公安部门了,但是目前还没有什么反馈,茫茫人海中找这么几个人不好找啊,李医生,你可得理解我们的辛酸和压力啊!” 是的,我很理解他们的压力,于是我当机立断挂了电话,就让这个赵警官释放他的压力去吧! 我也要去释放我的压力了,我释放压力的场所,在太平间。 我到太平间平房小院的值班室里找到张根,在人间光线的照耀下,张根的脸看起来其实还蛮柔嫩的,一点都没有在太平间鬼影忽闪下那种枯黄衰老的感觉,我都不知道喊他什么了,犹豫了半天,琢磨着喊了一声“张哥!有点事找您!” 第44章 动了找具美女尸体的邪念 他一听,咧嘴笑了笑,道:“张哥?我在太平间干了四十年,还是第一次听人喊我张哥,他们都叫我老张头,你也这么叫吧,说吧,李医生,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 我大吃一惊,嘴里呢喃道“四十年”,有点不信地看向他的脸。 老张头象是早就料到我不会相信,抖了抖脸上的肌肉说:“你们学医的可能不相信,太平间里的尸寒是可以美容养颜的,我在这个地方泡了四十年,那里边所有的寒气都已经能够在我的身体里进出自如了,所以我和上边的同龄人比,我显得比他们要年轻得多,但是和下边那些同龄人比,我就显得要苍老得多了。” 怪不得在太平间里看他的脸那么沧桑,而在人间,则显得那么光鲜,原来还有这么一番道理在里头,我不禁暗暗称奇,心里不免对自己驻扎进太平间的意义又重新审视了一通,不由自主就无限神往地想,即便我将来不能找出使潘天高复活的方法,如果能够在太平间里将自己泡成细皮嫩肉、玉树临风的美男子,将来跑到商诗那里,也有一举成功的可能啊! 胡思乱想当中,我竟然产生了一丝莫名的兴奋,就对潘天高棺材旁边的那个地铺更加神往了,于是我向老张头提出了清洗地铺旁边血稠糊糊的要求。老张头听了,脸色变了变,惊道:“血糊糊?地上有血吗?我昨天铺地铺的时候还没有的啊?” 我看他脸色冷竣的样子,有点紧张地点点头,说:“我还以为是这些天哪具流血的尸体运进来时不小心泼洒下来的呢!” 老张头想了想,随手拿了把铲子,说:“走吧,我下去看看!” 我们打开太平间的门走了进去,老张头到里边摁开墙壁上的开关,太平间里淡粉色的灯光一亮,我目光就往面前的地板上一扫,一瞬间惊得我合不拢嘴,我的地铺也还是早上那个样子,但是那滩血糊糊已经没有了。老张头过来看了看说:“在哪里呢,没有什么血啊?” 我回过神来问:“老张,你确信今天没人进来过吗?” 老张头愣了愣说:“人肯定是有进来的,医院哪天不死人啊,不过我倒没觉得有谁会动过地板上的东西。” 既然有人进来过,这就不好说了,虽然我也不太相信那些死了亲人的家属还有闲情逸致清扫我们医院太平间的地板,但终归是给自己找到了这么一种可能的理由,降低了整个事情的惊怖程度,所以我的心也就安定了许多,不过既然老张头也那么说,我也不好反驳他,只好说:“那也许是我昨天看花眼了吧,老张,谢谢您啊!” 老张头摆摆手:“谢什么啊,你这么敬业的医生,我活这一辈子还是头一次碰到,有什么我能帮得上的,尽管提!” 这么敬业的医生?我心里一阵哗啦响,汗颜啦!如果老张头知道了我这一主题后边还夹杂着一个也许更鲜明的副标题,不知道他会不会将我赶出太平间?我不禁在脸上挤出一丝苦笑,再次向老张头抱拳致谢,老张头也就摇晃着走了。我于是也开始了我第二天的工作和生活。 我将潘天高的棺材盖子抱下来,轻车熟路地一个鱼跃,上了我的工作岗位,低头看向我的潘尸身,昨晚我看向他的时候,因为没有心理准备,被他的瞪着的死鱼眼吓了一大跳,这次我看向他的时候,我其实倒很希望能发现一些和昨晚看到的不一样的东西,因为我观摩潘天高的尸体本来就是希望在他身上发现异样的表现,一方面便于我从病理学和生理学的角度寻找医学线索,另一方面,而且是更重要的方面,如果潘尸身身上真有惊世骇俗的不凡表现,那我想方设法将商诗找到向其汇报这一情况便就是顺理成章、理所当然的事情了,那样我又可以名正言顺地见到我的诗了,再看一眼她如一湖春水一样的凤眼,我就算睡一年太平间也了无遗憾了。 但是,我基本没有如愿,潘天高还是那么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还是瞪着那副死鱼眼睛气定神闲地看着我,脸上虽然是惨淡的死灰色,但我就觉得那上边好象挂着一丝偏不让我如愿的的洋洋得意一样,我望着这具肥白胖嫩的冰肌雪体,真是止不住地又爱又恨,哭笑不得。 我再仔细观察了一会,还是没看出什么动静,颇觉无聊,眼睛好象也有点干涩,这个潘尸身确实不怎么养眼,我就心想,观察潘天高的尸体查找蛛丝马迹肯定是一个扑朔迷离的艰难历程,需要一段坚苦卓绝的光辉岁月,长路漫漫、孤灯清影,没有美女相伴,日子将是多么难熬,虽然说商诗是我强大无比的动力,我可以不定时想想商诗,但那毕竟只能养心,不能养眼,而且养心可能都做不到,因为我一想起她,就想起她在面对我时的平淡,以及她在给我手机号码方面所表现出来的冷淡,我就会觉得心比潘尸身身上的冰块还要凉,就会觉得她是一个多么遥不可及的梦幻,我还能怎么养心呢? 意念及此,我长叹一口气,眼睛在太平间惨淡的光雾中滴溜溜一转,忽然就产生了一个大胆邪恶的想法,我要在这一排排棺材柜子里找一具美女尸体出来,在观察潘天高累了腻了的时候,就去看看这具美女尸体养养眼球、调节调节,舒缓一下身心,以利再战。 第45章 逐个冰棺寻求美女 这个想法的产生在一瞬间就让我浑身激荡,心头是难以名状的兴奋,我想,举天之下,应该不会再有第二人有机会产生我这样的想法,如果不是我机缘巧合正好和一个房地产商人一起卷入这样一桩离奇事件,我做梦都不会梦到会陷入今天这样的处境,那就更别提会产生一种找一具美女尸体陪伴自己的想法,即便我在那个世界一辈子都不会有美女陪伴自己,我也绝不可能想得到要到太平间里来找具美女尸体相伴,事情完全都是一步一步让你无法预料地发展到了现在。 我被身体里的兴奋难耐充斥着,有点迫不及待了,于是我又从潘天高的棺材上跳将下来,揉了揉发酸的脖子和腰肢,站立在地铺上适应了一会太平间里的幽深环境,胸腔里的心早已经呼之欲出了。 瞄了一会后,我决定从西边最里边的那一排棺材柜子开始寻找,因为我知道那里是尸体更换比较频繁的区域,也就是医院死了病人后都是先拉到那片区域的棺材里,然后过不几天家属就来将尸体拉走了。也就是说那里的棺材是尸体的中转站,临时用房,不是那种盛放千年古尸的千年古棺。我为什么要首选那里的棺材呢?因为我刚才就已经想过了,如果是美女,生前一般都很风光,前呼后拥的,死后不会无人认尸,或者说就象她们生前不会被人抛弃一样死后也不会被人抛弃,基于这种理论,那么就不太可能会有美女呆在东头那一片陈年旧尸所在的区域里头。所以我必须选择美女出现概率大的棺材去探寻,因为我之前初步估计了一下太平间里的形势,如果我要将太平间里所有的棺材都打开查看,我这个晚上又得彻夜不眠。我实在已经很累了,今天晚上可得休息一会,要不明天的工作可能会支撑不住。 在这样理念的支撑下,我踱步穿过一条条尸廊,在潘天高头顶灯管辐射不到的区域,光线越来越暗淡、模糊,给人一种阴气森森、迷雾重重的感觉,老张头只给我指示过潘天高头顶灯管的开关所在,其他的开关在哪里我不知道,影影绰绰里又不能到处去乱摸,没办法,我只能借着微弱的光影摸索,跌跌撞撞好不容易来到西边最幽深的地方,我摸到第一排第一栋棺材边上后,站着歇息了一会,鼓着眼睛极力适应这里的迷糊光景,好一会,总算感觉到了一些微茫的光亮,在这样的光亮下,我能否将美女的面目辨认出来,我还真是不自信,我平生对美女就没有什么见识,对她们的身体的认识除了意淫白晶晶时产生的想象外几乎为零,在如此贫瘠的背景知识的心境里,我想在这样渺茫的环境下找出一具美女来只怕要费点苦功夫。 由于我不抽烟,连火机都没有,我只好把手机也掏出来,它的光亮也是要充分利用的,我还打算实在不行的时候,可以拿手去摸索,毕竟美女的皮肤摸起来感觉肯定是不一样的。我做好了一切行为和心理打算后,就把面前这具棺材的立柜门一把拉开来,我深吸一口凉气,期待一个美女映入眼帘,然而里边黑洞洞的啥都没有,我颇觉诧异,又摁亮手机屏幕去照,还是啥都没看到,我还不死心,干脆把头也探进去,仍然是空荡荡的,而且里边也不是象冰棺那样冷冰冰的却是热乎乎的一股潮潮的腐臭味,我这才意识到这是一口空棺,还没有插上电呢! 也是,这么大一个医院,总得有几口空棺留着备用,要不古旧的尸体还来不及拉走,鲜活的尸体来了就没地方呆了。由于是中转房,所以这一排棺材上并没有象潘天高睡着的那样的卧柜叠放在上边,因为那样就太高了,搬运起来不方便。我接连打开几个,都是空棺。于是在我心里产生这一排都是空棺的认识的时候,我打开到大概中间位置的那口棺材,突然一张人脸跃入我的眼帘还把我吓一大跳,我强按住扑扑乱跳的心,就着微光去看那张脸,面皮倒是白嫩,只不过是一张男人的脸,在我手机的加强光亮下,看起来眉头紧锁,愁云惨雾的样子,大概也就是人到中年吧,我暗暗为他祈祷,哥们,看你这丰神如玉、英年早逝的样子,怎么就惨遭横祸了呢?是不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那你可得到天国去好好反省反省。 我阿弥陀佛地给他关上了去往天国的门,然后再移步到下一口棺材,打开一看,又是一个满脸横肉的男子,脸上还有凶光闪现呢,比我手机上的光好象还要闪亮,肯定是个恶贯满盈的凶神恶煞遭报应了,我直嫌晦气,忙不迭把门关上,离开了他。下一口棺材倒是一个女人,不过是个胖大嫂,一看到那个庞大的身躯我就直倒胃口,也不知道是水肿还是营养过剩吃出来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看到那些肥头大脑的胖大身躯,就总是条件反射似地想起那些在劳动人民身上敲骨吸髓的官匪财霸,就气不打一处来,也许我是冤枉了这个胖大婶,但是谁叫这个世界要在我脑海里产生这么一种观念呢?我也是没有办法,只能苦笑不能自已了!于是我嫌恶地离开了胖大婶。 再接下来就是几具老人的尸体,有的面黄肌瘦、枯瘦如柴,有的鹤发童颜、富态饱满,那感觉真地是很不一样,他们生前的境遇肯定是大不一样的,只是在死后才暂时地获得了相同的待遇,那就是睡在款式颜色风格完全相同的棺材柜子里,不过我想,这个人世也就是在阴间取得了一种短暂的平衡,也许明天之后,这些人有的就要去睡鲜花环绕的灵柩,长眠在繁花似锦、绿草如茵的陵园里安息,而有的人可能会因为无人认领或者因交不起医疗费用而只能在这个简陋破旧、潮湿阴冷、腐臭污浊的太平间进行一辈子的叹息。边看边想,我自己先在心头叹息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在叹息还没有找到美女还是在为这些飘荡在太平间里的孤魂野鬼叹息。 第46章 死无葬身之地的尸体们! 这一排已经差不多看完了,还是没有美女出现,大部分都是老人,要么就是夭折的幼儿,其中倒有一个长得很清秀的女童,不过我的想法刚一萌生,我就在心里狠狠地唾弃了自己,用意念煽了自己一耳光后,关上门匆匆逃离。 直到这一排最后一口棺木,我都已经对这一排灰心丧气了,我麻木地打开门,暗影一闪,凭感觉似乎是个青年女性,我眼睛一亮,精神大振,忙把手机屏幕上的光亮凑过去照耀,看清了,果然是个青年女子,不过我也立刻就大失所望,这女人虽然容光可鉴,但容貌可真够糁人的,鼻子歪斜着,豁了半张嘴,小眼睛眯细着,眉毛就象毛笔,脸型就象个倒悬的扫把好象还塌陷了一边,看到这个样子我很不情愿,心想,好不容易终于找到一个适龄女青年,却怎么能是这副模样呢?莫非她是被人狂击面部才致惨死?如果她昔日曾经是个美女那感觉也应该是蛮有滋味的,在这种想法的引导下,我居然不死心,把手机屏幕紧紧凑近女人的脸,自己的头干脆也伸进去,就和她面对面、大眼瞪小眼的对视起来,试图寻找到美女昔日美貌的依稀影子,然而我终归还是想象力有限,看着这一副跌落红尘、吓死人不偿命的尊容,我没有能力将她和美女在脑海里建立关联。也许这本就是个丑女,因为在人世没有得到公正待遇,看破红尘,便自杀殒命了吧!我轻叹一声,只好放弃。 然后我开始第二排的搜索,第二排的棺材就大不一样了,首先它们的架势和布局和潘天高所在的那一排棺材是一样的。我打开第一口棺材的门后,几乎惊呼出口“天啊!”,心里则早已是七魂丢了六魄,还剩下一魂魄在砰砰跳个不停,闪进我眼帘的是大大小小好几颗脑袋,连同他们的身体紧紧地挤在一起,棺材柜子里几乎已经没有剩余的空间,我感觉那脑袋挤得都有些变形了。 其实我上次护送潘天高的尸体来太平间时,就已经跟随太平间那个工作人员的指引看到了这样的情状,不过我也没怎么记在心上或者潜意识里以为就只有那口棺材是那样的,现在抱着一种找美女的心态冷不定碰到这种情况,还是心里发颤,脚底发抖,浑身一哆嗦。 我惊悸了好一会才平静下来,等自己心跳稍微平缓了,我才敢看向那一堆人头。有面朝我的,也有脑袋冲着我的,我仔仔细细,晃荡着自己的脑袋环绕着看了一圈,发现里边还真是有男有女,不过不管男的也好,女的也罢,全是那种皱皱巴巴象抹布、粗糙如枯树皮那样的面容,看起来营养不良、青黄不接,一脸苦大仇身的样子。 凭直觉,这些人生前应该都是生活在最底层的贫苦劳动人民,可是死后他们也没有什么尊严,就这样光溜着身子男女同穴地挤在一起,他们之所以享受不到一个人睡一口棺材的待遇,肯定是因为他们常年滞留在太平间无人认领或者无钱认领,时日久了,便被工作人员塞在了一起。 当然也不能埋怨我们医院太平间的工作人员没有尸性,因为太平间就这么些空间,随着越来越多的人看不起病,越来越多的尸体因家属逃费而被抛弃需要在太平间里占有一席之地,那么能匀给每具尸体的空间自然就少之又少了!我直起腰扫视了一眼整个太平间,大致得有四十多排死尸吧,如果每排都是这样的情形,那么整个太平间里至少得有好几千条尸体吧!我又接连打开了好几口棺材,事实证明,我的思路完全正确,因为每口棺材里的情形和这第一口基本上大同小异,全都是那种干巴巴地在生前就被压榨干了的身躯和被岁月风霜侵蚀吞噬的枯涩面容,无论老幼妇孺,尽皆如此,他们紧紧挤在一起,却不是要团结一致、万众一心,而是因为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我行走在太平间的尸廊里,对着头顶那个苍茫的夜空浩然长叹,然后我象个没有灵魂的幽灵,猫着腰继续麻木地开打着一口口棺材,跳上跳下地去探视在上边卧柜里躺倒的兄弟姐妹们,我有时心里也憋着一股气郁愤难平,凭什么潘天高就能独自霸占一口那么大的棺材,我的这些父老乡亲们就只能弓身蜷腿憋屈成一团? 不过我的义愤很快也就烟消云散,因为我现在也就是一具行尸走肉,行尸走肉又怎么能具备悲天悯人的人类情怀呢?我木然地走着,呼呼地喘息着,麻木地看着,我都不知道我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了,我一排排地转过来又转过去,时间就在我的混沌意识中悄然滑过,不知不觉,我已经查看到了潘天高所在的这一排。在打开这一排南端第四口棺材时,我才因为感觉到了一点异样的地方使意识开始清醒,我仔细凝集我的思维和视线,直愣愣地看了好一会儿,才猛然意识到这个不一样的地方原来是我面前挤在一团的尸体堆里竟然有一个长长的条形一样的空隙,大概刚好能够容纳一个干瘦的尸位的样子,肯定是工作人员还没有来得及将下一具尸体塞进来,真是难得啊,这堆尸体算是很幸福了,最起码他们还可以充分利用这段时间这点空隙舒展一下他们憋屈的身体,相比其他棺材里的尸体,他们要幸运得多了! 第47章 潘天高的眼角往外渗着红红的血 我行走在太平间的尸廊里,对着头顶那个苍茫的夜空浩然长叹,然后我象个没有灵魂的幽灵,猫着腰继续麻木地开打着一口口棺材,跳上跳下地去探视在上边卧柜里躺倒的兄弟姐妹们,我有时心里也憋着一股气郁愤难平,凭什么潘天高就能独自霸占一口那么大的棺材,我的这些父老乡亲们就只能弓身蜷腿憋屈成一团?不过我的义愤很快也就烟消云散,因为我现在也就是一具行尸走肉,行尸走肉又怎么能具备悲天悯人的人类情怀呢?我木然地走着,呼呼地喘息着,麻木地看着,我都不知道我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了,我一排排地转过来又转过去,时间就在我的混沌意识中悄然滑过,不知不觉,我已经查看到了潘天高所在的这一排,在打开这一排南端第二口棺材时,我才因为感觉到了一点异样的地方使意识开始清醒,我仔细凝集我的思维和视线,直愣愣地看了好一会儿,才猛然意识到这个不一样的地方原来是我面前挤在一团的尸体堆里竟然有一个长长的条形一样的空隙,大概刚好能够容纳一个干瘦的尸位的样子,肯定是工作人员还没有来得及将下一具尸体塞进来,真是难得啊,这堆尸体算是很幸福了,最起码他们还可以充分利用这段时间这点空隙舒展一下他们憋屈的身体,相比其他棺材里的尸体,他们要幸运得多了! 我替这些尸体感谢着苍天感谢着大地,感谢着人世夺走他们生命之后,寂然给他们关上大门,不想再有尸体去打扰他们了。就这样,我一直看到潘天高所在的这堆棺材边后,就失去了再继续看下去的兴趣和勇气了。毫无疑问,到这些生前日夜被艰苦生活侵袭的劳动尸民当中去寻找美女,无异于缘木求鱼、大海捞针,不存在任何可能性,而且那种蜷缩憋屈着没有容身之所的惨状也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我明晃晃的神经。也罢,不找美女了,我还是加紧研究潘天高吧,他生前令天下万千生民没有容身之所,而死后独占一穴又令万千死尸丧失了略微舒展身躯的机会,再也不能这样过,再也不能这样活,要赶紧研究出致潘天高死的神秘死因去毒杀骑在劳动人民头上的豺狼来释放人类生存的空间,要赶紧看透潘天高躯体上每一个疑点好腾出这具棺材来给其他劳动尸民存放的空间。 意念至此,我放弃了继续查看下去的想法,又跳上了潘天高的棺材,当我再看向潘天高时,只是一眼,我身体一晃,由于我还没有坐上去,所以我从棺沿上扑通掉到旁边的地铺上,我躺在地铺上,身形还在不住地颤栗,我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潘天高的眼睛红红的往外渗着血,那是血吗?当然我失魂落魄之下也不能肯定那就是血,但是那红红的液体从眼角往外渗着并沿着胖脸颊形成两条流线,我却是看得真切的。难道我输入他体内的19000毫升血到这个时候才现身吗?而且还是从眼睛里流出来的,医学上有这样的道理吗?难道我李智真地要从此开辟一个新的血液循环理论?那诺贝尔生理学奖和商诗美人奖岂不就要指日可待了? 我躺在地铺上心绪难平,兀自胡思乱想着,不行,我一定要看个真切,看那是不是血,我给自己鼓足了劲,我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从地铺上爬起来,甩了甩胳膊,发现气力已经逐渐恢复,于是我抓住棺材壁,脚底发力,嗖地一声飞身而上,由于我忌惮那四溢的血,所以不敢再坐在棺沿上,而是站在棺沿上待身形稳住了,再蹲下身去俯视潘天高,仔细看向那红红的液体,凭着我医生对血液的熟悉和敏感,我完全可以断定,那就是血。如此说来,难道我输入潘天高体内的血并没有象个天外飞仙一样无影无踪?它们实际上还在潘天高体内,只是隐藏在目前还不为人类医学所知的某个未知的部位,现在在太平间的某种气息的引导下,于是从眼睛里汩汩而出? 我作为一个医生,其实一直都认为人体解剖学实际上还没有将人体详尽的了解,就象人们发现胰腺里的胰岛一样,还有很多器官一定会被或偶然或必然地在未来的某些时刻陆续发现。现在被眼前的场景刺激,我自然而然就开始想,难道人体里除了心血管之外,还有其他的藏血器官?如果我将这个器官找到,天啦,我简直不敢往下设想那种震惊全球和商诗的盛大场景和光辉前程。 我平抑了一下心头狂乱的激动,再次看向潘天高的身体,想找点来自其他方面的证据,不过这注意力往其他方面一分散,一眼之下,我又是一阵痴傻,怎么回事?潘天高不是一直平平整整地仰天躺着的吗?怎么现在看起来那么佝偻,除了脸还是仰着的,背却成了一张侧弓?难道在我查访美女尸体的时候有人动过他?我心头一寒,猛地站起,高高地立在棺沿上,举目四望,太平间里一片寂静,除了白炽灯管咝咝的电流声,没有任何其他异响。由于我立在了上层卧柜的最高沿,所以我现在基本上占据了太平间里的制高点,眼前再没有障碍物,自然能够看到太平间的各个角落。 我视线逡巡了一圈又一圈,还是什么也没有看到。不过在这个过程中我却留意到了一口非同寻常的棺材,它正好就在我没有去查看过的东边最里边一排最北端的位置,也就是说它是整个太平间里最东北角的那口棺材,它倒不是奇怪在外观有什么异常,外观和其他棺材是一样的,它奇怪在它是独立存在的,也就是说它不象它旁边的棺材那样是叠放着的,当然西边第一排棺材也是独立存在没有叠放,但是它不同于这西边第一排棺材之处在于,西边那一排棺材只有一层,而它尽管也是独立存在,却是在第二层。当然,嘿嘿,你不要以为它是悬空摆放着的,如果到了这样恐怖的程度,我早就吓得屁滚尿流了,哪还有心思和你在这里讲故事?它实际上也就是下边有一张四条腿的桌子一样的东西在支撑着她,让它上沿的高度与周边其他棺材平齐。不过尽管它也就是这点特异之处,却激发了我极大的好奇,为什么它就是这样的呢?我百思不得其解,打算过去看个究竟。 第48章 那具特别的冰棺里惊现美女尸体 于是我再从潘天高的棺材上跳下来,摸索到了那口棺材处,这口棺材旁没有地铺和床垫子的支撑和弹力,那张桌子也被棺材底覆盖得严严实实没有落脚点,所以我要上去还颇费了一番脑筋。 最后我急中生智,把旁边那口处于下层的立柜式棺材的门打开,打开门后就露出了里边的几颗脑袋,我对着他们暗道一声惭愧,不敢再耽搁,赶紧踩在这个门上沿然后纵身一扑,双手就抓住了那口棺材的顶盖,我用一只手吊在上边,另一只手从另一头推开棺盖,露出棺沿以后,再迅速抓住,然后吊在那边,腾出这只手,把这边棺盖推开,然后两只手就都抓住了棺沿,吃在手上的力量增加了以后,再使劲把身体撑上去,用头将那个棺盖顶开,整个过程都很吃力,最后听到那个棺盖砰的一声掉到地上的巨大响声,还把我吓一大跳,心惊肉跳了一会,还好,没有哪个棺材里的尸体被惊醒,我平复了一下心情,“嗬”地一声喊,跃上了这个棺材。 待坐稳以后,低头往里边看去。我的天,这一看不得了,我几乎在同时从嘴里大呼一声“哇噻”,就恨不得身形晃荡着往棺材里边跌落,不过这次晃荡可不是被惊吓造成的,而是被自己的淫荡闹的。 因为我看到了一个美女,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我刚才苦苦寻觅美女已经灰心绝望,却怎么也料想不到,突然就这样美女送上门来。 我再仔细看下去,这个美女真地是美,和商诗可以媲美了,阿门,商诗原谅我,我竟然拿你去和一具尸体比美,不过谁叫我任何时刻脑子里都装着你呢?所以一有机会你的形象就往我脑子里边蹿,你还得理解我的苦心啦!我就这样在心里向商诗告白着,眼睛还是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这具美女尸体。 美女的脸上容光发亮,根本就不需要借助什么手机屏幕的微光,我真不知道是因为美女本身光彩照人还是外边的天光已经开始侵入,不过我已无心分析,我现在只知道对着美女白皙粉嫩的面皮,娇柔动人的美体流“哈喇滋”。好奇怪的是,即便是一具被冰封的尸体,这个美女竟然看起来还是唇红齿白的,而且双乳不知道是不是被冰冻了的缘故,竟然一点都不萎缩,而且显得异常的挺拔,那种丰硕肥美的感觉,依然是那样触目惊心,那平滑白嫩的小腹,那春意昂然的玉池,那圆滑的腿根,那颀长葱白的大腿,那娇小玲珑的脚趾,无不在火辣辣地触动着我每一根欲望神经,荡漾着我浑身的每一丝春色。 我赶紧闭上眼睛,强逼着自己咽下已泛滥喉头的唾液,如果我再不控制自己,我连奸尸的邪念甚至都有可能产生。象我这种被五千年伦理道德观念牢牢束缚住的人,如果这样做了,我毫无疑问会被羞耻和惭愧感煎熬一生,任何时候都有可能羞愤而死。 不过放着这样的美女不观赏又实在太可惜,我紧闭着的眼睛又不敢打开接受十二级飓风的刺激。怎么办?怎么办?我心念电闪雷鸣般地晃荡了一圈又一圈,不过真是没有什么好办法,最后我只好想出了一个不得已求其次的烂办法,那就是白天到哪里去找张半透明的塑料薄膜,晚上回来盖在她身上,让她身上若隐若现又没有被完全遮盖,通过这样减少刺激强度,来实现她不会被玩弄而我又能赏心悦目的双赢境界,这对于我来说,应该说是最好的状态了,因为我也无非就是想在观察潘天高丑陋的尸体太疲累的时候,顺便过来观赏观赏她美丽的尸体清洗一下眼球,这样对我的研究工作也有帮助,我并非就是怀着淫荡的心理想看美女的裸体,所以我肯定更不愿意去和一具美女尸体交欢了!我就这样想着,替自己开脱刚才差点产生的邪念。 我晕乎着想明白了这些道理之后,大着胆子猛地睁开眼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扫了一眼美女的娇躯,趁脸红耳热心跳还没有弥漫全身的时候,仓皇跳了下来,扶起地上的盖子,两手平端,猛一声喊,甩了上去,再围着四周调了一下位置,将美女盖严实了。然后就逃回到了潘天高身边,将刚才一直压抑着的喘息释放开来,呼哧呼哧喘了一会,也就平息了。 第49章 病房又惊现奇怪病人! 然后我就开始回归现实,马上也就想起了刚才潘天高佝偻的身体。被那具美女尸体这一小插曲搅乱,差点就将这么重要的事实都忘却了,要不说红颜祸水,迷醉在温柔香里就必定丧失大好山河。我可一定要做个意志坚定的人,如果被一具美女尸体迷失了心性,那传出去我也不要做人了! 于是我就分析潘天高身体佝偻的原因,我不太相信会有人动过他的身体,因为我敢肯定太平间除了我不会有他人,而且我刚才也举目四望了,不可能有潜藏着的人没被我发现。你要说是有鬼动过他的身,我当然是不相信的,我们是学唯物主义长大的,鬼只是个概念,又不是个东西,怎么能动人的尸体呢?所以我只能从医学方面想原因。 从医学上来讲,人体佝偻的原因肯定是脊柱弯曲,那么脊柱好端端地怎么会弯曲呢?原因只能有两个,要么就是潘天高受过外伤,脊柱原本就有变形,只是之前我们没有发现而已,现在在冰冻层的张力拉扯之下开始凸显,要么就是脊柱从内部开始变性,骨质疏松,韧带松弛,脊椎骨之间互相错位,而脊柱为什么就会突然从内部开始变性呢?按说,一具尸体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代谢机能,除非有外界的风化潮解等自然力导致的变性,自身是不可能再产生变性现象的,虽然变性本身也是机体的凋零反应,但终归还是一种生命现象啊!不过,潘天高本身的死亡太离奇了,所以还真不能把他当作一般尸体看待,现在从他眼睛里泌出血来,是不是可以解释为他的脊柱失去了血液的滋养,所以开始变性呢!当然,这听起来匪夷所思,但我本来就是想通过揭示这一神秘事件的真相来震惊世界、震撼商诗,如果一切听起来都那么顺理成章,又怎么能达得到那么强烈的效果呢? 我为自己的这种想法而激动莫名,一切征象好象都表明,输入潘天高体内的血液终于开始显现它的来龙去脉了。当然,我还需要做一件事,就是请一个骨科大夫给潘天高的尸体会诊一下,排除他的佝偻是脊柱外伤造成的。请大夫给尸体会诊,听起来好象有点天方夜谈,不过好在我有一个很好的兄弟是骨科的主治大夫,等明天把他叫过来看看吧! 明天?我看着木门外传来的光亮,突然意识到我好象在太平间磨蹭很久了,急忙掏出手机一看,果然已经是今天了,还好,还没过上班时间,我手忙脚乱将潘天高的棺材盖子放上去盖好,伸展了一下懒腰,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算计着时间,吃早饭肯定是来不及了,而不吃早饭的话还是可以从容不迫的,我们做医生的,上班是一定要准时到的,一秒都不能错过,因为你要从夜班大夫的手里准确地将你主管的病人的情况接手过来,好让夜班大夫能够卸下重负去安心休息一会,否则的话,由于对病人的监管一秒钟的空挡都不容许出现,夜班大夫就还得苦苦支撑着继续为你管辖一会病人,这对夜班大夫实在是一种极不负责的身心折磨。而这种事情我是做不出来的,哪怕就是针对那些我不喜欢的同事,比如关兴。 我随性走出了太平间,闻着人类天空的气息,很奇怪竟然也没有感觉到有什么饿意,难道就因为我刚刚和那些不需要人类养分的阴尸相守着度过了一夜,我就染上了他们的习性,又或者是因为我对着美女尸体咽了一阵口水,所以就秀色可餐了?不过没有饥饿感正好,要不带着感觉去迎接一天繁累的工作,还真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滋味!我悠然踱着步子,随意地吸吮着路旁边扑过来的清新气息,磨蹭着天上罩下来的柔和晨光,突然觉得,当人类一天的活动还没有开始的时候,这个世界还是蛮清明洁净的嘛! 我就这样一路享受着难得的心灵清净,默默无语地走着,当我面前的气息一凛的时候,我心知我已来到了病房,于是我蓦然苏醒,回到了这个人间。我抬起了我随意散漫的头,让它恢复了对这个人世的警觉后,我昂首切入了我们的病房。 此时离准点上班时间还有那么十几分钟,我打算去自己办公桌旁稍息一会,于是走进办公室,办公室里空无一人,悄然无声,弥漫着一股让我很不自在的气息,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是因为我刚住了两天太平间,对在两方水土之间的瞬间轮换不太适应的缘故。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确实有点什么事发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突然觉得自己身体里隐约有那么一种怪怪的敏感,好象总能捕捉到一些奇异的气息一样,现在我就有这样的感觉,其实办公室里什么都没有变,还是那些整齐排列的隔断,横七竖八的椅子,连空气中的来苏水的味道都是那样的鲜明。 果然,我刚坐下来,屁股还没感觉到塌实,猛地看到一个白花花的影子在门口闪耀,我不由自主吓一哆嗦,蓦地从椅子上弹起,瞪大眼睛去看,才发现原来是王征,只不过他进来的姿势有点风风火火、急不可待的样子而已,我真不知道自己怎么啦?怎么一个熟悉不过的人的身影也能随随便便让我产生幻觉?难道平平淡淡的两夜太平间生活就真地能让我魂不守舍、超凡脱俗?看来我也象这个世界的其他俗人一样把太平间看得太诡秘了,所以虽然在我的观念里不相信鬼神,但也许难以避免在潜意识里会产生鬼神的概念,心里有鬼自然脑里就有鬼了,脑里有鬼自然就觉得眼前总是妖鬼横行了! 我不满地瞪了一眼风风火火闯进来气息还没调匀的王征,恼火道:“你鬼鬼祟祟做什么呀?值个夜班至于这么累吗,你就不能好好走路吗?” 我知道王征确实很辛苦,五年住院医生规范化培训期间,每天都是24小时扎守在医院,只能抽空去断断续续休息几个小时。所以如果是我带他们这样的住院医值夜班的话,我一般都会让他们去休息室休息一段时间,宁愿自己多受点罪,代替他们寸步不离病房。 王征待喘息平复下来以后,却梗着脖子颤声喊了一句:“李老师,你快去看看,那个病人没人管,快不行了!” 我浑身一紧,惊呼道:“哪床?夜班大夫是谁,怎么会没人管呢?” 我做好了往外扑的姿势,只要王征说出是哪床,我就可以往那个病室飞奔了。 王征还是满脸悸色,惊颤道:“不是我们管的床,也不是我们病房的病人,是在关老师管的病室的门前发现的。” “什么?你说的什么啊?”我被他一番没头没脑的话弄糊涂了。 “一会再跟你细说,你赶紧先去看看病人,我处理不了,看到你来了,就赶紧过来叫你了!”王征满脸焦灼惶然之色,显然是受惊不小。身形在门口又是一闪,人已经往外急走了。 第50章 老者面上惊现少女酡红! 我赶忙跟着,来到了关兴所管辖的比较靠病房长廊西端的那一片病室所在,王征在前边来个急停,然后闪身到了一旁,给我让出视线的空间。闪入我眼帘的是地上躺着的一具蜷缩成一团的躯体,看那身形干巴巴形同骷髅,我心里一苦,不禁挤了一下眉头,又是一个备受病痛折磨的可怜人啊! 虽然我很不愿意在关兴的管辖区域里活动,平时如果不是全科查房或者我值夜班,我是不会来这种地方的。但是病人是无辜的,真不知道那个该死的夜班大夫跑哪去了,难道也因为讨厌关兴竟至于放着病人在这里痛苦挣扎置之不理?为了讨厌关兴连职业道德都丢了,确实是有点不应该!我还达不到这样的境界。所以我勇敢地迈步走向了那个病人,蹲下身子。 乍一看病人的脸,我的身形不自觉晃了晃,我心里顿生奇怪,这人怎么感觉在哪里见过似的?他的脸也很奇怪,满脸的褶子,沟沟壑壑,坑坑哇哇,填满了岁月的艰辛和人生的沧桑,让人不自觉联想到他在此前的生活中经受风吹雨打、日晒雨淋的场景,不过奇怪的不在于他面容的枯涩,而在于他枯涩面容上浮现出的一阵一阵的潮红,就好象有鲜血在脸上涌动一样,不过却又不是那么明朗,不细看,那种潮红就象一个被人夺去初)夜的少女脸上那种不胜娇羞的酡红。这在一个沧桑老头污秽干褶的面容上出现,实在是撩人神思。 我极力压抑住心头大盛的好奇。伸手去探病人的鼻息,拨弄眼皮观察瞳孔,摸颈动脉的脉搏,让我惊诧莫名的是,竟然无一异象,鼻息虽然轻微但很均匀,瞳孔等大正圆好象还笑咪咪地看着我,颈动脉上边的脉动清晰有力,皮温也很温和没有感染迹象,我急忙端起他干枯的手腕探桡动脉的搏动,又撩起他污渍斑斑象块破旧抹布的上衣,五指并拢去抚触他心前区心尖的颤动,一切都是四平八稳的,没有一丝乱象,我再直起身,去整体观察他的整个外观,发现他确实蜷缩成一团一副痛苦不堪的情状,脸上的褶子都挤做一团了。 我大感诧异,百思不得其解,一般来说,如果痛苦成这样,生命体征不可能还这么平稳,总是会有和病痛程度成正比例的变化幅度的。难道这个病人是故意躺在地上忽悠我和王征来着?可是看起来也不象装的呀,而且忽悠我们两个穷光蛋单身汉丑处男也完全没这个必要啊? 想至此,我招手让垂立一旁的王征过来。 王征满脸不解地走了过来,我问他:“你不是说他生命垂危吗?可是我怎么摸也不觉得他是个临危病人啊?” 王征大惑,忙低头去看病人,脸现诧色,又见他急急撩开病人衣襟,几乎在撩开的同时,王征猛地站了起来,眼睛瞪得铜铃大,嘴张得碗口宽,骇然失色地看向眼前这具痛苦但不呻吟的躯体。 我大为好奇,惊诧道:“到底是怎么啦?你今天是不是见鬼了?刚才还狗抢屎一样地风风火火,这一会就象被阉割了的猫一样晕头耷脑的!” 王征神色一凛,被我激醒,但嘴里还在兀自喃喃自语:“这是怎么回事啊?刚才肚皮上还在不停地往外冒血,腹部皮肤就象被血洗了一样,怎么一会功夫就没有了?” 我一听,大骇,忙蹲下身子,就着被撩开的衣襟继续察看,并使劲鼓了鼓眼睛,生怕自己遗漏蛛丝马迹,但是我看到的仍然是一张干枯黑瘦的肚皮,没有任何血的痕迹。我站起身来,拍拍王征的肩膀,试图给他一丝安慰,然后讶异地问:“你刚才是说他肚皮上往外冒血吗?你能确保你是在神智清楚的情况下说这番话的吗?” 王征若有所思地看我一眼,一会儿,他又沉重地点一下头。 我相信王征说的是真的,他本来就是个老实诚恳的人,这件事情他也没有任何胡编乱造的必要,而且他的一系列表现也表明他对这件事情也很不理解。如果他现在神经没有错乱,那么似乎就可以说,我们病房又发生一件离奇的事情了。当然,一个好端端的人不可能突然就神经错乱,所以,我们病房确实又发生一件离奇的事情了! 联想到潘天高的神秘死亡,那对母子的神秘失踪,我心头已经不仅仅是好奇了,我开始感觉自己背上凉嗖嗖的,这些事件是各自独立发生的呢还是彼此之间会有什么关联?惊奇和惊悸开始交叉着控制我的头脑。 我抬袖擦了擦其实什么东西都没有的额角,使心略微平静一点,问王征:“你是什么时候看到他出血的,夜班主治大夫是谁?你怎么不去找他,反而找我来了?” 第51章 关兴这个畜生! 王征闻言后神色微动,犹豫了半响,才低声道:“就在刚才,我去叫你之前大概半小时那会看到的。刚开始还只是少量渗血,我以为就是皮肤擦伤,认为自己能处理,就给他撒了点云南白药,再去找来一块纱布,正低头打算给他包扎一下时,才发现情形不对,那血根本就不是在渗了,而是象有好几百口小泉眼在往外汩汩冒血,肚皮上的云南白药粉别说止血,自己都被血液溶解了,我急得不知道怎么处理,正好看到你来了,就去叫你了。” 我刚一听完,立刻就急了,对着王征就吼道:“半个小时?你竟然让这个病人流了半个小时的血?我平常是怎么跟你说,碰到处理不了的问题就找上级大夫,你就不能去找夜班主治大夫来一起处理吗?对了,昨天的夜班主治大夫到底是谁,你还没告诉我呢?” 王征被我当头棒喝,身形应激似地一颤,随即低下头,一副怯生生的样子,用带点委屈的声调说:“昨晚是关老师值班,我,我,我刚才,就在叫你之前,我给关老师的休息室打了个电话,但是电话接不通,然后正好就看到你来上班了,我就叫你了!” 昨天竟然是关兴值夜班,我大感诧异,不过我没在脸上表现出来,对着王征,我仍然怒不可遏道:“为什么都半小时了,你才想起给他打电话,你就不能早点打,休息室的电话怎么能接不通呢?这样重要的电话机随时都会畅通的呀?再说,如果你早点打,就算打不通,你也可以直接去敲门啊,也不至于耽搁这么久呀?好在这个病人现在恢复了,要是没恢复,他的家属闹起纠纷来,你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我越说越愤慨,一激动之下,把眼前这个离奇病人也当作普通病人对待,不由自主就往医疗纠纷上想,也不知道到底是王征丧失了一个医生的职业素养使我生气呢还是王征险些使我们病房又陷入一场医疗纠纷使我惊恐,总之我的声音越来越大,近乎歇斯底里。 王征吓得簌簌发抖,脸色惨白,等我说完后,看他眼里湿湿的,咬着嘴唇象是下了好大的决心才说道:“关老师不让我去打扰他,我才犹豫不决了一会的。” “什么?”我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谁不让你去打扰他啊?” “关老师啊!”王征一仰脖子说。 “关老师?他是昨晚的夜班二线大夫吗?”我还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王征语气很坚决。 这下我听得真切了,听真切了,我这心里也就快要气爆了,这个关兴,作为病房几十条生命一夜的掌门人,竟然不允许下级大夫去打扰他。这,这,这还叫个医生吗?我想着想着,连心里的想法都开始打颤了。不过我还是得向王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否则我还真是很难相信这样的情况。我平复了一下情绪后,问王征:“你能把详细经过跟我讲讲吗?包括你是怎么发现这个病人躺在这里的。” 王征低头沉吟了半响,才毅然抬头说道:“情形是这样的,昨晚关老师带着我巡视了一遍病人后,然后就让我留在病房值夜,他自己上休息室,说如果没有什么大事,轻易不要去打扰他,结果在后半夜大概凌晨两点的时候,我听到这个病室有病人在哀号,过来一看,发现30床在床上痛得死去活来的,护工正在给他擦额头上的汗珠,我给他开了两片止疼药,但是吃了以后也不怎么管用,我给他查了查体也没发现有哪里不对,我看病人实在痛苦,又担心自己经验不足延误病情所以就打休息室电话给关老师,说有个病人病情严重急请处理,关老师有点不高兴地挂了电话,几分钟后倒也来了,我就跟着他一起进了这个病室查看30床,可是奇怪的是,我们进门的时候,还听到这个病人哼哼着呢,等我们站在他的床前,他竟然突然停止了呻吟,只是脸色突然变得煞白,眼珠好象还有点发颤,关老师俯身给他查了查体,然后直起腰来狠狠瞪着我说,一切不都是好好的吗,你大惊小怪干什么呀,存心不想让我休息好是不是?我战战兢兢地说,不是的,刚才这个病人真地痛得死去活来的很难受。关老师就说,病人喊痛是个什么大事吗?生了病不痛苦难道还要甜孜孜的?瞎扯淡,一会你要再给我添乱,看我怎么处理你!说完,怒气冲冲就要甩手而去,可是等他刚一转身,我还没来得及转身呢,奇怪的事情就发生了,我听到了背后扑通有人倒地的声音,我还以为关老师摔倒了呢,大急之下,转身要去扶他,但等我转身我才发现情形不是这样的,我看见地上另外躺着一个人,而关老师也正怔立着一脸迷糊呢,那个一直在给30床擦额头冷汗的护工闻声也转过头来看,也是惊得合不拢嘴,我有点害怕地问关老师怎么回事,也不知道是怕关老师呢还是怕地上躺着的这个人,关老师在我的问话下回过神来,目光扫视病房一圈,停在里边那种空病床上片刻,低头琢磨了一会,象是恍然大悟一样,蓦地拍了拍胳膊嚷道,妈的,这些盲流,胆子也太大了,竟然跑到病房来找地方睡觉了,把老子的胳膊都撞疼了。说完,他就一脚踢在那个人身上,那个躺在地上的身体本来离门就不远,骨碌一翻转就到了门外现在这个地方,关老师随即转身对我下命令说,不能让他呆在病房,你马上把这个人弄到医院外边去,说完都不容我分说,掉头就走,我紧跟在后边忙不迭地说,关老师,这个人摔得好象不轻,也没见他有什么反应,是不是昏过去了,我看还是先给他治疗一下吧,关老师听后却骂我一句,你是不是精神有问题,这样的盲流你给他治,他到哪里去找钱给你,要你怎么做就怎么做,别那么多废话了,对了,可别再来打扰我了!说完,再也不理我,怒气冲冲就走了。我看这个人很可怜,实在不忍心将他扔到医院外边去,所以就给他放平了就地躺在地板上,检查了一下,发现除了昏睡之外,生命体征倒还平稳,也就放下心来,任由他躺在那里心想等他自己醒来吧,然后我就忙其他工作去了,可是等到天已经大亮,也就是三四十分钟以前,他还一动不动,我就有点不放心了,然后跑过去查看,于是就发现了他肚皮上渗血,就象我刚才说的,我给他处理渗血后发现血液在往外涌的时候,慌了,我不太敢给关老师打电话,想着你那会可能也该来了,就先给你打电话,但是电话根本打不通,我又犹豫了一会,才给关老师的休息室打电话,结果也接不通,我正要硬着头皮去敲关老师的门,正好就看到你来了,情况大致就是这样。” 我听得好生纳闷,关兴那个该千刀杀的电话打不通,可能是他睡觉时怕王征或者病房值班护士打扰他美梦,将电话挂断,倒可以理解。我的手机一直开着机的,怎么会打不通呢? 第52章 和白晶晶第一次近距离接触 不过我已经没有时间琢磨了,等王征说完,也已经到了上班时间,我们病房的医生护士们都已经陆续抵达,发现这边有情况,纷纷走了过来,围着那个地上的病人,唧唧喳喳议论个不停,一个个脸上写满了好奇。有的已经做好了向王征和我打探事情始末的准备。还没等他们张口相询,正在围观中的胡医生突然惊讶地大叫一声:“血!他出血了,快,把他弄到病床上去,准备救治!” 我想着关兴踢在病人身上的那狠狠一脚,就好象那一脚是踢在我的胸口一样,我胸腔一阵壅塞,心里一阵憋闷,暗地里用口头禅“狗娘养的”间接问候了一下他那个副部长爹娘。然后几乎在瞬间,我弹射到地上躺着的那个病人身旁,果然,又有象王征所描述的那样的鲜血渗出,不过这次不是从肚皮上,而是从面皮上,我二话不说,和胡医生一人抬一头,将地上这个病人抬起,就往这个病室里边那张空床上抬。这个病室在整个病房的最西边,屋里只有两张病床,外边那张床住的就是晚上惨叫的那个病人,里边那张床还是空着的,一般来说,我们病房的病床非常紧张,很少有空着的时候,但不知道为什么,这张关兴所管辖的病床却经常是空着的,具体情况我不是很了解,也许和关兴本身的医德品德存在一定的相关性吧。 我们把病人安放上去以后,我就冲着病室门外大喊:“张哓,张晓!” 我知道张晓是这个病室的主管护士,张晓原来是我管辖病室的主管护士,因在潘天高事件中受到潘天高裸体的惊吓,调养了几天后,就不敢再回那个病室了,后来不知怎的,竟被关兴弄到他的手下去了,可能是上头和科主任打了招呼啥的,我对张晓到底去了哪里倒不是很在意,只是曾经一度让我在意过的是,白晶晶原来是这个病室的主管护士,却怎么突然被张晓顶替了呢?我当时曾一度眼巴巴地期待白晶晶是和张晓互换,那样,我就能日夜领导着白晶晶干活,那我意淫成功就大有希望了,可是最后我的病室还是丁兰,而白晶晶也并不是换到原来丁兰所在的病室,至于科里到底是如何调整的已不在我的关注范围,不管怎么调的,只要白晶晶不能来到我的身旁,一切就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大叫了几声后,张晓并没有出现,王征也在旁边纳闷道:“对了,张护士昨晚是主班护士,我后半夜好象就没见过她似的。” 我已经没心思去分析王征话的含义了,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止住那个病人面皮上渗出的血,也许我的同事们都不能理解一个病人只是脸上蹭破点皮,渗点血,竟至于导致我这么紧张?可是我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王征说的那种肚皮上几百口小泉眼鲜血汩汩而出的骇人场景,谁敢说现在面皮上渗血之后,过一会不会有血液汩汩而出呢? 我叫不到张晓,只好把目光投向不远处的白晶晶,由于我心里想的是对病人的抢救,所以我这次的目光绝对纯正,不带丝毫淫邪,白晶晶也快速瞄了我一眼,在一瞬间我能捕捉到她的些许惊异,于是我对着这个俏生生的身影喊了我有生以来的第一句“白晶晶!”,白晶晶娇躯微颤,脸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芒,晶亮的目光有点不自在地看向我,等着我的下一句。我接着坦然地说“你以前主管过这个病室,熟悉病室里的设备,你来配合我救治这个病人吧!”白晶晶略一愣怔,眉梢眼角动了动,似乎有过一瞬间的思考,然后稍稍动了一下她那颗美丽的头颅表示同意,就仪态万千地轻移过来,跟随我后边进了病室。 我让白晶晶找来治疗盘,上边有些镊子、钳子、剪刀,酒精、碘呋,敷料、纱布,外用止血药和抗生素之类的常规外科治疗用品,白晶晶端着盘子袅袅地站在我旁边,似乎还有点难以承受直接面对我的压力,小脸蛋子上晕红晕红的,看起来不胜娇羞,直看得我心头热血荡漾,差点也要从面皮上溢出来了,底下那玩意也是一阵不安分地骚动,当我从治疗盘上拿镊子,夹纱布,沾酒精,有意无意触碰到白晶晶柔嫩滑腻的小手的时候,我的裤裆里差一点也热血沸腾了,好在我那十几年的医学素养不是吃干饭的,我目光稍微偏移,一触及到面前病人脸上的伤痛,心头救死扶伤的医生使命感瞬间大盛,立刻就将那种意淫的快感遏制在了临界点,当然,我面部的表情始终都是凝重严肃的,这点基本的人类伪装功夫我还是具备的,所以白晶晶在整个过程中都能惊异地感觉到原来这个李大夫有的不仅仅是淫邪的神色和猥琐的目光,他还有如此不为人知的庄严肃穆、神圣皎洁的一面。不过,我可不知道白晶晶心里是不是这么想,这只不过又是我在精神世界里一次止不住的意淫而已。你看,我又意淫了,虽然这次不是意淫白晶晶的身体,而是升华到意淫她的思想,但在救治病人时还伴生如此污七八糟的杂念,实在是触犯天条的,我在心里狠狠掴了自己一个嘴巴。收敛心神,聚集精力,去给病人擦拭脸上斑斑血迹,查看出血点的基本状况,以收集出血信息,做出下一步的判断。 然而等我刚将病人脸上的旧血迹擦掉,新血还没有渗出多少来的时候,我听到门外有人怯生生地喊了一句:“李医生,你是找我吗?” 第53章 这两个漂亮小护士是怎么啦? 我应激似地回头一看,原来是张晓,她神色有点慌乱,头发好象是匆匆整理过还有点凌乱的样子,护士装披挂得也不是很整齐,我颇感诧异,这个张晓平时是很注意仪表的啊,我见过她不戴护士帽的样子,头发柔顺黑亮,脸蛋也总是被打理得光鲜白嫩,模样也还不错,如果我不是被白晶晶绝美的容貌和惹火的身材占据了所有的心神,我在领导她工作了那么长时间是没有理由不动心的。不过我这个人生性比较专一,连意淫都是这样的,只要确定了意淫对象,就会坚如磐石般轻易不会更改。所以她在配合着我工作的那段时日里,我们之间四平八稳、风平浪静,我对她没有产生过任何情思和邪念。可是今天我看到她这副不加修饰的模样,却反而感觉到了一种异样的风情,我几乎在一瞬间就想到了床,当然,你不要理解为我想和她上床,而只是我本能地把她这种情状和床事在想象中组合在了一起。 我觉得自己的胡思乱想有点莫名其妙,在心里唾弃了自己一把,苦笑了一下,对着张晓说:“刚才是在找你,不过现在没事了,有白护士帮我就可以了。” 张晓“哦”了一声,知道没有耽误什么大事,面容立刻放松了许多,我再看向白晶晶,我此前从未和她有过交谈,当然就从来没有叫过她“白护士”,我期待她听了我一声天籁之音般的“白护士”会有什么反应,但让我失望的是,我发现她对我动情的呼唤根本无动于衷,而此时却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张晓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张晓走过来,对我说:“要不还是我来帮你吧,我是这个病室的主管护士,让白姐姐去忙她自己的工作去吧!” 我好不容易觅得和白晶晶相处的机会,这种良机我要是轻易放弃,那我下辈子就不好意思再投胎做男人了。所以我毫不犹豫,张口正要对张晓说“治疗工作已经开始了,不便于临时换人”,可是我嘴巴刚张开成O型,第一个字母还没吐出来,白晶晶突然将治疗盘往张晓手里一放,然后一转身就走了,我都来不及看她脸上的神色,也不知道她是为有人替她工作而高兴,还是为被人剥夺了伴守我的机会而遗憾,还是什么表情都没有,等我不自觉回头看她的时候,只是看到一个娇俏的身影在门口一闪而逝。我掉回头,用征询的目光看向张晓,她肩膀耸了耸,似乎表示她也很茫然。 治疗病人要紧,我已无心去想这些俗务尘怨了,我再次低下头就要去查看渗血点的基本状况,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门口又有人惊呼:“啊!谁让你们把那个人搬到我的病床上去的?你们在搞什么鬼?” 我皱了皱眉头,扭头一看,果然是关兴,我看到他心里就闹腾,肚子里边就翻腾,所以也没好气地说:“病人需要救治,你这病床空着,不搬到这里来搬到哪里去啊?” 张晓看到是关兴,脸上却是一副讪讪的神色,也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关兴大嚷道:“这是我主管的病床,没经过我允许,你有什么权力随便收病人?” 我一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冷哼道:“经过你允许?哼,你还有脸说,你作为夜班主治大夫,病房里出现异常情况竟然找不到你的人,要照你这么做医生,病人都死光了!” 关兴脸上闪过一丝寒芒,虽然一闪即逝,但我还是捕捉到了,我不知道那是心虚的表现还是凶狠的表现,但我转瞬就听他继续嘴硬:“谁说找不到我人啦?我在休息室,病房有了情况自然会有人叫我,你操什么闲心?” 转而他可能想起了自己昨晚和王征交代的话,于是又冲着病房大喊“王征,王征!”。 听闻这边的争吵声,刚才已经散去忙各自工作的同事们又有几个抽空围过来,胡医生也在里头,他做着和事姥,说:“关大夫,抱歉抱歉,刚才我看病人情况比较不好,就想着得赶紧给他处理一下,然后我就动员李大夫和我一起把病人抬上那张床去的,要怪你就怪我吧!” “什么情况不好的,一个随便闯到病房里来睡觉的盲流,能有什么不好的情况?我看就是有人给我找茬!”说完,眼神狠辣地扫了我一眼。 我知道这个关兴自从被我撞见了他和白晶晶那风流一幕之后,就对我没有什么好声色,虽然他知道我对他也构不成任何威胁,但总是处处跟我作对,明地里暗地里都是如此,就好象我只是看了他和白晶晶***的场景,我就等于强奸了他的白晶晶一样。我被他毒辣的眼神刺激得浑身毛躁,差点控制不住就要跳起来发作。好在这时候王征被人从休息室里叫出,闻声拍马赶到。我看到王征后就想,还是用冷静的事实来冰冻他的嚣张气焰吧,跟这样品德败坏的人气急败坏,那等于是自辱身份。于是我对王征说:“关大夫不相信那个病人情况不好,王征,你跟大家说说,把你昨晚见到的情况如实说出来。” 然后我又对其他人说:“那个病人到底情况怎样?是好还是不好,大家听王大夫说说,等他说完,就知道到底是谁不负责任,是谁在找茬了!” 第54章 作为医生怎能漠视病人的痛苦? 我其实也很难理解这种现象,但是我绝对相信王征不会撒谎,一方面他没撒谎的必要,另一方面,就凭两颗同时具备天地良心和基本医德的心的交鸣,我也能坚决地做出判断。 看关兴妖言疑惑了众人,我和王征都有点急,我转对众人说:“医学是门复杂的科学,目前人类对人体的了解也就是一点皮毛,什么样的怪事情发生在治疗过程中都是可能的,虽然不能理解,但是必须面对,如果你们不信,可以随我去病床边观察一会,看是不是会出现这种情况。” 于是我又来到病人床边,有一部分人跟着我走了进来。我继续观察病人面皮上的血,发现情况基本没有变化,还只是一点一点往外渗,我为了等待汩汩冒血的奇迹出现,干脆也不给他用止血药了,只是用沾酒精的白纱布给他擦拭血迹,防止血液在脸上四溢。 大家静静跟着我等了一会,还是没有等到冒血的奇观。我不经意间抬头,发现关兴嘴角挂着得意和嘲笑,让这样的人占了上风,直气得我心里气血翻涌,狠不得捅自己一刀把血喷到病人身上去制造冒血奇观。又等了一会,有人已陆续离去,我估算了一下时间,已远远超出王征说的从发现病人腹部渗血到腹部冒血之间的时间长度了。 我差不多已经放弃了,而王征自然更是心急口苦,他还得担心别人认为他在编造耸人听闻的场景妖言惑众,甚至可能还要担心我也不相信他说的话。不过我看他满脸的急色,还是彻底相信了他。这也就等于说,这个病人一个多小时之前确实曾经在少量渗血之后突然往外汩汩冒血然后又无声无息消失,但这并不等于说有了渗血接着就一定会有冒血,我和王征只是走入了一个思维惯性的误区而已,当然,也许仍然还会有汩汩冒血的奇观继续再现,只是并不一定非得在这个时间段出现而已。 如此想来,我就抱拳对剩下的人说:“也许这次不会再冒血了,也许冒血的时间还没到,但不管是哪种情况,我们也必须让他在病床上接受一段时间观察,而且现在病人还是昏睡着的,他也应该在病床上接受治疗和护理,就这两点而言,我们将他收在病床上就没有错,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 大部分人是点头的,关兴这下急了,嚷道:“要收你收到你病床上去,这种病人我是不收的。” 我气恼道:“要是我有空床,我还有心思跟你这样的人废话?这种病人怎么啦?你是个医生,你的天职是治病,不是治人,你管他是什么样的病人!” 关兴噎了噎脖子,脸都青了,半响才说:“医生治病不治人?说得这么轻巧,你以为现在还是你穿开裆裤时的那个年代,他没钱你拿什么给他治病,呦,是不是想做好人?要做好人你自己做去,别在这里妨碍我!” 我为之气结,满腔情绪被结结实实堵在了胸口,再也出不来。虽然这个品行恶劣的人说的话带着他这种人的固有的残忍和丑恶,但他话里的内容却也是血淋淋的现实,是的,要给病人治病就要消耗各种医疗用品,而这种医疗用品没有谁来提供给我们,我们只能从病人那里拿钱去买来然后替他治病,如果他没有钱,那他也就没机会摆脱病痛的折磨了。是啊,这就是这个社会以目前这样的方式组织起来的残酷性!可是,就算这是基本事实,我们作为医生,作为以解除人类躯体病痛为天职的医生,难道就可以因此而象关兴那样理直气壮地说如果他没有钱我就不能给他治病吗?不,绝对不能,我们可以没有办法解除病人的痛苦,但是绝对不能漠视病人的痛苦。 想至此,我正要对关兴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批判,这时,门口突然有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你们不去工作,都聚在这里干什么?” 科主任来了。 大家自动让开道路,恭恭敬敬地迎候科主任走了进来。 科主任问明了情况以后,跑到病人床前弯腰检查查看了一下,然后职业习惯性地从张晓端着的弯盘里取了镊子,夹了纱布沾上酒精擦干净病人脸上的血污,然后再给他撒上止血药,加敷料和纱巾盖上渗血处,再撕下胶布条沾上,一套熟练的动作下来,一气呵成。等完成了这些工作之后,他直起腰来,目光灼灼地盯着众人,朗声说道:“我不管你们刚才在起什么争执,谁对谁错,但是有一点你们在场的人都错了,那就是,作为一个医生,不管何时何地何人,如果在你面前有需要立即处理的病情,那你就必须毫不犹豫、义不容辞地立刻放下任何其他事项予以迅速处理,但这个病人脸上在渗血,你们却没有一个对其加以处理,即便这并不是很急迫的病症,但你们的表现也是违背医生原则的,也许有人会想,这不是我的病人,而且他的主管大夫就在旁边,他都不管,我管什么。你要这么想,那就说明你还不配做一个医生,因为医生要不要履行自己的义务并不以他人是否履行了相应义务为转移,别人不履行只能说明他不够格做医生,但并不妨碍你选择做一个合格的医生。” 第55章 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病痛折磨? 众人听完科主任的话,尽皆面露愧色,当然,关兴肯定是除外的。我心里则更是羞愧难当了,我为了得到渗血之后会有冒血现象的证据,竟然故意放任病人渗血不管,这等促狭行径,经科主任慷慨陈词的点拨,我才意识到这已经严重到了不够做一个合格医生的程度。 在我用羞耻感狠狠鞭笞自己的时候,科主任又说话了:“接下来,我就来对你们两个争执的内容做一个裁判,我刚才说了,作为一个医生,面临需要立即处理的病情要第一时间进行处理,那如果处理完之后呢?也就是面对不需要立即处理的病情时我们要怎么做?这个时候我们就只能量力而行,做我们能做的事而不是做我们该做的事,我想你们应该能理解,什么叫我们该做的事?作为一个医生,倾尽我们所有的医术去挽救病人是我们该做的事,什么叫我们能做的事?用我们可以为某个病人获得的医疗资源去给予该病人相应水平的治疗,是我们能做的事。那么具体到这个病人身上而言,我们该做的事情是什么?显然,给予他精心的护理,促使他尽快从摔倒后轻微脑震荡引起的晕厥中苏醒,并对他的体征进行严密的观察,直到确保他不会再并发你们刚才所说的大出血征象,再给其周密的调养,使他的身体机能和意识完全恢复正常,然后,才让他出院。但我们能做到吗?这些护理、监护、治疗、调理消耗的人力物力财力谁来给我们提供?所以,我们只能做我们能做的,那我们能做的是什么呢?很明显,给他清理脸上的渗血,进行简单的查体确认他身体上没有什么大问题后,就可以不管他了,因为对于这样一个不能支付任何医疗费用的病人,我们可以为他获得的医疗资源为零,我们免费为其清理渗血检查身体也是基于医生不能见病不治的天性而不得不履行的原则,除此之外,我们就无能为力了!所以,我的最后结论就是:在这件事情上,小关是对的,这个病人,我刚才查了一***,没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不管他了,小关,你一会给保卫处打个电话,叫个人来把他放到其他相对安全一点的地方去苏醒吧!好啦,事情就这么解决了,大家去忙自己的工作吧,做好你们自己的本职工作,也是你们能做的事情哦!” 科主任一番话羚羊挂角、无迹可寻,既干脆利落又情理并重,轻轻松松做出决断,还让人心理不落下任何芥蒂,我除了佩服得五体投地,实在是没有什么可说的了。我看着大家聆听教诲后,若有所思,纷纷散去,又看着关兴走向护士站准备去给保卫处打电话,再看着科主任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后转身离去的背影,我心头惶然大急,不由自主就呼唤一声“主任!” 科主任停住身形,缓缓转身,满脸平静地看着我,说:“怎么?还有什么事吗?” 我嗫嚅了半天嘴唇,最后一咬牙说道:“主任,我愿意掏钱给这个病人治疗,直到他意识和机能完全恢复。” 科主任眼角动了动,两条浓眉往上挑了挑,奇怪的是,听我口吐惊人之语,他似乎并不是很惊讶,而仍然是目光朗朗地看着我,不说话。 我有点心虚,以为科主任没听明白我的意思,又战战兢兢地将我的意图复述了一遍。 科主任说话了,不过却是说:“你到我办公室里去一趟吧!” 我有点惊惶地跟着科主任进了他办公室,科主任让我坐在他办公桌的对面,他敲了敲笔,不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却突然问:“上次那个神秘失踪的女癌症病人的医疗费用,是不是也是你替她交的?” 我大窘,没想到这最终还是瞒不过见多识广、阅人无数的科主任的火眼金睛,我脸上灰溜溜的,就好象被当场抓住现行的贼一样,难堪地点点头。 科主任长长叹了一口气,就好象恨铁不成钢一样,语重心长地叹道:“小李啊,天底下那么多看不起病的病人,你觉得是该你管的事吗?” 我略一愣怔,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道:“虽然不该我管,可是也没人管他们啊,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病痛折磨置之不理吧?” 科主任摇摇头,面露苦笑,道:“你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医生,你又能救得了几个呢?” 我倔强劲一上来,拧脾气也就犯了,我不服气道:“虽然我力量单薄,可以不去思考拯救这个社会可怜的苍生百姓这样的问题,但是我就是见不得眼前有病人在我面前痛苦这样的现象,我拯救不了世间百姓,但是我竭尽所能去挽救眼前几个病人的生命还是可以做到的吧!” 科主任听我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说完以后,却不说话了,眼睛凝视着我,里边似乎有些什么不可捉摸的东西在跳跃,我被他看得极不自在,搓着手掌惶惑不安地等着发落。 有那么一会,科主任鼓了鼓腮,终于说话了,只不过声音里全是无奈和遗憾,他说:“小李啊,你知道吗,你是我行医这么多年来碰到的最有潜质的外科医生,但是你得明白一个道理,有潜质不代表就会有大成就,璞石不经过精心雕琢也成不了玉器。” 科主任说着说着就顿了顿。被科主任第一次这么夸,我还是很高兴的,不过他后边的话似乎隐含着对我不利的气息,这让我很惶恐。 第56章 你还掏钱去帮助那个病人吗? 科主任接着道:“那怎么才能经历精心打磨呢?当然,方法有很多,你可以通过自身的努力也能实现,但是,要达到最高境界也就是要变成一块精美绝伦的玉器的话,就非你个人努力所能为了,你必须用你能获得的最充分的资源去打造,那么对于你要成为一个最优秀的外科医生这样一块美玉塑造的过程来说,你需要获得也是能获得的最充分资源就是成为我们普通外科的主任,当你成了我们这样的大医院的主任之后,整个科室的有形无形资源都为你所支配,你就可以从无穷无尽的学习和塑造机会中挑选其中最易于成功的为自己所用,那时你的进步才是其他人无与伦比的。你的潜质也就能被发挥到极致,最终变成一块完美的玉器。而如果你仅是凭个人的奋斗,我不否定你也会成为一个优秀的外科医师,但是相对来说,绝对要局限得多。” 科主任说完之后,又故意停下来看着我,卖了一个关子。 他说的话很有道理,但是我不能明白这些话和今天发生的事情之间能有什么关联性。我心情很急切,迫不及待地等着他继续说。 科主任又是一口长叹,继续说:“我这个人很爱材,看出你是一块大有可为的可塑之材之后,我很兴奋,打算对你进行重点培养,在适当的时候,就让你接我的班,提供给你充分施展才能的空间,让你有机会给我国的外科事业做出最大可能的贡献。然而,你现在的行为却让我不得不打消了自己的想法。” 我一听完,大喜之下又大急,忙问:“为什么要打消这个想法呢?可不能打消啊!” 科主任咧嘴笑笑,道:“记得你刚才说过,你就是见不得病人因为没钱治病在你面前被病痛折磨这样的现象,要竭尽所能去帮助他们,那你想想,我还敢让你当科主任吗?你当了科主任以后,支配科里的钱也就成了你的能力范围,你今天给这个病人减免,明天把那个病人免费收住院,我想,要不了几天,全国的病人就都奔我们医院来了,要不了几天,我们普通外科就会在你手里土崩瓦解。你自己掂量掂量,是不是这个道理?” 我一听,虽然心里很不是滋味,但细一琢磨,可不就是这个道理吗?如此说来,我的仁慈和良知反而成了我成为科主任的障碍,这到底是哪门子道理啊?我想不通。那么我为了成为科主任,可不可以硬着心肠,或者说成了科主任后我心肠就会不得不变硬呢?好象也不太可行,其实我现在拿自己微薄的工资去救济那些病人,我肯定也是舍不得的,但是一看到他们痛苦,我就心软了,就捂不住口袋了,将来我做了科主任,还不就是这样的情形,一有病人家属来求我,我再一听到病人的呻吟,我肯定就会开仓放粮,悬壶济世。那我们普通外科可能连自己都要揭不开锅了。 想至此,我满脸愧意地看着我们主任,觉得很对不住他的美意。 科主任任由我低头琢磨了半天,待我抬头看他的时候,就眼里微芒闪动,问我:“怎么样,想通了么?” 我满脸不解地问:“想通了什么?” “你还自己掏钱去帮助那个病人吗?”科主任看来就是想得到这个答案。 我犹疑了半天,最后还是坚定地说道:“主任,也许以后我会改变想法,但我今天还是想帮助这个病人。” 主任无奈地摇头,苦笑道:“下次?呵呵,我倒是希望你下次能改变想法!不过你下次也许又会说同样的话了!去吧,我也不勉强你了,你自己悠着点,好自为之吧!” 我对着主任又是道谢又是道歉地惶然退出办公室,我知道主任心里肯定对我很失望,我也是满怀惆怅,不知道自己的表现对不对?不过总体来讲,让我为了将来能成为科主任继而成为顶尖的外科医生,而从这个病人开始就将自己的心肠练硬,眼看着他被驱逐出院,然后想象着他失去医院的看护之后在某个地方在一场突然的发作中痛苦挣扎着死去,我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虽然我知道我个人的力量实在单薄,拯救那万千可怜病人的痛苦哪怕只是其中的一两个都不是我的责任,但我不能因为别人不履行他的责任就可以心平气和地漠视痛苦,就算这样做能当上科主任成为最牛的外科医生又能怎样呢?无法给穷苦的劳动人民看病,难道就用最高超的医学技术去给那些敲骨吸髓致使万千民众骨瘦如柴、疾病缠身的达官贵人们服务吗?与其这样,那我可宁愿不当这个最顶尖的外科医生了。我还是在低层次上关照我的可怜的乡亲们吧,这样反而来得更为实际一点! 想至此,我行色匆匆急步赶到那个病室,果然,保卫处已经来人准备行动了。我阻止了他,对着旁边的关兴道:“关大夫,我现在是这个病人的家属,他的医疗费用我来支付,你可以放心给他治疗了!” 第57章 给美女尸体买了一块半透明塑料布 关兴听得目瞪口呆,惊呼道:“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我淡淡一笑,道:“我没兴趣和你这样的人开玩笑,我现在就去给他交费,办理住院手续,作为一起共事的同事,我希望你能关照关照我的亲人!” 这一天,虽然我不多的积蓄又支出了一笔,但我工作得还是满开心的。至少我的呼吸是清新的,我的心跳是通畅的,我可以不用遭受那种良心的谴责所带来重压的困扰,而给自己造成的不便顶多就是担心自己将越来越买不起房子,其实即便自己不吃不喝把所有的钱都攒下来,也终归还是买不起房子,所以这种不便也就显得微不足道了。而且最起码在最近一段时间,也许会是一年,也许会是一辈子,我都只需要驻扎在太平间陪伴着潘天高过日子,能不能买得起房子,也不是一件什么能影响我心情的事情了! 想到潘天高,我想起要请骨科大夫给他会诊的事情,就给我的同学,铁杆哥们曾勇打了个电话,听我说起要他去给一具尸体会诊,曾勇就直骂我精神病,但当我说明那具尸体是房地产商潘天高的时候,他立刻来了兴趣,嚷道:“他娘的,这我可得去会会,有戳戳他脊梁骨的机会,我可不能放弃,我倒要看看,撑起房地产商腰杆子的,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我不由会心一笑,我知道曾勇也是深受买不起房子之苦的受害人,我去过他租住的房间,比我的棺材盒子稍大一点,但他跟我不一样,他生性好动,爱玩,狐朋狗友的比较多,所以邀请个朋友到他家里去玩,是最让他愁眉苦脸的事情。而且他和我一样,家庭光景也不好,只能靠自己挣钱买房子,不过就这点以蜗牛爬的速度往上累积的工资,只能望着以火箭速度往上攀升的房价一片孤影、两行清泪了。 这天下班之前,我去那个病室看了下我的那位乡亲,张晓正在给他换点滴瓶,我过去看了一下,关兴给他用上了能量合剂和醒脑净等高档神经营养药,这个关兴,一看有人买单,用起药来可真是欢快啊。我心里很是不满。不过反正也是用在我的苦难乡亲身上,我倒也无须跟他计较太多。我查看了这位老乡的脸,虽然眼睛还是紧闭着的,但白色纱布上已没有什么渗血,看来经科主任一处理,出血也已经得到控制。再查查他的各项生命体征,也都稳定有力,我放下了心。就直起腰来,一抬头正好看到了旁边那个病人,就是昨晚那个痛苦惨叫的病人,我发现他脸上似乎隐约有点惊恐之色,颇感好奇,就问张晓:“这个病人是什么病?怎么他脸上那么慌张的样子?” 张晓头也不抬,随口答道:“他是个晚期肝癌病人,两年以前在我们这里做了肝移植,现在发生了严重的排异反应,所以又入院治疗。他的癌细胞已经发生脑转移形成了脑转移灶,所以他的神智也不太正常,看起来有点神经兮兮的,别太在意。” 哎,竟然是一个这么多灾多难的病人,我不禁有点痛惜,走到那个病人的床头问:“大叔您好,您现在感觉身体怎么样?” 那个病人仍然面有悸色、满脸茫然。 张晓忙解释道:“他的听力和说话能力都已经丧失掉了的。” 原来已经是一具油尽灯枯的躯体,我想着他昨晚遭受的痛苦,在生命的最后关头,他却落到了关兴这样的没有人性的医生手里,心里不免暗暗为他祈祷,唯有祝愿他早日脱离魔掌,早登西方极乐世界了!我不忍卒睹,匆匆离开了这个病室。 下班以后,我去医院对面一家商店买了一块半透明的塑料布,再随便吃了一点东西,就匆匆进了太平间。 按我心底里最真实的意思,是要直奔主题,去给美女尸体盖半透明塑料布的,不过连续折腾了两天没有睡觉,我实在有点疲累了,觉得浑身都是软耷耷的,没有一丝气力,以这样的状态,我不太确信自己能否入赘美女的闺棺,另一方面,就算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爬了上去,万一一个支持不住,掉到美女的尸体上,我身上的火烧火燎估计会将美女身上的坚冰融化,没有寒冰的保护,美女绝美的尸体就可能会被尸虫侵袭,那一棺材的风姿绰约也就将从太平间逃逸,从此消散在浩淼的太空,我以后就只能守着这太平间几千条人老珠黄的尸体研究潘天高了,那生活实在是太枯燥乏味了。所以我还是压制了自己心头迫切见美女的愿望,打算在那个地铺上睡一会,养精蓄锐以后再开拓进取。 第58章 在睡梦里和美女尸体云雨 按我心底里最真实的意思,是要直奔主题,去给美女尸体盖半透明塑料布的,不过连续折腾了两天没有睡觉,我实在有点疲累了,觉得浑身都是软耷耷的,没有一丝气力,以这样的状态,我不太确信自己能否入赘美女的闺棺,另一方面,就算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爬了上去,万一一个支持不住,掉到美女的尸体上,我身上的火烧火燎估计会将美女身上的坚冰融化,没有寒冰的保护,美女绝美的尸体就可能会被尸虫侵袭,那一棺材的风姿绰约也就将从太平间逃逸,从此消散在浩淼的太空,我以后就只能守着这太平间几千条人老珠黄的尸体研究潘天高了,那生活实在是太枯燥乏味了。所以我还是压制了自己心头迫切见美女的愿望,打算在那个地铺上睡一会,养精蓄锐以后再开拓进取。 这个太平间真正是死水一潭,一点风浪也没有,我那个地铺还是四平八稳地趴在那儿,也没什么东西动过它。按说,太平间是个装尸体的地方,尸体本来就不会动,所以太平间的死寂原本就应该是在我脑海里的正常意识,要是太平间里反而显得生气昂然,那才是让人无法承受的呢!可是不知怎的,这个死气沉沉的地方没有呈现出奇异的生趣,我心里似乎反而隐隐有点失望。也许是因为我进驻太平间虽然主旨是研究潘天高,但潜意识里谁敢说就没有一点厌倦那个世俗的尘世来太平间里猎取新奇人生的意思呢? 我一屁股坐倒在那个有点生硬的地铺上,上眼皮和下眼皮立刻打架,马上我就难以自持地进入了梦乡,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竟然做起了春梦,我梦见那具美丽女尸突然从棺材里袅袅升起,赤身裸体地就爬上棺沿,我本来已经沉睡的青春迅即被空气中鼓荡的性息激醒,猛地翻身跃起,看着美女尸体白嫩劲爆的香躯,我的嘴角自然而然地就往下挂着口水,我不知道美女尸体是复活了还是诈尸了,不过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我无法控制地奔向她,张开我的双臂紧紧抱住她纤细的小蛮腰,把她从棺沿上拖了下来,然后再紧紧揽在怀里,过了一会,我就和她翻云覆雨起来。 我的梦境竟然省略了我脱自己衣裤的环节,可见我当时的心情有多急迫。而且我当时几乎毫无顾虑就和她***,竟然没有受到任何伦理道德观念的羁绊,我那时的想法可能是,只要她是站着和我***的,我就不会有自己在奸尸的观念,当然,也有可能是,在世时受尽了那么多道德框框的束缚,在睡梦中我就不自觉地肆无忌惮放纵自己。 不过,不管是基于什么心态,我终究还是得到了报应,也许我潜意识里还是认为在太平间***是有伤风化的,不管***的对象是尸体还是人体,应该是身处太平间的事实给我睡梦中的大脑灌输了一种奇异的思想,又或者是我大脑里原本就一直存在着我一直都不肯认可的鬼神观念。总之,当我在奋力地*着自己的小弟弟从美女的尸体上进出,兴奋到了高潮来临、颠峰将至的临界点状态时,我浑身抽紧,不自觉睁开一直微闭着享受快感的眼睛,猛地发现自己抱在怀里的只是一具干枯的骷髅架子,惊骇莫名之下,条件反射似地低头去看自己正往前方凶猛顶撞的小鸡鸡,一看之下,我整张脸都惊恐得变形了,只见骷髅架子的两根大腿骨交叉点所在的位置上,正竖起一把寒芒闪烁的锋利尖刀,而我自己却已经无法控制凶猛顶出的***汹涌往前的惯性,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小鸡鸡头上的那个细孔视死如归地往尖刀锋芒上扎去,然后我就在自己锋锐的惨叫声中惊醒。 等我醒过来的那一刻,我竟然还毫不知耻地下意识去看我的***,好在我只是做春梦没有梦游,所以衣履还是完整的。不过我能感觉到自己裤裆里湿漉漉的一片,也不知道是***还是血液。我也懒得打开裤裆去看了,就心想这个春梦到底是在向我昭示什么,难道是在告诉我,不能做伤风败俗、伤天害理的事,多行不义必自毙?又或者只是告诉我,老兄,你年纪实在有点老了,青春的尾巴都已经断掉了,你还是买不起房子,也别指望着在上边那个人间能有空间***,得赶紧抓住一切***的机会,管她是人体还是尸体,管她是女人还是女鬼,大不了,顶多是消魂之后再销魂,与其做个无性人,还不如做个风流鬼。 我这个人不知怎的,就爱胡思乱想,产生这个骇人的想法之后,我把自己吓了一大跳,在清醒状态下的那种强悍的伦理道德观念又涌了上来塞满了我的大脑,一旦被这种观念控制,我心里立刻产生了深深的罪恶感。我在意识里无情地痛斥了自己十遍以后,决定还是赶紧去用塑料布将那具美女尸体紧紧裹上十层,将那种无边的诱惑牢固地封锁住,让我以后看到她时只能欣赏她的美貌而不能探视她的美体,让自己只能得到美感而不能得到快感。避免自己将来一时失控犯下滔天罪恶。想清楚这些道道之后,我立即从地铺上跳将起来,呼吸顺畅,坦然地走向太平间东北角。 第59章 给美女盖尸布时听到了脚步声 我小心地掀开棺材盖子,轻车熟路地上了美女的棺材,低头向美女看去,各位看官,你不要以为又有什么变故发生,如果你是这么以为的,那就说明你的心思不太单纯,其实太平间不象人间那样人情冷暖瞬息万变,它要简单纯净得多,美女仍然静静地躺在她的空间里,没有受到任何骚扰。反而是跳上她身体上方的我受到了一点骚扰,因为只是扫一眼她喷火的娇躯,我的身体就不由自主地骚动。我闭住眼睛深呼吸,平息了一下情绪,待到感觉到脑海里有理智时,就想着要怎样才能有惊无险地给美女裹上尸衣。毫无疑问,我不会隔山打牛、隔空移物的功夫,我只能跳到棺材里去,这样我势必就要和美女亲密接触,由肌肤接触会不会引发潮水泛滥呢,这点我真是没有十足的把握。 我就象运气功一样运转了一下自己身体里的抵抗力,感觉并不是想象中那样的心浮气燥,如果跳下去给美女裹尸布能够一蹴而就,那我应该还是能够做到功成身退的。于是我再不犹豫,将买好的塑料布掏出来,在手上先铺展开了,看准了方位,眼睛一闭,心一横,纵身跳了下去。 虽然这口棺材比较宽大,我是照着棺底美女尸体没有躺着的空间跳下去的,但我的脚还是碰到了美女的身体,可能是我紧张,也可能是我没站稳,我一个趔趄,就扑倒在了美女的身体上,我为了摸准位置,不得不睁开了眼睛,于是便正好和美女四目相对,美女的眼睛当然没有什么活力,不过奇怪的是,我趴在这样动人的身体上边,我的目光中也没有什么淫亵,我的身体也没有被激发出什么排山倒海般的反应。我想了想,也许是我刚才在春梦中已经激动过一次,将***已经放光了,还没有恢复身体机能,还有可能是美女的身体已经被冰块冻成硬邦邦的,我没有能接受到那种温香软玉般的强烈性刺激。不过不管怎样,这对我是好事,我接下来就可以心平气和地来完成我的使命了。 我一手执塑料布的一端,一手去扳美女的香臀,试图将她的屁屁抬高一点,好将塑料布从一边塞进去到另一边去,不过我才发现美女原本柔软的娇躯已经被冰块牢牢地定格在了棺底。我放下塑料布,双手齐下,一只手抠住一片臀瓣,使出吃奶的力气往上抬,但还是枉然。折腾了一会后,我放弃了努力,想了想,觉得也没必要非得将美女的尸体裹起来,只要将塑料布折叠起来,自美女胸前高耸的双(峰以下,给覆盖个严严实实,再多盖几层,美女诱人的丰姿也就透射不出来了。我将来也就能够安然无恙了。 想至此,我感觉到棺材里的冰寒已经开始卷裹我的身体了,不敢再怠慢,立刻行动,伸手将塑料布的一端搭靠在美女的***上,为了防止塑料布滑下来,我干脆就地取材,将塑料布的一角揉成一条绳索,然后以美女***为支柱将绳索捆扎在***的根部,另一侧也如法炮制。这样冷不丁一看,美女还真象穿上了一件外边那个世界上在T型台上走猫步的那些女人身上披挂的那样的东西,我不禁有点为自己的杰作洋洋得意起来。 欣赏了一会,然后我将塑料布再拉扯到美女的脚趾根,在美女秀气的足踝上绕了一下,也基本上固定住了,这样,第一层覆盖完成了,我侧卧在旁边大致看了一下,果然只有一些隐约的情色若有似无,除了那团天然的黑色相对比较鲜明之外,其他刺激的强度已经不再那么撩人了。效果还是比较满意的,我颇为自得地点了一下头,于是开始进行第二层覆盖,可就在我刚拉住绕过美女足踝的那团塑料布,还没有将它铺展开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了棺材外边的太平间里有悉悉祟祟的脚步声传来,一下一下就象走在我的胸口,我浑身的汗毛在一瞬间全都竖起来了,身形立刻在棺材里筛起糠来。 我以前跟你们说过,我是不相信鬼神的,但是凭良心说,无论你是一个多么坚强的无神论者,处于这样的环境和情景下,你又接受过中国语言文字的教育,知道有鬼这么个单词,而且它的含义又是那样的,那你无论如何不可能不在一瞬间的意识世界里往鬼那方面去想,我现在就是这种情形,我下意识地就在心里冒出了无数鬼的意念,大鬼小鬼胖鬼瘦鬼高鬼矮鬼厉鬼恶鬼等各色各样狰狞阴森的面目直往我脑海里边扑,失魂落魄之下,就如同鬼使神差,我不知不觉已经将身体紧紧贴在美女尸体身上,双手死死抓住她胸前坚挺的两大砣冰块,连彻骨的寒凉都丝毫不顾了,好象此时这具美女尸体是我唯一的依靠和支撑,我一撒手这具美女尸体就会离我远去一样。也许我潜意识里在想,鬼是一种阴柔无比的东西,人类这样的*是根本对付不了它的,一碰到它就会被阴寒吞噬,然后即刻就化为血水,而我眼前的这具美女尸体是阴尸,而且还是那样的凄美,简直代表了阴的极致,应该足以帮我抵抗阴险。 第60章 在美女冰棺里遇鬼 有了这些实质的依靠和乱七八糟的想法做支撑,我的心竟然自发地变得安静一些了,慢慢地,理智就开始恢复,人也逐渐变得冷静下来,那种坚固的无神论的思想观念在被瞬间的感性思维骚扰过后又控制了我的大脑,我心想,这个世界是没有鬼的实体的,鬼都是虚无的,而那个脚步声是那样坚实有力、铿锵有声,怎么会是鬼呢?分明是人的脚步声嘛!可是这大晚上的,又会是谁无聊到到太平间里来散步呢?难道是曾勇吗?可我跟他约的是他到门口后给我电话,然后我去给他开门,因为他没太平间的钥匙。一想到钥匙,我立刻应激似地想起,这个人怎么能进来呢?难道他有钥匙?不可能,太平间的钥匙怎么能随便被人拥有呢?那他就是老张头了?也不可能啊,老张头晚上应该不会到太平间里来,就算要进来,他知道我在,他也应该去向我那个地铺的方向,怎么就往这边来了呢? 一想到他在往这边来这一点,我才猛然意识到,刚才只顾着乱想了,竟然没有强烈地感觉到原来脚步声正在踢踏踢踏正好往我所在的这口棺材方向走,我的天啦,意识及此,我刚刚平息了一点的心跳瞬间又嘭啪嘭啪和那滴答滴答的脚步声奏起交响乐来,贴附在美女尸体上温存了片刻已经获得安宁的身躯,瞬间又因为外在的冰寒和内在的胆寒交迫,颤颤巍巍地筛起糠来,我再不情愿地抬起几乎吻在美女玉脖上的脑袋,用耳朵使劲贴在棺材内壁上,仔细分辨着脚步声的来势和趋势,没错,确实是往这边来,而且可以明确的是,如果我自己还没有被鬼扰乱心神,那么毫无疑问地说,这个脚步声就是冲着这口棺材来的。因为我已经听到了脚步声就在和我一棺材板之隔的地方骤然消失,然后我听到了一声似乎来自遥远世界的低吟继而是一声似乎还带点惊讶的呜咽,在如此骇人的情境下,我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阴寒的袭裹上悸动。 我面如死灰、目光凝滞地紧盯着棺材上空太平间天花板上班驳的痕迹,我已经做好了临死前的准备,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突然死去,也许,和一具美女尸体同穴而眠,人生也算是壮美了! 终于,最让人惊恐的事情在片刻后发生了,外边那个鬼只是停滞了片刻后,也开始上蹿下跳地攀爬这口高棺了,很奇怪的是,它好象也采用了我使用的那种方法,因为我在弥留之际在迷离的意识中好象就听到了那种打开冰柜门时产生的熟悉的吱呀声,我在迷糊之中还不忘记心头一愣,僵硬的眉头上浮上一层疑云,然后,我在朦朦胧胧中就看到棺材上空探出一颗黑糊糊的鬼头来,然后,我又在迷迷糊糊中听到这颗鬼头“啊呀”一声,就从我的上空消失,随后听到啪地一声巨响,紧接着又是一声“哎呦”的喊叫,不过,虽然我的意识是朦胧的,眼神是迷离的,但我就在这样的恍惚当中仍然感觉到了一丝熟悉,对刚才那颗鬼头上边眉眼的熟悉和惊叫时声音的熟悉,这些熟悉的气息在我因冰冻而变得硬朗的躯体里头萦绕一圈后,我的意识先于躯体开始苏醒,我好生纳闷,刚才这个人是谁?眉眼怎么那么熟悉? 意识里这么一想,我也就从被鬼神观念束缚了的思维里挣脱,脑子里产生了一种实在的观念,这哪里是鬼,分明是个熟悉的人嘛!我这么想着,这个熟悉的人已经又爬上棺材了,显然他也已经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元神,从惊坠中恢复体力。当他的那颗鬼气森森的头再次探到棺材上空灰色的空气中时,我们俩几乎异口同声地喊:“怎么会是你?” 第61章 这个女人是我害死的! 没错,这个人竟然就是华浩。 华浩在片刻的惊怖和瞬间的惊讶过后,他的脸色在惨淡的光线中突然变得分外狰狞,他猛地张开血盆大口怒吼道:“老李,你在干什么?” 我猛听华浩雷霆万钧般的怒斥,不自觉吓一哆嗦,身体一哆嗦,身体各个部位的感觉开始恢复,我才蓦地意识到此时我双手还扣在美女尸体胸前那两大砣坚冰上,被领导抓住了现形,顿时羞得我老脸一片燥热红赤,两旁的冰寒都被蒸腾开了。我赶忙松开双手,互相不安地搓着,灰溜溜地说:“老华,你别误会,我可没有那个意思?” 华浩脸上突然好象还释放了一点笑容,嘴里却是冷哼一声:“哼,别误会?你滚到一具女人的棺材里,手还那么握搓着,你觉得我还能有什么办法认为你在做别的什么吗?” 我急得双手乱摇,却不知道如何辩解,情急之下,正好看到了覆盖在美女尸体上的塑料布,于是我脱口而出道:“老华,我是怕她冻着,给她盖个被子,这下边可真冷啊!”说完,我还打了个寒战,不知道是为了配合我的话,还是我此时确实已经冰寒袭骨了。 华浩愣了一下,只一会,就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好象眼泪都要出来了,在这太平间冷寂的气息中,听起来怪不是滋味的,我只好再次讪讪地说:“你别不信,真地很冷的,要不你可以下来体验一下!” 华浩再笑了一会后,平息下来,沉寂半响后,突然又摇头叹气道:“老李,我知道你这么大的人了,不容易,但是我想你的憋闷还不至于影响你的智商吧,你竟然蹦出这么个理由,我不知道你到底是看不起自己的智商还是想嘲笑我的智商。当然,也许你是在幽默,但是你的幽默今天可能消除不了我的愤恨。” 华浩当然是不相信我的信口胡扯的,不过我也实在没办法解释我的行为,因为我的行为确实是无法解释的。无法解释!想及此,突然,我脑海里灵机一闪,无法解释就是最好的解释嘛!我心头立刻一片空灵,于是我故意漫不经心地说:“我知道你可能很难相信我的话,但是我自己的行为我自己清楚,也许我给她盖这块塑料布让她驱寒保暖确实从道理上讲是荒谬的,但是从情理上讲谁又能说一定是荒谬的呢?我在心理上为她感觉到寒冷,于是我采取了给她盖一床被子这样一种虽然只具有形式意义但在我心里却能温化出心理能量的方式,你敢断然说它不合情理吗?” 被我这么一番云苫雾罩的话一熏蒸,华浩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因为他看到的事实确实是,我在这具美女尸体身上盖上了一层塑料布,如果我要有什么邪念的话,盖这层塑料布绝对无法解释。他也是绝对想象不出来我那种既有邪念又无邪念那样的复杂心理背景的,于是我就用无法解释的语言和现象扰乱了华浩领导敏锐的神思,终于将局势扳了回来。 趁着华浩蹙眉无语的当口,我干脆趁热打铁、顺坡下驴,索性拿起那团塑料布又给美女覆盖第二层,并且一副聚精会神、一丝不苟的样子,装得象模象样,让人无法不相信。我盖了一层又一层,直到最后手里只有一个布头了,我还想把它绑在美女的***上,但是考虑到华浩领导星目圆睁,我还是不无遗憾地将其绑扎在美女小巧纤秀的脚踝上。绑完了以后,我也没有任何理由再继续和美女尸体同床共枕了,只好郁郁寡欢地站起来,由于躺得久了,身体还没怎么从麻木和严寒中恢复,我一个趔趄差点又跌倒,我赶紧扶住棺材内壁,我可不能再在领导面前丢人现眼了! 华浩看我要出来,他也默默地跳了下去,给我让出位置。我伸展了一下胳膊,待到气力弥漫上来些许了,我一个腾越,双手也就抓住棺材沿,力量不够,差点又掉下来,我赶忙死死扣住,身体一点一点往上蹭,好不容易翻上棺材,重心一移到外边,我精神一松懈,手上的力量跟着锐减,我直接就从棺材上一头栽倒下去。吓得华浩一个箭步上前,双手凭空横抱,止住我一点下跌的势头,但他也就被带倒了,于是我们两个在太平间地板上滚了一会,才停住身形,我觉得累了,干脆也不起来,就那么躺着,华浩看我不起来,他也懒得起了,也那么躺着。我们躺了一会,各自平息了一会,然后就干脆横七竖八地躺着聊起天来,华浩先张口说话,他说:“看你这么费心费力的样子,难不成还真是要替她盖床被子?那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啊!” 我听他这么一说,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由于做贼心虚,竟然忘记去想华浩怎么会来太平间,而且正好也来到这具棺材旁边这样的关键问题。此时心态一调整过来,再经他的话语一提醒,我原本应该早就产生的疑问一瞬间涌上心头,我带点气恼地问:“刚才你一惊一咋的,弄得我都犯迷糊,现在我可得问问你,你好好的日子不过,跑到太平间里来干什么?” 华浩闻言后并不立刻说话,嘴角动了动后眉头又牵了牵,似乎在考虑着要跟我说什么。我赶忙鞭策他道:“你可千万别说是到太平间里来探视我的,我想除了鬼之外,应该没有人能如此准确无误地正好就来到这口棺材里将我探视。” 华浩咧嘴笑了笑,略一沉吟后,对着我轻叹道:“也罢,你也是我华浩唯一可以交心的朋友,我就跟你直说无妨,我想,可以这样说吧,这个女人是我害死的!” 第62章 华浩面对美丽女尸的忏悔 “啊!”我惊得张大了嘴巴,眼直直盯着华浩,半天说不出话来。心里当然还是活动的,而且应该说心思在电转,我在想,我眼前的这个华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黑面书生,一个善良得连蚂蚁在前边爬都要绕道走的仁者,竟然会是个杀人凶手?而且杀害了一个这么美丽的女人,那是需要何等心狠手辣才做得出来的事情啊?难道?难道是华浩某一天路遇该美丽女郎突然欲火焚身失去理智想要对此女子用强,而该女子誓死不从,结果华浩在性急如焚的情况下失手将该女子杀害最后导致该女子失身?虽然我仍然不相信性欲能够让一个天性善良的人变得如此残忍,但是我也深知焦渴难耐确实是一种可以扭曲心性摧残人性的状态,谁敢保证说,一颗皎洁的心灵就不会被电光石火的雷击在几乎难以察觉的一瞬间蒙上一闪即逝的阴影? 华浩看我愣怔怔地看着他,并不急于探听下文,就猜出我又在胡思乱想了,我们两个在很大程度上还是心有灵犀的。他轻拍我一下正在疑云密布的脑袋,嘻嘻笑道:“一摸就知道你这脑袋瓜子里没有什么好东西在运动,放心吧,我为人再不济,还不至于去杀人,要杀我也杀那些祸国殃民、鱼肉百姓的畜生,怎么会去杀这么一个漂亮的女人呢?” 华浩这么说,我就缓过神来了,原来他是在戏谑我,这个该死的华浩!我回击他一拳道:“就你这三两身骨板,我会认为你杀人?你也太嘲笑你兄弟的智商了!有什么臭屁快放,趁我现在还想闻一闻的时候!” 华浩被逗弄得哈哈大笑,爽朗的笑声倒也把太平间里浓浓浸泡着的阴郁之气荡开了许多,不知道那些棺材里的阴尸会不会觉得不爽。俄顷,华浩停住笑声,盯着我的眼神突然开始变得生动起来,不过却笼罩着一片恍惚的意境,象是在看我,又象是穿透了我的身子看到了远古时候的某个年代,接着,他的眉毛一阵微细的张扬之后,嘴里的话就开始流泻而出:“应该说,我来太平间里的目的和你大同小异,都是因为女人,只不过你守侯尸体是为了向女人进攻,而我守望尸体是为了向女人忏悔。看见了吗,为什么装她的这口棺材设置得与众不同?这是我和太平间的老张头特意打了招呼之后精心安排的,虽然不是我直接杀了她,但是我对她的死负有难以掰扯的心理愧疚,我为了使自己尽可能地缓解这种心理纠缠产生的压力,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她的死尸能够得到我能提供得起的最好的待遇。就我目前而言,我也就这点小小的权力让她独享一栋宽大的棺材,独享一片安静的空间,并且不让她与地气相接使她的灵魂尽可能地升上天堂而不是降下地狱,你不要嘲笑我的这些迂腐的迷信思想,虽然我知道从科学上讲它们全是垃圾,但是从情感上讲它们却能够帮助我清洗负疚的心灵获得极大安慰。我配了太平间的钥匙,每个星期都会不定期来看她一次,对着她的躯体忏悔,并希望她飘荡在空气中的灵魂能够给以我一声轻叹,我想,如果有一天,我听到这声叹息,那就表明我获得了她的谅解,那我也就可以超脱了,她也可以获得永远的安息!” 趁着华浩停顿的当口,我插话道:“我想,如果让她永远的安息的话,尸体是不是应该火化成灰,然后再撒向朴实的大地,这样她就能与整个地球永远地同息共鸣了。就这样放在太平间里,虽然一时获得了安置,但终归不是长久之计,谁知道什么时候发生天灾人祸太平间就不再太平了?” 华浩略一愣神,随即苦叹道:“谁说不是呢?可是没有办法,她没有亲属来认领尸体,而我只是在她生前偶然和她相识,我根本无权处置她的身体,如果我自做主张加以处置,将来万一有一天她的家属上门来主张权利,我是什么道理都说不出的。无奈之下,这已经算是不得已求其次的最好办法了。而且说句不怕遭天遣的话,我能够不定期看看她美丽的模样,我就觉得我是永远和她在一起的,我的心理也能获得莫大的安慰,如果有一天我突然看不到她的身体了,我真不知道我还有没有勇气继续活下去!”说完这番话后,华浩脸上竟然浮上了无尽的落寞之色。 看来华浩对这个女人用情很深,他们俩在前世今生到底有什么样的恩怨情仇呢?我心头的好奇之心完全被华浩挑拨出来了,在我胸腔鼓鼓囊囊地涌动着,我对着华浩急不可待地说:“莫停!赶紧说下去,兄弟我完全可以不做其他事了!” 华浩微微一笑,调皮地眨眨眼睛,然后清了清嗓子,先轻叹一口气之后,才用无比哀伤的语气开始了他的叙述:“此事说来话长,她叫岳媛......”(由于这个故事和本书的关联性不大,故不在此详述,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去看拙作《北京医科大学孤独纪事》获知详情。) 听完华浩这个故事,我心里不由自主地就开始荡气回肠,没想到这个华浩领导,虽然平日看起来也很忧郁,但是怎么也想不到他身上潜藏着那样波谲云诡的心路历程和情感折难。我心里情不自禁浮上的遗憾、惋惜、悲悯、忧伤也几欲使我窒息。我们俩各自平静地躺着,各自心里在翻江倒海,互相感知着彼此的声息,用空气中默默的关怀去抚慰彼此那颗同病相怜的心。 就这样相对无言地躺了一会后,华浩动了动身形,哀婉地说:“我得走了!” 第63章 太平间里又响起脚步声 我同情地说:“恩!” 华浩又说:“你理解我对她的这种生死劫难之后的情感了吧?” 我又轻轻地“恩”了一声。 华浩接着突然说:“那你以后不许再对她动邪念!” 我身体象被刺了一下,应激似地叫道:“你别瞎想,我本来就没对她动过邪念!” 华浩格格笑了起来。 我心里一边责怪着华浩的语言恶作剧,一边想,我就算对她动了邪念又能把她怎么着?她身上每一个细胞都是冰寒,我如果把我那玩意儿放到她那关键的地方,还没开始运动就变成一根冰棍了,我还能做什么啊?当然,更重要的是,“朋友尸、不可使”,我再怎么龌龊,也是干不出这等丧近天良外加不仁不义的事情来的!当然,也许还有更重要的原因是,我可不能得罪华浩领导,万一把他惹恼了,他一声令下,命令老张头不允许我进来,那我和潘天高就真地是阴阳相隔了,从此,我和我的至爱商诗,也只能天涯相望了! 我们俩再静静躺了一会,华浩挪动身形的幅度要大一点了,看样子是要起身走人。也就在这个时候,冷不丁突然又有脚步声向我们这边走来。踢踏踢踏地在阴森寂寥的太平间里有节奏地响起,显得异常的恐怖骇人。我和华浩几乎在同时翻身坐起,互相对望一眼,脸上瞬间写满了骇然的神色,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悸动,每一根神经都被拉紧,不约而同地瞪圆了眼珠,扭转头去,死死盯着步履声音传过来的方向。 那步履声音在太平间里慢悠悠转了一会,然后就朝着我们这一排走来,我立即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全身处于高度紧张之中,并且从心脏的激荡中激发出一丝无法察觉的颤动,也不知道是心脏的颤动还是躯体的颤动,总之,我凝固了所有的心神和肌力,静静等着那惊魂荡魄的瞬间的来临。我能感觉得到,我旁边的华浩也是这样的神情。 时间就象凝固了,时间又象是跑火车,哐当哐当,滴答滴答,很慢,又象很快,这些叩问生命符号的死亡气息在我们的期待中又象是在不经意间显现在了我们这一排的那头的拐角处,当那个身影在前边惊现时,我瞬间神情一凛,转瞬一愣,随即一仰头又瘫倒在了地板上,不是被吓瘫了,而是因为我看到的是一个闭着眼睛都能想象着他的亲切的熟悉身影,我高度绷紧的神经在一瞬间被释放后,我还来不及恢复主动意识,肌肉自然不受控制地松软。不过我很快就使心神和身体恢复了协调,我随意地翻身坐起,看见旁边的华浩脸上好象还比较难看,以为他还处于惊吓当中,就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嘴里说道:“别怕,那是我哥们曾勇!” 谁知华浩竟然平静地说:“知道!” 他的话语里是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空白。我好奇地看一眼华浩,不过我已没时间去做分析了,我哥们曾勇已经靠近我们面前。我冲着曾勇嚷道:“你这个死人,进来也不打声招呼,不是让你在门口打电话的么?你想吓死人啊!” 曾勇早已经看到我们两个了,他来到我们面前后,先不理我,而是表现得稀奇古怪地,先尴尬地看一眼华浩,打了个招呼,华浩冷着脸哼了一声,表示回应。我感觉着这两个人之间的古怪神态,颇为不解。 曾勇然后才对我说:“你还说我呢?你那个死手机,是不是没开机啊?根本打不通,我一看到门是开着的,以为你给我留着门呢,就直接进来找你了,转了半天,原来你躲在这么一个偏僻的角落里。” 我忙掏出手机看了看,诧异道:“怎么会没开机呢?这不是开得好好的么?” 曾勇两手一摊,无奈地说:“不知道,反正是打不通!” 我也懒得细究这些细枝末节的事了,想让曾勇尽快给潘天高会诊。就对华浩说:“老华,你还和我们在一起吗?如果你不留下来了,那你出门的时候,麻烦把门关一下!” 华浩阴沉着的脸一直没有舒展开,这下又增添些许疑云,他闷声问道:“你们鬼鬼祟祟的要在这里边干什么?” 我本想直接说明,可又总觉得似乎有点不妥,就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华浩一看我的神色,不高兴了,厉声说道:“老李,我可跟你说好了,这里是太平间,不是歌舞厅,不是谁想进来就进来的。我允许你进来,不代表你就可以随便叫别人也跟着进来。我现在就通告你,你如果再随意叫人进来,那你从明天起就不要进来了!” 我急得连连告饶,嘴里不停地说:“就这一次,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华浩“哼”了一声,冷冷地说:“这一次也不行,如果你还想再呆在太平间的话,你让这个曾大夫回去吧!” 第64章 我这两个苦命的兄弟原来还是情敌! 我惊叫一声道:“不行啊,这次曾大夫是来帮我的大忙的,我很需要他的帮助!” 华浩斜了我一眼,似乎面有得色,等我下文,我知道不说不行了,只好一咬牙,说道:“老华啊,我在太平间不就是想研究潘天高的尸体么!我这次请曾大夫来就是为了给潘天高会诊啊!” “什么?”华浩惊讶得张大了嘴巴,随即就脱口说道:“乱弹琴,给尸体会什么诊啊?你别跟我打马虎眼了,找个借口也得严谨一点吧!亏你还是医生呢!” 我急得手脚乱摇,忙道:“老华啊,你别不信,是真地,潘天高的尸体有了变化,我看他身上一定能找出一些什么线索来!”于是我再将我那天在潘天高身上看到的异常情况跟华浩一五一十地讲了。 华浩听了我的话后,也有点惊骇,过了一会,又对着我连连摇头苦叹:“老李啊,我原本以为你驻在太平间也就是守着潘天高的尸体寄托一下你对商诗的哀思,却没想到你这么上心,看样子你是走火入魔了,我看老李啊,还是打住吧,回到现实中踏踏实实地过日子吧,别对着那些本不属于你的风花雪月、海市蜃楼般的东西发痴发傻了!” 开弓哪有回头箭,更何况研究潘天高的尸体也不仅仅只是寄托着我对商诗的情思,还承载着我数十年来无不为之倾心劳神的医学理想,甚至还隐约包含着拯世救民的社会理想。哪能这么轻易就放弃?所以我听完华浩的话,心里先是一急,面上却正色道:“老华,在医学这件事情上,我想我要比你理智得多,也许我可以接受你的建议,放弃对商诗不切实际的幻想,而且实际上,我已经放弃了,因为她那天留给我的只是一个虚假的电话号码,表明她根本就不想接受我的好意,我这个人没有什么厚脸皮,也有充分的自知之明,在这点上,我想我也比你冷静得多,我不会对她有什么梦幻般的奢望了,我现在全身心的投入都在竭尽所能找出潘天高的死因上面,为了这个目的,我甚至可以付出我终生的精力,这就是一个医生的精神、理想、追求和决心!希望你能理解!” 我的正义凛然的话自然也将华浩感染了,他喃喃道:“可是会诊也得通过医务处吧,就你们这样会诊行吗?” 我忙解释道:“我们两个都是主治医师,还没达到医务处组织会诊要求副主任医师以上职称的那种级别。” 华浩肃然道:“可是你们这是给尸体会诊,非同寻常,还是得让医务处知道!” 我苦笑道:“我的华浩领导,我的这种事情要是在医务处备个案,那我还能有机会驻扎在这太平间里吗?当初不也是乞求你一手遮天将我安放在太平间的吗?再说,你知道我请了曾大夫给潘天高会诊,不也就表示医务处知道了吗?” 我的一连几个反问让华浩哭笑不得,他捶我一下肩头,气恼道:“你这小子,被你害死了,将来我被开除了,你可得养着我!” 我笑嘻嘻地说:“那当然,只要我有馒头吃,绝对能让你喝稀饭!” 华浩笑骂一声:“去你的!” 我嘿嘿乐道:“老华领导,你还留下来和我们一起看看潘天高吗?” 华浩漫不经心看一眼曾勇,突然又冷冷道:“我还有事,不看了,不过我可得告诉你,看在你也怪不容易的份上,这次我就不说话了,下次你不经过我允许,就随便什么样的人都往里边带,被我发现了,你就卷起地铺走人吧!” 我忙不迭点头哈腰,嬉笑着说:“不敢!不敢!” 华浩若有似无的目光瞟一眼曾勇,嘴里正经八百地对我说:“记住,我可不是跟你开玩笑的!”说完,跑到旁边,弯腰将被我掀掉的岳媛那口棺材的盖子拾起,发一声力,就娴熟无比地盖在了棺材的上边,不偏不倚,严丝合缝,可见这个华浩在这个太平间里不知道操练了多少次这样的动作。华浩收拾好岳媛的棺材以后,甩了甩衣袖,拧转身子,不再回头,扬长而去。 一直未说话的曾勇待华浩远去以后,嘴里愤恨地嘀咕一声:“德性,就你这样的,还追白素素呢!做梦吧!” 我听曾勇这么说,颇感诧异,道:“你和华浩之间是不是有点什么成见啊?我看你们两个好象不太对头!” 曾勇叹息道:“还不是为了女人!得,不说这些了,说起来闹心,那个潘天高在哪里,我有点迫不及待想见到他了!” 我一听就知道了,肯定是这个曾勇也在追求白素素,于是和华浩两人沦为情敌。曾勇和白素素都是骨科的,很可能曾勇近水楼台先得月,占了优势,所以让华浩感到愤懑,根据刚才的情形来判断,也是这样的基调。这两个苦命兄弟啊,你们就只好去公平竞争了,你们都是我老李的好兄弟,我只好保持中立了,不过,即便我不保持中立想偏向谁,也屁用没有,因为我连意淫白素素的妹妹白晶晶都不能成功,更甭说去影响白晶晶的姐姐白素素了! 我在心里轻叹一口气,对曾勇微微一笑,领着他朝潘天高走去。 第65章 一不小心和潘天高接了个吻! 象华浩盖棺材盖子娴熟无比一样,我掀棺材盖子也是娴熟无比,我站位、弹跳、纵身、抓板、攀越、推拿、移形、换位,整套动作一气呵成,把曾勇看得眼都直了,如果不是知道我是他的好兄弟李智,看见一个人形的东西悬吊在一口大黑棺材外壁上晃荡、折腾,估计要当场晕倒。我在棺沿上坐端正后,扭头对着目瞪口呆的曾勇微微一笑,招手说道:“潘天高就在这里头,上来吧!” 曾勇才回过神来,嘴里啧啧称奇道:“奇观啊!这种奇观在人间到哪里能去寻觅?今日有幸得此奇观,不虚此行啊!” 我笑骂道:“你就别拿我开涮了,我这不也是被棺材里这个人逼的嘛!” 曾勇还在感叹:“以前大学上体育课,看你从来都是笨得象只大屁股板鸭,却哪料到在这太平间里,你身手反而变得这么矫捷了,莫非这太平间还真就是你的天下?” 太平间就是我的天下?这话倒引出我一点伤感来了,确实,我睡在上边那个繁闹人间里的那个棺材盒子里,是真正感觉到憋屈,要不我也不会如此毅然决然地进驻太平间。而我现在睡在专为万尸开太平的太平间里守望着潘天高的棺材盒子,不知不觉间我似乎已经变得轻松惬意起来,因为我的动作如此轻快,我的身形如此轻巧,我的思维如此轻灵,这就反映出我的心情一定也是相当轻便的。要不是被曾勇无心的话语提醒,我还真是没意识到这一点,不过意识到了这一点,我又反而变得不安起来,我好端端的一个人,为什么适应不了那个人间,却来适应起这个太平间来,这可如何了得? 我玩味了一会自己的不安,慢慢将其咀嚼消化掉,然后才对曾勇说:“别磨蹭了,快上来吧,潘天高等不及了!” 曾勇就学着我的样子,站到地铺上,纵身弹跳,我们做外科大夫的,有时候一台手术一做就是十几个小时,中间不带歇气的,所以体质往往都很好,而曾勇是骨科大夫,经常要给病人抬胳膊抬大腿的,所以体力就更强了,因此他虽然是第一次爬棺材,但有了我的动作示范在先,加上他自身良好的身体素质,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爬了上来,稳稳坐在我旁边,气不喘心不跳,面带微笑。我不失时机地嘲笑他道:“莫非你还真就是天生爬棺材的料?” 曾勇就嬉笑着要来捶打我,我就晃荡着身子躲避,谁知我这一晃荡不打紧,屁股没吃住力,我一个不小心从棺沿上栽倒下去,曾勇大惊失色,下意识伸手来拉我已经来不及了,结果我硬生生栽倒在潘天高的身上,一嘴就吻在他的脸上,来了个啃狗泥,我一阵翻江倒海般的恶心,胃里的内容物狂喷而出,连肠子都想吐出来,喷在潘天高的口鼻所在位置,刚吃的晚餐就这么报销了,便宜喂给了这个潘天高。心想,真他妈倒霉,刚才在岳媛的棺材上要是不小心摔下去,一嘴吻在她的香腮上,那该多美好,既不会产生负罪感,又占了美女的便宜,还不美颠了!却他妈东棺不吻西棺吻,吻在潘天高这么肥厚的民脂民膏上边,真是让人全身心都在难受!哎,人倒起霉来连喝水都塞牙,吃饭都不能变成屁,吻人都吻错对象,这就是命啊!我对着曾勇懊恼地嚷道:“你看你,在潘天高头上闹什么闹啊,他生前那么大势力,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让我遭报应了吧!” 曾勇就在上边挠着头皮,不尴不尬地笑。 我从潘天高身上爬起来,感觉这口棺材确实宽大,能容纳不少人,就对曾勇说:“本来我不打算下来的,干脆我也不上去了,就在这里看你会诊吧,你快下来。”我往旁边移了移身子,尽可能给曾勇留够最大的空间。 曾勇看准位置,飞身跃了下来,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我旁边的空位上,我伸手扶了一下他,避免他也跌倒在潘天高的身上将我喂给潘天高的东西又吃回来。其实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他的身形很稳。 我们俩对视一笑,然后一起看向潘天高,潘天高脸上从两双眼睛四个眼角流出来的血液还在,不过已经被冰块封住,形成了四条血红的冰凌,就象冰雪天气挂在屋檐上的冰凌那样整整齐齐挂在了潘天高的面庞上,流畅婉转,鲜艳夺目,煞是惊艳,潘天高生前应该只有冷酷,啥时候有过这么冷艳的一面啊?冰寒真是好东西啊,我不禁看痴了。曾勇则在旁边捅捅我说:“你不是说他弓身佝偻着的吗?现在不是躺得好好的吗?” 第66章 难道有人动过潘天高的尸体? 曾勇这么一说,我才意识到我都忘了去看潘天高的身体了,闻言急忙将关注的重心转移,一看之下不得了,我的乖乖隆滴咚,潘天高的身子果然是直直地躺在棺底里,哪有半点弓背虾米的痕迹?我再使劲揉揉眼睛,看到的丝毫没有改变。我刚才身体都一直没有感觉到棺柜里的冰寒,这冷不丁一下子,就心胆俱寒起来。我心头疑窦重生,浑身开始不自在。 曾勇疑惑地看向我,道:“你上次是不是看错了啊?” 我低头回忆了一下,再琢磨了一下,就说:“肯定没有看错,我在想,我刚才不小心摔下去的时候,是不是正好把他弯曲的身子压直了,有没有这种可能?” 曾勇想了想说:“倒也有这种可能,那待我给他检查一下吧,看他的脊柱有没有问题。” 曾勇说干就干,立刻动手在潘天高的脊梁骨上指指戳戳、拿捏把掐起来,折腾了大概一刻钟功夫,曾勇才停了下来,抬袖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坚定地说道:“没有任何问题!” 听闻此言,我放下心来,当然,我不是为潘天高的脊梁骨没有问题而庆幸,反正他已经是一具死尸,脊梁骨有没有问题对他已经没有什么意义。我庆幸的是,我就是希望得到一个潘天高的弓身佝偻不是一般的病理外伤导致的答案,这样,就可以为我的有关潘天高的弓身佝偻是由于脊梁骨失血变性逐渐变形导致的理论提供佐证,如此,我就能够更加信心十足地去寻找人体新的血液循环器官,逐渐揭开潘天高身体里的血液神秘消失之迷,冲击诺贝尔生理医学奖,最终猎取商诗大美人的欢心。 我这头正在心里美孜孜地想,曾勇却又补充发言了:“当然,我说的是解剖结构上没有任何问题,至于在化学成分上是不是不同于一般人类,我就没有发言权了,我只能做推测,这样的黑心大老板,身体成分应该不是一般的人体材料做成的。” 这话就更加在为我刚才的结论做帮衬了,我心底一乐,嘴里便欢喜地说道:“是啊,如此说来,我基本上就可以判断,他的弓腰哈背是由于脊梁骨失血变性,骨关节和韧带逐渐萎缩松弛,致使脊椎骨错位,脊柱变形引起的了,这倒正可以印证为什么他眼睛里流出血以后身形就弯曲这一现象了!” 哪料曾勇却立即反驳道:“不对,如果他的身形弯曲确实是因为脊柱结构萎缩变性导致的,那么他就不可能再有机会象现在这样直直地躺着。” 我不以为然道:“我刚才不是掉下来压住他了嘛,是我把他压直的啊!” 曾勇一脸科学态度,对我的无知立刻予以无情鞭笞:“你以为脊柱是根面条啊,你想压成什么形状就压成什么形状?如果他的脊柱早已变形,而又是你这么笨重的身体将他压直,那么他的脊柱肯定就分崩离析了,怎么可能一点解剖结构都没破坏呢?” 我这一听,才恍然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心里大骇,急道:“那你能做什么解释呢?” 曾勇凝神思考了一会,蹙了蹙眉头说:“要么就是你上次看花眼了,他的身子其实没有弯曲,要么就是有人动过他的身体!” 我不由自主脱口惊呼道:“有人动过他的身体?” 曾勇冷静道:“是的,如果他的脊柱原本正常,只是被人动过才形成弯曲,是一种健康的生理弯曲,那你压在他身上,正好使他再恢复原形,而没有遭受损伤,是完全可能的。” 我心里早已被惊疑和惊悸团团困住,喃喃自语道:“难道真有人动过他的身体?” 这个曾勇真是吓死人不偿命,还在推波助澜,又说:“当然,也有可能不是你压直的,而是又有人来动过他,将他弯曲的身子又摆平了!” 第67章 和曾勇在太平间吟尸作对 我心里虽然大怖,但想了想,曾勇的话又不无道理。不过我可宁愿相信是我自己将他压弯的,我实在承受不起这一段时间以来一浪接一浪的奇异事件和心理冲击,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个迷团在我面前解开呢,我可不想再增加新的迷团了! 我还有点不死心,想减轻整个事件的惊怖程度,就对曾勇说:“有没有可能是你检查有误,他脊柱上有问题你没查出来?” 曾勇白眼一翻,恼道:“你这不是对我个人的攻击,你这是对我们医院声名赫赫的骨科的挑战,你知道吗?我在门诊检查病人,没有超过两分钟的,我给这个病人检查了将近一刻钟,你知道吗?” 我苦笑道:“好了,我的曾大医生,你声名赫赫,你尽职尽责,我的话就是在制造语言污染,总行了吧!” 曾勇不依不饶:“德性,瞧你这态度,一点都不诚恳,比这个潘天高还要龌龊!” 我不禁一乐,竟然忘记了刚才已经被自己渲染起来的恐怖气息,爽朗笑道:“好了,好了,那我们就出去吧,别呆在这个龌龊的地方了。” 于是我们俩相继翻身爬了出来。到了地面站定后,我们俩同时甩了甩胳膊,拍了拍身子,就象身上真地沾满了龌龊一样。 曾勇望我一眼,说:“那我就走了!” 一想起刚才看到的情形,曾勇提出要走,我还真有点害怕了,于是很想让曾勇留下来陪我,眼睛滴溜溜一转,结果听到肚子里边也咕噜噜地一响,才知道刚才将晚餐吃的东西喂给潘天高吃了,自己饥肠辘辘了,我就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我说:“老曾,你不觉得在太平间里相聚很有“尸意”吗?回家睡那么小的房间有什么意思,这太平间多宽敞,干脆,今晚你也别走了,我去买点酒菜瓜果来,我们和来自五湖四海的尸体朋友们一起,对着潘天高的尸体吟“尸”作对,举杯邀明月、对影成尸人,感谢潘天高这个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尸人”给我们提供了这么好的“尸意”使我们今生有机会相聚在太平间!” 曾勇听我说完,开怀大笑,我知道曾勇是个豪爽的北方汉子,酷爱喝酒,豪侠仗义,雷厉风行,而且我又给他渲染出了这么好的一个喝酒环境和喝酒理由,我知道他不可能不陷入我的圈套。果然,曾勇笑完以后,拍手叫道:“甚妙,甚妙,快去买来,今晚我不对着潘天高大饮三斤,吟尸千首,难消我心头酣畅淋漓之快感!” 我考虑到明天我们两位大医生还要上班,所以我并没有如曾勇言买那么多白酒,万一心情大畅、把持不住,喝酒过度、醉死尸场,成了两个名副其实的“尸”人,就有点划不来了。曾勇看到我买回来的酒不够他的豪量,很是不爽,我就安慰他道:“酒不在多,助兴就行,尸不在多,有潘天高就灵,喝酒不是目的,酒只是助兴之物,咱们今晚的主要目的是吟尸,而且主要是吟潘天高之尸,我们能有如此机会伴守在潘天高的尸身旁边,是几辈子也修不来的福分啊,我们只能浅斟低酌,保持清醒头脑,冷静地审视着潘尸身吟诗作乐,才能获得最大的快感!” 那一晚,我从意淫白晶晶的活体被病室的惨叫打断开始讲这个离奇事件一直讲到当晚饮酒意淫潘天高的尸体解恨为止,整整一晚,曾勇听得时而叹息,时而惊叫,时而愤慨,时而沉思,尤其讲到我被商诗无情地抛弃,痛苦不堪的时候,曾勇更是拍棺材板而起,红着面孔,喷着酒气,怒吼道:“他娘的,为什么他娘的美女就总是喜欢象潘天高这样的吸血鬼,他是有钱,可是他娘的享用着他从老百姓那里吸取来的血汗钱,难道就那么心安理得,就一点不自在的感觉都没有吗?”曾勇的呼号一瞬间撞击了我的心,一股心酸难以自持地涌上心头,我的眼睛也就跟着湿润了。 是吗?我的商诗爱人,你是这样的人吗?你在享用着潘天高从老百姓那里吸取来的大堆大堆血汗钱的时候,你感到过惭愧吗?当我今晚在这个太平间里再次为你而痛哭流涕的时候,你的心跳和呼吸还是那样的平静吗? 一大早,我和曾勇就走出了太平间,在太平间的小树林里转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将身上所有的酒气和尸气都还给了这片通往太平盛世的阴森林径,一转身毅然走上那些赶赴外边那个纷扰尘世的阳关大道,回了各自病房。 我到办公室将白大褂换上,打算去巡视一圈我的病人,我刚一出门,就看到胡大夫惺忪着睡眼从护士站那边的廊道走过来,看他那全身倦怠的样子,就知道他昨晚肯定值夜班。胡大夫眯缝着的双眼里扫射出的视线探照到我之后,他眼睛突然猛地睁开,好象一下子就来了精气神,甩开大步就朝我跑了过来,我还正在讶异当中,就被他一把拽住胳膊,又给拽回了办公室。 我不解地看着他,戏谑道:“老胡,只是一夜没和老婆过生活,就火烧火燎了?” 胡大夫笑骂一句“去你的小李子”,然后才正色道:“跟你说正经的,昨天深夜又碰到怪事了。” 第68章 可怜的病人又开始浑身冒血 我看他严肃的面容后隐约藏着一丝惧色,心里顿时一紧,忙催问道:“快说!” 胡大夫下意识地左右瞧了瞧,然后压低嗓音说:“就是咱俩把他抬到关兴床上的那个病人,昨天晚上又出血了,就象小王征大夫说的那样,真地就是象泉眼一样汩汩而出,而且不止是腹部了,背部,胸部,面皮,鼻孔,耳洞,眼隙,口腔,肚脐眼,到处都在冒血,真正是七窍流血,王征把我叫过去的时候,我一开始都看傻了,我行医这么多年来,还从来没有看到过以这样的方式失血的病人,就好象全身哪个细胞都在冒血一样,这样的出血方式表明绝对不可能是哪个脏器破裂出血,所以我立刻排除了做急诊手术探查出血部位的想法,而是首先想到了血友病,血友病患者不小心遭受碰撞,引发全身大出血是有可能的,于是我让夜班护士拿了个杯子在他身上接了杯血,分别送去检验科测凝血因子活性和血色素水平,结果你猜回报的结果是什么?” 胡大夫停顿下来的时候,面上已有惶然之色。我心里就更是七上八下了,语声微颤道:“结果是什么?” “结果凝血因子活动度完全正常,不止是第八凝血因子充分有效,所有的凝血因子都精力充沛!”胡大夫凛然回道。 这一结果确实意外,因为如此出血病人也确实只能用血友病解释了,凝血因子居然正常就显得有点神乎其神了,不过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我倒并没有多惊讶,刚才胡大夫那语气和神情就已经表明检测结果肯定是要出乎意料的,如果事情完全按照他自己的预测在进行,能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所以我已经对此结果形成预期,虽然结果是古怪的,但我也能接受了。我还在埋怨胡大夫呢,我想,血友病不过是你的推测而已,现在检查结果和你的推测相悖论,这是医生经常会碰到的情况,至于这么一惊一咋吗?这个推测不成立,再从另外的角度寻找病因不就行了! 于是我颇不以为然地说:“老胡,血友病在人群中的发病率可是在0.5/10000左右,不是谁想碰到就能碰得到的,这个病人不是血友病应该不是什么稀奇事吧,至少不比他浑身大出血更稀奇,你连他那样奇怪的大出血都阅历过了,怎么还对着这一意外的检查结果久久不能释怀呀?” 胡大夫惊惧之余,还不忘狡黠一笑,然后才说:“我是怕你一下子承受不住,才一点一点说的。我跟你说啊,最离奇的事情还是他的血色素水平,我本来查凝血因子活性时顺便查一下他血色素的目的就是想估计一下他的失血量,为下一步的输血治疗提供参考。结果你猜怎么着?我的天老爷爷,他的血色素不仅不是我想都没有想就本能地认为要下降的状态,而是居然高达100g/dl,远远超出了正常血色素13g/dl左右的水平,也远远超出了医生想象的极限。先别说他还是一个大失血病人,就是个完全正常,又高又壮的猛男,我也无法想象出这样一个数值,除非我把他当猛兽了!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这样丰富的想象力,如果你要具备的话,就当我少见多怪吧!” 胡大夫说完再凝神看我的时候,我已经张开嘴巴合不拢了,很不幸,我终归只是个思维严谨的医生,不是个想法神出鬼没的奇幻小说作家,医学科学家的严谨头脑告诉我,我可能真地撞鬼了!当然,我这时还可以有一条出路,就是死不相信胡大夫刚才说的话,但是该死的是,我诚挚的心灵告诉我,一向对我坦诚直率的胡大夫的话,我若是不相信,就显得太不仁义了! 我眨了眨还在活动的眼睛问还在活动的胡大夫:“那后来你还给他输血治疗了吗?” 胡大夫头摇得象拨浪鼓:“天地良心,他血色素水平高达100g/dl,我要还给他输血,那还有天理吗?他的家属你找我闹起医疗纠纷来,我还做不做医生了?” 于是我就想起了我给潘天高的身体输入20000毫升血的情节,按照胡大夫的话,我也是冒犯天理的,可是我真地不明白,到底是眼看着病人生命逐渐消失而毫无作为冒犯天理呢还是孤注一掷、死马当作活马医冒犯天理?我在想,这个社会到底怎么啦,医生为什么都纷纷放弃自己的天职只肯治病不敢救命了呢?我想不通这个道理,但是我仍然还是叹口气想,胡大夫啊胡大夫,你终归只是个突不破条条框框的庸医啊,哪象我,面对潘天高那样的强大病人,我仍然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送他归西,不仅让他早登极乐世界,也给这个社会解除痛苦,使百姓获得幸福,治病送命救社会,三位一体,唯有具备我这样的胆识,才可成其为这个人类社会最伟大的医生啊! 不过我没有对胡医生这么表达我的想法,在他还只是个庸医的时候,他是理解不了我的思维的,所以我只是着急地问:“那你就不管他了吗?那他现在还不血尽人亡?” 第69章 可能又是关兴惹的祸 胡大夫又大摇其头道:“要是他现在油尽灯枯、流血而亡了,我倒还不这么惊讶了!” 我惊问:“那又是怎么了?” 胡大夫脸上又浮上一脸的疑云迷雾,皱着眉头道:“好奇怪的是,他的血竟然自发停止了,我从来就没有想象过这么大面积出血的病人未经任何处理会自发停止出血,而且还是那种喷涌而出的血。就好象他身体血管里装了水龙头开关一样,拧一下,血就哗哗喷出,再拧一下,就滴血不漏了!” 胡大夫的描述很传神,我听得直毛骨悚然,赶忙掩饰紧张道:“哪有你那么夸张的,可能也就是全身渗血而已,然后全身再逐渐发生凝血反应,可不就停止了!” 胡大夫摇头道:“我一开始也是这么安慰自己的,但是等我再查看了一下他的身体,我就再也安慰不起来了,因为他身上虽然还是一样地干枯,皮肤毛糙,但是却已经找不到任何血痕,别说血痕,就连血腥味都没有了,好象那血长了手脚一样一下子全爬回他身体里去了。” 我骇然变色,惊道:“那后来怎么样呢?他没有死吧?” 胡大夫道:“没有,他血液回缩以后,又完全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一点都没有变化!” 我松了一口气,道:“那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要神神秘秘把我拉到办公室里来讲,我们到病房里和同事们一起探讨探讨这事,不是更好么?” 胡大夫突然又变得紧张起来,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周围,然后俯到我旁边低声说:“我在病人病情平稳以后,也就慢慢变得冷静多了,就开始思考到底是怎么回事,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就去仔细看了他的病历,结果倒没看出其他什么来,却发现了另外的问题,我说这个关兴实在太没良心了,他给这个病人完全是疯狂地检查,疯狂地用药,所有的药品,设备,机械,耗材,都采用我们医院最贵的,根本没有必要的治疗他也采用,我就想,在救治这个病人这件事上,你拂了他的面子,现在你来承担这个病人的医疗费用,他是不是就故意和你做对,让你难堪,让你后悔做出帮助这个病人的决定,来挽回他自己的面子?” 我气得脸都青了,我想完全有这种可能,因为昨天晚上我下班走的时候去查看那个病人时,就已经有这种感受了。这个天杀的关兴! 胡大夫又说:“而且慢慢的,我还怀疑,这个病人的奇怪状态会不会和关兴的这种离谱的扩大治疗有关,虽然关兴的方案严格来说也并不违反医疗规范,只是一切都扩大化而已,所以我也很难直接就说他们有关,但是我总是若有若无地产生这种想法。也许当科学到了一定的程度,很多东西要想解释只能凭感觉和臆想了!” 我在心里苦叹一口,谁说不是呢?关兴这个没有人性的畜生这样算计我,我却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我如果要指望依靠科学有效、合理合法的手段去向他报仇雪恨,那我估计要等我到阎王爷那里报到以后再慢慢从长计议了。所以我如果想获得内心的安慰和平和,就只能希望突然有一天,天空中降下万千利剑,将关兴打扮成一个刺猬供我观赏了! 不过,我想,如果最终我的这个乡亲要是死在了关兴手底,而且又让我找到了他的死与关兴的手之间的关联性,那我也是决计饶不了关兴的!不管他的父亲是一个多么大的“棺”员! 胡大夫将他折腾一夜获得的疑问向我表达干净后,就又开始呵欠连连了。我赶紧体贴地说:“老胡,你去休息一会吧,这会儿时间病房由我来替你看管。” 老胡抬手看了看表说:“替班倒不用了,这会都已经到上班时间了,大家都来了,只是我再交代你一件事,就是一会你去向关兴提出请血液内科来给那个病人会个诊吧!” “请血液内科会诊?不是已经排除血友病了吗?难道你还认为他是血液系统的疾病?”我大感诧异,不知道胡大夫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我想来想去,脑袋都想破了,还是想不出什么合理的解释,最后我就想,如果不是我见了鬼的话,这个病人应该还是血液方面的疾病,只不过可能是某种非常奇怪的血液疾病,我们搞外科的或者说不是从事血液疾病研究的医生从来没听说过而已,也许最资深的血液内科专家会对该病有所接触!”胡医生一脸郑重其事的样子,充分展露了一个修为深厚的医学工作者追求真理、攀登高峰的职业素养和剖析精神。 我沉吟了一会说:“你是不是指的就是象真性红细胞增多症这样的稀奇血液病?” 胡大夫点了点头又摇头说:“我一开始也考虑过真性红细胞增多症,但是真性红细胞增多症患者往往血液很粘稠,一般不会出血,就算出血,也不会这么汹涌地冒血,另一方面,血红素水平也不会增加到这样惊人的高度,当然,真性红细胞增多症也是需要排除的,这就是我为什么建议你向关兴提出请血液内科会诊的申请!” 胡大夫说的其实也是我所想的,就我们这些外科大夫有限的内科知识而言,真性红细胞增多症是我们目前所能找到的最不荒谬的解释,尽管用它解释起来很荒谬。不过我还有最后一个疑问,我问胡大夫:“老胡,为什么要我去向关兴提出申请呢?一会你交班的时候,跟他直接说不就行了吗?” 第70章 漂亮护士白晶晶竟然主动看我了 胡大夫摇头叹息道:“这个关兴一向刚愎自用、自以为是,不喜欢听别人的建议,更别说接受别人的指点了,如果我跟他指出,他肯定会在心里想,你凭什么对我指手划脚,我的病人该怎么治疗我还要听你的吗?很有可能他本来有想请会诊的意思,都不会请了!” 这个关兴一向心胸狭窄,胡大夫说的事情他完全有可能做得出来,这个该死的关兴,我在心里愤慨了一小会,接着又不解地问:“那难道我提出的申请他就能接受吗?” 胡大夫轻笑道:“你不是那个病人的家属嘛!你从一个病人家属的角度提出要求,给关兴那小子的感觉就不会是他的一个同级大夫在指点他,我想,相对来说,他就容易接受了,你可以掌握一点讲话的技巧嘛!让他感觉是他决定请血液内科会诊的,你只不过是在他的感召下,将要求提出来了而已!” 原来还有这么一些道道在里边,我不由得苦笑一下,和一些不具备人类秉性的人打交道,怎么就这么累呢?我无奈地对着胡大夫点头说“那好吧!”,但实际上我心里是凄凄然的,我不太相信自己有能力在面对一头畜生时还装模做样地说人话,我也不太自信那头内心里对我恨得咬牙切齿的畜生在面对我时会不龇牙咧嘴,而把我当作一个正常的病人家属看待! 这天交班一结束,我先作为医生,去巡视了我的病人,然后作为家属,去看了我的那位乡亲,看起来确实已经完全恢复到昨天我看到他时的状态。回到病房后,我迈步欲走向关兴,但就是提不起步伐来,在一上午繁忙的工作中,我几次抽空想靠近关兴,但那关兴身上就象爬满了成千上万条白花花的蛆虫一样,向我张着龌龊的嘴哈着污浊之气,使我丝毫不敢近前。我在想,我的心态已经表明,我和他之间成见太深了,虽没有深仇大恨但也是苦大怨深,在这样的心境下,他要是能听我的,那才奇怪呢!得另外想个办法才行。 下午我在处理完一个病情有变的病人回办公室的途中,又蹙着眉头开始冥思苦想这事,虽然我心神比较投入,但在走道的过程中,我还是感觉到前方迎面走过来的一个人在看我,其实青天白日之下,众目睽睽,不可避免就会被人的视线波及,应该也没什么奇怪的。但是不知怎么回事,我却不明不白地为此在心头升起一种奇特的感觉,就象有心灵感应似的。 我惊异之下赶忙抬头去看来人,哦,怪不得,我算是知道根源了,原来迎面而来的那个人竟然是白晶晶。白晶晶可能没料到我会猛然抬头,慌忙躲闪她看我的目光,神色明显有一丝慌乱,脸上隐约好象还掠过一抹红晕,显得异常的娇媚动人。 我那一瞬间差点没晕厥过去,我的老天,白晶晶居然主动看我了,这是真的吗?我不是在做梦吧?我仔细揉了揉眼睛,白晶晶凹凸有致的娇躯清清楚楚地在天蓝色护士装里扭摆,我再狠狠掐了掐自己的大腿,我的凹凸不平的笨躯清清楚楚地划过一阵生疼。很明显,我不是在做梦,白晶晶主动看我这样不可思议的事实在活生生的现实中真实可辨地发生了!可是白晶晶为什么就会主动看我呢?难道只是不经意一瞥吗?可如果是不经意一瞥的话,又怎会引得我脸红心跳呢?以前她不经意一瞥扫视到我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发生过,那些时候我都能瞬间判断出事情的性质而做到心平气和,那这次既然我没有心平气和,是不是就预示着情形大不相同了?可是白晶晶看我的理由是什么呢? 我如果不能找到一个充分说服自己的理由,我是很难将这场和白晶晶的艳遇升华为心头的满足感的,于是我左想右想,最后我突然意识到我已经有好几天没有意淫白晶晶了,原因是因为我不再替同事们值夜班,于是就再难觅得那种做完急诊手术归来后有点闲心思和闲时而白晶晶刚好来护士站上班这样的机会,不过我这些天倒也没怎么在意,可能是事情多,情绪不好,心绪迷乱等因素转移了我的注意力吧!白晶晶主动看我,很有可能就是因为我突然不意淫她了,让她很不适应,于是不自觉地也就相应表现出来这些异常举止,虽然意淫只是我单方面的无耻想法,但我相信这么长时间以来白晶晶肯定是有感觉的,说不定以前我在意淫她的时候,她就会在心里骂我流氓,但又苦于我没有实际行动只能干巴巴承受我淫秽的目光,不过,人往往容易习惯成自然,随着岁月风霜的浸染,很有可能不知不觉间,我的流氓行径反而培养出了她的流氓心性,结果我一旦不再对她耍流氓,她反而惶惶然有点失魂落魄了!我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基本上就这么理解了。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原因是因为我自己心事重重,精神恍惚,看什么事情都能看出色彩,白晶晶本就是目光随意一扫或者根本就没扫我,是我自己在这里神魂颠倒而已! 我看着白晶晶在前方拐角处快要消失的身影,突然灵机一动,朝着她喊了一句:“白晶晶!” 第71章 近距离嗅闻白晶晶的体香 白晶晶身形一凛,骤然停住,扭过头来,诧异地看向我。在我迷醉的心神里,她脸上的红潮似乎还没有消退。 我略一迟疑,便大踏步朝她走去,她水汪汪的眼睛扑闪了一下,手不自觉地就捏住了衣角,我能明显感觉到她有点不自然,也确实,我这个对她从来只是远观着意淫不敢紧贴着亵玩的人突然大摇大摆地朝她走去,只把她惊住没把她吓跑,已经算很给我面子了。 我走到她近前能闻到她清雅醉人的体香的位置处,硬逼着自己停了下来,按照人类正常的交流距离,本来还可以近前一点的,但我怕自己万一一个控制不住,兴起往前冲、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淫欲,把遵纪守法的意淫转化成违法乱纪的奸淫,那我就彻底完蛋了,我也甭指望再挣钱将我那个在关兴手底下产生大量医疗费用的可怜乡亲挽救回来了。我刹住自己的身形,摈弃掉自己的邪念以后,使自己的呼吸尽量不那么粗重,然后才用庄严郑重的语气对白晶晶说:“小白护士,你能帮我一个忙么?”我本来是想叫晶晶的,这样我能够获得一种语言的快感,但是一想到自己还从来没和她说过话,突然就叫得这么亲热,实在是有点突兀了,所以我临了还是叫得很庄重。 不过即便我采用这么严肃的行为和语言,还是没有消除白晶晶的羞涩不安,白晶晶除了刚才趁我不注意,主动看我之外,现在把头低得差点就要埋伏在她胸前那高高耸起的山峰夹闭出的深谷里,当然,也许是因为她的胸脯太丰满坚挺了,她只是略微一低头,便无边春色喜上眉梢了。不过我心里还是很愧疚,把这么一个娇俏的小娘们弄得这么无地自容,可真不是我的本意。我于是赶忙说:“你别介意,我是真地需要你帮个忙!” 我这么说完,白晶晶秀气的小脑袋动了一动,仍然沉静了一会,才突然抬起头来,目光晶亮地看着我,似是等着我说下边的话。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与白晶晶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对视过,总之,她这突然一看,直看得我心头一荡,不知道是一股暖流还是一股电流在我身体里电光石火般地划过,我一下子觉得白晶晶的目光好清醇好清醇,与我之前想象着她被关兴的脏手揉搓着雪白丰韵的***时心头所产生的恶心感形成了鲜明的反差,难道男人就真地这么贱吗?一个被其他龌龊男人玷污了的女人,一个你对她已经没有什么好印象的女人,只是站在你的前边,若无其事地主动扫你一眼,就因为她是个漂亮女人,你对她的观感就可以彻底翻转吗? 我在这里风起云涌地感慨,白晶晶却不再保持对我的兴趣了,似乎对我的沉着很是惊讶,我似乎听到了她惊咦一声,又看到她要将她粉嫩的脖颈弯下去。我醒悟过来,赶紧凑过去一点,低声说:“你知道的,就那天那个我带着你给他止血现在住在关兴床上的那个病人,他血液内的血红素水平高得离谱,很需要请血液内科专家会诊,但你也知道,我根本就不具备去和关兴正常谈话的能力,所以,我想请你帮我向他提出来,你的建议,我想他一定会听的!” 我在想,这年头做什么事情都要靠关系,关系越硬,自然越好办事,那什么关系最硬?在我看来,肉体关系应该最硬,一方面两具软绵绵的肉体要沟通起来,在形式上应该要很硬才能实现,另外,即便肉体关系在外在实体上是很软的,但是在精神实质上也应该最硬,因为我老觉得,如果有一个女人愿意和我发生肉体关系,那她让我做牛做马、骑在我脖子上撒泡尿我都会屁颠屁颠地接受。 可是我那时又哪曾想到过,不同的男人看待女人的观念是有天壤之别的,有我这样的把女人当仙女看的男人,就有关兴那样的把女人当玩具使的男畜生。当然,这是我到后来才形成的感悟,而在当时,白晶晶听我说完这番话以后,她的面色突然一寒,本来白嫩滑润、粉里透红的肌肤竟然透着青紫,本来柔和羞赧的神色竟然含着生硬,如果刚才我可以意淫般地理解为她粉面含春、风光旖旎的话,那现在我甚至可以相应地说她粉面含霜、杀气氤氲了。我的这些思考只在一闪念间,白晶晶在小脸上迅疾地演绎了一番风云变幻之后,猛地抬头直视着我,用无比幽怨的眼光、无比平淡的语气对我说了我们暧昧地相处半年多来的第一句话:“你去找张晓吧!” 第72章 对着漂亮白晶晶浮想联翩 然后,他几乎不容我从愣怔中回过神来进行应对,就扭转身子,活色生香地走掉了,把我扔在弥漫着她诱人体香的空气里张大嘴巴目瞪口呆地大口呼吸。 “你去找张晓吧!”我仔细咂摸着这句话的含义,白晶晶为什么要这么说呢?看起来她的情绪比较激动,听起来语气也比较生冷,但是我体味不出来她真实的心理活动,我也看不出来她到底是生气还是失望!从道理上来讲,她没有生气的理由,我之前那么高强度地意淫她,她都没有生过气,现在只是向她提出一个简单的请求,她生哪门子气?去找张晓!为什么要我去找张晓呢?难道她和张晓之间也有一些什么恩怨情仇之类的东西吗?可是就算有,“张晓”这两个字也不是从我嘴里蹦出来的呀,不存在我提到“张晓”刺激了她的神经这样的情形啊?应该不是,那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很失望了? 她很失望?一想到这点,我冷不丁又觉得兴奋起来,白晶晶因我而失望,这可是光着身子也招惹不来的好事啊!为我失望说明她在乎我,说明我锲而不舍、坚持不射的意淫活动终于打动了她坚硬的心房,那我下一步直接就可以去感动她坚挺的***了。我情不自禁就美孜孜地想。那我刚才做了什么让她失望了呢? 回忆起她刚才主动偷看我的情形,又想起我猛不丁叫她时她的表现,我心头难以自持地突然腾生出一股热流,比我春梦里划过小鸡鸡的热流还要热,我魂不守舍地想,难道刚才我在大步迈向白晶晶的时候,她将她那劲爆生猛的性感躯体颤巍巍地停住,看起来羞涩得将头埋在她胸前那能埋葬所有男人意志的深沟险壑里,实际上心头却是在对我进行着千呼万唤呢! 她也许在颤抖着呼喊,我的智智,别那么辛苦地意淫我了,扑过来吧,我就在这里,紧紧地抱住我,抚摸我,把我的衣服剥光,里边有无尽的春色,来尽情地享用吧,我是你的了,我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体内的每一点津液,都是你的了,过来要我吧,恳求你了,把我拿走吧!可是在那每一缕空气都荡漾着美人欲望的关键时刻,我却根本不解美女风情,竟然还生生将自己的身形停靠在所谓的安全距离,在美女火烧火燎的时候,我却象个木头人一样木讷地对她说:“小白护士,你能帮我一个忙么?”“你别介意,我是真地需要你帮个忙!”,这样说或许还不算丧尽人性,因为这样讲还可以被白晶晶理解为我是在对她进行性暗示,事实上她如果愿意跟我***,那还真是帮了我祖宗八辈子、后世五千年的大忙,而且回想起来,实际情形好象也还真是这样的,因为我说完第一句之后,白晶晶就羞得好象把头埋得更深了,等我说完第二句之后,她竟然勇敢地抬起头晶晶亮地看着我,就好象答应了我要通过和我***来帮我的大忙一样,可是我这个榆木脑袋偏偏在这样天空中飘着淫雨的时刻却说出“你能帮我向关兴提出请血液内科给那个病人会诊吗?”这样挨千刀的话。 悔呀,我连肠子都要悔青了,直恨自己思维太迟钝了,如果早想到这一点,那我嘴里说出的话肯定就是“小白护士,我们做次爱好么?”,当然,我并不是那种为了自己一己私欲就连天理良心都抛却的人,如果那个病人现在危在旦夕,迫切需要请血液内科会诊,那我肯定毫不犹豫放弃白晶晶的香躯辣体而投奔那个病人的胸怀,不过现在的情形却是,我完全可以从容不迫地把白晶晶抱到哪个无人的角落,云雨一番之后,再趴在她香汗淋漓的娇躯上,对着她玲珑精致的耳道哈气说:“小美人,你能帮我向关兴提出请血液内科给那个病人会个诊吗,我会和你再***一次的!”,如果事情是这么发展的,那情形该有多么美好啊!可是我却生生把这样的美妙机会从小鸡鸡的眼前放走,我实在是该对着人类男性生殖器图腾忏悔一千年啊! 我越想越进入状态,越想越觉得自己憾失良机,身心愤懑得都快挤出苦水来了。不过即便我如此地痛悔不迭,我心头的使命感还是强烈地存在着的,憋屈了一会,我就开始安慰着自己想,失去的爱还可以重做,但失去的生命却将永远不在,当务之急还是先给那个病人明确病情,挽回他的生命。待我身心舒展,没有任何牵挂的时候,再找白晶晶去***,相信她只要动了和我***的心思,那我一次的愚钝当不至于影响她下一次想和我***的心情。而且她今天破天荒和我说了第一句话,这已经是个巨大的收获了,这似乎也已经预示着一个新的状态将在她和我之间产生。心急吃不到热豆腐,来日方长,慢慢来吧,今朝失去的爱下次多爱几次就弥补回来了! 我这样想开了之后,心头也就镜面似地平和空明了。我幽叹出一口气,回到办公室,然后开始琢磨要不要去向张晓提出请求。 第73章 关兴要把我往死里整 在这件事情上,我也是有顾虑的,因为张晓不象白晶晶,她不知道我和关兴之间因为我不慎撞到他和白晶晶偷情那丑陋不堪一幕而自然而然产生的仇怨。这个关兴几乎无时无刻不在用他身上携带的权势和淫威在若有似无地向我施加压力,通过无声的空气不知道已经向我警告了几千次“你知道我的厉害,不要将这件事情说出去,否则有你好看!”。 我知道这个关兴是有老婆的,不知道白晶晶知道不知道,因为她来病房才半年多,而且平时好象也不只是不和我打交道,和其他人也是很少接触的。我当然也没有将这件事情透露丝毫,不是因为我迫于关兴的权势和淫威,而是我觉得这事情说出去并没有任何意义,至少对这个社会没有意义,至于对某些个体有没有影响,那已不在我的关注范围,比如关兴的老婆,愿意嫁给关兴这样的禽兽,本身一定也不是什么好鸟,我可没有兴趣去维护她的什么利益,再说,这种动物家庭,利益观和人类应该是不同的,谁知道关兴的老婆会不会认为她自己的利益受损了?我还是少沾惹为妙!所以在病房里,我是三缄其口,关兴和白晶晶除了在暗地里火烧火燎地偷情,在公众场合,还真是言行端庄、滴水不漏,因此病房里除了我之外没有人知道他们之间有一腿,我和关兴也从来不正面交锋,所以也没有人知道我和关兴之间因为白晶晶深邃的乳沟而横亘着那么深邃的沟壑。外人看来,我和关兴之间也就是不怎么交往而已,除此之外,一切都很平静。在这样的情境下,我如果去向一个护士提出,让她去向关兴申请请血液内科给病人会诊,那她一定会觉得惊诧,她也许会遵从意见帮了这个忙,但她兀自惊疑之下很可能就向关兴透了底,那关兴一怒之下,很有可能抵触情绪一来,干脆就不作为了。 我左想右想,不得其法,一筹莫展之下,我开始坐立不安,干脆愁眉苦脸走出办公室,心想,先去看看张晓再说,如果觉得她情绪状态比较适合我向她提出要求,比如说,我在不说为什么的前提下同时要求她不要向关兴说出是我让她去建议关兴请血液内科会诊的,那事情也还是可以这么办。只是我还有点犹疑的地方是,我让白晶晶去向关兴提建议,是因为白晶晶和关兴有很硬的肉体关系,那么张晓提出的建议关兴会不会听呢?也许对那些心胸狭窄不能容人的某些个体来说,上级和下级提出的建议往往相对容易被考虑,而对同级提出的想法往往会发生本能地抵触。我这样安慰着自己。 其实根本用不着我在这里冥思苦想,当我垂头丧气快走到护士站的时候,我一抬头正准备寻找张晓,却突然发现我们医院血液内科的主任正从关兴管辖的那个病室里走出来,关兴和张晓也在后边跟着出来了。我愣了一愣,兀自讶异了片刻,脑海里也就明镜似地亮堂起来,脑海里亮堂起来,心头却跟着就灰暗起来了。因为我觉得自己太没脑子了,竟然不加思考地就白费了这么多脑细胞,实在是愚蠢至极。想啊,关兴为了在这次事件中挽回面子,几乎是在绞尽脑汁地算计我,狠不得把我身上的钱压榨干,让我对于自己做出自掏腰包挽救这个病人生命的决定痛悔不跌、苦不堪言,或许方能消他心头之恨,在这样狠辣的阴毒心理下,他挖空心思将只要沾得上一点边却完全没有必要的所有可能的治疗措施都往病人身上疯狂施加,那请血液内科会诊这种完全迫切需要的必要治疗措施,他怎么可能放过?本来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得到的事情,我却硬是为此伤透了脑筋,我不禁苦笑不已,实实在在地感受着心头翻涌的愤懑,也不知道这种愤懑是为自己的愚蠢失望还是为关兴的邪恶愤慨! 这个下午再晚些时候,我稍微空闲一点了,我就去护士站翻看我那个可怜乡亲的病历。作为大夫,我就是有这么点便利,我可以随意去翻看我作为其家属的病人的病历,所以如果将来要找关兴打官司,我现在就可以搜集证据,进行充分准备,不过我当然不会无聊到去和关兴打官司的,他那个部长老爹只要对着法院喊一嗓子,估计法官的判笔一哆嗦就会把“关兴”写成“关爷”,我自己也会从难民变成刁民,那不是自讨没趣吗?我还是不要去骚扰社会主义和谐关系了!我还是好好地研读血液内科主任写完的会诊单吧! 那个会诊单上会诊医师填写的内容栏里写着: 第74章 关兴已经快将我逼入了绝境 应邀会诊,详阅病史,患者今天凌晨无明显诱因突发全身各部皮肤大渗血,血如泉涌,约5分钟后自行停止,且皮肤血痕自动修复,未留任何出血迹点,初疑诊血友病,急查凝血因子活性予以排除,继查血常规示血红素高达100g/dl,故真性红细胞增多症待除外。查看病人,呈嗜睡状态,血红面容,巩膜无黄染,全身皮肤黏膜色嫣红,示一派血旺迹象。查体:T37.80C,余生命体征未见异常;双肺呼吸音清,未闻及干湿性罗音;胸部叩诊清音;心率60次/分,律齐,心音疲软,似有轻度吹风样杂音;腹软,无压痛,移动性浊音(—);双下肢轻度可凹性水肿;腹壁反射阴性,提睾反射阴性。辅助检查:头颅NMR、CT扫描未见异常,脑电图呈慢波深睡眠状态;X光片示心肺阴性;心脏彩色多普勒超声UCG示二尖瓣轻度返流;腹部肝、胆、胰、脾、肾各脏器B超未见明显异常;肌电图示各伸肌总肌群肌源性麻痹,疑为血红蛋白过多症、代谢性酸中毒所致;经皮肾穿刺肾盂造影,示肾小管肾盂不均质充盈缺损。血液专科检查:血生化心肌酶谱和肝脏转氨酶未见异常,胆固醇酯和总胆红色素均低于正常,但血液却呈现高凝状态,似有输血凝集反应现象发生,查C反应蛋白明显增多,红细胞沉降率明显加快,提示红细胞上有异抗原出现;骨髓穿刺检查,非但未见真幼红细胞系增生活跃征象,反呈现全血细胞系受抑状态,表明外周血循环中高浓度血红蛋白非骨髓异常造血所致,具体来源待进一步详查。另,肾功能检查血尿素氮和血肌酐明显增多,提示患者处肾功能衰竭状态,综合上述病情和检查推测,很有可能为免疫复合物沉积型肾小球肾炎。综上所述,该患者真性红细胞增多症除外,拟诊:1、可疑来源的血红蛋白增多症?2、风湿性心脏病?3、I型变态反应性肾小球肾炎;4、全身伸肌总肌群肌源性麻痹。处理建议:1、行血浆置换治疗;2、行腹膜透析治疗;3、请心脏外科和风湿免疫科会诊。 谢邀!某某某某年某月某日 我仔细看完了我们血液内科主任的会诊内容,疑云和迷雾顿时充塞了我整个大脑。 看得出来,这个关兴为了整我确实是不遗余力的,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从生殖器到仪器所有的检查巨细无遗全都查了个遍,不过我现在倒没功夫跟他去计较这些相对来说显得鸡毛蒜皮的小事,而且他这种全面的检查很有可能正好给我们血液内科主任的会诊提供了丰富的病历资料,我现在惊诧的是,患者体内远超正常范围的血红蛋白竟然不是来自于骨髓造血?那这能说明什么呢? 难道真象我在潘天高身上所琢磨过的那样,人类真地存在另外一个尚未被发现的血循环系统?如果真是这样,那我研究潘天高的意义不就猛增了吗?那我获得诺贝尔生理医学奖岂不指日可待了吗?那我将大美人商诗揽入怀中不就是赶明儿就能在床上发生的事情了吗? 这么胡乱想着,心里惊诧之余,倒也慢慢升起了几丝意淫般的快感。不过,我尚没有因为轻浮而失去理智,我心知肚明,我从潘天高和这个老乡亲身上得出人类存在一个尚未被发现的血液循环系统,纯属我自己的妄自推测,因为他们两个都没有苏醒过来亲口告诉我他们没有曾经遭受过外源性侵害,所以我还得想办法排除这种可能存在的事实,只不过潘天高已死,从他嘴里我是无法得知了,那我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这个老乡亲了,如果他能苏醒过来告诉我他的身体确实没有遭受过外源性侵害,比如哪怕是输血这样的侵害,那我就完全可以信心十足地去研究潘天高的身体寻找人类血液循环之迷了。 想到这里,然后我就想到了血液内科主任的治疗建议,然后我就开始心里发凉、浑身抽紧。很显然,要想让他苏醒,我们资深的血液内科主任的建议是必须要执行的,但是血浆置换和腹膜透析,我的老天,这种治疗费用是我区区一个小外科医生能承担得起的吗? 作为一个医生,我深知,血浆置换和腹膜透析不是那种一蹴而就的治疗,是只要发生就会生生不息、没完没了进行下去直到生命终止为止的,当然,如果患者的血红蛋白是外源性的,血浆置换倒还罢了,虽然费用昂贵,但一次就可换干净,只是如果是外源性的,那我新的人体循环理论岂不就失去了一个刚刚得来的良好支撑?那我估计就得更加沮丧了,没有钱花和没有希望,我相信还是后者更能摧残我心!但不管怎么样,这种后续治疗的费用以我一个月区区三四千块钱的工资是绝对承担不起的,而我工作一年来积累下来的那两平方米房子钱,给了那对神秘失踪的母子一平方米,再给这个病人交了半平方米住院押金之后,就只剩下半平方米应急钱了,而且根据刚才查阅病历时的体会,在关兴对这个病人如此细致周密的关照下,我这半平方米应急钱应该马上就要告急了。 那接下来我又怎么去应对治疗这位乡亲将要产生的高昂医疗费用呢?我一个举目无亲的异乡游子,站在这浩荡的大地上,竟是连一个可以求援的对象都没有的啊?而且我还没法去阻止这笔治疗费用的发生,一方面,我知道关兴肯定会大张锣鼓地去将这些能产生高昂治疗费用的医疗措施实现,另一方面,就算不是为了使患者苏醒后来告诉我研究潘天高尸体的必要性有多大,我作为这位乡亲的家属,我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还有治疗的希望而放弃治疗。 这一时间的思考,我脑里是千头万绪,心中是千缠百绕,最后只能是郁郁寡欢,我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了,无奈之下,只好听天由命,走一步算一步了! 这天临近下班时,果然住院处给我打电话,问我催要这位乡亲的住院押金,很明晰,那半平方米的住院押金,在关兴的精准算计下,已在不到两天的时间内,在这块水深火热的大地上,形销骨毁!我苦笑一声,徒叹奈何,跑到住院处将那剩余的半平方米应急钱再次投了进去。就这么走一步算一步吧,靠这笔钱估计还能熬一天两天的,只要还没有将我逼入死路,那我还得挣扎着苟活,等老子被逼入绝境了,就看着吧,看老子会是什么反应!横竖死路一条,谁怕谁,老子失去的只会是绝境,而得到的将是亿万可怜乡亲! 第75章 又一头栽倒在潘天高的冰棺里 我这么想着,心里莫名其妙地竟然还对着那种绝境状态产生了些许期待,或许这种濒临绝境的生存状态并不一定就比那种身临绝境的生存状态要好,或许量变引发了质变然后就将产生一个更为广阔的生存天地也未必! 但是,无论对将来的憧憬是怎样的美好,但现在我的心真地很痛苦。我发现自己在几个昼夜之间似乎什么都没有了,自从病房发生了潘天高神秘现身的事件之后,不仅我原本平静的生活被彻底打破,而且我本身拥有的东西也在逐渐远离,我投入的钱本指望能够挽救一两个可怜乡亲,却也一个一个落空,那对神秘的母子还不知道在哪里被病痛折磨成什么样子?而现在我马上就将没有钱继续拯救这个昏睡不醒的乡亲,前边投入的那些钱也将因为无以为继而前功尽弃,尽做水上漂! 不仅如此,我原本风平浪静的情感世界也被这一离奇事件弄得血雨腥风,本来我好好地可以通过意淫白晶晶来了此残生,却偏偏要用一个商诗来搅得我风生水起,待我浑身鼓荡的时候却突然猛地给我当头一铁棒,弄得我眼冒金星,头晕目眩了好几天,心头的激情好不容易开始平息了吧,又突然在太平间让我看到一具美女尸体,生生又将我挑逗起来,可我心头的电流还没使我变暖和,却又马上告诉我这是我最好哥们华浩的鬼妻,我要动半点邪念就将天打五雷轰,死无葬身之地。这么一来一去地折腾,我的胃口被撑大了却不仅什么都没得到,还弄得我原本可以将白晶晶意淫成功的机会都不知不觉间就给丧失掉了。天爷爷啦,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你要把我这么个本来就倒霉得一塌糊涂的人弄得颠来倒去地不得安生?倒大霉不算还非得要我倒血霉? 这天下班后我象往常一样进了太平间,脚步不由自主就往那具美女尸体的方向迈,走到中途,猛然警醒,在心里狠狠抽了自己几个嘴巴之后,又赶紧绕回到了潘天高的尸棺旁。我的这一不自觉行为让我不得不对自己驻扎在太平间的目的产生质疑,我到底是来研究潘天高的死因还是来寻找接近美女的捷径?我自己都搞不清楚了。不过,不管是基于哪个目的,我现在的处境都很狼狈,商诗这个活生生的美人在主观上不愿给我接触她的机会,客观上我研究潘天高的尸体没有任何可值得向她去汇报的进展,而太平间里唯一的一具美女尸体和我又是咫尺天涯,潘天高这具枯尸还是如此地了无生趣,哎,无论从学术,从情感,从生活还是什么角度去看,我都着着实实陷入了难堪的窘境。 但是我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我一年来省吃俭用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两平方米买房钱也帮着政府做了好事,通过逐渐拥有房子向女人靠近的路也被我自己断掉了,对于我这样一个孤苦伶仃的人来说,现在唯一的希望就只能是在潘天高的尸体上捣鼓出什么新的医学理论来为自己迎娶黄金和女人。 我轻叹一声,面色凄苦,一把掀掉潘天高的盖,翻身上了他的棺,潘天高还是那样一言不发地直直躺着,眼角仍然挂着那四条殷红的冰凌,把他原本冷漠的脸都衬托得分外妖艳,看起来就好象在涎皮笑脸地看着我嘲笑我的无能。这个该死的潘天高,你就不能在尸体上变出点新花样来,好给我提供一些思路啊,你就这样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量我也不能把你怎么样的样子硬挺着,这不是把你我一起往死里逼吗?难道非要让我给你开膛剖肚你才知道医生拯救众生的决心是无穷的?我在心里诅咒着这个潘天高,脑子里想着他生前令我无容身之所死后还让我无安心之时的现状,无名火就在身体里乱蹿,就愤懑得狠不得从我身体里挤出苦水从他尸体里挤出冰水来。 我在潘天高的头上又盘旋了一夜,还是什么收获都没有,最后我实在太困乏了,头晕眼花,眼瞅着潘天高白嫩脸盘上挂着的四条鲜红冰凌委蛇腾挪,生生在脑海里出现了商诗身着雪白睡袍腰系鲜红稠带在一张宽大的席梦思床上宽衣解带的虚幻场景,恍惚之间,我眼神迷离、情绪迷乱、意识朦胧、知觉散漫,毫无征兆一头栽倒下去。 第76章 那个病人今天凌晨死了! 待到清晨我悠悠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正毫不知耻地一嘴吻在潘天高肥硕脸盘上一条冰凌上,香香甜甜地睡了一个晚上,可能我在焦渴之间真把那条冰凌当冰棍了,它已经被我从中咬断,我觉察到这些的时候,顿感奇寒袭体、浑身颤栗,脸都吓绿了,忙不迭翻身坐起,天啦!我竟然和潘天高同枕而眠了一夜,这难道是真的吗?我一个现在连半平方米房子都买不起的人此生竟然有机会和一个房地产商人同室而眠,这是几辈子能修来的福气啊?可是我为什么心头又一点幸福感都没有产生呢?不仅我没有因为和房地产大鳄同室而眠而感觉到荣幸,如果我现在手里有解剖刀我就和他同室操戈了! 我咬牙切齿想了一会,觉得冷得不行,尸寒一阵阵就象要钻进我的骨髓里,不敢再呆下去了,站起身来,发现潘天高脸上一条冰凌中断,致使他的冷艳打了折扣,颇觉于心不忍,便弯腰把那块掉到一旁的小碎血冰拾起来,补齐到那条冰凌的中断处,倒也不至于让潘天高的尊容被毁。 潘天高是兴高采烈了,可是我却愈加懊丧了,迄今为止,潘天高除了脸上不明不白挂着四条红菱之外,身体上几乎没有任何异象,本来以为他的尸体佝偻也将是一个突破口,谁知道经曾勇一会诊,也转眼成空,不仅没有给研究提供思路,反而还增添了更多迷团,使他脸上的四道血流更加扑朔迷离了?这些血到底是从哪里流出来的呢?当初潘天高莫名其妙呈现大出血迹象却没有找到出血的地方,过了几天变成尸体以后却从眼睛里流出血来,这之间有没有什么关联?为什么别的地方没有就光光从眼睛里流出来呢?我伤透脑筋地思考着,心里暗暗着急,如果仍然没有丝毫进展,那我对商诗的渴望就真地只能是一场风花雪月的梦了! 不行,我一定得见见商诗了,这些天来我对她日思夜想,已经开始影响自己的情操了,照这样的进度,如果等研究有了突破,再顺理成章地去找她,估计我已经精神错乱了,更甭谈什么研究成果了,而且想必这种牵肠挂肚的思念也会干扰自己的研究思路,从这种角度讲,也是应该见见她的。可是她不愿意和我接触,我又用什么理由去见她呢?如果没有一个听起来理所当然的理由,就贸然用她给别人留的手机号码去联系她,那一定会惊吓住她的,只有当理由很充分的时候,我费劲周折打听到她的电话号码然后约见她才不会显得那么唐突。目前来说,我能找到的唯一的理由就是去告诉她她老公潘天高的脸蛋象猴子屁股那样红。可是这理由充分吗?万一商诗反问一句,你当初要留下老潘的尸体说是可以让他复活,结果到现在不但没有丝毫复活的迹象,反而搞得他的尸体挂了彩,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当初扣下老潘的尸体想鞭尸取乐,那我真就得哑口无言,自讨没趣了! 我越想越心潮澎湃,也越来越头疼,我从潘天高的尸棺上翻身下来的时候,还没有将这个问题想明白,我苦不堪言地出了太平间,心里七上八下地没有着落。不过我昨天晚上抱着潘天高的尸体美美地睡了一觉,精神上还是神清气爽的,我仰头对着长天朝阳深呼吸一口清气,再将心中浊气吐了出来,就朝着病房走去。 可能是被潘天高的尸身蛊惑的缘故,我今天醒来得不是太早,来到病房时,已经人来人往很热闹了,看一下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差点就迟到了,我匆忙走进办公室,换上白大褂,就往门口急奔,赶去护士站参与全病房的交接班,结果又见门口人影一闪,一个人风风火火闯了进来,好在我前脚还没迈过去,我一个急刹车,总算避免了和来人撞个正着,我定睛一看,原来又是王征,这个王征,每次见他都是鬼上身一样,没个好姿态,我禁不住恼怒道:“小王呀,我知道你工作辛苦,但是工作再辛苦也不至于这么沉不住气吧?你要想发泄抽空捂在被卧里发泄去,在这病房里怒火中烧的,影响了病人可不好了,这可不是个医生应该有的素质!” 小王征急得双手连摇道:“李老师,您误会了,是主任让我务必将您快速找到的。我刚才打您电话,又总是接不通,看到您来了,就马上跑过来叫您了!” 我纳闷道:“主任找我,是因为怕我迟到吗?”刚说完我就觉得自己问得可笑,现在才正好到上班点,之前主任就找我了,他又不可能预测到我昨天晚上会抱着潘天高的尸体睡觉而中毒昏迷。 果然小王征吐着舌头说:“不是的,是那个病人今天凌晨死了!” 第77章 为什么半小时后才抢救? 我吃惊道:“哪个病人?” “就是您做他家属给他交费的那个病人!” “什么?”我这句话话音未落,人已经弹射到了廊道里,朝着那个病室飞奔过去。走过护士站的时候,看到很多护士正神色匆匆,手底里忙碌个不停,也有在病室前的廊道里穿梭的身影,接着,我就看到张晓皱着眉头抱着一床被子从那个病室里出来,我几步跨上前去,颤声问道:“他真地已经死了?” 张晓寂然地点点头,一声不响地从我旁边走过去。 如果现在不是在病房,我身上没有穿着白大褂,我肯定就坐倒在地上了,按理说,我对那个可怜乡亲只有同情没有感情,我不应该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心里就是很难过,也许是因为我在他身上投入了那么多钱结果还是没有挽回他的生命,我在为自己的钱痛惜吧。 我心里空落落地走进那个病室,里边那张病床旁边已经没有任何医疗仪器了,所有的医疗设备都已经撤走,除了几个护士在收拾一些零碎的东西之外,只剩下我那个可怜乡亲骨瘦如柴的尸体干巴巴赤条条地躺在病床上,就等着选择上天堂还是下地狱了,如果有人来收尸,给他找一处山清水秀的陵园,那他的灵魂就能袅袅升入太空,如果没人来给他收尸或者没钱来给他收尸,那他就死无葬身之地,只能龟缩在太平间里某口棺材的某个尸缝里,而灵魂则只能汇入太平间由万千冤魂交织出的阴郁空气里久久不能飘散。 很显然,我的这个可怜乡亲只能选择成为后者了。不是说我不愿意给他收尸,一方面我没有这个资格,因为不是我说我是他的家属我就能成为他的家属的,在法律上我得不到认可,我可以作为他的家属去帮助他,但是我却没有资格作为他的家属去处理他的尸体,另一方面即便我被法律授权,我也没有能力处理他的后事了,当我那最后半平方米房子的钱投入到他的治疗上之后,哪怕我自己死掉都没有一分钱可用于料理后事了。 我呆立了一会,王征就进来了,我问他:“几点死的?” “就在7点30分的时候才宣布抢救无效死亡的!” “谁抢救的?” “关老师!” “怎么又是他?” “好象是他和别人换的班吧!” “还有谁参与了抢救?” “我啊?” “我问护士?” “哦,张晓护士!” “她昨晚也值班吗?” “是的!” “病人怎么突然就不行了?” “我六点半的时候突然听到这个病室又是一声惨叫,我知道又是那个晚期肿瘤病人在呼号,就跑过来查看病情,结果我到了以后,这个病人倒并不叫喊了,而是斜着眼睛望着里边这张床,我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吓一大跳,原来里边这张床上的病人身上插着的所有的医疗管路全都掉落了,我赶忙去探看他的生命体征,呼吸,心率,脉搏已经奄奄一息了,身体也开始变凉,我立刻打休息室电话通知了关老师。最后还是没有抢救过来。” “几点开始抢救的?”我的鼻息开始粗重。 “7点!” “为什么六点半发现,七点才开始抢救?” 王征怔了怔道:“我也不知道,关老师七点才过来的!” “为什么只抢救了半个小时就宣告死亡?”我知道按照相关规定,临死病人除非家属要求放弃抢救,一般必须抢救一个小时才能放弃的。 “哦,关老师让张晓护士咨询了住院处,说你没钱交住院押金了,只交了五千多块,不够后续治疗了!” 我一听差点气绝,嘴唇颤抖着已经说不出话来了。王征看我这副模样,有点害怕,忙劝慰我说:“李老师,您别着急,实际上这个病人抢救半个小时都毫无意义了,一开始根本就失去抢救的价值了!” 王征还以为我是在为病人因为没有抢救足够的时间而丧失有可能被救活的机会而遗憾,实际上他哪里知晓我心中已经压抑了多日的愤慨。我对他摆摆手道:“你别说了,我知道。”然后就不再理他,而看向旁边靠门这张床上的那个晚期肿瘤病人,他的神色还和上次看到他的情形差不多,说不上是惊慌还是怯弱,总之他的眼神是躲躲闪闪的,象是在躲闪眼前正在巡视他的人的目光,又似乎是在躲闪着某个尚未被人知的神秘物事。由于他本是个精神有问题的病人,所以我还难以判断他这种奇怪的眼神到底是内心慌乱的反映还是精神不正常的表现,只不过他在里边那个病人身上输液管路全部神秘掉落时适逢其时的惨叫,到底是巧之又巧的偶然呢还是契合着什么契机在里头? 第78章 护送我的乡亲去太平间 我正在兀自琢磨的时候,病室门口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过来,我抬头一看,原来科主任带着几个医生进来了,胡大夫和关兴也在里头,胡大夫一脸凄然,而关兴则似乎是一脸得色。我心头无名怒火直往上涌,但碍于科主任在场,我只好将其生生压住。我以前对待关兴一贯的心态是犯不着和一头畜生计较,所以我在这一年来还真是没和他发生过任何争斗,这次我也还是不想和他撕破脸皮,那就只有忍吧! 科主任扫了我一眼后,意味深长地说:“小李,你是这个病人的家属,你看他的尸体怎么处理?” 我脸上一阵潮热,心头颇觉惭愧,我知道科主任的话外之音是在说,当初是你不听劝告,非要自做主张揽下这么个烫手的山芋,不但把自己弄得可怜兮兮的,还给病房凭空招来一具无人认领的尸体,你自己掂量掂量自己的行为,看自己做得对还是不对。我听着科主任那语重心长的语气,实际上我揣摩他的心理活动应该还是指望着我能从此事当中警醒,然后能够浪子回头,痛改前非。可是我当时却并没有领他的情,而是一阵冲动之下,我竟然说:“我揽下的事,我会负责到底的,我不会让他欠医院一分钱,我也不会让他拖累科里丝毫的!” 科主任没想到我还会这么说,愣了一愣,然后苦笑着摇了下头,一言不发,转身又走了。关兴嘴角流过一丝幸灾乐祸的笑,跟在科主任屁股后边也走了。胡医生则走了过来,拍拍我的肩膀说:“小李子,我看主任的意思并不是要让你一个人扛这件事情,你放心吧!” 我对着胡医生友好地笑笑,心头流过一丝无言的温暖。待胡医生走后,我对着那个可怜乡亲自言自语地说:“老伙计,对不起了,我一没资格二没钱给你安放一个更好的处所,只能委屈你住到太平间去了!” 然后我就给华浩打了个电话,让他指派太平间的人来拉尸体,实际上我还是利用了我在医院工作的便利,如果以家属的身份将尸体存放在太平间,是要交尸体冻存费的,打完电话后,我便去住院处办结帐手续,结果发现我居然还欠一千多块钱,不过科主任已经给住院处打过招呼,把这笔费用转入科室帐下,否则的话这个月工资还没发下来,我还真拿不出这一千多块钱,这个关兴对我的算计,实在是达到了严丝合缝的地步,既将我一扫而光,又不让科室给我出太多的钱,因为整个科室的损失也是会分摊到他的头上去的。哎,没有办法,谁叫我心太软,也许在这个世道上,心太软的人注定要受种种折难吧! 我顺利地拿到了这位可怜乡亲的死亡证明书,上边的死因一栏写的是“多器官功能衰竭”,实际上不管哪个病人死亡最后肯定都是因为多器官功能衰竭,所以这么写死因就等于是说死因不明,在关兴的罪恶黑手下,还有什么能是白的呢?当然,这个病人的死因不明还真不能怪罪关兴,因为他本身的病情就实在是匪夷所思的,那么他的死也应该是匪夷所思的,要不好端端地他身上的输液管路怎么会全部掉下来呢? 我回到病房的时候,太平间的人已经来了,还是上次护送潘天高的尸体的那两个,于是又是我随同他们护送着尸体去太平间,上次我作为尸体的主治医生,这次我作为尸体的家属,当然,这次不可能指望关兴作为主治医生会随同,因为这样的差事,只有有良心的人才会勇于承担。 上次潘天高的尸体进太平间,记者媒体闪光灯一大堆,真是太平盛世,热闹非凡,这次这位可怜的乡亲进太平间,却是风萧萧兮尸骨寒,壮尸一进去兮不复返。完全是冰火两重天的感觉。想起来真是让人感叹,叹世态炎凉,叹人心冷暖!哎,也罢,不能对这个人世付诸太多的热情,那样最终只能是让自己痛苦,还是冷眼看世界吧,有道是,人间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我们三具阴冷的人体护送着一具冰冷的尸体,就这么阴森冷寂地朝着太平间的斜坡滑过去,太平间的工作人员要去通知老张头,被我阻止了,我说我已经跟医务处的华浩老师请示过了,就直接由我来安放他的尸体。太平间的工作人员,本身就不需要什么头脑,又加之常年和尸体打交道,头脑又逐渐退化,所以很轻易就相信了我的话,由着我指挥着尸车往潘天高尸棺的方向推去。我担心如果让老张头来放置尸体的话,知道这是具无人认领的无名尸,肯定会将他塞到上次我在太平间里查找美女尸体时发现的那个尸体缝隙里,我可不想让我的这位生前饱受磨难的乡亲死后还要继续遭受憋屈,任由着潘天高的尸体占据那么大的自由空间,而让我的乡亲去在夹缝中求死存,无论从情理还是情感上讲都是让人难以接受的。所以我毫不犹豫将尸车推到了潘天高的身边。 第79章 将两条尸体安放在了一起 我小心翼翼地拉开裹尸布的拉链,将尸体从布袋里端出来,然后我按部就班推开潘天高的尸棺盖子,纵身跃上棺材,站稳马步蹲在棺沿上,回头对着两个目瞪口呆的太平间工作人员说:“帮我忙把他端上来!” 两个天天泡在太平间的工作人员可能从来没见过我这架势,愣了好一会神,才回过味来,一人抬着一端,齐发一声喊,将我那个可怜乡亲递了上来。 我绷紧全身,力量集中在双手,将我那个乡亲平平端起,手上吃重,不便转身,于是我干脆一只脚往后边凌空一踏,不偏不倚,正好踩在另一边的棺沿上,这样我才平衡住了身形,我感觉到下盘很稳定了,就将身子板了过来,于是我就等于端着我的乡亲横跨在了潘天高的头顶,我慢慢改变手臂用力的方向,最后把平端改成竖抱,差点让我乡亲的嘴吻在我脸上,我让他的脚缓缓下落,由于方向没把握好,他的脚落在了潘天高的脸盘旁边,我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先放下去再说。 于是我在棺材沿上一点一点往后退,我的乡亲的身体也就一点一点降临潘天高的旁边,最后我只把着我乡亲的干瘪脑袋,我的身体也快俯身进了棺材的时候,我才跳了下去,把我乡亲的头平平安安地安放在了一个较大的空间处,不过潘天高的脚丫子正对着我乡亲的脑袋,这让我觉得别扭,我于是又将我乡亲的身子掉了个头,让他的脑袋和潘天高的脑袋齐头并进,不过我又发现,潘天高的脑袋实在太肥硕了,那么宽大的棺材,他的脑袋一搁放,竟然只剩下些残余的空间了,我还是有我的乡亲被他侵犯了的感觉,心里更加不爽了,无奈之下,只好又将我的乡亲再次掉了个头,回复了刚才的状态,也罢,虽然潘天高的臭脚丫子伸到了我乡亲的脑袋瓜旁,我乡亲因为常年劳作所以更臭的脚丫子也伸到了潘天高的胖脑袋下边,我为了寻求到更大可能的心理平衡,干脆将我乡亲的脚丫子挪了挪位置,直接放到潘天高的鼻子底下。 我再站在旁边端详了一会,发现潘天高死了还真就老实了,对这种攻击性行为并没有什么反应,于是我就放下心来,确信这两位尸体将相安无事之后,我才从棺材里翻爬了出来,到了地面,我甩了甩胳膊,才发现经过刚才这一折腾,自己已经全身筋骨酸软,不过为了我乡亲死后能有好的安身之所,能够享受到与潘天高这样的大贵人同等的待遇,也不枉他这凄苦的一生和我这辛劳的一小时了。 我将棺材盖子拾起来盖好以后,对着两个还恍然如在梦中的太平间工作人员笑笑说:“好啦!以后他就呆在这里头了,感谢你们的帮助,我要回去工作去了!”然后,我将他们甩在身后,气定神闲地走出太平间,外面,依旧是一个艳阳天! 虽然我的乡亲死了,但是说句不怕遭天遣的话,我也就在刚才闻听死讯那一瞬间痛苦,现在我心头反而轻松了很多,因为我之前真地很为这位乡亲的下一步治疗费用担心,我已经没钱了,我在这个城市没有什么朋友,只有华浩和曾勇两位兄弟,但是他们也都是贫寒书生,工资微薄,还要为在这个城市买个房子苦苦挣扎,我不可能向他们开口,而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亲人吗?有,我有成千上万的乡亲,但是他们都是什么样的状态你知道吗?他们就和今天死去的这具尸体一样,如果他们死了,将没有钱给自己收尸!我想着这些穷酸可怜的乡亲,心里就隐隐做疼,我的呼吸就不痛快,我就义愤填膺。本来已经有的轻松又沉重了少许。 不过我还是纳闷这个乡亲怎么不明不白就死了,他身上的输液管路怎么就掉下来了呢?难道是关兴拔掉的?不可能,关兴才没这么好心呢,他都狠不得通过治疗这个病人将我身上的毛拔光,连皮都想拔掉一层下来呢,巴不得这个病人活得越长越好,怎么会反过来还帮我减负?如果这个病人不是因为已经没有救过来的希望了,如果不是因为我交的住院押金不够,关兴肯定会全力以赴地进行抢救的。只是他为什么在王征通知了他之后那么长的时间才过来抢救病人呢?根据刚才的推论,他应该要奋不顾身跑过来挽救这个可怜乡亲的生命好维持住我头顶的重负才于情于理说得过去啊?那他一定是有别的更重要的事,也就是说他抢救病人姗姗来迟并不是故意想置这个乡亲于死地,在希望这个可怜乡亲好好活着的这一心态上,他和我应该是一致的,这也是我最终没有和他翻脸的最主要原因,也许我潜意识里还在感谢他也说不定。 这天我心情一轻松,在繁忙工作之余又想去寻找白晶晶意淫,但是我发现一旦我主动去看她,她又是那样一副不痛不痒的表情,全身笼罩着一层阴郁的色彩,根本就将我的热烈阻挡在千里之外,弄得我浑身痒痒的又非常郁闷,这也影响了我意淫的水准,试了好几次都达不到高潮,浑身那个难受真是没法说。 第80章 差一点就迷失了自己的心性(一) 所以这天下班的时候我的心情又变得烦闷,觉得生活一下子好枯燥乏味,不象以往那样迫切想着进太平间研究潘天高了,研究那个潘天高毫无建树让我开始心灰意冷,而太平间里唯一的美女尸体还不能赏玩又让我想起来就心酸,生活中我无法靠近白晶晶半步,就连意淫她也迟迟不能成功,她的美丽的裸体形象在我脑海中已经出现了不下千遍了,却一次也没有被我成功落到实处。而我心爱的人儿商诗,此时也不知道在哪座华堂幔帐里轻解罗衫,跳着纵情恣意的舞蹈,哪里还会将我这个伤心痴情的汉子悬挂在她水汪汪的凤眼里丝毫? 这一系列情伤使我痛苦,但要在以前,倒并不至于让我绝望,但在今天,对我心情的打击却要更加浓烈,因为到今天为止,我一点一点苦苦积累起来的两平方米房子彻底烟消云散,没有房子,何谈女人,我的罗萍就是因此头也不回毅然而去的,就这样,我在太虚幻境中迟迟不能靠近女人,而在实际生活中我刚刚看到的女人的半只衣袖也随风而逝,这种意识和现实交叉起来的打击,你让我如何承受得了?我越想越憋闷,觉得浑身瘙痒,就好象每一寸皮肤都被污浊的空气填塞住了一样,我急忙冲进淋浴间,酣畅淋漓地冲了个澡,感觉舒服一点了,换了衣服出来。 我给华浩打了个电话,华浩说他约了人,我给曾勇打了个电话,曾勇也说他约了人,这两小子,在干什么呢,也不可能都在和白素素约会吧? 没办法,只能去太平间伴守潘天高了,我抖擞了一下身子,抖落了一地的郁闷,强打精神走出办公室,我刚走出办公室的门,就有人从侧方叫我“李大夫”。 我诧异地回头,看到一个打扮得西装笔挺、油光水滑的人凑了过来,我仔细一瞧觉得眉眼有些熟悉,但又不象是我某个病人的家属,心里纳闷,这是谁呢?又怎么知道我姓李? 正狐疑着,那个人已到我身旁点头哈腰、俯首帖耳了,听了半天,我才回忆起来,原来这个人是以前活跃在我们医院的一个医疗器械代表,一年多以前,我刚来医院工作时,一次去找曾勇,就看到他在缠曾勇,曾勇比我先参加工作几年,所以这些擅做外交工作的医疗代表对他是比较熟悉的,但曾勇毕竟是穷苦孩子家出身,深知百姓的疾苦,对这些医疗代表是深恶痛绝的,记得当时他就言辞激烈地拒绝了他的邀请,不过这个代表就是在那时倒把我认识了。 这一年来,医院严打各类医药医疗器械代表,这些代表的身影也就逐渐淡出了我们的视线,我都快把他忘记的时候,今天他怎么突然又从斜刺里杀出?他又是怎么进来我们病房的?他为什么会出现得这么适逢其时,正好赶在我心情如此郁闷的时候? 说真地,要在以往,我会象痛打落水狗一样将他从我们病房撵走,这些年,医疗费用飞增,这些医药医疗器械代表是功不可没的,通过他们的撺掇,药品和器械就在层层传递中价格猛增,到了深受病痛折磨的患者身上,就变成了天文数字,于是这些可怜的患者,既要承受身体上的痛苦,还要担负经济上的重压,而医院其实并没有挣多少钱,大部分钱都流进了那各个环节的商人、代表、部分丧失良知的医务人员腰包里,而真正勤勉的医务人员,却只能依靠挣着那点国家规定的微薄工资和可怜的挂号费、诊疗费辛酸度日。这也就是我为什么不分昼夜地辛劳一年多来在勒紧腰带省吃俭用的情况下也刚攥够两平方米房子钱的缘故。 如今,因为我天性作祟,一阵冲动之下大发慈悲,就连这两平方米房子都成泡影。在这样的情形下,现在这个医疗器械代表趁势出击,我真地不知道我能不能抵抗得住,即便我是一个多么淳良的人!而且我此时还正在因为没有女人抚慰我的身心而心情低落到了极点。这个医疗器械代表还在不停地献媚,喋喋不休地夸赞我的医术和我的人品是多么地高明和高尚,他是多么想和我交个朋友,什么都不为,就为表达他对我崇高的敬意和纯粹的友好,我只需要一点头接受他的邀请,他就会觉得莫大的荣幸,感到幸福的眩晕。 我本来正在为自己的孤苦无依而心情寂寥到了极致,突然就有这么个拍马高手在耳边说这么暖融融的话语,我受伤的心灵得到了极大的安慰,我脆弱的心灵似乎一下子就坚强起来,他奶奶的,老子还是个人物嘛,你他娘的罗萍实在是瞎了眼睛,那房地产商人算个鸟蛋,他懂什么,不就是仗着和官爷有一腿,靠压榨穷苦百姓的血汗钱来养肥了自己的腰身吗?老子这么高明的医术,想要有钱还不容易吗,老子这才是真正的靠自身的能力挣大钱呢?我这么想着,头脑一热,恍惚之中竟然点头就答应了这个代表的邀请。 这个姓孙的代表脸上眉梢一瞬间全都挤满了喜气,我想,他就是找到了他失散多年的亲爹亲娘也不会这么高兴吧。 第81章 差一点就迷失了自己的心性(二) 这一晚真地是个纸醉金迷的夜晚啊,这个孙代表用他的豪华小轿车拉着我在这个霓虹闪烁、灿若银河的城市里穿街走巷,我傍在茶色的玻璃车窗上凝望着从眼前闪过的每一栋高楼大厦里传出的灯红酒绿、旖旎风光,心里就在想,这些东西到底应该为谁享有? 我来到这个城市埋头苦读十一年,又在其后一年的行医生涯中解除无数病人的痛苦,我不舍昼夜、不辞辛劳地工作,难道我就没有资格享受一星半点吗?可是为什么我连那几十平方米的容身的空间都无法拥有?而如果我要坚持我的原则和正义,循规蹈矩地听从政府的规定,领国家俸禄为人民服务,那我甚至连现在这样只是坐着小轿车流连这个城市美丽夜景的机会都没有!我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了?这个世界的公平和公正到底是怎么体现的,或者还是根本就不需要?那我又将如何才能在这样的社会里对自己的良知和正义做出妥帖的安排? 我想不通道理,也找不着方法,心里彷徨着,任由孙代表载着我到了一个繁华喧嚣、流光溢彩的地方,车停靠在一座金碧辉煌的大厦前的喷泉和音乐环绕的广场上,然后领着我进了这座大厦富丽堂皇的金色大厅。 我进了如此奢华的场所,根本就不适应,浑身开始变得凛然起来,本来在医院的时候,是这个孙代表对着我点头哈腰、毕恭毕敬,可是到了这样的地方,虽然孙代表仍然对着我眉开眼笑,但我明显感觉到他身上的气派应和着周围的豪华气息滚滚而出,他的腰杆子明显增粗了、挺直了,这里是他的地盘,不用再对我点头哈腰、低眉顺眼了,因为他只需要用周围的一切来告诉我,只有屈服于他,我的周围才可能会笼罩着光辉灿烂。 孙代表好象是这里的常客了,刚到门口的时候,两个美若天仙的迎宾小姐就对他抛着媚眼,刚一进大厅没几步,就有两个漂亮小姐迎了过来,和孙代表一阵嘻嘻哈哈之后,就引导着我们上了二楼,轻车熟路把我们领进了一个豪华包间,门刚一打开,一阵富贵奢靡之气就扑了过来,诺大的房间里只摆着一张红绸铺面的大圆桌,红绸上边摆着一个水晶般精致明亮的玻璃转盘,和天花板上象花瓣盛开一样的琉璃吊灯交相辉映,流泻出梦幻般的色彩,四面雪白的墙壁上连篇累牍地张贴着色而不淫的春宫图画,真是风光无限、旖旎多姿,而地上铺设着的厚厚的波斯红地毯,向上散发着瑰丽的光芒,把这个宽大的饭厅铺排成一片真正的锦绣大地。我被里头的气氛弄得头晕目眩,浑身不自在,连忙说道:“孙经理,就我们两个吃饭,在大堂里随便找张桌子就行了,用不着这么大!” 孙代表干笑一声道:“这怎么能行,招待您这样的贵宾,可马虎不得,在大堂找张桌子?呵呵,你就不要寒碜我了!” 我还是坚持道:“真地,随便找张桌子,能吃饭我就满足了!” 孙代表嘿嘿笑道:“能吃饭?呵呵,我的李大医生,你可真会开玩笑,放心吧,简单的一顿招待,我孙某还是拿得起的!” 说完,就已经走到桌子一角,给我拉开了一把椅子,做了个请的姿势,无奈之下,我只好硬着头皮去坐下。孙代表对两位小姐打了个响指道:“还是老样子,好酒好菜尽管上,再外加两荤的!” 两个小姐嬉笑一声,转身而去,不一会,服务生就象走马灯一样,将红橙黄绿青蓝紫的菜上满了一桌子,直看得我目瞪口呆,如果不是还有点意识,就口水直流、自毁形象了,我偷偷地狠狠吞咽着口水,才没有在孙代表面前丢脸。 大概菜上齐了,两个穿着工作小褂的女服务员给我们倒上酒和饮料,就垂手而立一旁,尽等我们吩咐或者等着给我们服务。我就静等着孙代表招呼我吃菜喝酒,谁知道孙代表好象并不急着开餐,而是笑眯眯地看着我,我好生纳闷,正在狐疑间,只见门口艳光一闪,两个身着大红旗袍的美人儿扑了进来,人未到,声先闻,嘴里娇滴滴地喊着:“孙哥,该死,我们来迟了,一会儿你多喝两杯算是惩罚我们吧!” 孙代表则涎皮笑脸应和道:“我的大美人儿,孙爷今天请到了贵人,高兴,就不惩罚你们了,一会给我把你李哥陪高兴了,就算过关,来,过来叫李哥!” 这时,两个美人已经摇了过来,分别在我和孙代表旁边落座,齐齐对着我娇嗔地叫了一声“李哥好!”,那种不胜娇羞的样子,把我的耳根都弄痒了,酒还没喝呢,我已经闹了个面红耳赤。两个美人看到我的窘相,又格格娇笑个不停,拿起两个服务员已经给她们倒好的酒就站起来要给我敬酒,孙代表于是趁热打铁地说:“来,我们今天的酒席开始,李大医生,喝了我们这两个大美人的酒,你今年一定会财运、官运、桃花运,运运亨通的,小弟不才,今天就借此美人美酒,向李哥你套个近乎、讨个招情、沾点好运,今后咱们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了!” 第82章 那些尸体都是我的舍友 我猛然警醒,惊呼道:“干什么?” 孙代表就淫笑起来,两个美人儿也格格娇笑起来,我怀里那个就一边花枝乱颤一边喘息着说:“李哥,你真幽默啊!” 我还是个处男,即便我无法将我的处子之身献给我心爱的商诗,我也不能随便就把他给了一个小姐,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虽然我以前也动过找小姐的念头,但那时还只是在过程中动动,真到了要动真格的关键时刻了,我的贞操观念就不由自主地升了上来控制了我的大脑。我一下子清醒过来,一把推开我怀中的小姐,说:“孙经理,太晚了,我得回去了!” 孙代表惊异地“哦”了一声,我能看见他的脸色在忽明忽暗的光影中闪了一下,随后说道:“老兄,不用这么生分吧,咱哥俩,你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淡淡说道:“不是的,孙经理,你别误会,只是太晚了,家里还有点事,不方便!”我不可能直接说我还是个处男不能这样的,所以只能这样说来推脱。 孙代表略一愣怔后,就打着哈哈说:“哈,想不到老兄还是个这么顾家的男人,现在这种男人可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啊,两位美女,看见了没,以后找老公就得找这样的!” 两位美女就又格格娇笑个不停。我脸上有点发烧,好在暧昧的光影下,他们也看不见我的窘相,我也嘿嘿应和着傻笑,不知道说什么。 孙代表就打圆场道:“好啦,早知道老兄这么惧内,我就应该安排得早点了,这次算我的罪过,下次一定提前安排,两位美女,送送你两位大哥吧!” 两位美女有点不满了,发出爹声道:“呦,孙哥,这就撂下我们不管了?我们没有服侍过您,这皮肉可就难受得紧,回去会影响姐妹们心情的哦!” 我赶忙说:“孙经理,你不用管我,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孙代表肃声道:“这怎么能行呢?你可是我的好兄弟,我得送你回去。甭理她们,这两丫头贼坏贼坏的,怕不是皮肉难受得紧,只怕是皮包难受得紧。”然后又转头对两位小姐浪笑道:“你们这两位狐狸精,不动点脑子想着怎么把你孙哥的包皮护理好,一天到晚就盯着你孙哥的皮包不放,算是怕你们了,放心吧,你孙哥什么人,一分也少不了你们的!” 两位小姐马上就喜逐颜开了,各自发出一声娇嗔的欢呼,嬉笑道:“我就说嘛,这孙哥是什么做的,怎会糊弄姐妹们呢?下次早点来啊,别让姐妹们等急了,还有李哥,这么着急走,可惜了一场好滋味,回去惦记着点啊,还给你留着!” 这两小姐打情骂俏可真有一手,弄得我脸红耳燥心头痒痒,生怕自己坚持不住,主动投怀送抱,于是嘴里边呵呵傻笑着边起身就往外走。 孙代表一手抱过来一个美女左右头一甩各狠狠亲一口,然后吧嗒着嘴巴淫笑道:“够香甜,等着孙哥李哥下次再来吃你们,回去好好练功夫哦!” 然后将浪笑做一团的两位美女甩在身后,起身随我而去,这个孙代表,为了巴结我,竟然可以连美女在怀都暂且抛却,可见其在我身上费了多少心劲。只是不知道我以后能否报答他这番仰慕之恩了,我心里惶惶然的。 经过一层服务台的时候,孙代表走过去说了两句,然后就志得意满地走回来,和我并肩走出这片春光灿烂的地方。 在路上,孙代表涎笑着对我说:“嫂子一定是个大美人吧,要不这么漂亮的小姐你都可以放过!” 我脑子里下意识地就想起商诗,嘴里也就恬不知耻地梦呓道:“恩,还可以吧!” 上了车以后,孙代表砸吧着嘴巴说:“李兄和嫂子住的小区一定很高档吧?” 我说:“往医院开就行了!” 孙代表愣了愣道:“原来李兄还住在医院啊,不过你们那个医院里头好象没什么象样的住房吧?” 我淡淡笑道:“暂时先在那里凑合住着,我们这些吃官饭的哪象孙经理你这样吃人饭的,我们没人气啊,到哪去找容身之所,就在医院沾点尸气对付着过吧!” 孙代表尴尬笑一声,道:“看李兄说的,我们这样的还不都得靠你赏口饭吃,只要李兄愿意给兄弟们一条活路,今后做牛做马、随你驱谴,要怎么样,还不由着你来?” 我心口一阵隐隐做疼,是啊,我是很想日子能由着我来,可是我做得到吗?我需要付出什么才能换取呢?似乎也不用什么代价,只要我点点头就行,可是我这个头点得下去吗?而且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我辛辛苦苦学医十几年,又注定会辛辛苦苦工作一辈子,到头来我的好日子反而要靠一个从来没学过医的人来给予,这是哪门子道理?再说,我对生活的要求并不高,我只要有几十平方米空间不让我觉得太憋屈,我只要有一个差不多的女人不让我憋得太难受,我就心满意足了,可是这些东西到底被谁轻易从我身上就剥夺走了呢? 当车开进医院,我指引着孙代表往太平间方向开的时候,孙代表脸上的疑惑越来越重,他是我们医院的老代表了,对我们医院的布局比较清楚,应该知道这个方向只有一座太平间,最后当车在我的指引下停靠在太平间小院那扇班驳大铁门外的那条林间小路上时,孙代表的脸上已经开始泛上疑云惨雾了。 我对他说了声“谢谢”,就要开门下车。 孙代表颤声道:“你是要去太平间办点事吗?” 我淡然一笑道:“不是,我就住在太平间!” 孙代表还不死心,又说:“难道你还兼职做太平间的尸体管理员吗?” 我凄然一笑道:“不是,那些尸体都是我的舍友!” 我看着孙代表的脸明显就变得煞白,我不禁苦笑道:“孙经理,我可以下去了吗?” 孙代表惶恐地点了点头,刚才一路的嬉皮笑脸在太平间阴尸的震慑下荡然无存,我咧嘴笑了一下,然后一脸平静地开门下了车,站在太平间的院门处,我感觉到身后的车还在沉醉,然后我迈步走上通往太平间的斜坡时,还不忘回头,朝着小车里发愣的孙代表很有诚意地挥手致意。直到我打开太平间的木门,吱呀一声推开的时候,我才听闻上边有汽车马达轰鸣的声音,接着是“呜”的一声,似乎是绝尘而去的声音。 第83章 我可怜乡亲的尸体不翼而飞! 我现在还在想,如果那时不是有阴森恐怖的太平间无意间帮我阻挡了孙代表的好意,我现在会不会也是曾勇那样的下场?因为我真地很难相信自己在只能夜夜住太平间的窘境下还有能力拒绝孙代表的好意!尽管我是一个意志多么坚定、正义感多么浓烈的人! 总之,那一夜之后,没见孙代表再来找我,其实我心头还隐约有点盼望他的意思的,所以很遗憾,那么漂亮的小姐我也没机会享用了! 我将太平间的木门又吱呀一声关上,将刚才还在春风拂面、意兴阑珊的人世风光又暂时隔绝在了阳间。 我还有点醉意未消的感觉,微微摇晃着身子迈步走向潘天高的尸棺,我刚才对孙代表说家里还有点事,还真不是糊弄他的,我还真就急着看看潘天高那样的贵人和我那位可怜的乡亲睡在同一方天地里,会不会发生争斗。如果潘天高要持强凌弱,我决计饶不了他!虽然不至于鞭尸,但是我也要为我的可怜乡亲多争取点地盘,只给潘天高庞大的肥躯分配一块巴掌大的地方睡觉,让他也体会一下人类没有地方睡觉的滋味有多么难受! 可能喝酒使小腿腓肠肌里积聚的乳酸太多的缘故,我费了好半天劲才爬上潘天高的尸棺,坐稳了,身体还在微微打颤,然后我定了定心神,揉了揉眼睛,以便能看仔细了,看潘天高是不是挤占了我乡亲的地方,如果被我发现他不老实,不按照我上午给他俩安排的布局睡觉,哪怕只是动了丝毫,我也会借题发挥,大发雷霆的,看样子,我实在是处心积虑想要抓住潘天高偷奸耍滑的把柄以便好好整顿他一番,我都不知道自己一向良善的心态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促狭,这个潘天高啊,可能真是将我逼急了!我不得不苦苦一笑。 我凝聚心思,俯身低头往下一看,这一看,我立马傻眼了,巨惊之下,我又差点一头跌入棺材,我晃了好几下才稳住身形,我一开始还以为自己眼睛看花了,毕竟喝酒了嘛!于是我还拿手背使劲揉了揉眼睛,再次看下去,这下我就不止傻眼了,我身体都僵了,真是没错啊,我那乡亲到哪去了?这个潘天高可不仅仅是挤占我可怜乡亲地盘这么恶劣了,我整个乡亲的尸体都被他整没了?这是不是也欺人太盛了,生前被你整得没地方住,死后跟你躺一下又怎么啦?至于将人尸体都撵跑吗?我被眼前的情形惊得精神混乱,所以开始颠三倒四地乱想。 最后,等我理智逐渐恢复,变得冷静的时候,我就开始正常分析眼前所看到的巨变。我的乡亲的尸体怎么会不翼而飞?我当然不会真地认为是潘天高恼羞成怒把他扔出去的,一定是有人动过他的尸体。于是我开始回忆上午将他放进来时的场景,那时两个太平间工作人员对我的行为是表示出了震惊的,我让他们别去跟老张头说,但依据他们当时的惊讶表情,随后很难保证他们不会去告诉老张头,就算不是告发,就是几个工作人员坐一起闲聊唠嗑,讲自己见闻过的古今中外的稀奇事,也可能会说出来。 这么一想,我就明白了,顺理成章的事情嘛,老张头是得到过上头指示的,要给潘天高的尸体特别优待,安置个好地方,现在听说我将一个盲流的尸体随便就放到潘天高的尸棺里和他挤一起,那还不急了,不来找我拼命已经算是便宜我了。想至此,我也就心思洞明了,我就开始想,老张头会把我乡亲的尸体放到哪里去呢?略一琢磨,我就想起了一个最有可能的去处。就是那晚我在太平间里寻找美女尸体时也是在这一排发现的那栋棺材里的尸体缝隙。 意念至此,我再不犹豫,一个飞跃,从棺沿上跳将下来,急冲冲跑到那栋棺材处,一把将一侧的壁柜门扯开,挤做一团的一堆尸体瞬间映入我的眼帘,果不其然,那条尸体缝隙已经被堵塞住了,不过他不象其他尸体都是脑袋朝外,他是脚丫子冲着我,这样我就还不能确信他是不是我乡亲,于是我就拉着他的脚丫子往外拽,可是我却发现不能拽动丝毫,略一想,就明白了,他是具尸体,身上没有任何抵抗冰寒的热量,被塞进来之后,很快就被冰块封住了。 我不得已,跑到墙壁上将这具冰棺的电断掉,再跑过来守着他慢慢化解,这一化解不得了,尸棺里可能是千年冰封、万年雪飘、尸棺内外、唯余茫茫,直等得我头昏眼花眼皮直打架,也不见丝毫动静,我为了防止自己睡过去,每十分钟就去拽一次尸体,直到最后好象等了千年之久,棺材里才开始往外丝丝冒蒸汽,我抓住脚丫子拽了拽,果然能拽动了,于是我猛一使劲,可能由于断电融冰使得这个尸体团的结构松动,另外一具尸体的脑袋跟着往外滑出来一截,因为他脸上的冰融了,脸色就不再是那种惨白的死灰色,而是有点生动,乍一看,我迷瞪之中感觉他的眼皮好象还眨了一下,吓我一大跳,再仔细看,还好,是死气沉沉的,哎,在这样的环境下,看来我还真是难以做到心静如水,总是不自觉地就开始幻想幻视幻听。 第84章 产生了强行约见商诗的想法 我赶忙用手掌抵住他的脑袋,使出吃奶的力气又将他重新推了回去。然后再小心翼翼地将那具头里脚外的尸体抽了出来,定睛一看,可不就是我那可怜乡亲。这下我吃了定心丸了,心里直埋怨老张头,干嘛那么怕潘天高,他已经死了还要去助长他鱼肉百姓、欺压乡民的嚣张气焰,真是没有天理了!再说,你要塞进来也好好塞呀,干嘛塞成一个这样别扭的姿势,这乡亲生前就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死后你还让他永远见不到光明,也太残忍了吧。 我抱着我乡亲干瘦的尸体,心里怜惜之情云涌而至,我轻叹一声,将冰柜门再次关上,将我乡亲倚在冰棺上,去墙壁上把电重新合上,然后再回来抱着我乡亲,步履沉重地来到潘天高的尸棺旁,这下没有人帮我了,没有办法,我只能冒犯我乡亲了,我将他高举过头,够着潘天高尸棺的上沿了,然后用力往里边一送,我乡亲就滚落了下去。然后我听到啪的一声,我乡亲就着着实实压制住了潘天高。 完成了这些工作后,我已经筋疲力尽了,也懒得再爬上去调整他们两个睡觉的位置了,反正是我乡亲趴在上边,受委屈的只能是潘天高,让他也尝尝被劳动人民压在头顶的滋味是什么样子的也好!我实在是有点困乏了,本来想就地躺在地铺上睡一会,结果一抬头发现木门缝隙里又已经有天光射入了,掏出手机一看时间,他娘的,又已经天亮了,这阴间的时间怎么就过得这么快呢?其实今天是周六,但是我们做医生的是很难有一个完整的双休日的,比如今天我就还得去上班,好在我明天还是可以休一天,这么一想,倒也塌实了不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拾起棺材盖子盖上,朝太平间木门外走去,在外边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才觉得清醒了不少。 周末值白班,比夜班相对来说要轻快一点,至少白天那明晃晃的阳光让你感觉不是你一个人在战斗,而且今天这个班好象出乎寻常的平静,我在病人中间巡视了一圈,发现每个病人脸上都挂着甜蜜的笑容往外呼出美妙的气息,就连关兴床上那个晚期肿瘤病人也不胡乱惨叫了。也许是他床旁的兄弟悄然抛弃了他自己一个人跑去了太平间让他心情不爽的缘故吧。这些病人有病不呻吟倒把我弄得心慌慌的浑身难受,坐在办公室里象猫抓一样。本来我还可以整整病案写写文书什么的,但是这些活在做住院医生时已经写腻味了,实在不想干了,全交给下边的住院医生去写,反正大家都是苦过来的,也不是我要欺负谁。我坐着发了一会呆,就想起去护士站看看白晶晶在不在,如果在的话,还不趁这千载难逢的空当将她意淫成功了。 说干就干,我起身去了护士站,结果只看到丁兰在往电脑里整什么东西,我有点失望,别说白晶晶这个大美女吧,连张晓这个小美女也都不在,不知怎么的,我最近老觉得张晓是越来越美了,以前她在我手底的时候我怎么就没发觉她有这点特质呢?要不当初将感情定格在她身上,就不至于后来老是因为不能将白晶晶意淫成功而痛苦!丁兰其实也还算有点姿色,只是我这个人感情向来是很专一的,爱情我认定商诗,意淫我认定白晶晶,就基本上没有变革的余地了!见我过来,丁兰忙站起来问我有什么指示,我说我看看护士值班表吧。丁兰满脸疑惑地将护士排班表递给了我。我接过来扫了一眼,原来白晶晶是明天的白班,而张晓是晚上的夜班。颇觉失望,在丁兰不解的眼神中又将排班表还给了她。 我回到办公室后,坐下来期待病房哪个地方传来惨叫或者急诊室传来呼叫,但是左等右等就是不来,真地就是这里的黎明静悄悄的感觉,不过太沉寂的气氛又给了我胡思乱想的空间,我没来由的又产生一种暴风雨即将来临前的平静的感觉,这反而搞得我心情更慌乱,神经更紧张了,忐忑不安了一天,好在这天临近下班时,也还是没有发生什么大风暴的迹象,心里才开始安静起来。 然后就开始思考即将到来的这个休息日怎么过的问题,这天上班都闷到了极点,明天一整天空白还不得把人憋死?明天白天白晶晶白班,要不干脆过来全天候意淫白晶晶吧,意淫一整天,总能把她拿下了吧!不过我马上就将这个想法否决了,在上班时抽空也好,忙里偷闲也好,意淫白晶晶一番,天地人你我他,毛主席他老人家,各方面都能接受,但如果非上班时间蹲在白晶晶身边一整天进行意淫,影响人家工作不说,影响政府的《扫黄打非管理办法》那罪过就大了!那要不就今天晚上替人值夜班,就象上次替老胡值夜班赶上台急诊手术回来趁白晶晶来接班的机会意淫她一把一样,于是我就赶紧在办公室的墙壁上看了下医生值班表,哇靠,怎么今天晚上又是关兴夜班啊,去替那样的人值夜班,心里还不得被蛆虫拱死?这一条想法也断绝了。那就研究潘天高一整天?还是算了吧,那也还不如一刀把自己捅死算痛快!自从知道商诗在主观上不愿意和我接触,而客观上又迟迟不能突破潘天高的身体之迷,我对潘天高的兴趣是江河日下、泥沙俱下了!不过我是不是可以考虑强行约商诗一次呢? 虽然我还没有在潘天高身上寻找到坚决见她的理由,但毕竟潘天高的尸体还是有了一定的变化了嘛,那四条鲜红可爱的冰凌不就显而易见吗?我只要费点心思,将这一说明不了什么问题的现象添油加醋,整得好象发现人类生死之谜一样的稀奇,还不把商诗唬得一愣一愣的,商诗不是学医的,忽悠起她来还不是小菜一碟,这点能力我还是有自信的!至于她以后发现我是满嘴跑火车,潘天高的尸体非但没有任何起色,反而是自绝于人民,越来越僵硬,离人类越来越远,那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至少我能见到她一次,我实在是有点想见她了,甚至在心头浮上了得见一面赴死可矣的英雄气概。 第85章 我可怜乡亲从棺材里爬了出来? 想着想着,我一阵激动,情不自禁就从兜里掏出手机,将那个我从赵警官那里得来的默念了无数遍的手机号码一个数字一停顿地书写在了手机屏幕上,我心在发颤,手在发抖,就要咬牙摁下那个绿色拨号键的时候,我脑子里突然一个电闪,我猛然意识到,自从给那个乡亲交完押金之后,当月的工资还没发下来,我现在可是个身无分文的主,除了食堂饭卡里还有点活命的钱之外,也就兜里还有些上古时代残留下来没有花的小零碎。 心念及此,我拿着手机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不是我担心商诗嫌贫爱富,我相信商诗不是那样的人,再说,她本身那么有钱了,没必要再嫌贫爱富,我想到的是,我把商诗约出来,总得找个象样的地方吧,总不能我第一次约她就在大马路旁边的凳子上聊天吧,象样的地方就得花钱,虽然我相信,如果我掏不出钱,商诗肯定会支付的,但是那多寒碜,没准商诗还会认为我是个小气的男人呢,我还怎么去变成她心目中的好男人好当家的? 我颓然地坐到下班之时,也不想去和关兴交班了,跟住院医师王征交代了几句,再和丁兰打了个招呼,什么也不想了,就进了太平间,我坐在太平间的那个地铺上,想起这阵子来的遭遇,真是处处都是苦难,不免悲从中来,顿觉心力交促,折腾了这么长时间,实在是过于疲累了,就那么一阵困意袭来,我倒在地铺上便酣然入睡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我突然觉得身边有悉悉嗦嗦的声音,我大骇,忙凝神静听,竟意外地发现声音似乎是来自潘天高的尸棺里,我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后脊梁上梭梭发凉,浑身汗毛根根竖起,这是怎么回尸啊? 莫非有小偷?现在盗墓风气很浓,保不准有那不开眼的盗墓贼把这当陵寝了!然后看到潘天高的尸棺比较贵气,便以为是什么王公贵族、帝王将相的棺木,爬进去探取一番。这么想着,我略微舒缓了一点,身形一动也不敢动,眼睛似闭非闭地盯着潘天高的尸棺上沿,直盼着那盗墓贼没有什么发现之后赶紧离开,别在这太平间里制造紧张气氛骚扰我的清梦。 果然,棺材里边悉悉嗦嗦响了一会后,就探出一个头来,由于太平间里光线比较黯淡,我一开始还没看清,猛然看到一个头从棺木里升了出来,心应激似地抽紧,突突跳个不停,然后当那个身形逐渐拔高,头、脖子、肩膀、胳膊逐渐露出棺面时,我越来越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心里的凉意一阵紧似一阵,当他用双手攀上棺沿,纵身一跃,爬了上来,然后又象老鹰那样张开臂膀,扑闪扑闪跳到地面的时候,我面容已经僵硬,心跳已经凝固,思维已经停止了,我脑子深处气若游丝的潜意识告诉我,这个跳下来的人就是我那个可怜的乡亲。 我看到他两手斜斜地耷拉在肩膀两旁,在地面上一步一顿地缓缓移动,特别象古装电影里经常演的那些死囚戴着脚镣奔赴断头台时的情形,看到他两手斜插一前一后吃力地划动,向前蹒跚地迈着每一步的样子,我不由得又在脑海里想象出在恐怖电影里经常看到的两手平端一跳一跳的鬼走路的样子,一瞬间心口寒流汹涌、后背毛刺遍布、大脑流星乱舞,当我的乡亲越来越靠近的时候,我不得不用游走在我身体边缘的残存意识想,我的可怜乡亲可能是冤魂不散变成鬼魂了。我的眼睛机械地开张着,任由我的乡亲的身形在视网膜里缓缓移动,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在我已然错乱的精神世界里,我恍惚觉察到他经过了我的身旁,而且,他应该是还看了我一眼的,虽然他的脸仍然是那样干褶枯瘦、惨白如灰,但他投射给我的眼神却是无比的温和亲切,我在冥冥之中,确信自己感觉到了这一点。 感觉到了这一点之后,我突然不怎么害怕了,有什么害怕的呢?无论他是人是鬼,他终归是我的乡亲,他是人,我可以和他说话,他是鬼,我照样可以和他相守,只要我的心灵是纯洁的,只要我的双手是干净的,只要我的胸怀是坦荡的,只要我的行为是端庄的,我就可以和大自然融为一体,我就可以和天理沐浴同样的光辉,我就可以和天神地鬼同呼吸共命运,我就可以和天下万千冤魂同仇敌忾大刀一齐砍向鬼子们的脖颈。 想到这里,我的意志也逐渐恢复了,头脑也清醒了,眼神也光亮了,身躯也柔和了,一扭头,看见我的乡亲拖拽着迟缓的身形已经抵达了太平间的木门处,似乎是要往外走,我想起了在书上看到过的鬼不能见阳光的知识,心想,我这个乡亲可能刚刚变鬼,还没受过教化,不太懂做鬼的道理,眼看着他已经拉开木门了,我当下大急,冲着他大喊一声:“不要出去,外边有坏人!” 第86章 我可怜乡亲的尸体又钻进了尸缝! 可是他好象就没听见一样,根本置若罔闻,一晃身,消失在木门之外,我大惊失色,猛地翻身一跃,就要冲出去把他追回来,然后我就真地坐在了地铺上,左右恍惚一瞧,拿手背将眼睛一揉,昏昏沉沉之中才知道自己刚才只是做了一个梦,被梦境惊醒了。 我失魂落魄地回想了一会梦境中的内容,不禁凄然苦笑一下,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了,被梦境一闹腾,愈加觉得困顿,眼皮一沉重,眼神一迷离,倒头就又睡了过去,再入了混元之境。 又是不知道睡到什么时候吧,迷糊之中我又做了个梦,我先是感觉到太平间那边的木门吱呀一响,然后好象有一阵喧闹和纷扰,还夹杂着哭闹,好象人不少,向太平间西侧那些个棺材去了,声息逐渐微弱,过了一会,又响闹起来,似乎是在西头处理完事情又折返回来了,然后又听木门吱呀一响,我迷瞪的眼睛好象也跟着一暗,然后声息渐去,一倏忽消失在无边的茫茫之中。那些人没有看到这头昏暗光影里躺着的我,完全没有理会我,我也完全没有理会他们,继续做我的春秋大梦。 可能这些天来实在是心神憔悴、过度疲劳,我这一囫囵觉直睡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乾坤颠倒、时空逆流,等我一觉醒过来时。不仅仅是一个白天已经过去,而是时光已经流走到了公元二零零六年十月第三个星期一的凌晨六点。不过我悠悠醒转的时候,却是精神大振,浑身倍儿清爽,多长时间没这么睡过觉了,以前一直活在自己给自己设置的枷锁当中,过着苦不堪言的日子,顶着心理重负踏着沉重的步履,几曾有过这样安心的睡眠,现如今突然万念俱灰,卸下了所有的抱负,却反而灵台空明,心神澄澈,酣然恬睡归来,顿生恍如隔世之感,如若脱胎换骨、转世重生,豪情满怀、壮志凌云。 我一个鱼跃,从地铺上跳起,甩了甩胳膊,感觉清爽无边,我就惬意地想,我的新生活看来真地是要开始了。 现在离上班还有一定的时候,想起自己已经有好些天没有认真研究潘天高了,感觉有点玩物丧志,心头颇觉惭愧,另外,说不定他已把我乡亲从他身上推下去了,便索性趁这时间再严揪一下他吧。 心到人到,精神足了,身手也矫健,我一个燕子翻身,手脚并用,推开棺材盖子的同时,身体已跃上了棺木,低头这么一看,我又差点一个笨猪翻身,从棺木上滚了下来,好在我经历过这么多大风大浪,心理素质那是相当地过硬,愣是晃了几晃,将身形定住。老天,怎么回事?又只有潘天高一个人,我的乡亲又不在棺材里了? 我使劲地眨了眨眼睛,确信我看到的不是虚象。而我的大脑现在又很清醒,当然不会把我乡亲失踪的责任妄自推到潘天高身上,潘天高其实也挺可怜的,生前那么风光残暴,死后却要在我手里不得好死,想想我也不能欺尸太盛了,得饶尸处且饶尸吧,我还是别怪罪潘天高了!于是我就思考其他可能的原因,回想起两天前老张头把我的乡亲给塞到那条尸缝里的情景,心念一动,难不成老张头趁我前天上班或者昨天睡觉的时候,又将我的乡亲偷偷塞回去了。很有可能,念想至此,我急忙跳下棺木,快步跑到那栋冰棺处,打开柜门,一切完全在我预料之中,我乡亲又头冲里脚朝外,被塞进了那条尸缝里。这下我就有点恼火了,这个老张头,也太顽固不化了,看起来也是个劳动人民,怎么就非得为虎作伥,不肯与民同乐呢? 我一怒之下,犯拧脾气了,我他妈就非跟你老张头对上了,我伸手拽住我乡亲的脚丫子,一使劲就把他拉了出来,然后又把他抱回了潘天高的尸棺。 坐在地铺上一想,毕竟我要上班,老张头天天泡在太平间,我这么跟他硬顶,还是我乡亲吃亏。看来得跟他谈谈,好言相劝不成,就疾言厉色警告他。 我一看时间也六点多了,想必老张头也醒了,再说,他这么胡来,我还担心打扰他睡觉?不怕他揪起来就算好的了。我打开木门跑到小院子里大喊:“老张,老张,你快出来!” 老张头应声从值班室探出头来,看来他早就起来了,常年和尸体打交道的,作息规律和人类应该是不一样的。 他看我满脸怒气的样子,颇为不解,惊讶道:“李大夫,怎么啦?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 我心想,你还装什么装呀,就没好气说:“你出来,跟我进去一趟。” 老张头皱着眉头出来了,跟着我后边往太平间里走,还在不迭声地问:“怎么啦?出什么事情啦?” 我把老张头引领到那栋有尸缝的冰棺处,一把扯开柜门,指着那条狭窄的缝隙恶狠狠地说:“你为什么要这么狠心对待我的乡亲。” 果然,老张头看到那条缝隙,眼睛都发直了,他将身子扑过去,先是仔细观看,接下来伸手就进去扒拉,在每具尸体额头上点了点,似乎是在点数的样子,眉梢眼角刚才还是惊疑,现在已经皱成了一团,森森寒意从里边拼发出来,他最后甚至把头伸到棺材里头去寻找什么。 我看他这惶急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就不由得冷笑道:“不用找了,我已经把他放回去了!” 老张头猛地转身看着我,眼睛里寒芒闪动,颤声道:“放回去?你把他放哪里去了?” 我心道,你也太会演戏了,很是不屑,鼻子冷哼一声道:“我可不象某些人,自己的阶级兄弟都不关照,我让他睡大房间去了!” 老张头急了,冲着我大嚷道:“李医生,你可别开玩笑,这尸体可不能乱动!你放哪里去了,赶紧弄回来,要是造成社会影响就完了!” 第87章 一具尸体又死了? 我心里那个气呀,让我可怜乡亲的尸体和潘天高同睡一棺就会造成社会影响?那这里这么多可怜人的尸体就这么紧紧挤在一起就不会在社会上激荡起一丝波浪了?我越想越愤懑,气急道:“潘天高算个什么鸟,为什么你们都这么怕他,他不就是靠吸食劳动人民的血拽取了大量血汗钱养肥了自己么?我还偏不信了,我偏让我乡亲和他睡同一口棺材,我看社会怎么影响我?” 被我当头棒喝,老张头却只是愣了愣,眨了眨眼睛望着我说:“你是说,你把这具尸体放到盛放潘天高尸体的棺材里了?” 我被他这一问,问懵了,看他神情不象是装的,而且在这种情形下,他也没必要再装下去,就惊诧地问:“难道你不知道吗?” 老张头从我的话中得知我确实将尸体放潘天高的棺材里了,放下心来,长吁了一口气,拍拍胸口说:“吓死我了,李医生,你可真能唬人!”然后又想起什么,好奇地问:“对了,你好端端地要把这具尸体往那里边放干嘛呀?” 我已经被眼前的情形弄得如坠五里云雾之中,极度惊讶之下,不由脱口问道:“难道不是你把他的尸体从潘天高的棺材里又给搬回来了吗?” 老张头听着我没头没脑的话,被弄得晕头转向,骇然道:“李医生,你说什么啊?” 我看老张头不象装的,他刚才是以为我把尸体弄出太平间去了,所以才紧张成那样,知道尸体还在太平间,至于到底放在哪栋棺材里,他好象就不怎么在意了。 我心头完全被疑云封住了,如果不是老张头动的尸体,这也太不可思议了!这太平间里看起来很平静的啊,怎么会出现这么波谲云诡、神乎其神的事情? 我问老张头:“照你刚才的意思,这具尸体应该一直是在这栋棺材里的,这里边其实没有这条缝隙的?” 老张头彻底被我弄迷糊了,满面都是问号:“是啊!” 我又问:“这具尸体是什么时候放进来的?” 老张头如数家珍道:“两年以前,一场车祸被送进我们医院,没抢救过来,无人认领尸体,就放这来了。” 我紧问:“一直就在这具棺材里吗?” 老张头点头:“是的!” “你确信?” 老张头笑了:“我在这几十年了,哪具尸体放在哪里,闭着眼睛都能摸到!” 我浑身已经开始无法控制地冒虚汗,如此说来,我那天寻找美女尸体的时候,看到的那条尸缝就是不应该有的?那当时这具尸体去哪里去了呢?难道是另外有人在这太平间里活动。于是我再问:“会不会有太平间其他工作人员在这里头搬过尸体?” 老张头肯定地摇头说:“绝对不会,他们只负责往这里拉尸体,尸体放在哪里全都是我安排的,几十年都是如此!” 我于是陷入了沉思。 老张头有点急迫了:“我都被你东绕西绕弄糊涂了,你到底发现什么了?” 我盯着老张头看了会,心想,他是太平间的尸体管理员,这等奇事有必要让他知道,也许他会有什么经验,于是我将所见的奇怪情形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老张头听完以后,半天凝眉不语,最后他说:“他是在潘天高的尸棺里,是吧?我去看看他!” 我想,也是,应该让老张头确认一下,当初我是将我乡亲直接就放到潘天高的尸柜里,后来才发现他被人塞进了那条尸缝,也许和老张头说的不是同一具尸体呢! 我们走到潘天高的棺材处,我推开棺盖,翻身上了棺沿,站稳后转身,意图拉老张头上来,老张头摆摆手说不用,他退后两步,往手心里吐了口唾沫,一阵助跑,抓棺、蹬棺、坐棺,一套动作一气呵成,直看得我目瞪口呆,这个老张头,身手愣是了得,心中不由喝了声暗彩。 老张头冲我笑笑:“老了,年轻时,上口棺材象玩似的!” 我听得直咋舌,看来管理尸体也是一门技术工作啊,不知道有没有专门培训上棺材的学校,如果有,这老张头一定是绝好的教官。 老张头当下收起笑容,俯身低头仔细看了看,再抬头沉吟不语片刻后,说:“应该还是同一具尸体,不过毕竟还是两年前看过他,你要我完全肯定,也不可能!” 我点点头说:“如果不是同一具尸体,那事情就太复杂了!” 老张头叹道:“也必须当作同一具尸体对待,要不是的话,那在我手里可就丢失尸体了,这等罪名,我可承担不起!” 可是如果是同一具尸体,两年以前他死过一次了,几天前又死一次,这等怪事,难道我们能承担得起吗?不过我只在心里这么想,没有说出来。我看向老张头,说:“就让他呆在这里吧,那个缝隙里太憋屈了,别委屈了他!” 老张头满脸的褶子都笑开了:“李医生,你可真是仁善,我看了这么几十年尸体,也没想过这些尸体会憋屈的问题,不过这么些年来,我有时候还真相信尸体有时也是会有灵性的,就听你的吧,让这具尸体跟着潘天高享享福!” 我心头的担忧终于放了下来,感激地看看老张头,说:“谢谢!” 老张头爽朗地笑笑说:“年轻人,老头活了这么几十年,发现你身上还真有不少东西需要我学习呢,简单的谢谢就不跟你说了!” 我也开心笑了起来,和老张头一起下了棺材,一起出了太平间,他回他的值班室,我去我的病房。 我刚从电梯间走进病房的大门,心里没来由地突然就有种怪怪的感觉,好象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什么特别的气息一样。所以有时候你还真得相信人是有预感的,当然,如果从科学角度来看,也可以这么理解,当一个人在一个普通的环境中生活很长时间以后,就会不自觉地将这个环境的信息在大脑中形成编码,而一旦这个环境中有一天发生了一件大事,在这个环境中生存的人们的思维、心跳、呼吸就会不一样,于是向空气中散发的脑电波、皮肤上的尘埃分泌物、呼吸气体频率和浓度就会不一样,这样,就会给原本熟悉这一环境的人一种异样的感觉。现在回过头来看,我当时应该就是处于这样一种情形当中。 第88章 白晶晶死了 当我看到在病房里各个廊道穿梭的人脸上都罩着一层愁云惨雾的时候,我差不多能判断出心头那种怪怪的感觉就是一种不祥的感觉。我想揪住一个和我交错而过的同事问个究竟,但迎面而来的人都只是满脸凄然地看我一眼,然后一言不发地就错身而过,似乎只需这一眼便可以和我交流全部的情感,又好象是只有沉默才能符合他们此时的心情状态。 我快步走到医生办公室,里边却是空荡荡的,似乎也弥散着一股阴冷的气息,我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心里愈加不安了,那种没着没落的感觉让我很是惶恐,无奈之下,我只好跑到办公室门口对着病房大喊“王征,王征!”,没有办法,在这种情形下,我唯一能够求助的就只有我的住院医生王征了,一方面他一天24小时扎守在医院,肯定知道发生了什么,另一方面他是我的下属,我可以肆无忌惮地对他进行大声呼唤。果然,王征听到我的急促呼叫,从病房的一条廊道拐角处匆匆显身,快速跑了过来,站到我旁边后,来不及喘口气,就紧张地说:“李老师,要做什么,请指示!” 我看他一脸疲惫的样子,可能是又值了个夜班,现在还要被我的紧急召唤所惊吓,有点不忍心,就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紧张,没什么急事,你先喘口气平息一下!” 王征见不是什么要紧事找他,放下心来,紧绷的面容舒缓了一点,不过马上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爬上了他的眉梢,我颇觉诧异,待他喘息稍一平复后就紧问道:“咱们病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大家都是一脸忧郁惶惑的样子?” 我这一说,王征脸上动了动,惊惶就好象被颤出来了,变得更加浓烈了,他低头咬了一会嘴唇就说:“白晶晶死了!” 我一听,愣了愣,然后就山花烂漫般地笑开了,我说:“小王征啊小王征,看你平常也蛮厚道的一个人啊,怎么说话就这么刻薄呢?人家长得再漂亮,你得不到也不应该去诅咒她啊!” 王征一听,急了,脸憋得酱紫,全身都在摇,说:“她是真地死了!李老师,你别乱想,我可对她没产生过什么想法!” 我嘴里对王征那么说,实际上我心里已经拧成了一团麻花,一种无与伦比的混乱感觉袭击了我的全身,我强迫自己不要相信王征的话,因为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就在昨天,我还有找她意淫一天的打算,而现在,居然有人告诉我说她已经死了,这是能够发生在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吗?我不愿意让一种无法言说的伤感占据我脆弱的内心,所以我本能地不相信。 于是我对着王征继续苦笑着摇头。 王征急得在原地抓耳挠腮团团转,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让我相信,脸一忽儿酱紫一忽儿通红,我看他那个窘迫样子,觉得好笑,就决定不再为难他,于是我健步走向护士站,白晶晶是护士,她是死是活,在她曾经工作过的地方,自然更能一目了然。 结果,仍然是我还没完全到达护士站,我就已经感觉到那里是凄风苦雨默默飘、无边落木萧萧下了,平日里叽叽喳喳的护士站此时却是鸦雀无声,当然,里边也不再有白晶晶了,我看见小护士们一个个红肿着眼睛,却仍然不忘自己的本职工作,手底里活儿象蝴蝶一样翻飞着,只是她们和它们的世界里再也没有了语言。 我靠近了她们以后,看到丁兰正拿着两个小本在核对什么,可能由于眼睛干涩或者模糊,看不大清,眼睛都快凑到本上了。我喊了声“丁兰!”,然后招手让她过来。 丁兰抬头漠然地看我一眼,机械地放下手里的小本,然后默然走了过来。 我问她:“白晶晶死了?” 丁兰听我这么不动声色地问询,煞是不解,暂时放弃了悲伤,好奇地打量着我。 我反被她弄得脸红心跳了,很不舒服,于是加重语气又问道:“问你话呢!白晶晶死了?” 丁兰孱弱的身形颤了颤,也不知道是被我的疾言厉色吓的还是怎么着,她非但不回答我,我话音刚落,她那本来已肿成水泡的两只大眼睛,扑簌簌又往下掉下水来,一会儿就梨花带雨、娇喘吁吁了。 这些丫头片子,太脆弱太敏感了,根本经历不起大风大浪,我轻叹了一口气,任凭心头的苦水泛滥了一会,然后对丁兰一挥手说:“好了好了!我不问你总行了吧,你回去吧!” 然后我毅然转身,抛下她不管了,我快速走回办公室,看到王征还站在那里发愣,很好,我正需要找他,我冲到他旁边,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说:“白晶晶什么时候死的?” 我突然发难让王征吓得不轻,他浑身抖了一阵,才颤声说:“昨天早晨发现的!”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病房发生这么大的事,王征作为我的直接下属,理应告诉我,我相信,全病房可能也就我不知道这件事情了。这是我对王征发脾气的主要原因。 “我打你电话了,总是打不通!” “你他妈的怎么就老打我电话打不通呢?”我听了王征的话,手颓然松开,无力地垂下,我还没有失去理智,我想,既然王征已经打过我电话了,那他就没有做错什么了,不过我不甘心,仍然垂死挣扎地最后吼了一句。 我他妈那破手机,为什么总是在关键的时候打不通呢?白晶晶死了,我竟然不能在第一时间赶到现场,我对得起自己在她身上意淫半年来的心血吗? 王征失去了我的纠缠,但仍然处于惶恐不安之中,他的心这些天可能也连番遭挫,此时可能也是风雨飘摇了,我看了看他瘦削的脸盘上深深印着的疲倦、哀伤和恐慌,为自己刚才粗暴的行动,心里的歉疚感油然而生,我理了理情绪,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他抚平了被我扯乱的衣裳。 王征任由我做着这些,身形仍然一动不动,眼睛仍然一眨不眨。 我对他笑了笑,说:“对不起,我刚才情绪太激动了,不问青红皂白就对你发作,希望你理解我的心情!” 王征眼皮眨了眨,眼睛有点活泛了。 我继续柔声问他:“你能告诉我事情的整个经过么?” 王征无声地点点头。 我等着他说话,他却没有声息。 我惊异道:“你快说啊?” 第89章 白晶晶的遗体在哪里? 王征这才想起来似的,徐徐吐出一口气,缓缓说道:“其实事情也很简单,昨天早晨大概七点的时候吧,我们几个值班的住院医生忙完手头的活,准备在医生值班室里歇息一会,然后就去向当天白班大夫交班,正当我们趴在桌上迷迷糊糊刚要睡过去,突然就听到外边传来一声恐怖而尖利的叫喊,一开始我还以为自己睡懵了发生幻听了,可一看身边几个人都直起身来惺忪着睡眼面面相觑,略一愣神,大家就都反应过来,不约而同站起来,循着刚才声音的方向扑过去,然后就看到了,在护士站,站着一个人,躺着一个人,揉揉眼睛瞧清楚了,才发现站着的那个人是张晓,躺着的那个人竟然是白晶晶。我们大惊失色,忙问张晓发生什么事情了,却不料张晓不仅不回答我们问题,反而举着一支笔对我们不停地说‘换这种药好吗?换这种药好吗?’,脸上还嘻嘻哈哈的,我们以为她在开玩笑,就先不理她了,去看地上躺着的白晶晶,一看吓我们一大跳,白晶晶原本粉嫩白皙的脸都快变绿了,水灵灵的大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我们赶紧去将昨晚值班的关兴老师从休息室里叫了出来,关老师过来也大吃一惊,俯身检查了一下白晶晶,然后就摇头说已经没救了,接着他也去问张晓,张晓仍然是举着一支笔不停地一伸一屈,嘴里还在不断地说‘换这种药好吗?换这种药好吗?’,把关老师也吓惨了,立刻向院里做了汇报,后来警察也来了,不过也没找出什么线索。” 我听完王征的陈述,浑身由里到外一层层地开始冒虚汗,脑子里一片空白,嘴里还浑不愣登地问:“张晓说‘换这种药好吗?换这种药好吗?’是什么意思呢?” 王征苦笑道:“李老师,你还没明白吗?张晓那是疯了!” 我猛然惊醒过来,骇然道:“张晓疯了?凭什么说她疯了?她现在在哪里呢?我倒要去问问她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王征摇头苦叹道:“她已经被送到北大六院去了!” “什么?已经被送进去了?这么说,还真就是精神病了?”我全身都开始冒问号。 “一开始警察也认为她是装疯的,不过瞅来瞅去不象,找来精神科医生会诊也认为不是,就送过去了。” 张晓怎么会疯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慢慢恢复了冷静进行思考,就回忆起了我前天值白班时特意去看了护士值班表的情形,张晓在前天晚上值夜班,白晶晶是昨天的白班,那显然,白晶晶应该是去接张晓的班时发生了意外事件。可据王征所说,那时大概是七点,白晶晶为什么在七点钟就来病房接班了呢?要接也就接了,怎么不明不白就死了呢?一想起白晶晶已死的事实,我胸腔里就一阵窒息。我想,如果不是有王征在面前,我可能就瘫坐在地上了!按说,我和白晶晶之间除了意淫关系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复杂牵扯,但一日夫妻百日恩,半年意淫培养出来的深情厚谊也足够我挥发一阵子的了。只是不知道那个可耻的关兴,他的情人就这么离他而去,而且最后是经他的手来确定死亡的事实,不知道他会做何感想? 一想到关兴,我的心里一动,白晶晶的死会不会和关兴有点什么关系呢?关兴前晚值夜班,而白晶晶是他的情人,昨天接班时来得那么早,会不会有关兴的因素在里头?可是显然事情是在关兴还在休息室酩酊大睡的时候发生的,似乎又和他没什么直接关联!有直接关联的只能是张晓和白晶晶了,可是她们又一死一疯,想问都没得问了,真不知道她们之间是什么状态?最好的解释就是张晓杀害了白晶晶,然后自己装疯,这是有可能的,我回忆起了先前那次我因为有心事碰到白晶晶没有意淫她引起她的惊讶而导致的唯一一次和她的交谈时她对我提到张晓时表露出来的鄙夷不屑,我就愈加相信了这种可能性。张晓和白晶晶之间一定有什么仇怨?可是什么样的仇怨竟至于让两个小护士之间生死相见呢?这是我无法理解的,两个小女人之间也不会象男人之间那样因为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而刀光剑影吧? 想到这里,我心念一动,就问王征:“你们当时听到的惨叫是张晓喊出的还是白晶晶喊出的?” 王征茫然地摇头:“当时我们都睡得迷迷糊糊的,又离得这么远,哪里能辨得清楚!” 我想,要是当时我在的话,也许能够辨清楚,因为当初我在意淫白晶晶到关键的时候曾经一心两用听到过张晓的那声凄厉惨叫,至今还在我身体里荡气回肠呢,如果再听一次,是不是张晓喊出来的,通过对比应该能够有所感觉。 哎,别说事件发生时我不在了,就连我可爱的白晶晶死了之后,我都未能赶来看她最后一眼,难道我从此就要与那具曼妙无比的躯体绝别?天啦,太残忍了吧,我意淫半年好不容易摸索出了阶段性意淫法,只要找到机会实施就能大功告成的时候,白晶晶竟然抛弃我撒手西归,这也忒不仗义了吧?不行,无论如何我也要再见她最后一次!老天爷爷,你可千万别让她已经骨化成灰了!我在心里向老天爷祈祷,嘴里则惶急地问王征:“那白晶晶现在的遗体在哪里呢?” 第90章 与白晶晶绝美的身体永久告别? “昨天经警察和法医的勘察后已经送太平间了,现在在哪里我就不知道了!” “对了,法医是怎么说的?” “法医看了一眼就说是猝死,就是不明原因心跳呼吸骤停,一开始怀疑是不是被勒了脖子,但检查了脖子后就排除了。” 等王征这句话说完,我身形已经处于廊道拐角处即将消失不见,我回头对王征喊:“我有点事出去一下,你去把咱们的病人巡视一遍,一会我回来后再向我汇报!” 我匆匆忙忙回到太平间,对着小院里老张头值班室的门就是一阵猛敲,老张头在里头忙不迭声地喊:“来了,来了,那么急干什么!” 老张头打开门见是我,略一错愕,说:“这是怎么了?李医生,这么风风火火的,不上班吗?” 我一见老张,顾不得将气息喘平了,就颤抖着声音紧张地说:“老张,昨天那具尸体还在吗?” 老张头愣道:“昨天哪具尸体啊?” “就是昨天进来的那具尸体啊?” “昨天进来的尸体多的去了,你指哪具呀?” 我挠了挠头,尴尬道:“哦,她叫白晶晶,一个小姑娘!” “哦,你是说那个长得漂漂亮亮的小丫头吧,还在啊!怎么啦?”老张头眨着疑惑的眼睛问。 唿!我长出一口气,心头一块巨石落了地。还好,苍天有眼,终究还是让我赶上了白晶晶最后一面。 我问老张头:“她放在哪个位置的冰柜里?” 老张头仍然不解地问:“你是要干什么呀?” “我想看看她!” “你是她的家属?” “不是!” “那不能看的!” “为什么?” “上头有规定!” “我说老张啊,我晚上躺在太平间里,里边哪具尸体我不能从头到脚看个十遍八遍的!” 老张愣了愣,道:“那是因为上头打了招呼,所以我才让你住进去的!” 我淡淡笑道:“是啊,象我这样上头有人的人,上头的规定对我是不管用的!” 老张头也嘿嘿乐了,爽声笑道:“李医生,一来二去的咱们也算是朋友了,这年头,大贪官侵占人民财产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咱利用职权给小朋友行个方便又算个啥,哈,跟我来吧!” 老张头回屋取了钥匙,带上门,就领我走向太平间。 进了门,就朝着西边那一排冰棺走去,走着走着,我突然回想起前天晚上睡觉时,也不知道迷迷糊糊睡到什么时候听到的那阵哭闹声和脚步声,当时我以为是在做梦,难道竟是真实的场景?莫非就是送白晶晶的遗体进来的队伍发出来的动静? 我问老张头:“她的尸体是昨天什么时候送进来的?” “昨天中午时分吧!” 我想了想,觉得当时感受到的真有可能就是这一场景,因为当时我确实觉得门开的时候,有白花花的光亮闪了进来。应该正好是中午阳光明亮的时刻。那既然这一场景不是梦幻,那我之前感受到的我乡亲从潘天高的冰棺里爬起来,跳下来,是不是也有可能不是梦呢?想到这里,我后背直冒凉意,不敢再想了,连忙制止住自己荒唐的想法,心里直唾弃自己,怎么这么荒谬的想法也敢产生?这实在是太辱没自己医生的身份了! 正想间,老张头已经领我到了最西边那排最靠北的那栋冰棺处,西边这一排棺材都是只有一层的,因为尸员流动性比较大,只有一层,搬动起来方便,而最靠北的那栋冰棺不是侧开门的立柜,是和东北角那具装岳媛的棺材一样的卧柜,只不过东北角的岳媛被华浩用桌子给垫高了一层,要不东西两大美女还真是遥遥相对,颇有意境,应该会给这了无生趣的太平间增添和谐和对称之美。可惜的是,白晶晶的绝美尸体应该马上就会被她的家属拉走焚化,否则的话,我还真有可能也给她找一张桌子垫上,让她毫不逊色于华浩的鬼妻,两人交相辉映,共同成为这太平间里的尸花。 想起不久就将与白晶晶如此娇美的身体永久告别,我喉咙里冲上一股气差点把胸口填塞,我深深悲叹了一声,才将它吐了出来。这时老张头已将白晶晶的冰棺盖子打开,听到我的叹息,转头对着我也叹道:“哎!这么漂亮的女娃就这么死去了,实在是有点可惜,也不知道是谁造的孽,要遭天打雷劈的!” 我听着老张头的话,心里直冒森森寒意,不过我对那个害死白晶晶的人也是恨得咬牙切齿,心想,对这样的人天打雷劈算是便宜了他,天打雷劈之后还要粪打屎劈才能表达正常人类的愤慨之情。 老张头招手说:“快点过来看吧,别让女娃子暴尸时间太长了,好让她在黄泉路上早点安息!” 说真地,此时我就要见到白晶晶的尸体了,我还真是害怕,先前查看的那些尸体,由于我对他们只有人类正义而没有儿女私情,所以并不觉得害怕,现在突然要看到我心爱的白晶晶的尸体了,我这心里就突突乱跳个不停,当然,也有可能不是害怕,是紧张,是激动,是难以言说的心情。我在心里默默念叨着,晶晶啊,你在他乡还好吗?那个以前经常意淫你的家伙来看你了,你泉下有知,是感激,是兴奋,是嫌恶,还是难以言说的心情? 我鼓起勇气,来到晶晶的棺边,由于棺柜只有一层,我的身高完全足够了,我奋起最后的心理能量,俯身看了下去。 第91章 太平间里那一棺材的春色 于是,我亲爱的晶晶美丽的胴体就一览无余地映入我的眼帘,胸前的波涛汹涌,海平面的一平如镜,腹地的郁郁葱葱,美腿的根红苗正,秀趾的桃红柳绿,多么美丽的躯体啊,我此前在意淫世界中想象了半年多的光辉形象如今活色生香地呈现在我的眼前,我真不知道心头是什么滋味?按理说,我似乎还应该感激那个天杀的恶魔,因为如果不是他,我这辈子哪有机会能亲眼看到晶晶姑娘美妙的裸体?但是,一想起晶晶已死的事实,我还是禁不住浑身颤栗、悲痛难忍,也就不由自主对那个恶魔产生了彻骨的仇恨。 老张头将棺材盖子再次搬起来,说:“好了吧,给姑娘盖上吧,你也别太难过了,或许这就是她的命!” 我有点不舍得,将目光死死地盯在晶晶饱满的身体上,直到老张头的棺材盖子严丝合缝地关上,生生地将晶晶的身体和我的视线之间的线索割断。我痛苦地悲鸣一声,不情愿地抬起了有点酸涨的脖颈。 是啊,白晶晶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是她的命,而我和她之间永远不能功德圆满又何尝不是我的命呢! 我问老张头:“她的家属会在什么时候拉她的尸体去火化?” 老张头沉声回答:“殡仪馆的车明天上午过来!” 我闻言,心中大动,如此说来,今天晚上晶晶姑娘还会在太平间里过一夜?一想到这,我心中立马万马奔腾起来,我的老天,在我即将永世不得和晶晶相见的余生里,我竟然还有机会和晶晶姑娘共度良宵!这能是真的吗?我下意识地扯扯自己的耳朵,生疼生疼的,刚才应该不是幻听。身底深处的兴奋难以自持地弥漫了上来,心脏的热度使我浑身都开始冒光芒。刚才还阴郁的脸差一点就要神采飞扬了。 我怕老张头感觉出来我的异样,一拧身走到他前头,紧赶几步就将老张头领出了太平间。 病房一整天都笼罩在那种死气沉沉的气息里,空气中似乎都能挤出阴冷的水来。科主任为此还特意给大家订了午餐,让全科的人汇聚在一起吃饭,希望能够通过热闹喧嚣冲淡一点阴郁的氛围,但几十个人聚在一起吃饭,没有一个人说话,除了牙齿机械地嚼动饭粒的声音之外几无任何声响,完全是一场为晶晶姑娘送终的丧饭,反而更增空气中的森然冷寂,在这样的气氛中工作,我的心情也难逃阴霾密布的命运,不过我比同事们略好一点的是,我对晚上还有无限的期待,我还可以与晶晶共度一夜,而我的同事们则将永远也看不到白晶晶了! 在下午的时候,我还有一次和关兴错身而过的时刻,我下意识地去看他的脸色,因为我凭直觉总觉得白晶晶的死和他是有关系的,但是又苦于找不到证据,所以我希望通过他的脸色能瞧出什么名堂来,不过他的脸色也是一样的阴冷,似乎还隐藏着一点骇然,以前他经过我的时候总是趾高气扬的,这次就没有任何声色了,低着头皱着眉头寂然走过,没有我希望看到的深藏着的杀气和得意。哎!我觉得自己的心理确实有点促狭了,为什么总希望晶晶的死是关兴导致的呢?关兴再邪恶,毕竟也是和他有过鱼水之欢的女人,他当不至于那么心狠手辣吧! 我在忧伤、凄然、愤恨、紧张、忐忑中度过了一天,将工作上的事情安排妥当之后,脱下白大衣,我就匆匆离开了病房,回到了属于我和白晶晶的天地。 我在路上的时候,虽然我总的心思是波澜壮阔的,但心跳勉强还是平稳的,但是当我一打开太平间班驳陆离的木门,如血残阳昏黄的光芒还没来得及破入太平间飘荡的阴魂当中,我的心就已经无法抑制地突突跳了起来。我原本还打算先去看看我那正和潘天高在一起睡觉的乡亲,然后再去守侯白晶晶,可是我后脚还没迈进太平间的门,我前脚已经拐向了西侧,我反手将门撞上以后,整个身心都已经倾斜向了西方,哎,看来西方极乐世界的魅力以我区区男人的身体实在是无法阻挡。 我不禁在心里苦叹一口气,为自己的行为所不齿,却又对自己无可奈何。只要儿女情长,必定英雄气短,这真是个颠扑不破的道理!因为焦渴于一亲美女芳泽,我竟然连苦难乡亲的命运都可以暂时不管,我在心里狠狠地将自己唾弃了一百遍,但是我的脚也不受任何阻碍地往西移动了一百步,在揭开白晶晶的冰棺盖子前,我还在为自己飘荡的良心寻找理由,我安慰自己,白晶晶的身体明天就要被火化了,就要永远消失在这片大地上,看她在世时除了在关兴怀抱里风骚过之外好象过得也并不风光,在她奔赴天国或者地狱之前,还是应该有个温热的身体去温煦她冷寂的尸体,有颗温情的心灵去温暖她孤寂的心胸,那么现在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都是多么地宝贵,我可得抓紧,少抚慰她一秒也许都将让我抱憾终生,而我乡亲的尸体因为没人认领,还将永远存放在太平间,我还可以关照他很长时间,也许是我的一辈子,我只要在以后的时间对他多些关怀就行了。 我就这么安慰着自己,而我的手已经一刻不停地揪住了白晶晶的棺材盖子,在即将掀开的那一瞬间,我紧张得浑身都在打颤,我心里还隐隐有点担心白晶晶会不在冰棺里,不过等我一咬牙掀开板子,鼓起勇气看下去,还好,白晶晶完整无缺地静静地躺着,临死前那惊恐的表情可能由于表皮里层肌肉结缔筋膜等组织的退变而逐渐回落,看起来已经有些许安详。不过晶晶全身的表层肌肤还是被冰棺里的冰寒保持住了原本的白皙鲜嫩,看起来还是那样的娇翠欲滴,荡人心魄,让人意乱情迷,难以自制,所以我不太敢爬上晶晶的棺材,我怕自己一个把持不住,潜意识里找点借口身不由己地跌落下去,那下边将会发生什么,是老天爷也控制不住的事情了! 第92章 生命就要在晶晶的尸体上销毁? 我就这样站着,目光死死咬在晶晶姑娘的每一寸躯体上,将姑娘光鲜动人的身体从乌黑发亮的头发,到吹弹可破的肌肤,到浓郁葱茏的*,到浑然天成的身姿,事无巨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一开始我边看边想,觉得整个事情是多么地滑稽,在此前半年多来,我要死要活、寡廉鲜耻地意淫白晶晶,厚颜无耻地用想象剥光她的衣裳,无数次在春梦和白日梦里幻想着她光溜溜春意盎然的身体,以为人生就可以这么风平浪静地过下去了,却哪曾想真地有这么一天她曼妙的裸体直勾勾横陈在我的面前。 按理说,我终于如愿以偿,应该是喜不自禁了,可真等她的玉体横陈在我的面前时,我除了心头暗生一种来自男人本能的无法用道德摈除的快感之外,心胸充斥着的却是愤懑,我宁愿一辈子看着白晶晶穿着衣服的样子意淫,也不愿意看一天她裸体的样子以后就一辈子再也看不到她,最主要的原因是我即便看到她的裸体却也是毫无作为,因为我这个被中国传统观念牢牢禁锢着的男人,在没有征得妇女同意的情况下,是不可能强行与其发生性关系的,虽然现在晶晶只是具尸体,但根据生前她对我的表现来看,她是不会同意和我发生关系的,如果我要再无耻一点,在心里假设白晶晶已经转变了对我的态度,我再装模做样地问她的尸体“晶晶,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这个冰棺里一起点燃我们的激情人生,好吗?”,然后再将白晶晶尸体的沉默理解为对我大胆要求的默认,那我似乎也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拔光自己的衣服,从容不迫地跳到冰棺里去赴汤蹈火了!不过我这个懦弱的男人马上想的是,如果晶晶姑娘泉下有知,她的美丽的躯体在太平间里被一个她不喜欢的人驾御,那她一定会羞愤难当,再死一次,想起这点,我刚刚兴之所至逐渐温热起来的身体就被猛地泼了一盆凉水,裤裆里随之躁动起来的那玩意儿也就偃旗息鼓了! 想来想去,没法给自己的冲动找到充分的理由,我就被自己的道德伦理观念彻底打压了下去,最后不得不放弃了无谓的灵魂挣扎,觉得思想斗争反而浪费自己看晶晶姑娘的时间,所以干脆也不思考了,就死瞪着眼傻看着晶晶姑娘曼妙的胴体。不知不觉间,两边嘴角就往下淌出晶亮浓郁的液体,那种稠液丝丝缕缕、连绵不断往下垂挂的感觉让我很不舒服,于是我也就从迷离的幻境中回过神来,抬起袖子擦了擦嘴角,才感觉到脚底一阵生疼麻木,长时间的呆立让我的两条腿都浮肿起来,象灌满了铅一样地消沉。 这样站下去可不是个办法,这还得守一夜呢,这要把腿站坏了,假设将来我想追随晶晶姑娘的灵魂而去,都没有行动力了!于是,我在太平间尸棺之间的廊道里左顾右盼张望了一会,但是也没有看到一条凳子或一把椅子。也是,太平间里本来是存放尸体的地方,怎么也不会预备一两把给人坐的椅子凳子放在这里头的。我绞尽脑汁冥思苦想了一会,也还是找不到什么好办法,无奈之下,也就只好坐到晶晶姑娘的棺材上边去了。我心想,刚才鼓起眼睛看了这半天美丽裸体,应该已经建立起很强的免疫力了,当不会再有难以控制的想法,而且现在时间也很晚了,困意袭来,再加上站了这半天,腰酸腿疼、头昏脑涨,整个身心都困乏了,欲望要以精力作为基础的,所以应该也不会再有强烈的欲望。这么想来,我心里安定了许多,甩了甩胳膊腿,抓住棺沿,由于晶晶的冰棺只是由一个简单的支架支撑着离开地面,所以并不太高,我并足略一纵身,轻轻松松就爬了上去。调整了一下身体方位,待到屁股底下坐瓷实了,我心里也就塌实了,我想,只要我下盘稳定了,小鸡鸡固定了,应该就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坐着可比站着舒服多了,我惬意地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眯缝着的眼睛,抵抗着慢慢泛上来的睡意,继续目不转睛地盯着白晶晶粉嫩娇媚的身体深入浅出地看。待到明天这么美艳动人的身体就要被无情的烈火焚烧成灰烬,想起来真是让人心如刀割啊!真地应该向国家有关部门呼吁一下,美女是稀缺资源,其稀缺性不在于其生命,而在于其身体,所以即便她死了,她作为稀缺资源的价值丝毫也没有减少,如果就这样暴殄天物地也将她扔进焚尸炉,那实在是对本已贫瘠的国民财富的极大浪费,所以应该将她们保存起来,如果因为畏惧传统伦理观念不能享用她们,哪怕用来开美女尸体展,或者参与选美大赛,她们的文静端丽也要远远胜过那些在T型台上扭胯摇臀的鲜活美女们。可是无论我怎么神乎其神地想,我的白晶晶明天肯定是逃不了骨化成灰的悲惨命运了,我轻叹了一口气,一股悲怆袭来,几乎无法呼吸。 长吁短叹之间,时间已悄然溜走,很可能已经是到了深夜了,由于这些天实在是太过身心焦虑,我的困意越来越浓厚,尽管我不停地告诫自己,一定要挺住,明天白晶晶就将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人生一个千年轮回当中,就已经不可能再看到她了,这唯一的几个小时相处,实在是宝贵得胜过我在白晶晶走后还将剩下的几十年余生。然而我终究还是抵挡不住人类生理的规律,我在默念了一会“玉女心经”之后,一个哈欠袭来,张开的嘴巴刚一闭合,眼皮跟着就合拢,没有了心神支撑,下盘轰然崩塌,我身体一阵摇晃,从棺沿上跌了下来,直挺挺地砸在白晶晶的身体上,嘴巴刚好压住了白晶晶冷艳娇嫩的红唇,手刚好摸在了白晶晶凉唆唆的坚挺***上,而我的下身则自然抵在了晶晶姑娘的腹地,我在这个时刻是清醒的,而且异常清醒,因为我在从棺沿上往下掉的那一瞬间,就已经从朦胧的睡意中惊醒,当时我就想,完了,我终归还是要和白晶晶合二为一了,如果白晶晶是活着的,这将是多么美妙,而现在她是具尸体,我做完以后肯定就要在澎湃的羞愤和无穷无尽的心理煎熬中度过残生。 第93章 在晶晶的冰棺里险象环生 而且偏偏造化弄人,我掉下去不偏不倚正好对准了晶晶姑娘所有的关键部位,如果我整个过程中都是糊涂的迷瞪的也好,这样我就会以为自己抱着一床棉被翻个身抱着姑娘睡一夜也不错,却偏偏又清醒了过来,因为我的异常清醒,所以我男人的本能被这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意外刺激排山倒海般地激发了出来,不知道男士朋友们有没有这样的体验,面对着一具美女的躯体,无论她有多美,有多赤(裸,如果没有发生触碰,咬牙坚持动用男人最强大的意志终究还是能死死抵住,但是一旦发生触碰,哪怕只是蜻蜓点水般地一碰,那么无论多么坚强的钢铁意志也如同被扔进了一万度的熔炉瞬间化成铁水,接下来的疯狂已经非人力所能控制。 至今回想起来那一刻的场景,我仍然唏嘘感叹,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不由自主就想告诉你们我的这种刻骨体验,当然,我知道你们也是有切身体验的,不过你们应该都是从鲜活的美女身上得到的体验,而我却是从白晶晶的尸体上得到的体验,所以我还是有必要和你们分享一下。总之吧,还是想说这个道理,如果你面对一具美女的身体,不管她有多美,有多赤(裸,是死是活,只要没有发生接触,你就一定能抵制得住,但是只要被碰了,哪怕就是那么浮光掠影地一下,那你就乖乖卸下武器投降吧! 罗嗦了这么多,你们可千万别以为我和白晶晶的尸体发生了什么,不过,实际上,我们确实还是发生了一些什么的。诚如我刚才所言,当我的炽热的嘴唇碰上白晶晶冷艳的红唇时,我的嗓子里往外冒出一股青烟,我迷迷蒙蒙中意识到我嘴唇含着的那个东西可以化解我身体里肆意流蹿的怒火,于是我再也把持不住,忘情地吮吸那两片冰冷的红唇,我把舌头往里伸了一点,朦胧的残存意识中我知道,前方应该还有一片温软的丁香可以去品尝,于是我试图用我的舌头去进行交织,但是我却碰到了坚强的阻力,我的舌头探到了两排森然的贝齿,由于晶晶姑娘的肌肉已经僵硬,两排洁白的牙齿紧紧咬合,凭我舌头的绵软的力量,已经根本不可能撬开。于是我在潜意识中指挥自己放弃了无谓的进攻,将两只一直配合着对晶晶姑娘前胸波浪进行忘情揉搓的宽大手掌转移阵地向下,探索到了那片茂密森然的丛林,而让我的两片温热的嘴唇去温暖晶晶姑娘冰凉孤寂的心房和***。我渐渐地完全丧失了理智,欲望使我变成了恶魔,我在一阵疯狂的行动中,彻底将礼义廉耻抛在了脑后,又一阵狂浪袭来,我竟然情难自已地开始解自己的衣裳。 要说,我现在回想起来,还非常庆幸自己在和白晶晶的绝美裸体相处时尚是一个没有任何性经验的处男,所以我没有和自己的前女朋友罗萍建立起性关系现在回过头来看或许并不是一阵坏事,要不,我那天真地就和白晶晶发生那种不伦不类的关系了,那我现在可能就没有心情来和大家讲故事了,因为我从此就将会背上奸尸的巨大心理折磨痛苦地了此残生,也许会找一个无人的地方,也许干脆就自杀! 好了,言归正传,当我手忙脚乱地将自己的衣服除掉,剥得只剩下最后一条裤衩的时候,我再也忍受不住,迫不及待扑了上去,用我滚烫的裸体抱住晶晶姑娘的冰肌玉体使劲厮摩,很快,身体里肆虐的欲望冲击得浑身每个细胞都在冒着熊熊烈火,再不行动,整个身体都快要爆炸了,于是我略微抬起***打算褪下裤衩,方便对那个关键部位进行冲击,可是我想是这么想,还没等付诸实际行动,身体里不知道突然从哪里传来一阵猛浪,我全身肌肉一阵抽紧,一股热流从我的心底深处划出,快速流遍全身骨骸,然后从我的小鸡鸡的管道里象电流一样穿过,我的小鸡鸡象遭到电击,微微颤了几颤,一股液体喷涌而出,在我裤裆里喧泄出一片沼泽,我也在这一瞬间被抛上了天,暂时地失去了意识,然后,我又猛然跌落尘泥,浑身瘫软作一团,彻底平息,再无念想! 说句实话,在那一瞬间过后的片刻,我心底里本能地产生一阵懊恼,直恨自己动作太慢,又恨自己裤衩上怎么不开个洞,那样就可以不用脱裤衩,也许还能赶趟探及一些实质性的东西。当然,后来我为此特意上网查过相关性知识,并咨询了我们医院的男科专家,才知道没有性经验的处男甫一接触女性躯体,因为太紧张太激动,很有可能就会出现这种早泄现象。 不过,略一平静,我也就马上恢复了意识,冷静和理智刚一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就浑然出了一身冷汗。我的老天,我刚才在做什么,好险,多亏还没有实质性进展,我就缴械投降了。如果今天要将生米做成了熟饭,那白晶晶这一辈子还不就赖上我了?如果她是鲜活的,赖上了我未尝不是一件美事,可是她是死的,如果被赖上了,那可不是一般的滋味!再说,被五千年的深厚传统文化观念深深教化出来的一个医学博士,竟然无耻到去和一具尸体发生了性关系,只要一想到这一点,心里的羞愤肯定已经让我无法去正常地完成今后的人生! 意念及此,我忙翻身起来,脸红心跳地穿上了衣裳,一屁股坐在棺材里,使劲地往外呼出肮脏的气息,试图让自己感觉到一点心灵的纯净。慢慢地,我总算缓解了过来,觉得浑身清明了许多,心头的欲望也已经荡然无存。我这才调匀了呼吸,才敢再次看向白晶晶,还好,白晶晶的神色还是那么安详,并没有因为我刚才无耻的行径而有丝毫变色。我向晶晶暗自忏悔了片刻,再定神看了她一会,觉得自己基本上已经恢复了常态,心里也就宁静下来。心头一放松,困意又袭来,心想,还是别这么硬挺着看晶晶姑娘了,免得待会朦朦胧胧中又犯下大事,和晶晶在一起的方式不一定非得是看着她,这一辈子还没和哪个姑娘在一张床上睡过觉,干脆今夜就了此心愿,而且是和美丽的白晶晶姑娘,这个心愿可就了断得够彻底了。 第94章 我乡亲的尸体又神秘移走! 想到这里,我有点兴奋起来,当然不再是那种性兴奋,而是那种喜悦和愉快的心情,想到做到,雷厉风行,于是我干脆躺了下来,调整了身姿,用一种比较谨慎的方式将晶晶姑娘的尸体抱在怀里,尽量不接触她的要害部位,其实要接触也没多少风险了,一方面我刚才梳理了一下情思,人已经变得彻底冷静,另一方面,刚才不经意间已经梳理了自己的小鸡鸡,它要再嚣张还需要一定的时间,趁着这段时间,我只要抱着白晶晶睡过去了,就万事无忧了。 事情就象我想的那样,由于实在太困乏了,我抱着白晶晶的尸体没过几秒钟,就呼噜呼噜着进入了梦乡。早晨,我被冰棺里的冰寒冻醒了,揉了揉眼睛,一看时间,差不多也该起床了。我动了动身子,浑身冻得都快僵硬了,得亏我是那种极能抗拒寒冷的人,上学期间,我洗凉水澡洗到十二月经常让我的同学们目瞪口呆,这要换做别人睡在这冰棺里,估计也就变成一具男尸了。饶是我如此抗冻,还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每个细胞都在发抖。 我挣扎着爬了起来,甩了甩腕子,对着手心哈了哈气,本想就此爬出冰棺,但一想到白晶晶今天就将彻底消失在这个人世,我心里不由得一阵生疼,愣是舍不得离开,于是又坐下来死瞪着她看了一会,最后估摸着实在快到上班时间了,不得不离开了,只好依依不舍地站起。手搭上棺材沿,犹豫了片刻,我又突然转身,俯下身来,在白晶晶晶亮的额头上深深地吻了一下,然后猛一甩头,再也不敢踌躇,用力撑住棺沿,双腿一抖,飞身翻越了出来。 我拾起棺材板子,站在边上最后深情凝望一眼冰棺里的白晶晶美丽的容颜,一咬牙毅然盖上了盖子,盖子闭合的那一瞬间,我晃若被历史的车轮碾过了一万年! 我转身迈步正欲去往太平间的木门,不过突然心里一迟疑,觉得还是应该去看看正在潘天高尸棺里睡觉的那位乡亲,可别让潘天高给欺负了。自己整夜沉湎于美色将他抛至一边不管已实属不该,临走了连看都不看他一眼,那就更会让他伤心的。我暗道一声惭愧,就掉头朝潘天高的棺材走去。 我轻车熟路纵身爬上潘天高的棺材,看到的情形让我大惊失色,棺材里又只有潘天高一人,我的乡亲呢?不会又跑那条尸缝里去了吧? 于是我赶紧跳了下来,着急忙慌地跑到那栋有尸缝的冰棺处,一把抠开冰柜的门。我的老天,我那乡亲果然又被头里脚外地塞了进去。这下我真是气着了,哪个龟孙子怎么这么无聊,我让我乡亲睡个宽敞一点的地方又怎么啦?难道就因为那里睡着一个潘天高就不兴别人睡了?他奶奶的都是劳动人民的棺材,凭什么就让潘天高一个人霸占?我越想越恼火,气不打一处来,我几步奔到潘天高的棺材处,翻身爬了上去,高高站立在棺沿上,叉着腰,冲着太平间的四个方向破口大骂起来:“格老子的直娘贼,潘天高的狗腿子,你他妈的偷偷摸摸算什么好狗,有种的出来,咱比划比划,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看你今后还怎么给你的狗主子潘天高跑腿!” 我的怒吼在太平间四面森然的墙壁上反射了回来,便混杂在太平间阴郁的空气中久久回荡,却没有激出任何人言尸语。我还是不死心,干脆跳了下来,在太平间的廊道和四个角落里前前后后搜寻了个遍,也还是没有看到任何蛛丝马迹。 到底是谁动了我的乡亲?我这一整夜都在太平间里,也没有听闻到什么声响啊?难道是我在美女身上太投入了,忘却了周围的动静?有没有可能是谁白天偷偷进来动了尸体之后已经跑掉了? 我越想越惊诧,心头的愤懑转化成了惶恐。一看时间已经容不得我思索了,病房里还有那么多病人等着我去治疗他们呢,我只好又跑回那栋冰棺处,费劲将我乡亲的身体抽了出来,拦腰抱起,匆匆走到潘天高的尸棺处,一甩手仍旧将我乡亲放了进去。我正打算盖棺离开,冷不丁脑子里突然灵机一动,又毫不犹豫翻身爬进潘天高的棺材,我想把潘天高端出来,但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没有做到,无奈之下,只好把他扶起,让他先站着倚在棺材壁上,然后双手托住他的肥大屁股,使劲往上顶,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他的头胸推出了棺材上沿,然后再以他的肥胸为支撑点,摸到他的裆下往后上方一撅,逐渐抬高过顶,再一松手,潘天高硕大的身躯就砰地滑落下去,潘天高太肥大了,折腾得我眉心、手心、背心全是汗珠子。 我抬袖子擦了一把汗,将我乡亲的身体调整了一下,让他躺舒服了。然后往手心吐一口唾沫,再翻爬了出来,看到地上硕大一堆白花花的肉,心里直犯恶心,皱着眉头拽住潘天高的手,将他缓缓拖到那栋有尸缝的冰棺处,意图将潘天高往里边塞时,才猛然意识到那条尸缝太窄小了,根本不可能容纳潘天高,即便将潘天高大卸八块,然后再见缝插针,也根本不可能装得下。我凄然苦笑,想不到自己竟然犯这么愚蠢的错误,这是劳动人民的棺材,那些劳动人民被压榨得瘦骨嶙峋的,身板子象纸片,当然是条缝就能装下,而潘天高因在劳动人民身上敲骨吸髓被养得膘肥体壮的,这等缝隙他伸条胳膊进去就可以填满了。 苦叹之后,我蹙眉略一思索,心里就有了思量。 第95章 8床的床底下掏出一条裤衩! 干脆把这栋冰棺里的尸体们都转移到潘天高的尸棺里去,毕竟那栋棺材还是要宽大一些,就让潘天高独占这栋冰柜吧,只能便宜这小子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因为暂时还不能将他尸解,而又不能让他暴尸空气中,那样太不道德,虽然他对劳动人民不仁,咱劳动人民可不能不义! 想到这里,说干就干,由于剩下的这些尸体不象我刚才那位乡亲这些天经常被搬动所以比较松动,他们是被常年的冰寒凝固在一起的,所以我还必须跑到墙壁上断掉这口冰棺的电流,让坚冰有所消融,我才方便行动,这样我就得等待一些时间。看了看手机,已经过了上班时间,我叹了一口气,为了给乡亲们一个好的安置,我索性就晚点去上班吧,如果病人有病情突变,我想胡医生等同事应该会帮我的忙进行处理的。 我心里七上八下地等了一定的时候,用力扯了扯冰柜里的尸体,一阵冰茬碎裂的声音,已经可以拉动了,我赶忙进行搬运,忙得我满头大汗,搬到最后一具尸体时,我直起腰来喘了一口气,歇了一会,然后一把拽住他的脖子,费力拖了出来,再拦腰将他合抱在怀里,半抱半拖地往那边移,由于他在冰柜里的姿势是俯卧着的,所以我顺势也是面对面抱着他,一开始我只是低头猛拽,没有看他的脸,等气喘吁吁地将他拖到潘天高的尸棺处,我抬头准备将他往里边送的时候,我突然看到他的眼睛睁开了,朝着我眨了眨,我大脑轰地一阵眩晕,顿时六魂丢失了七魄,手象摸到了滚烫的开水一样猛地撒开,人已经惊跌在了地铺上,那具尸体没有了我的扶持,也轰然倒了下来,不偏不倚,正好又砸在我的身上,我刚才惊魂尚未平定,这接着又遭磨难,如何承受得住,我凄厉地尖叫一声,一个驴打滚,奋力从尸体的堆压下滚了出来,再一个鲤鱼打挺,跃将起来,骇然失色地看向地面那具尸体,不过我这一看,又没什么发现了,那具尸体还是那么死气沉沉地躺着,眼睛半闭半开地也没见任何动静,我心里顿时疑窦丛生、疑云密布。这是怎么回事啊?难道刚才我是产生幻觉了? 这是很有可能的,我这一阵子被一系列离奇诡异事件弄得心思恍惚、魂不守舍,又加之神疲力殆,脑子里可能不自觉地已经开始装神弄鬼了,把眼前的东西看得奇幻莫测是完全合乎道理的。也许这个乡亲的眼睛一直就是这种半闭半开的状态,然后我自己的眼皮跳了一下,便以为是他的眼睛眨了一下,自己把自己吓着了。我顺势开始回忆刚拽他出来时他眼睛的闭合状态,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刚才还真是没怎么留意他的眼睛是什么样子的。如此说来,最有可能的还真就是因为我自己在疑神疑鬼,所以才导致了这场撞鬼风波。 想到这里,心里安定了下来,我长长地呼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和表情,再次走到这位乡亲的尸体跟前,向他暗道了一声对不起,然后将他扶起,挪到棺材边缘,使劲将他送了进去,拾起地板上的盖子盖好了。我再回到那口冰柜旁,用尽全身残余的力气将潘天高弄了进去,虽然老潘没有完全将这口冰柜塞满,但是剩余的空间也不比女人的产道宽多少了。我不禁对潘天高的肥硕暗暗咋舌。 一切收拾停当,我才安然迈步回了病房。经历了一夜的洗礼,病房里阴郁悲伤的气息并没有减弱多少,而且,里边好象还掺杂了一些令人窒息的疑问。我为自己的这种感觉很是不解。莫非这病房里又发生了什么?老天,可千万别是我的病人出了什么问题,如果恰好在我迟到的这段时间里我主管的病人发生了意外,那我这辈子的行医生涯也就到此为止了! 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向通向办公室的廊道走去,我刚出现在拐角,就听到远远地有人叫唤了我一声,并急急地向我走来,我闭着眼睛也知道那是王征。我的心骤然下沉,真地就这么不幸吗?一年多来唯一的一天迟到,就在这段时间病人发生了意外?我凝立在门口,痛苦地思虑着,静静等着王征向我宣判死刑。 王征来到我面前后,果然有点紧张地说:“李老师,咱们管的那个8床出了点情况,刚才大家都在找你呢!” 我心彻底冰凉,完了,我暗叹一声,在王征未开口说出前,我终究还垂死挣扎地抱着一丝不切实际地幻想,他这一开口,就等于将我一棒子塌实地打在了地板上。不过我心里在临死前还是感觉到了一丝异样的地方。8床,怎么又是8床,8床不是已经收了个身强体壮的年轻病人么,病情也很简单,怎么突然就能出了意外呢?这个该死的8,在别人身上是个吉利的数字,怎么按到我头上,却给我带来了这么多灾难,难道躺这个8床就非得失踪的失踪,死亡的死亡吗? 我受伤的心灵经历几番折腾,已经脆弱得惨不忍睹了,苦闷到了极致,我反而获得了一种万念俱灰的平静,我对王征和声问道:“有没有死?” 王征没料到我是这么一副风平浪静的样子,而且问出这么莫名其妙的话,愣了好半天,才说:“李老师,不是8床那个病人出了情况,是在8床的床底下发现了一件东西!” “什么?”我没想到从王征嘴里冒出这么一句话,大感惊诧,紧接着又问道:“发现了什么东西?这么神色匆匆的?” “早上刚上班的时候,派出所来了两个警察,就是上次来的那两个,他们在8床的床底下找了半天,最后在一个角落里掏出一条裤衩来了!”王征语声微颤着,似乎还沉浸在此前的惊讶当中呢。 第96章 去精神病院探访张晓 我闻言,差点没把眼镜惊跌下来,裤衩?床底下好端端地怎么会出现一条裤衩?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难道是曾经的某个病人出院时遗落在这下边的?我瞪着眼睛问王征:“警察是怎么说的呢?” 王征挠头说:“他们怀疑是上次那个神秘出现的男病人的裤衩,我觉得这些事情好古怪哦!” 我闻言一怔,想了想,这也确实合乎情理。刚才太过惊讶,慌了心神,竟然没想到这一点。可不是吗?潘天高神秘出现在我床上的时候就是赤身裸体的,那么床底下神秘发现一条裤衩,那十有八九就是他的了!只是让人难以理解的是,为什么这个赵警官就能想起到床底下去找这条裤衩呢?也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床底下就有东西啊?这都是从哪里串过来的,这些警察们还真不是吃干饭的!我不由得暗暗地佩服起他们来,虽然这般警察们平时不务正业、纵情声色,但是要务起正业来,还真是可以做点事情的,只是想起他们这般认真都是为了给潘天高的家属一个交代,而极尽讨好逢迎之能事,我这心里就开始血液逆流,胸腔里就气息倒灌。 我问王征:“他们能肯定这条裤衩就是潘天高的吗?他们把那条裤衩怎么样了?” 王征摇摇头说:“他们没有确定,还想找你问问以前所有住过8床的病人的相关情况呢,不过我们到处找你没找到!后来他们就把裤衩拿回去了,说是要进行检验!” 我又有点恼火了,声气就有点不好:“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王征嘟着嘴带点委屈地说:“给你打了,但是总打不通啊!” 又是打不通,我觉得好生纳闷,我的手机不痛不痒,不吃饭不拉屎的,使用起来完全正常,怎么轮到王征这里就总是打不通呢?不过我相信王征不会说谎,也就不跟他计较了。既然没有病人出了意外,我这心态就完全放松了,暗地里长吁一口气后,就带着王征去巡查病人去了。 今天的病人倒都很平静,到8床去查看那个小伙的时候,小伙还一个劲地问我,这警察不声不响跑到他床底下掏出一条裤衩来是什么意思?我只好浅笑着安慰他说,这不现在正在扫黄打非吗,嫖客们慌乱之中满城尽卸黄金甲,警察们正在对全城的床底进行地毯式清扫,连医院的病床都不放过!小伙就捂着嘴巴开心地笑。 今天病人还真算比较老实,中午下班的时候也没被干扰,能够正点下班休息,我吃完午饭的时候,离下午上班还有点闲暇,坐在办公室里,就开始想起白晶晶上午已经被殡仪馆的车拉到火葬场火化去了这一残忍的现实,心里就象被千万根钢钉狠狠扎那样难受。觉得这么坐着想下去实在太折磨自己了,应该找点事分散一下精神,然后就顺道想起了张晓,这个和白晶晶一起遭受非难的女孩,便动了去看看她的念头。她已经是个疯子,问出点她们当时遭遇劫难时的情形来显然不太现实,不过终归她也是辅佐过我的属下,去看望看望她给予点人情关怀或许对她的病情有利。打定主意,我于是去到医院外边买了一些水果和一束鲜花,就急急忙忙去了不远处的精神病医院。由于这个精神病医院和我们医院是有些一衣带水的裙带关系的,所以我轻而易举就打听到了张晓所在的病房。 我举着鲜花,提着水果进入病室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赵警官和吴警官也在,他们正背对着我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试图对张晓进行问话。而张晓却是一副嬉笑着的样子,右手不停地往前伸往后缩,嘴巴则在不停地一张一翕,说的什么,离得远了,听得不大真切。张晓正在专注地周而复始不知疲倦地做着那一套动作,眼光应该是突然扫视到了我的存在,神色突然大变,刚才还是嬉笑着的,猛然就哭丧着脸,眼睛里散发出惨淡的光芒,一把将被角揪了过来,倚靠在墙角瑟瑟发抖。 两位警察意识到了什么,双双回头,看到是我,略微一愣神,赵警官就打着哈哈说:“老弟,是你啊,上午正找你呢!” 我对他们点点头,来到张晓的病床前,把水果和花放在床旁的小木柜上,赵警官张嘴刚要说什么,却见刚才还在瑟瑟发抖、惊慌失措的张晓突然从被子里伸出手来,一把拿起花束的花冠,就往前伸,嘴里则喃喃念道:“换这种药好吗?换这种药好吗?” 我没料到有此一着,由于靠得太近,猝不及防之下,花束的手柄就直接戳在了我的鼻子上,戳得我鼻子生疼,眼镜都掉了下来,这张晓的力道还真够大的,好险,要是再偏一点,戳在我眼睛上,估计得有点闪失。 旁边的吴警官已经一把将张晓手里的花束夺下,并且将桌子上的水果都移开到张晓够不着的地方。张晓就又象个受惊吓的小花猫一样,蜷缩在墙根簌簌发抖起来。 赵警官对我两手一摊,无奈苦笑道:“刚才我们已经将她旁边所有她能拿得着的东西都移开了,否则她见什么抓什么,抓着东西以后就不停地做那套动作说那句话,根本就不听我们说话,没抓着东西她还虚空乱指呢,我没有来得及提醒你,实在是抱歉!” 我吸溜了一下鼻子后,说:“没关系!对了,你们找她是想问什么呢?” 赵警官愁着眉头叹道:“还不就是为了潘天高那个案子,现在案件陷入了瓶颈,迟迟不能突破,上头催得紧,压力大啊!现在你们病房又发生了这么一件惨案,我们推测,这两个案子之间可能会有某种关联,希望能从这个幸存的当事人嘴里挖掘出一些什么信息,不过,折腾了这半天,我看也是徒劳的!” “她一点都不能配合吗?”我看着张晓惊悸的面容心酸地问。 “平静的时候还能听我们说说话,闹腾起来,就只顾着做自己的动作,念叨她自己的那句话了!”赵警官无奈地皱着眉头。 我摇头叹息道:“她可能是因为刚刚经历过惨烈的场景,现在正是情绪发作的高潮时期,也许过一段时间会平息一点的。” 赵警官略一思索,微微点头,认同了我的观点。然后就转身对着我:“对了,既然你来了,我正好问问你,我上午在你们病房那张病床下发现了一条裤衩,想必你也应该知道了,我们怀疑是潘天高的,但是你是那个病室的主管医生,我们还得问问你,有没有其他的可能情形?” 第97章 寻死还是觅活? 我犹豫了片刻说:“这个我也不好说,按理是不应该在床底下出现裤衩的,但是在那张床上住过那么多病人,谁敢担保说就没有那比较龌龊的病人,出院的时候嫌弃自己的裤衩不好,一脚就给踢进去不要了。” 赵警官笑道:“我们特意去高档内衣专卖店咨询过,这条裤衩是高档货,国外进口的名牌,一条就值几百块,而且根据颜色的退变规律,这条裤衩应该没穿过几天,颜色鲜艳、结构紧凑,井井有条,所以不应该是你说的那种情形!” 我开玩笑道:“这可没准,人家不是嫌弃它不值钱,而是嫌弃它肮脏,比如上边染了黄赌毒之类的东西!” 赵警官呵呵笑着,站了起来,对我说道:“好了,李医生,既然没有什么特殊情形可以否定那条裤衩是潘天高的,那我们基本上就认定是他的了,我们还得赶回去向领导汇报案情,就不跟你打趣了,听你的建议,我们改天再来探访这位姑娘,告辞了!” 看赵警官就快走出屋子了,我突然想起什么,脱口而出:“赵警官,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赵警官回头微笑道:“请讲!” “你们怎么就想到了要到床底下去找什么东西?”我问出了这个一直酝酿在心头的疑问。 赵警官略一错愕,片刻后,就打着哈哈道:“李医生的思维还蛮广阔的嘛!不过抱歉,由于涉及复杂的案情,我暂时还不方便跟你讲,等将来真相大白时,如果老弟有兴趣,我可以与你细细道来。” 说完,不容我分说,就向我一挥手,和吴警官匆匆走掉了。 这还对我保密,弄得这么神秘兮兮的干什么呀?我不由得大光其火。真不知道这般警察在捣鼓什么?这么长时间了也不来问我我在潘天高的尸体上是否发现了什么。难道我的研究对他们已经不重要了吗?他们是不是有了什么重大发现? 可是他们把我当外人,不与我道来,我也无计可施,徒叹奈何!更可气的是,我旁边的这个张晓也把我当外人,刚才我进来时,她看到我,就好象如见鬼魅一样惊恐,真是伤透了我弱小的心灵,我好歹也是你的领导,带领着你在人类健康事业上也辛苦跋涉过不少时间,你现在成了疯子,难道翻脸就不想认人了? 我怨天尤人地轻叹着,找了个橘子,剥了皮,撕下一瓣来,送到张晓小嘴前,没想到这会张晓倒平静了,用水汪汪的眼睛看了我一眼,好象还闪过一丝光芒,老老实实张嘴咬住了我送过去的橘瓣,然后就吧唧吧唧津津有味地嚼了起来。我真是看得怜爱之情大发,一瓣一瓣将一个橘子全部喂给了她,待她咽下最后一口,眼睛直直地还盯着我手里的橘子皮,我就笑呵呵地问:“是不是还想吃?” 她就嘻嘻哈哈地笑,也不回答我,脸上早已没有了刚才的惊恐之色,代替以一张神采飞扬的脸,那种调皮和轻俏,那种可爱的神情,真是让我心都碎了,这么可爱的一个小女孩,怎么就横遭不测了呢? 我再剥了一个橘子,依样撕下一瓣递到她嘴前,她张嘴叼住吃了,我看她现在这么乖的样子,心里一机灵:“莫非她已好转,何不趁机问问她试探一下?” 于是我干咳了一下后柔声说道:“张晓,你相信大哥么?” 张晓神情好象突然变得有点呆滞,眼神晃了晃,也不知道是不是对我话语的反应。我趁热打铁道:“如果你相信大哥,那么你就将当时的情形跟大哥说说好么?大哥一定会帮助你的!” 谁知道我这话刚一说完,我递橘子到张晓嘴巴前的手指猛然传来一阵生疼,原来张晓不仅一口将橘子咬下,连我的手指也被她咬了一口,我条件反射似地缩回手指,看着手指上两排整齐的齿痕,心里已是悲凉如水,看来张晓受刺激真是不轻,短时间内想要恢复是不太可能了!我正思考着呢,张晓突然从自己的嘴里将嚼得稀烂的橘子瓣扣了出来,又是一伸一缩地,嘴里念叨着:“换这种药好吗?换这种药好吗?” 换这种药好吗?换这种药好吗?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呢?到底是谁把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伤害成这等模样?一阵悲鸣盘旋在我心头,我不禁仰天长叹一声,站了起来,把看护张晓的一个小护士叫了进来,希望她们这对小姐妹能够彼此给予安慰。然后最后哀怜地看了一眼张晓,赶回了病房。 想着这些天来连篇累牍的不幸遭遇,一下午的工作我都没有好好安下心来,还好,好象老天知道我今天心情会格外苦闷一样,我管辖的病人竟然也都安安静静的没有来骚扰我,要不在这种状态下,碰到一个紧急病情的病人,让我去施救,非出事不可。 因为没有病人出现特殊病情,所以我这天能够按点下班,我脱下白大褂,望着窗户外边黄昏落日浸染下苍黄的尘世,心里不由自主就茫然而生一种苍凉的孤寂之感。我竟然害怕走出办公室,害怕让那些人类的光影笼罩在我身上。我甚至对那个太平间也没有心向往之的感觉了。白晶晶已经死了,我甚至还只和她说过一句话,她就死了,没有任何声息,她就离开了这个世界,离开了我,我没有可意淫的对象了,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一丝安慰也就这样被无情的剥夺了!而那个清冷的太平间呢?先前我还以为可以看看岳媛作为看潘天高看得腻味时的调节,但没料想她却是我兄弟华浩的鬼妻,满腔的热情也已经彻底偃旗息鼓了,昨晚和白晶晶春宵一刻,我似乎可以心满意足了,但是我一想起她此刻已经在火葬场的熊熊烈火里变成了一团可以灰飞湮灭的骨灰,我心里就憋闷得难受,就好象被人灌了满满一肚子苦水,呼吸都是断断续续的。要说,我对白晶晶其实并没有多么刻骨铭心的的爱恋,但是那颗孤苦无依的心灵通过寻找意淫的安慰建立起来的感情又怎能轻易得到了断呢! 我该怎么办?回地面上那个房东家的棺材盒子里呆着?不去,在那个红尘滚滚的人世,那根本不是人呆的地方!还是回太平间?可太平间里东北角的岳媛不能看,而西北角的白晶晶已经灰飞烟灭,还去研究那个潘天高吗?这样地监牢自守下去真地能够给予我安慰吗?我单薄的躯体冷不丁打了个寒战,突然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心灰意冷。没必要了,别闹下去了,李智,难道白晶晶的死还没有让你警醒吗?你在太平间里度过了几个夜晚,白晶晶就死了,你在太平间里再这么呆下去,商诗就能来到你面前吗?白晶晶简单的死已经让你的心灵痛苦不堪,难道你认为你还能承受商诗在那个灯红酒绿的世界里复杂的活吗?一切都远去了,外边的夕阳虽然暗红如血,但也不属于你,你属于黑暗,旁边就是窗户,从窗台到地面一共十层,那就是你人生全部的距离。去吧,去到该属于你的地方去吧! 在我心灵恶魔的召唤下,我竟然不自觉地悄悄挪步靠向了窗前。 第98章 被胡医生点燃了生命之火 还好,当我颤抖着手指拨开窗户的时候,我背后有一个爽朗浑厚的声音响起,同时面前一股冷风迎面吹来,不知是热情的声音还是寒冷的秋风把我弄得一哆嗦,总之随着这一身颤栗,我脑瓜子顿时灵光了少许,人一清醒,感觉到后背早已吓出一身冷汗,如此说来,当我清醒的时候,我还是无比留恋这个尘世的。只是我到底留恋它什么呢?我不知道! 这个爽朗的声音在说:“老李啊,还没下班啊?” 我把头探出窗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幽冷的空气,然后掉过头来粲然一笑,对着胡医生说:“老胡好啊!” 胡医生看我刚才把头探出窗外老远,颇觉诧异,也快步走到窗户边,我连忙让出一个身位来,胡医生站好位置后,也把头探出去上下左右张望了一会,很是纳闷地说:“老李,在看什么呢?” 我不由得咧嘴笑了笑,用快乐的语气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一个月前妇科的那个跳楼病人应该就是从这个方位跳下去的吧!” 老李被我奇怪的话语弄得略一愣怔,然后随口答道:“是啊!挺惨的,从十六楼跳下去,碎成粉末,连手和脚都分不清了!真不知道有什么想不开的,至于把自己搞成这样吗?” 我微笑着看了胡医生一会,然后扑愣愣说道:“老胡啊,有时候你真地很难理解这么一种心态,相比于心灵变成碎末,身体变成粉末反而能获得一种快感!” 胡医生闻言,满目皆是骇然,张大着嘴巴哑然看着我,我想,他一定是察觉到了一丝什么。 我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展露出阳光般灿烂的一笑,说:“老胡啊,你别怪我淫荡,我看问题的角度和你们不一样,我刚才在想,那个女病人跳下去以后,衣服肯定都摔成碎片了,那她的身体也自然就成了裸体,我刚才就是在地面仔细探寻着她裸体曾经留下的痕迹呢!” 胡医生嘴巴张得更大了,眼睛里慢慢漫上了复杂的神色,半响后,才悠然一叹,问道:“老李啊,你这阵子不是去找老婆去了么,进展得怎么样了?” 我心里一紧,眉头动了动,没有回答他,却咧着嘴巴反问道:“老胡,我想问你一句,在这个世界上,找个女人是不是挺难的?” 胡医生一愣,好一忽儿,才苦叹着摇头道:“年轻人啊,你年纪也不轻了,我想你肯定在追求女人时遇到了阻力,如果实在不行,就放弃吧,咬住青春的尾巴,莫等到人老珠黄的时候再去嗟叹流年似水,那时候你把自己杀了都来不及了!” 听着胡医生的话,我不由悲从中来,眼睛里难以控制地噙满了酸酸的液体,眼前的世界就那么模糊了。 胡医生也很伤感,耸了下鼻子,不胜凄楚地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倒可以给你介绍一个对象,模样还算周正,工作也不赖,中学教师,依你的条件和人品,她答应应该没问题!” 我苦笑道:“我的条件?老胡你没去我住的那地方看过,窄小幽暗,典型的一口棺材盒子,睡在那样的地方,我没有任何可能去产生谈婚论嫁的想法!还有你所说的人品,呵呵,人品不能当饭吃,如果姑娘不傻,说出去只能招她哼鼻子,如果姑娘傻,可别去害人家姑娘了!” 胡医生挠了挠头,道:“你先别这么泄气,总要去试一试吧,万一碰到个不傻的姑娘又不哼你鼻子的呢?这个世界千奇百怪,什么样的人没有?” 我低下头来想了一想,道:“这样吧,容我思考一段时间,我如果想好了,再去找你说,好吗?” 听我这么说,胡医生微皱的眉头舒展了好多,展颜嬉笑道:“呦嗬,还害羞啊,那好,我等着你那股羞劲过去了,咱们再来热议这件事。” 我脸红了红,其实我并不是胆怯去见这个被介绍的对象,也不是推托之词,我是被胡医生的那句“这个世界千奇百怪,什么样的人没有?”撬动了心思。我在想,我一直小心翼翼地怀揣着对商诗如履薄冰般的情感,生怕一不小心就把这种梦幻般的暗恋击碎,当白晶晶尚存人世时,我还可以通过意淫白晶晶来转移这种沉重的心情,使自己变得轻快,使这段情思能够在虚幻的云团中载浮载沉,而今白晶晶死了,我除了每天要痛惜这个意淫世界中的红粉佳人的香消玉殒,还要随时承受很有可能和商诗一辈子形同陌路永不得见那种情形的痛楚,无论如何不能这样下去了,必须痛快做个选择,无论是生,还是死,都必须有个明确了断,就去碰碰商诗这堵天然的玉壁吧,充其量,撞个头破血流,与其糊涂一生,莫如痛快一死!心中打定了这样毅然决然的主意,我浑身真地变得轻快起来。 心情冲破了愁云惨雾的包绕,我的语气也开始变得轻俏起来,我又戏谑着对胡医生说:“老胡,怎么还不回去呀,老婆在家里的床上,那身体上该冒浓烟了!” 胡医生哈哈大笑,擂我一拳道:“你这小子,自己下边的问题都没解决,还有闲心思替别人考虑,我今天值夜班,老婆的问题是解决不了了,看你好象挺闲,要不你替我去解决掉?正好把你也捎带着给解决了!” 这个老胡,跟我一向嬉笑惯了,真是口没遮拦,什么样的话都可以说,把我一个黄花大闺男弄得都不好意思了。我枯草般的脸盘不经意间飘过一丝红晕,心跳耳热之下,我还之以格格娇喘道:“还是算了吧,嫂子正值野火春风烧古城的壮年,我这一头还没开苞的娇嫩小乳猪,还没碰就融化了,哪经得起如此熊熊烈火燃烧,我还是替你值夜班吧,只有你这样的历五千年岁月而不倒的古城墙才能经得起嫂子烈火的攻城拔寨。” 胡医生更是开怀大笑了,弄得我也心情大爽,在生活中有这么个毫无芥蒂的同事,真地是一种极大的幸运。所以有时候想想,生活其实并没有那么悲苦,不经意间你就能触摸到一些淡淡的快乐,假如你对快乐的要求并不高的话!就比如,假如我并不认为在这个世界上唯有获得商诗的芳心我才能觉得快乐!但是我能做得到吗?我那时想,我甚至可以不因为只有能力租住到一个棺材盒子样的房间而仇恨潘天高,我也无法做到未能捕获商诗的芳心还平静如水! 第99章 你是商诗女士吗? 胡医生笑完以后,伸了伸腰,再轻捶我一下肩膀,打了个哈哈说:“行了,不跟你小子闹了,我要去巡视病人去了,你也别在这独自发春了,好不容易有点下班时间,还不赶紧利用起来,要发春也要到大马路上去啊,我建议你找一条烟花柳巷,到时候春风漫卷、罗裙翻飞,你小子就爽上云巅吧!” 说完,拧转身子,就要离去,我拉了拉他的胳膊,正经说道:“说真地,我来替你值夜班吧,也许我不适合追求女人,我看还是让生活回到原来的轨道上吧,那样虽然平淡,但过得倒也自然,免得平添这么多的忧愁苦恼!” 胡医生又扳转身子,凝视着我看了半响后,悠悠叹出一口气说:“小李子,幸福不是从天而降的,尤其是女人,她不会平空来到你身边,你总得有点什么,你本身是个很优秀的人,虽然这个让人无法理解的社会使得你没有得到你应该得到的一切,但是对于女人来说,还是那句话,这个世界千奇百怪,什么样的人都有,也就什么样的女人都有,你只要不断去尝试,你就总能碰到那么个奇怪的女人!好了,响鼓不用重捶敲,在你没有将一个女人牢牢地压在你的身下并巩固成你的老婆之前,你就再也不要跟我提要替我值夜班的事,傻哥们,赶紧走吧!” 说完,胡医生再次转身,毅然离开,走到门边的时候,又掉回头来,冲着我挥了挥手,给我一个灿烂的微笑后,释然而去。 虽然胡医生感人肺腑的话语和亲切的神情让我心头一热,但只是一瞬,由不得心里又是一声苦叹,心想,我的大哥啊,你要是知道了我和商诗之间那种旷古绝今的离奇遭遇,你还会那么想吗? 不过无论前生如何、后世怎样,我今天是一定要和商诗有个了断了。我听从胡医生的话,踏着轻悠的步子,徐徐离开了病房,我不想在病房给商诗打电话,我怕不经意间让哪个同事给听了几耳朵去,我不是害羞,我是一点都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和商诗之间的故事,不论结局多么凄惨或者如何凄美,我都将把它深深埋藏在我的心里,让它在心底深处浓缩成一团乌云或者灿烂成一片阳光! 我也并不是贸然就敢给商诗打电话,我现在已经充满了逻辑上的自信,在这一段时间里边,虽然我研究潘天高仍然毫无理论上的作为,但是围绕着潘天高的尸体却多多少少发生了很多值得深究的异事,潘天高眼角那红红的冰菱,潘天高那弓身佝偻着的异状,我那可怜乡亲从潘天高的尸棺里的诡异移行,这一切的一切,都足够把商诗的注意力引导到对离奇事件的惊骇当中而不会轻易察觉我的不良意图,如此,我就能心安理得地靠近商诗,不显山不露水,水到渠成地慢慢走进商诗的心灵,让她早已建立起的对我的心理防备不经意间就土崩瓦解,最后不得不缴械投降,慷慨激昂地紧紧投赴我的怀抱。到那时,她就会乖乖搂着我的脖子,将她两片润湿的红唇印在我干渴的耳廓旁,用低如蚊茔的声音喘息着说“小宝贝,对不起,我当初不应该给你留一个假的手机号码,不然的话,我们的快乐早就发生了!”,哈,享用着那么甜美绵软的声音,我全身心都醉了。 我一边走着,一边意淫着,一路咀嚼着心头那种苦涩的甜蜜,不知不觉地,就走到了太平间小院前的那片幽静的小树林,此时仍是黄昏,血红的残阳从浓密的树荫里探照进来缕缕光影,把深秋浸染下的黄叶和落叶照得苍茫一片,渲染出了一片幽静寂寥的世界。我站立在那条探向太平间院门的甬道当中,感受着四面八方扑过来的阵阵清幽和滚滚凄凉,天地之间只剩下我是唯一的存在,那种孤苦的气息荡扫着我起伏不定的心胸,我觉得这种环境特别适合我此时的心境,便即决定就在这里给商诗打电话,通过强大悲凉背景渲染出来的凄清气息,我一定能够骗取商诗从心底里涌动的泪滴。 意念及此,我象一个穷途末路的悲壮英雄,走到旁边那棵高大洋槐树下的那条青灰色的石凳上坐定,任心胸不由自主地高低起伏一阵,便掏出手机,长呼吸一口气,将心头那种慌慌的热热的感觉压了下去,然后颤抖着手指开始一个一个数字拨弄那串已经捻熟于心的数字号码。拨到最后那个数字的时候,我的呼吸明显粗重起来,我就如同一个脱光了美丽少女衣服的纯情少男,心急如焚,却再也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进行才算最好。心胸腹腔里的干渴和湿热交杂着鼓荡我的身心。我再也无法承受了,一狠心,牙齿在下嘴唇咬出一道血痕后,我的手重重地摁了下去。然后手指微微颤抖着,将手机的传音孔紧紧贴在了我的耳廓上。 没有让我失望,至少信息是通畅的,一串串长长的美妙音符就如同带着商诗曼妙的声息般翻波涌浪袭向我的耳鼓。几秒钟的等待就如同让我承受了一生的煎熬,我的心脏就好象要跳出胸腔,脑子里边已经被一团乱绪搅得七零八落,身形是轻飘飘的,如同自己置身在虚无缥缈的云端,浑身是忽冷忽热的感觉,我想,我那时的脸盘应该是潮红中透着苍白,燥热中夹着苍凉的吧!几秒中的铃声响过之后,那边终于接听了电话,当一声“喂,你好!”的声音在我耳边柔柔地响起的刹那,我的呼吸停止,心跳停止,思维停止,眼前的世界停止! 没错,就是商诗的声音,虽然我只是见过她一面,听她说过几句话,而且又过了这么些时日,但是她早已深深融入我骨髓的声息和身影,你又能有什么办法让她从我的生命记忆中消除呢? 虽然我的沉默只是短暂的,但是商诗还是很茫然地又问了一句:“您好,您是谁?您是在听吗?”她的声音还是那么柔和,那么温顺,那么恬美,虽然带着些许好奇,但仍然没有拨动那声音后边那种水波不兴的宁静。 我不得不佩服这个美妇人的沉稳柔顺,似乎在任何时候,包括她的男人潘天高的死亡,她波澜不惊的心湖里也永远是一派微风拂柳、晨光初照的清幽景象,似乎任谁也改变不了她轻悠淡然的神态。 商诗的柔声软语抚平了我紧张致死的气息,我的生命随着自然的节拍又开始缓缓的跳动,片刻的沉寂使我积累了足够的勇气,我尽量按捺住自己的喘息,用似乎很低平的语调说:“你好,你是商诗女士吗?” 第100章 再次产生约见商诗的想法 那边明显一愣怔,可能是听出了我语气后边的古怪,缓了那么一会,商诗才好奇道:“是啊,请问,您是谁啊?” 哎!商诗很显然是听不出来我的声音了,虽然这早在我的意料当中,但我不免还是一阵伤感难过。心里暗自哀悼了一瞬间后,我奋起余勇回答道:“哦,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潘夫人,我是潘天高的主治医师李智啊!” 说完这句话之后,我的心又不受控制地突突跳起来,因为商诗听到我报明身份之后的反应可能将会决定我接下来的一段较长时间的快乐拟或痛苦。 令我彷徨不解的是,那边竟然突然陷入了沉默,而且我似乎能感觉到这一沉默比我刚才听到商诗的话之后的沉默还要更沉默一些,我本已经慌乱得乱跳的心又如同被人撒了一把苦涩的盐粒,失落感已经将我浑身的内脏撕扯得血肉横飞,我那时没有能力想别的,我只能想,商诗终于还是不愿意认识我,我从赵警官那里得来的电话号码终究还是使她陷入了尴尬的境地。也罢,既然已经清清楚楚地获知了她的态度,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呢?失落就失落吧,痛苦就痛苦吧,人在这个世界上的时间不过几十年,痛苦是几十年,快乐也是几十年,要想打发时间,很简单,无非两种方式,要么选择活着,要么选择死去!那么,就让我先选择和商诗结束通话吧! 我的下嘴唇又被咬出了血痕之后,坚定了主意,我对商诗冷冷地说:“潘夫人,对不起,我是有点事情想跟你说,如果你觉得不方便的话,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说完,我就打算要拿下来摁结束键的时候,我听到商诗说话了,只听她仍然是很平静地说:“李医生,您好,没想到是您,您别误会,我只是有点好奇,您为什么不打我那次给您留的那个电话,这个电话您是从哪里得来的呢?” 什么?我没有听错吧?我晃了晃脑袋,确信自己没有发生幻听,这恬静柔美的声音确实来自我日思夜想的商诗。不过,我的脑子很快地转了几转以后,我突然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不禁在心里一阵冷哼,心想,商诗啊商诗,看你表面是那么温顺幽雅,却不曾想原来这么伪善,你以为这样说就可以不打击我的自尊心吗,你当初要是直截了当地拒绝我,不用一个虚假的手机号码迷惑我,或许我不会陷入后来这连绵不断的痛苦。现在还在说什么为什么不打那个号码?可笑,我不需要你给我留这样的面子,不需要你这种暗含嘲讽的怜悯,再见了,我那曾经可亲可爱的商诗爱人! 于是我也淡淡地说:“那个电话?呵呵,那个电话怕是有点问题吧,我打过,怎么也打不通,后来我凑巧从赵警官那里得知了你的电话,正好有点事情想跟你说说,就冒昧用这个号码联系你了,也许你不太方便,真是对不起,那我就不打扰了!” 这时商诗倒很痛快了,马上略带好奇地回道:“怎么会打不通呢?我一直开着机的啊?你是什么时候打的呢?” 我听她的语气很是真诚恳切,半点也不象故做疑问的样子,我心里也犯迷糊了,迷迷瞪瞪回答道:“就是那天你从我们医务处的办公室离开以后几个小时之内打的啊,确实是打不通!” 商诗呢喃自语道:“这就怪了,那天我手机开着机一直带在身上的啊!也许是信号不好的缘故吧!” 说到这里,我已经开始发蒙了,我不知道是快乐还是悲哀盘踞了我的大脑,但是我能感觉得到,至少我的心田里的喜悦已经晃晃悠悠开始往周身弥漫了,虽然我还不能得到确切答案,但是不管答案怎么样,有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是,商诗当初并没有给我留一个虚假的电话号码,虽然她现在对我仍然是一副平平淡淡的语气,但是至少她并没有反感我到不愿意与我接触的程度,如此,平生足矣!如果商诗刚才不是在演戏,那么我就可以仰望苍天长叹一声“李智啊,先前你作茧自缚自作孽,如今你脱茧成龙任逍遥!”了!再者,就算商诗是在哄骗我,我也认了,我就在镜花水月中活着,图个虚幻的自在吧! 商诗好奇自语了一会后,就接着问道:“李医生,先不去管这个了,您刚才说有什么事要跟我讲讲,是什么事啊?是有关潘天高的情况么?” 我从恣意肆虐的喜悦和恍惚的神思当中猛然醒转,使劲点着头回答道:“是的,是有关潘天高同志在太平间的一些表现,我想跟你做一些沟通。” 那边略一停顿,虽然隔着绵长悠远的电话线,但我似乎能感觉到商诗的神情寂然一凛,她的声音竟然还有点微颤:“是吗?有什么发现吗?” 在没打这个电话之前或者刚打这个电话的时候,我还真没想好我给商诗打电话到底想要达到什么目的,或许只是迫切想听听她的声音,感受到一下她美妙绝伦的存在,但是现在事情突然出现如此令人欣喜若狂的转机,我脑子里灵光忽闪几下之后,已经打好了如意算盘。如果我在电话里就将潘天高的情况对商诗和盘托出,那我就真是蠢笨如猪了。人嘛,总是不知足的,能再有机会看一看商诗绝美的容颜,我怎么可能就满足于听一听她柔婉动人的声音呢?就如同以后如果再有机会将商诗揽在怀里,我要仅仅满足于死盯着那张美丽的面庞那具曼妙的躯体看,那有机会听我讲这个故事的男人们也是决计饶不了我的! 我故意长叹了一口气,故弄玄虚地说道:“哎,事情比较曲折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楚,而且有些陈述可能还要借助于肢体语言和神情姿态才能让你明白个中道理,你看,如果你方便的话,我们哪天见个面细聊吧!” 商诗又陷入了沉默,我的心又不由自主地突突跳了起来,莫不是商诗真地不想面见我吧?我那天如饥似渴的眼神是不是把她吓着了?我在心里暗暗祈祷着老天爷驾着祥云来帮我度此难关。只要商诗愿意见我,哪怕只是见她一面,老天爷要将我收走就收走吧! 第101章 电话为什么总打不通? 又是死一般的几秒钟后,商诗终于说话了:“这样吧,李医生,我最近也有一些比较麻烦的事情,如果电话里实在不方便说的话,那等我忙完了这一阵子,我再给你电话约时间,好吗?” 哦!我的上帝!商诗竟然答应我了,我在心里进行了一下欢快的呼唤,差点就从嘴里蹦出来了。不过我还是兴奋得情不自禁用另一只未接电话的手弹了个低沉的响指,将我心头波涛汹涌的喜悦宣泄了出来。无论如何,商诗答应见我了,虽然还没有择好良辰吉日,但是我深知好事多磨这个道理,而且潘天高刚死没多久,他留下的巨大产业也需要商诗去打理,商诗这阵子很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不过一点关系都没有,我等,对于我的至爱商诗,我等得起,等到黄花落日时,等到白了壮年头,等到银丝缠相思,我都要等! 我压抑着喜悦,对着商诗柔声说:“好的,那你先忙,我等你电话,你多保重,注意身体!” 商诗柔柔地说了一声:“恩,李医生,您也多保重!” 然后,我就依依不舍地中断了和商诗的通话,说真地,我很想没话找话地多和商诗说几句,但是我一个从来没泡过妞的壮男,真地不知道除了汇报工作之外还有什么话可用来谈情说爱。而且商诗也说了,她现在很忙,那再罗哩八嗦地说些无关痛痒的话可能反而招她反感,我还是见好就收吧,所以我还是果断结束了谈话。 挂了电话以后,我发现手机都被我攥出汗来了,我干脆把它放进怀里,紧紧贴着胸膛,似乎这样我就还能感觉到商诗通过电话线传达过来的余温。 我坐在凳子上,喜悦一阵一阵冲击着我的头脑和心胸,屁股下冰凉的石凳都被我愉悦产生的身体温度彻底融化了。我美孜孜地,喜不自胜地想,哈,商诗,那样的大美人,那样温柔和善的妇人,竟然有那么一天,我可以面对面坐着和她聊天,这是能够发生在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吗?离奇啊,这个世界太离奇了! 不过,一想到离奇这个字眼,我马上又想起,为什么那次打她的手机竟然是那种古怪的反响呢?想到这点,我心里仍然还是有点隐约的不安,可别让兴奋冲昏了头脑,也许事情还需要确证。我低头咬牙想了想,最后毅然抬头,我奋然决定,干脆再给商诗留给我的那个号码打个电话,如果商诗所言不虚,那么这次就应该能打通了。我鼓足了全身的勇气后,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激动和紧张,摁下了那个号码。 没错,铃声一切恢复正常,我的喜悦找到了可靠依据,我浑身每个细胞都变得轻快起来,如果有一阵微风吹来,我想我此刻就可以腾云驾雾了。 电话响了几声后,我的商诗接起了电话,这次她竟然开门见山就说:“李医生,您好,还有什么事吗?” 天啦,她竟然知道我是李医生,我还没说话呢?难道我们已经心有灵犀、情意相通了吗?当然,事情可能还不会美好到如此一步登天的地步,我再恬不知耻,起码的理智还是能够存有的,不过即便不是这种让人美癫了的情况,最起码也可以说明商诗当时确实在她的手机上认真记录了我的号码,现在我打过去,她那肯定有来电显示,一看就知道是谁打过来的。好了,不想这么多了,再想下去,真地要活活美死了。我对商诗耍了个计谋,我装得很郑重其事的样子说:“哦,潘夫人,是这样的,我怕你在我工作时间比如做手术时打我电话找不着我,所以我想跟你说一下,如果打我电话没接的话,就说明我在工作状态中,或者你也可以给我发短信,好吗?” 商诗可能在那边想了想,片刻后,柔美的声音再次细细地在我耳旁响起:“好的!” 哎,我真地是迷陷在这个女人温柔的丛林里了,就商诗的这句简单的“好的”,就让我在冰凉的石凳上回味着迷醉了足有半个小时。 挂了电话,在石凳上傻傻坐了半个小时后,我从感情的泥沼中回过神来,理智一恢复,我又不由自主就开始去想以前打那个电话怎么会是那么一种情形,然后一路回想过来,我突然忆起了好几次王征跟我说,他打我电话打不通的情景,每次都是很关键的时刻,他要联系我,说手机打不通,联系不上,就连白晶晶死了这样关乎民生的重要事件,他都没有来得及通告我,和这件事联系起来,我的疑惑不由得越来越浓重。于是我打算给王征打个电话问个究竟。 很快我就拨通了王征的电话,我说:“王征啊,你还记得你以前给我几次打电话时老说打不通的情景吗?” 那头的王征顿了顿,回道:“记得啊,怎么啦,李老师?” 我接着问:“你还能回忆起是怎么一种情形吗?也就是说,我的电话打不通时的具体表现是什么?” 王征可能没听明白,诧异地说:“李老师,你是指的什么呢,我没太理解你的意思?” “就是想问你,你在拨完我的电话号码放在耳边后,你在电话传音筒里听到了什么声音?”我急了,干脆用大白话说出来,也无怪王征不理解,因为我想了解的东西确实脱出了常人的思维范围。 王征可能在回忆当时的情景,那头陷入了片刻的静息,一会儿,王征的声音再次响起:“李老师,我好象回忆起来了,好象当时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就如同手机卡壳了一样,我第一次还以为自己手机坏了,但后来打别的电话又是正常的,我就认为是打你电话时信号不好,也没怎么在意,你现在提起来,我倒觉得有点好奇了,确实是什么声音都没有,就好象拨电话拨到了外太空一样!” 听完王征的话,回想起这些时日来恍如梦幻般的经历,我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什么,但是我还需要一次确证。挂了王征的电话后,我就拨通了曾勇的电话,曾勇的声音听起来情绪不高,接了电话后,就半死不活地说:“干嘛呀,死小子,还知道这个地球上有我这个人啊?” 我嘻嘻笑道:“你可是我的大勇哥,忘记谁也不能忘记你啊,只是这些天尸体研究工作比较缠人,不过也不会忘了你的,昨天坐在潘天高的棺材上的时候还想起你呢!” “得,得,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以后你也别想我了,听起来寒心,有什么事快说!”曾勇勉强和我打趣着。听起来喜笑颜开的,但却感觉他好象哭丧着脸在说话。 我听出情形不对,就纳闷问道:“曾勇你今天怪怪的,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第102章 白素素晕倒在白晶晶的冰棺旁 曾勇绕开话题说:“你就说你找我什么事吧?” 我心有不甘,本想缠着他再问清楚,但听他斩钉截铁的语气,似乎不太想跟我说,也罢,反正不干自己的事,既然他不愿意别人知道,自己又何苦多嘴多舌招人反感,所以我也快人快语了:“就是想向你核实一件事情,你还记得你那次到太平间里来给潘天高会诊时说过的一句话吗?” “别罗嗦,你就直接说是哪句话吧!”曾勇看来今天确实心情不太好,跟我也没了一贯的嬉皮笑脸。 我心里自然也有点不快,皱了皱眉头,道:“就是当时你说打我电话打不通这句话!” “记得啊,怎么啦?”曾勇略带好奇回答道。 “我想问问你,当时你拨完号码以后具体听到什么声音了没有?” “哦,你问这个啊,你这一提起我倒要质问你了,你那破手机到底是干嘛使的,当时连拨了你好几次号码,屁点的声音都没有,气得我当时就要砸那扇破木门,结果拳头还没有擂下去,木门晃动了一下,才发现门是开的,以为是你因为知道自己手机不畅而特意给我留的,也就没在意其他的了,怎么啦?有什么问题吗?”曾勇好奇心大炽,话象连珠炮般传了过来。 曾勇这一说完,我顿时如梦方初,这一阵子来一直压在心底让自己透不过气来的巨石彻底翻了个底朝天,我苦不堪言的心脏倏忽之间就晴空丽日、芳草萋萋了。一切已不言自明,我的心情在一呼一吸之间就已经变得无比的畅快轻灵。心情实在太爽了,我觉得自己一个人都有点承受不住了,正好曾勇对这个问题比较好奇,我打算找曾勇和我一起来分享这无与伦比的愉悦。于是我轻笑着说:“我的大勇同志,此事说来话长,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如果阁下有此雅兴的话,今天晚上我可以和你举杯畅饮,共话短长!” 谁知道曾勇却并不领情,反而满是懊丧地说:“得了吧,还你那个破太平间,太害人了,想起来就来气,狠不得把它炸了,我说小李子,你也别在里边呆了,不是个什么好地方!” 这个曾勇怎么好端端地对太平间生起气来?我颇为不解,起初还以为是因为他也象个没学过医的普通人那样对太平间产生了敬畏心理,于是继续嬉笑着说:“今天晚上我还真不乐意和你在太平间里喝酒,那里尸气太重,不足以表达人类的喜气,今晚咱们找个灯红酒绿的地方,告诉他妈这个人世,别以为你他妈暴虐猖獗咱穷苦百姓就没有活头了,咱舍得一身剐照样能把你压在胯下,哈!” 哪料想我壮怀激烈的话语依然没有激起曾勇的兴致,他仍然是一副颓丧的声气:“管它尸气重还是人气旺,管它天庭还是地宫,他娘的哪里我都去不了啦,他娘的白素素现在还在神经内科的病房里晕着呢,我还有心情陪你去灯红酒绿?你快别烦我了,我得去照看她了!”说完,就有要挂电话走人的意思。 我闻言吓了一大跳,忙脱口呼叫道:“慢着!你说什么?白素素在神经内科住院?这是怎么回事?” 曾勇凄然叹道:“嗨,还能怎么回事,要不我说你那个破太平间邪门,白晶晶不是在你那个破太平间里躺着么,白素素不是她的姐姐么,不得把她拉到火葬场去火化么,结果你猜怎么着,白素素愣是在你那个破太平间里白晶晶的冰柜旁边昏过去了,到现在还没醒过味来,要说是悲痛欲绝吧,昨天应该是最伤心的时候啊,昨天哭天抹地的也没见哭昏过去啊,怎么隔了一夜,反而更来劲了?” 等曾勇说完时,我已经张大嘴巴半天没有合下来,我明确地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地就问:“你是说,白素素去拉白晶晶的遗体火化没有成功?” 曾勇哪曾料想我会这么问,愣了半响才说:“那当然了,尸体火化得家属签字办手续才行,所以殡仪馆的车白跑了一趟,开空车回去的时候,那帮人还吊着个阴尸脸骂骂咧咧很是气人的样子!他娘的,要不是守护着昏在地上的白素素,我就上去胖揍他们一顿了!” 曾勇说到后来的话已经完全不在我的耳鼓上震荡了,我耳道里始终荡漾着的一句话是“殡仪馆的车白跑了一趟”,并且这句话也已经占用了我所有的心神。我的老天,如此说来,白晶晶还是白晶晶,还没有变成一团黑乎乎的骨灰,她此时仍然还美丽依然地躺在那口我曾经和她春宵一刻的冰棺里!这能是真地吗?我一瞬间简直要失去思维和心跳,为什么幸福会来得如此突然?不都说祸不单行、福无双至的吗?我还没从冰释了对商诗的误解的巨大喜悦中恢复平静,一轮新的欣喜又对我进行了强悍的冲击,这下好了,不仅能抱得美人归,而且有可能一抱就是两个,更让人幸福得癫狂的是,这两个美女还是不同性质的,一个是美人,一个是艳尸,试问天上人间、古往今来,谁敢跟我比幸福?古代皇帝有三宫六院,现代“棺”员有二奶三奶,谁要说他比我更得意,谁就算有种请给我站出来! 我在这里颠三倒四地想着,曾勇早已不耐烦了,“喂喂”了几下后就把电话给挂了。我会心一笑,收好了电话之后,逐渐恢复了常态,心里就自然而然觉得自己有点不厚道,哥们的心上人贵体遭殃还在直直躺着不省人事呢,自己却在这里春风荡漾尽想人事,实在是该抽自己十二个耳刮子,我脸上苦笑着心里却甜甜地用空气甩了自己几个耳光之后,就起身向太平间走去,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感觉到自己屁股底下被那条石凳咯得又酸又麻又冰冰凉的。但是这已经一点都不碍事了,因为我的心完全变得火热,几分钟之前,我对人间和太平间还万念俱灰,想要彻底离开它们,几分钟之后,我就觉得整个世界都是我的,前方的太平间也是充满了诗情画意,真是世事难料、命运多桀,几个电话之下便天翻地覆慨而慷! 我步履轻快地走进太平间铁门内的小院,正要迈步向着那个斜坡走去的当口,抬眼看到老张头的值班室里有微弱的灯光,顿时心念一动,便即决定去老张头的值班室再核实一下那件事情。 我走过去敲了敲门,老张头干咳了一下,喊了一声:“请进!” 第103章 和老张头交流太平间奇尸异事 我推门进去,老张头看到是我,微细的褶子上绽开了一丝笑容,眯缝着小眼乐呵呵地说:“是李医生啊!怎么着,今天晚上不研究尸体来研究我这个小老头了?” 我脸上灰溜溜地讪笑了一下:“多谢老张哥一直以来的关照,尸体研究工作是不会中断的,只是想过来查个东西,不知道能不能查到?” “李医生想查的东西,哪有查不到的,我在太平间里翻箱倒柜也要给你找出来啊!”老张头看来跟我已经很是熟络了,竟然胡子翘翘和我开起玩笑来了。 我微笑道:“真是太感谢了,今后家人朋友有个头疼脑热腹胀什么的,尽管找我就是了!我也没有什么大的事情,我就是想问问,凡是到太平间里去的来客,是不是应该都会登记啊?” “那当然!”老张头干脆利落地说,好象生怕说慢了,就会让人觉得他渎职了一样。 我心里一喜,赶忙说:“那我能不能看一下呢?” 老张头犹豫了一下,好奇道:“你看它做什么呢?” 我想了想,说:“我查一个和潘天高的尸体有关的人的来访记录?” 老张头不解道:“这个和你的尸体研究工作有什么关系呢?” 我凝神思索了一会,便坦然解释道:“老张哥,你可能不理解,有时候很多自然科学研究的成果都是依靠社会学研究提供的思路而逐渐取得的,我通过潘天高的社会关系网的研究,会给他的尸体研究工作提供很有价值的线索!” 老张头忙不迭摆手道:“我的李大医生,你别给我这个大老粗讲这些,我只懂尸体,别的听起来就头疼,你也不用翻那么厚的记录本去查了,我直接告诉你就行了,到目前为止,来探访过潘天高的人只有一个叫商诗的,时间就是你驻扎到太平间里来的那天上午。” 我虽然已经大致知道了应该是这样一种情形,但老张头这么明确无误地告诉我,还是让我产生了一点放下心来的感觉,而且老张头记得这么清楚也很让我惊讶,便问:“老张哥,你怎么会这么肯定呢?” “嘿嘿,这个嘛,主要还是这个潘天高比较特殊,从他送到太平间来至今为止,围绕着他发生的事情和其他的普通尸体就是不一样,所以关于他的事件记得也要格外清楚,再说,你为了研究他的尸体进驻太平间,还有那个来看望他的商诗,都给我一种奇特的感觉,我要是不记得才怪呢!”老张头爽朗笑道。 “商诗给你奇怪的感觉?你是指她长得很漂亮吗?”我惊诧问道。 “你这臭小子,埋汰我糟老头子啊,我都什么年纪的人了,还象你们这般小年轻眼睛只盯在人家的脸蛋、胸脯和屁股上啊?”老张头笑骂道。 我不好意思挠头,尴尬地一笑道:“那又是是什么呢?” 老张头接着说道:“我守侯太平间几十年,也算是阅人无数,阅尸成堆了,但我总觉得这个商诗给我的感觉很不一般,跟我这一辈子接触的所有的人都不太一样,但要具体说是什么感觉,我还真是说不上来!” 哎,可不是吗?要是商诗只是脸蛋漂亮点,身材娇挺点,就和普通大众美女没什么两样的话,我只是见过她一次面,怎至于如此神魂颠倒?不过要我说商诗到底给了我什么样的感觉,我也象老张头一样真是说不上来,只是觉得很美,很亲切,很想抱着她,接受她的爱抚或者爱抚她! 我想了想,对老张头说:“既然知道商诗是哪天来看的,查起来也方便,还是让我看看那条记录吧,好不好,我的老张哥?”我并不是不相信老张头的话,只是在当时,凡是跟商诗有关的一切物事我都怀有神经质般的兴趣,哪怕只是记录在纸上的“商诗”两个字,我也很想再看看,看多少就会塌实多少。 果然老张头皱着眉头道:“怎么?不相信小老头的话?” 我忙不迭摇手道:“不是的,老张哥,实不相瞒,我这个人有那么点强迫症的精神症状,做什么事情都喜欢寻根究底,如果有白纸黑字的文字记录我却没看,我就会总有自己做事情没做彻底的感觉,心里就会不塌实,希望你能理解!” 老张头踌躇了一会,无奈叹道:“得,要看你就看吧,连太平间都让你进去住了,犯不着在这上边跟你较劲,噜,就在那里。”老张头朝着他那张破烂的办公桌左上角靠墙的位置努了一下嘴。 我把那本黑色封皮的厚厚笔记薄打开,按照日期小心翼翼地翻页,仔细搜寻,最后将目光准确无误地停留在了那条记录上,没错,来访者姓名栏写着商诗,与死者关系栏写着夫妻,时间就是我进驻太平间的那天上午商诗从医务处离开之后大概半个小时。这下千真万确、确凿无疑,我可以彻底放心了。其实想想也很简单,商诗作为潘天高的妻子,虽然已经决定将他的尸体交给我研究,但是无论如何她也会来太平间凭吊一番的,这本就是人之常情,只是我自己在意乱情迷之下,根本就没往这个方向想,而且就算往这个方面想也没用,因为也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说往太平间里打电话会是这样一种情形。 我将打开的册子合上,抬头紧盯着老张头那张略显沧桑的脸,静静地看了一会。 老张头被我看得有点毛了,眼睛眨了眨,不解道:“怎么啦?李医生,哪里不对吗?” 我平静地说:“老张哥,我问你一个问题,我记得你以前跟我说过,太平间的尸寒可以美容养颜,是不是这么回事?” 老张头被我突兀的话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讶异道:“我是说过啊,不过不能明确一定就是尸寒,反正说在太平间里常年泡着是可以美容养颜的肯定没错,我脸上的样貌就是一个不可辩驳的证据,在外边的我的那些同龄老头,哪个不是垂吊着一脸松垮塌陷的灰褐色褶子?要不我怎么敢以小老头自居?嘿嘿!”说完,老张头还童心未泯地歪歪嘴,以显示他格外年轻的心态。 我继续平静地说:“那我就可以问我的问题了,我想问的是,太平间的尸寒除了美容养颜,是不是可能还有其他的功能?” 老张头愣怔了一下,愕然道:“你指的是什么呢?” 我便将我的疑惑说了出来,也就是我给商诗打电话,王征和曾勇给我打电话,在电话里所出现的那种奇怪的反响。 老张头脸上有了点惊异的神色,凝神想了想,说:“虽然我没有经历过,但你说的情况并不是绝对不能理解,我跟你说,别看我是个大老粗,我在太平间几十年,对太平间的理解绝对比你们这些文化人要深刻,这个太平间绝对不是你们认为的只是个装死人的地方那么简单,这里边的学问深着呢!我不会用词,我觉得你们这些搞学问的应该开创一门太平间学,不是我胡说八道,真能研究出一些东西来的!而且还不是一些荒诞不经的东西,还真就是一些科学道理,比如象你刚才提到的这个现象嘛,我的理解是,人活着的时候,身上会散发一些生命的气息,那么人死了,保不准就会散发一些死亡的气息,这些气息肆意交杂,谁敢说它们就不会产生一些奇异现象呢,李医生,你觉得呢?” 我静心想了想,觉得老张头的话乍听起来比较荒谬,但仔细玩味却又不无道理,是啊,那些活着的人组成的人类社会里,都能产生那么多学问,那些死了的人组成的尸体社会里,凭什么就不能产生科学?老张头提到的那个死亡的气息的说法,很可能就是说人体变成死亡状态以后,身上的物质变化规律发生改变,从而辐射出一些让人还不可捉摸的东西来! 如此说来,太平间里那些奇尸异事,倒并不是有多么离奇,只是目前还没有人去探讨里边的道理而已,也就是说,潘天高眼角那四条红红的冰菱,以及那突然弯曲又突然平整的躯体,还有我那乡亲莫名其妙的移棺,甚至包括白素素突然昏倒在白晶晶的冰棺旁,都不是什么值得我们目瞪口呆的事情了。这些我到今天才突然醒悟过来,而一个没念过几天书的老张头,却早已产生了这样的思维,看来很多学问真地不是通过书本能够学来的。 念想及此,我不禁对老张头有点刮目相看了,我对老张头抱拳说道:“老张哥,承蒙你的关照,又从你这里学了这么多东西,真是感激不尽了,等哪天研究潘天高尸体的工作尘埃落定了,我一定要请你好好喝一顿,喝它个一醉方休,以此拜谢你的恩情!” 老张头绽开了灿烂的笑容,满脸微细的皱纹都一丝丝地平展开了,爽朗笑道:“李医生,看你第一眼的时候,我就觉得你这个人厚道,讲究,喝不喝酒倒在其次,能够交你这个小朋友,我就很开心了,有事你说话,我敢说,在某些时候,你说话会比你的领导华浩说话还管用,哈哈!” 能有老张头这个太平间守望者的鼎立支持,我心情也很舒畅,也是应和着开怀笑了几下,便朗声说道:“老张哥,你忙你的,我那边研究潘天高还得加紧,就不再打扰你了!”然后躬身告辞而退,继续走向太平间。 进了太平间的木门以后,我没法控制自己就朝着白晶晶那口冰棺走去,我抑制住上蹿下跳的心情,来到冰棺旁,先长长地呼吸一口太平间阴冷的空气,然后再屏住呼吸,平抑住身体里湿热紧缩的感觉,心一发狠,一把掀开了白晶晶冰柜的盖子。 第104章 替两具美女尸体交换透明塑料布 一股袅袅的白芒从冰柜里缓缓升起,就如同白晶晶生前那婀娜多姿的身形。我胸腔里止不住地又是一荡,赶紧将胸口紧紧贴在冰棺的边弦上,以抵制那种让我色授魂与的感觉。我鼓起勇气抬眼往里看去,还好,白晶晶荡人魂魄的冰肌玉体安然无恙地静静躺在冰棺里,对比于此前不久我以为白晶晶已经灰飞烟灭而心生彻骨悲凉的想法,此时我真地是要幸福得晕厥了,如果白晶晶就这么一直躺在太平间的冰棺里静静地陪伴着我,即便不奢求和她动人的尸身能发生什么,让我每天能看她几眼,那么她的死亡对我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件幸事呢?我知道这种想法很狭隘很自私很残忍,但是我请求上苍原谅我,毕竟我也只是一具拥有七情六欲的肉体凡胎。 当我的眼球逡巡到白晶晶美妙绝伦的身体私密所在的茂盛葱茏处时,我的***又不争气地拱了起来,我担心自己一念之差又象上次一样差点犯下滔天罪恶,强迫着自己将眼球从冰棺里拽了回来,转身对着太平间污浊的空气大口大口地喷出浓重的鼻息。 待到身体里蠢蠢欲动的情操终于按捺下去了,我恢复了冷静,就开始思考今天晚上如何度过的问题,我对研究潘天高的尸体本来已经心灰意冷,不过商诗的骤然出现又极大地点燃了我对潘天高无比的热情,能在潘天高身上多挖掘出一些东西,那我就能和商诗有更多沟通的话题,如此,我就能和商诗在一起呆更多的时间,那将多么美好!可如今,白晶晶近在咫尺的曼妙尸体又彻底干扰了我的部署,在旁边这样香艳裸体的熏陶下,我又如何能够安心去研究那具肥头大耳的丑陋形体呢? 也罢,白素素今天伤心过度昏倒过去,也许明后天就恢复过来了,白晶晶的尸体在这个太平间里也就是一两天的事情,保不齐哪天就被殡仪馆的车拉走了,她一旦被拉出太平间,那在我剩下的几十年还能感觉到痛苦和欢乐的生命中,我就再也没有机会呼吸她动人的气息了。和潘天高相守的日子还来日方长呢,这一两天就让给我那可怜的白晶晶小姐吧,相信成了我手下任我玩弄的尸体的潘天高也不敢有什么意见。 主意是打定了,可是我又碰到新的问题了,其实也还是老问题,和在岳媛的棺材上碰到的是一样的,就是我怎么来杜绝白晶晶美艳躯体对我刮骨抽筋般的致命诱惑,她生前我就没给她留个好印象,觉得很对不起她,她死后,我一定要让她在九泉之下还能感觉到我对她的意淫之情是多么地纯洁! 我静下心来,脑子转了几转,也就有了计较,抬步迈向了东北角那个方向。 在走向岳媛棺材的路上,我的心情也是很起伏的,感慨万千、唏嘘不已,也不知道是谁作的孽,竟然让两个如此漂亮的女人生生变成了尸体,害我连意淫的机会都没有了,而且同时还要用一套强悍的道德伦理观念将我牢牢禁锢,以至于她们娇艳可人的裸体就在眼皮底下,我还偏偏不能对她们有任何非分之想。哎,残酷啊,尤其对我这样正值如狼似虎年纪的壮汉。 我站在岳媛的棺材旁边,吐气吞纳了好一会功夫,确信自己心头的欲念已经被牢牢地打压在***尘根的深部,才揪掉岳媛的棺材盖子,踩在旁边立柜的门上,纵身翻爬上了棺缘,紧接着眼一闭、牙一咬、心一狠,径直跌落下去,落空的时间很短暂,几乎不容我有新的邪念产生,我就象条笨拙的死狗一样趴在了岳媛原本温软现已寒凝的香躯上,我的口舌正好贴在了岳媛的香腮上,我有意无意地伸了一下舌头,若有似无地轻轻舔了一下舌头前方感觉到的那点冰芒,其实我当时到底舔了没有,我也不能确定,反正现在是无从考证了,也许每个男人心中都会有那种能揩油处且揩油的阴暗心理吧! 我趁着自己的欲念还没有大炽,赶紧手忙脚乱地解开了绑扎在岳媛坚挺***根部的塑料布,又火速翻过身来,解开绑扎在岳媛玲珑剔透的小脚丫子上的塑料布的另一端,扯着手里的布头反转了几下,迅速解放了半透明塑料布对岳媛身体的这几个基点的缠绕,岳媛雪白晶莹的美体又活生生地呈现在我贪婪的眼球底下,我大口大口地吞咽着口水,甩了自己一个脆亮的耳光,将嗓子里的那股浓烟拍散了一些,然后又是一闭眼、一咬牙、一狠心,纵身一跃,攀上棺沿,屁股上象被人点了一把火一样,我一阵手脚乱甩,奋力将我丑陋的身形拱了出来,我身体的重心刚移出冰棺外边,就再也把持不住了,一头栽倒在棺材外边的地上,如果华浩在旁边,我想,我们又将有机会畅聊了。 我忍着酸疼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心头还在扑扑乱跳,脸上虽经尸寒的洗礼却仍然是一片燥热红赤。我捧着手里的半透明塑料布,简直如劫后余生一般惊悸,同时又是如获至宝一样高兴。不过,我知道,下一场折磨马上又要开始了。 我将岳媛的棺材盖子拾起来盖好,又皱着眉头,苦不堪言地走向了白晶晶。不过为了能够风平浪静地观赏白晶晶尽可能多的时间,这种人间地狱般的摧残也只有忍啦! 我在白晶晶的冰棺旁长长地喘息了一会,便依样画葫芦地上了白晶晶的棺,进了白晶晶的铺,首先我是一直闭着眼睛的,我不敢接受白晶晶骄人美体的强烈性刺激,就一手扯着塑料布的布头,一手在晶晶姑娘的身体上乱摸,寻找绑扎塑料布的基点,结果由于漫无止境的探索,我的手突然触摸到了冷冰冰的一丛毛刺,我就如同摸到了刺猬一样,惊得差点惨叫出声,手条件反射般猛地回缩,觉得手掌心麻麻酥酥的,而且引发浑身都跟着痒痒得难受,我心想,莫不是有什么虫子之类的东西爬到棺材里来了,便心惊胆战地睁开眼睛瞧着手刚才摸过去的方向,这一看,浑身的痒痒顿时变成了燥热,冰棺里的奇寒也挡不住我的面红耳赤了,原来我竟然摸了晶晶姑娘的那里,我止不住地一阵耳热心跳,忙不迭又赶紧闭上了眼睛,想了想,觉得这样闭着眼睛乱摸反而更容易闯祸,还不如睁开眼睛来个快刀斩乱麻,速战速决,或许受到的折磨反而会更少。 主意打定,我就又快速睁开了眼睛,试图往上探索晶晶姑娘娇挺的***寻找基点的时候,在淡黄幽暗的光影下,我突然感觉到晶晶姑娘那双黑亮的瞳仁似乎在定定地盯着我看。 第105章 等了一天商诗的电话未果 吓得我浑身浑不愣打了个寒战,心扑扑跳个不止,忙定睛细看,转瞬明白自己又被愚昧的鬼神观念迷失了心神的时候,我在心里很狠地唾弃了一下自己。对着晶晶姑娘美丽的大眼睛惨然一笑,算是对晶晶姑娘死不瞑目的凄惨情境进行了我能做到的唯一的安慰。 我不敢再怠慢下去,连忙以晶晶酥胸前挺拔的丰硕***为根基,手里的半透明塑料布一阵抖动,象深秋凋零随风而舞的花团一样铺撒在晶晶姑娘玉洁冰清的裸体上,隐约透射出晶晶姑娘雪白膏腴的肌肤上细腻的纹理,如同洒落一地的梨花。我顿时看得痴了,看着眼前这具绝美的艺术品,我几乎在一瞬间忘记了任何欲念,很好,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我要将已经被那个畜生关兴玷污过的躯体重新清洗成一具纤尘不染的美丽女神,是的,由丑恶男人犯下的罪恶不应该由一个孤苦伶仃任人玩弄的可怜小女孩来独自担受。 我心头升腾出了洁白的神圣,将晶晶姑娘身上的塑料布抚弄平整之后,就静静地爬出了姑娘的冰棺,站在太平间寂静的地板上,凝望着太平间木门缝隙里的逐渐暗淡下来的天光,直到太平间彻底陷入了凄零的死寂和墨绿色的黑暗。我晃动了一下麻木的身体,收敛了一下刺痛的心灵,在愁云惨雾开始在幽暗中弥漫开来的太平间里茕茕独行,摸索到了西侧墙壁上的开关处,将天花板上那白炽灯惨淡的光线罩了下来,为太平间里这些孤寂的亡灵照亮前行的道路。 我折返到了白晶晶的冰棺旁,悄无声息地爬到了棺沿上,轻轻地坐了上去,静静地看着晶晶,扑闪着我浑浊的眼睛,感受着晶晶若隐若现的情色,就这样和白晶晶度过了我和她相识以来最安详最恬静的一晚,直到木门外的天光再度光临太平间,而头顶的白炽灯管清冷的光影已经感受不到的时候,我才动了动眉头,清清楚楚地打了个寒战,对着晶晶姑娘晶亮的眸子扑闪了最后一下眼睛,在棺沿上颤巍巍地站起,安然跳了下来。 我抖动了一下略显麻木的身形,迎着寂寥的晨风深吸了一口气,心想,即便晶晶姑娘今天被殡仪馆的车拉走火化,我也可以了无遗憾了。只是一夜之间,我如同已经向过去的那段坚苦卓绝的意淫岁月进行了史诗般地告别。不过我想到晶晶姑娘要被火化这一茬,我马上意识到了什么,迈步正欲走向太平间木门的身形也就停住了,我返身又掀开盖子进了晶晶的棺材,心平气和地解开晶晶身上的塑料布,抓握着又翻爬了出来,我必须将这块塑料布完璧归赵,否则不说华浩来看他的鬼妻时,看到原有的塑料布突然没有了,一定会认为我又动了他的女人,跟我急红眼,单说白素素今天再来送她的妹妹去天国,看到这块半透明塑料布,还不再次晕倒过去? 我淡然地来到岳媛棺材处,手脚麻利地再次进了她的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半透明塑料布又给缠了回去,然后干脆利落出了她的棺材。 一切收拾停当后,我就走出了太平间,望着东方拂晓那一片靓丽的鱼肚白,我想,今天应该又是一个晴空丽日的好天气。 来到病房,没有什么异象,大家都在井然有序地进行着一天繁忙工作前的准备。白晶晶死亡的气息随着时间的流淌应该已经在病房开始慢慢消散了吧,毕竟大家都有繁重的工作,除了象我这样的曾经对她有精神幻恋的男人,周围环境里另一个人的死亡又能颤动多少人多久的心灵呢?不知道曾经把丑陋生殖器探入过白晶晶肉体的关兴,会不会在夜里从灵魂的震颤中惊醒? 我理了理思绪,抖擞了一下身形,也精神矍铄地加入了那一团在这个人间忙碌的人群中。 也不知道怎么的,我感觉到心情竟然是格外地清爽!也许和我昨晚在太平间对着白晶晶劲爆的尸体进行了端庄的告别有关,因为,告别了太平间,这个人间对我来说突然就变得意义非凡起来,告别了意淫白晶晶火辣躯体的岁月,我的情感天堂将从此只有商诗美妙端丽的身影。是的,这个尘世有了商诗,它就并不是那么肮脏可怕,我的身体肯定还会入驻太平间,但我的心跳已经来到了人间。 这一天的工作中,我勉强还能沉下心神,虽然我知道商诗不可能这么快就给我打电话,但我还是一有空隙止不住就掏出手机来看,生怕手机不响是因为没有电了或者突然出现机器故障,又或者是手机本来响了,我精神恍惚没有听到而已。不过,结果当然是我不由自主地自我嘲笑,心里直骂自己怎么这么没出息,这将来要是和商诗同床共枕让她知道了,还不笑话死我!好在我今天没有安排手术,要是做着手术的过程中,突然发生幻听,如遥感般听到手术室更衣间的衣柜里手机在狂蜂浪蝶似的蜂鸣,那我肯定会把手术刀信手一扔,如猛虎出山般扑出。 晚上下班后,我在医院对面的小巷子里随便吃了点东西,感受着小摊小贩们声嘶力竭为生存而卖命吆喝的声音,心里觉得其实自己和他们一样也是在这个尘世挣扎,只是他们的挣扎还将永无宁日,而我的挣扎似乎已经嗅到了一丝甜蜜的气息,一切只缘于我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经历了一个离奇的遭遇,而这场遭遇似乎将朝着可喜的方向发展。 心灵有了欢快的背景,我闲庭信步似地款款走向太平间。将木门支呀一声关上的时候,我并不觉得外边的那个世界已经从我身边沉沦。 走在条条尸廊的中间分岔口的时候,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脚步拐向了西边,我怀抱极大的好奇,打算去看看白晶晶有没有被殡仪馆的车拉走。虽然我的心思从昨晚开始已经有了分水岭,但一想起白晶晶身上那凹凸有致的青春红颜,我心头还是止不住地一阵慌乱。 第106章 白晶晶未去商诗未来 最后我奋起余勇还是将白晶晶的冰棺盖子掀开了,探头看进去,晶晶那馨香浓郁的少女情色依然将我醉眼朦胧的壮男情怀照成一片红潮。我赶紧掉转眼睛,平息了一下喘息,心想,看来白素素还没有在神经内科的病房苏醒。 不过,她没有苏醒,我却是已经苏醒了,我不能再在晶晶的裸体上让所剩无几的青春时光再无谓地流逝下去了,是到了找一个爱人相伴一生的时候,而这个爱人,商诗,正在外边的那片土地上,等着我用潘天高的尸体之迷去轻叩她芳菲吐郁的温婉芳心呢!我可怜的白晶晶,你如果昨晚已经感知到了我对你的那番焦渴而纯净的意淫之情,我想,你也可以含笑赴九泉了! 于是,我再不犹豫,给晶晶姑娘盖好了盖子,就毅然决然走向了潘天高的冰棺。 一开始我下意识地就往靠里边的那口棺材处走,等靠近的时候,我才猛然记起我已经将潘天高和我乡亲换了睡觉的地方,便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想起来还蛮好玩的,也算是苦中作乐了,不由得咧嘴笑了一下。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我也正好看看我那个乡亲换到这么宽敞的地方睡觉,是不是还会乱跑?那么多苦难的乡亲以前挤在那么逼仄的棺材盒子里,突然让他们住上了华堂锦盖,他们会不会从寒微的尸骨里发出会心的微笑? 我轻车熟路地跃上了那口棺材,怀着忐忑的心看了下去,还好,我的那些乡亲们整整齐齐躺在棺材里,彼此只是肌肤相亲,而不再是以前那种狠不得皮肉都嵌入彼此的身体里的状态,为首的正好是我刚刚作古的那位可怜老乡,他安详自得地躺着,没有任何憋屈的情状,看着眼前这一副太平间的乡亲安乐图,我浑身每一个细胞都止不住地往外冒着舒畅,我再定睛去看乡亲们的面容,他们一个个都微闭着眼睛,我发现他们原本惨白色的皮肤似乎隐约透出淡蓝色的幽芒,原本死灰色的眼球仿佛闪烁着暗绿色的荧光,我不由暗暗称奇,难道他们已经死亡的身体真地还能感觉出空间的宽敞吗?也许是他们生前死后过得太憋屈了,又或者是我自己死前生后过得太憋屈了,情不自禁就把自己的感受移情到他们身上去了! 只要我的乡亲们在太平间过得舒适,我在这个尘世能够为他们做的什么也就到了尽头。对不起了,老乡们,我实在是没有钱为你们觅一个休养安息的好地方了,我在这个人世还有未了的心愿,暂且还要苟活着,你们就在我的庇护下在太平间暂且苟死着吧! 给乡亲们盖上盖子后,我先去将墙壁上的白炽灯开关打开,然后我就走回到潘天高的柜子旁,我必须努力在潘天高身上再发现一些什么,这样我才有更多的资本去靠近商诗,才能绵延出更多的时间和商诗在一起,说真地,我手抓住那个立柜的门把手的时候,我甚至期待潘天高的冰柜里能够发生惊天巨变,甚至潘天高发生尸变抡起胳膊来打我一拳都成了我的理想。我心惊胆颤地缓缓拉开冰柜的门的时候,我竟然还下意识地抬起我的右胳膊准备阻挡潘天高出其不意的攻击,不过,一切都只不过是我的臆想,我的眼前只是一花而已,而那也不过是潘天高肥白胖嫩的娇躯鼓鼓囊囊地充塞在冰柜里对着太平间幽暗光芒的反射而已。 我兀自暗叹了一口气,苦笑着对着潘天高摇了一下头,然后弯腰低头循着潘天高尸体和冰柜壁之间的缝隙看了进去,希望能够看到一些头绪,但是里边幽黑一团,什么也看不太清,我只好伸手进去一阵漫无目标地探索,希望手底下能够触碰到一些异常的东西,但是,除了被潘天高的那根毛毛虫扎了一下手之外,没有再接受到其他刺激,我的手在撤出的途中摸到了一个滑腻而尖的东西,心下一动,忙掏出来一看,才发现是原先悬挂在潘天高眼角的一条冰菱,可能是我上次拖动潘天高的尸体往里填塞进去的时候,给蹭断在冰柜里了。反正潘天高面容上的冷艳已经打了折扣,我也懒得去理睬了。我弯腰凝立着怔怔地看着潘天高好一会,觉得颇为无趣,也有点腰酸背疼了,便去将我那个地铺拖拽了过来,反正现在潘天高在下层的冰柜里,我只要坐在地铺上就可以看到他进行研究了。 我一屁股坐在地铺上的时候,一股森冷的寒凉透过裤子针织的微隙直钻我的肛肠,我不禁牙齿一阵格格做响,看来天是越来越凉了,这一年正在逐渐走向生命的尽头,不知道在这个年末的时候,我有没有机会将商诗揽在怀里!或者哪怕是近距离再闻她的一次呼吸! 可是我似乎很不争气,我的身体一接触实体,疲累的身心就好象找到了依靠,紧绷的精神就松懈了下来,眼皮就开始打架,潘天高胖嫩的身体就真地在我眼前花了起来,一阵迷糊当中,我歪头倒下,竟然斜斜地靠在潘天高的冰柜上,和他头碰头、肩并肩地共度了又一良宵。 早上悠悠醒转的时候,我没有意识到我是枕着潘天高的胖脑袋睡的,所以肆无忌惮地抬头,结果和他的大脑锛撞了个正着,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愤恨之下,直想甩手就给他一巴掌,又转念一想,觉得和潘天高这样的尸体生气实在是有点辱没自己的人格,临了还是抑制了自己的冲动,用手刮擦了一下自己脸上已经快成冻肉的面皮,恢复了一点麻木的感觉后,就砰的一声给潘天高撞上了尸门。 临出太平间木门的时候,突然产生了一种想要再去看看晶晶姑娘的冲动,潜意识里自然是怕晶晶姑娘今天被拉走火化掉,不过心下以为自己既然已经和晶晶姑娘进行了那么严肃庄重的心灵告别,就不要再给自己的心灵套上枷锁了,让晶晶姑娘安然地去吧,就完全地告别晶晶,全力以赴拥抱商诗吧! 在良好信念的支撑下,我坦然来到了病房。今天我有手术,为了尽最大可能不会错过商诗打过来的电话铃响,我好话说尽让手术室将我那几台手术给安排到最靠近更衣间的那个手术间,其实那个手术间由于离污染区较近,又有人来人往的干扰,是外科医生最不愿意选择的手术台,所以手术室那些个护士大姐们都很好奇我这种莫名其妙的请求,最后当然是满心欢喜地满足了我的请求,有人愿意做傻瓜,就绝对有人乐意看傻瓜! 我在更衣间里也向一个已经脱光了外衣只穿着一条裤衩还没来得及换上手术衣的同事提出强烈要求,要求他将那个被他占据的最边缘最靠近手术间的衣服柜子腾出来给我使用,他诧异地看我几眼,不明就里,我不解释,也无法解释,只是用浓烈的语气表达了恳切的心情,大家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事,他自然也犯不着跟我犯拧,无非麻烦点移动一个柜子而已,所以他只是嘟囔着就满足了我的要求。其实,也是我自己心理变态,因为即便站在这个更衣间的门边也未必就能听到柜子里头手机的轰响,更何况还要隔那么一段距离以及另一道门?不过,对商诗彻骨的渴望早已经将我的心态煎熬成一团扭曲的麻花,哪里还容得下冷静和事理沉稳地盘踞在我的胸膛?我不想错失一切最快可能地感受到商诗的机会,这就是当时我脑子里仅存的思维,即便这种机会是如此的虚无缥缈。 由于满心满眼都是对商诗电话的渴望,我在手术当中竟然真地产生了幻听,我在术程半途变换使用切皮电刀的时候,在一阵腾起的淡淡清烟中,电刀烧裂肉皮传出的咝咝声在耳边嗡嗡鸣响,我意乱情迷当中竟然当成了手机的内设喇叭在蜂鸣,居然不由自主拿起切皮电刀就往耳朵的方向靠去,电刀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弧线,上边沾附的少许烧焦了的黑色皮肉还在刀尖上惨烈的嘶鸣。我的助手王征,几个进修医生,几个实习医生,还有配合工作的手术室护士们全都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不知道我要搞什么名堂,直到我手里的电刀在空气中运动的轨迹和趋势表明,再过一两秒钟,它将准确无疑地登陆我的耳廓的时候,我身边的王征才猛然感觉到了情况的不对,凭着他跟随我学习这么长时间培养出来的对他这个古怪老师的精确理解,意识到了他老师可能又痴傻发作了,他连忙艺高人胆大地一把将电刀的另一端从电源上拔了下来,咝咝声息的突然中断将我从癔症状态中惊醒,手里的刀尖离耳廓仅毫发之距。 我吓出了一声冷汗,但瞬间我也明白眼前的尴尬状态还需要我进行圆说,否则大家心理有了疙瘩,这台手术可能就不会那么流畅了。我看了愣怔的王征一眼,灵机一动,对着那些来学习的医生叹道:“你们这几个人听着,要成为一名优秀的外科医生,察言观色的功夫必不可少,但要成为一名顶尖的外科医生,真正的功夫却在耳朵上,通过耳朵的辨声,就可以判断你使用的器械的质量,就可以判断手术部位是否选择精准,手法及操作方式是否有偏差,刚才电刀刚一接触皮肉时传出的声音,我就觉得不对,放在耳朵边细听,果然和以往有微细的差别,还是王征跟我久了,比较有悟性,知道这把刀有问题,将电源断了,你们几位以后可得学着点。” 在这个台子边所有的人里,我是权威,我说的话又滴水不漏,容不得他们不相信,所以大家都呈现出了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的表情,就连那个傻小子王征还以为自己阴差阳错在老师面前表现了一把,脸上虽隐约有点愧色但那心里也一定在喝着糖水。 我再也不敢随便发春,毕竟人命关天,强令自己收敛心神,以最快的速度拿下了这台胃大部切除及胃肠吻合术。好在接下来的手术都是小手术,虽然心情仍然是飘忽不定、心潮起伏,但我手脚的麻利基本上还是得到了贯彻,我几乎没用脑子,凭着已经形成固定模式的一套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就轻车熟路地完成了手术。 下了手术台,我将穿在外边的宽大手术袍一甩,便迫不及待地扑向更衣间,穿在里边的手术短褂还没脱下,就先从柜子里衣服的衣兜里掏出手机来看,手机屏幕上没有任何异象,一派死水微澜,和我此时澎湃的心境形成了鲜明的反差。我的心不由得微微抽了一下,脸上挤出一丝焦苦的笑。瞧你这个猴急的样子,我自我解嘲地鄙视了一下自己,摇了摇头,安静地摘下自己的手术服小褂,默然地换上自己的衣服,穿上白大褂,低头从手术室走了出来。 这天下班的时候,我并没有象以往那样急匆匆往太平间里赶,因为在太平间里,商诗就打不通我手机了。虽然现在才是和商诗联络后的第二天,商诗不至于这么快就将她手头的事情处理完,但我还是不敢放弃任何一丝有可能被商诗联系的机会。若是商诗给我打电话,我不能在第一时间接听到,影响了她的心情,那我也会捶胸顿足、痛悔至死的。 我独自静静坐在办公桌旁,顺手拿过旁边那本厚厚的希氏外科学装模做样地翻看着,实际上心绪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在那里漫无边际地搜寻着浩瀚天空下属于商诗的那一缕芳香。 第107章 太平间前的树枝上悬挂着白色人 我魂不守舍一直痴痴地坐到了午夜,在这个过程中,一切都是静悄悄的,我似乎沉坐在一个久远的世纪,不仅没有商诗的气息从手机中颤出,而且尘世的迹象也开始在我的周身荒芜。 午夜十二点,这个我在心里认定商诗一定已经甜甜入梦的时刻,我坚定了今天不会再错过商诗电话的信念,站了起来,抖擞了一下身形,窗户外边是一片铺天盖地的浓浓黑暗。 这个北方的城市,入睡很早,除了那些莺歌燕舞、灯红酒绿的地方,其他区域都是伴随着寒夜的冷风,守侯着孤冷的路灯,早早地迷离了她们不堪重负的双眼。我借着远处医院住院大楼某些窗户里辐射出的淡黄光芒抛洒过来的幽暗光影,走进了通往太平间的那条幽深小径,此时万籁俱寂,头顶的夜空茫茫一片黑暗,没有月亮,没有星星,阴沉沉的就象要掉到头上来,脚下的路依稀可辩,在透过两边树叶缝隙探索进来的昏黄幽光的探照下,如若斑斑点点的花纹,在小径的那一端,太平间小院前的那片深幽的树林就如同一个庞大的死人,黑糊糊地一动不动地趴在眼前,呜咽的夜风在它身上穿梭着打着旋儿,将片片枯黄的叶子哗哗吹响,将空气颤动出明灭闪烁的波浪,如同死人的枯涩毛发在一片死寂中嘶鸣,向周围抖露出幽绿的夜光。 我还从来没有尝试过深夜走访太平间的感觉,在如此骇人的情境下,我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为了商诗,我真是什么滋味都体验过了,如果有一天我能够在暗夜里将商诗骗到这个鬼地方,冷不丁配合着再从太平间传出一声泣血的哭诉,吓得商诗紧紧地钻进我的怀里,或许我今日体验到的各种焦苦和惶恐,才算是得到了实质性的回报。 我走上那条通往太平间小院的甬道时,一抬头突然发现那棵洋槐树下的石凳上隐约好象坐着个白色物体,我心一紧,莫非自己神思恍惚发生幻视了?连忙抬手背揉了揉眼睛,再定睛看去,我的老天,这下看得清楚了,竟然是个人形,而且更让我心尖都跟着颤抖的是,这下我还看到了不仅是石凳上坐着个人形,石凳上方的那棵洋槐树上好象还悬挂着一个人形,当然,我不知道他是悬挂着还是站在空中,因为夜色实在太浓郁了,我只能凭我惊悸至极还残存在我脑子里的思辨做出瞬间判断,石凳上那个白色人形一动不动地沉坐,而他上方的那个白色人形似乎还在微微飘荡,视觉和思辨其实只是一瞬间,在一瞬间里,人形这个概念根深蒂固地植入了我的脑子,而且它还承载着一种暗夜里恐怖的白色,我的大脑再将一上一下、一动一静的两个白色人形组合在一起形成夜景,我便在这一瞬间吓得心胆俱寒,差点没晕厥过去,我颤巍巍地将摇晃的身形定住,极力压制住心头的惊恐,尖声呼号道:“谁?” 结果我看到那个石凳上的白色人形在漆黑的夜色中轻飘飘地站起,停顿了一下脚步,竟然板转身形,又缓缓地向我走来,我惊悸得眼睛都瞪圆了,胸腔里的心脏早已经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跳动,最后一口呼吸也窒息在肺泡里再也出不来。我想转身逃跑,但我发现我浑身软软的已经没有能力做出这一动作。 嘎吱嘎吱,踢踏踢踏,那个白色人形的脚步声就如同一步一步走在我的心脏上,随着它越来越近,我似乎还听到了念念有词的古怪语声,我以为自己又发生了幻听,脑子瞬间一片空白,后背上的森森凉气将我彻底埋葬,迷迷糊糊中,我机械地感觉到了那个白色人形停滞在了我面前可以辨析的地方,我下意识地挥起拳头想要反抗,但是我发现我的这点残存的意识已经支撑不了这一动作。然后,我在混沌蛮慌的世界里,又突然听到了一声夸张的惊咦,在我以为自己终于在阴间听到了鬼哭狼嚎的时候,这声惊咦转化成了:“李医生,怎么会是你?” “李医生,怎么会是你?” 我的耳朵居然还能听得懂鬼语,当我在魂飞魄散的浑噩状态中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还僵立原地兀自纳闷开了,怎么阴间的小鬼也知道我是个医生而且还姓李啊? 小鬼又说话了,其实他的声音很苍老,至少可以说听起来很沧桑,他说:“李医生啊,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过来呢,看你莽莽撞撞地出现,我还以为自己成功了呢!” 其实老张头凝立在我面前的熟悉身形和开口说话时的熟悉腔调早已经将我激醒,我只是尚处于一种惯性的惊恐当中,所以缓了一缓,我暂时飘散开的元神才逐渐聚拢在我的肉身。 我满腔怨愤地说:“老张,你这么深更半夜地跑到这里呆着,还特意披一件阴幡一样的白布,你想吓死我是不是?” 直到此时,我的心还在不规律地跳个不停,仍是心有余悸。 老张头还下意识地整了整身上的白色披肩,然后挠挠头嘿嘿笑道:“不好意思,李医生,没有考虑到这么晚你才回来,小老头向你道歉了!” 对答之间,我的理性已经大体恢复如初,然后我才猛然意识到那树上还悬挂着一个人形呢,念想至此,我的心又砰砰跳起来,心尖和后脊梁又开始往外冒凉气。我闭着眼睛,颤巍巍地抬起右胳膊,手指抖着指向老张头背后那棵洋槐树的方向,声音颤着说:“那个人是谁?怎么会站在半空中?” 老张头才理会到原来那个东西还在吓唬着我,先忍不住促狭般地桀桀怪笑一会,听得我如同芒刺在背,他才停住笑说:“李医生,实在是抱歉了,把你吓着了,也是事有凑巧,你为什么偏偏在午夜时分回来呢?” 听老张头这么说,我鼓起勇气颇为好奇地睁开眼睛看了看那个悬挂着的白色人,在沉寂夜空暗红背景的衬托下,微微飘动着确实够糁人的,我心惊肉跳地赶紧收回目光,紧张地投向老张头,听老张头的意思,似乎他是在进行一场什么仪式,于是静侯着他的下文。 第108章 晶晶姑娘冤魂不散? 老张头却兀自沉默了一会,突然转身向着那个飘荡着的白色人走去,我站着犹豫了一会,感觉有点害怕,不过有老张头在前,我咬牙还是跟了上去,哆哆嗦嗦地来到了那棵洋槐树近前,却不敢抬头张望,我想,莫非老张头将太平间的某具尸体悬吊在了这里用来做什么? 老张头却站到了石凳上,踮起脚尖,探手向上进行了什么动作,然后嘶哑着声音阴郁地说:“李医生,你看看,这是什么?” 老张头那阴阳怪气的语调弄得我心里发毛,我哪里还敢抬头看,不过又十分好奇,老张头到底在耍什么名堂,他手里摸着的到底是什么? 老张头看我半天不敢抬头,就又嘿嘿笑起来,说:“李医生,别怕,只不过是个纸人而已!” 纸人?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么古怪的名词,心中好奇心大炽,既然只是个纸人,那就没什么可怕的了,于是我心里发一声喊,就猛然抬起了头。 果然,老张头手里把着一个薄薄的人形白色纸片,在夜风的吹拂下有点鼓胀,带着点微微的鸣响,老张头轻轻地抓握着,让它保持不动,好让我看个仔细。 我惊诧莫名地叫道:“老张,你挂个阴森的白纸人在树枝上,你到底想吓死谁?” 老张头却不理会我的质问,幽幽地叹了口气说:“哎,我在太平间里几十年,还没有碰到过这样的怪事,那个女娃子在世时到底是受了什么委屈呀,怎么怨气就那么浓厚呢?真是可怜的娃子啊!” 老张头没头没脑的话,听得我如坠五里烟云,不禁急道:“老张头,你就别卖关子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张头顿了一下,然后语声凄然地说:“你还记得你上次要求我带你去开棺探看的那个女娃子吧?” 什么?是有关白晶晶的事?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颤抖着声音都快语不成句了:“记…记得啊,你…你不会说是她出什么事了吧?” “哎,也不知道是谁作的孽,把那么好的一个女娃子生生给害死了,现在好了,女娃子怨气太重,阴魂不散,死了也安息不了了!”老张头幽叹出的话就象从嘴里喷出的一股一股凉气,直刺激得我心里一阵一阵抽紧。 白晶晶到底怎么了?真是弄得我心急如焚,不由得恼怒道:“我说老张,你能不能先不叹息,你先把事情说完了我陪着你一起叹息好不好?” 老张头凄冷一笑,还是叹息道:“那个女娃的亲属今天又带着殡仪馆的运尸车过来拉她的尸体了,结果你猜怎么着?” 这个死老张,越到关键时刻越要卖关子,不过他这个关子可关不住我了,因为他可能还不知道我已经从曾勇那里得知了白素素来拉白晶晶的尸体莫名其妙晕倒的事,我听老张头那语气,也猜测了个八九不离十,难不成白素素或者这两姐妹的其他亲属来拉尸体也晕倒了?如果是这样的话,虽然事情很古怪,但是事态倒也不严重,能有白晶晶在太平间陪着我,至少不是一件坏事! 于是我说:“是不是来拉那个女娃尸体的家属又晕过去了?” 老张头瞪眼看我一眼,惊讶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微微笑道:“我有未卜先知的本领,就如同你悬挂着阴幡求神问仙的那些神仙一样,哈,你就接着说吧!” 老张头被我爽朗的笑声缓解了一点低沉的情绪,用另一只手挠头想了想,也是嘿嘿迎合着我的笑声说:“想想也没什么奇怪的,这个女娃子的那个姐姐上次来就晕倒过一次,这事你应该很容易知道,不过这接连两次晕倒,事情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我心里一动,问道:“这次来拉尸体的还是她的姐姐么,上次来的那个女孩?” 老张头疑道:“是的啊?怎么啦?” “没事,就是顺口一问,不过我还有点疑问问你,不就是家属来拉尸体没有成功么?你为什么这么当紧?”我诧异地问,这确实是我想不明白的。 老张头沉吟了一会道:“第一次的时候,我没在意,认为就是家属伤心过度,看到亲人的尸体,情绪上涌,就晕过去了,而这次就古怪了,那个叫白素素的姑娘进太平间的门的时候还是很平静的,看起来已经度过了最伤心痛苦的时期,可奇怪的是,刚走到棺材处,盖子都还没有打开呢,她又突然晕倒了!” 老张头的描述很是生动,我这有点心理准备的,听得还是背脊骨冷梭梭地直冒寒气。我象是安慰自己也象是安慰老张头说:“也许白素素姑娘内心还没有恢复过来,只是表明平静而已,你也不要太紧张了!” 老张头摇头叹道:“这次我有直觉,肯定是有些什么现象在太平间发生了,我在太平间几十年的软磨硬泡积累起来的感觉不会是无谓的,记得我上次跟你讲过,太平间绝对不仅仅是存放尸体那么简单,它里边有很深的学问!” 我摇头苦笑道:“即便是这样,那和你今天这样悬挂一个白纸人在这里装神弄鬼有什么干系吗?” 老张头肃然道:“我不是在装神弄鬼,我是在趋神避鬼!” 我心理虽然沉重,但还是忍不住嗤笑道:“老张,你好顽皮哦!” 老张头却不理睬我的调笑,一本正经地说道:“李医生,也许我此举在你们医生眼里很可笑,但是我还是那句话,太平间里有学问,我在太平间里几十年,经历过很多你们无法想象的现象,当你们这些医学家没有办法给我们这些愚昧的人做出科学解释的时候,我们不安的心只能依靠在你们眼里看来的歪门邪道来求得平静!” 老张头郑重其事的话语反倒弄得我惭愧不已了,是的,当我们没有办法给这个世界不安的人们提供帮助的时候,那我们也就没有资格去嘲笑他们通过自欺欺人的方式进行自我调整的行为。 我叹息着说:“那你此举到底是能够达到什么目的呢?” 老张头仍然是满脸庄严:“我在太平间几十年,太平间里也日积月累了那几千条尸体,但是那都是因为没有家属或者没有钱认领的可怜人们,但至今为止我还没有碰到过有家属愿意认领并将其火化安葬却总是不能成功处理的尸体,人死不能安息本就是有违人道天理了,现在有一条尸体可以得到去一个最终归宿安息的机会却愣是不能走出太平间,我作为这个地方的看门人,实在是心生惭愧啊!我觉得很对不起那个女娃子,我想她可能是生前受到委屈了,死后怨气太浓重,魂魄不肯飘走,于是也阻止她自己的尸身被移走!” 我听得心里一阵一阵发凉,又一阵一阵发沉,凄然叹道:“所以你挂一个白纸人,嘴里念念有词,以为这样就能趋散白晶晶的冤魂?” 老张头惨然一笑道:“我知道你们当医生的肯定要笑话我,但是我在太平间呆的时间长了,经历的事情多了,自然而然就掌握了一些法门巫术,象这样照着不死冤魂的尸身做一个白纸人,然后让它在午夜怨气最重的时候飘荡在空气中,念上一些咒语为它祈祷祝福,安慰它的亡灵,引导它去向佛祖仙灵照耀下的极乐世界,它的冤魂就会被趋散,它的肉身就会得到安息!” 老张头幽冷寂然的语气让我不由得肃然而立,看着他手里的那个白纸人,隐隐约约还真有点白晶晶的丰姿绰约的影子,我眼前一阵迷幻的眩晕,就如同真地看到白晶晶的亡魂在白纸人的周围袅袅升起,缠绕不去。 我抬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重重地揉了一下眼睛,避免自己陷入幻想而不能自拔,对着老张头静静说道:“老张,我看清楚了,也理解了,你下来吧,这么晚了,午夜已经过去了,我想,如果晶晶泉下有知,她的灵魂也已经被感化升天了,回去睡觉吧!别太辛苦了!” 老张头想了想,点了点头,又踮高一点脚尖,在白纸人的脑袋上方扯了一下,白纸人便从树枝上一头栽下,倒在了老张头的怀里,和老张头身上的白色麻布浑然一体,给老张头身上更增添了幽然的神秘。 待老张头跳下石凳,我于是在午夜刚过最为死寂清幽的时候,和着一个白衣人和一个白纸人在浓黑阴森的甬道上并排走向了太平间。老张头去向了他的值班室,我回了我的太平间。 在尸廊的分岔口,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向了白晶晶的冰棺,以前或许对她充满的是渴念,但是现在应该还是以怜悯为主了。想起老张头为她能够入土为安而做的努力,我心里就无限感慨,情绪自然也就被感染了。潜意识里也许还希望她能在太平间陪伴着孤苦伶仃的我,但心态上却已然发生了一点微妙的变化,这可能与我的情感已经在商诗身上得到了寄托有关,也有可能纯粹来自我良善的天性。 是什么样的力量使得白素素两度在白晶晶的尸体上方晕倒呢?我在白晶晶冰棺的旁边伫立了好久,心情久久不能平复,我向太平间的四个幽暗的墙角长时间凝望,除了死寂的静息挟裹着死尸们的悲凉从四面八方扑过来将我缠绕,再没有任何其他异响。我无奈地摇头,心想,待我将晶晶姑娘的棺材盖子揪下来,我是否也会被一股奇特的力量击倒呢? 第109章 生命在思念中消亡 于是我在那一瞬间充满凛然,手搭上冰棺盖子的时候,我心头自然生发的紧张却也交织着对那种古怪体验的期待,但是当晶晶姑娘的盖子自我手底缓缓滑落的时候,我的脑子紧张得一片空白,我的周围的空气也是一片空白,没有任何东西或者气息使用任何手段将我击倒或者叫我卧倒。 晶晶姑娘的冰肌玉体仍然一如既往地在黑漆漆的冰棺里散发出美艳的幽光,如同浓黑夜空里突然绽放的一团雪白耀眼的烟花,让人促不及防之下一瞬间心驰神迷。我难以自持地一阵脸红心跳,赶紧撤回银光闪耀的目光,仰头对着隐约可见的天花板做了几次深呼吸,总算止住了身心里浪荡的淫乱。我弯腰拾起棺盖给晶晶盖上,站在棺旁对着晶晶双手合十一声苦叹,然后在心里为她进行了一番装模做样的祈祷,也算是履行完了作为一个蓝颜知己从道义上所能给予的最大支持。 然后我就摸黑绕道去墙壁上摁开潘天高所在那一排棺柜顶上的白炽灯开关,先爬到那口华贵的棺材上看了看我那一堆乡亲们的尸体,很好,他们都静静地躺着安睡,胳膊手臂脚丫子都是舒展开的,脸上似乎还有安详的笑容,他们互相抚触,彼此相亲相爱,这让我的心情也跟着舒展开来,从刚才那沉重而低落的状态中回升了好多。 我给他们轻轻地盖上盖子后,就默默退回到了潘天高的身旁。一把拉开柜子门,潘天高臃肿的肥躯一下子跃入眼帘,紧接着也就淤塞了我的心胸,刚刚回升的心情马上又被添了堵。哎,要不是因为有商诗的强大动力在坚决支撑着我的精神,我真地不愿意再看到他令人作呕的身躯了。 我强自支撑着自己的意志,用眼睛探看,用手指摸索了一会这具让我百感交集的躯体,但是我什么也没有得到。 我的潘天高同志,我求你了,你就不能再在尸身上产生点变化,好让我能够掌握更全面的资料更有条理有系统地去泡你的马子商诗么?你两脚一蹬、撒手归西,自己倒是痛快,却留下一个如此美艳的遗孀来祸害我这颗弱小的心灵,你的良心真是大大的坏啊!被你祸害我也就认了,可是在你的遗孀火烧火燎迫切需要我去抚慰的时候,你却愣是从中作祟,偏不给我们制造相会的机会,你就不怕死后的灵魂得不到安息?求你了,潘天高,做了一辈子坏事,死了就做一件好事吧,从身体上出现点异象,最好是发生尸变,如果实在不能,哪怕是象上次从眼角流出四条冰菱那样从下边流出一条血红冰菱也好啊! 我在一潭死水般的太平间里胡思乱想着,自言自语着,疲顿阵阵袭来,慢慢地依靠着潘天高的肥头大耳又沉入了沈沈的梦乡,这次我的梦很甜,我梦见了商诗,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真地梦见了商诗和我一同走向了太平间院前的那条林荫小道,商诗,那个美丽的人儿,在我爱情的滋润下,一扫她以往那种清幽淡然的神情,我能感觉到她骨子里流泻出来的不再是忧郁而是浓郁,她热情似火,浓烈如酒,绽放如诗,她先是挽着我的胳膊娉婷袅娜地进入这条甬道的开端,然后,看到这条幽深的小道似乎让她很开心,她突然侧转身子将她那两片粉嫩润湿的红唇印在我火热的面颊,在我浑身顿时酥软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她又蓦然撒开我的手,象个孩子般地奔跑向前,一路撒下银铃般的清脆笑声,她身上洁白的连衣裙在午夜路回的角落旋开成一朵圣洁的雪莲花,她美妙的声息在五彩的夜空盎然地飘荡,也将我少年的情怀激荡得波澜壮阔。于是我撒开我唐老鸭般笨拙的脚丫子向她一摇三摆地追过去,她更是笑得花枝乱颤了,指着我撅着玲珑小嘴发出嘲笑的声音,我趁她分心的时候,步法突然大变,以矫健敏捷的身手迅速扑到她的身边,将她一把逮在了怀里,她被我出其不意的攻击弄得身心大动,我能感觉到她的芳心砰砰乱跳不停撞击我春心荡漾的胸怀,她象个被猎人捕获的猎物一样做着最后的挣扎,试图挣开我的怀抱,不过她最终发现这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徒劳,放弃了挣扎,她开始浑身酥软,无力地悬挂在我的身上,她和我一起倒在了正好就在旁边迎候着的那条石凳上,底下的石凳是冰凉的,我们火热的身体挤在了一起,我们的小嘴迅猛地咬合,麻辣的舌头甫一接触就痴缠在了一起,温热的气息在彼此身上荡漾,浓浓的***进入了彼此的体腔。 当我从甜美的梦中醒来时,太平间里又已经是晨光闪耀了,我吧嗒着嘴巴回味着梦里的美妙滋味,真地是很不愿意从太平间醒转,不过,残酷生冷的现实却象那普照大地的森然天光一样铺天盖地将我卷裹,即便我躲在太平间里,也未能幸免。所以我只能用手勉力撑着潘天高的脑袋,将酸麻的身体缓缓抬起,待感觉到行动可以基本无碍时,便去向了人间! 又是一天漫长的等待,到午夜十二点的时候,办公室的壁钟叮咚响起,如同为我敲响了今夜的丧钟,我从痴痴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对着漆黑的窗外铺天盖地的寒凉苦苦一笑,若有所失地站起,低垂着头走出了外科大楼,毫无阻碍地回到了太平间。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似乎就快到了这一年的岁末了,直到有一天,我从太平间枕着潘天高的尸首清睡了一觉醒来,突然发现从太平间的木门缝隙里挤进来白色耀眼的光芒,我颇觉诧异,赶忙从地铺上起来,整了整衣冠,快速地走了过去,支呀一声推开木门,一股茫茫的寒冷直面扑来,我不禁打了个寒战,哦,忽如一夜雪花来,外边世界已然是一个冰天雪地,天空中还在纷纷扬扬飘撒着鹅毛般幽雅的雪片,她们欢快地跳着,打着朵儿,降落到地面以后就汇入那一片笼罩大地的白色织锦,眼前是看起来多么洁白的天地啊,可是我内心的灰暗却使我无法融入这一片格调,我紧退一步,关上木门,身体倚靠在门上,斜斜地滑落到底,坐端正了,泪流满面。 记不得有多少个星期了,我白天在病房和门诊茫然地工作,晚上心急如焚地渴盼着商诗的电话到午夜十二点,然后踏着低迷的步履无奈回到潘天高的身边,借助于潘天高的尸体遥感商诗温婉动人的柔情。随着深秋的冷风将树上凋零的黄叶一点一点,一片一片刮落,我的心情也一点一点撒落。直到今天西风漫卷、雪花飘零的时候,一场冷寂恍白的照耀,才使我于麻木无知如行尸走肉般的身体里猛然感觉到了心血的存在,不过,它们象外边漫天飘舞的雪片一样已经在我心脏里冷凝成血片了。 我紧咬了一下嘴唇,抬手抹了抹眼泪,鱼跃而起,打开木门,毅然决然走向了外边那片白寂如冷月的天地。 经历了一场冬雪的洗礼,我内心深处的躁热似乎得到了平抑,我变得安详了许多,步伐稳健了,心态平和了,呼吸均匀了,言语谨慎了,胸怀平静了。我在这个星球上继续与世无争地存在着,用我辛勤劳动换取的薪资使自己还能够苟延残喘,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愿意活着,也许是因为自己还可以挽救一些可怜人们的生命,解除一些卑微人们的病痛,尽管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还愿意在这片土地上残存自己的生命或者为什么要抛弃自己躯体的痛苦?当然,也有可能仅仅就是为了习惯性地延续那种在太平间里从此生死两茫茫的生活。 总之,我还继续住在太平间,无论如何,相比于我在人间的那个棺材盒子,它是多么地宽敞,而和那些与我境地相同的尸体们泡在一起,我又觉得自己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孤独。 我苦等着商诗的电话,但是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要主动给商诗打电话,我想,这或许就是我与别人命运的不同之处,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的美好要依靠个人的私欲去争取,我排斥这样的方式,因为我总怕自己的私欲会打扰这个世界和他人,我总是希望这个世界上的人们都能够按照他们自己的意愿生活得顺畅,所以我讨厌这个世界上的私欲横流,这就注定了我自己的私欲无法横流! 终于在这一天,我心灰意冷了,当我一下班就离开了病房,当我走进太平间时竟然没有多大的意愿去向潘天高的方向,我这才知道自己可能是要放弃了。 心态一平稳,我的心思又开始象个正常壮男一样活泛了,这么些天来,我沉醉于自我营造的在太平间里与商诗共浴爱河的心境里不能自拔,已然将太平间里东西两角遥遥相对的两大美女尸体忘了个干净。这下冷然清醒,身体虽然仍在太平间,意识却徘徊着回到了人间,人性的光辉照耀着我的本能,促使我又对美女尸体的尸性产生了研究冲动。 我脸皮薄,放不下纲理伦常,我自然是不会去动岳媛的,当然,我也不会动白晶晶,我只是想看看她慰藉一下已经被潘天高丑陋的尸体埋没了所有神采的枯涩眼球,再说,晶晶也怪可怜的,死后也很孤独,如果她的亡魂知道有一个人体对她的尸体那么感兴趣,她应该也能感觉到些许安慰吧! 只是不知道老张头的一场法事是否已经将盘旋在晶晶棺顶的凶灵厉鬼趋散,使晶晶姑娘的尸身避免了恶魔附体从而已经在某个繁花似锦的地方安息。不过,我似乎有着某种预感,我感觉到了晶晶那口冰棺里属于晶晶姑娘的那种特有的气息,我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从哪里来的,也许是成就于我长久以来对晶晶高强度的意淫训练所培养出来的对她身体的遥感能力,又或许是我本能地觉得晶晶姑娘为什么不肯离开太平间是因了我在太平间温热的存在! 我迈步走向晶晶的冰棺,步伐沉稳,呼吸平定,心头寂然。由于有一段时间不进行掀棺盖训练了,所以我颇费了一些努力才将晶晶的棺材掀开。又由于晶晶的冰棺里好长时间没有人类活动的痕迹了,所以先扑面而出的是一股白茫茫的冷雾,刺骨的寒凉让我无法招架,我不由得紧闭着眼睛进行了默默的祈祷。随后我睁开眼睛,白雾在棺顶飘散开来缓缓隐没在太平间浩瀚的空气里,棺里的浓雾随之逐渐变淡,最后就化成了丝丝缕缕的轻烟,而多日不见的晶晶姑娘的冰肌雪体也如同乘着五彩祥云在我眼前轻歌曼舞,看到这具曾经陌生现在亲切的苍凉裸体,我心头一阵热流划过,眼眶就润湿了。 待到轻烟彻底消散,无边春色再次盈满了我的眉梢眼角的时候,我不由得凄苦一叹,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抬步去向了东北角岳媛那口棺材,我闭着眼睛静静回忆了一下前些日子已经娴熟使用过的那一整套行为模式,确信自己可以一蹴而就的时候,就扒开了岳媛的棺材,飞身跃上,纵身跳下,如同火中取栗般得到了那块半透明塑料布,功成身退,迅速爬了出来,盖上盖子脸红心跳喘息了一会,确信自己已经恢复了继续应对第二次激烈战斗的能力,才举步维艰地返回到了晶晶的身边。趁自己的春心受到压制还没有荡漾开来的瞬息,我不敢怠慢,迅速跳了进去给晶晶穿上了防弹衣,然后手忙脚乱地跳了出来,站在地上平息了一下,还好,除了心头湿热难耐之外,其他地方都是干燥安宁的。 我抚触了一下自己的胸口,配合着深吸了一口太平间的森冷尸气,终于将身心里那点躁热的人气消融了下去。也就不再犹豫,抬腿安然地跨上了晶晶的冰棺,骑在了她的棺壁上。静静地审视着她冰封的身体和身体上的冰峰。我的情思已然平静,但我的心绪却彻夜难平,晶晶,她为什么就不愿意离开太平间,这里边有没有我的一星半点的因素存在?如果有,那我半年多的意淫之苦,应该就算得到告慰了。 一个晚上平静如水地悄然过去,凌晨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是躺卧在晶晶的身侧度过的,到底什么时候跌落下来的,我已全然不知,我的一只手压在自己身底下,另一只手搭在晶晶的胸前,压在身底下的手已经麻木,搭在胸前的手已经酥软。我将塑料布从晶晶身上解了下来,轻快地跃出棺材,去到东北角还给了岳媛,我的兄弟华浩会不定期地过来看看她,我需要保持她的状态不让他误会。 当天下班的时候,我本打算再去买一块塑料布的,不过临了我还是犹豫了,身上这点钱还是能省则省吧,指不定哪天又有一两个象那对可怜母子和那个可怜乡亲一样无钱解除病痛的病人出现在我的面前呢!当然,或许我潜意识里也在想,如果两具美女尸体都被永久地盖上了塑料布,那我趁给美女们解除武装或者装备武装时若有似无吞咽两口春色滋润一下干渴心田的机会就将彻底丧失。 当我即将迈入太平间木门的时候,脑子里突然一动,略加思索,便掏出手机拨了曾勇的电话,那边一声不痛不痒地“喂”刚一传来,我就单刀直入地说:“死小子,你家白素素是不是还在神经内科病房晕着?” 那边的曾勇被我没头没脑的话弄糊涂了,愣了半响,才气恼道:“你这臭小子,说话怎么这么没谱啊,也只有你这样的精神病才神经兮兮的需要在神经内科挺尸呢!” 我咧嘴无声一笑,然后说:“你这死小子在我面前半点亏都不肯吃啊!行了,不跟你斗嘴了,问你正经的,白素素到底怎样了?” 曾勇听我突然关心起白素素来,有点不解,惊颤道:“你问她干什么?和你有关系吗?” 这小子,满嘴都是酸溜溜的醋意,我心里一乐,干脆嬉笑道:“白晶晶死了,我感情没寄托了,只好找她姐姐代替了!” 曾勇一听,急了,估计在那边脸都涨成猪肝色了,一连串的颤音扫射了过来:“你...你...你,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追求白素素,还要不要讲个先来后到啊?” 我被曾勇猴急的表现逗得开怀大笑,曾勇可能也意识到了被我耍了,也就嘿嘿应和着傻笑道:“我就说嘛,咱兄弟一场,怎能让一个女人给搅了局呢?你这坏小子,心里到底揣着什么名堂?快从实招来!” 我止住了笑,端正了一下神情,然后肃声道:“放心吧,我不会有什么别的意思的,白素素不是晕过两次么,你就告诉我白素素现在什么状态吧?” 曾勇怔了怔,仍是满腹狐疑道:“她前一阵子因伤心过度,状态确实是很不好,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后,情绪也一直很低沉,不过我感觉她现在已经差不多恢复如初了,毕竟,时间是愈合创伤的最好良药,当然,这也是我日夜看护、悉心关照的结果!”曾勇在迷惑之余,还不忘炫耀他对白素素的柔情,语声里满是得意。 我淡然一笑道:“既然她已经恢复了,我有点不明白的是,那她为什么不去太平间处理她妹妹的尸体?” 我这话可能造成了曾勇的惊慌,他在那边沉默了好久,我甚至都能通过无线信号感觉到他握着手机的手在抖,好一会儿,曾勇才期期艾艾地说:“我也跟她说过,毕竟咱们的传统观念是人死了要入土为安,可每次我一提这事,她就脸色惨白、浑身发抖,大有又要晕倒过去的意思,吓得我心尖都颤起来,哪里还敢往下讲半句,赶紧岔开话题说别的去了,也不知道到底谁中邪了!哎!” 曾勇的轻叹让我也不免有些伤感惶恐起来,白素素到底是怎么了?到底是我们人类与生俱来就具备一些捏造恐慌的本能还是冥冥天意当中真地就飘荡着一些骇人的事物? 我暗自感怀了一会,叹息道:“白素素不愿意去处理她妹妹的尸体,难道姐妹俩的其他家属也都不愿意去么?” 没料想,我此言一出,曾勇更是长长地悲叹一声,声调就更加凄凉了:“哎,兄弟,你有所不知啊,白素素姐妹俩是孤儿,她们的父亲在她们的母亲怀上白晶晶那年,为了白晶晶出生后能有足够的营养,外出建筑工地做苦力,因辛劳过度,染上了热伤风,舍不得花钱去医院瞧病,在工地上硬挺着,结果一个支撑不住,倒在地上就去了。她们的母亲因伤心过度,生下白晶晶后重度贫血,感染了恶疾,没钱上医院去看,硬挺在床上也随她父亲去了,姐妹俩也没有其他亲人,在邻居的帮衬下,年仅5岁的白素素愣是将白晶晶带大***,姐妹俩相依为命,因为父母的悲惨命运,两人立志学医挽救穷人的生命,可是由于没钱接受很好的教育,最后没考上医科大学,不得已求其次只好上了护校,最后双双当了护士。这姐妹俩啊,那可真是经历过苦难生活洗礼的血肉亲情啊!现在白晶晶突然撒手而去,你让白素素如何承受得了,哎,想想这心里头就难过!” 曾勇的声音结束以后,那苍凉而悲怆的声息如同盘旋在低空中的阴云,在头顶缠绕翻滚,久而不去。 听完这一番话,我完全傻了,在此前的意淫岁月中,我从来没去想过白晶晶的身世,尽管我凭直觉知道她的身世应该并不好。但是就算知道了她的身世又能怎样呢?我一个贫寒的书生,自己尚且手无寸铁去抵抗这个滚滚而来的社会高压,又如何去帮助一个柔弱的肩膀抵挡劈头盖脸而来的艰难困苦?也许,白晶晶扑在关兴的怀里真地无可指责,一个可怜的小女孩,当她自己无法避让凄风苦雨的时候,寻求一棵大树给身心以庇荫,实在是天地良心、可昭日月的!而唯一值得愤慨的是,她扑向的对象是一个一味寻求私欲满足而从来不去考虑天理人道的恶魔! 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在这个乾坤颠倒、黑白逆转的人世,对着这样的恶魔,我也只能暗地里说“操!”却无法振臂高喊“上!” 哎!晶晶,对不起了,你生前我从来不去考虑你的感受而擅自意淫你,那就让我在你死后日夜守护在你的身边向你忏悔吧! 我在懵懂迷瞪中结束了和曾勇的通话,走进了太平间。 于是,我晚上解除岳媛的武装去装备晶晶的身体,早上从晶晶的尸侧悠悠醒转之后,又解除晶晶的武装去装备岳媛的身体,浑浑噩噩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天。 这一天,我先在地铺上躺着漫无边际地乱想了一会,觉得夜色差不多已经笼罩了外边世界的时候,就翻爬了起来,一如既往地迈向了岳媛的方向,经历了这些天的磨砺,这一段坎坷的太平间之旅我已经如履平地般坦然,我几乎没有任何阻碍,心平气和地钻进了岳媛的棺材。不过这天不同往常的是,就在我的手刚把岳媛左胸尖上的塑料布扯开的时候,一串急速的脚步声在太平间响了开来。 第110章 谭局长胆结石急性发作 脚步声乍一响起,我本能地惊恐,浑身咝咝直冒冷气,心尖扑扑直跳,手则不由自主地放开了塑料布而后紧紧抓握住了岳媛的胸尖,在这个孤独的世界里,看来也只有美丽女尸的胸怀是我唯一的依偎了。待到那脚步声逐渐靠近,我也渐渐听出了步伐节奏的惶急,我心里就有点安定了,哪有这样沉不住气的鬼,这听起来分明是个行色匆匆的人嘛!当脚步声逐渐清晰地在太平间大概中间那条尸廊的位置略一停顿,随后伴发出一声浅浅的惊咦,这下我就彻底安定了,听那感觉应该是一个要到那个地铺上来找我的人,发现我不在,觉得惊讶,就不由自主地惊呼出声。是谁这么火烧火燎地要来找我呢?我心头好生纳闷,不由得继续屏息静听,看这个人没发现我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那个身形大概是默立了片刻后,好象有了主意,脚步声又踢踏踢踏开始响了起来,响了一阵子,我就听出名堂来了,明显就是朝着我这个方向走来,再踢踏了一会,听得就更加真切了,事情再明朗不过,那个身形凝立在了我和岳媛的旁边。我心头已经明镜似地清晰了,我的老脸被一阵一阵羞涩的潮红冲击得七零八落,羞愧得狠不得找个棺洞钻了进去,我的兄弟啊,我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偏偏在这么尴尬的时候来到你妻子和我的身边?怎么会巧到如此令人叫绝的地步,到底是谁指使你来的呢? 我知道外边的华浩此时肯定也是心潮澎湃,他最好的兄弟和他深爱的鬼妻背着他在太平间里偷情,这事搁谁心里头也是要一唱三叹的! 我不想让气氛就这么凝固下去,明知道外边是泥雕木塑般的华浩,我还依然用惊诧的语气断喝道:“你是谁?” 外边的华浩没有应声,一直在静默,这种暴风雨来临前的静息最是让人惊恐,弄得我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身体又全身长起了毛刺,毛毛糙糙、不痛不痒地甚是难受。良久,外边的华浩终于悠悠叹出一口气,外边咿呀一响,他似乎打开了旁边那口立柜的门,然后只听外边一阵呼呼风声,紧接着一股气流在我面前一荡,一个人形便稳稳当当蹲在了岳媛的棺沿上,我很希望华浩和我又能异口同声地惊呼一声“怎么会是你?”,不过我们俩都已经无法惊呼出口了。似乎是心有灵犀一样,我们俩几乎同时将炯炯有神的目光看向了对方,那目光里有无奈,有嫉恨,有凄苦,有怜悯,有同情,有惊慌,有反感,有茫然,有淡漠,有难以言说的滋味。我俩深情凝望了足够使感情得到充分交流的那么一段时间之后,华浩打破了静寂,他淡淡地说:“又怕她着凉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脸更是一阵躁热,好象我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眼睛便下意识地去看我手里抓着的塑料布,这才发现我在起初惊慌失措的情形下紧紧抓握着的岳媛的胸尖还没有撒手呢,我好象被人打了一巴掌一样“哎呦”大叫一声,忙不迭撒手,就如同手里刚才抓握着的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可是我一撒手之后,即刻又后悔不迭,我这么慌乱地放开紧握着的岳媛的胸尖,那不等于是不打自招,表明我刚才抓握岳媛的要害部位就是为了淫乐,现在被人抓了现行,做贼心虚之下急于破坏罪证。这么一想,心有不甘,我也不知道哪根神经出了错,糊哩糊涂竟然干脆又将岳媛的胸尖重新抓在手里,结果华浩本来已经有所缓和的眼孔就象被开关控制一样立刻又瞪圆了,真是羞得我狠不得肝脑涂地,赶紧又撒手放开。就这么来来去去之间,我被折腾得人仰马翻,脑子一片混乱,身形猥琐得象只瑟瑟发抖的老鼠,哪里还有拨乱反正的能力。 我眼一闭,心一横,干脆也不解释了,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吧,你顶多抓我去坐牢,罪名顶多是个强奸未遂,如果非要栽赃说我遂了,那我可不服,可以取岳媛那个地方上的东西去做个化验,没有找到精斑,你们谁也甭想将我枪毙,我还不想死,我还要留着这条贱命在这个世界上孤独的角落里默默地遥感商诗柔和的气息直到她先我死去的那一天。我比她年轻十岁,从她死去的那一天起,我那剩余的十年生命就无所谓了,谁爱毙了它就毙吧! 华浩经历了最初的心情激荡之后,可能也有所缓和了,他喷出了几口浓浓的鼻息之后,苦笑道:“你打着研究潘天高的幌子,是不是每天都跑到这口棺材里来休养生息?” 我心里一阵苦水划过,不禁凄楚一笑,淡淡说道:“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但我真地为我的行为找不到什么好的理由,上次我盖塑料布说怕她冻着,这次我掀塑料布不可能说怕她热着。不过我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希望兄弟你能理解我,相信我不是那种毫无礼义廉耻之心的好色之徒!” 我不太想把白晶晶的事情讲给华浩听,我担心华浩知道了白晶晶的事情,想个法子将她的尸体给处理了,那我在人间痛失唯一的安慰商诗后又要在太平间流离失所痛失唯一的依偎白晶晶了。 华浩轻叹道:“我是想相信你,不过你表现出来的行为让我如何相信啊?我这心里象被撒了一把盐一样难受,兄弟,你知道么?” 听了华浩悲凉如水的话,我的心象被人狠狠揪了一把一样地生疼,我拍了拍胸脯对华浩说:“兄弟,你相信我,今天只是偶然的,从此刻开始,岳媛的棺材里将再也不会出现我的身影了!” 华浩凄然一笑,摇头苦叹道:“算了,我不管你了,我今天来找你,本来跟这事一点关系都没有的,我知道你也不容易,但希望你今后还是能够好自为之!你快出来吧,随我去病房!” 我惊诧道:“去病房?这么晚了还去病房干什么?又有病人告急了?不过有值班大夫啊!” 华浩沉叹道:“你别罗嗦了,快出来吧,还记得上次那个国土资源局的谭局长么,他的胆囊结石急性发作了,点名一定要你给他手术,这不高副院长把我也从家里给揪出来了,说打你手机联系不上,非要我将你找出来,我就到太平间找你来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刚才华浩的脚步那么匆匆,却是要急着来找我去给那个肥头大耳的胖国土局长取石头。哎,这些当官的,可真是有本事,愣是有办法让华浩这些当公差的诚惶诚恐为他们办私事,也不知道这些社会规律到底怎么就形成了,不过他们碰上我,算他们流年不顺,在我眼里,天道伦常要大于一切,当太平间里这几千条贫贱的尸体因为没钱不能入土为安的时候,我可没有心情到那些在纸醉金迷、声色犬马中逍遥快活的官爷身上践踏我的良心。所以我对着棺顶上的华浩毅然摇头道:“我不去!” 华浩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说,略一错愕,讶异道:“为什么?” 我漠然地说:“今天不是我值班,看病自然有值班大夫看!” 华浩吃了我一顶,有点不高兴,沉下脸来说:“他是因为比较急,所以才找你的啊!” 我冷然道:“急就去看急诊,在急诊有一整套完善地急症病人处理流程,你做领导的难道还能不知道!” 华浩的脸立刻阴了下来,森森寒意比太平间的冷空气还要低沉,我知道这下真是把华浩领导给惹急了,不由得凄苦一笑。 果然华浩压抑着气流颤着唇恼怒地说:“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样,连我让你办点事情你都不肯办吗?” 我心中不免一阵悲鸣,自己的铁杆兄弟都这么求自己了,自己再硬着心肠还真是太没人情味了,愧疚之感便油然而生,于是低下头想了想,就抬头淡淡说道:“那个国土局长又不是你的亲朋好友,我给他治了病又不是给你办了事,要是你或者你的亲人,我二话不说,别说现在还不到深夜,就是深更半夜正在床上做春梦,我也毫不犹豫爬起来!” 华浩听我说得动情,可能有那么点感动,咧嘴笑了笑,面容和缓了很多,沉静了一会后,摇头苦叹道:“老李啊,你怎么就这么迂腐呢?在这个社会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就是说,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去替别人做什么,高副院长愿意为那个国土局长效劳,那一定是因为他觉得这样做对他自身或者对他所属的团队有价值,而我为什么要听高副院长的,且不说我是为讨他高兴求得今后晋升之便,单说如果我不听他的,我可能连按部就班的前景都要丧失殆尽,我就不得不遵从他的指令,而你为什么要听我的呢?单抛开咱俩的兄弟情谊不说,如果你今天拂了我的面子,使我无法向高副院长交代,我心里能不窝火吗?我知道你是个正直的人,对我本身没有什么成见,但是我在窝火的时候还能冷静地去考虑事情的性质吗,谁又能时时处处去替别人设身处地地考虑?我心里一窝火,对你没有好印象,你有什么事情来到我手里的时候,我还能想着要帮你吗?要是我是一个对你没有任何控制能力的人也还好说,可偏偏我又是你的领导,你说你能怎么办?兄弟啊,我可以因为咱们的兄弟情分不跟你计较这些,可你要是碰到别的领导呢?比如你们科主任?这里我顺便跟你说一声,你们科的那个关兴正在活动,想要当你们科的医疗副主任,他快要提副主任医师了,一旦当上副主任,将来按部就班当上科主任几乎是水到渠成的,那时候你们科还不就是他的天下?我听胡大夫说你和他不对付,你自己可得好好考虑这一点。我们都希望将来你能是外科的领头羊,但是你得争气,这就回到刚才的问题了,听胡大夫说你连你们科主任的面子都敢拂,你说你们科主任还会支持你吗?今天既然谭局长和高副院长都点名请你出山,说明他们信任你,你还能不好好抓住这个机会?兄弟啊,响鼓不用重锤敲,我说得够明白的了,你自己好好掂量一下吧!不要这么食古不化了!” 华浩一番话真是荡气回肠啊,直听得我浑身热流倒灌、心潮四溢,好象一下子就点亮了我灰暗的人生!但是我真地做得到吗?如果人生要因此才能够亮堂起来,那我可宁愿守着这太平间几千条暗黑的尸体过一辈子孤苦惨淡的日子。一个使我一辈子只有机会睡棺材盒子的人,我不愿意通过舍身给他治疗去讨好他,因为我不想为了自己能够摆脱睡棺材盒子的压抑而使这个人间和太平间有更多的人陷入睡棺材盒子的痛苦! 我抬头对华浩苦笑道:“谁让他是叫我去给他取石头呢?如果是叫我给他去取人头我就去!” 华浩扑愣愣一怔,接着就忍不住扑哧一声,笑骂道:“你这个老李啊,有时候真是傻得可爱,这么刻薄的话你都能信手拈来!好啦好啦,不要逞口舌之快啦,快点出来,再不去,那个局长的人头真要掉地了!” 说完,华浩侧身让到一边,给我让出身位。我还是很不情愿,苦不堪言地望着华浩,在棺材里磨蹭着不想动身。 华浩可能实在是着急了,已经开始软语相求了:“兄弟,就算我求你了,你侠义,你正直,你不愿意去讨好巴结贵人,好,是英雄,这点我服,但是既然你是这么有英雄气概的人,应该也不能看着自己的兄弟在热锅里受煎熬不管吧,你这次就帮帮我,帮我免了这油烹火烤之苦,你的大恩大德,我会莫齿难忘的!” 哎,还能有什么办法?自己的兄弟加领导如此殷切地恳求,再不帮忙别说在这个地球上难以立足,就是天理也难容了! 我心里凄苦一笑,对着华浩点点头道:“好吧,真是架不住你的花言巧语,你当初泡岳媛肯定也是使的这招吧,嘿嘿!” 我一提到岳媛,华浩的脸色又大变,我吓得赶紧噤声,连连改口说:“好了,好了,救人要紧,你赶紧闪开,我要爬上来了!” 华浩紧着说:“我不已经闪开了吗,这位置足够你爬上来了!” 我望了一眼手里抓握着的包裹岳媛的塑料布,哭丧着脸说:“你还是先跳下去吧,我还有点事,你在这里不方便!” 我的想法是,刚才已经向华浩承诺过,以后再也不到岳媛棺材里来了,正好提到岳媛,就想起要把这件防弹衣赶紧拿走,同时也是告诉华浩,以后再看到岳媛是裸体的,可不是我偷偷摸摸干的,是在他眼皮底下取走的,免得将来横生枝节。 华浩疑惑地看我一眼,又随我目光看向了我手里的塑料布,也就明白了什么,便大光其火道:“老李,我可不是在和你做什么交易,你不要以为帮了我,就可以在她身上捞取点什么,还是那句话,我也不可能老在太平间盯着你,你好自为之吧!” 我大羞,脸燥热难耐,急忙摇手道:“老华你别乱想,我只是很需要这块塑料布,我今天过来就是专门来取它的,正好让你给撞上了,干脆我就把它摘了,免得以后你看不到了,怀疑我什么。不过在你眼皮底下,我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做这事,你就行个方便吧!” 华浩大奇,惊诧道:“上次我就有点不明白,你鬼鬼祟祟地到底要干什么?你要这块塑料布做什么用?” 我燥红了老脸,很是尴尬,嘴里却没羞没臊地说:“你先不要管这个了,不过你放心,我肯定是用在正道上,我还可以提醒你,我来太平间不是要研究潘天高吗,这或许是有一定关系的!” 华浩听我云苫雾罩的,恼了,气急道:“行了,别磨蹭了,这块布就给她盖着吧,你要需要,回头我给你再买一块,快点出来!” 我张口还要解释,华浩已经没有耐心容我分辨了,伸手就要来拉我。无奈之下,我只好咧嘴不尴不尬地苦笑一声,兀自爬了出来。 两人一手抬一端收拾好棺材盖子,就匆匆赶回了病房。 第111章 你是李智李医生吧? 院里的安排真是迅速啊,那个谭局长可能都没经过手续,就已经住进了病房的单间,那是专门接待重要病人的VIP病室,说得直白一点,就是专门供有钱有势的人住院用的。里头就象五星级宾馆的豪华套间,所有设施一应俱全。 华浩领我风风火火走进那个病室的时候,病床前头已经围满了人,热闹非凡,有医生护士,有病人家属,更多的肯定还是一些溜须拍马的下属或同僚,其中,高副院长正在焦急地往门口探看,看到我们进来,紧皱的眉头立刻舒展开来,不过转瞬又飘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他有点不满地说:“怎么才来?李大夫,快过来看看谭局长!” 华浩面对领导看似漫不经心的一问,估计心里是惴惴不安的,又不好解释,脸上便是讪讪的神色。我心里一声苦叹,为了挽回自己兄弟在领导心目中的印象,我今天也是必须尽心尽力将这个谭局长好好对待了。 听到高副院长的话,围着向局长献媚的人群便自动闪开一道缝隙,刚好够我一个身位,我神色从容地走了过去。进去后发现在里层还有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正紧握着谭局长的手俯身在谭局长床旁说着什么。感觉到我进来了,便抬起身来投射我一眼,就闪身到了一旁。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竟然觉得那目光不太象随意看一个陌生人一眼那样平常。不过我也无心去琢磨这些了,精力很快就集中到了病床上的谭局长身上。 谭局长硕大的肥躯四平八稳地躺在洁白柔软的床单上,嘴里因为剧痛不免有一些压抑的呻吟,眼神被病痛折腾得有点憔悴,涣散出暗淡的光,毫无当日第一次来找我时的神采奕奕了。人啊,有时候真地好好想想,在自己风光无限的时候要考虑到自己终究是个渺小的个体,至少在大自然面前如此,所以做事情总是要留有后路,毕竟你只是个单薄的个体,在你的风光不再、身体孱弱的时候,你很需要来自社会来自自然的强力支撑,这种支撑必须以你风光旖旎时候的真诚投入为前提。不过,这时候的谭局长虽然丧失了躯体上的神采,但并没有丧失精神上的风采,因为他只是在身上有块石头而已,石头一掉,他便又能身轻如燕了,这一点,他床边的人是心知肚明的,所以他们现在非常乐意维护在他的身边。这一点,谭局长本人也是知道的,所以他很需要有人将他这块石头马上摘下来。因此,当他臃肿的身体察觉到我的存在的时候,他慵懒的姿势立刻有所变动,眼睛里闪了一下,竟然有那么一丝讨好的神色,嘴里在强忍着的痛苦之外还不忘向我和声问好:“李医生好!” 说完,似乎还有挣扎着要爬起来的意思。这个谭局长,如果他身体安好的时候,我又怎么可能受到他这样的礼遇?如此看来,人在生病的时候,不管以前多么强硬的心灵都会变得脆弱。 我心里轻叹,微微摇头,用手势制止了谭局长的动作,没有办法了,面对眼前这具将求救眼神投向我的躯体,如果不能把他当人对待,就把他当人体对待吧! 我问了病人及家属一些基本的情况,就并拢手指,撩开局长大人的衣襟,轻轻抚触了一下局长因腹膜刺激症而有点发紧的腹部,大致判定了一下发病的位置和发病的程度,结合上一次给局长查体时得到的信息,就履行了上一次对谭局长的承诺:用腹腔镜结合纤维胆道镜行胆管结石取石术。 我叫上了王征和另外一个跟着他实习的学生,通知了手术室之后,就用手术推车分开人群,众人齐心协力将局长端上了手术车之后,一干人等就在我凛然的神色后边,护送着谭局长去了手术室,一路上,我面容肃穆,在手术室门口,我深呼吸了一口气,用大自然的清气驱赶着我内心的杀气,时刻凝神戒备着自己不要对谭局长动邪念。 还好,十数年来医生庄严的使命感震慑了我不安的灵魂,我的手指手臂也得到了静息,我手腕翻飞之间,循着视频上五彩斑斓的画面,将一根根纤细的管丝伸进了谭局长博大精深的黑暗内脏,用我明亮的眼神,娴熟的治病救人本领,去导引谭局长的灵魂,将压在他心头的巨石,一点一点地,拽取了出来。谭局长几乎没有哼声,他的痛苦没有经历痛苦就得到了轻快地解除,但我不知道他的内心是否也跟着得到了清扫,只不过,当我用眼神扫射着从他体腔里取出来的那些石头的时候,我就知道,他身上的石头掉了,我身上的石头却长了,因为,我的心情是沉重的。 没有几天,谭局长就出院了,出院的那天,又是前呼后拥,如同众星捧月,看得病房的其他病人直咋舌。我凄苦一笑,作为他的主治大夫,我并没有对他多加理会,给他开了出院医嘱,记录在病历上,就让底下的住院医生和护士们去执行就是了,我继续在病房其他病室陀螺般旋转着我匆忙的身影。 没料想这个谭局长似乎还挺讲义气,特意带了一帮子人将我找到,对旁边的人一使眼色,那个人就点头哈腰地给我递上一张名片,然后谭局长对我微笑着说:“李医生,谢谢你精心的治疗,今后多多联系,你也给我留个电话吧,找个时间,我好好答谢你!” 我心里一阵酸涩,我一个睡棺材盒子的人,哪敢和你这个能够随意分配土地的红顶“棺”员攀交情,不过,看在他还算有点礼貌的份上,我也没有拂他的面子,说自己没有名片,直接将电话号码口头告诉了他,他那个随从也就用笔记了下来。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的日子因此会有什么变化,夜里给谭局长治病在我看来也不过是我已经形成惯性的太平间生活中的一个小小插曲,没有办法送他归西,阿弥陀佛送谭局长离开病房之后,我的孤苦的生命又在人间和太平间两点一线地悄然流失,我已经心灰意冷,或者说已经心满意足,能够在太平间里伴守着白晶晶雪白晶亮的身体打发清冷的岁月,应该是我这辈子所能获取的最大的幸福了!我没有指望华浩履行承诺,而是自己给白晶晶买了一块塑料布,透明度比岳媛的还要高一些,不过其包裹出来的刺激强度又刚刚好,刚好能让我的心旌摇曳而又不使***晃荡,使自己的心灵获得快感而又避免自己的身体索取快感。就这样,我白天一下班就回了晶晶的棺材,早上一起来就回病房继续做所谓的人材,哪里都不是我的家,哪里似乎又都是我活着唯一的慰藉。自从我给潘天高移了棺材以后,太平间似乎真地就太平了,我从晶晶身旁抽空去看过几次,我的乡亲们都相安无事,潘天高也很老实,应该不会再为非作歹了,我对乡亲们的担忧渐渐也就在冰凉的太平间里得到了冰释,慢慢地,我几乎将他们置之度外,满心满眼只剩下了白晶晶。当然,在夜阑人静的时候,我也免不了时不时对着潘天高冰棺的方向暗自神伤,不过继而一想起那个妇人对我的漠视和无情,我就心如刀割,把头埋在晶晶姑娘的腋窝,紧紧抱着她冰冷的身体,簌簌发抖、呜咽而歌,在晶晶冰凉怀抱的抚慰下沈沈睡去! 应该是到了隆冬了,天气越来越寒凉,这天下班的时候,我推开办公室的窗户伸手探了探气息,一股风寒循着我的手指袭裹了我的全身,凉意渗透到了心尖,我冷不丁打了好几个寒战,上下牙冠不受控制地互相敲打起来。天冷了,天到底还是冷了!我赶紧关上窗户,感受着办公室里暖融融的空气,突然有点畏惧起太平间里的冰寒来,我犹犹豫豫、畏畏缩缩着有点赖着不想走的意思了,不过懦弱只是身体的奴隶,只是一瞬,我就想起了我可怜的白晶晶,她太孤独了,一出生就没了父母,好不容易长大***了吧,遇人不殊,还没有来得及享用人世间最美好的爱情,就两腿一蹬、作别了人间,现在在这天寒地冻的时候,也许是她的亡灵感觉最孤独凄凉的时候,如果扔下她一个人在太平间里孤苦伶仃度过寒冬腊月,想起来这呼吸就要停滞,这心血就要冷凝。 我甩了甩膀子,调动了一下意志,坚定了一下信念,推开办公室的门,抬腿刚要迈出去,裤兜里的手机突然乌拉乌拉地响了起来,我心念一动,赶忙掏出手机,一看之下,却是个陌生的手机号码,我大失所望,犹豫了一下,就摁下接听钮,放在耳边,冷冷地“喂”了一声。 可能是我的声音过于冷淡,那边似乎有点不适应,还愣怔了一下,才发声道:“你好,你是李智李医生吧?” 第112章 天上人间奇遇 是一个有点沙哑的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耳熟,我颇为诧异,愕然道:“是啊,你是哪位啊?” 那边一听,人没找错,估计是放下心来,就打着哈哈怪笑道:“李医生啊,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你不记得我这个病号,我可是牢记着你的哦!” 他这一提醒,我也就马上想起来了,就皮笑肉不笑地说:“哦,原来是谭局长啊,失敬失敬,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饶恕我这一次!” 谭局长继续怪笑道:“看你说的,李医生,你可是拿手术刀的,刀这边来一点,人就活了,刀那边去一点,人就死了,到底谁饶恕谁,这不明摆着的事嘛!嘿嘿,所以啊,今天我就来巴结你了,同时也是感谢你的救命之恩,怎么样,赏光吗?” 原来这个谭局长是想要答谢我,其实也不能说是答谢,我当时的想法是,这些当官的,深知为官之道,为人处世圆滑着呢,一切可以获得的社会资源他们绝对不会轻易放过,通过他这一场急病悟出来生命脆弱医生神圣的道理,看出我医术高超、造化奇崛将来必定大有可为,便生了结交之心,为日后能够继续有强悍生命寻欢作乐买一份保险。 我的铮铮傲骨自然是不允许和他们这样的人混为一谈的,所以我本能地婉拒道:“不用客气了,谭局长,治病救人是我们医生的天职,怎劳您还记在心上,真是惭愧了!你的心意我领了,其他的事就免了吧!” 谭局长这辈子可能还没遭遇过别人的拒绝,愣了半响,才强打着哈哈笑道:“李医生好大的架子,不过我可是真心想要答谢你,你可别这么狠心驳你老哥的面子哦!” 我还是兀自摇头说:“真地不用了,谭局长,我一介贫寒书生,向来粗茶淡饭,也吃不惯那些场子上的东西,你的心意我领了就好了!” 谭局长一听,以为自己明白什么了,便爽声大笑起来:“哈,我的李大医生,招待你这样的贵客岂能简单吃喝了事,你放心,今天不只是我请你,还另有大贵人相助,包你开心如意!” 我不明其意,愣怔道:“另有大贵人?谁啊?” 谭局长这话让我很是好奇,因为我实在想象不出来这个世界上还能有谁认识我,而且还是个大贵人! 谭局长很会见机行事,一见启动了我的好奇心,便卖起关子来:“这有何难,只要你来了,一望便知了!” 我埋头略一思索,心道,反正这些蛀虫们的钱也是从穷苦百姓身上搜刮来的,我不去享用了,反而会被他们其他的狐朋狗友给消耗了,与其这样,还不如让它来填塞我这张充满社会主义人性关怀的贫嘴,而且还有个什么贵人确实挺吊我胃口的,也罢,管它什么鸿门宴还是龙潭虎穴呢,愣是要闯它一闯! 于是我便抬头对静等我回复的谭局长说:“好吧!” 大概半个小时后,谭局长派来的专车就抵达了我们医院门口,当那个司机笑容可掬地给我开门让座时,我还很不适应。勉强坐了进去,倚靠着那厚厚的真皮沙发坐椅,感受着屁股底下传来的华贵奢靡的气息,我心里很是惶惑,说不上什么滋味,也许是对这种用老百姓的土地换来的尊贵享受的暗自抵触,也或者是对自己浑然不觉之间的身份转换产生一种隐隐的不安。豪华小轿车开动没多久,我心头就产生了一种作呕的感觉,胃肠道一阵翻江倒海,我极力压制住这股恶心感,赶紧摇开车窗,冬日刺骨的寒风在窗户上激荡出一股涡旋,将我扑头盖脸地席卷,象有千万把冰刀在我脸上横插猛砍,我在一阵激烈的生理痛楚中反而获得了一种清新的宁静,那股恶心感也就被生生平息了下去。谭局长的司机可能被寒风刮到了,不经意间回头看了我一眼,但对我这样反常的举止,并没有多加理会,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拧回头继续开车。 车在这个城市星罗棋布的马路上穿插驰骋,我已经懒得去理会这个城市不属于我的繁华气息,微闭着眼睛仰靠在椅背上,任由清冷夜空中的寒星冷月洗刷我晦涩的眼睛和干枯的心灵,对即将到来的场景怀抱一种茫然的期待。 车七拐八弯不知道开了多长时间,最后嘎然而止的时候,我才从恍惚的意境中回过神来,抬眼漫不经心扫射了一下周围环境,才发现车停在了一座气势恢弘的大饭店旁边,除了这坐大饭店外,周围倒也并不是多么奢华。我整了整衣冠,正欲把手搭上门把,却发现司机手脚很麻利,已经将门给我打开,做了个请的姿势,这个司机可能已经在陪侍谭局长的岁月中磨练出了好身手,整套动作都是那么流畅自然。 我对他友好地笑了笑,抬腿钻出了小车。司机顺势将门带上,便在前边领着我上了路,他没有直接引领我进入饭店流光溢彩的金色大厅,而是走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把我带到了一个叫“天上人间”的地方,当我看到这个闪闪发光的金字招牌的时候,我心里格蹦狂跳了好几下,本能地不相信,再抬手背揉了揉眼睛,没错,确实是“天上人间”,那四个字遒劲的笔力在我眼前幻化出一片龙飞凤舞的场景。天上人间,我的天啦,我真如同置身了天上人间,当我闻听着里头隐约扑过来的魅惑而迷幻的气息时,我的身心已经开始腾云驾雾了。我平生是个孤陋寡闻的人,来这个城市也十好几年,地名知道有我们医院,人名知道有白晶晶、商诗等在我生命中出现过的女人,活动的地点除了病房,曾经睡过觉的那个棺材盒子,就是太平间了,其他的,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了,但是这个天上人间我却莫名其妙地知道,我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听来的,总之,我知道这是个非常有名的声色场所,传说这里边的小姐不叫小姐,叫女宾,都是具有绝世姿容的一等一的极品,说是在她们里边随便拉一个随便开一炮就得数万元。这样的地方,我每次闻说也都是无奈地摇头凄苦一笑,从来没有在脑海里将这样的地方和自己联系在一起,哪怕是出于男人本能地一种潜意识想法都没有。可是,我今天却活生生站在了她的门前? 我一愣怔之间,司机已经走进去一截距离了,可能意识到了我的滞后,正在往回示意我跟上,我惴惴不安地跟着走了进去。刚走进去的大厅倒并不繁闹,反而有幽雅的歌曲在迷醉的空气里轻轻地回旋,吧台前坐着几个粉黛轻拭的美女,真是一个塞着一个的水灵,对着我柔柔地笑着喊着欢迎光临,那种甜美都快把我融化,这还只是几个迎宾小姐呢,往里进深几层还不知道隐藏着怎样的春色?里边不断有欢声笑语隐约踏空而来,把空气中荡漾的旖旎气氛翻波涌浪般搅动,更是撩拨得我浑身风生水起。往里走了一段距离,来来往往的人就多了起来,大多是艳光四射的粉红女郎,里边也混杂着一些淫光四射的来客,我感觉到有无数的电眼从四面八方向我扑来,我哪里抵制得了这种孟浪的冲击,赶紧低下头,不敢分心再看两边光景,匆匆跟在了司机的后边,越往里进,两边的香粉气息愈加浓厚,耳边不停有爹声软语配合着一些虚掩的房间里透射出来的淫声浪语一波又一波地袭来,稍有不慎,就浑身瘫软,行动不能了。我奋起残存的意志,屏住最后一口呼吸,终于跟着司机来到了目的地—一个KTV包房。 司机推开门,对着里边报了一声道,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然后就离开了。 我以为自己终于摆脱了困境,于是将长久屏住的压抑释放了开来,悄无声息地对空深呼吸一口,就坦然地走了进去。 里边一共三个人,两男一女,两个男的是自然站起,而且应该是在司机喊报道的时候就准备站起迎客了,而那个女的我感觉是在我刚进去的那一瞬间惊跳起来的,一开始我并不在意,也并没有觉得她的站起有多么异常,只是在心头略微掠过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诧异,然后就无奈地伸手和快步走过来的热情洋溢的谭局长握在了一起,谭局长从臃肿的身躯里散发出嬉笑道:“李大医生来了,真是贵客啊,能把你请来,我今天这面子算挣足了,快过来,见过任总!” 说着就热情拉着我的手,来到另外那个微胖的男人面前,我看了看他的面容,觉得有点面熟,大脑一闪念,就记起了是那天谭局长胆结石急性发作时在他病床前探视的那个中年男人,他正对着我浓烈地笑着,将一只粉嫩胖白的手伸在我和他之间,感情谭局长说的大贵人就是他了,只是谭局长答谢我要把他叫来干什么,我颇觉诧异,机械地伸手打算和他轻握一下,没料想他却紧握住我的手使劲摇晃几下表示浓厚心意之后,开口说道:“感谢李医生大驾光临,李医生妙手回春将我的老朋友谭局长的多年顽疾一朝治愈,真是感激不尽,今天特备此薄酌聊表心意,有不周之处,还望李医生多多担待!” 谭局长在旁边不失时机地补充道:“李医生可能有所不知,这位是任帝厚任总,著名的房地产商,我们这个城市的大红人,我多年的老朋友,他知道你将困扰我多年的疾病彻底治愈后,很是高兴,知道我有要设席感谢你的意思后,便执意要做这个东家,我拗不过他,也就随了他的心愿,不过既然大家都是一家人,也就不用那么客气了,今后李医生也一样,也都是自家人,有事就说话,你任哥和谭哥在社会上还可以哈几口气,还能管点用的!” 谭局长在絮絮叨叨说这番话,其实我心底里早就在暗自惊诧不已,没想到眼前这个人竟然是任帝厚,我刚才已经说过我这个人向来孤陋寡闻,但是毕竟我还属于在这个地球上喘气的人,所以任帝厚我也是知道的,他应该算是这个城市除潘天高之外最红火的地产商了,现在潘天高已死,他自然就成了地产老大了,只是不知道商诗一个弱女子经营的潘天高的庞大地产是否还能基本维持原有势力,如果不能,那任帝厚的霸主地位就将无人能够撼动了,当初谭局长看到潘天高的死如丧考妣一样,现在他又和任地产泡在了一起,如此也可以看出江湖上的风向标来。这个谭局长也够可以的,要感谢我都不用自己出马,可以随便拉来个财大气粗的地产商替他买单。我不由自主暗叹了一口气,情不自禁竟然还有点担心起商诗来。 不容我有更多的思考,任帝厚已经牵着我的手往前边那个宽大的几台走了,边走边附和道:“是的,是的,谭老兄说得对,今后李医生就是我们的李老弟,咱们有什么事情都互相照应,都象一家人一样地相依为命,来吧,咱们哥几个今天就过一晚上天上人间般的生活,为了图个方便,饭就不去外边的大饭店吃了,就在这里凑合着对付几口,好在这里的伙伴们还够意思,给咱准备的吃喝的玩意还不算太潦草,反正李老弟也是自家人了,应该不会介意兄长们的安排吧?” 说完,还自鸣得意地桀桀怪笑几声。 待来到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珍贵木材造就出来的宽大茶几前,我还是没有先去看那个在旁边的沙发边上呆若木鸡般站立的女人,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要照以往,我淫荡的色眼在一片陌生的环境中先行扫荡的肯定是女人,这次我竟然鬼使神差般地没有先去阅览她,或许我潜意识里真是从这个站立的女人周围感觉到了不同凡响的气息,所以不自觉间自己的行为模式就被干扰了吧。反正我先看的是茶几上的东西。 茶几上错落有致地林林总总摆满了各种碗碟,里边盛满了五花八门、千奇百怪的东西,有中餐,也有西点,干的湿的,片的丝的,红的绿的,圆的扁的,真是象天上人间里那成片的美艳小姐们一样,环肥燕瘦、应有尽有。我看得眼花缭乱,喉咙一阵滚动,偷偷吞咽了口口水,刚才看到天上人间的小姐嗓子眼里直冒火,现在看到天上人间的美食这嗓子眼里又开始冒起水来,我皱着眉头凄苦一笑,心头直骂自己没出息。 待我们三个都已经走到茶几旁站好位置准备坐下时,这时谭局长就有了介绍那个女人的时机,只听他轻咳了一下后,说:“李医生,这位女士是任总的女朋友,任总也带她过来凑凑热闹,你也一并见过吧!” 听谭局长说完后,我便下意识地抬头去看一直呆立好久的那个女人,我这一抬头,目光那么一扫,然后我的眼睛就直了,视线就凝固了,嘴巴张开后就闭不回来了,心脏的跳动跟着就算停止了。 第113章 罗萍的怒吼使我变成了赖皮蛇 如果我手里拿着东西的话,肯定就得掉地上四分五裂了,因为我已经失去了意识,神经自然就麻痹了,不过我还知道机械地抬手背揉了揉眼睛,因为我不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事实,我眼前站着的,象个木头人一样凝望着我的,竟然是…… 我的前女朋友,罗萍。 看到我就这样目瞪口呆象个白痴一样地凝视着罗萍,谭局长肯定是要误会了,他干咳了两声后,就沙哑着鸭公嗓子干笑着说:“嘿嘿,李老弟,咱们任总的女朋友够漂亮吧,不过你放心,跟着你两位老兄混,包你也能找一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谭局长的嬉笑逐渐地让我回过神来,我扫视了一眼任帝厚,发现他脸上笑眯眯的,并没有因为我如此失态地紧盯着他的女朋友而有半点愠怒,也许他是在得意自己的女人这么吸引眼球也说不定。 我以前只知道罗萍因为在医院服侍了一个地产商人而移情别恋和我决裂,却做梦也没想到这个地产商人就是任帝厚。如果知道是他,或许我当初就不会那么失落,这么一个拥有这个城市几乎一半房子的人,和我一个睡在棺材盒子里的人,你让谁来选择,也会选择前者。何况还是这么一个贪图享受、爱慕虚荣的女人? 我久望之后,神思颤抖间,已经回过元神,对着罗萍冷冷笑了一下,就应和着谭局长说:“任总真是好福气啊,找一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不过象我这样身无分文、顶无片瓦的偶像派男人,哪能和任总这样的实力派相比,就算找着了这样的女朋友,也守不住啊,谭局长这次真是看走眼了!惭愧惭愧!” 说完之后,我故意瞪着眼睛看向罗萍向她挑衅,但遗憾的是,她可能在这里看到我实在是过于惊讶了,还紧咬着嘴唇,大眼睛一眨不眨默然地看着我,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也许是惊奇,也许又是慌乱,或者又是一些其他的什么。 这时任帝厚可能也瞧出气息不对了,就打着哈哈圆场道:“哈,李老弟也不要过于谦虚了,你这样的青年才俊,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就会拿我们这些小老头开涮,好了,大家都彼此认识了,就赶紧落座吧,饭菜都凉了,一会儿吃出感冒发烧来,下边的节目可就没精力进行了哦!” 这个任帝厚,不愧是商场上混的,说话不落窠臼、滑而不腻,话外有话却又恰到好处,我不由得咧嘴笑了笑,于是毫不客气大剌剌坐在东首,随后谭局长坐在西端,任帝厚拉着罗萍也相继入座,坐在了面对墙壁上的宽大液晶屏幕的长条大沙发上。罗萍紧抿着嘴唇,也不和我说一句话。 谭局长向门外吆喝了一声,便好象有专人在等着伺候一样,马上就有服务生进来了,不过是个长得很俊的小伙,手里托着个红色锦缎铺盖的托盘,上边托着好几个深色酒瓶,酒瓶里边的汁液有的看起来非常稠厚,有的看起来非常晶亮,服务生将托盘摆放在旁边另一个小几上,训练有素地启开瓶盖,美酒浓郁的芳香便四溢了开来,小伙给我门每个人满上一杯后,就躬身退了出去。 任帝厚兴致勃勃地举杯相邀道:“来,今天借谭局长的面子,有幸结交李老弟,真是莫大的荣幸,喝了这杯酒,咱们今后就有难同当、有福同享了,老哥酒力不胜,就先干为敬了!” 说完,仰头一口喝了下去,谭局长哈哈一笑,也是一干而尽,我知道这天上人间的饮料酒水价格都是以千为计价单位的,望着眼前这杯稠稠的汁液,少说也得几百块钱,这一口下去就是几百块,我的心在颤啊,不过即便我不喝,这劳动人民的血汗钱也回不到老百姓的手里,得,不喝白不喝,我一仰脖子也就下去了,那是什么味道,酸酸的,略微有点发苦,我真不知道这种味道是来自我内心的酸苦还是酒本身的原汁原味。我微皱着眉头,看了一眼罗萍,只见她端起杯子,浅浅地抿了一口,脸上开始有一点寂然的神色了。 不知不觉间,好一番觥酬交错,我已彻底融入了这一片醉生梦死的迷幻世界里,跟着他们喝着这叫什么轩尼诗、皇家礼炮、杰克丹尼的稀奇古怪的洋酒,喝到情动时,还真就和他们称兄道弟起来,和他们插科打诨,说些不荤不素的笑话,浑不愣登地往嘴里大口塞东西,向罗萍喷着满嘴酒气劝她喝酒,看到她皱着眉头,我就嘻嘻哈哈开心大笑。 就这样,我们在这个总统包房里弄到眼神迷离、心神迷醉、身轻如燕、云蒸霞蔚,感觉刚刚好的时候,就招呼服务生清扫了战场,随之打开了墙壁上安装着的宽大液晶显示屏,随着荧屏上赤男裸女的晃动,暧昧的光影闪耀,旖旎的情歌唱响,谭局长对着门外又是一声吆喝,三个身材高挑、貌如天仙的美女袅娜着应声走了进来,就好象她们随时都在外边待命一样,娇嗔着分别羞答答呼唤了几声大哥,就自动分列在我们三个男人边上,这娇柔火辣的半裸身体紧跟着就贴了过来。 我看得眼睛都直了,不是因为她们的美貌,不是因为她们前凸后翘的美体,而是因为罗萍,我根本无法想象的是,我的前女朋友,任帝厚的现任女朋友罗萍就在边上坐着,他竟然可以堂而皇之地召妓厮磨。我看向罗萍,这个受尽屈辱的可怜女子,可是让我十分惊诧的是,她并没有表现出多么的痛心疾首,而只是紧抿着嘴唇,面无表情地坐着,眼神黯淡,在迷幻的灯影里眼角似有一些晶亮的东西在流动,不过气氛太迷离了,看得也不是很真切。 因为有罗萍在旁边,我根本放不开,浑身就象被束带紧紧绑住了一样,任由那个漂亮动人的身体在我怀里拱动而毫无作为,上次和孙代表一起寻欢作乐的那一回,最起码我的手还有意无意地在小姐身上揩了几把油,这次我就象个木雕泥塑一样任由漂亮小姐在我身上揩油了,漂亮小姐有些惊咦,不过她身经百战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跟我调笑了几句,见没什么反映,干脆也乐得不理我了,不用赔笑就能赚钱,这好事哪里找去。 吼了一会歌,酒意差不多也消了的时候,两位长兄在美女身上摸足舔够以后,抬头看到我象被水泥糊住一样全身绷紧,拘谨万分,就哈哈笑道:“看来李老弟的适应能力还不够啊,人一多,你就放不开,以后可还得好好训练一番,看你那憋屈的样子,哈,就不折磨你了,瞧,从那个门进去有三个房间,咱们一人一间。” 话落,两位兄长已齐齐站起,谭局长先挽着他的佳丽前边带路,在这个包房的拐角处果然还有道小门,不留意还真是没看出来,看来这里真是一个自然天成的欢娱场所,运动身心都是全套配备的,唱完歌直接就能***,连窝都不用怎么挪。 任帝厚还真是厚道,去那里行苟且之事之前,竟然还没有忘记他女朋友也在场,先跑到罗萍旁边说:“我们几个进去玩会,时间不会太长,你要是觉得闷就叫服务生进来随便点一些果盘点心什么的,呆会一块结账就行!” 任帝厚的话听起来是那样的温柔和顺,就好像一个要出远门的丈夫临行前正在交代给妻子一个人独自生活时的注意事项一样,我听得整个人都傻了,浑然不觉自己正置身在一个活生生的生活场景里,可捏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根,又生疼生疼的。我不由自主再看向罗萍,我希望她能有什么激烈反应,但是奇怪的是,当初那个火辣生猛的小护士早已失去了当年的泼辣,而象一个被榨干了水分的白萝卜,不再有任何辛辣,有的只是无尽的干枯,无声无息地向空气中释放着悲切,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的前方不知道什么地方。 任帝厚尽了他应尽的义务以后,情绪不受丝毫影响,仍旧面带微笑走了过来,将他那位美女一把搂过,嬉笑着对我说:“李老弟,你先进去吧,你年轻力壮,需要时间长,得抓紧时间哦!” 在罗萍面前听到这样的话,我十分尴尬,连忙使劲摇头道:“任总,我就不进去了,你自己进去玩吧,不用管我了!” 任帝厚闻言怔了怔,紧接着又嬉皮笑脸道:“哈,没想到李老弟还这么怕羞,这有什么的,在哥们面前扭捏就显得生分了,人不风流枉少年,赶紧进去吧!” 我怕过分推拒引起任帝厚怀疑,无奈之下,只好跑到任帝厚耳边俯首帖耳低声道:“任总,不怕你笑话,这几天刚做了包皮过长环切手术,那玩意现在还绑着绷带见不得天日呢,如果硬动,崩裂伤口不说,还容易感染疾病。” 任帝厚闻言笑得前俯后仰,半响才停住笑道:“那今天真是不凑巧了,那就等到下次吧,不过我们可憋不住了,你就先坐下等会你两位哥。这位美女,你今天没福气服侍你李大哥,也别嘟嘴不高兴,不会亏待你的,一起跟我进去,我们今天来个双宿双飞。” 美女原以为一笔大生意就要泡汤,有点不高兴,一听事情有了转机,欢呼了一声,就和另一个小姐一人挽一只胳膊,随任帝厚进去了。 我脱离了小姐的掌控,绷紧的神经一松懈,才发觉浑身酸麻疲软都快虚脱了,比和那个小姐真正大干一场还要累。我甩了甩胳膊,运动了一下筋骨,就抬头向罗萍看去,结果我发现罗萍正在偷偷看我,一碰触到我的视线,马上扭过头去,假装一本正经的样子。我会心一笑,迈步向她走去。她抬头看着我走近,眼神就有点慌乱,一不小心接触到我的视线,又连忙向两旁躲闪。 我静静地走到她面前,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定,逼视着她的眼睛,她面孔朝着我,眼睛却歪向了两旁。 我不由得有点恼火,气急道:“怎么?当年参观病房时那双火辣辣盯着我看的纯清目光已经生锈了,现在连直面我的勇气都没有了?” 我的话起了点作用,罗萍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愧色,眼球动了动,但最终还是没有板转过来。 正在这时,从里屋房间适逢其时地传出来小姐们专业的*声,那叫声象一只发情的野猫急得团团转的时候突然被人狠狠捅了几棍子,于是哀号着立刻产生了那种痛并快乐着的呻吟,并且一浪高过一浪地传过来,直撩拨得人火烧火燎,血液上涌。 我强自定了定心神,才总算保持住了自己外表上的贞操,继续用话刺激罗萍,对着她不痛不痒地说:“听,这就是你当初对我说的你喜欢上了的别人,可真是够让人喜欢的!” 罗萍孱弱的身躯一阵剧烈颤抖,眼角的眼泪哗啦哗啦就滚了出来,在摇曳的光影下清亮发光,荡人心魄。 我看着有点心酸,颇觉于心不忍,不过一想起她当初对我的伤害,那种被人抛弃后躺在棺材盒子里无与伦比的痛,我刚刚升腾起的一丝柔情又被我无情地捻碎了,我继续拿话锥子扎她:“一直以来我就想不通,今天我总算明白了,原来你喜欢的是这样的人,可是很抱歉,直到今天我都没有能力成为这样的人,你就还是安心等着你喜欢的那种人完事出来后,再好好地喜欢他吧!” 我的话音刚落,“啪”,我听到一声脆响,然后我的腮帮子就火辣辣地生疼,我一瞬间懵了,都不知道眼前发生什么事了,直到我看到罗萍快要喷出火来的目光毫不犹豫地笼罩着我的时候,我才慢慢意识到,罗萍她甩了我一耳光。我还是不敢相信这一事实,捂着腮棒子愣愣地看着她。 罗萍终于爆发了,她象一只受伤的母狮,冲着我气愤地狂吼:“你别太过分了,你算个什么东西,是的,他是很好色,他可以当着我的面心安理得地和别的女人***,但是他说他会娶我,娶我,你明白吗?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他有成千上万套住房,我可以是成千上万套住房的女主人!而你呢,是的,你不好色,你正人君子,你胸怀坦荡,你公正廉洁,你美名远杨,可是,这又算什么呢?还不一样地住在牛棚一样的房间里?哈,李智,我明确告诉你,在我罗萍眼里,你那些东西屁也不值。我还真就告诉你,我就是要在这里等着他,死等着他,等他和别的女人做完爱,然后我帮他整理好衣服,坐上他的奔驰跑车,再一起回到我们那宽大的房子,我们那温馨美满的家,如果他心情好,我还可以继续和他***,直到他心满意足为止,这就叫幸福,明白吗?可怜人,还以为自己有多高尚,醒醒吧,傻瓜,别做梦了,高尚不能当饭吃!” 我完全傻了,罗萍的当头棒喝把我彻底打懵了,我可从来没有想过这些,这个罗萍也太残忍了,把这些东西从我心底深处抽了出来,再踩碎、蹂烂、剁成泥浆、掩上唾沫。我瘫坐在沙发的一角,浑身瑟瑟发抖,眼角浊泪排空。 高尚不能当饭吃,是的,这些年来,我勤勉地学习,兢兢业业地工作,看不惯一切以权谋私的丑恶现象,坚决拒绝以伤害广大百姓利益为前提获取自身好处的无耻行为,时不时地还大发善心去救济可怜巴巴看不起病的乡亲,结果呢,不仅没有当饭吃,我自己还差一点就没饭吃了! 我竟然还强词夺理地去讽刺嘲笑罗萍,却没料想这是一次多么绝妙的反讽,聪明的罗萍一下子抓住了事情的本质,一棒子狠狠地打在了我的七寸上,使我变成了一条失去脊梁骨的赖皮蛇。 想到伤心处,我悲从中来,忍不住抽搭着从嗓门里放出了呜呜的哀号,我怕罗萍看见我一副不中用的丑态,忙用双手紧紧地捂住面孔,从手指的缝隙里,我看到罗萍显得十分惊恐,她可能没料想自己一番快意恩仇的鞭笞竟然引起了我这么大的反响,一时间怔在当场不知所措。 我肩膀一耸一耸,抽搭了一会,待到感觉胸腔里最猛烈的浪潮已经涌过身了,揪心感平缓了少许,就准备从衣兜里掏出纸巾擦拭一下已成一片沼泽的面孔。于是我的手伸进衣兜,也就在这时,我的手机不识好歹地突然呜啦啦呜啦啦响了起来,在这样的情境下,我实在是没有什么心情接听电话,掏出手机找挂断键准备摁掉它,可就在我的手指摸向那个摁钮的刹那,我的眼睛在昏暗的光影中扫射到了那一小片因为来电而闪亮的手机屏幕上的三个字: 第114章 和商诗的第一次约定 “我的诗” 我的心狂颤了一下,手微抖了一下,眨了眨眼睛,不可思议地再次看向那片屏幕。没错,就是那三个字。 我为了确信自己不是在幻景中,先捂了捂耳朵,又揉了揉眼睛,确保自己没有发生幻听幻视,然后我又干脆举起手机问眼前的罗萍,你听到我手机响了吗?罗萍满脸不解地看着我,下意识地点点头。 这下确信无疑了,来电的正是商诗,接下来的问题就是,我该怎么办?接还是不接?我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这样毫无征兆的时刻这样难以启齿的情境下接到商诗的电话,接的话,我要跑出这呻吟声八百里连营的天上人间显然是不可能来得及了,而在这样的环境下接,商诗听到我的声音以*声为背景,我这辈子还能好意思再腆着脸皮去想念她?不接的话,我等着这一刻差不多是千年等一回了,当然,我也可以先不接,回头再打过去,但是很显然,如果商诗一时情动有浓烈的爱要向我表达,这种冲动的爱稍一迟缓过了那股子热劲可能就会一去不复返,那我就亏大了,不止是遗憾终生,死亡的心都会随时威胁着我。 思来想去其实只是一闪念间,我咬牙做出了决定,这个电话无论如何要接,哪怕让商诗造成一时误解也比不能在第一时间听到她动情的呼唤要更容易接受一些。 我一扬头,先对着发愣的罗萍来一个灿烂的微笑,然后挑拣谭局长和任帝厚还没有发起新一轮猛烈攻击呻吟声还只是上一轮攻击的苟延残喘气息比较微弱的时候,摁下了接听键,我压抑住心头的狂乱,尽量用短平快的声调说:“喂,你好!” 正是那个让我神魂颠倒的人儿,因为她正在用那让我魂牵梦萦的柔柔的声音在说:“你好,李医生,我是潘天高的爱人商诗,你还记得我吗?” 我还记得你吗?哼,我就是化成骨灰了,我都记得你!只是你为什么要老是自称潘天高的夫人呢?难道你不知道他已经死了吗?或者说难道你不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变成李夫人了吗? 商诗的自报家门方式让我很是不爽,不过相比于她主动联系我在我心里激发出来的无比快乐,这实在是不值一提了,我正准备说“哦,是潘夫人啊,当然记得了,你有时间见面聊聊了吗?”,可一眨眼发现罗萍正在聚精会神地听我们的通话,心里灵机一动,我用欢快的语声把话的内容改成“恩,我这些天正在等你的电话呢,我们哪天见呢?” 商诗没料到我说话如此单刀直入,愣了半响,才细声说道:“如果你明天有空的话,我想明天咱们就见个面!” 我心头一阵狂喜,兴奋得真想跳起来大喊“伟大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万岁,战无不胜的毛泽东思想万岁!”,可就在我一激动没有接话的功夫,那让人痛苦让人忧的呻吟声就见缝插针地响了起来,我大骇,想大声说话加以掩盖时,已然不及,果不其然,商诗好奇的声音已传了过来:“李医生你在外边吗,你后边是什么声音啊?怎么怪怪的?” 我大惊失色,心思电转之下,能想到的最贴近实际的回答就只能是:“哦,我妈今天在我这儿,她生病了,哼哼着有点难受!” 那边的商诗还没反应呢,这边的罗萍已经先将她两只水汪汪的大杏眼瞪得滚圆了。 商诗听我这么说,一直平淡如水的语气略微有了点起伏:“哦,这样啊,不要紧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我赶紧圆谎道:“不要紧的,就是点感冒,刚吃了药,在床上躺一会就应该没问题了,要知道我可是医生哦!”我说的其实很实在,那三个小姐激情过后床上躺一会也确实就平息了。 商诗似乎放下心来,又轻声道:“那就好,要多保重身体啊,那李医生明天就多陪陪妈妈吧,我们改天再见!” 我忙不迭说道:“不碍事,不碍事,我妈明天一早就回去了,我一下班就有空了,就我一个人,什么事都没有!” 商诗诧异道:“真地吗?这么快就回去了?你不多陪陪她到处走走吗?” 我连忙说:“不了,她来了好几天了,着急回家还有事,本来明天就要走的!” 我生怕商诗会以为她来见我会影响我和我妈妈的相处,所以赶紧做了重要补充,向她表明她这个未来的儿媳不会影响我和我妈的感情。 商诗这才安下了心,又恢复了柔声细语的状态:“那好吧,那我们明天见,你下班后,我去找你?” 我连忙表态说:“我去找你吧,免得你来回奔波!” 商诗淡淡说道:“没关系,我有车,很方便的,我应该到哪里去找你呢?” 我想了想,第一次约见商诗,怎么着也得上档次的地方吧,于是我问道:“你喜欢吃中餐还是西餐,辣的还是清淡的?我请你吃,要根据你的喜好来决定地点!” 没想到商诗却出人意料地说:“我不太喜欢去外边那些地方,在家里呆惯了,还是找个安静一点的地方吧,如果你不介意,去你家里也行!” 天啦,商诗竟然愿意去我家里,这是真的吗?我又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不过欣喜过后,我马上又开始懊恼,我租住的那个棺材盒子,把商诗领到那样的地方去,那不会让她把我看轻了吗?就象刚才罗萍把我看扁了一样。也罢,干脆就拿这个棺材盒子作为考察商诗的武器,如果她也象罗萍一样因为我住的是一个棺材盒子样的房间就嫌弃我,那这样的女人也不值得我如此要死要活地迷恋。而如果她不是那样的人,那么那个小房间反而能给我提供绝佳的机会,当我们坐在那么狭小的空间聊天时,气息相闻、鼻息相通,我是个情窦初开的壮男,她是个正值狼虎之年的寡妇,一个小小的摩擦就可能激发出一场惊天大火! 我越想越美,于是美孜孜地说:“恩,去我家里也好,我给你做好吃的也是一样,那就明天六点在我家楼底下见吧!”接着我就将我租住的那个房间所在楼房的具体位置告诉了商诗,商诗说她能找到,我也就放心了。 我的想法是,明天下午我要出门诊,一般我出门诊,总有很多挂不上号的病人要求加号,下班时间是五点,如果不限号,看到七点才看完是常事,所以明天肯定是不能无限制地加号了。可怜的老百姓们,为了我自己的终身大事,只能请你们多多担待了! 和商诗约好时间地点后,我就欢快地结束了和商诗的通话。看到罗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我脸上是止不住地往外冒着幸福,哪里还能找到刚才那个悲声切切的可怜男人的影子。 罗萍紧咬了一会嘴唇,幽幽说道:“你几时谈了女朋友了?” 我被她刚才那番话伤得不轻,冷不丁回想起来,心口还隐隐作疼,于是干脆说道:“谈了好长时间了,就快谈婚论嫁了,她长得很漂亮,又成熟,端庄,高雅,平和,淡泊,而且还特别喜欢我,当然,我知道,我在你眼里是狗屁不值,还好,还有女人至少觉得我值个狗屁!” 罗萍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埋下头去,黯然神伤。 不一会,那两个屋里终于结束了战斗,粗重的喘息声逐渐弱了下去,一切归于寂静,又过了一会,两个衣冠楚楚的男人志得意满地相继步了出来,三个小姐也是春风满面地跟在后边,他们通过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不分输赢地获得了同等程度的满足。 三个小姐打情骂俏一番离开之后,任帝厚走到我和罗萍的面前,诡异地笑了一下,招呼一声:“走吧,咱们回去了!” 罗萍脸色苍白地站起,埋头走到了前边,我灰溜溜地跟在后边,任帝厚和谭局长则有说有笑走在后边一排,可能正在交流回味此前那一个多小时的况味。 来到外边的停车场,罗萍头也不回地钻进了一辆黑色典雅、富贵逼人的小轿车,似乎都懒得看我一眼。任帝厚和我热情地握手,对我笑着说了声回见,也哼着小曲跟了过去。 我让谭局长的司机把车停在了医院大门口,谭局长执意要送我到家门口,我委婉地拒绝了,我不想让谭局长象那个孙代表一样,受一次惊吓。因为毕竟他今天请我吃喝是出于对我治病之恩的感谢也好,是出于对我高超医术和美好前程的巴结也好,总之暂时不会祸害老百姓,所以我还是不愿意吓唬他。 明天就要和商诗见面了,我掌握的有关潘天高的信息还比较有限,今晚可得加班加点再好好研究一下才是。 第115章 谁动了我的晶晶? 进了太平间以后,我习惯性地就往晶晶的冰棺方向走,迈出几步,才猛然想起,我现在的主攻方向是商诗,应该去守潘天高了,于是摇头苦笑一下,正要改变身位的方向,可转念又一想,我这原本天天下班后就来抱着晶晶睡觉的,冷不丁突然不陪她了,估计她会不适应,虽然她只是具尸体,但是我自从接受了老张头的理论后,再加之在太平间里耳濡目染之下,已经真地在观念里相信太平间的尸体们其实是有灵性的。我相信晶晶在天之灵会理解我追逐商诗的行为,毕竟她自己在世时没有提供我和她***的机会,看在我在太平间里这么舍身陪伴着她的情谊的份上,她也应该支持我去寻觅和商诗做一辈子爱的机缘。但不管怎样,还是应该去向她做一下告别的。免得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突然失去我身体的温暖,会惶恐难安。 我就这样自我安慰着去将晶晶的棺材盖子揭开,抬眼一看之下,我本已平静的心猛地一个咯噔,脸上瞬间变色,这后背就开始噌噌往外冒凉气。怎么回事?谁动了我的晶晶? 只见晶晶姑娘由原来的直直仰躺的姿势变成了斜斜侧卧的姿势,一只手臂压在自己的身体下,另一只手臂则搭拉在一直以来我抱着她睡觉的地方,那块半透明塑料布也跟着斜了过来,由于没有严格根据晶晶躺卧的姿势严丝合缝地覆盖,把晶晶姑娘那两个半球形鼓鼓的翘翘的屁屁也显露了出来,那臀瓣上雪白肌肤闪耀着的白嫩丰腴的感觉明晃晃地刺激着我的心尖,我不由自主狠狠地往嗓门里吞咽了几大口口水。 娘希匹,到底是谁,胆子也忒大了,敢在太平间尸体头上动土?我不由得义愤填膺,赶紧跳进晶晶的冰棺里,在纠正她的尸位的时候,我情不自禁就把手抠在她那两片浑圆的臀瓣上使劲,我喘着粗气摆弄了半天才终于将晶晶的肥白屁股扶正了,然后再哆嗦着将半透明塑料布扭转了过来,终于将晶晶姑娘身体上所有的要害再次完好覆盖,使晶晶在冰棺里恢复如初。折腾了这半天,我抬起头来,才发觉自己已是满头冷汗,裤裆里的小弟弟已经拱起了老高,硬邦邦的象要涨爆一样难受,我无奈拿手伸进裤裆使劲拍打了几下,怎奈越拍它越雄起,真是没有办法,我只好无奈摇头,苦巴巴地将裤子拽了下来,使其对准半透明塑料布里晶晶若隐若现的几个关键部位,用手将那玩意里的东西激发出来了事。 身体终于得到放松,我再喘了一会气,头脑一平静,就开始再次痛恨起那个至今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在太平间里几度兴风作浪的家伙来,都是他,害得我在这里欲仙欲死苦不堪言的,这个家伙到底想干什么,怎么连晶晶的身体他也动啊?要说他想强奸晶晶吧,可刚才搬动晶晶时我特意看了晶晶那个地方,干干净净的,没有遗留什么精华或者落红之类的东西啊? 我打算去看看我那乡亲和潘天高,看他们有没有被动过。 我收拾好晶晶这边后,就去到了我乡亲的棺材旁边,有好久没爬他的棺材了,动作都生疏了,我费了好半天劲才再次爬了上去。看了看,我那几个乡亲都四平八稳地并肩躺着,睡姿很舒展,睡态还是那么安逸祥和、面容生动,早已不是以前那种惨淡的死灰色,看得我心里都暖融融的,我对着他们微笑着看了几分钟,意图让他们曾经饱受人间摧残的躯体能在我这里感受到人性的温暖和友善,而不要盘旋在人间冤魂不散无法去阴间得到安息。 从乡亲们的棺材柜子上抽身退下后,我又去打开了潘天高的柜子,让我失望的是,连潘天高也没有被动过,老潘还是那样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挺尸在我面前的柜子里。既然我乡亲和潘天高都没有被动过,那似乎就不应该是以前曾经动过他们的那个太平间神秘物事搞的鬼,既然光动美女,难道真是进来个淫贼想要在太平间里找美女尸体?这种可能是存在的,以前我在没有住进太平间里来之前,就经常听到各种关于太平间女尸被偷被割被奸污的传闻。 既然如此,那还是应该去看看岳媛,如果岳媛也被动了,就能证明我的猜想。我走了几步,又想起我对华浩的承诺,便干巴巴站着有点犹豫不决了,最后一咬牙想,得,为了弄清楚我亲爱的白晶晶的身体被动之迷,来一点小小的背信弃义也忍了,再说,我跟他承诺的是,不再在岳媛的棺材里出现,并没有说就一定不在她的棺材上空出现。想到这里,我心里塌实了许多,昂首阔步来到岳媛的冰棺旁,开门、推盖、踩棺、纵身、跨越,我一气呵成,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我发现翻爬美女的棺材这技巧就是要娴熟一些,不免暗暗鄙视了自己一番,苦笑不禁。 我骑在岳媛的上空棺沿上,没有看到什么异象,岳媛姑娘的冰肌玉骨依旧好好地在半透明塑料布里散发着清冷晶莹的幽光,岳媛的目光还是那么幽冷,表情还是那么忧伤,也不知道华浩在她生前怎么伤害了她,死后竟至于这么一副表情。 我没有得到求证,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悲伤,黯然伤神了一会,就默默从岳媛的棺材上跳了下来,收拾停当后,就回到了潘天高的身边。 太平间幽暗昏黄的光影笼罩着潘天高渗白的肥体,我按部就班,先用视线扫射了一下我能看得见的部位,主要是那颗灰白的大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接着就用手伸进棺材里去四处探摸潘天高的各个部位,除了潘天高那根毛毛虫象个刺猬一样刺了我一下手让我本能地吓一跳之外,也没有什么新发现。我很不甘心,如果再没有什么新发现,能够跟商诗讲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讲不了几分钟,就讲完了,而我又不懂其他什么泡妞的语言,那商诗听完以后要走,我也没有什么理由阻拦她,那我千年等一回,好不容易等到一次,几分钟的见面实在不足以告慰我这颗滴血的心啊! 我想了想,干脆将潘天高拽出来在灯光下好好看个够吧,也许能有什么发现。想到做到,我抓住潘天高的肥头使劲往外拽了拽,基本纹丝不动,没有办法,只好跑到里边的墙壁上将这口柜子的电断掉,回来等了十来分钟,再试了一次,有冰茬碎裂的声音,差不多了,便使出吃奶的力气将潘天高生拽了出来,直到潘天高砰的一声掉在我的地铺上,我才弯腰呼哧呼哧尽情地喘了几口气,然后抬起腰来过去将电合上,再回来将我的地铺调整了一下,便和潘天高一起睡在了我的地铺上,天冷了,老张头这个人还挺够意思的,给我的地铺加了一床厚厚的棉被,不过这时我却嫌棉被妨碍我观察潘天高的视线,便一把将它推到地铺旁边的地板上,我先让潘天高仰躺着,我支起胳膊肘用手掌撑起头侧卧在他的旁边仔细审视他,从头看到脚,从头发看到*,从尸眼看到肚脐眼,从喉头看到乳(头,躯体前部每一寸肌肤都看了个遍,几无异象。 我大失所望,其实我自己也大致知道这样的研究其实是没有什么意义的。我们做外科大夫的,真正的研究就应该是拿着刀子在尸体身上翻来覆去,再跨专业一点,也应该是取尸体上的组织细胞在实验室里操纵坛坛罐罐,拿肉眼跑到一具尸体上观察,顶多算个动物学家。不过我知道我自己的底细,我所谓的研究,无非就是打着个研究的幌子,意图掌握潘天高尸体外观上的风云变幻,从而拿到商诗那里去套近乎。如果我真心想研究,哪怕没有实验条件无法使用精细实验仪器,配备个显微镜总还可以吧,显微镜也许还能在潘天高尸体上发现一些可以进行专业探讨的微细变化呢!态度决定程度,我在潘天高尸体上浅尝辄止的研究没有发现可以向商诗汇报的东西,那种失望自然无法避免。 我很不甘心,又竭尽全力将潘天高硕大的肥躯推起,使他变成侧卧姿势,为防止他重心不稳又倒落下来,我只好用一只手一直使劲抵在他的后背支着这一堆白花花的肥肉,这样,潘天高的后路就完全暴露在我的眼前,我又是从上到下地仔仔细细地查看着,甚至在潘天高的屁眼那里还多寻摸了两眼,还是什么发现都没有,我极不甘心,又开始了第二遍探索,这种艰苦求索实在太耗费精力了,看着眼前那堆白花花的肉,也不知道看了多长时间,我精神逐渐不济,最后眼前一花,支撑潘天高的手臂一软,潘天高回落下来,压在我身上,我迷迷瞪瞪在他身体的挤压下仍然睡了过去。 早上我悠悠醒转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浑身暖暖的,四肢尽情舒展,睡得极为舒泰,一开始我还以为自己尚在睡梦中意淫呢,逐渐地,太平间木门缝隙里照耀进来的光线越来越亮,我才猛然意识到了不对,我身体怎么裹在棉被里?我左右瞧了瞧,寻找潘天高,却发现潘天高的尸身已然不在,我难以控制地尖声惊叫一下,脸一瞬间变得惨白,吓得那叫一个惨,我一吱溜从被卧里钻了出来,猛地翻身站起,抬眼四下里那么一探,我的老天,潘天高在他的冰柜里完整无缺地躺着。 我仔细回忆着昨天晚上的每一个细节,完全可以确定潘天高被我从棺材里拽出来的事实。那这是怎么回事呢?我钻进棉被里,可以理解为晚上身体觉得冷的时候,无意识状态中就将地铺旁边的棉被拉了过来盖上,可潘天高又回到了他的尸棺,总不能理解为我睡得迷糊当中觉得他太恶心影响我睡觉又将他送回了冰棺里吧? 我头疼欲裂,没法再想了,一看手机上的时间很快就要到上班点了,便匆匆忙忙给潘天高盖上棺门,逃也似地离开了太平间。 经过一上午繁忙工作的调整,昨晚太平间的惊魂时刻也就逐渐在我心头得到了平息,一想起晚上即将与商诗见面,我就浑身每个细胞都在往外冒着喜气。那一天的工作可能是我这辈子以来工作得最开心的一天。连一向碰到我阴沉着脸的关兴都好奇地皱眉头。而老胡甚至忙里偷闲把我悄悄拉到一边,问我昨晚是不是已经被女人压过了,我则嬉笑着回答他,昨晚确实被人压过了,不过不是女人,而是被一个男人,老胡就皱着眉头说,老李,你不要这样啊,找不到女人也不能随便找个男人来对付呀。我就前俯后仰花枝乱颤地笑,朝他挤眉弄眼了一下,然后扔下兀自一头雾水的老胡就跑掉了。 第116章 美若天仙的女子商诗 下午出门诊,还是老样子,刚一开诊就有进来要求加号的,我本能地想拒绝,但一抬头看到病人皱着眉头痛苦不堪的模样,我心又软了,琢磨着就加几个号应该不会延误和商诗的约会。 说实话,要在以往,我是愿意加号的,加多少个都不在乎,并不是为了那点挂号费,实际上挂号费少得可怜,象我这样的主治医生也就五块钱,找我看一次病比去理发店理个发还要便宜,而且这五块钱还只有不到两块是属于我的,其他的都是公家的,所以绝大部分医生是不愿意加号的,巴不得快点完成自己分内的任务回家过生活去。但是我就不一样了,我孤身一人,回那个棺材盒子也好,回太平间也好,也没有什么生活在等着我,所以这点时间能多给病人服务就多给病人服务吧,而且钱再少最起码也能挣点,哪怕积攒几百年也买不起一个房间,毛毛钱总归还是钱吧!由于我们医院的名气比较大,我们普通外科的内镜诊疗技术更是超一流,所以那病人也确实多如牛毛,我干了这么一年多,出了不知道多少次门诊,就从那多如牛毛般的病人身上挣个一毛两毛,可如果没有太平间可睡,至今我还只有能力睡棺材盒子。 今天的情形就大不一样了,有了商诗,什么毛毛钱我也不稀罕挣了。看到大概3点的时候,再有病人潜入进来要求加号,我是坚决不加了。我琢磨着之前大概加了5个号,连同我应该完成的20个号的任务,这一下午正常上班时间是210分钟,如果每个号10分钟,那么我就得拖延40分钟,那会就到5点40了,20分钟要见到商诗,实在是有点困难,我心里暗暗着急,不免捏了把汗,悄悄加快了看病的速度,希望从每个病人身上挤点时间出来。我满以为这样紧赶慢赶,差不多就能如期见到我日思夜想的诗美人。 可终归还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人生在世,变数实在太多,大概在四点的时候,一个要求加号的病人遭到我的拒绝后,突然扑通跪在地上,我还以为他因为不小心摔倒,赶紧要过去扶他呢,却蓦地发现他眼角扑簌簌掉下眼泪来,用含混不清的外地口音说着:“医生,你行行好,我从很远的地方来看病的,已经挂了一个星期的号了,没挂上,那些号贩子的号要好几百,我买不起啊,而我在店子里的住宿每天都要花钱,我实在是承受不住了,求你给我加个号,我看完病好回家!”说完还不打止,还要给我磕头,我彻底听傻了,机械地伸手阻止了他的行为,硬将他扶了起来,看着眼前这个孱弱的躯体,看着他那风尘仆仆饱经风霜满是倦容的面孔,就情不自禁想起了太平间里我那个可怜的乡亲,我一阵揪心的痛楚,鼻子一酸,液体就开始在眼眶里打转,我转过身去,耸耸鼻子,偷偷拿手背抹了一下眼睛,然后转回头微笑着对他说:“你不用加号了,我现在就给你看。”病人听得一愣,接着那眼泪就又纵横了出来。给这个病人看完病以后,我跑到门口对着黑压压的人群说:“有谁需要加号的,都赶紧过来吧,一会挂号窗口就下班了!”话音未落,一股人流涌了过来。 为了女人,连乡亲们都不要,这种行为是可耻的,而如果因为我为了乡亲们,女人就不要我了,那么这个女人也是可耻的,我相信商诗不是这样的女人,所以我在五点半那会,给商诗打了个电话,我说:“商诗姐啊,我今天下午病人太多,可能要看到六七点才能看完,我们晚一点,七点见,好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直呼其芳名,反正商诗肯定是愣了一下,所以顿了好一会,才幽幽回道:“好的,李医生,你不要着急,看病人要紧,我们就在七点见吧!”那声音还是那样平平淡淡,无风无浪。 我突然改称呼,是想在正式约会之前逐渐淡化我和商诗之间是因为潘天高而建立起来的联系,我要让她感悟到,从今开始,我和她之间将是两人世界,与潘天高无关。可是商诗还是叫我李医生,而不是我期待中的李智弟或者干脆就是智智甚至哪怕直呼我名字,让我感觉她心理上还只是把我当作潘天高的主治医生李医生,这让我很是郁闷。 实际上,我看完最后一个病人的时候,就已经到了七点了,我抬头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额头上的汗珠就滚滚而出,我飞扑回了病房,在办公室甩下白大褂,也没法进行之前计划的要洗个澡再好好梳理一下头发捣持捣持面容的愿望了,换上便装,便冲出了病房。如果商诗已经不在,那我这辈子也不会再活下去。 好在我租住的小区就在我们医院对面,只用了十来分钟,我就逐渐逼近我的那个棺材盒子所在的楼房。 之所以说逼近,是因为当我看到那栋楼房的一个小角的时候,我的心就象坐了火箭一样逼近了我的嗓子眼,并且还上上下下地突突跳个不停,体腔里所有的器官都绷紧了,并逐渐在体腔里温化出一股湿热的感觉,那股湿热在里头回旋激荡,让我感觉自己都快被蒸腾掉了。 所有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这栋楼房已经非同寻常,因为它现在是一栋有一个名叫商诗的人站在它前面的楼房。 我抑制着狂跳的心小心翼翼走过楼房拐角,我便看到了商诗,楼房大门口明亮的灯光打在她的身上,她则倚靠在她的车身上,她旁边就是她的车,她还没有看到我,她穿着一件黑色呢子大衣,大衣腰际有一条黑色的束带,这条束带从左右两边穿出,挽了个浅浅的结,将商诗纤细动人的腰身展露得淋漓尽致,这个高挑动人的身体娉婷地斜靠在车上,水灵灵的丹凤眼一眨不眨地凝望着前方,美若天仙的容颜上是如水的平静,真是天作之合,今晚天上竟然还有星星月亮,清冷的星辉月晕和着明亮的夜灯,淡淡地涂抹在商诗的周身,就如同幻化出了一个丰姿绰约的美丽女神,那种高贵、典雅、端丽、优美,啊,实在是太美了,我已经醉了,心已经不知道在哪里飘荡了,呼吸好象也消失了,人呢,人大概在太虚仙境里边腾云驾雾吧,反正我已经辨不清天上人间今夕是何年了。 其实我还是在运动着的,要不怎么会有腾云驾雾的感觉呢?我从一条小路径移行过去的,没有出现在商诗的视野里,我悄无声息地来到她旁边,凝立不动,仍然傻呼呼地看着她美不胜收的身姿,就如同一根丑笨的木头安插进了商诗这道绝妙的风景。 商诗毕竟还是个在人间生活的女神,所以她凝视前方一定的时间以后,似乎是累了,眼睛眨了眨,往左右动了动,便感觉到了我傻呼呼的气息,诧异地惊咦了一声,头歪了歪,看了过来,一看是我,愣了一愣,然后便莞尔一笑:“李医生,是你啊,你什么时候到的,我还一直盯着前边看呢!” 商诗竟然对着我笑了,这个表情淡淡、声色幽幽的美人笑起来实在太致命了,这一笑简直是灿若桃花啊,直甜到了我心尖,我幸福得快晕厥了。老天,你快救救我,给我分担点幸福吧,我弱小的心灵快承受不了了! 我使劲眨了眨眼睛,意图使自己的眼神不再那么迷醉,也就将心神拉回了点。我声音有点发颤的说:“哦,我也是刚回来,回来得匆匆,怕你久等,就抄这条小径过来了,不好意思,病人实在太多,让你等这么久,你别怪我才好!” 商诗轻声道:“哦,没关系,李医生那么尽心尽力为病人工作,我怎么还能怪你呢?你应该累了吧,我们上去说话吧!” 我完全被商诗的存在扰乱了心神,竟然傻呆呆地不知道现在可是天寒地冻的室外,连声说道:“该死,该死,看我这榆木脑袋,竟然让你一直站在这么冷的天气里,快上来吧,就从这里进去!” 我率先上了台阶,站在大门前的屋台上,回头准备引领商诗,可就在我回头的刹那,我又傻了。张嘴结舌半天闭不拢来。 第117章 我领着商诗入了洞房 我竟然看到了罗萍,只见她不知道突然从哪里冒了出来,正失神地呆立在那条从楼房通往外边的路上,之前根本就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莫非她是从天而降?更让我惊讶的是,她冷不丁在这样的情境下现身,是什么意思?要来破坏我和商诗之间的感情?或者是来告诉商诗我昨天是在天下驰名的妓院里接听她的电话? 我出了一声冷汗,暗道,我的姑奶奶,我与你往日有情、近日无怨,你为什么要如此害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对不起我,你凭什么要来破坏我和别人的爱情? 商诗已经走了上来,看到我愣怔怔地望着她身后,也好奇转身看去,然后看到另外一个女人站在她刚才站过的差不多的地方,不免吃了一惊,黛眉轻蹙,美丽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迷惑。 更让我没想到的是,罗萍在商诗转过身看到她后,竟然眨巴着眼睛对着商诗灿烂地一笑,然后突然转身,跑了。 商诗扑愣愣一怔,望了一眼呆若木鸡的我,似乎是明白了什么,问道:“她可能是误会了,要不要开车去把她追回来?” “她可能是误会了”,听了商诗的话,我回过神来,心里就更是怅然若失了,如此说来,商诗今天找我并不是来谈情说爱,哎,其实我自己又何尝不知道这一点,只是我自己天生充满了意淫的智慧,总是想从任何事情里先获取意淫的快感。 这个罗萍不是可能误会了,是一定误会了,因为我昨天告诉她我有了一个非常漂亮成熟的女朋友,只是她对着我这个非常漂亮成熟的女朋友粲然一笑是什么意思? 我对商诗懊丧地摇头说:“不用了,她是我以前的女朋友,一年多以前她看上了一个有钱人,跟人家跑了,前几天我偶然碰到了她,她今天就过来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这样的女人,我也不想理她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商诗说这样的话,或许我是想向她表明,我是个自由身,刚才的女人早已经甩了我,我现在找她商诗绝对不是想脚踩两只船,让她不要和我交往时有顾忌。 商诗轻叹道:“也许她现在回心转意了,我看你还是去追追她吧,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放过了多可惜,用我的车,还来得及!” 从商诗自然流畅的话语中我彻底明了了她对我的态度,心里的焦苦自不待提,不禁凄然一笑道:“不用了,她那样的势利女人,是看不上我的,一会你上去看到我的房间就知道了,不用管她了,走吧!” 说完,我不容商诗再有劝说的机会,拧转身子,径直走向了大门,商诗轻轻吐了一口气,默默地跟在我的后边。 我租住的房间在五层,而楼房又没有电梯,在楼梯口,我对商诗颇为歉意地说:“对不起了,这房子没有电梯,你需要跟着我爬到五层,能行吗?” 商诗微笑了一下,竟然颇为自得地说:“你这点楼层算什么,多高的高度我都去过,你这还只五层呢?” 这个妇人脸上一向都是清淡的神色,现在突然带着点轻俏的语气说话,幽静的脸色后边略略藏着点得意的神采,不由看得我心头一荡。看来这个妇人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生冷,至少现在对我不是那么生硬,哎,如此,我看也能快慰平生了。 果然,商诗跟在我后边,脸不红、气不喘地就上到了五层,倒是我自己太过紧张激动,反倒微微有点心跳加快了。也不知道这个妇人是做什么工作的,一般象这样的大美女,那都是娇滴滴水嫩嫩根本就不胜风吹和雨打的,就象那娇花照水、弱柳扶风的林妹妹一样,可这个商诗竟然显得如此轻盈矫健,如此美貌还如此健康,真是完美到家了。 我从兜里翻出那把都快生锈了的钥匙打开房门的时候,房东老太正拿着一块抹布在擦厅里的那张小圆桌,可能是刚吃完饭在收拾。一抬头看到我,愣了半响才认出来,紧接着就激动地呼叫道:“我的天啊,小李医生,是你回来了吗?你再不回来,我都要去大街上张贴寻人启示了!” 我还来不及回答,她又看到了紧跟我后边进来的商诗,稍一愣神,然后那枯树皮般沧桑的面孔就灿烂地绽放开了,笑嘻嘻说道:“我说你这小李医生跑哪里去了,原来不声不响找了这么俊的一个小媳妇,怪不得乐不思蜀了,呵呵,姑娘,快过来,让大妈瞅瞅!” 这个房东老太,真是口没遮拦,弄得我满脸绯红,不过也能理解,她肯定也是在为我找了这么好一个媳妇而欢喜呢! 还好,商诗真不愧是见过世面的大家闺秀,竟然也没觉得尴尬,只是微微笑了一下,便落落大方地走向前去,还施一礼后浅笑道:“大姐好,我是李医生的朋友,很高兴认识你!” 房东老太闻言一愣,不仅是她,我自己也不由心里一动,有点飘然身外的自我陶醉了,房东老太被一个细皮嫩肉的姑娘称为大姐,不愣才怪呢,不过也只能怪她老眼昏花,其实要细细观察,商诗的年龄绝对是写在她的脸上的,哪怕就是额角的那一抹成熟性感的鱼尾纹就可以昭然若揭了。我则是被商诗以我的朋友自居搞得飘飘欲仙了,不过我知道那不过是在介绍自己或者别人时通常使用的一种大众称谓,没什么特别的,所以我的平静瞬间就飘然而归了,我趁着房东老太愣神间还未再说出什么让我脸红的话之前,先穿插过去说道:“来,我来介绍一下,这个是房东阿姨,这位是商诗女士,我的好朋友,今天过来谈点事,一会就走了!” 房东老太瞪大眼睛好奇地看了看商诗,似乎是理解了屋内的状态,脸就微微泛红,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哦,是吗?抱歉抱歉,那你们谈,不着急,多呆会儿!” 我对房东老太说:“阿姨,那我们就先回尾了,不打扰你收拾东西了!” 房东老太忙不迭点头道:“好的,好的,你们进去吧,你那房间我经常进去收拾,干干净净的,床上也没有灰尘,放心进去坐吧!” 我的房间向来是不锁的,没想到房东老太这么热心肠还帮我照料,我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点了一下头道:“好的,谢谢阿姨,那我们进去了!” 然后商诗就跟在我后边走向了我的那个棺材盒子,期间商诗突然好奇地问我:“刚才那位大姐为什么要说你的床上没有灰尘呢?难道你的床上会经常有灰尘吗?” 商诗这话说到了我的痛处,我心里不由得酸水泛滥起来,对她苦笑道:“我先不回答你,你还是先看看我那个房间吧!” 说话间,我已经推开了我房间的门,然后闪身让到一边,好让商诗的视线一览无余,果然,商诗应该是触目惊心了,我看到她本能地皱了一下眉头,嗓子眼里似乎有声息发出,不过听得不太真切,然后商诗又莲步款移,轻倚在门框上探头进去左右看了看,看那样子似乎是想看看里头还有没有通向别的房间的门,商诗的身体在门框上凝滞了一会,然后掉转头来,满脸狐疑地问:“这个就是你睡觉的地方吗?再没有其他房间了?” 我凄楚一笑,坚定地摇摇头。 商诗站正了身子,视线在我脸上停留了片刻后,突然轻叹道:“我没想到李医生还是租房子住,为什么不租一个大一点的呢?”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胸腔里突然气贯长虹,我竟然对着商诗冷冷道:“大一点的?哼,潘夫人啊,你们这些达官贵人不知道穷苦老百姓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啊!就你家老公欺行霸市卖的那房子价格,这房子的租金能不水涨船高么?我能租一个这么小的房间已经算是广大可怜百姓里头过奢侈日子的了!” 商诗脸色变了变,有点黯然,臻首微垂,似乎对我的激烈反应不太适应。 我心里一紧,直骂自己卤莽,怎么可以这样对商诗说话呢?不禁叹了一口气,柔声道:“对不起了,商诗姐,我确实是受够了睡这个小房子的逼仄之苦,一时激动,说话有失体统,还请你谅解!” 商诗蛾眉淡扫,抬起头来浅浅笑了一下:“没关系,李医生,我说话可能也不太注意,触到了你的痛处,也请你谅解我!” 还好,商诗没有怪我,我心情又好了起来,浑身也变得轻快,我戏笑道:“我们也别谅解来谅解去的,切入正题吧,我们在哪里聊呢,真是要怪我,不应该领你到这里来,你可能没料想到是这么小的房间!要不,我们就在外边这个大厅里吧!” 我在心里暗暗祈祷商诗可别就此答应下来,那我估计这一辈子唯一一次能够一亲芳泽的机会也就烟消云散了。 商诗轻抿嘴唇想了一会,然后毅然说道:“没关系,就在里头聊吧,可能在这外边说话不方便!”说完,还下意识地往房东老太房间那个方向看了看。 我心头乐开了花,如果向老天爷烧香拜谢不占用我嗅闻商诗身上迷人体香的时间,那我肯定就要烧高香了。 但是现在我没时间了,因为我已经领着商诗入了“洞”房。 第118章 和商诗在棺材盒子里气息相通 我让商诗坐在里边的床角,我坐在外边的床角,我为了表示矜持,还特意往最外边的边缘靠了靠,但是即便如此,商诗身上的如兰幽香还是一阵阵往我身上扑,尤其是商诗坐好位置以后,一回头,那美妙的口腔里边呼出一口香喷喷的气息,我差点就醉倒在床上。我心在颤,手在抖,眼前有蝴蝶在飞,我身际不足五厘米处就是美丽女神商诗,她身上的温热气息似乎都能隔着空气传递到我身上了,因为我全身已经开始酥软。我的神啊,你为什么要如此厚待我,又为什么要如此折磨我,在这样的近距离里,要是我一向纯正严明的脑海里突然分岔出一丝邪念可怎么办? 商诗可能对这样的位置感也有点拘谨,我看她脸上好象还有点羞涩,眼睫毛微微颤动着,先低垂了一会眼睑,才略微转身面对着我。 她轻声细语地说:“李医生,你对我突然找你,可能有点奇怪吧!” 商诗这么说,我略感愕然,想了想,干脆直白无虞地说:“我是有点奇怪,不过我奇怪的是,你为什么这么久才跟我联系?” 商诗怔了半响,才说:“没有啊,这阵子我几乎天天给你打电话,但总是打不通,我还以为你手机换了呢,昨天我是打算尝试最后一次的,没想到竟然打通了!” 我一听吃了一大惊,商诗这阵子竟然天天在给我打电话?也就是说我心灰意冷重新驻扎太平间的这段时间正好是商诗突然激情澎湃想要奔赴我的怀抱的时间?而且她热望无果之下还只打算在昨天给自己最后一次机会!天,我后背脊上一丝凉意蹿过,心则在滴答作响,好险啊,多亏我救了谭局长的命,天意啊天意,怪不得先哲有云得道者天助啊! 我说:“你为什么不在我上班时间打我电话呢?” 商诗愣了愣道:“上班时间?为什么一定要在上班时间呢?不过我有点担心会打扰你工作,你上次还提醒过我如果上班时间打你电话你没接,就说明你在工作,我怕你听到电话响会分神,所以我也没有想过要在你上班时间给你打电话呢!” 我心里真是哭笑不得,我上次那么说,只是担心商诗打我电话我没接会影响她情绪,哪想到我反把这个温柔体贴、不善解人意的商诗往打扰工作方面去引了。不过商诗竟然还能将我以前说过的话往心里放,这是不是喻示着什么呢?我情不自禁又开始心灵美了。 不过我表面上却还是肃然说道:“哎,其实我要对你说抱歉,我研究了潘总这么长时间,几乎没有什么突破,只是有一些小小的发现想向你汇报一下,不过我怕自己笨嘴拙舌说不清楚,所以弄得如此兴师动众,你看这还把你请来,如果让你失望了,还希望你不要见怪!” 商诗扑闪了一下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眼睑上晶莹黑亮的睫毛也跟着翘了翘,用她那右手五根光洁葱白的芊芊玉指轻轻地摇了摇说道:“李医生,你不要这么说,你那么热心,那么负责,我就已经很感激你了,我想,潘天高能碰到你这么负责的医生,如果他还活着的话,也一定会对你感激不尽的!不过我也觉得挺好奇的,你真地能在潘天高的身上发现一些什么吗?” 商诗的话有点让我摸不着头脑,我愣了愣道:“当然,要不我那次怎么会联系你要告诉你潘天高的近况呢?” 说完我就后悔了,我这么说,不明摆着在告诉商诗我主动联系她只不过是公事公办而已,这样商诗又如何能够感知到我对她的一往情深?可是翻过来想,我又怕不摆出这样一副姿态会引起商诗警觉,弄得她都不敢与我接触,那我想通过不显山不露水的方式悄无声息就占据商诗芳心的方案也就失去了运行的基础,而我又是必须采用这样的方式的,因为我这样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想让商诗对我一见钟情简直是痴人说梦,即便我有深厚的意淫功底,我也从来不曾这样想过分毫。哎,想泡一个想泡的女人怎么就这么难呢? 商诗凤眼眨了眨,秀眉动了动,却淡淡说道:“恩,李医生,那你能告诉我在潘天高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我真是不明白这个女人怎么总是让人如梦如幻,上次潘天高死了,我带着赎罪的心理去见她,她却替潘天高感谢我,这次是我要求见她告诉她有关潘天高在太平间的表现,她却还恍然地问我能否把潘天高的近况告诉她!就好象这个美妇人倾向于对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怀有敬畏之心、感激之情一样。 我心里疑窦重生,脸上却一平如镜,我也淡然说道:“当然,我这不就是想告诉你这些嘛!不过事情确实很离奇很古怪,听起来也有点可怕,你可能会不理解,也有可能被吓着,所以你得有点心理准备才行!” 商诗的好奇心似乎被调动起来了,她的眼神里多了几丝关切的神色,她对我坚定地点点头说:“恩,李医生,你放心,你说的我都会相信的,我知道你说的可能是太平间里有关尸体的事情,不过我也不会怕的!” 我看着商诗那近在咫尺的绝美躯体却在那端庄优雅地坐着,一副任你腾挪跳跃、我自岿然不动的姿态,真是心有不甘啊,狠不得用我平生所学将太平间所见添油加醋、虎虎生威地描述出来,让商诗一声尖叫然后紧紧扑在我的怀里一天都动弹不得,那滋味一定能胜却人间无数! 不过当我一五一十地将太平间发生在潘天高尸体上的事情讲给商诗听的时候,我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夸夸其谈,就那样丁是丁、卯是卯、老母死了也不嚎地全部讲给了商诗听,也许我潜意识里在想,面对在我心里圣洁如天山雪莲般的商诗大美人,我任何的不实和不恭都将是一种不可饶恕的罪恶。当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陈述过于平板清淡的缘故,商诗在整个聆听的过程中,脸上竟然没有任何的波澜,甚至当我讲到我的乡亲被放进潘天高的棺材却不翼而飞跑到别的棺材里去了,我以为最惊怖的场景,却愣是没有在商诗风平浪静的表情上激荡起一丝光波,她只是非常认真地听着,柔嫩优美的两片粉红的唇瓣轻轻地抿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柔柔地亮着,细长淡黑色的娥眉浅浅地蹙着,俏脸那吹弹可破的白嫩肌肤上清幽淡然的神采仍一如既往地漾着。 我以前诱引商诗和我见面时还说要使用肢体语言才能把事情说个明白,可是我如今也无法施展了,真地不是我搞欺骗,而是因为我这个棺材盒子太小了,商诗就在我几厘米远的地方吐气如兰,空间太小,我再使用肢体语言就只有往商诗身上扑了。我想商诗也是应该能理解到这一点的。 不过,当我说完后水到渠成转过身去去查看商诗的反应时,我的身体自然而然地还是碰擦了一下商诗的胳膊,我的心脏就条件反射似地一阵乱跳,目光再有意无意地落到商诗那被翘鼓鼓的胸脯顶起的胸襟上,我的小鸡鸡就条件反射似地乱颤,多亏商诗基于不知道什么想法没有脱下她的黑呢子大衣,否则她那美妙无边的成熟妇人气息一股脑地被释放出来,我的身体肯定就要烧毁在这口棺材盒子里了。尽管我的上体和***各自都在不安分地高速旋转,但实际上上体和***组合成的我的躯体却象被绷了根紧身橡皮条一样一动也不敢动,我甚至连正常的呼吸都在小心翼翼地进行,生怕里边有一丝性感的气息不小心跑了出来将商诗扰动惊跑。 难受啊难受,他娘的,简直比小鸡鸡被老鼠咬了一口还难受!其实我在魂不守舍的闪念间也不是没想过干脆猛扑过去将生米煮成熟饭算了,我知道有好多男人都是通过这种方式将老婆搞定的,不过好在我还没有被欲望冲昏头脑,我知道那样的方法一定要男女之间有了一定的基础才能使用,而我和商诗之间,别说有基础了,就连块打基础的石头都还没找到呢!在我和商诗之间行此险招估计生米会煮成馊饭。 好奇怪的是,我在这里心猿意马了好一会功夫了,商诗还是对我说的什么没有什么反映,低垂着头在静静地思考着什么,莫不是她感觉出了我对她的邪念,正在寻摸脱身之计?我心里好一阵惶恐,要是这样的话,我真地是该死,我宁愿自己一辈子不和女人***也不愿意让我的至爱商诗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遭受到任何方式的惊扰。 我在这里七上八下、颠三倒四地想了一会,商诗突然抬头看向我,我连忙将一直定定落在商诗娇挺胸脯上舍不得移开的视线拧向一旁,脸哗地变红象个熟透了的柿子饼,哪里还敢去和商诗对眼,也不知道商诗感觉到了我的异样没有,不过她幽幽的声音还是那样无风无浪地在我耳旁响起:“李医生啊,你说的这些事情真地好奇怪,我想来想去,也还是想不出什么道理,如果从你们医学上讲,能够进行某种程度的解释么?” 我听商诗这么讲,心里立马塌实了不少,原来刚才她是在沉思我所说的话,还好还好,我的邪念还没有被暴露,而且这也似乎说明,商诗虽然表情那么清幽,但她内心还是热情的,这一点也很让我没来由地就觉得塌实。 我晃了晃已经被商诗的俏胸脯弄得酸溜溜的脖颈,黯然叹道:“这些天来,我已经考虑过不下千遍了,不仅是从医学的各个角度,而且是从社会学,逻辑学的各个角度都前思后想,觉得出现这些怪异现象都不存在任何理论上的可能,但是它就是活生生地发生在了太平间,我没有办法解释,也实在按捺不住了,就兴冲冲地来找你汇报了!希望你能理解我的心情!” 商诗美目眨了眨,眉梢眼角浮上了一层浅浅的迷雾,对着我点点头说:“恩,李医生,确实是好古怪,我能理解你的心情,虽然这些离奇现象对潘天高和我好象都没有什么意义,但我还是要谢谢你这段时间以来的热心帮助!” 听着商诗这么客气生分的话,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这都对那段时间进行总结陈词了,看来我和商诗、潘天高之间的三角畸恋到今天为止也就走到了尽头,哎,这都是命啊,我一个穷小子,产生攀附商诗这丛高枝的想法实在也太过胆大妄为了,也罢,一切都不过只是一场风花雪月的梦,只是等到这个梦醒时分的代价也太大了点! 我自怨自艾着,等待着商诗起身和我告别,因为我和她之间能够交流的东西都已经交流完毕,我所掌握的有关潘天高尸体的东西实在太少,我再没有什么资本用来和商诗多呆那么几分钟了!我一贫寒书生,她一华贵夫人,我穿一身皱皱巴巴的灰不溜秋的衣服坐在她旁边,我心里都卑微得发颤,更别说我还有什么语言用来去泡她了! 第119章 和商诗在一起的美妙生活 我就象一尊内心空虚外表僵硬的泥菩萨一样直挺挺地坐在床沿静静地等待着商诗向我宣判死刑,可是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就那么过去了,屋子里竟然只是死一般的沉默,没有任何衣炔带风的声音,如果不是我耳畔还有商诗那淡淡的鼻息,鼻腔还有商诗那如兰的馨香,我都要以为商诗已经羽化成仙、杳如黄鹤了。当我终于感觉到时间在静静流淌时,我颇为好奇地扭头去看商诗,却见商诗臻首微垂,露出半截雪白的脖颈,似乎在凝神思考着什么,并没有马上要走的意思。 我心头悠悠泛上了些许欣喜,趁着商诗还在思考问题,我可得想个再和她多呆一些时间的办法。花言巧语泡妞的那一套我是一窍不通,剩下还能有什么办法呢?我有点犯愁了,眉头拧成一团低下头去,就在这时,我肚子里突然咕咚一下,我心里跟着也一个咯噔,真是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啊,可不?光顾着意淫美人了,却让自家兄弟唱空城计,这太不象话,这还不打紧,最要命的是美人现在还饿着肚子呢?一个饿得头昏眼花的美女哪里还有精力供我意淫? 我活动了一下身子,活泛了一下眼睛,平息了一下心头的动荡,装作突然醒悟的样子一拍大腿道:“哎呦,抱歉抱歉,我都忘了咱们都还没吃饭这一茬,你看我这榆木脑袋,实在该死,你在这坐会,我去做点饭吃吧!” 商诗被我的一惊一乍吓了一跳,我看她的娇躯微微抖动了一下,应激似地抬起头来,愕然地看我好一会,才说:“哦,对了,我都没意识到,李医生你还没吃饭呢,你看我把你吃饭都耽误了,真是对不起啊!” 这个妇人反过来还向我抱歉,真是拿她没办法,我也只好连忙安慰她道:“没事没事,我吃饭从来不规律的,有一耷没一耷的,只是让你跟着饿肚子,有点对不住了!你爱吃什么,我立刻去做!” 商诗则眨了眨眼睛说:“李医生,你就做你的吧,你不要管我,我晚上也不怎么吃饭的!” 我心想,那可不行,你不吃饭,我拿什么去泡你?泡不成你,我也就只有直接去泡一辈子面了!哪还有心思做什么饭? 于是我定定地看着商诗好一会,直到看得她有点不好意思了,才用十分诚恳甚至带点恳求的语气说:“我也不请你到外边去吃了,就在家里随便做点,如果你不是因为嫌弃的话,就请你不要客气,好吗?我只不过是为你做一顿饭而已,就请你不要拒绝,好吗?” 商诗神色动了动,好奇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又低下头去,声音细细地说:“那好吧!” 我心里一瞬间乐开了花,不管今天的结局会如何,或者说我和商诗之间的结局会如何,但我最起码可以让我接下来的近一个小时的生命中有商诗气息的存在,这就能在一定程度上告慰我有可能凄零的一生了。 我对着商诗微微笑了一下,暗暗地猛吸了一下鼻子,妄图吸够商诗身上的气息,便依依不舍地离开商诗起身去了厨房,然后又去把房东老太叫了过来,房东老太把她的存货全都给我翻找了出来,一个劲地吩咐我随便用,有什么东西不够了或者找不着,只管叫她就行,我千恩万谢地送走了她,就在厨房里忙活起来。 还好,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小时候,父母外出干活不在家的时候,就是自己捣鼓着做饭,那么多年下来,竟然也瞎琢磨出来了几手好菜,没想到今日泡妞派上了用场,这可真是从来也没想过的! 择菜,摘菜,洗菜,切菜,把冷冻的肉疙瘩化开等一道道繁琐程序,其实真地挺费劲的,不过一想起商诗就在我那个小房间里坐着等着吃我做的饭菜,我这心里就象抹上了厚厚一层蜂蜜一样地甜。竟然还情不自禁哼起了小曲,更是把甜蜜温馨融化进了骨髓心窍。 我总共做了四道菜,两荤一素一汤,分别是葱爆肉丝,尖椒鸡块,清炒油麦菜,白菜豆腐汤。当最后一道菜出锅的时候,想着商诗一会边吃边赞不绝口的样子,我心里美得都快溢出香喷喷的水来了。我将最后一勺菜舀出锅,关闭了燃气,然后从灶台上抬起头来,准备招呼商诗吃饭的时候,我竟然意外地发现商诗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厅里,正斜斜地倚靠在正对着厨房的一扇门边,聚精会神地盯着我做饭,她那婀娜高挑的绝美身姿柔顺地舒展着,透射出的丰姿绰约漾满了整个客厅,当我一抬头看到了她时,她就对着我微微笑了一下,一脸的柔和,如此温馨柔美的生活图景,简直把我都看痴了,要是我的生命能够永远定格在这样一副场景里,什么死生,什么富贵,我全都不要了! 不过,我知道老天爷不会对我这么优厚的,当面前的这四个菜消融到我和商诗的生命中的时候,商诗也就要在我的生命中消失了! 商诗竟然主动帮着收拾桌子,安放椅子、碗筷。 我连忙喊:“这些粗活让我来干吧,你只管坐着就行!” 商诗对我莞尔一笑,并不加理会。 饭菜上桌,碗筷齐整,我给商诗盛了满满一碗白米饭递给她,她也并不推辞,用她那十根白玉般俊美的手指优雅地接过,期间,我的手指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蜻蜓点水般碰触了一下她的指梢,我那一颗壮怀激烈的心差一点就从嗓子眼里蹦了出来,浑身象被电击了一下瞬间抽紧。好一忽儿,我身心的躁动才得到了自然抑制。暗暗吐了一口气,才开始劝商诗多吃菜。 商诗微笑着点了一下头,便用筷子扒拉了几粒白米饭送进嘴里,就有滋有味地嚼了起来,然后又夹了一根青菜,把青菜的一端送进嘴里一小点,咬断之后,轻轻地嚼了几下,然后再送进一小点,我看着她这么文雅的吃法,忍俊不禁,乐呵呵笑道:“你吃饭太斯文了,你这么一小点一小点地吃,哪里能吃出我做的饭菜的美味来!” 商诗抿嘴笑了一下,轻轻地说:“谢谢李医生,我好久没这么吃过饭了,你做的菜味道很好,真地很开心!” 我看商诗脸上那洋溢着的神采,感觉她不象在说客套话,就放下心来,情绪也是格外的畅快,自然就春风满面了,只要能让商诗开心,不管她这种开心带不带感情色彩,我都已经很满足了,于是我胃口大开,开始大口大口地吃起肉来。 我看商诗始终只在吃那盘油麦菜,颇为好奇,就另外拿起一双筷子要给她夹肉,没想到商诗却慌张地躲开,连连摇头说:“李医生,我不吃肉的,你多吃吧,谢谢你了!” 我想了想也是,在现如今这个社会,女人一般都不怎么吃肉,更何况还是商诗这样的绝世美女了。所以也就不勉强商诗了,又怕只有一盘素菜不够她吃,所以我干脆就不吃素菜,只吃肉了。 商诗慢慢也注意到了我只吃肉这一点,眼神里就有点疑惑,想了想后说:“李医生,你为什么不吃点素菜呢?你是担心我不够吃吗?我一个人吃不完的!” 我心想这个妇人可真够聪敏的,连忙安抚她说:“哦,我跟你相反,我从不吃素菜的!” 商诗好奇地扑闪了一下眼睛,有点恍惚地“哦”了一声。我则在心里甜蜜地一笑。 实际上商诗一小口一小口地往她的樱桃小嘴里送青菜叶子,等我秋风扫落叶般将两盘荤菜横扫干净的时候,她那盘青菜也只去掉了一个小尖,我吃得满嘴油乎乎的,实际上很想吃点青菜叶子解腻,但既然已经跟商诗那么说了,我又不便于再去吃青菜免得商诗尴尬,不过我看着商诗那原本饱满鲜嫩的唇瓣被青菜叶子的汤汁滋润得更加水嫩润滑,真是狠不得扑过去叼住那两片柔嫩的红唇狂吮。 我傻愣愣看着商诗神思恍惚、春心荡漾,静静低头慢慢咀嚼的商诗似乎是感觉到了,她也放下了碗筷,抬头对我轻展朱颜,柔声细语地说:“李医生,你吃完了啊!” 我忙不迭点头说:“我吃得快,你别管我,接着吃!” 商诗摇摇头说:“我不吃了,早已经吃好了,你去休息吧,让我来收拾!”说着就动手码起碗来。 我吓一大跳,让这样的贵夫人、大美人来洗刷碗筷,这不是折我阳寿吗?连忙伸手去按商诗的手腕,说老实话,这次我真是不带任何邪念,只是下意识地要去阻挡商诗干粗活,然后我的手就碰到了商诗那莲藕般白嫩的玉手,那种丝滑柔嫩的感觉在甫一接触的瞬间象一股呼啸的电流一样激荡了我的全身,我的手连着心脏一阵猛颤,也不知道是我手的抖颤干扰了商诗的抓握还是商诗被我这样一个陌生男人接触了清白的身体本身手也在激颤,总之,一声脆响伴随着我的激动一起升上了云颠,商诗手里的碗掉地上碎了。 商诗脸上泛起了微微的红晕,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抓在自己手里的碗掉了觉得尴尬导致的,反正她立刻就红着脸说:“对不起,李医生,我没抓牢碗,让你受惊了!”说完,她就弯腰去捡拾碎片。 我也忙不迭弯腰想抢在她之前去捡,结果我手忙脚乱心发慌之下又和商诗头碰头碰在了一起,我吓得赶紧站起,连声说:“抱歉抱歉,你看我这笨手笨脚的,接连犯错,碗被我打破了,又把你的头撞了,我真该死!” 商诗将碎片都捡到一个大碗里,才直起身来对我歉意地一笑,脸上那一丝隐约的红潮也随之悠悠漾起,简直是灿若桃花、馥郁如酒,我看得痴傻了。 在我神魂颠倒、呆若木鸡的时候,商诗少了我的干扰,已经手脚麻利地将碎碗片扔进了垃圾筒,将桌上的剩余碗筷都收拾到了厨房,随着一阵子哗哗的水响,一会她又出来擦了桌子,她认真地擦拭着,将桌面擦得纤尘不染,我痴痴地看着这个美丽的女子动人的生活场景,心想,要是这是我的房子,而这个女人又是这个房子的女主人,那我今生还能有什么遗憾?可惜,遗憾的是,这一切终究只是幻想,在这样一个畸形的人世里,我只能有一个棺材盒子,而这个棺材盒子还不属于我,罗萍都不愿意在这样的棺材盒子里成为我的女人,更何况商诗这样尊贵的美丽女神? 商诗收拾停当后,来到我身边浅浅地吐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说:“李医生,我收拾完了,你还看看吗?看哪里还需要整理!” 面对这么个温柔绵顺的妇人,我再怎么慨叹自己命运的不济,在这一瞬间我心里也是甘甜如蜜的,我柔声说道:“不用看了,你很能干,也辛苦你了!” 商诗柔和地一笑,轻启朱唇道:“你做那么多饭菜才辛苦呢!我这算得了什么?” 彼此客套了一番,然后我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了,傻呆呆地望着商诗又怔立在了当场。 商诗回望了我一眼后,嘴唇动了动,可又没说什么,反而还轻垂下头去。 沉默,令人脸红心跳的沉默。现在好象也不早了,商诗为什么没有提出走呢?难道她是故意在给我留机会?臆想及此,我的胸腔里一瞬间有如鹿撞,一股热浪袭来把我浑身顶得象个鼓风机一样鼓鼓囊囊,天老爷啊,你快告诉我,我需要采取行动吗? 正在我魂不守舍、欲念鼓荡、想要大动干戈的时候,商诗突然打破了沉默,她轻轻地说:“李医生,你怎么一直站着不进去休息呢?” 此话本来很中性,但如果非要往歪里想,也是可以带有极强的性暗示色彩的,总之,听得我胸中猛烈一荡,脸不由自主就红了红,想了想说:“恩,你还进去一起坐会吗?” 说完,我的心又狂乱地跳动起来,商诗的话将决定我今生的命运,如果她的答案是否定的,那我这辈子有商诗存在其中的生命也就到此为止了,因为我和她之间由潘天高的尸体建立起来的桥梁通过今天的交流差不多也就中断了,等商诗将潘天高的尸体拉走火化掉,我在太平间的岁月也就将彻底完结,老老实实回到病房去重复以前苦涩的日子,而且还是有缺陷的重复,因为白晶晶已经没啦! 我心里阿弥陀佛地祈祷着佛祖开恩,能够让我和商诗之间的情缘比那山还要高,比那水还要长。 商诗终于说话了,令我完全始料不及的是,她幽幽轻叹了一口气后竟然说:“哎,李医生,这么晚了,怕打扰你休息,我也别犹豫不决了,我这次来找你,其实是想麻烦你帮我一个忙,不过我又怕自己的请求会难为你,所以迟迟没有开口!还请你谅解!” 第120章 商诗邀请我入住香闺 哦,商诗在我身旁踌躇扭捏、依依不舍,原来只是因为想请我帮个忙,我心里升腾起一股复杂的滋味,不知道是该失望还是该高兴,但不管怎样,能够帮商诗的忙,最起码表明我和她的缘分还可以接续一段时间,只是不知道是要帮什么样的忙,但愿这个忙越难帮越好,要帮一辈子才能帮完最好,或者是帮忙做她老公那就是一个举世无双的大忙了! 我心里戏谑般地想着,略感好奇地问道:“夫人不要客气,只要我能帮得着的,别说难为我了,就是难死我,我也在所不惜,只是不知道我一个百无一用的书生能帮夫人什么忙?还请夫人直说无妨!” 商诗轻轻摇了摇手,叹了口气道:“李医生言重了,哎,我也只有直接说了,李医生莫见怪!你或许也知道,潘天高生前不是个做房地产的商人么?他死后给我留下了一大笔产业,我最近可能要去一个地方呆一段时间,无暇照顾了,所以想请你帮我去主持一下,我知道你做医生的工作也很忙,不过我前一段时间已经努力让公司的运营进入了正轨,方方面面的具体工作都有人做了,你只需要抽出业余时间在大方向大原则上把把关就行了,我知道这个请求对你有点过分,不过我也真地找不到别的能够帮我的人了,所以冒昧来找你,还请李医生谅解!” 商诗一番话,把我听傻了,我不知道是天上真地掉下了馅饼,还是天上掉下一块石头把我自己砸成了馅饼,我,李智,一个一辈子只有机会意淫的痴傻穷书生,突然可以去主持潘天高的房地产业?这事搁你头上你能信吗?你就是找一百个傻子仰望着天空流一百天口水天马神空地幻想,也绝对不可能意淫到这样惊世骇俗的境界啊? 我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以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抖颤着声音问道:“你说的是真地吗?” 商诗眨了眨眼睛,看我一脸不可琢磨的表情,颇为不解地回道:“是的啊?怎么啦?李医生,有什么不对吗?” 我低下头来想了想,又抬头略微晃了晃脑袋说:“你说你要去一个地方呆一段时间,那是什么地方呢?远吗?要呆的时间长吗?” 商诗的眼神立刻黯淡下来,沉寂了片刻后,默然说道:“哎,应该不远吧,还不知道要多长时间呢!” 我看她一副落寞的样子,心里一紧,忙追问道:“商诗姐,你能具体告诉我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要去呆那么一段时间吗?” 商诗突然又听到我叫她姐,似乎有所触动,看了我一眼,原本黯淡的眼角有一丝亮色闪过,然后静静地说:“李医生啊,其实具体我也不知道,只是一种感觉,也许我哪里也不会去,但我还是希望能请你帮我去主持潘天高的产业,我觉得或许也只有你才能给他的产业一个最好的对待。” 商诗的话真是说得我砰然心动,一方面源于她对我的信任,一方面源于我给潘天高的巨大产业在脑子里瞬间规划的未来。如果我来主持潘天高的地产,那天下老百姓还能没有房子住? 我其实还想问问,为什么不让她和潘天高的孩子来主持他父亲的产业呢?子承父业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但一想商诗和潘天高96年才结的婚,那孩子最大也超不过十一岁,实在也是没有能力主持那么大的产业,即便潘天高和他的前妻方露生有孩子,年龄也不会超过十五岁,同样如此。所以我就平息了心头所有的疑问。毋庸置疑,我还难以判断商诗是否对我有感情,但我已经可以肯定她对我是有信任的。虽然托潘天高的福,我和商诗之前只是一面之缘,但我即便站着不动所表现出来的淳良天性和辐射出来的意淫技巧也足可地动山摇,何况商诗还是那么细腻敏感的一个妇人,她一定是在一个照面之间便将对我的信任感牢牢锁定在了她丰满的胸脯下边,以至于我成了比她任何亲人朋友都可靠的不二人选。 我还需要问一些细节问题,所以我说:“商诗姐,我很乐意替你排忧解难,但我只是个医生,没有任何经商的经验,不知道下一步具体该怎么做,比如我下班以后,我应该到哪里去,处理什么样的事情,用多长时间来处理等等?” 商诗低下头想了想,又扭头朝我那个棺材盒子的方向望了望,突然说:“李医生,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你可以住到我家里去,我的房子很大,和潘天高公司总部又在一个方位,会比较方便,而且你工作那么繁忙,我觉得让你住这么小的房间也实在是太委屈你了!” 商诗这话一说完,我分明听到我胸腔里嘣嚓响了一下,吓了我一大跳,还真以为自己心花怒放了,低头查看了许久,没有发现异样,而且感觉到自己的生命也没有受到什么威胁,这才放下心来,一旦心无旁骛,喜悦就哧溜一下子溢满了全身。我想极力保持平静淡然,但我的声音根本不受控制地在抖颤:“住到你家?哎呦我妈,我的耳朵是不是不好使了,商诗姐,你是这么说的吗?” 商诗咧了下嘴,然后坚定地点了点头,轻叹道:“是的,李医生啊,我能理解你的感受,空间对于人,有两种滋味是最难受的,一种是周围没有空间,一种是周围全是空间。我真地没想到李医生还住在这样的房子里,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先住到我那去帮我照看潘天高的生意,我会给你开工资的,我想,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买一套房子了!” 听着商诗如此热心的话语,我干枯了三十余年的心田一瞬间就象有一股清泉静静地淌过,鼻子酸酸的,眼眶润湿了,差一点就汇成眼泪掉了下来。 我眼睛红红地看着商诗,重重地点了下头,语声略微有点哽咽着说:“商诗姐姐,谢谢你,这辈子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了,就只好等来生了!” 商诗也受到了感染,眉角沾着一丝凄色,脸上却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和声说道:“李医生言重了,你愿意帮助我照看潘天高的生意,我还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呢!” 我本来想再客套一番,尤其还想说的是“我怕我这么个不速之客会给你家带来生活上的不便”,实际上那意思就是,你就这么直接把我招为入幕之宾,不怕你的孩子们反对吗?可是我转念一想,如果我这么一说反而提醒了商诗,她转而反悔,不再让我住到她家去,那我就真是自掘坟墓了。无论如何,我也要和商诗呆在一起直到她的孩子们将我扫地出门的那一刻啊! 念想及此,我说的话就变成了:“商诗姐,那我什么时候搬过去呢?” 商诗犹豫了片刻后说:“这就要看李医生什么时候方便了,如果可以,今天晚上过去都行。” 今天晚上就过去?真是语不惊人誓不休啊!商诗的话听得我一阵心惊肉跳,脑子里自然而然就往外直蹦邪念。不过好在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就我这样一副土不拉叽的样子去见商诗的孩子们是指定不行的,商诗的孩子们对我的第一印象将是我和商诗的感情生涯中一个伟大的转折点,这个转折转好了,我的人生将甜如蜜,转不好,就只能躺在太平间里咽一辈子苦水了。 不过我又实在舍不得和商诗能够尽可能早地呆在一起的时机,我前思后想,心思被矛盾心理煎熬得都快青烟袅袅了,最后我不堪重负之下,只好悄悄一跺脚想,从商诗对我不痛不痒的态度来看,今晚就和她***估计不现实,而且即便能做,这爱来得太快了,我这三十年没碰女人的烈士级老处男还没有做好充分心理准备估计在心理上也承受不住。还是不要因小失大,放长线掉大鱼,留得青山在焉能没柴烧。三十年都忍过来啦,还忍不过今天晚上? 商诗看我老半天犹豫不决,还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颇为不解道:“李医生在想什么呢?” 我怕暴露自己的邪念,赶紧忍住心头燥热的火气,却用平静的语气说:“商诗姐,我这边还得收拾一下,今天先不过去了,明天过去能行吗?” 商诗点点头说:“恩,可以,李医生,那我明天过来接你吧,你几点下班?” 我想了想说:“六点吧!就在我们医院门口!” 其实五点是我们的下班时间,但我们做医生的,下班时间可真没个准点,一旦在那时来了新病人或者病人出现病情不稳,下班时间就得往后顺延,今天跟商诗约的是七点,都已经让她等我了,明天可不能再让她等了,所以我给自己留了点余地,尽管我十分渴望能够早一个小时见到商诗,但是不管自己对女人如何神魂颠倒,挽救天下苍生于水深火热的痛苦却也是丝毫不能懈怠的! 我送商诗到了楼下,看着她绰约的身姿钻进了车身,看到她摇下车窗玻璃向我粲然一笑,看着她的车缓缓离去逐渐消失在我的视野里,我才拉回我直勾勾的目光,板转我紧绷绷的身体,依依不舍地回到了我那口棺材盒子。 第121章 商诗的家在哪里? 今天晚上是肯定不能去太平间睡了,明天就要去见商诗的孩子们,如果沾了一身尸气,把商诗的家里弄得乌烟瘴气,那就实在愧对商诗的一番好意了。 我一开始还想着要把房东老太叫出来把房子退了算了,但转念一想,这突然就退房间,房东老太要是找不到愿意700块钱租她这口棺材盒子的人,那她孩子在学校的那些繁杂费用可怎么办?而换一个角度说,万一商诗的孩子们根本就容纳不了我,将我逐出诗门的时候,我要是连700块钱一口的棺材盒子再也租不到,那可怎么办? 综合权衡之下,我还是决定棺材盒子不退,然后我又将棺材盒子翻了个底朝天,希望将我压棺底的衣服翻找出来,明天穿着去见商诗的孩子以壮声威。可是等我终于将那几件我一直舍不得穿的用来装点门面的衣服放在眼皮底下的时候,瞅着它们灰头土脸的样子,我立马就垂头丧气,脸上灰溜溜的比它们还深沉了。哎,没有办法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舍不得银子做不成流氓,看来只有明天抽空上街置办一套行头了。 这天晚上我心情格外轻快,是我三十余年人生岁月中大爽的日子,身体失去了枷锁,精神失去了包袱,浑身每个细胞都不再忧郁,我再一次感觉到了枕头的美妙滋味,虽然睡的还是棺材盒子,但我感觉自己已经来到了人间,一团轻柔缠绵的气息丝丝缕缕地包绕着我,慢慢地,我失去知觉,香香甜甜地睡了一个囫囵觉。 第二天中午,我去医院对面的超市,在流光溢彩的服装展区踌躇徘徊,最后咬牙用刚发下来的近半个月工资,买了一套高档西服,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牌的,反正促销员吹得天花乱坠,让我感觉自己穿上它就能变成世界上最尊贵的人。实际上,在我有限的见识里,我真就觉得西服是世界上最高贵的衣服,因为偶尔看看电视或者偶尔进入过高档场合,那些衣冠楚楚、不可一世的达官贵人们都是穿西服扎领带的,所以我在选择见商诗孩子们的衣服时毫不犹豫就考虑了它。在超市回廊里走的时候,我不经意间瞟到了一面镜子里的我,看着那沧桑的枯黄面容,我心里顿时一阵黯淡,不由叹了一口气,又来到街道上找了一家美容院,进去精心捣持了一番,再照了照镜子,差强人意勉强还能看得下去。不过回去进病房的时候,可真是苦了我的那些同事们了,他们初一见一个个眼睛瞪得铜铃般大,瞧着我如见鬼魅,过一会则男的张口大笑,女的掩嘴偷笑,胡医生则抽了个闷子一把将我拉到一旁,说,兄弟你突然光鲜成这个样子若还没有压到女人就太有点对不起社会主义了。我被病房这种轻俏的气氛弄得很不好意思,脸都红了,无所适从了一下午。好在除了同事们的嬉笑之外,病人们还算老实,虽然一下午的病情变化不断,但到下班时间也都还是交代过去了,留了一个小时的余地还真是有先见之明,我在洗澡间痛痛快快洗了个澡,然后磨蹭着一直快接近六点确信外边同事比较稀少时才手脚麻利地迅速穿上那套高档衣服,并扎上了那条配送的大红领带,在镜子前整了整感觉效果还不错,有点象电视里那高级人物出场时的感觉了,就将门偷偷开了条缝,趁没人走过的空挡,迅速扑出了病房。 我偷偷摸摸遮遮掩掩象做贼一样出了外科大楼,又选了一条平日里不太常走的路穿过医院,尽量避免少见到熟悉的人,但毕竟就这一亩三分地,工作时少不得与方方面面的人合作,所以隔三岔五就会有似曾相识的面孔出现,于是我不得不接受一轮又一轮火辣目光的攻击,弄得我后背冷汗直冒、毛刺丛生,等好不容易跋山涉水的出了医院时,我那套高档西服外表还冷静如霜,它里头包裹着的我则早已云蒸霞蔚了。 我揪住西服的一角,扯开来将里边的热气放出来一点,抬袖子擦了一下额头那冷滑的东西,平静了一下心情,觉得自己已经差不多可以承受见到商诗势必会产生的激动了,才勇敢地走出大门。 尽管如此,我一抬头见到商诗时,我心头还是情难自已地慌乱。商诗将她的车停靠在大门附近马路旁边的一个停车位上,此时正是这个城市生活气息比较浓厚的时分,所以商诗旁边是人来车往、络绎不绝,但我如同有心灵感应似地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她,商诗太美了,太优雅了,那种美那种风韵让你以为你不是在人间,她低垂着眼睛,凝立在她的车旁,次第亮起的路灯淡黄的光影和太阳沉下山以后残留的日色交织在一起缠绕着她幽静的面庞,激发出一丝柔和的亮色,但更多的却是衬托出一番深幽的安然,加上商诗那高挑雅致的绝美身姿,使商诗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个清新脱俗的仙女,鹤立鸡群般彻底地将周围穿梭而过的庸脂俗粉隔绝开来。 我轻轻地走到她旁边,唤了一声:“商诗姐好!” 商诗肩膀略微动了一下,似乎是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抬起眼睛看到我后,好一阵愕然,秀目眨了好几下,眼里泛出迷惑的神采,突然抿嘴笑了一下,然后才冲我柔柔说道:“李医生下班了啊!” 我知道应该是自己玉树临风般的打扮击中了商诗,看着商诗如此动人的表情,我又有点痴了,虽然穿着这套高级人物才穿的西服浑身难受、极不自在,但能博得美人开心一笑,管它是嘲笑还是欢笑,半个月工资也彻底值了。 我对着商诗水汪汪扑闪的大眼睛神思恍惚地点了点头说:“恩!” 商诗指了指她的车说:“李医生,那我们可以走了吗?” 我又傻不愣登地点头说:“恩!” 商诗见我只应声没动静,竟然轻移她娉婷的身姿往车的对侧走去,那意思估计是要给我开车门,我回过神来,连忙快速走过去,不迭声说:“商诗姐,我们走吧,只是要辛苦你开车了。” 商诗微笑了一下,顿住她的身形,又绕回来,打开车门,小心地坐进了驾驶室。我在右侧车门口犹豫了好久,拿不准到底是坐在副驾驶位置合适还是坐在后排位置合适,我很想坐在副驾驶位置能和商诗一起心跳,但我又怕这样暧昧的表示会引起商诗警觉,万一途中不小心被她刺激出粗重的喘气,还有可能会影响她开车。可是如果就这样轻易地坐在后头,那可就真地是坐失良机了,实在心有不甘啊,看商诗在里头已经偏头过来看向我了,我没有犹豫的机会了,一咬牙还是决定谨慎行事,拉开后排车门侧身坐了进去。我在里边坐端正了,便从侧面去看商诗,也没有看到她针对我这样的表现有什么特殊的反应,这让我略微产生了些许失望,我多么希望她因为我没有坐在她旁边而凄凄惨惨切切啊! 商诗的车开得很平稳,我坐得四平八稳,身体没有过一丝颤动,这和我心头的波澜起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象以前坐孙代表和谭局长的高级小轿车,我根本无心去看窗户外边的夜景,商诗的车其实很普通,虽然我对车不了解,不知道是什么品牌,但我明显感觉到这车少了孙代表和谭局长的车里那种华贵奢靡的气息,和潘天高的巨大财富那就更不相称了,不过一点关系都没有,这车里有了商诗,这个移动的空间就成了一片天堂,我用全身心去捕捉着这片小小气场里荡漾着的商诗的气息,生怕一不留神就会从窗户的缝隙里放跑一些。我迷醉着眼睛享用这些美妙的气息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还觉得不过瘾,又将目光探向了这些香艳气息的源头—商诗,我从侧面死死地盯着她那弧度精美的脸颊和长而翘翘的眼睫毛看,直到眼睛酸涩难耐里还舍不得眨一下,也不知道商诗有没有察觉到我在看她,反正她基本不动声色,眼睛聚精会神地盯着前方,偶尔才会眨那么两下,那微曲细密的眼睫毛就会随之轻轻翘动,霎是动人。 我不知道是不是该和商诗说话,商诗也没有要和我说话的意思,我怕说话会使她开车分神,她是不是怕说话会影响我吞咽美色就不得而知了,总之,我们就在这样一种静默的暧昧状态中一直前行。 我都不知道车开了多长时间,经历了哪些地方,去向什么方向,周围环境有什么变化,车内光影是否在闪烁,总之,当车突然噶然而止的时候,我下意识地扭头往车窗外边看,这一看之下,我顿时傻眼了。 坐上这辆车之前,正是日夜交叉笼罩大地之际,日色缓缓消逝、夜色渐渐阑珊,这个人世再暗淡,终究还是华灯初上、暗影闪烁、繁闹喧嚣、鱼龙混杂,而现在马上要下车了,我看到的是什么?我看到的是浓浓的一片黑暗,若不是商诗的车灯照亮前方的一小片地方而抛洒过来的隐约亮影,我基本上是什么东西也看不到,而借助这片抛洒过来的暗淡亮影,我看到的东西反而更让我惊讶了,原来我的车门外侧却是一排排紧密的树干,那些树干应该很粗大,树皮可能是白色的,在暗黑色的光影里模模糊糊地晃动着粗大的一团团白茫茫的光,这些白光串成行、连成片,越往深处越微弱,极目所致,便是铺天盖地的浓郁黑暗,我没有抬头往上看,但有风吹动树叶哗哗的响声透过车窗的缝隙挤了进来,在万籁俱寂的暗夜里显得异常的清晰可辨,而且这种哗响不是单一的几棵树的响动,而是类似于盛大的原始松林里那漫山遍野的松海在风的吹拂下合奏出的阵阵松涛。 这绝对不可能是城市的风景,哪怕是街心公园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排场,难道商诗带我来到了一片盛大的森林里?难道她的家就在这里?她怎么会住在这么偏远幽深的地方呢?突然就置身在这样一片云苫雾罩的森林,我还真就本能地觉得惊骇,在太平间前的那片幽深小树林里我都从来没产生过这样的感觉。 商诗已经摘下了安全带,却没有熄灭车的轰鸣,而是打开车门要走下去,我更是惊诧,忙颤声问道:“你的家就在这里边吗?就在这里下车吗?” 第122章 商诗的神秘大别墅 商诗象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我微微一笑,那笑里含着调皮,又好象含着安慰,把我都搞懵了,只听商诗说:“李医生,你先别下来,我下去把前边院子的大门打开,然后把车开进去,到里头再下来!” 什么,前边有个院子?我忙调整视线往前看去,这才看清楚,原来我刚才只是扫了一眼车灯前方照得到的地方,没有继续往前看过去,在那一片光亮所涉及的更前一点的地方,却隐约树立着一扇大铁门,车灯微弱的光影波及到它身上以后,通过反射又往外散射着清冷班驳的寒芒,大铁门的旁边应该是灰暗的围墙,由于不能反光,瞪圆了眼睛瞧过去,也只能依稀辨认模糊的暗影,隐隐约约就象整整齐齐紧密站立成一片的一排没有生命颜色的死尸。可能由于在太平间呆得久了的缘故,我不由自主就联想起太平间的那个小院和那扇班驳大铁门,愣是把自己吓出几个寒战来。我忙不跌奋起心力压制自己的胡思乱想,心里狠狠地唾弃自己,这是我的至爱商诗住的地方,这将来就是我们的爱巢,我怎么能把它和太平间想到一起去呢,太离谱了,我只好苦笑不已,在呜咽的松涛声中静坐着等商诗。 不一会,商诗就走到了那扇大铁门处,这个高挑优雅的美丽影子在那团青灰色的寒芒中影影绰绰,在周围扑朔迷离的氛围中悠扬地流转,和这排山倒海般幽静的夜景流泻成了一片,和谐一体、浑然交融,我看着看着竟然在心头腾生出了几分热切柔和的感觉,心想,这商诗住在这样的地方还真地和她身上那种淡泊悠然的气韵格外贴切。 只见前边的光芒一闪,那扇大铁门应该是打开了,青芒随之消失,前方又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商诗将她动人的身影优雅地扭转,返了回来,对我微微一笑,就坐进驾驶室,将车子继续缓缓地开了进去,随着车灯往前探照,我才看到前方原来有一栋楼房,模糊不清,隐约可辨,应该是两层的。 商诗的车却没有停在院落里,而是继续往左前方开去,开着开着,前方竟然惊现一个斜坡,极目看过去,却是斜斜地通向地下,象极了太平间小院里的那条通往太平间的斜坡,念想及此,我一下子寒毛倒竖、头皮发麻,这脑袋里就嗡嗡地响开了。我吓得差一点就趴下了,赶忙紧闭眼睛,再不敢乱看乱想。汽车车身一个颠簸以后,似乎就进入了平地,再轰鸣着移行了一会,就听嗤的一声,轰鸣声熄灭,车身停顿,周围的一切就凝固了。 我听着前方一阵响动,商诗应该是下车了,再过了一会,我听到一声惊咦,接下来商诗柔细的声音就在我耳旁响起:“李医生,已经到了,下来吧!” 我心里直痛骂自己不是男人,怎么能在自己深爱着的女人面前显得这么胆小呢,这要是让商诗看出来了,她还怎么可能寻求我这样的男人去保护她的后半生呢?我强迫着自己赶紧睁开眼睛,这才发现眼前已是明亮的一片,眼前整齐排放着的也不是棺材盒子,而是好几辆小轿车,不过虽然不是装尸体的棺材而是装人的小轿车,但那黑亮方正的样子还真有点棺材盒子的神韵,象极了一堆堆棺材板子。 嗨,原来这只不过是个地下车库,也是,象潘天高这样收敛了老百姓巨额财富的的老板,没有个地下车库,又怎能放得下他那么多“老”板? 我在商诗的引导下出了车门,走出地下室,商诗在地下室门边的墙上一摁,里边的灯就熄了。再拿着手里的钥匙朝着门口一晃,竟然从上边墙缝里掉下一扇哗啦哗啦响的金属门来。在这阴森的原始森林里,那可显得真是够气派的! 我随着商诗去关小院的大铁门时,顺势往外边瞅了几眼,完全是一片轰隆隆的静夜的气息,什么都看不见,除了寒风搅动树叶引发的松涛阵阵、呼啸连绵,别的什么感觉我都丧失了。 借助人类对黑暗微弱的把握能力,我摸黑紧紧跟在商诗后边,在这片深不可测的诡秘夜色里,商诗成了我敢于支撑下去的唯一依靠,商诗倒是轻车熟路,她移行过的地方底下都是硬邦邦的,应该是小碎石铺成的小径,脚踏在这些硬硬的小石头上得到了一种脚踏实地的感觉,这心里才减少了些许暗暗滋生的慌乱,商诗暗夜中朦胧氤氲的身姿在前方拐了几个弯之后,突然就消失不见了,我心头大跳,赶忙循着商诗留存在空气中的气息紧走几步,才发现原来前方是个大的拐角,在拐角处才在朦胧中发现旁边是一坐危石嶙峋的巨大假山,感觉起来气势巍峨,我拐过假山后略一迟疑,前方便骤然大亮,寒夜中一股白茫茫的冷辉一下子穿透了无边无际的黑暗的包裹,把我前方的路照成柔和明快的一片,我愣了半响,抬头一看,商诗正站在廊灯雪亮的清辉下边,夜光的清幽宁静衬托着她的安详宛然,她象个圣洁的仙女一样对着我柔柔的笑。 我顿时看得痴了,恍然如同置身于仙境,身体凝立着不愿或者不敢移动丝毫。 商诗略感惊愕,便向我招手道:“李医生,我们到了呀,外边冷,快点进来!” 我美丽女神的呼唤将我拉回到了人间,我眨了眨眼睛,赶跑了一些痴傻,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抬步轻快地迈了过去。站到商诗身旁,扫视了一下四周,才发现这里是这栋别墅的大门,四根汉白玉的粗大立柱支撑着一个圆弧形的天花板穹隆,四盏琉璃大吊灯优雅地垂挂在穹隆顶的四个方向,将它们白亮锐利的光芒侵袭到四面八方的黑暗中,旗帜鲜明地保护着它们的主人。天花板雪一样的白,汉白玉是一种深沉的白,吊灯壁是一种蛋青一样的白,灯光是一种晶亮的白,而它们的主人—商诗,则是一种淡雅的白,所以笼罩着我周身的,完全是一片高洁的白,三十余年的人生岁月,我呼吸到的尽是人世的污浊,从来没想过会突然置身于这样一种出神入化的境界当中,今日得此化境,死而何憾! 商诗见我已来到她身旁,便转身继续引导我前行。 开门进去以后,先是一条宽大的回廊,回廊尽头,便又有左右两条幽深的通道,商诗领着我拐进了右边那条通道,通道两旁林立着的应该就是房间了,一扇一扇紫红色的大木门看起来华贵而厚实,却紧紧关闭,将里边的光景牢牢锁住,使人产生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这栋大别墅可真够大的,光这一侧房间就这么多,而且还有两层,这个潘天高,真是不知吸干了多少劳动人民的血。那一幢一幢神秘莫测的房间里,是不是就睡着他用劳动人民的血养得白白胖胖的儿孙呢?不过商诗一直前行,也没有介绍这些房间的意思,我也就不好意思问她里边分别住的什么人。 一直走到通道的顶头,面对着的却也是一扇门,不过却是颜色截然不同的一扇乳白色的木门,商诗掏出钥匙打开了这扇门,把头探了进去,只一瞬,眼前便明晃晃一片。显然,我们的目的地就在前边这个房间里了。 商诗并没有换鞋,照直就走了进去,我看得一愣,商诗可能感觉到我没有跟着进去,便回头冲愣傻的我招手道:“李医生,我们到了,进来啊!” 我讶然地说:“我需要换鞋吗?” 商诗可能没料想过这个问题,先是一愣,又突然淡然一笑道:“一花一木,一沙一尘,皆拜上天所赐圣物,与我们身上肉体凡胎无二,又何需嫌弃呢?” 冷不丁突然听到商诗说出这样富有禅理的话,我脑袋一阵眩晕,顿时如坠五里云雾当中,虽然商诗这样聪慧灵性的美女说出这样睿智的话语并不奇怪,但主要是来得太突然了,差点让我金星直冒了。 我惶惶然地听从商诗的话径直走了进去,四下里一看,却是一个极为宽大的客厅,足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了,地板上并没有铺大红地毯,还是原来的瓷砖本色,花岗岩瓷砖的青白色纹理在雪白吊灯的光耀下泛着淡青色的光,大厅里的设施极为简朴,大厅中央围着一排素淡的沙发,前边围靠着一张淡白颜色的茶几,上边有几个光洁的玻璃杯,沙发前方的墙壁上靠着一张大方桌,方桌上摆放着一台有点过时的大彩电。方桌底下则安置着一张小几,小几上摆着DVD或VCD之类的影音播放器,上边还撂着一络碟片。除此之外,厅里几乎就没有什么东西了。 我站在屋里不动,想先适应一下环境,想了想自己感受到的滋味,却总觉得怪怪的,要说得贴切一点,就是素雅,这个屋子太素雅了,虽然没有那些大红大紫大绿的东西,但站在这里却让你凛然生威,不由自主就变得庄严肃穆。我总觉得那些沙发茶几电视机不至于能给我这样的感觉,于是我又在房间中央极目四顾,我这才发现原来四面雪白淡雅的墙壁上竟张贴着一些壁画,由于壁纸的颜色也是浅白色的,上边描绘的丹青颜色勾勒得也很柔和静谧,和墙壁浑然一体,竟差点没有瞧出它们来,而当我的眼睛环顾墙壁一圈游走到电视机左侧一点的墙壁上时,我更是吃了一惊,那里的墙壁竟然凹进去了一块,形成一个天然的壁柜,不过这个壁柜却没有门,而且好象还有袅袅轻烟从里边升腾出来,见此诡异场景,我心头大骇自不待言,使劲眨了眨眼睛也没瞧清楚,便鼓足勇气走了过去,待到近前,看仔细了,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是一个神龛,只见如来佛祖慈眉善目地端坐莲花台上的蒲团上,两边分立着普贤菩萨和文殊菩萨,神龛面墙的三面壁上还刻画着观世音菩萨坐着一团莲花驾五彩祥云的各种姿态图景,如来佛祖安坐的莲花池前后都还安放着香筒,每个香筒里都插着高香,圣烟正从香头处轻旋着升起、弥漫,正好和壁上腾云驾雾的观世音菩萨和谐相处、浑然一体。 第123章 商诗是个不折不扣的佛教徒? 不过看着眼前这一派安详柔和的神仙安乐图,我可就没这些神仙们开心了,我这心里开始七上八下地打起鼓来,商诗在屋里整一些这样的玩意干什么?难不成她也象观世音一样是一位得道仙姐?联想起她刚才突然说的那句禅语,我的心砰然直跳,我的老天,商诗可千万别是什么佛门弟子,一想到这点,我心就开始发凉,我知道那穷极无聊的如来佛头和菩提老祖妖言惑众爱向他们的徒子徒孙们宣扬什么四大皆空的谬论,要是商诗真是个虔诚的佛教徒,那我就彻底完了,我这还在分分秒秒地想着要怎样才能和商诗***呢,如果她都四大皆空了,那我也就只好和空气***了! 我预感到事情不妙,心里很是不甘,我怀着最后一线希望默然走到墙边,去看那些壁画,如果这些壁画是些普通山水人物画,那就说明商诗被那个笑里藏刀的如来老贼荼毒还不深,我就还有可能拼命将她从那个宽大的法袍里拉扯出来,不过我抬眼只是那么一扫,我的心就彻底冰凉,虽然我不太懂佛法,画里所蕴涵着的深刻佛理我是不懂,但那些表面的内容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全是些佛祖佛光普照、法力无边、普度众生的故事。 我的心一下子掉到了谷底,不过我仍不死心,看完这些之后,我转身去找商诗,希望从她身上能将答案排除,只见商诗正端庄地站在房子中央,笑意盈盈地看着我,望着她那一脸生动柔和的表情,我愣了一愣,然后我对着她指了指那个神龛和那些壁画,又指了指商诗本人,意思是问她我的理解对吗?我本来还指望商诗理解不了我的意思,然后瞪着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给我投射一丝疑问过来,可是商诗根本就没有任何犹豫,干脆利落地点点头,事实本来已经很清楚,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够明白屋里的状态,而我和商诗都不是傻子,所以我们都非常清楚彼此的意思。 世界上真是再没有这样沉重的打击了,你脑子里寄存着一丝美好的希望,这丝希望是你活下去的唯一支撑,可是突然却有人拿菜刀一刀砍向你的脑袋,不过砍断的却不是你的脑袋,而是你脑袋里的这丝念想,反而给你留一颗空白的脑袋让你去体验那种绝望的痛苦,你想想那是什么一种滋味?总之在那一瞬间我万念俱灰,我日思夜想着要和她***的女人却是个清心寡欲的佛徒,你叫我如何承受得了这一事实?我苦不堪言,不知道自己是否还在感觉空间、经历时间,我只是对着商诗傻傻的笑,不过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在笑。 商诗一直在静静地等待着我审视她的房间,看我一副傻不愣登的样子,就知道我已经完成了心灵过渡,便轻轻走到我身边说:“李医生啊,你先在客厅坐着休息一会,我去厨房做点饭,好吧!” 我茫然地听着,机械地点点头说:“好!” 商诗便迈着轻灵的步伐去了这个房间的右侧那个角落,那里有一道门是连通着这个大厅的,看来那里边便是厨房,待目光追随着商诗进了厨房后,我再顺势抬眼扫了扫,才发现沙发背面的那一堵墙面上还并排有其他三道门,那里头可能就是卧室了。 我颇为无趣地站了一会,便垂头丧气地移到沙发旁,颓然跌坐下去。 听了一会厨房里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心里却空落落的怎么也响亮不起来。盯着眼前的电视机,就打算过去打开看会电视,走到电视桌旁边,我眼睛却又落到了DVD播放器上摆放着的那些碟片上,好奇心起,就蹲下身子去捡拾起来看,结果这一看如同雪上加霜,心头更是悲鸣不已了,全是些什么《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大藏经》之类的佛教经文。 这下受刺激不轻,我哪里还有心思看电视,低头耷脑地又回沙发上坐定,什么兴趣都提不起来了。 过了一会,商诗做好了饭菜,看到她端着一个小电饭锅出来,我便马上站起去迎接,商诗摇摇头说:“李医生,你不用起来,很轻的,我拿得动。” 商诗不让我接她的电饭锅,我只好主动跑到厨房去端菜,我看着灶台上那一溜的青菜豆腐,突然心念一动,打开冰箱到里边找起肉来,让我失望的是,确实没有任何种类的肉,我眼睛在厨房里四下里扫射,又耸动鼻子极力去嗅闻空气中的气味,仍然没有感知到一丝肉的气息,这下我彻底死心了,无疑,商诗是个不折不扣的佛门弟子。 我一手端一盘青菜无比郁闷地走了出来,商诗又进去端了一盘豆腐,拿了两只小碗和两双筷子,这顿饭就算是开始了。 我想着商诗已经变成了一个女尼的事实,再看着眼前那水嫩润泽没有一丝油花的青菜和豆腐,哪里还有半点胃口。 商诗给我盛了满满一碗饭,我老老实实接过来,商诗举起筷子以后,轻轻柔柔地说:“李医生啊,真是抱歉,我们念佛吃斋的家里尽是些素淡的东西,今晚只好委屈你先凑合着吃一顿了,不周之处,还请你谅解!” 我则没有理她的茬,而是往进门时的通道处不停地张望,颇为诧异地问道:“商诗姐,就我们两个吃饭吗?你的孩子们呢?” 没想到我这随口一问,却引起了商诗的一点反应,刚才还笑意盈盈、清风徐徐的脸突然变得沉郁起来,那后边闪过的一丝阴冷让我都产生心虚的感觉。我大惊,莫非是佛门弟子很忌讳谈及自己的孩子吗? 不过商诗的修养看来有一定的程度了,她脸上不愉快的表情也就一闪即逝,很快她就调整过来了,淡然回道:“哦,李医生有所不知,我没有什么孩子,这整栋楼房里也没有其他人了,就我们两个,你赶紧吃吧,这么晚了,你一定很饿了!” 商诗和潘天高没有孩子?当初从商诗手里扣留下潘天高的尸体,还和华浩一起担惊受怕他的孩子们会来闹纠纷,怪不得后来也一直很平静,原来他们竟然没有孩子!天啦,这么庞大的一栋别墅里,就我和商诗两个人,如果我没来的话,也就商诗一个人,而且还是在这么幽深的森林里头,这一场景光想起来就糁得慌,也亏这商诗能呆得下去。我不由暗暗咋舌,心慌慌的不再说话,埋头苦吃起来。 说实话,这青菜不放油、不放盐地就这么干巴巴地吃确实很苦涩,吃得我直皱眉头,商诗应该也感觉到了我的异样,期间好几次都偷偷看我吃的样子,一看我视线掉转,马上又装作认真吃饭的样子。最后,她可能实在憋不住了,便充满歉意地说:“李医生,你是不是觉得很不好吃啊,真地不好意思!” 我忙不迭说:“不是不是,商诗姐,我真地很感谢你,感谢你给我带来的生活场景,我都三十多岁了,还从来没吃过女人给我做的饭,如果能吃一辈子你做的饭就好了!” 我慌乱之中一派胡言说得自己都脸红了,我偷偷去看商诗,发现她好象也有点羞涩,不过瞧不真切,却听到她只是淡然一笑道:“李医生说笑了,昨天那个女孩子就很不错啊,如果李医生愿意,她一定会给你做一辈子饭的!” 我听商诗提到罗萍,气恼就直往上涌,那个贱女人,我真是被她在天地人间的那番话伤着了,我这情绪一不好,对商诗都没了好声气,我闷声说道:“那个女人啊,哼,只可惜我没有潘总这样一套大别墅,那个女人根本只认房子,眼里哪里有半点感情!她做一辈子饭?哼,她只会给大房子做一辈子饭!” 商诗听得眉头一蹙,少顷,才和缓说道:“李医生也许误会她了,我看她昨天的表现就很真实的啊,你应该再多了解了解她!” 不知怎么的,我突然很想把我和罗萍之间的故事讲给商诗听,或许这也能够将远离红尘的商诗拉回少许,于是我静静地说:“商诗姐,你愿意听听一个老男人惨痛的感情经历吗?” 商诗愣了好一忽儿,低头想了想,才抬头微笑着说:“恩,好的,我愿意听听李医生的感情经历!” 我心下暗喜,当下再不犹豫,便把我和罗萍那段令人啼笑皆非的罗曼史一五一十如竹筒倒豆般悉数倒出,连我产生去找小姐的想法才引发的一场爱恨情仇这样的见不得人的隐私我都没有隐瞒,最后,把罗萍在天地人间对我那一番酣畅淋漓的唾弃也添油加醋地说了出来,当然,我把场景发生时的时间以及内容进行了巧妙的变通以免商诗会联想到和我的那次通话,我如此楚楚可怜地细述,唯一的目的就是,博取商诗的同情,说白了就是想告诉商诗,你看你面前的男人多么可怜,你们佛门弟子不是讲究拯救苍生么,你直面这么老的处男,如果还硬着心肠要出家当尼姑,也就太对不起如来佛头的敦敦教诲了! 果然,商诗听完我的凄零人生之后面现凄色,美目眨了眨,轻叹道:“也是啊,我也真是没想到李医生还住在那么窄小的房子里,也许房子对于女人来说真地很重要吧,看来潘天高还有那个任帝厚的房子真地不应该卖得那么贵的,听起来,这还都是房地产商使你这么落魄的,我作为潘天高的妻子,也要向你道歉!” 我连忙表态说:“商诗姐,这不关你的事,一码归一码,你只是他的妻子,又不是他的助手,潘天高犯下的罪恶,一点也不应该由你来承担!” 商诗又是摇头一叹道:“李医生啊,不瞒你说,我原本喜欢过安安静静的日子,潘天高突然撒手而去给我留下这么大一笔产业,我还真地不适应,不说是个烫手的山芋吧,最起码让我不自在,我不想让它继续去挣那些生活本来就苦的老百姓的钱,可我又不知道怎样才能让它有个更妥帖的安置,今日我把你找来,或许真是找对人了!” 听商诗这一表态,我算是彻底明白了她突然找我确实是真心实意想让我出马替她主持潘天高的产业,而且心意仅止于此,非常纯净,没有任何我渴望中的杂念。其实她为什么非得找我也不难理解,她没有孩子,平常一心向佛在尘世中也不会有什么朋友,除了我这个厚颜无耻的人要死要活地给她打过电话之外,估计基本与外界没有什么接触。所以当她不堪尘世商务的烦扰的时候,首先想到的是我也就顺理成章了!只是让人很不明白的是,她和潘天高为什么没有孩子?是因为她念佛才不要孩子的吗?可潘天高为什么要娶一个念佛吃斋的美女来断子绝孙呢?还有,商诗难道就没有其他家人吗?这些对我来说都是迷团,可是我又没法当面向商诗求证,我心里疑窦重重,只能期待将来通过慢慢了解商诗来解疑释惑了。 话题到了潘天高的地产,我马上想起来什么,赶忙站起来说:“对了,聊着聊着都忘了正事了,潘天高的公司总部在哪,我们赶紧走吧!” 商诗笑了笑说:“今天先不去了,今天先让你熟悉一下家里的环境,在宽敞的房间里睡个舒服觉,养好精神,才能好好工作的。” 我感激地看一眼商诗,欣然点头。 我帮着商诗将锅碗筷子收拾停当后,商诗从衣服兜里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便对我说:“李医生,时间不早了,你去洗澡吧!” 说完又指了指厨房旁边那道门,估计那里就是卫生间。 我本来想顺从着商诗就去洗澡,突然灵机一动,又改变主意了,对商诗说:“商诗姐,你先去洗吧,我呆会再去。” 商诗不明就里,好奇问道:“为什么啊?” 我随便找了个理由说:“我有个习惯,刚吃完饭洗澡不舒服,我先坐一会,等你洗完我再进去,正好合适!” 商诗微笑了一下,也就不再勉强,她顺手将她的外套脱在了沙发上,露出里边的雪白的羊毛衫,将她曼妙的身材包裹得凹凸有致,真是美极了,我看着这个尤物款款地走进了卫生间,心想,佛祖老爷啊,你这个该千刀的,这样的美女,你也敢让她皈依,你就不怕全天下的男人对着你的泥塑集体手)淫? 我听着那道门方向传来哗哗的水声,心里就止不住地兴奋起来,我刚才让商诗先去洗澡,可别以为我是谦谦君子、礼让女士,谁又能懂得我那因焦渴而变得邪恶的心灵,我变态般的想法是,商诗成了僧尼,我这辈子是没有机会用手抚摩她那光洁滑腻的柔嫩皮肤了,那我总不能就这么干巴巴地守着她干瞪眼吧,直接触摸不行,间接感受总还可以吧,她洗完澡以后,那体味,那气息,那香喷喷的感觉一定还会在里头萦绕一段时间,然后我乘机而入,将商诗遗留在里头的气息彻底吸入我的体内,我的身体基本上也是可以得到一定程度的抚慰的。 我越想越美,眼一瞥发现了商诗的外套,便想着刚才商诗掏手机的情节,心念一动,对了,以前和商诗的手机可是有过几番离奇的接触,或许那里头会有对我有用的大秘密。我还不趁机悄悄研究一番? 第124章 商诗手机中的惊人秘密 我心惊胆战地把手探向那件高贵典雅的呢子大衣,衣服的质地很好,摸上去柔软细腻,上边还沾着商诗动人的体温,我细细把玩了一会,如同摸着商诗那嫩滑的皮肤,如果不是担心商诗冷不丁跑出来,我肯定会扑到那件衣服上让她紧紧贴着自己的老脸磨蹭。 我摩挲着衣服上商诗残留的气息陶醉了一小会,不敢耽搁太久,又赶忙将黑手转向了外套的衣兜,做贼心虚,待我哆嗦着从衣兜里掏出商诗那个小巧精致的手机时,我浑身都快被紧张的湿热感融化了,我甩了甩手腕,使它能够恢复足够的灵巧,便迫不及待地摁开功能键,寻找起里边的惊天秘闻来。 我首先点进了短消息栏目,因为我突然又对那次我给商诗发短消息而没有得到她的回复一事耿耿于怀起来,结果搜寻到的信息让我大吃一惊,只见收件箱里满满当当排列了好几十条短消息,却没有一条是打开的,我的那一条就夹杂在其中,前边那个小盒子方方正正的表明它也还是一个尚未开苞的处男。这是怎么回事啊?我打开我那条短消息确证了其中的内容后,颇觉好奇,就又点开了其他短消息来查看,才发现原来那些消息大多是些电信公司做广告的,也有骗人的中奖消息,甚至还有那什么“午夜是否孤枕难眠......想听妹妹那旖旎刺激的情话吗?...请拨什么什么号码”等之类的色诱广告。再看那些短信显示的时间,最早的连九几年的都有,我皱眉略一思索,大致就明白了什么个情形,一定是商诗不懂收发短消息,虽然现在是高度信息化社会,但生活中不乏这样的跟不上时代节拍的古人,尤其象商诗这样还投奔佛爷怀抱的人,心思都在那些泥塑木雕的古董上边了,不懂也不去探究这些高科技的玩意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要是早一点知道商诗不回我短信是这么一回事,我估计会乐疯了,但是现在一想起商诗不过是一个带发修行的僧尼这一事实,身体上所有的兴奋点都如同洗了个凉水澡,连个泡都不冒一下了。 我无奈苦笑,心思转动之下,又去查看起手机的电话薄来,我想看看商诗都和些什么样的的名字交往,结果打开以后,却又让我大感愕然了,那个电话薄里竟然只有五条记录,对应的称呼分别是:爸爸、妈妈、潘天高、冷欣月、李医生。我一开始还不服,又在那个小小的电话薄里翻箱倒柜地寻找起来,最终,我相信了我自己眼前所看到的事实,商诗只在手机里存储了五个人的手机号码,而让我心尖都跟着颤动的是:这仅存的五个人里头竟然有我! 毫无疑问,除我之外的四个人肯定都是商诗生命中最亲密或者最亲近的人,她爸爸,她妈妈,她老公,至于那个冷欣月,因为姓冷可能不是她的同胞姐妹,但凭直觉一定也是她情同姐妹的亲人。既然这样,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商诗已经把我归为她最亲密的人群中的一员?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已经实在无法控制自己的喜悦了,我浑身刚才还在洗冷水澡,这下就彻底泡了桑拿浴,而且是加了浓郁蜜汁的桑拿浴,那种热烈的欣快感荡扫了我全身的每一个细胞,愉悦一瞬间冲击了我的头脑,我一阵眩晕已经分辨不清天上人间今夕是何年!管她商诗是僧尼还是菩萨,只要她心里有我,什么都不重要了,爱做不做其实也无所谓,不有一句话说,***的最高境界就是用精神插入彼此的身体么?商诗已经用她的精神世界包裹了我的小鸡鸡,我为什么还非得将小鸡鸡插入她的身体使她遭受肉裂般的痛苦?可以了,足够了,满足了,我的精神喜悦和身体愉悦已经超越了一切,上了云霄! 我喜滋滋地、美颠颠地又去查看商诗的通话记录,结果又让我张口结舌了,她最近倒有不少通话,就是那个冷欣月,这不是令人惊奇的,这之前确实有很多次她拨了我的电话,这也不是令人惊奇的,在拨我电话之前又给潘天高拨了很多次电话,这还不是令人惊奇的,令人惊奇的是,那里头仅分别各有一条她和她爸爸和她妈妈的通话记录,这倒也不是最令人惊奇的,令人倒吸一口凉气的是,这两条通话记录显示的时间竟然已经久远到了2002年,这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商诗自从2002年以后再没有用她的手机和她的父母联系过? 我心头真是好生疑惑,心动之下,我掏出了自己的手机,下意识地偷偷瞄一眼卫生间的方向,便象做贼一样哆嗦着把商诗这几个最亲密的人的手机号码录入了进来。我的想法是,即便不是为了窥探某种隐私的需要,凡是跟商诗有亲密关系的人,我手机里存储他们的号码这心里头也会颇感亲切的,当然,我在录入潘天高的手机号码的时候还是犹豫了一下,一方面他已经是具尸体,另一方面我不希望和潘天高相关的东西能与我有丝毫牵连,哪怕只是一个没有生命力的手机。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在我准备舍弃潘天高的手机号码的时候,我脑海里冷不丁突然冒出了一个离奇的想法,我想,我是不是应该给潘天高打个电话,如果说得准确点,是不是应该给潘天高的尸体打个电话?因为至今为止,潘天高裸体现身我的病床事件还依然是一团没有显露任何蛛丝马迹的迷雾,他的衣物除了一条扑朔迷离的裤衩之外,其他的还不知道下落何方?那个该死的赵警官也跟我打马虎眼不肯透露他们查到的一星半点的信息,那我就唯有自己找个时间给潘天高尸体的手机打电话了! 我被自己的想法弄得心里发毛,但还是心惊肉跳地将潘天高的号码记录了下来,我很不情愿潘天高的名字出现在我的手机里头,所以我心理变态般给他的号码起名为“尸体”。 做完了这一切,我赶紧将手机还回到了商诗大衣的兜里,坐正了,这心头还砰砰跳个不停,好在卫生间的门还没有什么动静,我的心情才有了慢慢平复的时间,不过等心跳略一平缓,我突然又按捺不住了,因为我想起了商诗的另一个电话号码,就是她给赵警官留的那个,从逻辑上推测,她不可能在同一个手机上两个号码来回倒腾,所以她应该还会有一个手机,想到这里,我又兴奋起来,将商诗的外套再次抱了过来,把罪恶的黑手伸上了她的另一个口袋。 果不其然,我的手指探摸到了那个硬硬的家伙,连忙掏了出来,手机机身看起来比较新,应该是才买没多久的,我急急忙忙进入了它的身体进行了一番探索,这个手机里头的东西就比较明朗了,短信箱里依然是些从没有被打开过的短信,而电话薄里却林林总总有好多电话号码,似乎都是些当官的,因为那名字都叫这个长那个长这个主任那个主任的,其中赵警官、吴警官、巴所长的电话号码也赫然在目,甚至还有我曾经听赵警官提到过的那个什么方市长,不过令人略感奇怪的是潘天高的前妻方露的电话也夹杂在里头。再看通话记录里头显示的似乎就更显然了,大部分都是和这些警官、所长、局长、市长的联系,通话时间也都是发生在潘天高裸体死亡事件之后,我串联着前后经过大致想了想,似乎也就明白了什么一种情形:商诗为了潘天高的死亡一定与警方或者说官方在进行着密切的接触,而且应该是为此还特意买了手机。难道她对潘天高的死还耿耿于怀吗?她都已经念佛吃斋了,为什么还摆脱不了这些尘世的恩怨呢?又或者是她本就因为潘天高的离世才万念俱灰而皈依我佛? 不能再想了,想也想不通,而且一想起商诗还有可能对潘天高旧情难忘,这心里就象被一只粗暴的手紧紧揪住了般地生疼,我手指哆嗦着将手机归还给了商诗的衣服,就强令自己老实回到沙发上坐端正了,并严禁自己再做任何思考,静静等待诗美人出浴归来。 不过这商诗洗起来还真是细致啊,我都心胆俱寒地对她的衣服连篇累牍进行两次侵犯了,她还在里头一丝不苟地洗着,看来她真成了个不折不扣的佛门弟子,不想染一丝世俗的尘埃了。哎,我心爱的诗姐姐,你倒是痛痛快快入了空门,你把我这个满身尘泥的俗人孤苦伶仃地扔在这个尘世痛不欲生,你就真能心安理得地诵读你的经文?我的胸口不经意飘来一丝苦闷,哀切几欲使我无法呼吸。 我外形象个泥塑一样静坐在沙发上,眼睛望着卫生间的方向,似乎能隐隐听到水在商诗美丽裸体上哗啦哗啦流动的声音,我的脑海里又情难自已地出现了水雾氤氲中商诗那凹凸有致、婀娜多姿的绝美裸体,一股热流就又从***猛地滋生,并迅速向头顶肆虐,一瞬间就搅动得我刚刚平静一点的躯体又风生水起、波涛汹涌起来。哎,同意住到商诗这个大别墅里来,并且每天都要经受这样的折磨,真不知道是一种幸运还是一种不幸! 在我神思紊乱地想着的时候,卫生间方向的光亮突然一变,然后一个楚楚动人的美丽身影就晃荡在了我本已迷醉的眼神里。那一瞬间的惊艳让我促不及防,我情不自禁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并不由自主往前紧走几步,不过还好,这个大客厅的空旷和硕大的肃穆静寂气息在我一走动的瞬间便立刻无情地将我包绕,使我立刻变得冷静下来,要不,我真地无法想象我能控制住自己不冲上去拥抱那样一种迷人的风景。 第125章 潘天高的裤衩再现 前方的商诗太美了,她穿着一件雪白淡雅的睡袍,柔顺黑亮的长发接受水的润泽以后显得更加明媚清新,略微有点凌乱地披散在圆润的肩头和翘挺的前胸,向周围的空气中散发着妩媚诱人的光芒,清丽素雅的面容上挂着平淡柔和的微笑,完全不染一丝世俗的尘埃,由于刚刚出浴归来,她周身朦胧不定地飘忽着一层淡淡的水晕,在那洁白如云的睡袍和玲珑剔透的优美曲线上丝丝缕缕地抚触着,让人如同置身于仙境,使人产生一种完全不顾及人间身份而想要冲到此仙境仙游一番的冲动。 我眼睛直直地看着商诗款款地向我走来,呼吸凛然间已经浑然不觉自己身上的生命气息。直到眼前那个曼妙圣洁的身姿携着光晕和诗意清晰地显现在我的视野里,并且用一种柔美动听的声音抚弄着我的耳鼓,弄得我的耳朵痒痒、心里痒痒、身体痒痒的时候,我才算找回了一点已经颠三倒四的魂魄。 商诗柔声说:“李医生啊,我已经洗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也去洗吧,换洗衣服我都已经找好了,就在卫生间里头的壁柜上,你一进去就能看到的。” 我使劲眨了眨眼睛,略微晃了晃身子,迫使自己回到现实中,让心态变得平和了一点,才发觉自己的老脸略微有点燥热,也就有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淡淡地笑说:“恩,我这就去,谢谢商诗姐这么周到。” 商诗竟然调皮地眨眨眼睛,柔柔地笑了一下,就向沙发走去。 看着她这么可爱的神情,想着她已成僧尼的事实,我内心不禁苦巴巴地笑,却又止不住心醉神迷地往卫生间走了过去。 卫生间里也很大,足足有我的十个棺材盒子那样大,墙壁也是那种素淡的白,浴缸非常宽大,也很精致,感觉有点象水晶宫,淋浴喷头和水龙头都是乳白色的,弧线优美、色泽清雅,面朝浴缸的墙壁上果然有个壁柜,木料看起来很讲究,是那种古色古香的紫红色,不知道是不是檀香木,散发着典雅的香息,壁柜半边门是打开的,格子里整齐码放着一堆清新的衣服,无疑,那就是商诗找来给我换洗用的。而壁柜所在墙壁的墙根下整齐排列着几个电器,其中有一个应该是洗衣机,其他的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在这边的墙角里还有一个白得发亮的马桶,让我略感意外的是,在靠近里边的那个墙角壁上竟然还有一扇门,我跑过去打开看了看,外边却是连着一个木阶做成的楼梯,蜿蜒盘旋向上,原来这里是一个通到楼上去的楼道。我关了门走了回来。 来到浴缸旁边那张犁花木的太师椅旁,这张椅子应该是用来放脱下来的衣服用的,因为椅子前边摆着几双浴鞋,有方方正正的男鞋,也有玲珑秀气的女鞋,其中一双湿漉漉的还冒着热气,应该就是商诗那双美丽的秀足刚刚抚摩过的。 我没有选择那些男鞋,却将脚丫子有点变态般地钻进了商诗穿过的那双鞋里,站在它上边兴奋地脱光衣服后,还美美地感受了一下,然后就奋不顾身扑进了浴缸,因为浴缸里边残留着的商诗那美妙动人的体息必然更多更真切。我先没有放水,而是将我丑笨的裸体紧紧地趴在浴缸的底部,虽然冬天的缸底已经有点发凉,但我一想起商诗那美妙的裸体刚刚就是躺在这上边的,我便五心烦热、热血潮涌、激情四溢,哪里还有心思去管自己身体的寒凉。我调动全身心的细胞和精神去捕风捉影般地死命感受着商诗遗留下来的气息,获得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心灵快感。不过,即便如此,我还是觉得不过瘾,我又歪头在浴缸里细密寻觅起来,然后又掉过身子到另一头去寻找,功夫不负苦心人,我终于找到一根柔软润泽的乌黑毛发,不长不短,很难判断是青丝还是阴丝,不过没关系,只要是商诗身上的东西,不管是长在上边还是下边,我都一样的喜欢,我将那根柔软的小精灵紧紧地捂在掌心,又静静地贴在胸怀,陶醉了好一会,直到身体上的寒凉越来越浓厚,寒意象刀锋一样不断削刮着我脆弱枯燥的皮肤使我再也无法忍受的时候,我才放弃了这种无谓的爱抚,依依不舍地将这根美丽的毛发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太师椅上我的衣服兜里。 洗完澡出来,我去壁柜上拿衣服穿的时候,我就看到了在那一撂衣服最上边的那条裤衩,商诗考虑得真周到,连衣服的顺序都给我摆放好了,下边依次是保暖内衣和睡衣。那条裤衩引起了我的注意,它虽然还是崭新的折叠着的,但它那厚重华贵的气息却是闭着眼睛都能感受得到的,象我这种穿惯了地摊上买的劣质裤衩的人,由于对比太强烈了,所以尤其能感觉到这条裤衩的富贵逼人,它那深沉的底料,细密的针脚,精致的纹理,摸起来滑润细腻的感觉,让我这种一贯贫寒没有心理准备的人颤抖着手拿着差点都不敢往小鸡鸡身上套。看外貌肯定是条男裤衩,从情理上讲想必就是潘天高的,只是当我终于哆哆嗦嗦将那条裤衩套在档下的时候,我才惊疑地发现这条裤衩和我消瘦的腰身是很吻合的,潘天高那么肥硕的腰囊怎么可能穿得下这么精瘦的裤衩呢?如果哪天能见到赵警官,还真要找个地方脱下裤子让他看看,我穿着的这条裤衩和他在我病床底下掏出的那条裤衩是不是同一个品色的。 潘天高的豪华裤衩穿在身上,我都感觉有点凛然又夹杂一点飘然了,很不自然地再依次穿好秋衣秋裤后,拿着那套睡袍心里又开始打鼓了,我以前从来没穿过那玩意,而且想着自己一个睡太平间的人穿一套睡袍实在是有点不伦不类、驴头不对马嘴,本想直接套上自己的外套算了。可转念一想,既然进了商诗的家门,即便已经丧失了和商诗结为秦晋之好的机会,但呆在这个屋里总还得符合这个家里的品位吧,再说,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万一商诗在某一个神乎其神的瞬间精神突然脱离了如来佛头的控制产生了情欲,在那样转瞬即逝、呼吸之间就决定命运转折的时机里,我只有穿着这样便捷的睡衣才来得及脱衣服。 整理停当以后,我将换下来的内衣裤卷成一团,就想着商诗换下来的衣服放哪里去了,卫生间里扫射了一下,没有看到,那十有八九就在洗衣机里了,我突然产生了想去看一看的冲动,便心慌意乱地跑过去将洗衣机盖子揭开了,果然,商诗的内衣裤都活色生香地扔在里头呢,火辣辣香喷喷的直看得我气血翻涌,我赶忙仰头望着天花板大口大口喘了一会气,才算是得到了平抑,冷静下来后,我突然很想看看商诗的裤衩,因为我突然有了一种稀奇古怪的想法,商诗是不是也是穿着她刚才给我准备的那种裤衩呢? 意念及此,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鼓起勇气将手颤巍巍地伸进了商诗那团鲜香撩人的内衣,当我的手碰触到那些柔软香辣的衣物时,我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每根手指感觉都在往外喷血,一阵阵火热滚烫的气息将我冲击得七零八落,我在极度迷醉中恍惚着终于将那条裤衩翻找了出来,举到眼前仔细端详,还好,这是一条浅粉色的蕾丝边三角裤,上边似乎还绣着牡丹或者是白荷之类的花瓣,素雅精美、小巧可爱,显得圣洁端庄,让人肃然起敬,我彻底放下心来,毕竟商诗还是个正常女人,没有穿给我准备的那种裤衩,虽然是佛门弟子,但总归还是个女弟子。不过往这里一想,我止不住又是悲从中来,哎,商诗看来真地是入佛了,连裤衩都是这么素淡,于无边春色中尽显佛性,看样子已经是佛海无边、回头无岸了!我该怎么办?我心底深处难以自持地涌上来铺天盖地的悲恸,情到深处分外浓,我不知不觉间就将手里捧着的那条可爱小裤衩捂在自己的脸上摩挲,从裤衩上那朵牡丹的精细纹理里往外喷出呜咽的气息! 我凝立了好久,尽情宣泄完毕对这场情感的自我悼念之后,就无比失落地将商诗的裤衩重新放了回去,心里空荡荡的,身边的世界已经索然无味。 我没有将自己那团内衣裤投入洗衣机,我怕会玷污商诗圣洁的灵魂,我也不打算处理它了,就让它呆在那张太师椅上吧,既然这个尘世没有了商诗,一切爱怎样就怎样吧,做什么和不做什么都是无所谓的,没有任何区别。 我将明天还需要穿的外套外裤折挂在臂弯上之后,就推开卫生间的门,平静地走了出去。 我看到商诗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她坐得端端正正的,两手搭在双膝上,美目轻轻眨动,脸上悬挂着平和,那幽雅娴静的举止让我止不住又是一阵心跳。商诗看到我出来了,赶忙站了起来,微笑着迎接我。 我走了过去,对她点点头。 商诗便柔声说道:“李医生,洗完了啊,那就睡觉吧,房间我已经给你整理好了,跟我来。” 我静静地跟在商诗后边,她将我带到了那两道木门中偏离卫生间的那一间房门处,然后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我傻呼呼地跟了进去,这个房间也是非常大,起码不下五十个我的那个棺材盒子加起来那么大,不过里边的摆设却非常简洁,一张宽大的席梦丝双人床略靠里摆放着,上边整齐折叠着一床厚厚的棉被,颜色雪白,松软柔顺的样子,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床旁一个简单的床头柜,靠着墙壁还有一排立柜,如此而已,整个房间宽敞、整洁、明快。不知道当初潘天高在世时是否是这样的排场,但是依照潘天高肥头大脑的躯体上显露的奢靡气息,定然不可能习惯于这样一种清淡的布景,一定是商诗在潘天高死后调整的,或者是商诗皈依佛门后改装的,当然,也有可能这只不过是潘天高休养生息的一处所在而已。 商诗打开一扇立柜的门,指着里边整齐码放着的一套棉被褥毯说:“如果李医生觉得床上的东西不够用的话,还可以到这里来拿。” 我冷然地点了点头。 然后商诗就将柜子门关上,袅袅地走了过来说:“李医生睡觉吧,我不打扰你了!” 说完,就往门口走去。 我看着她即将消失在门口的丽影,就如同她即将消逝在我的生命中那样令我难受,我极为不舍,心念一转,突然咬了咬牙,便对着那个美丽至极的身姿说道:“商诗姐,我突然很想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 第126章 你为什么对潘天高的死耿耿于怀 商诗娇美的身躯一凛,停了下来,转过头来,好奇地看着我。 我心里发一下狠,鼓足了勇气,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没有颤动,凛然问道:“商诗姐,你不要怪我冒昧,我是真地很想知道,你是在潘天高在世时就开始信佛还是在他死后才皈依佛门的呢?” 我能明显感觉到商诗的身体一颤,平幽的脸上不自觉就掠过一丝黯然的神色,象寂寥,象惊悸,象恐慌,象忧郁,或者又什么都不象,总之很复杂,说不清楚,但我似乎可以觉察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隐隐的不安,虽然很清淡,很飘渺,很不以为然,但还是被我正处于高度情绪期的脆弱而敏感的心灵捕捉到了。很显然,我将商诗一向晴空碧洗、万里无云的清幽心湖搅动了那么一小块,那么一小会。 我用柔和的目光望着商诗,希望她能感觉到我对她浓浓的安慰和万般柔情。 可商诗只是一瞬,就恢复了她的清净,她不经意地笑了笑,平平地说:“佛法无边,光照世人,举世诸人,但凡碾落尘泥,挣扎俗世,便已在佛光普照之下,洗心革面,尽去俗欲,承泽佛祖圣恩,惠及天下苍生,导引地上生灵,度化苦难尘民,机缘早已天定,入门只待时机,与外界又有何干?” 商诗突然噼里啪啦甩出这么一串梵语禅机,直把我听得一愣一愣的,人都快傻了,我反被她搞了个突然袭击,一时间手足失措。 商诗淡然一笑,掉过头去,又要离开。 我很不甘心,怎么着也是博士毕业,虽然没有参加过什么电视大专辩论大赛,但也不至于被你这个头发长见识短的柔弱女子杀个阵脚大乱啊? 所以我干脆冲着她又喊道:“那既然你已经高瞻远瞩,看透红尘恩怨,能够笑对众生,泽被万世,可为什么偏偏又对潘天高的死亡耿耿于心、不能释怀呢?” 商诗这下似乎被撼动得不浅,她猛地掉过头来,脸上是骇然的表情,惊慌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对他的死耿耿于怀了?我哪里表现出来了?” 我很奇怪商诗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映?难道她和潘天高之间也会有什么难解的恩怨不成?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可就实在该死了,我怎么能将我心爱的人儿业已结痂的心灵伤疤去再次残忍地揭开呢?不过后悔已经来不及了,话已至此,不说也不行了,所以我故做平静地说:“哦,商诗姐,其实没什么,你不用介意,我也是不经意间知道的一些事情,不知道你还记得吗?当初你第一次到我们医院去见我了解完潘天高的情况之后,派出所那个赵警官不知道怎么就知道你来了,他打电话问我要你的手机号码,我想先征求一下你的意见,但打你电话又接不通,就只好给你发了一条短信,但半天也不见你回,我没办法,就给赵警官打电话打算告诉他联系你不上,暂时不能将你的号码告诉他,可随知他竟然告诉我你已经去找他们了,我想,你肯定是去向他们报案要求侦察潘天高死亡的原因吧,这难道还不能说明你对他的死耿耿于怀吗?对了,我给你发的短信你怎么不回呢?” 我将当初的情形再复述了一遍,当然隐瞒了我的感慨其实是因为偷阅了她的手机而得来的这一情节,为了把话说得圆满,我还明知顾问地加了有关短信为什么不回这样的事实。这已经足够将商诗骗取过去了。 果然,商诗听完以后,脸上的神情又变淡了下来,幽幽吐声道:“李医生啊,这个你应该能理解,虽然佛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一切是非黑白皆有因缘际会,潘天高得到今日之结果定非偶然,总是他以前诸般作为发展到今日而自然生成的结局,不过,佛界虽然佛理森然,佛法也推崇灵台空明,但并不绝对摈弃人情冷暖,那普照众生的佛光里也携带着佛的性灵,一具生灵的躯体死了,佛都要为他进行超度,使他的亡魂能够升入天国,永褒生灵的生机,而我曾经作为潘天高的妻子,现在作为佛的门人,即便潘天高是万恶之躯,我佛慈悲、宽大为怀,佛祖也会首先指派我入此凡尘为潘天高的阴魂指引方向、驱散恶息,以此度化他的亡灵,引导他大彻大悟,在阴间广积阴德,以便轮回转世、重新为人、得以善终。李医生以为然否?” 商诗又一番酣畅淋漓的佛语杀我一个片甲不留,不仅轻轻巧巧就化解了我的质疑,而且字字珠玑,反而将她自己带入了更深一层的佛界,想着如此柔美的身躯里竟然蕴藏着这样博大的胸怀,我不得不对她敬佩有加,但同时我的心也就彻底凉了下来,看来我想通过语言和心理的攻势将她从佛祖怀里硬拉出来基本上是不可能了,可是除此之外,我一个一无所有的贫微男人又能有什么办法? 千不怪万不怪,就怪那个该死的如来老头,妖言惑众,一派胡言,鼓惑了我的商诗,使她陷入了泥潭。这个死老头,说什么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可是我在这个人世瞧见的怎么都是小人得势、恶人猖狂呢?真正的好人又有几个活得舒坦,比如我,疾恶如仇,清正廉明,痛斥一切以权谋私的行为,时刻想着怎么扶持弱小,并对此不顾一切地投入一切,可我最终得到了什么?我除了得到一种自我感知的可怜高尚感之外,一无所获,甚至连我这种可怜的高尚感都被我曾经爱过的人痛斥践踏得体无完肤?哎,什么都不要想了,如来佛祖就算错得一塌糊涂,也同样有万千商诗这样的佛徒对他顶礼膜拜,我就陪伴着商诗念一辈子佛吧,我们相处在一起,她念她的佛事,我过我的人生,这也何尝不是幸福的另一种境界? 我苦笑一声,对着商诗说:“商诗姐说得对,我们应该善待众生灵、怜悯众死尸,只是既然如此,那我给你发的短信你是不是也应该回一下啊,你不回我的短信,我这个弱小的生灵会很受伤的哦!呵呵!” 我说这番话的动机是想借机教会商诗发短信,将来在我和她的漫漫佛界人生旅途中可需要用得着这种通讯方式。 商诗听我说得有趣,先是抿嘴一笑,然后坦然说道:“李医生误会了,不是我不给你回,而是我一直就不懂短信是什么东西,根本也不会收发,我用手机也就是打电话,别的什么都不懂的。” 我趁机赶紧说道:“哦,是这样啊!那我那条短信是不是还在你的手机里头啊?” 商诗很茫然地说:“我也不知道啊?应该怎么去找它们呢?” 我连忙回道:“这样吧,我干脆教会你发短消息,这样会很方便的,比如你前一阵子给我打电话,不愿意在上班时间打,怕影响我工作,那你就可以发短消息告诉我,让我回电话,那就可以既不影响我工作又达到了交流的目的,你看多有用!” 商诗听了美目轻动,颇觉新奇,点头同意了。 就这样,我又陪着商诗来到客厅,和商诗交头接耳,靠得很近,趁教她操作的时候有意无意摸她的小手,虽然那柔嫩滑腻的白皙肌肤上佛光闪闪,但蹭摸起来还是很爽,并且我还磨蹭着尽量延长教会她的时间,使这无比惬意能够在这夜色阑珊中无尽延伸。 美好的时光总是容易那么匆匆流逝,主要还是收发短信息的技巧实在过于简单,最后目送着商诗亭亭玉立地进入了我隔壁的那个房间,我也就不得不步履蹒跚地进了我的房门。美妙动人的商诗就躺睡在我一墙之隔的地方,虽然不是躺在我的床上,但这样的人间胜景已经算是我的生平罕见了,如果不是潘天高将我一步步逼到现在,我做梦也难以想到这样的美景。可是这样的美景却又让我如此无奈,我根本不可能做到春心不荡漾,那一夜,我生平第一次躺在那么宽大的房间里,那么柔软的大床上,那么温顺的被卧里,和我那个棺材盒子真是天壤之别啊,可是,同样地,我无法睡得塌实,我想着旁边那个风情万种的美丽身体,翻来覆去、彻夜未眠。只是不知道商诗置身这样的处境在她的房间里会不会有感想,有什么感想?但愿会有,哪怕只是一点!什么性质的都行!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我想着现在可是远离城市的郊区,可不能大意,便拿过手机看时间,都六点多了,虽然还算早,但在这千山万水的地方心里可没底,略微有点慌,便一骨碌翻爬了起来,赶紧穿衣起床,急急忙忙打开房门,一看之下呆了,原来商诗竟然已经做好了早点,正坐在茶几旁等我出来。 商诗看到我后便站了起来,对我展颜一笑道:“李医生起来了啊,去洗漱一下吧,不要着急,还有时间,这里也不是特别远,来得及的。” 哎,这个美人怎么这么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啊!得到商诗柔声细语的安抚之后,我心里象吃了蜜一样甜,对她微笑了一下,去到卫生间的洗漱台旁,牙膏牙刷水杯毛巾全都给我准备好了,我心里升上了一股无言的感动,感觉到了难以尽述的温暖和诗意,如果能永远得到这个女人的照顾,生命会多么地美好,那个如来佛头所说的善有善报或许才算是在我身上得到了灵验。 吃完早点以后,商诗先没有收拾几台,而是招呼着我往屋外走。我说:“商诗姐,你不用送我了,这么早就起来忙活,回屋里再睡会吧!” 商诗柔柔地望我一眼,笑笑,说:“李医生不要客气,这里比较偏僻,要走出去好久才有车的,没关系,我平常也都会起这么早的,也到了该念早课的时候了,让我先送你到单位吧!“ 我一想起昨天晚上看到的那些场景,淅淅沥沥的还真是心有余悸,也是,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第一次怎么也得先让商诗引领着熟悉一下环境才是。 我默然跟随商诗后边出了别墅,在商诗关门的时候,我不由走到庭院里去查看周边的环境,此时晨光初露,天色已经微微发白了,庭院还好,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一座巨大的假山耸在中央,假山里亭台楼阁、走榭回廊倒也蜿蜒曲折、蔚为壮观,围着假山的是一片一片被小路径分隔的花草园地,其中有一条较大的路径通往地下车库,这些给我的震撼倒也不大,最后让我张口结舌的是,当我抬头一看时,我都傻眼了,这栋大别墅竟然坐落在一个巨大的山凹中,周围全是巍峨险峻的山峰,一座压着一座,连绵起伏,极目所至,竟然看不到尽头,而脖子都仰得酸涨了,似乎还看不到眼力所能见到的最远那座山峰的顶峰,这些山峰,在冬日冷空气的浸润下,但见水气氤氲、白雾茫茫,在清淡的晨光中更是显得雾霭重重,让人看了凛然生威。而现在正是清晨最为寂幽的时候,没有人声没有鸟语,但觉周围森林里那种轰隆隆的特有庞大静息铺天盖地而来,真有点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感觉。 置身在这样的山坳里,让人不得不联想到武侠小说里那些大仙们闭关修炼的地方,而一想起我心爱的商诗竟一个人住在这样的地方,我是越看越寒心,怪不得商诗能够在如此灯红酒绿的尘世请心寡欲,住在这样的地方,想不被如来佛头拉下水都不行,只是当初潘天高和商诗为什么要选择住在这样的地方呢?这里用来度假休闲一番倒也不失为胜境,但要是用来作为生活居所就未免有点过了。 商诗关好别墅的大门以后,就将那一串钥匙递了给我说:“李医生啊,这是房子的钥匙,以后你就把这当做家一样吧!希望你能喜欢这里!” 第127章 商诗带我去潘天高的公司 虽然在这样的环境下这栋清幽的别墅让人感觉森然可怕,但一想起这里以后就将是我和商诗的两人世界,我心里又慢慢兴奋难耐起来,我笑逐颜开地接过钥匙,欣喜莫名地说:“商诗姐,这里还真是个清修的好地方,以后就让我陪着你在这里修炼成佛吧,呵呵!真是要谢谢你,谢谢你使我摆脱了那个棺材盒子的束缚,从此置身于如此美妙的人间仙境!” 我口没遮拦,竟然连棺材盒子都惯性而出了。果然,商诗皱了一下眉头说:“棺材盒子?李医生指的是什么呢?” 我连连捶脑袋说:“该死该死,乱说话,商诗姐,抱歉,我其实说的是你昨天去过的我租的那个房间,形状很象我们太平间里的那些棺材柜子,所以我就给它起名棺材盒子,你别介意,也别笑话我,呵呵!” 商诗听后想了想,可能觉得是那么回事,也咧嘴笑了一下,不过马上又带着点谦意说道:“李医生啊,真象你说的,可能这天底下不知道还有多少老百姓也是住着象你那样的房子,我是应该替潘天高向你们道歉的,所以我真地好希望潘天高留下的那些产业能够造福于那些苦难深重的老百姓,这样也许才能够洗净潘天高的罪虐,使他的亡魂得以净化升天。不过我又真地没有能力去这么做了,所以才把你找来挑这副重担,希望李医生不要见怪才好。” 我连忙摇手说:“商诗姐,你说哪里去了,你是要给我们造福,我怎么还能怪你呢?这本来就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现在你给了我这样的机会,我都狠不得跪下来感天谢地敬商诗了,呵呵,商诗姐,以后我就做牛做马、供你驱谴了!” 商诗微微一笑道:“好啦,李医生,我们赶紧走吧,到市里还要一些时间呢!” 然后商诗就去车库将车开了出来,我仍然钻进了后座,我开始觉得反正商诗的肉体也碰不得,就这样换个角度遥感她朦胧的美息反而更有诗意。 车开出庭院以后,我借着清幽的晨光扫视了两旁的路景,才发现原来昨天晚上看到的是一片硕大的白桦林,看来这个山坳里原本就是一片白桦树林,只不过后来被潘天高开凿出了这么一片新天地,这些通往外边世界的马路自然也是人工修造出来的,可想而知,这个潘天高不知道拥有多少财富,吸干了多少劳动人民的鲜血。想着想着,心里的苦涩自不待提。 车在山坳里随山势起伏婉转,差不多真是九曲回肠了,如果不是商诗开车,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走出这个巨大的山谷。最后,车终于从巨大山势的围抱中突破了出来,经过一条普通的田间小路之后,驶上了一条乡村马路,在这条马路上,就陆陆续续出现了车辆行人,过一会就又出现了村庄,穿过几个村庄之后,就进入了一条象模象样的大道,这条道路上就是人来车往了,很快就到了一个县城模样的地方,离开这个县城之后,那马路就是正儿八经的国道了,路边的景致我也逐渐有了熟悉的感觉。慢慢地,小车终于再次进入了这个城市,只是一夜之间,我就有了恍如隔世的感觉,这蜿蜒曲折的漫漫长路,如果没有商诗开车送我,估计以我博士水平也要永远禁锢在那个大山坳里头了。 商诗在医院门口停下车后对我说:“晚上还是六点接你吗?” 我想了想说:“五点二十吧,今天不是要去公司总部吗,还是早点吧!只是老让你这么接来接去有点辛苦你了!” 商诗想了想说:“李医生会开车吗?如果会的话,你到车库里头去挑一辆就行,如果不会的话,晚上去公司的时候我再给你配个司机吧,你看怎么样?” 我有点惭愧地说:“一直也没想过要学车,因为房子都没有,哪里还会料想将来要开车,所以就得有劳商诗姐给配个司机了,呵呵!” 商诗眉眼微微一动,盈盈笑意就溢了出来,对我眨眨眼睛,点头示好。 我无比留恋地看一眼商诗后,就和她道了别,待商诗的车渐渐驶出我的视线之后,我才心甘情愿地回了病房。一看时间,不早不晚,基本上合适。 进了病房,回想着昨天的奇遇,我还恍然如在梦幻中,简直不相信那些场景曾经发生在我的身上。尤其想着今天下班后就要去主持潘天高的地产了,我更是以为自己生活在神话世界里。不过我又确实能明显感觉到我的心在兴奋得微微打颤,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往外汩汩冒出洋洋喜气,脸上被蜂拥而出的幸福渲染得金碧辉煌,用右手五指并拢猛掐左手拇指食指之间的合谷穴感觉到生疼生疼,这就由不得我不相信自己的见闻了。 尤其是我的同事们更是给我的这种喜气推波助澜了,科主任正好和我打了个照面,他看了我一眼后,面现狐疑,竟然叫住我说:“小李啊,你最近气色不错,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啊?”我连忙摇头说没有,科主任便皱着眉头说道:“不管有没有吧,反正另外有些事情你自己可得当着点心,别一天到晚傻乐,什么都不懂!”我当时满心满脑都是商诗的倩影,根本就没把科主任的话往心里去。 胡医生挤了个工作之闲暇时刻扯住我的衣袖说:“小李子啊,是不是慈禧那老荡妇终于发现了你是个没有净身的假太监,开始和你在龙塌上行鱼水之欢了啊,看你那脸上被淫)水滋润得银光闪耀的样子,嘻嘻!” 我知道坊间传说一代名监李莲英其实是个没有被斩断尘根混进后宫的雄男,所以才得到了慈禧太后的宠爱有加,这里被胡医生信手拈来胡扯,听起来倒也相映成趣,我捶老胡胸口一拳嬉笑道:“我的胡老爷啊,我看你也真算是个糊老爷,慈禧那老太婆都成一口枯井了,哪还来那么多水,你看俺那本家英子大哥一副芦柴棒的样子,反而一定是他放干了自己的水去滋润了老妖婆那口枯井,他自己哪里还闪耀得起来?” 胡医生就仰头哈哈大笑。 关兴也和我有过几次交错,看到我那么开心的模样,那张阴冷的死鱼脸就更是阴霾遍布了,能够让亲快仇痛,世间的幸福也莫过于此了。 尤其让我意外的是,在中午饭后略微有点余暇小憩的时候,丁兰突然东张西望地跑到我旁边,偷偷拽着我的衣角说:“李大夫,您能跟我过来一下吗,我想跟你商量点事情!” 我看着这个小护士神秘兮兮的样子,颇为惊讶,心里犯了嘀咕,莫非这小丫头对我动了春心?这要在以往没有商诗的时候,倒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我指不定就会考虑和她发展发展,但现在情形就大不一样了,可怜的丫头啊,你发春发得不是时候啊,你李大哥实在是同情你啊! 转念间,我已随丁兰来到了走廊一端的小角落里。丁兰小脸红扑扑地放开我的衣袖,紧张地环顾了一下周围,此时正是大家午休的时候,所以正好没什么人,丁兰似乎放下心来,呼吸也就平定了许多。 看她这副模样,我心里越发倾向于往那方面想了,心里直打鼓,这可怎么办?要是这丫头一缕芳心、几丝春愁没有寄予流水而是暗许到我头上,那我可真不愿意伤害这颗弱小的心灵啊?难道把她也包圆了?这可万万使不得,对不住商诗那个俏尼姑啊! 正想得慌乱的时候,丁兰象是鼓足了勇气,又如同雪中送炭,拟或雪上加霜,只听她说:“李大夫,前些日子我看你心情不好的样子,都不敢跟你说,这两天觉得你挺开心的,所以我就鼓足了勇气,还是打算要跟你提出了,要不我真快疯了!” 听完这话,我觉得我也快要疯了,我骇然失色道:“丁…丁兰同志,毛主席他老人家教导咱们说,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还没有取得最后胜利,咱们还必须将无比坚厚的阶级友谊牢牢记在心头,咱们虽然同蹲一个战壕,但是我们要共同举起那无比纯洁的双手,高举社会主义的枪炮,并肩前进,从不转身,我们喷出怒火的双眼,从不面对同志,始终要正视正前方,奋勇杀向敌人!” 丁兰听得眉头都挤成一团了,闷声说道:“李大夫,你这说的哪跟哪啊,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只不过就是想跟你商量一下,我想以后上夜班就固定和你了,不知道你同不同意?” 我听得一愣,这小丫头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看她那眼神和表情,完全是一副正统的样子,根本就没有一丝意乱情迷的表示。莫非是我自己在这意乱情迷了? 我颇觉惊讶地问:“为什么非得跟我一块上夜班呢?前一阵让胡医生给我值了几个班,以后我倒也不好意思老麻烦他,准备自己值了,但是你冷不丁提出要跟我值,我还真是没准备,你不是想跟我搞对象吧?” 丁兰跺了一下脚,羞红着脸说道:“李大夫,你别拿我们这些小丫头片子开玩笑了,你就说同意不同意吧?” 我愈加疑惑了,纳闷道:“我同不同意,你总得有个理由吧,我要根据你的理由来决定啊?” 丁兰低头想了想,咬了下嘴唇,好象是下了好大决心,抬头毅然说道:“因为我不想和关大夫一起值夜班!“ 我大奇道:“也没有谁规定你非得和关兴一起值夜班啊?” 丁兰小脸愈加飘红了,那眼睛都开始流出光晕了,突然轻叹一口气道:“哎,你不知道,我无论和谁值夜班,最后关大夫总能跟那个人换班,弄得我这阵子都快无心工作了!” 我埋头想了想,大致明白了是什么意思,然后我又突然想起以前好几次事情发生时都是关兴和张晓值夜班的情形,一瞬间就大彻大悟了,这个千刀万刮的关兴,难道想将病房的护士都转着圈子玩一个遍? 我眼里这下是真地喷出怒火来了,抬头的时候,把丁兰吓一个激灵。我马上意识到了,不能将怒火面对同志,不免苦笑一声,压抑住自己的愤慨,对丁兰说:“那这跟你非得和我一块值班有什么关系吗?” 丁兰望着我扑闪了下眼睛,然后怯生生地回答道:“我知道你和关大夫之间有点积怨,彼此都不买帐,如果是你和我值班,他就没法换了,不好意思啊,我也是没有办法,李大夫还请理解我!” 我叹了一口气,想起白晶晶和张晓,突然又控制不住地问了一句:“关兴那么有权有势,他看上你,难道你不乐意吗?” 丁兰又是小脚一跺,红霞满面地说道:“我不喜欢他,我有其他喜欢的人了!” 我不免还是吓了一跳,连忙扑愣愣问道:“这个人是我吗?” 丁兰看来是有点恼火了,嗔怪道:“李大夫就爱开我们这些小丫头片子的玩笑,不跟你说笑了!” 接着撅起小嘴,赌气就要走的样子。我连忙拉住她说:“好,好,我不开玩笑了,你能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吗?” 丁兰嬉笑了一下,满脸可爱的神情说:“我不告诉你,嘻嘻,如果你答应我的请求,那在值班的时候我也许会考虑告诉你!” 我看着她一脸可爱的淘气表情,心里觉得十分亲切,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生出一股慈爱的感觉来了,也许在我眼里,她就是个孩子吧! 我微笑着点点头说:“乖孩子,你李叔叔同意了!” 丁兰一下子忘乎所以,竟然高兴得跳起来欢呼一声,不过马上就意识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连忙又捂着小嘴偷偷地乐。 虽然从丁兰嘴里知道了关兴的劣迹很是让我不爽,但基本上也还是没有冲淡我从商诗那里得到的巨大喜悦,在我满心愉悦的期盼中,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又被时光幸福地带走到属于它自己的历史轮回。 五点的时候,我将几个有点轻微病情变化的病人巡视了一遍并且向王征进行了特意嘱咐以后,我就来到房间兴冲冲地换下我的白大褂,没有再穿昨天那身傻呼呼的西服,既然商诗没有孩子,那我就无需顾忌什么了,我想,我那一穷二白的本色,或许更能撼动商诗悲天悯人的芳心。 商诗看来又已经到了很久了,还是那样清幽淡然地凝立在她的车旁,脸上的表情于平淡中蕴涵深邃,在周围穿行而过的人群中显得那样超然、那样卓尔不群,如果不是知道她是念佛的,真地很容易就会被她这样一种神韵所魅惑。 到现在为止,我逐渐搞不清楚自己对她怀有的是一种景仰还是一种爱慕了,反正心里很复杂很乱,我小心翼翼地走到她身旁,轻轻唤了她一声“商诗姐!” 商诗身体微微一动,便收回她凝视着远方的目光,扭回头来对着我无比温和地一笑,说了声:“李医生下班了啊,我们上车吧!” 说完便向我招了招手,轻轻地拉开车门,小心地坐了进去。 我默然地绕到车侧,轻车熟路地上了后座。 这一路我没再凝视着商诗不放了,而是把目光很自然地探向了车窗外边。我很想看看,通向潘天高巨大财富宝塔的路径旁边,到底会有着怎样的风景? 颇有意味的是,商诗并没有将车从这个城市繁闹的街头穿行,而是专走村道民巷一样的小路,也许她是为了避免大马路上壅塞的交通,但当我看到小胡同两旁那低矮破旧、摇摇欲坠的民房茅舍的时候,我却是感慨万千,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第128章 和商诗在喷泉旁边的风情 潘天高的摩天大楼位于这个城市的东部,和商诗坐拥的那套神秘大别墅确实在一个方位。当商诗的车从一个逼仄的胡同里突破出来的时候,这座庞然大物毫无征兆地突然显现在了眼前。随之一条车水马龙的宽大城市主干道也就跃然而出。商诗将车驶入庞大的车流,在前方一个路口掉了个头之后,很快就停在了这栋富贵逼人的大商厦前边的广场上,这个广场划了一个角落作为停车位,上边哗啦哗啦停了得有好几十辆豪华小轿车,茶色或者深色的车窗玻璃在次第绽放的霓虹灯的探照下闪耀着奢华的气息,而这栋大厦的主人商诗的车在里头反而平淡浅陋如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丑小丫。广场的其他部位被规划成了一个规模宏大的音乐喷泉,柔和悠扬的轻音乐在整个广场上空低迷地回旋,高大而圆润的水柱凌空喷射又平滑降落,象天女散花一样扭荡着流线型的身躯,跳跃着纵情恣意的舞蹈,在喷泉周边五彩缤纷的地灯的交叉扫荡下,形成了一个光彩照人的穹隆形伞盖,将里边的空间包绕成了一片雾气氤氲的水晶宫,落到池底后,片片波纹溅起,如同落英缤纷。 这样的场景太美了,我一个从来都只是在棺材盒子里和太平间里过夜的孤独幽魂,却哪里曾想象过这样的人间胜景。我呆立片刻后,突然情不自禁地张开双臂就奔跑了过去,跑到中途,我突然意识到了商诗还在后边呢,忙扭回头,看到商诗正有点愕然地在看着我的举止,一时不免有点自责,我又折返回去,跑到商诗旁边后,也不管她同意不同意,突然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就往前引,在我抓住她的胳膊的一瞬间,我本能地感觉到了一股回缩的力量,我的心一沉,但我没有放弃,没有松手,而是暗暗以更强的牵引力往前拽动,商诗本能地挣扎之后就放弃了立场,我感觉到手上的力量一软,那个风华绝代的身躯就顺从地跟随了我凄凉的身影。商诗被我强拉到喷池旁边后,身形似乎还处于羞涩当中,眼神似乎还很迷离,嘴唇轻抿,定定地看着前方的水柱,默然无语,黯然神伤,凉丝丝的雨花和着朦胧的雾影将她柔柔地笼着,那种凄迷的冷艳让我一瞬间心慌意乱、无所适从。 我象个犯错了的孩子一样,面朝着商诗,搓着手很是紧张地说:“对不起,商诗姐,我只是突然很想和你一起看看这喷泉,并没有别的意思,请你不要见怪!” 商诗还是没有说话,娇挺的身躯如同凝滞,眼睛依旧木然地看着前方,嘴角形成一个优美的弧形,浑身散发着神秘的气息,感觉她似乎正沉浸在一个久远的世界不能自拔一样。 我没想到我这一唐突的行动竟然勾引出商诗如此一副超凡脱俗的神情,心理慌慌的甚为惊惶,不知该怎么弥补,在商诗旁边手足无措,鸡犬不宁。 没想到商诗沉静了一会后,突然幽幽叹了一口气,再转过身来看着我时,脸上已是笑意盈盈了,她微笑着说:“李医生很喜欢这里的喷泉么?” 冷不丁听商诗突然说话,我不自觉一愣,然后感觉到气氛已经缓和过来,心里也就轻松了少许,就有点兴奋地说:“是啊,商诗姐,你看这里多美,我真地好嫉妒潘天高啊,他在世时可以经常和你一起在这里看这么温馨浪漫的美景。” 我是出自真心、发自肺腑地说这番话的,因为今天能够和商诗一起站在这里几分钟,我都已经有人生了无遗憾之感了,何况那潘天高当年随时可以和商诗携手并肩站在这里!从这方面讲,潘天高已经尽享了人间所有美色,他死了,也不冤了! 可没想到我这番话说出来,商诗脸上又是神色大动,刚才还笑意盎然、灿若鲜桃的俊脸立马阴冷了下来,她微微动了动身子,眼睛没有看我,声音却很平静:“李医生,时间不早了,我们上去吧!” 说完,不容我再有任何感慨,转过身子,低头默默走去。 我一脸讪讪地跟在后边,摸不准自己错误的根源,心里苦闷到了极点。 进了潘天高的老巢之后,我就浑身不自在,我在太平间潘天高的棺材盒子里和潘天高的贵体相处都能和谐融洽、相得益彰,现在走在他原本的巢穴里,就是找不着北了,那大厅里富丽堂皇的设施、那满堂金灿灿的光影晃得我头昏眼花、浑身酸麻,看来我被潘天高逼到太平间以后,已经失去了对浮华人生的感应能力。 潘天高的办公室可能也是在第五层,不过这次就不用爬楼梯了,商诗径直领着我去了电梯间。一直到进了电梯,我们俩气息相闻,商诗仍然低着头没有和我说话,似乎还沉迷于我刚才那句话的影响里。我心里七上八下的很是难过。 进了五层的楼道里,在走廊里来回穿梭的人就多起来了,男的都是穿西服扎领带蹬蹭亮皮鞋,女的则都是浅粉色的西装套裙,显然是在这里头上班的白领。不过也没见和商诗打招呼的,擦身而过的时候,有的还好奇地瞪我们几眼,显然是觉得这样一个大美女竟然和这么土气的一个男人走在一块极不协调吧,而我自己心底里升起的不适和难堪也足以将自己埋葬。倒是商诗在前边毫无芥蒂地款款而行,除了不和我说话,她的姿态和神色并没受到任何滋扰。 经历一段极为尴尬的穿行后,我们终于走到了这段弧形走廊的那一头,商诗掏出钥匙开了右侧一扇浅粉色大门,那扇大门上却并没有写什么总经理室董事长之类的牌匾,我跟着走了进去,眼前的情形让我很是惊愕,因为太过简朴了,与屋子外边整栋大厦的富贵奢靡格调极不相称,只有一张简易木桌,一把皮椅,木桌上整齐码放着一堆文件纸,靠墙有一个饮水机,饮水机旁有一把颜色古旧的沙发,墙壁上挂着几个包,除此之外,几无一物,看来商诗将她出家人的本色也搬到她在这栋大厦里的临时办公室里来了。 商诗直至此时,才对我浅浅笑了一下,让我坐到沙发上,在饮水机里取出一个一次性杯子,给我接了一杯热水,递给我时才轻轻说道:“李医生,你先在这里稍坐一会,我出去打个招呼,一会就回来。” 我茫然地点点头,眼睛定定地看着商诗温柔的身影直至在门边消失不见。 屋子里实在太简朴了,我眼睛环视一圈后,就没什么可看的了,而心又没法安定下来,只好忐忑不安地紧盯着门口,不知道接下来商诗会带来什么样的场景和人物。 大概一刻钟功夫,我的眼前柔柔的一亮,商诗那美妙的身影又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我迷醉的眼神中,晃动着商诗对我优雅招手的美景,然后她那柔软动听的声音又在轻抚着我的耳鼓:“李医生,你过来吧,我们去会议室。” 说完,她就转身在前头引路了,我连忙茫然地站起,紧跟着她走了过去。 我们又往来时的路回走了一段,然后再往左拐入另一条大红锦缎铺地的廊道,走到略靠里的位置,商诗便停住了步伐,回头再次向我招了招手,意思是我们的目的地到了,我不知道前边会是什么景象在等着我,心里很是惶惑不安。 商诗待我走到她身边,又对着我微微笑了一下,那笑容很是温软,似乎商诗也感觉到了我的紧张,意图通过微笑给我传达安慰,我对她感激地一笑,心里稍稍安定了些。 然后商诗俏目轻眨,竟然还举起她那只粉嫩葱白的柔荑,轻柔地敲了敲门。 里边接着便有一个细嫩清脆的声音传出:“请进!” 于是商诗轻轻推门而入,我心跳加快、身形微抖着紧随了进去。 里边齐刷刷围着一张椭圆形的巨大会议桌坐满了人,这些人看到商诗走了进去,又全都齐刷刷站了起来,笔挺端正,训练有素的样子。 这些人一个个着深灰色或者深褐色的笔挺西服,胸前配挂姹紫嫣红或者轻蓝浅绿的光洁领带,有的脸上坠着横肉,有的脸上挂着阴冷,有的体态臃肿,有的肥白胖嫩,一个赛着一个的不可一世,显得奢华金贵而又尽露轻薄浅显。不过这些人看到商诗后,那神情姿态一瞬间就变,站起来的身形全是毕恭毕敬的,眼神里往外止不住地冒出讨好巴结的光彩。 不过,转瞬,他们又看到了走在商诗身后的我,几乎不约而同地将目光齐刷刷地拢聚在了我的身上,又是几乎不约而同地脸上表情一愣,有好几个表情变得快,那眉头接着就皱成了一团,还有一些人藏不住他们的心理活动,鄙夷和不屑已经自然垂挂在了他们面部华贵而厚实的脂肪堆里。不过,无论我面皮如何枯涩,我身形如何干瘦,我衣着如何浅陋,我神情如何惊惶,但有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就是:我紧紧跟随在他们的最高领导人,他们富贵命运的主宰者,美丽端庄的贵妇人商诗后边,而这种亦步亦趋的跟随和两者之间那种自然流露的融洽和谐绝对不是一般亲近的人能制造得出来的。所以这些潘天高昔日的爪牙犬臣们自然不敢在神情上将我断然否定,而是将那狐疑的神色、迷惑的神思在油光可鉴的脸上若隐若现地飘藏着。 场景氛围的形成和大脑高速运转的念头其实也就是一瞬间,迷糊当中,商诗已经袅袅走到了会议桌的左手侧那一端,我由于在众大鳄们眼神的毛刺里挣扎着求生,身形变得无比僵硬,眼光凝滞在前方呆立着没有再跟随她过去。 耳朵迷蒙中却听到那边商诗轻声细语传来:“大家不要客气,都坐下来吧,欣月,你给大家介绍一下李医生,也让李医生认识一下大家吧!” 商诗可能是接着掉头没看到我跟上去,嘴里惊讶地“咦”了一声后,我就听到了她叫我的声音:“哦,李医生,到这边来,让大家认识一下你!” 我心里极为忐忑,低头灰溜溜地走了过去,浑身毛刺,很不自在。 待我走到商诗身边后,才有点紧张地抬头去看商诗,这时我才顺便看到了原来在会议桌的这一头正首位置,商诗的旁边,还站着一个女人,这应该就是刚才被商诗唤作“欣月”的姑娘了,只见她俏生生立着,鹅卵形的脸蛋上眉目如画、细皮嫩肉的,活脱脱一个令人垂涎不已的美人,尤其让我眼球惊爆的是,她虽然穿着一套职业套裙,但胸口却开得很低,翘鼓鼓的胸脯将里边的纹胸都快顶出来了,两个硕大半球的圆润上缘露出一个可观的宽度和弧度,无边风月就酣畅淋漓地溢了出来,面对这样的美人美体,我无法控制自己男人的本能,所以即便有商诗在旁,我还是若有似无地扫了那里几眼以后,才故做端庄地看向欣月姑娘的俏脸。 欣月也是很愣傻地定定盯着我看,实际上自从我进门以后,她肯定也在大惑不解地看着我,主要是我进门以后由于尴尬不自在一直不能做到随意自然地环顾四周,所以才没有看到她而已,不过我很好奇她眼里的迷惑似乎比那些大鳄们眼里的还要深重,足以和她娇挺酥胸里那排山倒海、摧枯拉朽般的浓郁风情相媲美了。尤令我惶惑的是,我敏感脆弱的心灵里似乎还捕捉到了她眼神里不经意闪过的那一丝来自深处的慌乱,这让我没来由地在心里也产生些微的迷慌。 第129章 去见潘天高的司机王师傅 我想商诗应该也是能感觉到欣月和我之间瞬间形成的那种奇怪状态的,不过,商诗终究不愧是位在佛爷那里得到过历练的神仙姐姐,一切俗泥尘埃在她眼里无不统一为一片滚滚红尘,微妙和细节在她眼里如同无物。只见她轻轻眨了一下眼睛,眉眼盈盈处微波流转,一派安详柔和的微笑便漾了出来,她对着欣月姑娘柔声细语地说:“欣月啊,这个就是我跟你说过好多次的李医生,现在就是要请他来帮我一段时间,你把他引见给大家吧,也让他认识一下大家,以后好一块开展工作。” 欣月略一愣怔间就回过神来,她微微晃了晃身形,眼睛眨了眨,脸上立刻就生动起来,随之俏皮的声音就清亮地响起:“呦,原来这个就是传说中的李医生啊,久仰久仰,今日得见,三生有幸啊,呵,来,快请坐!” 随后才又想起什么,又忙掉头对商诗说:“对了,商姐,你得先坐啊,你这么站着,我们大家哪里好意思坐啊!” 商诗展颜一笑,也不多言,就坐到了欣月给她让出的那个主座上,欣月又过来主动拽着傻呼呼无所适从的我的胳膊,将我拽到座位上坐定。 然后那些一个个呆立的大鳄们才如释重负地坐了下去,我心里暗暗咋舌潘天高在世时的排场,这些诚惶诚恐的爪牙们一定是把对潘天高的敬奉一脉相承地转移到了商诗身上。 欣月坐在商诗旁边扭头对商诗说:“商姐,你还说几句吗?” 商诗微笑着摆摆手道:“不说了,我不太适应在这样的场合说话,你把我的意思跟大家说清楚就行了!” 欣月点点头,于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冷然四顾、顾盼自雄了一会,好象是要先压制住满场的张狂气势一样,才清声说道:“各位同仁,下午好,今天这么晚了没让大家下班,把大家从各个部门叫了过来,也不是有什么大事,只是想向各个部门领导通报一个人事任免情况,我们的董事长商诗女士最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在她离职期间,她决定将她的一切权责移交给我旁边的这位男士李智先生,李先生是一名外科医生,在他的专业领域造诣很高,我想,凭着他睿智的头脑,他一定能秉承商董事长的果敢风格,发扬他自己的特色,带领全体员工将公司的事业举办得红红火火,再创新高。让我们大家对李总经理的到来给以热烈的欢迎。” 欣月的话音没落,屋内就已经一片哗然了,那些刚才还望着我将鄙夷轻蔑毫不忌讳地形之于色的大亨们,这下一个个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估计要以为自己脱离人间到了地界了。屋内气氛有一瞬间的静默凝滞,欣月话毕带头鼓起掌来的时候,那些大佬们稀稀拉拉的掌声也才被有些迟滞地带动起来,场面并不是很热烈,但这一冷清的场面却反而激发出了我藏在心底的无比傲气,那身心里满溢的激愤就开始回旋激荡,我日你奶奶的娘,你们算是什么东西,都不过是跟在潘天高肥大臀部后边摇尾乞怜的狗腿子,潘天高用从劳动人民那里吸来的血将你们喂饱了,你们就忘记了自己的祖宗忘记了自己的奶娘了,*,我堂堂一个时刻想着救民于倒悬的圣手名医,反倒在你们面前低下了头,这算他娘的什么道理,这青天白日的还有没有天理,我他妈偏不服,老天瞎了眼,我他妈就跟它斗,我要掰开它的眼睛让它看看,天底下的老百姓到底在过着什么样的苦日子,流着什么样的辛酸泪,我要怎么将他们被恶狼吸干了的血重新给他们输回去,让他们即便流泪也要流营养丰富的血泪。 我越想越激越,头抬得越来越高,越来越昂扬,还觉得不过瘾,最后我干脆猛地站起,脸上神采飞扬,盎然笑着朗声说道:“小弟本为外科医生,举刀历练多年,早已习惯于持刀切腹的日子,今日突来公司宝地主持商务,习惯使然,可能也会发挥外科医生快刀斩乱麻的风格,诚如我刚才所言,外科医生给病人治病,总是先将病人切得血淋淋的,然后才会起死回生,所以今后向着公司开刀的时候,初时可能也会有几丝血腥,还请各位兄弟能够理解这种状态,予以通力配合,共谋公司宏图,同仁们,让我们携起手来,同肩共济,开创公司一片新的蓝天!” 我说着说着,竟然慷慨激昂地喊起口号来,下边的那些同仁们一个个听得眉眼大动,也不知道是激动还是惊动。 我心里促狭般地笑了一下,再去看商诗,我看她好象在微微皱着眉头,我心里不由一阵酸苦,我当着商诗一个念佛之人的面血啊刀啊的确实不应该,不过还好,她的面容转瞬就恢复温和如初了,我放下心来。 欣月很会做秘书,他一看下边的气氛有点僵,便马上穿针引线道:“呵呵,李医生说话幽默明快,从他的说话风格中,我们也就可以看出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们将在一个办事干练高效的领导的带领下工作,我相信,公司的事业一定会越来越红火的,让我们再次以热烈的掌声表示对李医生的欢迎!” 说完,她又带动下边稀稀拉拉的掌声响了一会,然后,她又突然掉转头对我说道:“李医生,现在该我介绍大家给你认识了,我先介绍我自己给你吧,我姓冷,叫欣月,是商董事长商总经理的秘书,那在你代理商总的这段时间里,我自然也就成了你的秘书,请多关照,多指教,向李总致敬!” 说着,这丫头还真就调皮地向我行了个不伦不类的军礼,这俏皮活泼的姿态很是滑稽,不仅我扑哧一笑,惹得下边那些刚才一直紧绷着脸的大亨们也是哄笑一片。我再看商诗,她也是一脸柔和静雅的微笑。气氛顿时缓和了许多。 接着,欣月挨着个给我介绍了下边济济一堂的大款们,什么这个部那个部,这个室那个室,这个公司那个公司,什么总监,主任,经理的,我根本就不往心里去,我管他什么总监还是太监,经理还是料理,在我眼里不关注民生疾苦的东西全是狗屁,在我眼里只有五个字:穷苦老百姓。 当然,这些大亨们自然也不怎么买我的帐,都是面皮僵硬地哼哼哈哈跟我打着招呼。 见面仪式结束后,大亨们陆续离开,冷欣月就要领我去我的办公室,说已经给我打理好了,我有点留恋地看向商诗,不知道她是不是马上就要走。 商诗迎着我的目光笑了笑,竟然带点戏谑地说:“李总啊,你先去看看咱的冷秘书给你安排的办公室合适不合适吧,一会你跟我下楼去,我给你安排一个司机后,你再上来,我就回去了!” 听着商诗轻快的话语,我心里甜死了,不过我低头想了想却说:“商诗姐,我也不想去别的办公室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就在你刚才领我去的那个房间里办公,好不好?” 我这话一出,不仅是冷欣月大奇,商诗也大感愕然,好奇道:“为什么呢?那个房间东西太单调了吧?” 我特别想说,只要是有商诗姐气息遗留过的地方我就喜欢,可我还是生生压制住了这种想法,嘴里则坦然地说:“我喜欢简朴的环境,那里的气氛我很喜欢,一进去就迷恋上了,我想,在那样的境况里,工作效率才会大大提高的!” 商诗嘴唇轻抿着想了想,便点头答应道:“那好吧,既然李医生喜欢,就在那里吧,来,我把钥匙给你。”说完,就从兜里掏出钥匙递给了我。 她然后转身对冷欣月说:“欣月,我领李医生下去给他安排辆车和一个司机,你就再去收拾一下那个房间吧!” 冷欣月欣快地点点头,和我们道了再见,就一路欢快地哼着歌儿跑开了。 商诗看着她欢快离去的背影,突然无限情伤地喃喃说了一句:“这小丫头,终究还是开心起来了!” 我听着商诗这冷不丁的一句家常便话,却愣是觉得富含禅机,不由一愣,怔立当场,待我想要再问商诗时,商诗已经默默地走开了好远。 我闷头紧紧跟了上去,心头虽然疑窦重重,但我也不想再发问了,自从遭遇潘天高裸体现身病房事件后,我就如同生活在了一个梦幻世界,一连串的离奇遭遇根本让你匪夷所思,让你无法相信它们活生生地发生在了这个血淋淋的现实世界。反正那么多东西都恍然如梦,又何苦死乞白赖要去弄清楚其中一两件干嘛呢,就等着答案随着时间的流淌自然揭晓吧,如果永远没有答案,那我就在梦幻中活一辈子吧,我很难想象,如果有朝一日,我梦幻初醒,商诗便骤然离去,我接下来还能否有生存下去的勇气! 我跟着商诗进了电梯,依然低头沉思不语,想到伤心处,我心里突然油然而生一种孤独的感觉,我继而联想到商诗说的要离开一段时间的话,心里更是一凛,一种凄凉的离情别绪冒冒然就笼罩了我的心。我不由自主就抬头去看商诗,让我意外的是,我发现一直默然不语的商诗竟然在凝视着我看,我一抬头就触碰到她的视线,她竟然也没有慌乱地躲开,只是对着我微微一笑,目光中充满温和充满亲切,我看得痴了,同时心也乱了,我不知道商诗对我的微笑是佛性的笑还是人性的笑,这让我心头不知道该滋生哪种性质的滋味,很是惶惑难安。 电梯直接开到了地下,地下是一个铺天盖地的停车场,那上边停驻的豪华小轿车的数量就如同农民伯伯们在晒谷坪上晾晒的稻谷颗粒的数量,黑压压的一片,气势恢弘,将我震慑当场。商诗领着我走到地下车库的入口处,那里有一个很大的值班室,商诗走过去,轻轻敲了一下门,门开了,探出一个头来,油光蹭亮的,目光仔细咂摸了一下商诗,问:“什么事?” 商诗对他友好地笑了笑,轻声问:“王师傅在吗,我找他有点事!” 那个人回头喊了一句:“老王,有人找你。” 接着,里边一阵跑动,另一颗头探了出来,一看他的脸,我不由吓了一跳,面前这张脸太干瘦了,简直是皮包骨头形同枯槁了,面容晦暗枯黄,满脸的褶子都快把眼睛鼻子等器官包埋了,这分明是一张历尽沧桑的脸,和刚才伸出来的那颗油头滑脑简直天壤之别,一般大官大款的司机比一般国家的总统都还要气派,没想到潘天高的司机群里头还有这么个饱经风霜的人。 第130章 王师傅问我什么叫血友病 这个王师傅看了商诗一眼后,那枯树皮般的脸立刻绽放了,忙不迭跑了出来,满脸的褶子乱抖着恭恭敬敬地说道:“商董事长好,是你来了啊,看我出来晚了,该死该死!” 屋里的人一听说是董事长,全都挤出来看,脸上全都是惊讶的表情,骇然望着商诗,商诗对他们招了招手,微笑了一下,就说:“外边冷,你们都进去吧,我找王师傅给他派点任务而已。” 那帮人看了看王师傅,眼里全是嫉妒,嘟哝着嘴巴,纷纷缩了回去。看来亲自被董事长分配任务对他们来说真是莫大的荣耀了。 商诗转身对我微笑道:“这位是王师傅,他的驾驶技术很好,这一段时间我用过他好多次车,所以就推荐你坐他的车了。你看可以吗?” 我对王师傅友好地点点头,其实我觉得他是刚才那一群司机里头让我感觉最亲切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竟然隐约觉得他和我那躺在太平间的棺材盒子里的乡亲有几分类似,不仅是形似,而且是神似。所以我慨然说道:“商诗姐,我非常愿意坐王师傅的车,谢谢你的安排。” 商诗便对着我柔和地微笑,脸上是无比温馨的神情。 王师傅则有点受宠若惊了,连连点头说:“感谢两位领导看得起我,我一定好好开车,好好为你们服务。” 我对他友好地笑笑,以表示对他的安慰。 交代完毕后,商诗就转身对我说:“那李医生啊,我就先回去了,你去办公室熟悉一下环境和业务,回来的时候,就来找王师傅,他知道我家在哪的!你也别忙得太晚了,早点回来!” 我茫然地点点头,有点失落地恩了一声。然后依依不舍地看着她沿着通到地下车库的斜坡缓缓地离去,直至她娉婷的身影消失不见。我回头对王师傅打了声招呼,就去到了我和商诗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是虚掩着的,我推门进去,冷欣月正略微弯腰低头在桌子上整理文件,那翘鼓鼓的胸脯上两团白花花的弧线夹闭出的深邃乳沟黑黝黝地直视着我,就象条能够埋葬千军万马的神秘隧道张口等着我落入它的黑网,我极力吞咽了一口口水,抑制了自己的邪念,暗骂自己无耻。抬头正视着欣月的头顶上方。 冷欣月感觉到我进来了,也抬起头来,对我甜甜地一笑说:“李总好,这是你的办公桌,文件都移过来了,请过来就座!” 我听着那李总的称呼,浑身鸡皮疙瘩洒落了一地,忙对欣月说:“欣月姑娘,你以后别叫我李总,听着难受,就叫我李医生就行。” 冷欣月嘻嘻笑了一下,说:“那李医生,你也不要叫我欣月姑娘,我都老太婆了,还欣月姑娘呢,你就叫我月姐吧!” 没想到这个姑娘这么活泼,我不由一乐,也跟她打趣道:“切,想占我便宜,被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占了便宜,传出去那我还做不做你们老总了!” 冷欣月先是噗嗤笑了一下,然后突然神情一凛,紧接着又是轻叹了一口气,象是在对我又象是在自言自语说:“哎,李医生你别看着我光鲜,往事不堪回首啊,想当年我第一次见到商姐的时候,或许那时还称得上是姑娘呢!这一晃这么多年,早已成老太婆了!” 我听着冷欣月话里有话,而且是涉及我心爱的女神商诗,哪里还能放过,赶忙问道:“对了,我对商董事长的了解其实也很有限,你能不能给我讲讲她的情况,比如你当年第一次见她是怎么回事,后来又是怎么回事?” 冷欣月愣了一愣,好象突然意识到自己不应该说那些,便俏皮地拍了拍嘴,哈哈笑着打圆场说:“哈,其实我也不是很了解咱们的商董啦,我也是很多年前见过她一次,事隔多年后才又见到她,我又能了解她什么呢?” 冷欣月的敷衍让我很是不满,我恼火道:“你肯定是有什么话要说,别跟我打马虎眼,你不告诉我,我就天天叫你欣月姑娘!” 冷欣月捂着樱桃小嘴吃吃笑道:“你要叫就叫吧,你把我叫年轻了,我还高兴着呢!不过我也是确实没骗你啊,我刚才不也就是说第一次见到商姐时还算得上是姑娘,事隔多年后再次见到商姐,人老了,可不就变成老太婆了,有什么不对吗?” 我想了想,还真是一点都没错,这个冷欣月太古灵精怪了,那话让她横着竖着说都是理。真是拿她没着。算了,商诗的过往我也不去了解了,只要她现在能够陪在我身边,一切的一切还有什么重要呢! 我于是对冷欣月说:“好啦,不跟你闹了,我跟你交代工作吧,交代完我就回去了!” 冷欣月见已经把话圆了过去,暗暗吁了一口气,忙调整了姿态神情,一本正经地说:“好吧,李总,不对不对,李医生,我把桌上的文件都按顺序整理好了,你从上往下看,就能明白你常规的工作流程,然后还有一些特别的事项我以后会慢慢给你说。你先了解常规工作吧!” 我摆摆手说:“我跟你说过,我工作方式跟你们截然不同的,我不需要了解这些东西,我现在只需要有人告诉我,本公司的财富状况,还有房地产市场营销的一些基本数据,有这些就够了!” 冷欣月愣了半响才道:“有关公司的情况和市场的情况,这些你以后可以逐个找相关部门的负责人来汇报啊,但是你首先得熟悉基本工作流程才行啊?” 我觉得有点不耐烦了,就对懵懂中的冷欣月恼火道:“我说不需要就不需要,那些东西先放一边吧,你现在就给我将了解这些情况的相关部门的人给我叫上来吧,我急需了解!” 冷欣月噎了半天,最后无奈说道:“公司的情况在第一个文件夹里就是,这也是董事长总经理等少数公司高层才能了解的东西,至于有关销售的一些数据,我把战略运营部的肖总给你叫上来吧。” 我连忙点头称好,待冷欣月离开后,我急急打开第一个文件夹看起来,看了几行之后,我的眉头就越皱越拢了,简直看得我触目惊心啦,这个潘天高,愣是有能耐,他在这个城市的房子的市场占有率近50%,在建楼群上百栋,固定资产达到八百多个亿,每年还能从老百姓干瘪的口袋里滚滚赢利席卷近两百亿。 我看得眼前发黑,心潮澎湃,头晕目眩再也看不下去了,就掩上文件夹,捶捶脑袋干脆作罢。静等着冷欣月带人回来。 过了一会,冷欣月先进来了,说:“人帮你找到了,一会就上来!” 我看她掘着小嘴,似乎还在为我刚才的不近人情生气,便对她微微笑了一下表示歉意,然后正要和她说笑几句缓和一下气氛,门外就有人敲门了,冷欣月就过去将那人领了进来,看着有点面熟,很显然就是刚才开会时那些大亨里的某一个。 冷欣月引导他来到我身边介绍说:“这个就是战略运营部的肖总,他最清楚公司的营销策略了,李总有什么需要了解的尽管问他吧!” 那个肥头大脑、大腹便便的肖总对我生硬地笑了一下,也不说话,就等着我的询问。 我站起来装模做样地和他握了一下手,然后也没给他让座,直截了当地说:“肖总你好,你的工作很忙,我就不打扰你太久了,我的问题很简单,我就问两个问题,你也无需解释,只需干脆利落回答两句话就行。” 那个肖总不知道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脸上一瞬间涌上了疑惑,颇为好奇地点了点头。 我心里不免觉得好笑,表情却很淡然:“第一个问题是,咱们现在的房子卖多少钱一平方米,你也不用跟我解释什么要根据地段、环境什么的来定,不用太精确,大概其说说就说。” 那个肖总愕然了一会,想了想说道:“平均大概一万五千吧!” 我心里止不住一阵刺痛,差点就要滴血了,一平方米就是我近四个月的工资啦!我怕肖总看出我的异样,不敢感触太多,连忙抑制住自己的心神,平息静气地问:“我的第二个问题就是,如果维持你们所有员工现在的工资水平,再将所有固定成本考虑在内,不考虑公司任何赢利,卖多少钱一平方米就可以不亏本?” 那个肖总听得眉头都挤成了一团,拿不准我话的意思,试探着说:“这个啊,从来没这么考虑过,也没做过这方面的统计计算,这不好说啊!” 我有点恼火地说:“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你不用太精确,就凭经验和感觉,你可以尽可能地往高里算,我看你工作也起码得二十来年了,如果对商业运营数据的这点感觉都没有,那我觉得是不称职的!” 我的威逼利诱起到了作用,这个肖总脸色微动,低头琢磨了半天,还掐着手指算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来说道:“没办法,李总,你的这个要求太让我为难了,为了避免少算,我只能尽可能地往高里说个数了,根据我们对历年来所销售商品房的成本核算得出的规律,一般房地产的建筑成本也就占销售价格的不到5%,另外就是运营成本和你说要维持不变的人力成本,这加起来顶多也就是5%,往高里算,就算10%吧,那这样的话,按照我们所销售房子的平均市价来估算,也就是卖2250元可以保本。” 我咬着牙听完以后,冷然说道:“好,你回答得不错,为了能够确保安全过渡,我们的房子现在卖3000元一平方吧,你回去赶紧制订个实施方案,明天就开始实行!” 肖总听得差点没趴到地上去,脸上是惊骇莫名的表情,冷欣月更是大惊失色,几乎惊呼出口道:“天,李医生,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我定定地看着她,冷冷地说:“欣月,我现在没心情跟你们开玩笑,要开玩笑,也不会在这上边开,我现在指令下达了,剩下的工作就靠你们去执行了,你协助肖总把这个工作做好吧,以后工作就简单了,我每天从医院下班后还会来,但来了主要就是协助你们处理一些善后事宜,我希望明天就能听到我的指令得到执行的好消息,好,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我抬步就往外走,实际上从开会到现在,前后也不过一个多小时,我根本就没有做什么工作,但如果不需要挖空心思去挣老百姓的钱,那一切真地就变得太简单了,天空是最晴朗的,呼吸是最清明的,心跳是最简洁的,社会是最平和的,那还有必要做什么工作去让这个世界反而变得污浊或者能够更加美好呢? 我听到身后冷欣月还在冲着我喊:“商姐那么有佛心的善人也就是维持着房价不再让它上升,你再怎么为老百姓考虑,也不用这么离谱吧?” 我对她的话根本置若罔闻,因为我的心早已飞到了那栋大别墅——那个属于我和心爱女神商诗的爱巢。 我下到地下车库叫上王师傅,王师傅颇为自得地钻进了一辆看起来极为尊贵典雅的深色小轿车,和那天罗萍钻进的任帝厚的小车应该是一个品牌的,这些房地产商怎么都爱坐这种车啊。 王师傅的车开得果然很好,经过那个略微有点坎坷的斜坡往上开的时候,我愣是没有感觉出一丝晃荡,四平八稳地就上了上边的大马路。此时外边夜色又深了一点了,虽然已是隆冬,但广场上那个喷泉可能由于太美了,围着它的人还是络绎不绝的。看着他们脸上兴奋的表情,我想着刚才拽着商诗欣赏喷泉的情景,心里不由得升腾起了袅袅温情,有一种淡淡的甜蜜在心头飘荡。我歪头望着马路两边霓虹灯闪耀出来的缤纷夜景和五彩夜色,又不免慨叹商诗为什么要远离红尘住到那么神秘的深幽别墅里。她不象我旁边的这个王师傅,她完全有能力尽享这个城市的灯红酒绿,到底是什么变故使她坠入红尘又看破红尘? 想到这里,我突然歪头问王师傅:“老王师傅,我听你口音象是外地人吧,你是什么时候来这个城市的?一来就当司机吗?” 正在认真开车的王师傅愣了愣,回头望了我一眼说:“哦,我是大概五年以前来的,刚来的时候就在建筑工地上做工,挣点养家糊口的钱。后来才当的司机!” 我由衷赞叹道:“那你真棒,你当时的工友们一定很羡慕你吧,他们要在泥巴浆里苦苦挣扎拼命挣那血汗钱,而你却能开车,而且还是这么豪华的小轿车,虽然不是自己的,但能满城市转悠,欣赏美景,又轻松挣钱也要多,多好啊!” 没想到王师傅听了我这话之后,脸上突然神色大动,我看得煞是不解,好奇道:“王师傅,怎么啦,哪里不舒服吗?” 王师傅却瞬间恢复了平静,扭头对我笑笑说:“没事,眼睛稍微有点迷,眨了眨眼睛,对了,你这一问我倒想起来了,下午那会我听商董事长叫你李医生,你是个医生吗?” 我微笑道:“是啊,搞外科的!” 王师傅又问:“那我能咨询你一个医学问题吗?” 我好奇道:“当然可以啊!” 王师傅想了想说:“我想问你,什么叫血友病?为什么会出那么多血?要怎么治才能治好呢?” 第131章 和商诗在神秘别墅遭遇尴尬一幕 我心里颇为不解,这个王师傅怎么会对这个病感兴趣?我歪了歪头说:“我是搞外科的,这个病属于血液内科的范围,所以我不是很懂,不过基本的原理就是,人体血液里边有一种专门管凝血的因子,有那么一些人天生就缺乏这种因子,当然,也有可能是后天的社会环境心理因素刺激导致这种因子的丧失,总之,如果缺乏这种因子,一旦不小心出了血,自己就很难止住,尤其是大出血,那基本上自己就不可能止住了,必须立即到医院补充这种因子才行,生命才能得到保证。” 王师傅象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哦,这样啊!那补了这种因子以后还一定要输血吗?” 我觉得这个王师傅问得好怪,虽然这听起来也是一些常理,但由他这么问出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听起来就是感觉古怪,于是颇为好奇地说:“如果是大出血,那当然还需要补血了,只不过王师傅,你是不是有什么亲人朋友得了这种病啊,需要我的帮助吗?” 王师傅腾出一只手来连忙摇着说:“没有没有,我只是听别人说起过这种病,觉得这种病好古怪,所以很好奇,碰巧你是医生,就想问问你!” 我觉得王师傅肯定不是碰巧问问这么简单,一定是有什么心事,但既然人家不肯说,没有寻求我帮助的意思,那我也不可能死乞白赖去要求人家请求我帮他的忙。 于是一路默然不语,这次我就死盯着车窗外看了,窗旁的景象从繁华喧嚣过渡到车马稀少再过渡到清冷沉寂再过渡到万籁俱寂最后过渡到浓黑一片时,我就知道已经进入了那片盛大的原始森林,在死寂般的静息里继续前行了一会后,王师傅身形一动,车突然噶然而止了,王师傅打开车门,走下来后,竟然绕到我这边来了,我吃了一惊,正在兀自不解时,王师傅给我打开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后说:“李医生,我们到了,下车吧!” 原来王师傅是来给我开门,哎,这个潘天高真是养尊处优惯了,司机连开门的服务都被训练出来了,我忙不迭站了出去,口头连连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没意识到已经到了,还让你来开门。” 王师傅在夜色中叹道:“李医生这么大的领导还这么谦和,要是当领导的都象你这样为我们这些下人多考虑考虑,或许老百姓就不会有那么多苦难了!” 虽然王师傅的话听得我满脸通红、暗道惭愧,但我还是隐隐觉得他这话里暗含着什么意思,他可能真是经历过什么沧桑了! 可他不愿意抖露自己的心声寻求帮助,我也没有办法,只好暗叹一声,对他静静地说:“还进去坐会吗?” 王师傅连连摇手说:“不了,有点晚了,明天早上还要我来接你吗?” 我摇摇头说:“不用了,明天早上董事长会亲自送我,你下午大概五点二十的时候到XX医院门口接我就行!” 我说完我的医院名称的时候,王师傅突然又重复问了一下:“你说的是XX医院吗?” 我当时着急回去见商诗,所以没怎么留意王师傅重复问这句话的意思,而且夜色中我也看不清他的神色,所以匆匆点了一下头,就和他告别了。 大院门并没有关,别墅大门处的琉璃吊灯也已经绽放,应该是商诗特意为我留的吧,我心里升起一丝无言的温暖,有了吊灯的照耀,我稍微走近一点,路上的小径就清晰可辨了,我轻车熟路地走了过去,掏出钥匙,打开别墅大门,闪身进去后,我的心就又开始激动了,因为我又置身于这个屋子里,而这个屋子里处处都应该荡漾着商诗身上那美妙的体息。我拐过回廊,靠近那扇乳白色木门的时候,我甚至都能感觉到我的心跳明显又有点不同寻常了,都说小别胜新婚,他娘的说的真是没错,这才两个来小时没见,在即将见到商诗时,我这身上就电流激旋了。只是可叹商诗那个妇人,除了对如来佛头有感觉,对我这样一个凡夫俗子,是不会来电的了! 我叹息着掏出钥匙开了这扇门,屋内明亮一片,我走进去就喊:“商诗姐,我回来了!”可是声音在硕大的客厅里回旋,却没有任何回响。 我略感一愣,扫视了一下大厅四个方向,却没在大厅里看到商诗,莫非她在卧室里,于是我小跑过去,敲了敲商诗卧室的门,没有回应,我再加大敲击力量,还是没有回音,我大惊,又去厨房,卫生间看了看,还是没人,我想了想,莫非在二楼,于是我打开卫生间的那扇门,楼梯口黑漆漆的,我在墙壁上摸索了半天,终于将天花板上的吊灯摁亮了,清淡的光芒流泻了下来。说真地,这栋神秘的别墅本来就因为太大太深幽让我心存敬畏,现在没有了商诗的陪伴,冷不丁地要上二楼我还真是有点畏惧,不过为了尽快尽早见到我想念得心痛的商诗,什么我都不怕了。 我咬了咬牙,哆嗦着就踏上了楼阶,楼阶是木制的,踏上去好象还有点弹性,我畏缩着终于拐过了楼梯拐角,再走一道楼阶应该就到二层了,一层天花板吊灯光芒的影响力到了这里就锐减,我感觉前边已经是影影绰绰了,我每迈上一步台阶,就喊一声“商诗姐”,但是依然没有回应,只感觉到空气中一些轰隆隆的静幽气息从不知什么遥远的角落向我包绕而来。我终于感觉我已经登陆到最后一阶台阶,上了二楼的廊道时,正待喘一口气,好继续摸索,我抬眼顺势那么一扫,面容顿时凝固在了脸上。 只见前方廊道模模糊糊的死寂气息中,悬挂着一溜白色人形飘荡物,在隐约可辩的暗影中,显得那么突兀阴森,象极了电视电影上经常看到的招魂阴幡或者干脆就是悬吊的死人,正在我不寒而栗,腿脚发软的时候,冷不丁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又袭来一股阴风,而且阴风凛冽中,离我最近的那个白色人形飘荡物猛地向我荡来,我本已腿脚酥软,这下更是心胆俱寒,哪里还有防备的能力,被扫个正着。 我正准备心胆震颤,大喊“商诗姐快来救我!”,却蓦然感觉到脸上是柔柔的东西,我大骇,不由自主伸手去摸,这一摸之下,我心念一动,然后已经麻痹的心神就一点一点回转了过来,再摸一下,想了想,就差点笑翻在地了,很显然,手里摸到的是布料,而且似乎是我穿的那条秋裤的感觉,我平常省吃俭用,那条秋裤已经跟随了我不知道多少个寒冬,所以我闭着眼睛都能摸出那种感觉,我心头彻底放松,阳神就武装了我的全身,我奔跑到墙边,一路摸索过去,终于摸到了开关,摁亮,果不其然,这个廊道天花板上固定有一根晾衣服的绳子,那上边一溜全是晾晒的衣服,尤其让我激动的是,商诗竟然也替我洗了衣服,而且,我的乖乖隆滴冬,她竟然连裤衩都给我洗了,我看着那条在上空微微飘扬的裤衩,禁不住地热泪横流啊。在廊道的中央位置,横穿出一条通道,我走过去看了看,才发现那里连着一个窗户,窗户开着,窗外就是暗夜中隐约起伏的崇山峻岭了,寒风就是从那里吹进来的,正好也可以吹干衣服。 我在廊道里再喊了几声商诗姐后,就放弃了,关掉吊灯之后,就返了回来。在大厅里又细细看了一遍,才发现那个神龛上的香是刚刚上的,才燃过香头没有多久,想必商诗一定是有事外出了。我稍微放下点心来,就再在屋里等等吧,我迟疑着来到沙发上坐定,象个傻子一样坐了一会,颇觉无趣,就又跑过去打开电视机,电视屏幕一片雪花点子,看来在这大山里是没有信号,真是百无聊赖啊,我懊恼着退回沙发上,歪七扭八地斜靠了一会,慢慢觉得自己屁股底下的沙发坐垫滑了出来,只好无奈坐端正了去调整坐垫的位置,在往里生拽坐垫的时候,我眼光不经意一斜,突然发现坐垫底下似乎有个反光的东西,我大奇,赶忙拽开坐垫,伸手进去将那个东西摸了出来,放到眼前一看,我目光顿时呆滞了。 我的天啦,眼前的这个女人怎么丰美到这个地步啊,这是一张古旧的黑白照片,但照片上的女人丰姿绰约、美若天仙,却丝毫不受照片颜色的影响,这显然就是商诗,而且应该是商诗年轻的时候,不过各位看官,你肯定会以为我小题大做,因为你们认为我已经看了无数次商诗真人,不至于看到她的照片会产生这么大的反应,但是我说各位爷,如果你亲眼看到这张照片,你要没反应,你不算爷们,因为啊,照片的背景是夏天的海滩,我可亲可爱可人的商诗小妹妹那时应该还是个花季美少女,显然那时还没信佛,只见她穿着性感的三点式泳装,前凸后翘,将那玲珑剔透的优美曲线包裹得纤毫毕现,在沙滩上摆着一个超级无敌的性感姿势,展露着迷人的笑颜。真是如花美眷、似水容颜,此情此景已经冠绝天上人间了!真是没有办法,我老实坦白地告诉你们,我下边的小弟弟首先是不安分,然后就直挺挺翘了起来。 我想着商诗的过去,想着商诗的现在,想着商诗的未来,想着下边的小弟弟,痛定思痛,我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我要对着商诗美妙无边的照片手)淫。我心里翻江倒海地想,对不住了,商诗姐姐,既然你已经远离红尘,那我这辈子就不指望能和你发生红尘恨事了,可是你得可怜我身心里对你无处不在的渴望,它们让我太难受了,我不发泄出来很难正常呼吸。自从知道你坠入佛海,本来以为再无任何寄托途径了,却哪料今天从天而降你过去绽放红尘时的芊芊丽影,我对着一个过去生活在俗世中的商诗小妹妹手)淫,应该不算是对你如今佛心的冒犯,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请你谅解了! 话毕,我再不犹豫,将商诗小妹妹的照片端端正正地倚靠在前边茶几上的一个光洁玻璃杯上,我双手抱拳对着如来佛头的塑像煞有介事般念念有词一番后,然后再不迟疑,雷厉风行地褪下了我坚实的长裤,面目庄严地卸载了身上那条华贵的裤衩,对着我已经顶起的小弟弟双手合十做了个祷告,然后就凝视着商诗小妹妹的绝代容颜呼哧呼哧双手飞速运动了起来,由于我过于投入,门什么时候开的,我不知道,商诗什么时候进来的,我不知道,直到商诗走到我面前不远处停住,看到我奇怪的举止惊咦了一声,我才接受到了手和耳朵的双重刺激大吃一惊猛然抬头,然后我就看到了商诗皱着眉头在定定地看着我,我一瞬间只觉天旋地转,彻底失去呼吸,不是下边的小弟弟大功告成,而是我已经大脑一片空白,完全失去了意识,下边的手早就停止了运动,僵在了半空。 第132章 鼓足勇气向商诗表白 商诗的脸微微有点红晕,却没有更多地理会我,低头继续走了过去,她手里提着两个塑料袋,显然,她是出去购买东西去了。很快,她就进了厨房。 我僵在沙发上足有一刻钟后,才逐渐回转了心神,这时才发现,我的老脸燥热赤红已经可以煎煮红鸡蛋了。我赶紧手忙脚乱地穿上裤子,查看了一下地板,发现已经有东西出来,连忙跑到卫生间,拿来池子里的拖把,回来后使劲擦洗,擦得手都酸疼了,还不肯罢休,好象就是要擦掉我脸上那厚颜无耻的罪恶一样,最后,实在折腾得我自己腰酸腿疼手麻了,我才灰溜溜地放回拖把,傻傻地坐回沙发上,脸上讪讪地等待着商诗即将对我的宣判。 商诗一直在厨房里忙活,好长时间了都没有出来,要是以往,我肯定忍耐不住就跑过去看她了,可是今天我实在没脸见她了,一个人静默在硕大的客厅里发傻发呆,我浑身慌乱得厉害,紊乱的呼吸音几乎清晰可辨,心里很想念商诗又非常害怕她出来自己无颜以对,那种复杂矛盾的滋味真是不好受。 客厅里静滞的气息几欲使我濒临崩溃的时候,厨房那边终于有了响动,我抬头愕然地看了过去,只见商诗又端着电饭锅走了出来。我连忙习惯性地站起,想奔跑过去迎接商诗,脑子里又神经反射般地牵连到了刚才那羞惭的一幕,身形便又僵了,怔立当场。商诗脸上倒依然平淡,轻轻巧巧地走到我旁边的茶几旁,眼睛若有似无地扫了一眼那张照片,就放下了电饭锅,也不和我说话,又起身去向了厨房。 我顿时从慌乱中醒转过来,正抬腿打算跟随商诗一起去厨房端菜,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手刚才才握过小鸡鸡,便只好改变方向去了卫生间,用香皂狠狠地洗直到手感觉酸麻疼痛。 我出来后便拐向厨房方向,商诗正端着一盘菜走出,看到我后扫了我一眼,我怕她心里有芥蒂,急忙腆着脸皮解释道:“我已经洗过手了,你看,很干净!” 我下意识地摊出手去给商诗检查,商诗才没有这么无聊来看我的手呢,但我感觉她的嘴角好象动了动,面部的表情好象晃了晃,也不知道是想笑还是想哭。 商诗没有管我径直从我身旁走了过去,我就心里七上八下地进了厨房,结果往灶台上一看,我眼睛瞬时直了,我想,即便我把眼睛瞪爆或许都难以将我心头当时的惊讶宣泄干净,我的佛祖老爷,我看到了什么?灶台上一溜摆着的全是荤菜,那丰盛鲜美的感觉让我以为天下老百姓从此又能过上鸡鸭满笼、猪羊满圈、牛马成群的美好日子了!我的眼睛没有花吧,不会是因为过了几天美满的日子便以为自己进了天堂,我使劲揉了揉眼睛,可以肯定的是,那面前一溜排开的确实是鲜香四溢的鸡鸭鱼肉等我能叫得上名字的菜肴。 我呆立之时,商诗已经放下她端过去的菜返了回来。看到我傻不愣登的样子,也不理会,略微拧了一下身子,绕过我的身旁,就一手端起一盘辣椒炒的鸡块,一手端着一盘红烧鲤鱼,再次默默走了出去。 我慢慢变得有点活泛了,甩动了一下身子,将心头的疑惑暂时搁置一边,也一手端一盘佳肴,默然走了出去。眼睛不经意一扫,很显然,那张照片已经被商诗收藏起来了,我脸上一阵发热。 过了一会,菜肴全部上桌,商诗依然如故地给我盛了一大碗米饭,递给我时也仍然是一脸平和。 我心里还是对刚才那一幕难以释怀,我就如同一个憋满了污浊空气的涨鼓鼓气球特别渴望被人拿针猛扎以便撒气一样,特别希望商诗能够将筷子一拍,柳眉倒竖、杏眼圆睁,酣畅淋漓地痛骂我一通“臭流氓”,这样我才能更好受一点。可是商诗偏偏又是这样一副不温不火的样子,却反而让我更是彷徨忐忑。 我惶恐地从商诗手里接过盛得冒尖的饭碗,虽然面前一桌子美味佳肴,但心里翻江倒海的却哪里还有半点胃口。看着商诗轻轻柔柔地往樱桃小嘴里扒拉饭粒和青菜,也机械地往自己的阔嘴里填塞东西。 商诗可能察觉到了我嘴上生硬的动作,便停驻碗筷,歪头看我一眼,终于说话了,只听她轻声说道:“李医生啊,昨天让你跟着我吃得那么清淡,很不好意思,今天便去买了些肉回来给你做了吃,不过我做得可能不太好,让你吃不好,真是抱歉了!” 我急得连忙摇头说:“不是的,不是的,商诗姐,你做得很好吃,你别误会。我只不过是吃得不快而已。” 说完,我为了表明她做的菜很好吃,又使劲猛吃了几口,将嘴巴塞得满满的,都快撑破了面皮,那样反而吃得更难受了,那种狼狈样子,几乎是我生平罕见。 等我嚼吧了好久,终于将这满满一口咽下去之后,我也想通了,我要不把刚才这事跟商诗说开了,我这顿饭肯定吃不痛快,那样就太对不起商诗的一番苦心了。商诗避而不谈那事,我主动跟她提,深水里藏着的炸弹,不把它引爆开了,日子看起来再平静,谁也过不安生。 所以我放下碗筷,暗暗咬了咬牙,下定决心说道:“商诗姐,刚才那张照片是我在等你等得焦急的时候在沙发坐垫下发现的。” 商诗夹上那盘青菜的筷子微微一颤,停在了半空,愕然地抬头看着我。 我不敢迟疑,忙趁热打铁说道:“我想,就在我们因为潘总的离奇死亡而阴差阳错第一次见面那次,你当时就应该能体会得到我对你有非一般的感觉,你不要认为我只是个浅薄的好色之徒而已,很漂亮的美女我不是没见过,比你更年轻更漂亮的我也见过很多,但从来没有哪个能够象我第一眼见到你那样给予我一种难以言说的温暖和亲切,我就感觉我们上辈子就见过似的,见到你那一瞬间我心头就产生了一种前世今生来世的怅惘之情,我想,凭你的聪慧一定能理解,这样的感觉是单纯的美貌容颜能够激发得出来的吗?我承认你长得非常漂亮,但是我必须坦白地说,我非常喜欢的还是冥冥之中就已经在我们彼此心中生根发芽的温情,非常喜欢的是渴望和你相生相守一辈子的那种温暖,这种温暖和温情融化了我身心的一切,在没有见到你的那段时间里,你不知道我是在怎么样的痛苦中度过,我几近癫狂状态,我为自己不能抓住本属于自己的前世今生的缘分而痛不欲生,我本以为就要从此彻底沉沦下去,度此残生,做梦也没想到天可怜见,我今生竟然还有机会和你见面,并且还能相守这么一段时间,我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和你相守,也许今天在佛门胜地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会对我重新做出一种安排,但不管你今后怎么安排我,我也希望你能理解我今天的不得体的行为,我因为非常喜欢你所以特别敬重你,怕亵渎你,所以当我今天无意中看到你过去未入空门前的照片,便产生了借助它将我身心中鼓荡着的对你的渴望发泄出来从而使自己获得一种永恒的平和清净,从此心头明净圣洁,于孤灯清影下伴守你清修一辈子的想法,当然,我没想到会被你发现,现在既然被你发现了,你可能会觉得我龌龊,觉得我再没有资格陪伴你清修,那我也只能认命了,不过我还是要把话说出来,要不我会闷闷不乐地憋一辈子的,商诗姐,如果我刚才这番话影响了你的心情,还请你谅解!” 我憋气鼓劲低着头一气呵成说完,根本就不敢去看商诗,生怕她的任何一丝反应会击退我继续说下去的勇气,终于说完了,我胸腔里已经是波涛汹涌、浪遏飞舟了,心绪起伏难平了好一会,我才勇敢地抬起了头,看向商诗。 第133章 商诗爱看反映医生生活的电视剧? 我惊讶地发现,商诗的眼角竟然有晶莹的泪花在闪动,不过她看我的目光感觉起来却很深邃,似乎看到了久远的地方,又似乎看透了我的内心。看到我抬头看她,她也不避讳,只是轻轻眨了眨眼睛,将那差点就浓聚成泪滴的泪花分散了开来。很快,她脸上象变戏法似的,好象从来没发生过什么,一脸的平静温和。对着我淡然一笑说:“李医生想得太多了,又能有什么事呢?人生如戏、聚散有时,红尘中那诸般花开花落、雨骤雨歇,如那流云阡陌、沧海桑田,转瞬即可烟消云散、漫无踪影,佛或有云,一切皆为状态,状者,形也,态者,动也,状态之下,已有形动,今朝之因缘际会,又岂料明日之因果轮回?你我今日有缘相聚,必是有情相依,种种万般,皆因缘起,缘起有因,缘散有时,一切皆从天道佛理,你我都大可不必挂念心上。” 商诗一番酣畅淋漓的佛法解析,我听得如坠五里云雾,可怜我一个医学博士,愣是没有整明白商诗在说什么,我真是悔恨自己上学的时候怎么不去选修佛学,当时我还对那些玩意嗤之以鼻呢!如果能够深刻辨析其中真言,拿来和商诗对质,说不定可以将她拽回滚滚红尘。 不过我毕竟还是学了一点语文,根据简单词意,大概那意思是说世事难料,我和她商诗要珍惜现在这种状态,发生一些什么事情,也是可以理解的,比如象对着照片手)淫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一道过不去的坎,一般的俗女人可能接受不了,但她商诗这样带点佛性的女人反而倒可以做到漫不经心的。 想通了这些,我心头就释然了,本来就是嘛!不过就是手)淫嘛,才多大点事,那强奸犯强奸了妇女都还可以招摇过市,我只是把自己奸了那么一下子而已,虽然意念中有商诗存在,但那也是因为对她的爱恋,正如她所说,缘起有因嘛,如来佛头都大肚能容了,我他妈自己还在这小肚鸡肠呢! 我终于将自己说服了,心头一片平和,对着商诗释然一笑说:“商诗姐,谢谢你的宽容,你做的菜非常好吃,我今天晚上太有福气了,呵呵!” 商诗做的菜的味道真地是不错,比我做的还要好吃很多(嘻嘻,有点自吹自擂了),这个完美的女人,真是让人叹服啊!在商诗柔和的目光中,我埋头一阵苦吃,最后,我将满桌子鲜香可口的饭菜一扫而光,每个盘子都光溜溜的,连油花都不剩一点了,然后我抬头随意拿手背一抹油嘴滑舌,拍了拍肚皮,心满意足地看着商诗,说:“商诗姐,我吃撑了,你要对我的身体负责!” 商诗无比惬意地一笑,对着我顽皮地眨了眨眼睛。 我的心又是砰然一跳,哎,为了这个女人,我几乎随时随地都能心动,我真难以想象,今生要是没了这个女人,这辈子可还怎么过? 我在帮着商诗将碗筷收拾进厨房的期间,商诗抽了个空当突然对我说:“李医生啊,听说你要将我们房子的价格卖3000元一平方米,是这样的吗?” 我一听吃了一惊,商诗这么快就知道了,肯定是那个冷欣月告诉她的,商诗都已经全部授权给我了,她还要背后搞小动作,真是气煞我了,明天可得警告警告她。 难道商诗要干预这事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为什么还要那么干脆利落地授权给我呢? 我装作很坦然的样子说:“是那个冷秘书告诉你的吧?是的,我就是这么决定的,不过我是找了战略运营部的肖总咨询之后才做出的决定,如果卖这样一个价格,所有员工的工资水平可以保持不变,那些部门老总也照样有高收入,这样的话就可以确保公司照常运营下去,而只不过是公司本身不再挣钱而已,而潘天高先前已经从老百姓那里聚敛的巨大财富都还原封不动呢,我想的是,等这样的价格稳定一段时间后,再慢慢降低价格,把潘天高已经横征暴敛的巨大财富慢慢地返还给老百姓,之所以没有一降到底,就是害怕降价幅度太大,引发社会风潮,不知道我的想法对不对,我想,商诗姐应该也是会这么对待潘天高的巨大财富的吧?” 商诗苦笑一下后,说:“你这降价幅度已经够引发社会风潮的了,我当时只是要求他们不许再使房价上涨,就已经惹来麻烦不断。李医生啊,你一心为民,对老百姓的一番善心令我感动,但是有时候你得换个角度考虑,你是保持住自己的江山慢慢地缓缓地悄无声息地永远赈济百姓好呢,还是大刀阔斧大鸣大放地救济百姓一时却永久地断送自己的江山好呢?” 我听得大愣,商诗这番话似乎在喻示着什么,我煞是不解地说:“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采取那样的价格可以确保公司的正常运营啊,而且潘天高已有的财富还都没有动呢,怎么就会断送江山呢?” 商诗轻叹一声,摇头不止道:“哎,李医生,要说我为什么会洗去红尘入了空门,就是不堪红尘是非纷扰,潘天高的公司能发展到现在,断非他一己之力所能完成,那后边一定是有千丝万缕的纠结,虽然我至今也不太明了那些纠结所在,但是它们肯定尚在和公司发生着藕断丝连的联系,如果动作太刚烈,贸然将这些东西砍断,或许就将给公司造成致命的损伤,我是希望你能够慢慢地去洞察这些症结,凭你的智慧逐渐摆脱它们对公司的束缚,或许这才是最好的实现咱们夙愿的办法。” 商诗的话云苫雾罩的,听得我脑袋成了一锅糨糊,不过我明白她的大致意思是规劝我采取的措施不能太过刚猛,要了解形势后逐渐地缓缓地实现过渡,再具体的意思我也没法问了,一方面是商诗本身可能也只模糊感觉了个大概,另一方面,我再问就显得自己领悟能力太差了,让商诗看轻了去。 所以我琢磨了一会后,对商诗点点头说:“那好吧,商诗姐,我考虑考虑,明天去公司和他们再商量去。” 商诗象是松了一口气似的,面容竟变得缓和些许,眉眼略微一动,对我放出一丝微笑。 收拾好碗筷后,商诗给我打开了电视,让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她也不再推让,自己径直去了卫生间洗澡。这电视机不知道怎的,商诗打开就不是雪花片了,上边正放着一些爱情肥皂剧,男的女的*还没长全呢就发着爹声说爱对方爱得死去活来,我看得眼睛起腻,听得耳朵长疮,浑身生鸡皮疙瘩,想着我和商诗愀然悲怆,就赶紧换到别的频道,也没什么有意思的。干脆不看,掉转眼睛紧盯着卫生间在脑子里上演我和商诗的爱情电视连续剧中的高潮部分。 我神魂颠倒地想着,正欲将高潮部分的高潮部分推向高潮,我先将商诗的裸)体在头脑中固定住,然后奋起剩下的心力,终于将自己的裸)体也逼了出来,然后我开始动用意念将商诗雪白的裸)体和我赤红的裸)体逐渐靠近,马上就要水乳交融、浑然一体了,我的心真地就在胸腔里砰砰跳动起来,三厘米,二厘米,一厘米,0.5厘米…,然后我的眼前一亮,卫生间的门打开,出浴归来的商诗大美女楚楚动人地走了出来。我悔恨啊,为什么还要使用那个0.5作为度量单位呢,都怪自己紧张闹的,哎,一念之差,天翻地覆! 我连忙站起来微笑着迎接商诗。待商诗走过来在沙发上坐下后,我便迫不及待地扑向卫生间,赶紧关上门来,尽可能地避免商诗的体味和香息不要流走。 我在水晶浴缸里磨蹭了一会,再次体验了一把香艳之旅,将内心的焦渴以及刚才手)淫时的残留冲动抚慰了下去。洗完以后,商诗给我准备的依然还是那样一条裤衩。 我出来后,看到商诗正在认真地看电视,我走到近前了,她才抬头笑了一下,又继续埋下头去,我颇为好奇,就轻轻坐到旁边想看看到底是什么节目这么吸引她,看了那么一会,我心念大动,原来竟是一个以医生为主人公的电视剧,描写那个医生如何蔑视权贵,疾恶如仇,清正廉明,公而忘私,认真负责,医术高超,医德高尚,人品高洁,一心一意为患者着想等等,总之就是完美无缺,我自己看了都自愧弗如,尤其是里头那个演医生的演员比我要帅多了,这更是让我心里不爽,不过商诗怎么就爱看反映医生生活的电视剧呢?不会是因为我和她生活在一起的缘故吧?莫不是她意图通过在我面前制造这么一种场景向我暗示什么吧? 想着想着,我又开始止不住地兴奋了,当我终于打算要在沙发上一点一点悄悄靠近商诗意图对她进行探索的时候,电视剧偏偏就结束了,那片尾曲真他妈象野猫叫春一样让我难受。 商诗则适时站了起来,说:“李医生,不早了,睡觉吧,你明天还要工作!” 我无奈地站了起来,点点头,便自觉向着我那间卧室走去,我对商诗已经没有什么料想了。 我自然流畅地走到门口,正要关门的时候,突然一个低柔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李医生!” 第134章 在工地上感受着民工们的辛酸 我闻言大动,心砰然跳了一下,蓦然扳转身子,眼睛亮亮地看着商诗,我浑身的神经和细胞开始蓄势待发。 商诗对着我温和地一笑,她嘴里说出的却是:“李医生,如果你不嫌弃或者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叫罗萍姑娘一起住到这栋房子里来,我想,这个房子足够大了,她应该会愿意跟你在一起的。” 我一颗沸腾的心瞬间被冰凉的水浇灭了,孳孳地冒着痛苦的浓烟。我心里暗自焦苦一笑,对着商诗摇了摇头说:“商诗姐,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请你不要再提那个女人,你不了解她,更不了解我们之间的状态,我不想再听到她的名字了!” 说完,我象是对自己发火,又象是对商诗生气,也有可能是对罗萍愤慨,我甩手关上了门,门闭合的时候产生的声音不小,不知道还站在大厅里的商诗是怎么一种滋味,对不住了,我的姐!但是,姐,你轻轻巧巧一句话,几乎将我的心撕裂,这一点,你可知道? 第二天下午,王师傅准时于五点二十分抵达我们医院门口,我那天下班比较准时,又不需要象见商诗那样进行衣着、心理等多方准备,所以我晃晃悠悠来到院门口的时候,王师傅的车也刚好才开了过来。 王师傅载着我沿着这个城市的北部边缘行驶,这个城市意图往北再进行蚕食鲸吞,所以沿路正在大兴土木,我看着那一路不断出现的戴着沉重钵形铁皮帽身上污泥遍布脸上枯黄腊瘦的民工,心里不由自主就被浓厚的酸涩感紧紧困住了,我冷不丁突然想起了那个晚期癌症病人出外谋生的丈夫,这个可怜的男人,他是不是就在这些人里头呢?他的妻子和孩子至今生死未卜、杳无影踪,他到底知道不知道? 车开过一个机器轰鸣的建筑工地时,王师傅突然嘀咕了一声:“这个工地就是我们公司的。” 我心念一动,忙叫他停车,王师傅愣了愣,将车减慢速度,逐渐拐向停在了路边的一块泥地上。 我们沿着一条泥路走向工地东侧的一个帆布棚,一路上,不停有正在抬钢管或者和沙浆的民工直起腰来和王师傅打招呼,我问王师傅:“你怎么跟他们这么熟呢?” 王师傅说:“哦,我以前就在这个工地上做工,后来才做的司机!” 我想了想,觉得很是疑惑,不免诧异道:“你做过工的工地怎么还没竣工呢?你当司机时间不长吗?” 王师傅愣了愣说:“这个工程是公司最大的一个工程,因各方原因陆陆续续开工大概有两年多了吧,从开工那时起,我就在这里干,大概不到半年时间吧,就去学车做司机了!” 我不解道:“你怎么就能想到去做司机呢?学车也要很多钱的吧?他们怎么就没往这方面考虑?” 王师傅面容突然变得沉郁起来,他叹了一口气后,却并不跟我说什么:“哦,我以前在老家的时候开农用车就开得很好,觉得自己有驾驶天赋吧,后来无意中听说集团公司的车队会经常招聘司机,就冒险辞工用几年打工积攥的那些钱学了个驾照,壮着胆子去应聘了,没想到他们看我车开得很好,还真就把我留下了。” 说话间,就已经到了那个工棚处,在工棚门口,横七竖八地蹲着一片一片的民工拿着个缸子在吃饭,原来这个工棚却是个简易厨房,那些人看到王师傅,全都向他招手,而却将疑惑的眼神齐刷刷地投向我。 我快步走了过去,目光随意落到其中一个民工手里的缸子里,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我眉头不由得皱成了一团,那缸子里有两个颜色晦暗的馒头样的东西,其中一个已经被啃了一半,露出毛糙劣质的内核,而馒头却是浸泡在所谓的菜里,那菜可能是份量不够水来凑,几块发黄发酸的豆腐在水里头浮沉,还飘着几片枯黄的青菜叶子,真是看得我眼睛也跟着发黄发酸啊,这些民工们吃的东西比吃斋的商诗的食物还不如,商诗虽然也是吃青菜豆腐,但那豆腐毕竟还是纯白鲜嫩的,那青菜毕竟还是青绿葱茏的,我不甘心,又去看了旁边几个人的,唯一的变化是,有的人吃的是米饭,那灰白色的劣质米粒浸泡在水汤里的感觉就更令人鼻子发酸了。我看着这些浑身泥浆、面容干褶,年岁和我的老父亲几欲相当的乡亲们,因为营养不良而在寒风中簌簌发抖的单薄身躯,心里发苦、眼睛发涩、鼻子发酸、腹皮发紧,呼吸凝滞不畅,浑身愤懑得快挤出水来。 王师傅跟了过来后,对蹲在地上的民工们介绍我说:“这个是我们集团公司的李总!” 那些老乡们一听,全都放下饭缸,诚惶诚恐地站了起来,眼神畏怯地看着我。 哎,这些可怜兮兮、老实巴交的乡民们,看来是被一贯骑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的潘天高们欺负压制成没有血性没有骨气的奴役了。 我对他们友好地笑笑,示意他们继续蹲下吃饭,还没等他们蹲下来呢,我就听到不远处有一个恶狠狠的声音在大嚷:“喂,你们那边吃饭的,干嘛呀,这么多活呢,还有闲心聊天是不是,不想干了是不是,晚上要干不完你们就赶紧给我滚蛋。” 我循声望去,原来在那边的工地上,有一个穿戴整齐、人模狗样的监工模样的人正在对着这边狂呼滥叫,他旁边的工地上,一堆民工正在忙活。 这些老乡们听到喝斥声后,吓得赶紧蹲了下去,埋头苦吃起来。 我好奇地问王师傅:“那边的工友们怎么不来吃饭呢?” 王师傅苦笑道:“工地要求不能停工,工友们只能轮换着过来吃饭!” 我无语了,对王师傅说:“你去把那个监工叫过来吧!” 王师傅好奇地看我一眼,没问为什么,跑了过去,那个监工可能认识王师傅,很快就跟着他过来了,看到我后,小跑到我身边,对着我点头哈腰地说:“李总好李总好,看我吓了狗眼,刚才没看清,你老人家大人大量,莫要见怪!” 我心里直犯恶心,也懒得多看他了,就对他冷冷地说:“没什么可怪的,我叫你过来就说一个事,今后别给这些老乡们吃这样的东西了,到那边的餐厅去给他们订盒饭,每人至少五块钱的标准。听明白了没有?” 那个监工一听愣了半响,然后才支吾着说:“李总,你这听起来新鲜啊,工地上从来没有这个先例啊!” 我恼火道:“那我就开这个先例!” 那个监工皱着眉头苦着脸说:“可是根据预算,我们用于他们伙食费的钱每个月就是那么多啊,开支不出来啊!” 我心头怒起,气咻咻道:“你放心,我不会凭空少你们的钱,你把这个工地上工友的数量和订盒饭的发票每月给我报上来,一分也不少你的。记住,千万别给我使诈,我会不定期来看看的。” 那个监工脸上就笑开了花:“哈,有李总这句话,我们这些当下人的还有什么好说的,放心,就照您老人家的办!” 我和王师傅离开的时候,那些老乡们还在怔怔地望着我发呆,他们大概是以为自己还在梦幻里吧! 我和王师傅默然无语走了一会,王师傅冷不丁突然叹了一口气说:“哎,当年如果是李总在的话就好了!” 我听得一怔,惊诧道:“当年?当年发生什么事啦?” 王师傅可能也没料到自己会突然感叹出声,犹豫了片刻后,又摇了摇头说:“也没什么事,就是我的一个工友被从工地上辞退了,他干了几个月的活,却被找了种种理由不给开工钱,他几经辗转去找当年的潘总讨要,结果被他叫保安打了出来!” 我一听,顿时气为之塞,不禁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狠不得立刻返回太平间将潘天高的尸体胖揍一顿。哎,不过其实也没什么可生气的,这些都是可想而知的,现在这个社会大老板拖欠民工工资的事件天天都有报道,早就该麻木了。 回到公司总部后,我吼着嗓子把冷欣月叫了过来,不过看着她俏生生笑盈盈地走过来的样子,我满腔怨气顿时化作徐徐轻烟,逐渐消失了踪影。 我只好皱着眉头对她苦巴巴笑道:“昨天是不是你把我的决定告诉了商董事长?” 冷欣月歪着头说:“是啊!怎么啦?” 我有点不满道:“如此说来,商董事长授权给我,你应该是还不怎么信任我了!” 让我始料不及的是,冷欣月并没有立刻接我的话,而是突然歪着脖子直直看着我,脸上是那种颇富意味的表情。 我被她看得极不自在,脸上不知道该使用什么样的表情来应对她,顿时陷入窘境。过了半响,看她还没有罢休的意思,我无奈地抚弄了一下老脸,气恼道:“你看什么看,我的脸上有金条还是怎么着?” 冷欣月这才吃吃笑道:“我还真就想在你脸上找出金条来呢!因为我实在不明白,商姐怎么会把你找来代理她的事务。一开始我还以为你真有经商天赋,被商姐看中赏识呢!可昨天你那个决策差点没把我吓趴下。所以我就特别想在你脸上看出点什么来,看到底是什么让商姐把你找了来。我不骗你,我似乎还真就看出点缘由来了!” 我心念一动,紧问道:“什么缘由?我也很想知道。” 冷欣月眨巴了一下眼睛,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似乎是要告诉我什么了,我心里一紧,倏忽就往上提到了嗓子眼,因为我真地太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可这个可恨的丫头突然又将面容松懈了下来,打着哈哈道:“哈,骗你的,你那张枯燥蜡黄的老脸,能看出什么来才怪呢!” 我都调动了全身心的神经等着应对欣月的答案了,却哪料突然被她戏耍一番,直气得我气血翻涌,拿手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怒道:“好你个臭丫头,欺负我面善心软,不敢打你怎么着,敢耍我!” 冷欣月嬉笑着跑开道:“刚一看到你,就知道你是个被人欺负的命,本姑娘好久没欺负人了,手心痒痒呢,正好来帮助你完成你的命运。哈!” 也不知道怎么的,这个冷欣月和我也不过两天的交往,她怎么就显得和我这么熟络呢,感觉她好象以前就认识我似的。而且我觉得她刚才肯定是有话要对我说,但是想了想,又不想说了,于是采取那样一种神情来打马虎眼。真不知道她心里藏着什么秘密,哎! 我叹了一口气,也不想跟她闹了,想了想后问道:“我问你,我昨天那条指令你们是不是根本没当回事,根本就没想着要去执行?” 冷欣月戏谑地笑道:“你那根本不叫指令,你那就叫玩笑,我们也只能当你在开玩笑。” 我叹了一口气道:“这样吧,昨天回去后和商董事长商量了一下,我收回昨天那条指令,但是我今天发布一条新的指令,你们必须给我执行,要再不执行,或者我离职,或者我撤你们的职。” 冷欣月愣了愣道:“你说说看?” 我以无比坚定的口气毅然说道:“你告诉那个肖总,现在我们所有在售的房子,不管是什么价位的,一律每一平方米降低一千元,这个总不为难你们吧?或许这还算是一种销售策略呢!”我的想法是,既然商诗说降价不能一下子就伤筋动骨,那我就一点一点地降,隔一段时间降一点,于悄无声息当中完成经世济民的历史使命。 冷欣月皱了皱眉头,低头想了想,又抬头眼睛晶晶亮地看我一眼,说:“要说这个嘛,仔细想想倒也不离谱,还可以考虑考虑!” 我恼火道:“什么叫还可以考虑,必须给我执行!” 冷欣月吐了吐舌头说:“哇塞,李总好厉害,我怕了…” 她话没说完,突然电话响了,她向我耸了耸肩膀,就走到外边去接电话去了。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她走了回来对我嬉笑着说:“李总,以你这么干脆利落的管理风格,你看咱今晚还办公吗?” 我啼笑皆非道:“我不办公我来办什么,来办你这个丫头片子啊!” 她一摊手挤眉弄眼道:“那我就没办法了,无法响应商董事长的号召了。” 我听得一愣,脱口而出道:“你说什么,商诗姐叫你了?” 她开怀笑道:“哈,商诗姐都叫上了,好肉麻啊,跟你说,你家商诗姐刚才给我电话说,让我晚上跟你一起去她家,你就不用找王师傅带你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这可是好事,那栋大别墅也该增加点人气了,要不阴冷森然的可真不是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想着想着,我也有点开心了,就对冷欣月道:“那个降一千元的方案,你和肖总这几天再详细计划一下,各个环节都把把关,避免出现任何漏洞,今天咱们确定了这么好一个方案,任务已经完成了,怕商董事长在家等得着急,咱这就回去吧!” 有了商诗的召唤,我在这哪里还呆得下去一时半会。 冷欣月对着我两个食指蜷曲,在脸上虚空刮了一下,意思是你可真是脸皮厚不怕羞,然后清脆地笑了一声,就跑了出去。 我对着她轻快俏丽的背影咧嘴偷笑一下,想着和商诗以及她的姐妹一块生活的场景,心头升腾起无限的愉悦和甜蜜。 第135章 和商诗两姐妹一起的幸福时光 这个冷欣月的车开得也不错,一路跟我唧唧喳喳的说个不停,告诉我路边经过的每一个地方都是干什么用的,有些什么特色,而手脚丝毫不受影响,车在主干道上钻来拐去,驶离城区后更是一路往前狂奔,就如同我御空而行狂奔向商诗的急切心思一样。 车在驶入那片逶迤起伏、山势崎岖的崇山峻岭之后,我突然忍不住地问冷欣月:“欣月啊,你能告诉我商董事长为什么要住在这么偏远幽深的地方吗?我真地好迷惑啊?” 冷欣月没有回头,仍然聚精会神地看着前方的道路,眼睫毛动了动,嘴里却是漫不经心的口吻:“当年那个潘天高将别墅建到这里了,她自然也就住在这里了,跟她有什么关系嘛!要问你问潘天高去啊!” 这个可恨的冷欣月,这不明显拿话呛我吗,那潘天高都成为一具尸体了,难道还真让我给他的尸体打电话吗?不过一想到这里,我这心里还真是隐隐约约有点发凉,因为我又想起了手机里头的“尸体”。 我不满地嘟哝一声:“你这个丫头太刻薄了,要知道,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漆黑一团,又曾经是潘天高的地盘,你就不怕潘天高的阴魂正飘荡在这无声无息里对着你冷笑?” 说完,我还故意嘿嘿阴笑了一下,冷欣月被吓得手一颤,车就打了个歪,不过她还算机灵,又很快扳了回来,嘴里狠声娇嗔道:“你要死啊,在这样的地方说这样的话,把我吓坏了,你信不信咱们开车一起去见潘天高?” 我听得扑愣愣打了个寒战,连忙告饶说:“我的大姑奶奶,我算是怕你了,你可千万别让我见潘天高,我还是个处男呢,可不能就这样白来人世一遭!” 冷欣月听得格格娇笑起来,打着哈哈道:“哈,你刚才要吓死我,现在想笑死我是不是,还处男呢,这话你也说得出口?” 我刚才确实是一不小心道出了自己的心声,脸红了红,不过其实也没什么可羞的,脸皮早就象城墙那么厚了,还在乎这些?所以我正了正色,以非常认真的口吻说:“不是逗你乐的,我说的是真地,你要不信,可以当场检验!” 冷欣月笑得更是花枝乱颤了,合不拢嘴道:“行了,你别逗我了,要不我的车真要飞出去了。” 我无奈摇头,心里暗自苦笑一下,不再说话。 车在黑暗中静静地蜿蜒盘旋,在这荒无人烟的层峦叠翠当中,就象一个探索未知世界的幽灵。不知道我能否将商诗这个美丽无边的神秘幽灵的心扉开启,我望着窗外浓郁的黑暗牵肠挂肚地想。 商诗好象是给我们预备好的一样,大院的铁门是开着的,冷欣月可能来过这栋大别墅也不少次了,轻车熟路地就开了进去,径直就开向了那个地下车库。车库的门也是开着的,露出里边整齐排列的汽车方阵。待冷欣月停好车出来以后,我好奇地问她:“商董事长也没有孩子,这栋别墅以前也就住潘天高和商董,加上仆人保安顶多也不会超过五人吧,却怎么有这么多车在这里停着?” 冷欣月也摇头迷惑道:“不太清楚,不过潘天高在世的时候爱搞排场,耍威风,自己会开车,还组建一个专门给他开车的司机班,每天轮着坐,而且这个司机班还搞淘汰制,每年都要测试,通过测试淘汰旧人,招聘新人,美其名曰说是要确保他拥有一个全世界最专业的车队,更摆谱的是,不仅是淘汰掉司机,连那被淘汰掉司机开的车都要被淘汰,说不定这就是那些被淘汰的车呢!” 我听得暗暗咋舌,浑身虚火直冒,赶紧低头急走,再不敢往深里头想了,怕自己怒火中烧烧坏了身子。 打开别墅的门后,想着商诗就在一条廊道之隔的不远处娉婷地坐着或者袅娜地站着,我心里又不得不兴奋起来。 我往前兴冲冲地走了几步之后,就大声喊道:“商诗姐,我们回来啦!” 后边的冷欣月一路小跑跟着,娇喘不断道:“行了行了,都在一个屋子里了,至于吗?心急吃不到热豆腐,慢点走,好不好,你要累死我啊!” 我回头嬉笑道:“心急虽然吃不到热豆腐,但是我怕慢了会被别人吃了豆腐啊!” 冷欣月往空中虚“呸”了一声,故意怪叫道:“真是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谁吃你那又酸又臭的豆腐啊?” 我开怀大笑,身形已经拐过了这条直廊,然后我的目光就瞬间放亮了,神情也跟着灿烂绽放,因为前边那扇乳白色的木门已经开启,门口俏立着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脸上笑意盈盈地在看着我前行,那当然就是我的商诗了。 商诗大概是远远就听到了我们的嬉笑声,所以早早就在门口恭候我们了。 看到商诗,我反而不敢大步往前奔跑了,立刻让自己的身形变得端庄起来,方方正正地往前踏步。所以那个古灵精怪的冷欣月嗖的一声就从我身边穿了过去,欢快地奔向商诗,迎面就噼里啪啦叫喊道:“商姐,你找的这个李医生老是把我当个三岁小孩一样欺负,我委屈啊,不干了,你看是要他还是要我?” 商诗似乎也受了愉悦氛围的感染,也调皮地眨了眨眼睛,脸上便随之绽放出一个灿烂的微笑,触了一下冷欣月的肩膀,温柔地笑道:“你这个开心果啊,姐怎么舍得不要你呢?” 冷欣月拍手欢呼了一下,然后立刻指着已经靠近的我嘟哝着嘴说:“那好,商姐,我们把这个坏男人关在外边,不让他进来!” 商诗优美的嘴角生动地咧了一下,明媚如画的黛眉轻扬,脸上更是笑魇如花了:“呵呵,那更不行啊,李医生也是姐的开心树啊,你说是要开心树好还是要开心果好呢?” 冷欣月怪叫一声道:“哇,商姐,你们两个合起来欺负我,呜呜,我不干了,我要向佛祖告状!” 说完,她就装作不胜伤楚的样子掩面钻进了屋子。 不过我已经完全不去理会她的轻俏了,我被商诗那句开心树搅得心里象炸开了锅,虽然我知道商诗只不过是在和冷欣月用戏谑的口吻开玩笑。但是深陷于意乱情迷中的我哪里还能有那么多的理智,总之那一瞬,我的喜悦象太平洋的海水漫溢向了那无限空旷的天际,并且久久不见回落。 商诗对我微笑着点头示意,然后就转身袅娜生姿地走了进去。 我平息静气了好一会,只待那心尖上风雷乍响的愉悦感徐徐缓缓地灌入分布到了全身每一个神经末梢,自持完全可以自然流畅地应对屋里那两个动静皆宜的美人儿了,才仰天长吁一口气,走了进去。 走进去,让我吃了一惊的是,那两个美人儿果然都在面向如来佛头闭着眼睛双手合十做着祷告呢?这个冷欣月还真向如来佛祖告状去了,我不由得戏谑地想。 不过时间不长,两个美人儿都心有灵犀似地同时睁开眼睛,然后相视一笑,又转身对着我笑。 这一对美却人间无数的姐妹花,本来就是一笑倾城、再笑倾国的,现在是两个一齐对着我笑,连地球都要倾倒了,别说我还是一个未经人事没有免疫力的处男了,我彻底看痴了。 冷欣月对我吃吃笑道:“我跟你说啊,我已经向佛祖历数你的罪恶了,你如果再敢欺负我,你就等着遭报应吧!” 商诗则只是弯着眉毛浅笑,看得出,她很开心,不知道到底是冷欣月这个开心果的功劳还是我这棵开心树的功劳,我很彷徨! 冷欣月转对商诗调皮地眨着眼睛道:“商姐,你今天把我叫来,需要我起什么作用啊?” 商诗略一错愕,然后不自觉微微笑了一下,轻启朱唇道:“哦,欣月啊,今天恐怕要辛苦你了,我买了很多菜和肉,我怕李医生不爱吃我做的饭菜,所以今天把你搬来,你可不要向我叫苦哦!” 我一听,心念一动,本能地打算要向商诗告白说我很喜欢她做的饭菜,可转念一想,她这话里好象又没有这层意思,我只好把到舌尖的话又噎了回去。 冷欣月则将黑溜溜的大眼珠子一转,拍手称快道:“好啊,好啊,机会来了,商诗姐,我一定不会向你叫苦,我要把菜做得特别难吃,一会要让这个坏男人向我叫苦!哈!” 说完,她袖子一转,就往厨房跑去。 商诗微笑着摇了摇头,对我轻轻说道:“李医生啊,那你先坐下看会电视,休息一会吧!” 我对她点了点头,微笑不语。 商诗则转身也去了厨房。 我仰靠在沙发上,听着厨房里传来的欢声笑语,想象着两个温馨可人的女人给我做饭的样子,用心静静感受着这样的生活场景,我心里的甜蜜已经浓郁得可以滴出甘甜清凉的水来。这样的美妙是我睡在那个棺材盒子和太平间里近一年半来可以想象的吗?一切简直就象一场梦幻,好象顷刻之间就天翻地覆慨而慷了!如果真是梦幻,但愿它永远不要醒来! 这种幸福的气息在这个客厅里无声无息地荡漾着,我沐浴在里头静静地感受了一会,就打开电视,去搜寻昨天晚上商诗看的那个有关帅哥医生的故事,但是没有找到,可能还没上演吧。其他的那些肥皂剧里矫揉造作的剧情,还有那些恶俗节目里挤眉弄眼的主持人根本就入不了我的法眼。我也懒得理他们了,就微闭着眼睛,静静地享受着两个女人为我制造的情感空间。 过了感觉很短实则悠长的一段时间后,我已经微醺的耳鼓里传来冷欣月的欢呼:“懒猪,快起来,开饭了!” 接着她那活泼的身影已经飘到了我的跟前,我连忙将迷离的眼睛睁开,将微醉的心神拉回,赶紧点头哈腰道:“得令,欣月小朋友辛苦了,坐下休息会,叔叔马上给你上饭菜!” 说完,我嘻嘻哈哈跑向了厨房,商诗正端着一盆菜走了出来,看到我,抿嘴一笑。 我痴痴地望了她一会,就闪身进了厨房,扫了一眼,吓了一跳,锅台上一字排开,每个空间都摆满了清香四溢的菜盘子,厨房里满屋飘香,一时间简直看得我眼花缭乱,口水从心尖里冒了出来。这到底什么日子啊,这一大一小两丫头,是不是想把每天都当作除夕过啊?也是,其实一眨眼冬天也临近尾声了,这春节已经开始飘摇而至了!在此前的人生岁月中,春节的回忆还只是停留在孩提时代那种妄自无忧的快乐,以及到这个城市上学上班后那几次孤苦伶仃独自漂泊的感慨当中,不知道我能否和商诗一起度过即将到来的这个怡人的春节?但愿吧,老天! 第136章 商诗领着欣月进了她的房间 饭菜很快上桌,冷欣月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瓶汁液稠厚的红酒,打开瓶盖后,馨香浓郁,满屋飘香。她笑吟吟地给我面前的杯子满上,然后就又要去给商诗倒酒,商诗轻轻摆了一下手说:“欣月啊,别给我倒,你和李医生两个好好喝就行了。” 欣月略微一愣,不过转瞬就又喜笑颜开道:“商姐啊,我知道你们佛家弟子不沾酒肉,不过你们佛家不是很讲究缘分么,今天咱们三个原本天南地北毫不相干的人竟然有缘凑在了一起,这样的大喜事不借助于美酒又如何能够宣泄干净呢?你也不用喝太多,沾一点就行,算是给妹子和李医生一个启发吧!” 说完,欣月还辅之以吃吃欢笑,银铃般的笑声漾满了整个屋子。 商诗被愉悦舒畅的气氛感染,微蹙的秀眉也舒缓开了,笑着点了点头。 冷欣月果然信守承诺,只给商诗的酒杯浅浅地倒了一点铺了个底。然后又干脆利落地给她自己面前的杯子斟满。 商诗果然先行举杯,只见她黛眉轻扬,眼波流转,柔婉动听的声音便在大厅里轻轻响动:“来,自从有幸邀请李医生住到我家里之后,还没有对他进行过正式的欢迎呢,今天就借我们欣月这个可爱丫头的面子,凑成一桌宴席,算是补过了!” 冷欣月一听,就佯装不满,咋呼着嚷道:“好啊,商姐,不地道啊,你把我拉来只是为了凑成个宴席,而且还是给这个坏男人接风洗尘,我很受伤啊,呜呜,我该怎么办?谁才能安抚我滴血的心灵?这样吧,坏男人,你喝一杯酒,我就没事了!” 商诗被逗乐了,不由扑哧一笑,一股如兰香风便扑入我的口鼻,我春心一阵荡漾顷刻间便彻底醉了,面前的酒还没喝呢,我就已经迷醉不知归路了! 我恍惚着对冷欣月笑笑,下意识地举起杯子,一仰脖子就灌了下去,葡萄酒而已,况且面前美人如画,馨香馥郁,美酒如诗,意兴阑珊,如此美景美色美情,如不痛快饮酒,岂能尽抒胸臆? 我将杯子翻转,滴酒未落,不免豪情满怀。 冷欣月便欢快地拍起手来,意犹未尽,大叫着还要我再来一杯。 商诗也开心一笑,如浅吟低唱般说道:“欣月啊,让李医生先缓缓吧,咱们还没碰杯呢!” 冷欣月便哈哈笑道:“哈,看这个坏男人还挺有豪气的样子,就想着多灌他几杯,都忘了这茬了,好,咱们碰杯,感谢商姐将慈悲铺撒大地,将快乐降临我们的身上,但愿我们今天的日子从此能够年年岁岁、岁岁年年!” 冷欣月这个祝愿甚得我心,是的,这正是我来自心底深处的满心渴望,只要日子能够从此太平安宁地过下去,让我陪着商诗一起走完我们剩余的人生,她象她的佛祖一样圆寂,我象我的奶奶一样归西,在下一个人生轮回中,我们再次相遇,那么,我此前三十来年孤苦漂泊的人生,便可以不与人世间如潘天高任帝厚那样的恶魔天庭里那不开眼的玉皇昏君计较了! 我们三个的杯子清脆地碰在一起,声音清亮绵长,一如我此时响亮的心声。 冷欣月也很豪迈,仰脖子咕咚一下,杯子见了底。商诗娥眉轻蹙一下,将玻璃杯缘置于优美的唇线下浅浅地抿了一口,然后又是幽然一笑。 接着,我就迫不及待了,坐下来一阵猛吃,这山珍海味就着眼前的两位美女入口,那感觉已经横扫人间、胜却天堂了。 看我狼吞虎咽的样子,两位大美女可能很有成就感,脸上就如山花般烂漫如红梅般芬芳了。我自然更是胃口大开,一张阔嘴展开了秋风扫落叶之势。 这两姐妹一边慢条斯理地吃着,一边还真东家长西家短地就着世俗人情聊起了天,当然,大都是冷欣月给商诗讲她碰到的一些趣事,而商诗则面目柔和地欣然听着,偶尔也会来上几句佛理,我作为这个屋子里的唯一男人,美美地吃着,静静地听着我的女人们在我旁边讲故事,总体来讲,还是感觉到了这两个女人给我带来的浓浓生活气息,心里的满足感便油然而生。 冷欣月这个丫头贼坏,聊着聊着天,就会穿针引线到我身上找个由头让我喝酒,我一边饕食着大餐,一边红光满面地啜饮着美酒,再时不时地看一眼面前那个对着我柔柔浅笑的商诗,我微醺的眼神中,她的花容月貌在悠扬地流淌,心中肆意滋生的诗情画意,早已使我膨胀。 晚饭过后,收拾停当,商诗便先让冷欣月去洗澡,她又去厨房倒了一杯开水,袅袅地走到我身边,轻声说道:“李医生啊,你觉得怎么样?你好象不怎么能喝酒吧?” 商诗一定是看到了我的面红耳赤,虽然我的面目红赤不纯粹是酒精闹的,有春心荡漾的成分,但如此这般感觉着这个女人的温柔体贴,我心里还是止不住一瞬间就涌上万般柔情蜜意,我自然接过水杯后,也对着商诗柔声说道:“姐,你放心,不碍事的,我就是爱脸红,闻着酒味都脸红,嘻!” 我不由得又条件反射般想起自己以前心里一犯邪念就爱脸红的特点,老脸就更是一阵燥热了,不尴不尬地嬉笑了一下作为掩饰。 不知道是不是我突然叫她姐,把称呼又叫得亲呢了一层的缘故,商诗脸上也飘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不过只是一瞬,她就恢复了柔和,她轻轻笑了一声,似乎也就放下心来,恩了一声后,就不再管我,款款移步坐到沙发上打开了电视机。我心念一动,也悄悄坐到她一尺之隔的地方,默默期待着。我其实很想象上次在我那个棺材盒子里一样,和她在五厘米之遥的地方鼻息相闻、体息相通地依靠着。但是现在这么个硕大的客厅已经使我无法创造出这种意境了,在如此宽大的背景下,我和她这样的距离已经逼近到了不会对商诗造成惊扰的临界点了。哎,要说,哲学里头那看问题要一分为二的观点还真不是瞎掰的,此时,我就特别怀念我那口棺材盒子。 果然,正如我所期待的,商诗很自然地就将频道定格在了那个帅哥医生的面孔上。我心里虽然疑窦丛生,却还是难以自持地一阵乱跳。 我实在有点按捺不住了,不由脱口问道:“商诗姐,你很爱看反映我们医生生活的电视剧吗?” 商诗没料到我会这么问,娇躯微微一颤,很愕然地抬头,不过脸上却转瞬如清水流过一般挂着清澈的微笑,郝然说道:“是的啊,我觉得医生救死扶伤,非常神圣,如同佛祖度化众生的心灵一样高洁,你们医生去除的是身体的苦痛,佛祖净化的是灵魂的积怨,都一样能够引领众生脱离苦海,我自然爱看了!” 听着商诗对我们医生的赞誉,我虽然心里美孜孜的妙不可言,但一想起关兴那样的医生,我的心又隐隐做痛,医生,原本多么圣洁的身份,天然就罩着一层圣明的清辉,可如今,似乎不是那么回事了!到底是谁使医生变成魔鬼?我不由一声轻叹。 商诗静静地看我一会,见没有我的回音,就扭过头去,继续认真地看着荧屏上那个晃来晃去的白大褂。 一会,冷欣月洗完澡出来了,换了商诗去洗澡。我有点恋恋不舍地盯着商诗,直到她的倩影消失在卫生间里不见。 然后我旁边一阵香风扑面,一串清脆的声音就肆意洒落:“哈,至于吗?就分开这么一会功夫,搞得象生离死别似的,那眼睛都掉里头拔不回来了!” 我脸一阵发烫,也觉得自己够没出息的,赶紧将目光转了回来,随意看向坐在我旁边的冷欣月,一看之下,我眼睛立马就直了,这个冷欣月本就娇美无比,经过沐浴,看起来水嫩润滑的,穿着一件精致的雪白睡袍,将她那娇挺的身子包裹得凹凸有致、风韵鼓荡,也堪比仙子了。 此时,她正在炯炯有神地看着我,那目光十分辛辣,我晕红发烫的脸正准备平息呢,这下蹭地又开始涨满了,我颇觉难为情,赶紧将目光转移到了电视屏幕上,那电视画面在我眼前晃悠着,我的心有点压抑的紧张和淤塞的兴奋。 冷欣月就好象什么事都没有一样,嘻嘻一笑,拿起遥控器就要换频道,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突然感觉到惶急起来,大声制止道:“别换,就看这个!” 说话的同时我又拧转脖子,用一种生冷的目光瞅着冷欣月,似乎想让她感受到我对她行为的不满。 冷欣月被我如此突兀的反应吓了个激灵,握着遥控器的小手颤了颤,愣怔了半响,颇为不解道:“怎么啦?你很爱看这种电视剧吗?你自己天天在医院里晃荡,还看这个,不觉得烦啊?” 我看着面前这个受到惊扰的娇弱躯体,心里便油然生出一丝歉疚来,我知道自己肯定是下意识地就担心冷欣月调换频道会影响一会儿商诗出来继续观看有关我们医生的电视剧,不过也实在不应该将这种有点病态的情绪宣泄出来惊吓欣月姑娘,我忙温和地笑笑,清了清嗓子说:“不是的啦,我刚才突然看到电视剧里头的背景人群里有一个美女的裤子拉链好象没拉上,正要仔细瞧个清楚呢,这节骨眼上你要换台,我能不急吗?” “在哪里,在哪里?”这个冷欣月,太搞笑了,一听我这么说,不仅面容和缓下来,还盯着电视方向,忙不迭声地问我在哪里。 我不由啼笑皆非道:“早过去了,都被你搅得,连我都没看清楚,又不是主要演员,现在想再看都没机会了!遗憾啊!” 这时冷欣月才意识过来了,想起什么,红着脸怪叫道:“我呸,你这个流氓,看电视不看主人公,却将眼珠子瞪得贼溜圆,到里头去寻花问柳起来了,无聊的见过,但还真就没见过无聊到你这个份上的,真不害臊!” 我被她逗得哈哈大笑起来,刚才的尴尬也一扫而光。 冷欣月本来也无心去找什么电视看,被我的话一挑拨,竟也自然就放弃了转换频道,陪着我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我看她那眉飞色舞的样子,估计也是想在里头再将刚才那个没拉裤子拉链的美女群众演员找出来。 我看着看着,还真就入了角色,看到那个医生对病人悉心医治、关怀备至的样子,我心头自然而然就感觉到无比慰贴,当看到那个不畏权贵的医生因为驳了一个领导的面子,结果在一连串的事件中遭受打压,我心里就猛然义愤填膺起来,再看到那个医生因为自己的病人无钱医治而自己又无能为力躲到一旁悄悄抹泪的时候,我心里的酸苦已经凝滞了我的心跳,正在我全神投入,心情随着剧情波澜起伏的时候,我的身后突然响起一个温柔的声音:“李医生,我洗好了,你去洗澡吧!” 我愕然地抬头起身,随着一股清淡素雅的香味钻入我的鼻息,我也就拉回了神色,转身对着清新脱俗、清香醉人的出浴仙子微笑点头。 这天我泡在浴缸里,任由清澈温热的水波在我负重多年的皮肤上轻柔地抚触,想着这口浴缸里刚才浸泡过两大绝代佳人的柔美肌肤,经由水雾氤氲在头顶盘旋出来的意境,我瞬间以为自己进入了神仙洞府,正与嫦娥仙子嬉戏人间。哎,自从遭遇潘天高离奇死亡事件之后,事情完全匪夷所思地发展到今天这步,这一切真是恍然如若梦幻啊!如果静下心来想,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果真是自己神思混沌中的一场思想游戏的话,但愿常醉不要醒吧! 春思恍惚中,洗漱归来,我悄无声息地走到两个女人旁边的沙发上,轻轻地坐下,我发现这两个女人看得都很出神,不仅商诗优雅地坐着,眼睫毛微动,定定地看着,眼角似乎还有泪光在闪,连那个冷欣月好象也投入进去了,眼睛不时地眨一下,一副全神贯注的模样。 感受着眼前这温暖的生活图景,我心头的温情不由自主就袅袅升起,在我心胸里轻柔地抚触,让我感到无比的惬意舒畅,好象几十年来淤积的苦郁,一下子就全部舒展开来。 三个人静静地看完这出戏,片尾曲刚一响起,冷欣月就恢复了她的本色,她张开胳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手尖差点就捅到我的鼻子上了,然后无比自然地娇叹一声道:“真是他娘的感人啊,商姐,你说,这世界上还有这样好的医生吗?尤其想到我旁边还坐着这么一位浑不愣登的,打死我也不相信了!” 我还真就应了她这句话,不由自主地就傻呵呵一笑,象个浑俅那样。 商诗则轻笑一声,站起来说:“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睡觉吧!欣月,你跟我来,我告诉你睡哪!” 冷欣月对我做个鬼脸,吐吐舌头,就随着商诗去了。我并没有急着回我那个房间睡觉,我总是下意识地就希望能够尽可能多地看到商诗,所以我要等她们上楼消失不见了,再回我房间。因为这里头的第一层只有两套卧室,商诗领着冷欣月又去往里边的方向,那必然是要将冷欣月领到二层去啰,我想当然地这么以为。 可是接下来我看到的却让我大感意外,商诗将冷欣月领进了她睡觉的那个房间,而且还顺势带上了房门。我心头疑云顿起,商诗怎么让冷欣月睡她的房间呢?又或者是她们两个打算睡同一个房间? 第137章 冷欣月竟然紧紧抱住了我 我站着愣怔了好半天,感觉时间过去了好久了,还没见那个房间有动静,就不知道自己该继续站下去,还是老老实实回自己房间睡觉了。 也许她们两个真就睡一个屋了,这也没什么,说不定楼上或者廊道旁边的那些个紫红大门里的房间都还没安排好,不适宜睡觉呢!我这么安慰着想着,便移动着步子向着我自己的房间行进,我这刚一起步,那边的门就打开了,紧接着商诗迷人的身影便仪态万方地走了出来。看到我还在客厅,不免一怔,然后就温柔一笑,关切地问道:“李医生啊,怎么还没回房间睡觉呢?还有什么事吗?” 我忙摇头摆手说道:“没事没事,刚才站着活动了一下筋骨,一会睡觉能更舒展一点,这就去睡了!对了,商诗姐,你让欣月睡你的房间,那你睡哪呢?” 商诗却莞尔一笑,微微点了点头,说:“恩,快回房吧。不要担心我,我睡楼上,楼上还有房间的!” 我本想目送商诗去楼上,但一看我不回房她也不动的样子,只好放弃,和她道了声再见,就心不甘情不愿地回了我的房间。 我怅然坐在床上,心里有点失落的感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难道仅仅因为商诗睡到了二楼,多离开了我一些距离吗?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那我自己实在是有点可笑了。 神思恍惚了一会,我苦笑着摇了摇头,脱掉睡袍(实在是不习惯穿袍子睡觉,穷苦人家的命啊),光溜溜地闷头倒在床上,准备睡觉,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居然不失时机地响了起来。我一开始有点郁闷,觉得这人真是不识好歹,深更半夜地在常人睡觉的时间还打电话。可想着想着,突然间又心念大动,莫非…..,随着这个念头晃动,我浑身止不住一阵激颤,忙微抖着指尖将手机取了过来,心慌意乱地猛然低头,让我惊诧不已的是,却是“冷欣月”三个字明晃晃地刺激着我的眼球,怎么会是这三个字呢?不过低头略一琢磨,也就想通了,我那次从商诗手机里偷偷取得了她的号码并且存入了我的手机,而她必然也是从商诗那里知道的我的手机号码。只是这夜深人静的时候,也仅一墙之隔,她打我电话干什么?我满腹狐疑,颤巍巍地摁开接听键,小心翼翼地放到耳边。手机刚一到耳边,还没贴上去呢,那边的声音就连珠炮般响起:“我说你这个李医生啊,刚才是不是在做春梦啊,怎么这么墨迹呢?” 是她深更半夜骚扰我,还嫌我动作慢,真是拿她没办法,我心里暗自好笑,无奈摇头,佯装恼怒道:“你个小丫头片子,深更半夜地打电话,还让不让人活啦!看我明天怎么修理你!” 谁知道她却打着哈哈笑道:“哈,谁怕谁,我跟你说,你也别明天修理我了,我现在房间灯管出了点问题,你现在就过来修理吧!” 刚才对商诗期待造成的紧张已经松懈,困意也就自然上涌,所以我也没什么心思和冷欣月开玩笑了,就强笑着说:“哈,你这小脑袋瓜子转得也太快了,说风就是雨,行了,不跟你闹了,我要睡觉了!” 那边急了,大叫道:“谁这么无聊,深更半夜地跟你闹,是真地有问题,你快过来帮我弄弄!” 听那语气,我觉得她不象在开玩笑,不免好奇道:“反正也要睡觉了,管它有什么问题,你把它关掉不就行了吗?” 冷欣月嚷道:“你个猪脑袋,谁还不知道这点啊,就是开关怎么开合,那灯都不熄,才向你求助的啊?” 还有这等奇事?生活了这么几十年,还没听说过日炽灯出现过这种故障呢,我颇为好奇,便起身穿上睡袍,走了出去,敲了隔壁的门,门应声而开。 冷欣月俏生生地侧立一旁,让我进来。 我走了进去,第一次看到了商诗的香闺,布局跟我那间基本差不多,只是多了一张写字台,上边有些书,玻璃板下似乎压着一些照片。 我再随意看了冷欣月一眼,这一看,不由得一阵砰然心跳,这个冷欣月,虽然仍穿着睡袍,但似乎又有意无意地没有将腰带束紧,所以胸领以下的地方微微敞开,里边本应暗藏着的那两道鼓鼓的白弧便隐隐约约、呼之欲出了。直看得我鼻腔里气息蜂拥,脑子里血液逆流,下边的小弟弟一跳一跳。 我赶忙将自己的视线生生拽开,抑制住心头狂浪的念头,故做正经地问道:“开关在哪里?怎么就会关不掉呢?” 冷欣月忽然神秘地一笑,小手一抖,就顺势将她旁边的门带上,然后袅袅走到靠里一点的墙壁旁,向我一招手,往前努努嘴,含混不清地说了一句:“努,那!” 我随之走了过去,找到墙上那个开关盒子,手自然而然地就摁在了上边,随着我一用力,屋内一片漆黑,我大感光火,正打算因冷欣月戏弄于我叱责她几句的时候,我后背突然一紧,两大团柔柔的东西压上了我的脊梁,那种弹性,那种温软,就是个傻子也知道那是什么。不过在那一瞬间,我确实傻了,彻底傻了,意识荡然无存,身体里边有肆意的东西流窜,静默的空气中,一切全部停止,只剩下一对男女粗重的喘息在交缠。 此时此刻,我多么想猛然转身,将身后紧贴在我身上的那具滚烫的曼妙躯体粗暴地拦腰抱起,然后三步并作两步,甩到床上,一把扯开那摇摇欲坠的睡袍,象饿虎扑食一样,将我浓烟滚滚的丑笨裸体狠狠地压下去…… 可是,身体里肆意流窜的欲火虽然将我煎熬成了干果,但是不远处大厅里如来佛头前边袅袅的香火却也解冻了我大脑里的理智。如果没有商诗,或者坦白一点说,这里不是商诗的家,商诗又不是睡在二楼,那么,我很有可能就把持不住,会疯狂抱住那团香艳的胴体大干一场。但是,一切都只是假设,所幸的是一切也不过只是假设,我如果今晚在我心爱的女人的家里和另一个女人发生了这种关系,那我还叫男人吗? 我重重地喘息了一会,觉得自己差不多恢复了一点心力和行动力,再也不敢犹豫,静静地把手搭在冷欣月那双柔滑无骨的玉手上,我本能地感觉到那双手一颤,我后背上的娇躯也随之一颤。也许冷欣月是在疑惑我的行动吧!不过当我平静地抠开那双环抱在我腰上的玉臂,并往前轻走一步,离开危险区域之后,虽然我们的身体已经脱离,但是我仍然能通过暧昧的空气中传来的奇妙气息,感觉到冷欣月的愕然。 我轻轻地说:“对不起,如果我不是已经有了心上人,你将使我幸福得发颤!” 我没想到的是,冷欣月却冷静地说:“难道你没有看到吗?商姐已经入了空门,你们已经不可能了!” 我好一阵愕然,然后我低头沉吟半响,毅然说道:“不管商诗姐现在是什么状态,她会有什么样的生活,这都不碍事,只要我的心在她身上,我就不可能和别的女人发生什么,因为我承受不起心灵背叛的那种罪孽感!” 冷欣月又沉静地说:“可是难道你没有意识过吗?今天商姐把我叫过来,难道你真以为就是让我来给你做饭吗?” 我闻之彻底动容,其实之前我已经隐隐觉得有些许不安了,一直没闹明白是怎么回事,现在经这个冷欣月挑明,我才算如梦初醒,怪不得我看到商诗只是不住我隔壁,我就那么怅然,这潜意识里还真是深藏着灵感啊! 我心里暗自苦笑,我的商诗姐啊,我感谢你对我的恩情,但是,你以为这样就能够抚慰得了我的身心?因为你而感觉到的痛苦又怎么能因为别人得到消除呢?没有办法了,今生今世,欢乐也为你,痛苦也为你了! 心念及此,我在暗夜里兀自摇了摇头,对着冷欣月平静地说道:“欣月啊,我刚才说过了,无论我和商诗姐在形式上能不能完成什么,但是我不在乎,这些对我都不重要,我的幸福并不需要质感,这辈子能够陪伴在商诗姐旁边,每天看着她烧香拜佛,感受着她的微笑,让她的佛心里能够感受着我这个人的存在,幸福就已经漫无边际了,欣月啊,你想,做人能够幸福到这样的地步,还能有什么所求呢?而如果我要做了我自己都无法原谅的什么使自己不能在她的佛心里塌实地依存,那我的幸福还能够那么坚若磐石、在我和她有限的生命里亘古绵延下去吗?” 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听到了静静空气中有隐隐的啜泣,冷欣月这丫头哭了,这是我没有料到的,我一下子慌了神,惶恐不安地什么都不会说了,正在手足无措的时候,屋子里突然一片空明。 在白洁的光芒闪耀下,冷欣月柔静俊美的脸庞上挂着浅浅的两行珠泪。只见她对我眨眨眼睛,两只黑溜溜的眼珠再那么一转,就破涕为笑了,只听她俏皮地拍手欢呼道:“哈,李医生真厉害,不但医术高明,修理电器的功夫也是一流,这一眨眼,开关就被你修好了!” 我不由一愣,望着冷欣月,发痴发傻了。 冷欣月却莞尔一笑,双手把到我肩上,就要把我往门外推,边推边嬉笑着说:“好了,电器都修好了,还愣着干嘛?想占我便宜,是不是?我可不是好欺负的哦!” 我浑不愣登被推出了门外,然后冷欣月就关上了门。 我机械地步回到我的房间,在床上再傻坐了一会,恍惚着还没从刚才的事件中回过神来,最后终于一阵困意袭来,我便迷迷糊糊睡去。 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时间把握得很好,和前两次醒过来的时间大抵相当。看来我已经在商诗这栋大别墅里调适好了稳固的生物钟。 穿戴整齐,临出门时,我心念一动,又转身对着墙壁调节了一下面部的肌肉,希望它们能够拼凑出一副中庸和美的表情来,因为我一想起昨天晚上在冷欣月那里遭遇的情事,这心律跳动的节奏总也难以自然和谐,我怕见到冷欣月会觉得尴尬。我心里七上八下,表情生拉硬扯,身躯躁动不安地在房间里转悠了一会,感觉差不多的时候,我推门昂然走了出去。 第138章 酝酿一千元降价方案 果然,两位绝世美女已经做好了早餐,正从厨房往客厅里端呢,商诗身影还在厨房里,冷欣月则端着一口平底锅在我面前走来,视线一碰触到我,我身躯本能地不自在,面部正要流露灰溜溜的尴尬呢,哪知道这个冷欣月却毫不在乎地打着哈哈笑道:“哈,你这头懒猪终于起来了,刚才还在和商姐商量要找根什么样的打狗棒才能把你撵起来呢,没想到你反应还挺快,真是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听着她那欢快俏皮的语声,哪里还能让人回味出昨天晚上那个珠泪涟涟、梨花带雨的泪美人的半丝影子?这个冷欣月,太了不得了,简直就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日月乾坤在她那个娇弱的身躯里完全可以随意风云变幻,我一个大男人,碰到鸡毛蒜皮的一丝事情就寝食难安、魂不守舍,真是羞于再世为人了! 惭愧之余,我也就迅速摆正了心态,对着冷欣月嬉笑道:“我跟你说,我发现你不仅仅是三只眼,你还有两张嘴呢,一张驴唇,一张马嘴,所以说起话来才这么驴唇不对马嘴!哈!” 冷欣月娇呼一声,不干了,气急败坏喊道:“好你个懒猪头,这么欺负我,呜呜,商姐,你听到了吧,我没冤枉他吧,老这么欺负我,哎呀,气死我了!” 说完,真生气得跺脚了。 我心里乐开了花,对着随后出来的笑意盈盈的商诗也咧嘴笑了一下,就哧溜一下钻进卫生间洗漱去了。 吃完早点后,我生怕商诗安排冷欣月绕道送我去医院,所以心里忐忑不安。不过老让商诗这么大早远地送我,我心里也挺过意不去的。 但是我还是期待和商诗在一起,心里不知道怎么回事,尤其是现如今,老在翻腾着考虑要怎样才能和商诗每时每刻都呆在一起。因为我心里一直放不下商诗说过的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这句话,虽然她到目前为止也没有要离开的迹象,但我总觉得空气中似乎荡漾着这样一种离情别绪,不知道这种气息是从哪里升腾出来的? 还好,吃完饭,冷欣月正待出手收拾碗筷的时候,商诗就说了:“欣月,我们走吧,李医生还要赶上班,这些等我回来后我自己再收拾吧!” 欣月一副醒悟过来的样子,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道:“哦,对了,忘了我们的李大医生还要着急回医院祸害病人去,那这样吧,商姐,这么老早地,你也别对他这么好了,要不他更不知道自己多少斤两了,我绕道送他一趟吧!” 我正要出言申辩,可又觉得不妥,便唯有暗暗默念商诗可别听这个小害人精的话。 商诗真是善解人意啊,她低头想了想,微笑着摇了摇头说:“欣月,你还是早点回公司吧,李医生白天不在公司,那里一摊子事都得靠你张罗,我这不碍事,送一趟李医生,也顺便能吸收点清新空气。” 冷欣月古灵精怪的脸上竟浮出一丝微笑,点头“恩”了一下后,突然又对着我诡秘地眨眨眼睛,弄得我好生糊涂,真不知道这个贼丫头胸腔里有多少古怪念头。 在路上,我仍然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商诗柔和的侧影,好象生怕会从自己的眼缝里漏掉商诗一丝一毫的生命悸动一样。我还特别想问她,她所说的要离开一段时间会不会是象那些和尚尼姑一样云游四方化缘求斋去。不过话语临到嘴皮上了我还是生生咽了回去,我担心商诗如果本来这样的念头还不强,结果经我突兀问出反而激发了她这种潜意识里的想法,愤而出山,那我真是得不偿失了! 在整个路途中,商诗一直也不说话,只是认真地开车,不过我知道她肯定感觉得到我在深情地凝视她,因为她那漂亮优雅的眼睫毛时不时地就会微微颤动一下。那一颤就会引得我心头一阵热浪滔天。 我要下车的时候,商诗回头对我微笑一下,温柔地说:“早点回来!” 我心头便又是一阵暖流激荡。 俗话说,家和万事兴,这话真不是盖的,虽然我还没有成家,但是家的感觉给了我无穷无尽的温暖和能力,我呼吸轻快,头脑空明,手脚麻利,行事井然,所以,这一天我在处理起病人来简直是得心应手,出现什么样怪异的病情经我一把掐都差不多就十拿九稳,措施下去,立刻就方到病除。虽然我以前在憋闷压抑的苦楚中行医也差不多有这样的效果,但是今天的效果却又是分外的神奇! 下午我其实真地很想王师傅直接把我接到商诗家里去,一方面我去那个道貌岸然的集团公司真是起不了什么作用,有冷欣月那么精明的干事管持着,我去了也无非就是意气用事,另一方面我实在是巴心巴肺地想快点见到商诗,想尽可能多地看到那个生动清雅的影子。不过我又不敢这么做,因为商诗如此信任于我,将那么大一个集团公司交由我去主持,我却总是念念不忘她这个女人的温柔乡,没有一点男人的英雄果敢、粗犷豪放,一定会被她瞧轻了去,那我哪里还好意思抬起头去贪恋她的美色! 王师傅的车路过一个气势恢弘的楼盘的时候,又顺便跟我嘀咕一句:“这个楼盘也是我们公司的,已经快要完工了,正在销售当中呢!” 我一听,马上又喊停,指着楼盘临近马路一侧的那个巨大玻璃墙壁问:“那里头是不是就是楼盘销售点?” 王师傅点头说是。 我好生纳闷道:“那为什么里边冷冷清清的,没几个人在买呢,我们都已经降价了!” 王师傅笑得满脸褶子都在抖:“这楼盘还没开始建呢,就基本上都被那些达官贵人、富豪权贵、炒房的老板们订购一空了,那些人能有几个?广大老百姓又哪里买得起这些房子,有那么些买得起的,害怕房价再往上猛涨,也老早就预订了,都到现在这个时候了,那销售点也就是摆个样子了!” 说着话的时候,我已经下车,走了过去,不管是不是形式吧,我就想了解了解,看我昨天向冷欣月下达的降价一千元的指令有没有得到实施。 玻璃屋里一个美女售楼小姐接待了我,她可能看我穿得太寒酸了吧,脸上一副冷淡平板的表情,不痛不痒地回答着我的问题。当我问到这两天她们的房价是不是下调了一千元的时候,这位美女惊愕地望着我,如同看到外星怪物一样,恍然了半响,才气恼地说:“你不是诚心来看房子的吧,现在的房价哪还有下降的,更别说下降一千块了,你存心逗人玩儿吧,对不起,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陪你了!” 说完,美女小姐就气咻咻地坐下去,埋头在面前的文件里,不再理我了。 我暗暗吐了吐舌头,灰溜溜地退了出来,不过我心里也是无名火起,这个冷欣月,执行指令的力度和速度也太慢了。明显就是抗旨不尊嘛! 回到公司后,我把冷欣月传唤过来,不容她对我嬉皮笑脸妨碍我的司法公正,就劈头盖脸地说:“我昨天跟你交代的那条指令,是不是又根本没当回事啊!” 冷欣月朝我做了个鬼脸,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说:“李…李总啊,你老人家息怒,你说的是哪条指令啊?你老人家的指令太恐怖了,一般人不敢记住啊!” 我被她的顽皮弄得啼笑皆非,气笑道:“还能有哪条,昨天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如果你不执行,或者我现在回家,或者我让你卷起铺盖回家!” 冷欣月却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反而嬉笑道:“哈,李总怕是急于想回家见到心上人,故意装腔作势搞出这么大的势头来为自己找借口吧!” 我开始恼羞成怒了,因为我老脸一阵枣红,我借怒斥掩饰道:“胡说八道,男子汉大丈夫,事业为重,哪里那么多儿女情长,你再说,我掌你嘴!” 说完,还装着扬了扬手掌,故意吓唬她。 冷欣月根本就不怕,眉毛一扬,嘴角一挑,完全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冷不丁突然又变得很正经的样子说:“我说李总啊,我看商姐是真心实意想让你帮着她料理生意,所以你今后就跟着我学点经商之道吧,凭你的智慧,应该很快就能领会。” 我脸上好一阵羞惭,面子大损,又不愿意在这个丫头面前露怯服输,所以我还是硬挺着装模做样地说:“怎么,你是要执意违抗我那条指令了,我又不是要做什么生意,我只是想要把老百姓的血汗钱还给他们,我想这也是商诗姐的本意,需要学什么经商之道啊,简直无稽之谈!” 冷欣月却早已收好了她那副嬉皮笑脸,肃声说道:“就算还老百姓钱,也要讲究策略,经商营生和经世济民的道理是相通的,你上午眼睛一眨,冒出条策略,下午就要执行,即便你再怎么为国为民,效果反而会适得其反。我又不是不按照你的意思去做,但是总得花时间商量出个妥善的方案再去执行吧!我已经和相关部门的头头打好招呼了,一会咱们就一起讨论讨论这个方案!” 我听她说得这么庄重正经,这心里也就开始打起鼓来,不明白要为老百姓做些事情怎么还这么难,还隐隐为自己的这一英明决定感觉出些许不安来。 过了一会,包括战略运营部的肖总等几位那次会上见过的头脑们就过来了,都是面皮生硬地和我打声招呼,脸上表情不善,估计我的这一为民之举已经引起了他们的不满,不过我毫不在乎,为了天下苍生百姓,得罪一小撮既得利益者,简直就不算是个事。 接下来的讨论还挺热烈,我基本上不怎么发言,就在旁边听着,不过我还确实学到了不少东西,逐渐好象也明白了什么叫做牵一发而动全身,而且不止是动全身,甚至是动了全国,因为他们话语里牵涉到的对象甚至包括了媒体、工商、税务等等外在部门,直至此时,我才慢慢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原来在我眼里一个小小的为民之举,竟然会引发这么多的暗流涌动,甚至让我产生了这样的感觉,当今世上,要想为老百姓做成一件事,必须有通天的本领来打通这些错综复杂的险关要塞。想着想着,我额头干涩,后背发凉,眼前一片荒芜。 会谈取得了一定的结果,但是并没有形成定论。不过会谈刚一结束,我就开始心猿意马了,待他们走散后,我抬头看向冷欣月,意思是,今天晚上怎么安排的? 冷欣月冰雪聪明,自然知道我的意思,又恢复了她的活泼本色,打着哈哈道:“哈,李大医生,你就放心吧,今天晚上那栋别墅就是你们的两人世界了!我哪敢掺乎进去,怕被你剥了皮!” 我被人看穿了心思,脸上一阵发烫,嘴里讪讪地说:“你别瞎说,我只是借住在商诗姐那里而已,哪象你想得那么复杂!” 冷欣月笑得前俯后仰道:“行了,你就别逗我乐了,肠子都快笑断了,你快走吧,王师傅在下边等着你呢,最重要的是,你家商诗姐在那别墅里可是望穿秋水呢!” 我被冷欣月的开朗情绪感染,情不自禁地跟着嘿嘿傻笑了几声,就赶紧告别了冷欣月,步态端庄地走出办公室,而心早已坐上了火箭。 第139章 验证商诗是否还有凡心尘念 这个时候已经过了下班点,所以出城的路也不怎么堵了,一路畅通无阻,加上王师傅的高超车技,所以虽然我仍然觉得慢,但其实没过多长时间,我就已经回了家。跟王师傅简单地招招手后,我就兴冲冲地往前跑。我的心情很特别,因为经历了昨天和冷欣月在一起的三人世界,我很想感受一下突然又回到两人世界商诗会不会有什么异常的表现,尤其是昨晚我和冷欣月的激情一幕浓重上演又悲情谢幕之后商诗会不会有什么特殊的感慨?我始终认为,昨晚的一幕商诗一定是知情的,哪怕就是冷欣月没有告诉她,她借助她那包容一切的佛心法眼也是一定能察知的! 我掏出钥匙打开门以后,胸腔里的兴奋开始逐渐转化为不安,廊道里的空气中并没有传达给我热情的信息,依然是那样的清幽,那样的静默,根本就不象我想的那样,这里既然发生过那么多旖旎浪漫的情缘恨事,怎么着也应该荡漾着些许迷朦的幻影吧!也许一切都是我在自做多情吧,我拒绝了冷欣月的求欢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呢?为了自己心爱的人这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行为!更何况在商诗那无边佛海般的博大心胸里,又还有什么能轻易激起她一丝涟漪呢? 我放平了自己的脚步,平息静气地慢慢走了过去,那扇乳白色的木门是虚掩着的,我轻轻推门进去,正要招呼一声“商诗姐,我回来了!”眼角余光便发现了她正肃立在大厅的右侧方向,我颇为诧异地扭头看过去,原来她正端立在那个神龛的正前方,双手合抱,并立举在胸前,妙目微闭,柔唇轻轻蠕动,神龛上清烟袅袅升起,在如来和观音的慈眉善目里轻舒漫卷,恍如祥云翻转、仙雾蒸腾,并逐渐往外飘散,轻柔地漫布到商诗素雅的面容上,自然而然就淡化不见,将美丽动人的商诗彻底渲染成了一个虔诚的仙子。 显然,商诗正在向她的导师们进行祷告之类的仪式,我进来之后也没有对她造成任何惊扰,或许她根本就视我如无物。 我看着她凝立不动的肃静身姿,心里便难以控制地弥漫上来一团怅然若失的感觉,不敢惊动商诗,蹑手蹑脚地走到沙发旁,悄无声息地坐下,两眼发呆地望着前方那个楚楚动人的身影。哎,这大美尼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开始念起佛咒来了! 空气中的肃穆弥漫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后,当然,也许只是短暂的一小会,不过,我已然麻痹的心灵已经失去对时间的捕捉能力了,我于恍惚中似乎感觉到空气微微一颤,然后我痴迷的眼神中有美妙的影子在轻舞。 商诗反转身来,对着直挺挺端坐在沙发上的我嫣然一笑,那似水柔情便漫溢了过来将我激醒,我手忙脚乱地站了起来,可怜巴巴地望着商诗无所适从。 商诗双手往前轻压,做了个示意我坐下来的手势,又轻启朱唇道:“李医生,很抱歉啊,我还没有做饭,我现在就去做,你再坐一会,好吗?” 我茫然地点点头,傻傻地看着商诗的身影消失在厨房里,才心无着落地跌回到沙发上。 接下来,吃饭,洗澡,看电视,整个过程中,商诗基本上不怎么和我说话,只是在我痴痴看她的时候偶尔会对我笑一下,吃饭的时候,她另外拿一双筷子给我夹过好几次菜,我心里好是失落,我其实好渴望她就用她自己吃饭的筷子给我夹菜,那样我就一定会将她夹给我的菜在口腔里咀嚼几十个来回,用心去吸吮她遗留在菜汁上的唾液那美妙无比的滋味。洗澡的时候她还是一如既往地给我备好了换洗的衣服,甚至包括外套,那些衣服被她清洗得洁净柔顺,一看就浑身舒爽,其实我以前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爱偷懒,别说外边的衣服了,里边的衣服十天半个月不换是常有的事,自从有了这个女人之后,我的生活品质猛然就提升到了天外飞仙的境界,虽然我还无法拥有她的身体,但是除此之外所有的美好我都已经享用过了,因此我心头虽然隐约有无限怅惘,但客观上讲已经可以了无遗憾了!看电视还是看的那个医生连续剧,不知道这个连续剧演完了以后,商诗接下来会继续找另一部电视剧看呢,还是会回到现实生活中和我一起上演那出电视连续剧的续集! 电视剧结束,临近睡觉的时候,我心里突然没来由地变得慌乱起来,我担心商诗今晚还会继续住到二楼去,又产生了商诗住到我隔壁之后也会象冷欣月那样和我上演一曲静夜诗的美妙想法,忧喜就这么肆意交杂,撕扯得我浑身难受。 我怕先进自己的房间会看不到商诗的选择,眼珠一转,便有了个主意,对商诗说:“商诗姐,我要蹲会卫生间,你如果要上二楼,你得先上去!” 商诗愣了好一下,才摇摇头说:“哦,我不上去了,那李医生,我先回房睡觉了,你早点睡!” 商诗转身走的时候,我觉得她脸上还挂着一丝惘然的神情,我心里则是缓缓地感觉到了一点愉悦。还好,虽然商诗只是从二楼回到一楼,但在我的心目中,她又回到了我的身边。 我为了不在心理上有对商诗说谎的嫌疑,只好又屁颠屁颠地跑进卫生间,装模做样蹲了会马桶,憋了半天,什么都没屙出来! 我回到床上,翻来覆去地磨蹭,颠三倒四地想,隔一分钟就朝着手机的方向看一眼,但是,整整一夜,平静如水地过去。 第二天下班后回到公司,我又参与了冷欣月召集的降价会谈,尽管那些肥头大脑的老总们嘟囔着很是不高兴,但在我代总经理的淫威监督下,他们也不得不服服帖帖地出谋划策,虽然我什么都不懂,但我那还不算太愚钝的小脑瓜子产生的感觉告诉我,降价方案已渐成雏形。 回到别墅后,我已经心境如水了,我基本上不再热望商诗可能会主动投入我的怀抱了。轻轻推门进去的时候,凭直觉,我猜测商诗一定又是在向佛爷佛婆们献礼,果然,几乎和昨日的情形一样,我那个令我心动并且心痛的美丽人儿正凝立在佛像面前念念有词呢! 晚上躺在床上,我辗转反侧,心里潮起潮落地总也不得安宁。自己也完全明白,这么下去肯定不行,太影响生命的存在了!其实要说自己如此焦躁不安的缘由,也很简单,就是还没有对商诗的身体彻底死心!虽然我对冷欣月冠冕堂皇地说我和商诗的精神幻恋就可以让我幸福到山颠,但那只是,当然,也不只是说说而已,那样说的前提是商诗已经绝对不可能和我发生***关系,如果假如商诗还有可能和我激发肉体欢爱,那我怎么能不渴望再加把劲将这种幸福从山颠推向云颠呢?毕竟,无论意念的造诣多么深厚,精神和肉体交缠的爱意,才能让你登峰造极! 所以,我现在迫切需要做的事情就是,验证商诗是否还有和我***的可能,又或者说,让自己对商诗那美妙无极限的肉体死心! 我在脑子里快速展映了上百种无耻的想法,但由于太不符合我一向斯文得体的形象,又怕吓着商诗,我将它们一个个血淋淋地扼杀在了摇篮里。最后我一晃屁股,憋出了一个比较温和的方案,但是可能不会有多少杀伤力,姑且一试吧!我的想法是:我要每隔两分钟就从商诗的房间门边经过去上一趟卫生间,故意把步调弄得匆忙急迫的样子,嘴里还适当带一点呻吟,当然,要看各人的理解了,病痛的呻吟和欢爱的呻吟原本就没有什么区别(说不定这样的呻吟会激发出商诗的情欲来,嘿嘿),根据预计,商诗那样菩萨心肠的佛女,肯定不会漠视我的痛苦,很有可能在我多次频繁奔赴卫生间之后,放心不下,就会打开门来看,而我呢,在征战的路途中故意将睡袍敞开,而且还要装作是因为客厅没有人所以才自然随意敞开并不是想特意勾引她商诗的样子,一旦她开门,我再不失时机本能地尖叫一声,再掌握好时机应激似地将袍子关上,然后再用一种晕红的迷离的火辣的性感的色咪咪的眼神定定地看着商诗,表明我已经被她激发出了情欲,让她看着办,如果看她脸上的表情有迎合的意味,那我就毫不犹豫扑上去,如果在此种情况下,她还是一副不痛不痒、不温不火的表现,那我就得试探着问她:“商诗姐,那个,那个…,我想…,我想那个…,那个我想…”,试探她的态度,如果她羞红了俏脸,那我也干脆利落扑上去,如果她杏眼圆睁,恶狠狠地怒目而视,那我就改口说:“商诗姐,那个我想…,我想那个…,那个撒尿,憋…憋得太难受了,一会再和你说话!”然后装得很仓促狼狈的样子跑进卫生间,酣畅淋漓地痛哭一场后,从此死心塌地地陪伴着商诗清修。 举棋再三,终于一咬牙做出决定后,我心里就慢慢产生了兴奋和紧张,最后在身体里泛滥开来,基本上已经搞得我风生“水”起。所以这第一次上卫生间,还真不是装的。我急匆匆跑出,带着呼呼风声经过商诗的房门,嘴里“恩呀”一声,跑到卫生间激情澎湃、激流而下。回来的时候我故意放轻了步调,让商诗理解为我因为得到释放所以减负了。回自己的房间平整了一下情绪,按捺了一下激荡起伏的心跳,把握着时间觉得差不多了,一咬牙,再不犹豫,又象离弦之箭一样冲射而出,跑到卫生间还是下意识地撩开裤裆做了一会下流的样子。就这样,我做到第三次的时候,终于引起了商诗的警觉,里头她的声音传了出来:“李医生,你怎么啦?有什么事吗?” 我还是本能地吓了一跳,又赶忙按捺住随后而来的兴奋,装得很痛苦的样子说:“哦,商…商诗姐,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我…我没什么事,就是老想上卫生间,不…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的回答可能暂时安慰住了商诗,她不再接声。 第140章 商诗家里竟然备有盐酸美沙酮? 于是终于在我第五次在卫生间傻站了一会,返回快经过商诗的房门的时候,门支呀一声适逢其时地拉开了,虽然我有心理准备,我还是吓得不轻,心砰砰跳了几下后,既忘记了尖叫,又忘记了关睡袍,也不知道怎样才能制作出色咪咪的眼神来,却只是自然而然就目瞪口呆地望着扶门而立的俏佳人商诗,无所适从,商诗也是穿着睡袍,玲珑优雅的样子,看到我衣衫不整,她并没有如我所料那样脸上或者嫣红或者平淡,而是一脸关切的神色望着我,从优美的唇瓣里轻轻吐出的声音带着一丝焦急:“李医生,你很不舒服吗?好象病得不轻,我看,还是让我送你去医院吧!” 我一听,吓一大跳,从惊慌中回过神来,一下子意识到了自己还袒胸露乳呢,倒是自己脸上一片嫣红了,赶紧整了整衣冠,将干瘪的春色关住,连声说道:“不…不要紧的,商诗姐,我是个医生,我知道自己病在哪里,我一定是以前压抑得太久,憋出前列腺炎来了,非常典型的尿频、尿急、尿痛的前列腺炎症状,待我明天回医院吃点消炎药就好了,你不要太担心!” 我这么一说,倒把商诗脸上弄出一丝红晕来了,不过也是一闪即逝,但事情发展到了这步田地,已经完全变了性质了,转变成一个大善人在急切地关心一个被病痛折磨的可怜病人了,如果这个可怜病人还猛地将这个大善人扑倒在胯下,那还有没有天理?哎,泡妞怎么就这么难?赶明儿真要到电影学院学学表演才行,脸上身体上风云变幻随我怎么控制! 我反过来对商诗好一阵安慰,才让她终于相信了我确实没有痛苦到夜不能寐的地步,所以她最后才无限怜悯地柔声说道:“哎,那李医生今晚是不是就得忍受痛苦了,我这也没有备用药,只有一种叫盐酸美沙酮的药,李医生你是医生,这个药会对你的病有用吗?” 我一听,吃了一惊,我知道美沙酮现在是一种给戒毒病人使用的用做替代治疗的药,说白了,就是毒药,只是它的毒力比海洛因要小很多,所以用来给戒毒病人服用来解除他们因停食海洛因而出现的痛苦的戒断症状,然后逐渐地减轻他们对毒品的依赖程度。当然,由于它毒力小,服用小剂量也可以用做很多疾病的治疗。只是这商诗象阿莫西林这样的日常用药没有配备却反而备有美沙酮这样听起来让人别扭的药,就让人实在费解了。 所以我皱着眉头道:“商诗姐,你怎么会备有这种药呢?这种药可是戒毒用的,你用它来干什么?” 商诗看来也是不明就里,脸上一脸迷惑的表情,惊讶地“啊”了一声,然后却又一脸平静地说:“哦,不是我用的,是潘天高以前用过的,还留了很多在家里!” 我一听,更是大奇,潘天高用这玩意干嘛?难道他吸过毒,用这种药来自我治疗?按道理说,象潘天高这样的人什么样的享受得不到,不至于沦落到去吸毒吧?哎,不想了,本来就只是想设个圈套勾引商诗***,却平白无故多出这么多事端搞得自己一头雾水出来,我连忙晃了晃脑袋,对商诗说:“商诗姐,不早了,你赶紧休息吧,不用管我,我有经验,再有那么几次就好了!” 商诗静静地看了我一会,点了点头,说:“恩,那李医生多保重,明天回医院后先去给自己看看病!” 我给她一个灿烂的微笑以示安慰后,商诗才放心地关上了门。 我无比懊恼地回到屋里,本想就此打住,好生睡觉,但一想,如果这么快病情就大幅好转,那就显得太突兀了,一定会引起商诗的疑心,让她领会出我的龌龊下流就不好了,没有办法,戏演得再拙劣还得照演,当然,也不能折腾一夜,那样也对不住商诗啊。于是我只好通过逐渐减缓去卫生间的频率,将自己再折腾了那么几次之后,才终于心安理得地回到了床上睡觉。哎,真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啊! 第二天,冷欣月终于率领众部下将方案敲定了,当会议结束的时候,已经比之前任何一天都要晚了。冷欣月提出让我请大家吃饭,我的心早就飞到了商诗那里,哪里有什么心思陪他们,于是我找了个理由说自己正好生病了,还把昨天在商诗门前装出来的症状添油加醋再陈述了一遍,冷欣月掩嘴吃吃笑了一下,对我挤眉弄眼做了个鬼脸,就不再坚持,领着他们吃饭去了。 不过当我兴味盎然地回到商诗的别墅里,我又变得焦躁难安起来,走在廊道里,我就能感觉到空气里那无处不在的肃穆俨然,想起神龛上那个宝相庄严的如来佛头,我就狠不得一把清涕、两行浊泪。我可亲可爱的商诗,此时一定又在他的大肚面前顶礼膜拜了。我曾经多么努力地想把这栋别墅发展成我和商诗两人的爱巢,而现在看来,它反而越来越象一座佛义森然的佛堂了! 我悄悄进了房间,没有去沙发上坐定痴望商诗,而是径直进了厨房,我打算今天由我来给商诗做饭,可等我进了厨房一看,我又傻了,灶台上一溜摆开的美味佳肴比冷欣月来的那次还要丰盛,原来商诗早就做好了,真不知道今天又是一个什么日子。 我正在发怔发傻,耳旁却已经传来那个听了多少遍都觉得不过瘾的柔婉的声音:“李医生,你回来了啊,我们赶紧吃饭吧,要不菜就变凉了。” 看来商诗已经接受完了如来佛的教诲了,此时已经来到厨房。 我转身诧异地看着她,好奇问道:“商诗姐,今天怎么做了这么多好吃的呢?今天不是什么日子吧?” 商诗眨了眨眼睛,便温婉笑道:“哦,我看李医生昨天生病了,身子骨可能会受影响,所以今天就多做了些菜想给你补补,看你还没回来,我就又去做了会功课。” 我一听不由得哑然失笑,我原以为自己昨晚已经通过后续表演消弭了这场风波的影响,可让我哭笑不得的是,商诗却还在心里念念不忘呢!这如来佛头真是教徒有方啊,愣是整出了商诗这样的大善徒。想起商诗对我的关怀,我心里升起了无限的温情,但想着这些有可能仅仅是出于一个佛教信徒怜悯众生的需要,我心里又难免生发出无限的酸楚。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身体躺在床上四平八稳,内心也是一汪深潭一样平静,我在想,或许我的安宁能让我的商诗姐过得更安然更祥和吧! 日子就这么平淡如水地过着,冷欣月的降价方案应该已经实施,我每天到办公室里和她打打趣,她也还真是时刻不忘点化我的经商头脑,我有时候兴味索然,有时候也兴致勃勃,一切皆遵随我无端变化的情绪。我的情绪变化主要来源于我和商诗之间的状态,我真痛恨自己的无能,把和美人的生活愣是过成了一成不变的模式,每天回去看她念佛,然后陪她吃斋,那个电视剧好象也没有要演完的迹象,不知道如果电视剧结束了,我和她之间会不会有新的景象出现,而睡觉的时候我也老实了,不敢再玩什么花拳秀腿,吃一堑、长一智,我知道自己不是那块虚构泡妞场景的料。 有时候我也确实心如止水了,真是觉得就这样和商诗过一辈子已经非常知足了,但有时候我又不由自主地暗自着急,我知道,如果商诗和我的这种状态一旦形成惯性,那以后要再打破就非常困难了,人的心态是非常微妙的,一对男女一片空白地相处在一起,最后能够发展成什么关系,完全在于彼此对心态的引导,本来是在临界的中性状态,往左吹口气,就是朋友,往右放个屁,就是恋人。而我和商诗的关系越来越象互相哈气的朋友,而一点也不象可以一起脱下裤子放屁的夫妻。我能不着急吗? 这天轮到我值夜班,我拒绝了胡医生的好意,胡医生问我是不是老婆搞定了,我说搞是搞定了,却是定在了非老婆状态。 我的想法是,要想打破我和商诗之间的僵局,一定要让日子有所变动,而且要让商诗有明显的感觉,如果她能感觉到不适,进而因此在心理激发一连串的微妙想法,比如,如果她会想,怎么回事?这个李医生不在身旁我怎么会觉得不安呢?难道我已经不知不觉爱上他了?让她由此联想下去,最后心态大变,象洪水决堤一样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我,那种滋味,一定是横扫人间、举世景仰。 想明白了这些,我坚决决定这天晚上亲自值夜班。我先打电话告诉了冷欣月,然后让她转告王师傅明天下午再来接我。 然后我给商诗打电话,我平静坦然地说:“商诗姐,我今天晚上要在医院值夜班,就不回家了!” 我故意把家这个字说得很重,希望提醒商诗我和她已经组成了一个家,而不要在心里以为我只是寄住在她家里的一个流浪汉。 那头的商诗静默了好一会,才柔声说道:“那好吧,李医生辛苦了,要多保重,明天早点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我自己在意淫,我竟然感觉到商诗的语气中有些许凄楚和忧伤。我放下电话后,愣了好半响,才终于被心底深处晃晃悠悠浮上来的淡淡愉悦所激醒,不会吧,难道商诗真地会因为我的离开而哀伤?这还只是告诉她我不回去了,如果等她真正体验一晚上我不在她身边的滋味,那她岂不是要发疯,等我明天一回到家里,她还不可着劲地往我怀里钻?啊,原来人生为什么不美妙的真正原因在于你没有去抠动那把生了锈的扳机,真正的美妙就藏在那把黯淡的扳机里,而你此前一直不去扳动它所以让它生了锈!老天,真是这样的吗? 我心里彷徨着,兴奋难耐。 第141章 商诗悄然消失在大别墅 晚上,果然就是丁兰小丫头和我值班,也不知道她怎么操作的,真让她得偿所愿了,怪不得白天上班时,关兴莫名其妙地看了我好几眼,那眼里有怨毒的神色,我当时并没当回事,因为此前我早已习惯了他那毒辣的目光。却哪料有这么层因素在这里头,想着那个关兴恼羞成怒的样子,我心里就更是喜不自禁了。 晚上我巡视了一遍病人之后,在护士站坐了会,乐呵呵地看着丁兰在护士站忙活,拿她打趣,我问她:“小丁同志,现在你如愿以偿了,可以和我这么帅的医生同台献医,总能告诉我了吧,你的心上人是哪个?” 丁兰看着我脸上止不住往外冒出的兴奋神情,也受了感染,笑盈盈地说:“哈,我那次是骗你的,不过我倒觉得李大夫肯定有心上人了,这么开心,你能给我讲讲吗!” 这小丫头片子,还跟我得瑟上了,我感觉有趣,想了想,装作很正经的样子说:“丁兰啊,难道你没有看出来吗,自从那次那个裸体病人出现在咱们的床上之后,你所表现出来的镇定,果敢,就已经使我对你产生了朦胧的情愫,后来我们携手共度危机时你对我毅然决然的支持,更是让我深陷情海,你说我的心上人还能是谁?” 丁兰一听,又看我是如此一副郑重其事的表情,顿时花容失色,惊呼道:“李…李大夫,不…不会吧,我有喜欢的人了,你不能喜欢我的!” 我闻言哈哈大笑道:“怎么着,跟我耍滑头,你还嫩着呢?快老实招来!” 丁兰愣了一愣,脸一红,回过味来,娇嗔道:“你这李大夫,就知道骗我们玩,不过嘻嘻,我刚才也是在装的呀,我怕你真地喜欢我,所以才那么说的呀!” 我为之气结,故意大声嚷道:“好啊,你跟我玩花招,那我明天要向整个病房通告,我喜欢上了丁兰,我要疯狂地追求她,我看你还怕不怕我喜欢你!” 我的大声已经引得丁兰红霞如潮了,急得连连跺脚说:“好,好,你别这么大声,我告诉你还不成吗?” 我嬉笑一声,歪头戏谑地看着她。 她扭捏了好一会,才一扬脖子一咬牙道:“我跟你说了,你可不要告诉别人啊,我…我…,哎,就是王征啦!” 其实我已经隐隐猜到是王征了,不过听丁兰说出来,我闻听之下还是心念大动,一股欣慰之情漫上了我的心头。这可是天大的好事,说实话,我虽然经常批评王征,但他却是我最钟爱的下级医生,他为人厚道,认真负责,又肯钻研,领悟能力也强,基本上就是我年轻时候的影子,我对他寄予的厚望又何尝不带着这么一层自尊自重的意思呢?只是颇富意味的是,当年那个罗萍也是个小护士,也是因为少不更事,出于少女的好奇心而喜欢上了我。那么现在这个丁兰呢?但愿她对王征的情愫能够不因物换星移而变更,我似乎看到了这样的美妙前景,因为这个丁兰是在权势倾天的关兴的诱惑下做出这种选择的,所以我很开心!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能有多少个商诗、丁兰这样的好姑娘! 丁兰看我在怔怔出神,便好奇地问我:“李大夫,我听他们说你以前遭遇过感情的挫折,所以生活得很不好,但是最近你气色越来越好,我凭女人的直觉,判断你一定是重新碰到了美好姻缘,你能跟我讲讲吗?” 我埋头想了想,被丁兰的话诱惑了,对,丁兰是个女人,从女人的角度了解女人,那一定十拿九稳,冷欣月那个家伙不肯告诉我商诗的一切,我还可以有丁兰这个女性朋友嘛!真是的,以前怎么没想到她呢? 于是,我突然抬头,眼睛晶亮地望着丁兰,满目庄严地说:“丁兰,我将我和一个女人的故事讲给你听,你帮我判断一下,她心里是不是有我,你一定要听仔细了,想清楚了再说,这对我非常重要!” 丁兰看我如此郑重的神情,有点愕然,少顷,便重重地点了点头。 于是,我原原本本、完完整整地将我和商诗的故事讲述给了丁兰,没有做任何铺陈,我必须要原汁原味地讲出来,这样,丁兰做出的判断才会真实客观。 当我讲完以后,我忐忑不安地瞧着丁兰,我生怕她会冒出惊人之语。 我看到丁兰的神色却是非常平静,而且她似乎还沉浸在我刚才的故事里头没有出来呢! 我心里更是惶恐不安了,试探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心翼翼地说:“喂,说话啊!” 丁兰眼睛眨了眨,脸上突然就春光灿烂般地绽放了:“我的傻李哥,你赶快行动吧,我都羡慕得流口水了,你还蒙在鼓里呢!” 我抑制住快要升起的激动,平静问道:“丁兰同志,你敢向毛主席他老人家拍着酥胸发誓说你对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热爱是忠实的么?” 丁兰咧了咧嘴,也装作一副肃穆的神情说道:“李智同志,我敢拍着我老人家的脑袋发誓说,如果商诗姐不爱你,我把它割下来献给你!” 还用说什么吗?我肯定倾向于相信丁兰这样一个女人的感觉,我的激动无需理由地就升华成狂喜,已经没有语言可以宣泄我的心情!我只有在心里不停念叨,感谢苍天,感谢大地,感谢人世赋予了我生命! 我想,我和我亲爱的商诗,我们的爱情,在明天晚上,估计就要,圆寂了,不,圆房了! 虽然说上了夜班,理论上第二天是可以休息的,但是我并没有请求休息,一方面病人实在太多,我休息了,那么胡医生、王征等工作负担就要加重,另一方面,我有点邪恶地想,如果让商诗多受一段时间的煎熬,那么我们相见时她奋不顾身扑入我怀抱的力度就会增大。 不过临近下午下班的时候,我反倒是感觉自己火烧火燎的深受着思念之苦,那遭受到的煎熬想必一定要浓于商诗。离下班还有那么几分钟,我就把事情交代给王征,回办公室甩掉白大褂,胡乱套上外套,就下楼去了。依我此时的状态,回公司肯定是不可能的了! 站在院门口,离王师傅往日抵达的时间还早了那么几分钟,所以我就望穿秋水地盯着来车的方向。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一开始我还算有耐心,过了五分钟,我心里就逐渐变得焦急不安起来,直埋怨王师傅,真是热伤风碰上个慢郎中,要是往日你慢倒慢了,偏偏要赶在人家这样死去活来的时刻迟到,本来就火烧火燎、燥热难耐了,你这不是在火上浇油吗? 过了大概得有十分钟,我身上的火真就快蔓延出来的时候,王师傅的车终于抵达。我就象是看到救命稻草一样,猛地冲了上去,不等王师傅停稳车下来迎候我,我就迫不及待打开车门钻了进去,嘴里连声吆喝:“老王师傅,快走吧,直接去商董事长家里!” 王师傅愣了愣,说:“今天不去公司了吗?” 我急不可耐地说:“不去了,时间不早了!” 王师傅便回头有点歉意地说:“抱歉啊,李医生,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出车的时候突然被要求登记了好几个表,所以来得晚了点,还请你谅解!” 我心思早就扑到了商诗的身体上和她水乳交融了,所以没怎么理会王师傅的话,只是简单地摆摆手说:“王师傅,不是因为责怪你来得晚了才不去公司的,而是今天商董事长找我有点事,所以就不去公司了,你放心吧,没你的事!” 王师傅这才迷惑着点了点头,“恩”了一声,就再次启动了车子。 还好,托王师傅车技高超、路况捻熟的福,在浩浩荡荡的堵车长龙中,王师傅感受到了我身心里漫布的急迫之情,便让小车一阵穿针引线后拐入了小胡同,并且在小巷子里七弯八绕之后,豁然就驶入了通往郊区的城乡结合部。然后在大马路上一路畅通无阻,最后进入了一马平川的乡村小道之后,小轿车基本上就是风驰电掣、天地任我遨游了。 进入那片群山环绕的深沟险壑之后,我的心境才由焦急转向了紧张,我开始凝聚所有心力进行着接受身体爆发的心理准备,尽管我觉得自己已经调试好了所有的神经细胞,万事俱备、只欠香风了,但我心头还是有抑制不住地慌乱。毕竟这是人生第一次啊,谁敢不紧张呢? 告别王师傅后,我心里七上八下地进了大院,当打开别墅门迈步进去之后,我甚至连呼吸都不敢自由开放,我怕它里头暗含着的不自然的喘息会使接下来我和商诗的倾情拥抱不够纯洁。我在琢磨着一会见到商诗时,万一她因为害羞矜持不敢主动扑入我怀抱,我要怎样才能既不让她难为情又使她心满意足地依偎在我怀里!境由心造、情随事迁,一点都没说错,比如此时,因为我自己心里春风得意、情意绵绵,前天这个时候还为走廊的空气中满浸着庄严肃穆的佛光道影而伤怀呢,现在就只觉得头顶上空正往下纷纷扬扬飘落着浪漫旖旎的浓情蜜意。而客观的情境其实却一点都没有变化,此时,商诗应该就在那个笑眯眯的佛像面前柔肠百转吧! 客观的情境真地没有变化吗? 我轻轻推开那善乳白色的木门,柔情款款地唤了一声:“商诗姐,我回来了!” 我想,两天一夜没见了,我这一声动情的呼唤足够唤醒什么东西了吧! 但是,没有回应,硕大的客厅里飘荡着空荡荡的气息,我心里一紧,扭头看向那个神龛,神龛前边空空如也。 咦,难道商诗姐因为想我想得五心烦热,终于翻然悔悟,挣脱佛海、坠入红尘了吗? 带着几分好奇,我又大声喊了几声“商诗姐”,除了空气中象幻觉一样的嗡嗡静默气息倒灌入我的耳孔,显然,现在这栋神秘大别墅里看来就只有我这一个幽魂在瑟瑟。 我心想,莫不是商诗姐又出门购物去了,便赶紧走到那个神龛旁看了看,令我惊讶的是,那几个香筒里插着的香头都已经快燃尽了,烟雾已经非常淡薄,给人很快就将油尽灯枯、烟消云散的感觉,而燃过以后残留的灰烬因为没有受到风或者鼻息的扰动,却还岌岌可危地堆砌在佛香的香棍上,呈摇摇欲坠之势。我心里大惑不解,商诗姐如此虔诚笃信之人,即便出门,也断然会考虑时间长短,怎么也不会让佛祖可怜到没有烟抽的地步的! 我心里开始惶急起来,便掏出手机给商诗打电话,让我惊诧的是,商诗的手机关机。听着那声甜美的“你拨打的手机已关机”的声音,我心如刀割,我这次倒宁愿拨打她的手机的反应就象我近半年以前第一次拨打她手机出现的那种奇怪的反应一样,这样我反而就能知道她是在太平间,那我可以立刻去太平间找她。可现在这声“你拨打的手机已关机”也就向我宣判了我不可能找到她。 我象上次没找到商诗一样又去反复敲了敲她的门,去卫生间、厨房看了看,又跑到二楼,二楼廊道上方依然飘荡着商诗给我洗过的衣服,随着二楼通风口那个窗台吹进来的阵阵山风在轻轻摇摆,我在二楼那个幽深的长廊从这头走到那头,将两旁分立着的殷红古朴的木门挨着个敲了个遍,边敲边喊商诗姐,虽然我知道这是徒劳的,但我还是不肯放弃心里这种绝望般的希望。这两边的房子也真多,古老深重,门关紧锁、岿然不动的样子,敲到最后一扇门的时候,我的手都酸麻了,最后我不得不懊丧地返回,两边房间那死气沉沉的静寂气息包绕着我,显得我益发孤独凄凉,这种悄然漫上来的情绪拢上我的心头,让我很是伤心难过。最后走到那个通风口的时候,被阴冷的山风一吹,我脑袋清醒了过来,然后就慢慢想到了一个事实,那次商诗曾经到二楼来睡过一次,可刚才感觉那些房间的门好象都是满面尘灰、几百年未动的样子,如果有人出入过,应该不会是这样的感觉吧? 也许刚才没怎么在意,有所疏漏,我还是再仔细辨认一遍吧,将商诗睡觉那个房间找到,进去看看,说不定会有什么有关商诗的信息呢! 第142章 商诗为什么在房子里放了一口棺材? 于是我又返回走廊那头,一间一间地仔细看了过来,看完所有房间后,我如释重负,因为我发现了两间房的门是光洁的,虽然门板已经显得古旧,但上边还是遗留有鲜活的痕迹。稍微让人称奇的是,这两间房位置非常巧,正好就是分立在通风口过道两侧的那两间房。显然,商诗那次肯定是睡在其中的某一间。 我先试着用力推了推左侧那间房的门,发现大门深锁,纹丝不动。我又走到右侧那间前边,不抱希望地用手推了推,让我吓了一跳的是,门竟然徐徐张开了,此时天已经黑下来了,里边黑漆漆一团,所以感觉起来就如同张开着一个黑洞。我赶忙颤抖着声音喊了一声“商诗姐”,当然,没有任何回音。借助走廊里的廊灯清淡的光辉,我慢慢适应了眼前的黑暗,模模糊糊、隐隐约约感觉到了里边的情状,好象是个空旷的小屋,我按捺了一下兀自乱跳的心脏,壮着胆子走了进去,在墙壁上摸索了一会,找到开关摁下,眼前顿时柔亮一片,这才发现原来这又是个非常简朴的房间,里边比我睡觉那个房间还要简单,就只有一张单人床,一把木椅,其他什么都没有了。没有找到商诗,我呆立着暗自神伤了一会,就关掉壁灯,无限怅惘地退了出来。 站在通风口让山风茫然吹了会,我突然对左侧那间房产生了好奇,既然和右侧那个房间一样都是商诗经常活动的场所,那为什么右侧那房间城门大开,而这间却要牙关紧咬? 我掏出商诗给我的那串钥匙,一个一个试了试,都打不开,显然,商诗没考虑过让我进这间房。这反而让我好奇心大炽,现在找不着商诗,任何一条可能的线索我都不能放过。 我上下左右瞧了瞧,就有了主意,算是天助我也,正好在这扇门窗的天花板上有一个吊灯,正将那柔淡的光线流泻进了这间房子里,我完全可以攀爬到这扇房门的门窗上去探看里边的情况嘛! 由于这条廊道里空空如也,没有任何蹬踏物,没有办法,我只好跑到楼下去将卫生间里那张梨木太师椅搬了上来。那张太师椅高度本来就高过普通椅子,而我身躯也还算修长,我只要站在椅子的扶手上,看里边是绰绰有余了。 摆好位置以后,我纵身上了太师椅,小心翼翼地一只脚踩踏一边扶手,探头就是那么一看,然后我悄无声息咕咚就一头从太师椅上栽了下来。所幸的是,我没有磕碰在椅子上,而廊道上又铺设着锦缎地毯,所以我翻了几个跟头,就定住了身形,丝毫无损。我痴痴傻傻地爬起来以后,半天没有感觉到心脏的跳动。我机械地甩了甩胳膊,朦胧地意识到自己没有伤了筋骨。 我毫无意识地走回太师椅上,一屁股坐在上边,眼睛滴溜溜转了好几圈,才感觉到元神的回升。在冷风的刺激下,我终于有了意识。 然后我就开始回想我刚才所看到的情形,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觉得古怪离奇。我不甘心,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所以我抚了抚心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之后,我再次攀上了太师椅。我定睛那么一看,再次揉了揉眼睛那么一看,我彻底败下阵来,没错,绝对没看花眼,那屋里确实摆着一口黑漆漆的棺材!尤其是我这个天生就和棺材盒子有解不开的缘分的人,凭我对棺材盒子的敏感,这绝对不会有错。 商诗在屋里摆口棺材盒子干嘛呢? 我实在太好奇了,就再也无法按捺住要进去看一看的念头。我推了推门窗,让我惊喜的是,门窗竟然是可以打开的,也许商诗要经常给屋子透风吧。当下我再不犹豫,一把扯开窗户,手攀上门的上缘,双足一抖,身体上提,人就从窗口钻进去了一半,多亏我在太平间里攀爬棺材柜子练就的好身手,飞檐走壁、登堂入室真象玩也似的。我反手扣住门缘,让前半段身子垂直下去,后半段身子哧溜跟进,然后迅速用脚腕钩住门缘,一个标准的倒挂金钩招式,我手掌已然撑地,然后以手为脚,往前走了几步,身子由垂直变成斜倾,到最后感觉掉下来不会光荣牺牲的时候,就脚腕一抖,整个身体啪的一声摔成个狗啃泥,身架骨有点微微的疼痛,不过不碍事,我一个鲤鱼打挺,飞身跃起,吐掉嘴里的灰碴,胆战心惊地扫了一眼那口棺材,就跑到墙壁上好一阵摸索,终于将开关摁亮了,这时才算看了个仔细,那确实是一口棺材,而且木料考究,似乎是楠木的,看起来紫红深幽、厚重典雅,在灯光清影的探照下透射着神秘深邃的幽芒。而且令人不解的是,这个房间里也就这一口棺材,别的什么物什都没有。 我想起太平间里那些棺材柜子里的尸体,尤其想起装殓岳媛和白晶晶的那两口冰棺,就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按理说,我是个医生,是不应该害怕这些的,但是冷不丁在这样深远的地方出现这样的奇观,别说还是个医生了,就算是个医圣,也得掂量着害怕几遭啊!不过害怕也只不过是一种情绪,基本也妨碍不了我什么,而理性的好奇心却早已将我鼓荡成一个鼓风机了,我是必然要打开棺盖看看里边到底有什么东西的! 我惊心动魄地走近那口棺材,颤巍巍地将手搭上棺材盖子,一闭眼,一咬牙,一狠心,猛往前推,棺材盖子顺势掉了下去,随着砰的一声,我睁开了眼睛,心惊肉跳地看了下去。 让我稍微安定的是,里边空空如也,也没有出现什么怪异现象,不过好象有明黄的光芒在耀我眼睛,我再眨了眨眼睛,定睛看了看,发现也只不过是在棺底铺设着一层金黄色的锦缎,原来只是口空棺!嗬,我长吁了一口气,身体彻底松懈下来! 不过商诗怎么会在这屋里放口棺材呢?其实仔细想想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在南方的农村,很多老乡家里都会在屋檐下摆放一口或几口棺材,那都是给家里的老人百岁之后盛殓用的。难道这商诗也迷信这一套,给自己的父母备用这么一口棺材? 既然在这里没有发现商诗的蛛丝马迹,多做这些思考也没有什么意义,我不再浪费时间,将盖子捡起来重新盖上,开门出去,又重新撞上门。爬到太师椅上将门窗恢复原样。然后就搬起太师椅心里空落落地回到一层,放回太师椅后,我就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了,坐到沙发上发呆。 时间在我身旁静静地流淌,客厅里弥漫着凄凉悲怆的气息,空气越来越沉重几乎能够凝结成水滴了,还没见商诗回来的迹象,我心里的悲伤和苦楚也就漫布了我的全身,凭直觉,商诗是不会回来了。难道她真地就象她说的那样要离开一段时间了吗?可是为什么她要不辞而别呢?难道她就体会不到我如果没有了她会生不如死的滋味吗? 她到底去了哪里呢?有人会知道她的下落吗? 想到这里,我心念一动,赶忙掏出手机,找到冷欣月的号码,拨了过去,可是让我惊诧莫名的是,冷欣月的手机也关机。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破偏遭当头风啊,我心里真是惶惶然如丧家之犬在屋子里乱转。心爱的女人突然失踪,我实在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往日神思敏捷的头脑彻底丧失了思考能力,整个身躯变成了木头,完全没有了生命力。 我不甘心地再次转到商诗的房间,垂死挣扎般地又猛敲了几下门,当然,除了剧烈的敲门声在空荡的客厅里回响,一切皆是枉然。我很想到商诗的房间里去看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但门是锁着的,我搬来太师椅,爬上去探头一看,里边当然不会有商诗,我想如法炮制,但推了推门窗,发现也是锁着的。本想破窗而入,但转念一想,既然商诗将门都锁上了,自然也不会留下什么线索在房间里等着我去看,既然没有什么意义,我还是不要破坏我心爱女人的房间吧,在这种情境下,任何可能的对我心爱女人的伤害都会让我心痛得无法呼吸! 我再试着打了几次商诗的电话,当然,没有惊喜出现,我开始彻底绝望了。我整个人都傻了,在屋子里团团转,心里慌乱得已经辨不清东南西北,悲戚痛楚一阵一阵从心底深处涌上,将我的身体摧残得四分五裂。伤心至极,哀痛也就开始凝结,我的眼眶里慢慢溢上来泪水,最后,我实在抵制不住思念和担忧交织出来的情绪冲击,在沙发里蜷缩成一团开始抱头痛哭起来。 情绪的阀门一打开,就再也不可能合闸了,我哭了个涕泗滂沱,哭了个人仰马翻,最后眼泪实在流干了,我就张着枯涩的眼球无神地看着前方无泪空流,嗓门已经嘶哑了,我就勉强喑呀出声对着空气吐着干气,全身已经麻木了,失去心力支撑,我就在沙发瘫软成一团。 最后我完全失去了任何力量,不哭不笑不想不动地仰天傻傻望着天花板,在这千山万壑中的神秘大别墅里,一个生命就这样在无声无息中逐渐消亡。 如果不是突然从哪里传来一声钟声,我就这样完全失去意志地瘫坐一夜,到明天早上会不会成为一具尸体是很难说的。我是个医生,深刻明白这个道理,人的生命有时候真地就是靠意志在支撑的,比如临危病人,意志力强的,撑着一口气,往往就能度过危机,而如果没有求生意志,哪怕是一个很普通的疾病,很有可能就会发展成病危。 实际上,我也搞不明白我是否真地听到了那声钟声,就是突然那么一下,就好象神乎其神似的,就有那么一下飘渺的声音撞进了我的耳鼓,模糊不清,隐约可辨,节奏也不明晰,韵律也不分明,如果要深究,又象是幻觉,或者可以说它不是来自遥远的空气中,而是来自心底深处。总之,就那么突然一声,也就听到那一声,后边连余音缭绕都没有,于是,我本来已经凝滞的大脑就好象被谁用锤子锤了一下一样,我本来已经寒凝的心脏就好象被浇了一盆温水一样,我变得有点活泛起来,逐渐地,心神开始侵入我的身体,慢慢地,意志力又回来了,我动了动身子,然后,我缓缓地站了起来,就象具再次复活的僵尸一样。 我掏出手机,正好十二点,新的一天开始了。也许,那钟声真地不是虚幻的,会不会是那连绵起伏的群山当中隐居着的某座寺庙里的报时钟声呢? 不管怎样吧,我不能就此消沉下去,商诗也只不过是消失了而已,无论她在哪里,她总还在这个世界上吧,她的心脱离尘寰我都能接受,她的身体只是消失在这座别墅里,我至于如此悲切吗?事情其实很简单,如果她不再回来,我也不当什么医生了,我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把她找到,哪怕一辈子找不到她,最后在寻找的过程中终老,我也不在乎,最起码我在寻找的过程中总是充满着能将她找到的希望,这种希望就能让我喜悦,而如果我在寻找的路上咽下了最后一口气,那也没关系,人一旦咽气,便什么都感受不到了,什么欢乐,什么痛苦,全化作虚无! 我想好了,商诗不是说要离开一段时间么?我把这段时间规定为半个月,我想这应该是我能够忍受的见不到她的极限了,如果过了半个月,她还没回来,那我就辞去医生职务,徒步行走天涯寻找她的芳踪。 我打算给商诗打最后一个电话,虽然我知道不可能打通,但就算是我对她生死相随、永远不离不弃的告白吧!然后,我就回房睡觉,起床上班,静静等候她半个月。 我很平静地拿起手机,找到“我的诗”,找到了拨号键,心静如水地摁了下去,象征性地贴到耳孔上,然而,就那么一下子,我傻了,我本已平息的心跳瞬间不受控制地激烈晃荡起来,因为… 第143章 商诗被刑事拘留 手机通了。 我浑身震颤地等待着商诗的声音传来,不过,好象商诗没有将手机放在身上,手机响了好一会,我才听到了接通的信号音。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激动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亲爱的诗,你终于出现了,时间好象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 可是,接下来让我完全震傻的是,在我满心的渴盼中,一个沙哑的男人的声音骂骂咧咧响起:“操,这是谁呀,这么晚打电话,还让不让人睡了!” 我愣了半天,缓不过劲来了,张口结舌,没有说话。 那边有点不耐烦了,又骂了一句:“你丫快点说话呀,有完没完啊!” 我还是静默,我实在搞不懂眼前的情状,完全糊涂,完全失去沟通能力了。 那边嘟囔了一会,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呀呀怪叫道:“哎呀,对啦,你是不是商诗的家属啊,你怎么才打电话来呀?” 这么一听,我愕然一惊,这才逐渐找回了点逻辑,恢复了些许说话能力,下意识地回答道:“商诗的家属?是啊,我是,请问你是哪位?” 那边闻言,突然顿了好一会,然后才以好奇的语调说道:“呦,我怎么听你声音那么耳熟啊,咱们是不是认识啊?” 我也逐渐听出味来了,本能地觉得对方的声音我以前一定听过,于是我也好奇地说:“是的,我也觉得你的声音很熟,不过就是一下子想不起来,你是哪位呢?” 那边突然打着哈哈说:“不用琢磨啦,听出来了,哈哈,李医生,原来是你啊,真他妈地巧!” 这哈哈声一打,我也就彻底听出来了,不过听出来的同时我也就大吃一惊,颤声惊呼道:“我的天,赵警官,怎么会是你呢?商诗的手机怎么会到你手里呢?” 赵警官估计是愣了半响,然后也蓦然惊呼道:“对了,我倒还没想起问你呢?你咋就成了商诗的家属了呢,哇塞,不会吧,你这么有艳福?我靠,你想羡煞兄弟们啊!” 我心急如焚,连声问道:“赵警官,我和商诗什么关系,以后有机会会慢慢告诉你,但是现在我请求你,你快告诉我怎么回事?商诗的手机怎么会到你手里去了?” 却听赵警官叹道:“李医生,你是不是被美色迷昏了头脑,这你还判断不出来吗?她被拘留了,不允许与外界联系,一切通讯工具暂时交由警方监控,刚才我睡得迷迷糊糊,拿起手机还以为是自己的呢,后来才意识到是她的手机!” 我愣了,半天没回过味来,然后才大声喊道:“拘留?为什么要拘留她?有没有搞错,你们凭什么拘留她?” 赵警官根本不理会我的嚎叫,不慌不忙说道:“请问,你是她的什么人,如果你不是她的家属,我没必要跟你解释什么?” 我无语了,确实,我不是商诗什么人,既不是她的丈夫,也不是她的弟弟,甚至是不是朋友我都不敢确定,我只是寄住在她家里的一个没有房子的人而已。 我想了想,不甘心地问道:“那你们告诉她的家属了吗,我想你们一定是搞错了,尽快放她出来吧,她一个柔弱的女子,怎么能忍受得了那种牢狱之苦!” 说着说着,我鼻子一酸,差点眼泪就掉下来了,想着自己心爱的女人竟然被关押了,这让人如何接受得了。 赵警官冷然道:“根据规定,我们需要在24小时内通知她的家属,但是她坚决不肯说出她家属的联系方式,甚至还坚决要求我们将她的手机关机,否则她就什么都不说,哎,其实就算给她关了机,她也什么都没说,到最后临近十二点的时候,不知道什么东西触动了她,她突然开始流起泪来,又坚决要求我们将她的手机打开,哎,要不是考虑到她曾经是堂堂集团公司的董事长,我们怎能容她如此折腾!” 听着听着,我的眼泪不争气地又流了下来,怪不得之前打她电话关机,原来是这么回事,我亲爱的女人,你这到底是怎么啦?你犯什么错误了,如果我能替你接受惩罚,所有的苦难就让我来承担吧! 无声无息流了一会眼泪,我对赵警官说:“既然你不肯向我解释什么,那请你告诉我,她现在在哪里?我要去见她!” 赵警官打了个哈哈笑道:“哈,老弟啊,看来你们俩还真是有情,让人感动啊,今天下午要把她带走之前,她居然提出要先做一顿晚餐,那会离做晚饭的时候还早着呢,把我们纳闷了好久,不过看在她也是堂堂大集团公司老总的份上,我们也就耐着性子奉陪她做完了饭,真是没想到这顿饭是给你做的啊!在我们收管她的手机前,她还愣是向我们请求发了个短信,内容经过我们审查,就是什么饭已经做好了在冰箱里等等什么的,也是给你发的吧?现在这么深更半夜的你又提出想见她,哈,感动,有趣!” 我听了,头脑一阵眩晕,人彻底痴傻,我的姐,真象他说的那样吗? 不过好在我理智犹存,在这样的时刻,我是没有功夫激动的,现在迫切需要做的,是搞清楚怎么回事,把商诗营救出来。 我不理赵警官的话茬,只是恳切说道:“赵警官啊,你就告诉我,她现在在哪里,我要去看她,算兄弟求你了!” 赵警官却叹了一口气说:“李医生啊,不是老哥不帮你,你可知道她是什么拘留,是刑事拘留,是不允许探望的,要探望,也只能请律师,一切由律师传话!” 我心急如焚,不断恳求道:“老兄,请律师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请到的啊,我现在就想见她,求你帮帮忙了!” 赵警官语气坚决道:“李老弟,你不要说了,多说无益,不可能的,我要帮了你,不仅违纪,而且违法,我可担待不起,你要没什么事,我挂电话了!” 我大急,如果是当面,我可能就要跪下相求了,我声音发颤道:“赵警官,求你了,只要你让我今晚见到她,今后要怎么回报你都行,做牛做马都行!” 赵警官哈哈大笑道:“哈,李老弟,你的痴情让人感动啊,不过,你这样大医生的回报我可承受不起,我挂电话了,对了,你如果联系上她的家属,请帮助我们通知她的家属,多谢了!” 话落,不容我分说,赵警官已经挂了电话。 我颤抖着手将手机从耳孔旁拿下,机械地举到面前看着,那上边一片花花绿绿,因为泪水已经模糊了我的双眼。 商诗姐的家属?我想起了她的父母,本想掏出手机联系一下,但一想起商诗姐坚决不愿意向警方进行告知,一定有她的苦衷,我还是不要违逆她的心愿,先想想其他办法再说。 我又想起赵警官说的短信的事,便抬袖子擦了一下眼泪,使目光相对清晰一点,果然,在屏幕的最上缘,有新短信息的标志,可能是在我处理病人病情的时候发过来的,所以当时没收到。而因为我以前从来没和商诗互相通过短信,所以根本就没往商诗会否给我留短信息这方面去想。没想到,我教会她使用短信息,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发挥了作用。可是她为什么不直接打电话告诉我呢?当然,她很可能是不愿意让我知道她将被拘留这样的事情!商诗姐啊,你到底犯下了什么事,为什么不让我和你一起承担? 想着想着,我的眼泪又流了出来,真是一辈子没流过这么多眼泪。我在泪眼模糊中,打开了那条短消息:今天的晚饭已经做好了,就放在冰箱里,你回来的时候自己热一热,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不会有什么事的,你放心,你自己注意身体,多保重!商诗姐。 看着看着,我的眼泪再次磅礴而出,眼前这一个个温馨亲切的文字,在我的泪眼婆娑里逐渐幻化,然后,商诗那温情款款的模样就浮现在了前方,那温软动听的声音就在耳边轻响。 我紧咬着嘴唇,奔跑到厨房里打开冰箱,看到那摆满了好几格子的菜肴已经冷凝,心里的悲戚已经差不多将我的全部胃肠咬断。 我痛嚎着奔跑出了别墅,站在茫茫黑夜中,眼前是铺天盖地的浓浓黑暗,白天看到的那么多层层叠叠的巨大山岭,在黑夜魔鬼的吞噬中也了无踪影了。我返回客厅、睡房、厨房,一阵翻箱倒柜,没有找到手电筒,什么照明设备都没有,连蜡烛和火柴都没找到,也不知道商诗是怎么点那些佛香的。我奔跑到那个神龛旁,遗憾的是,那些佛香已经全部燃尽,可怜兮兮的如来佛头没有了香烟的熏陶,脸上的笑容也变得干巴巴的,哎,活该,你不是吹嘘什么拯救众生么?现在你自己的弟子都遭受了折难,你怎么还在这里嬉皮笑脸的毫无作为呢? 我无奈之下,放弃了照明设备,重新奔跑回那片苍茫的黑暗,我什么都不管了,我今晚必须回城,去派出所将赵警官找到,哪怕给他下跪,我也要请他让我见到商诗,要不然,我身心里肆虐的痛苦和担忧将使我无法活过今晚。 冷欣月联系不上,王师傅的电话我又不知道,没有办法,只能依靠自己狂奔了。 一开始,我还能借助别墅庭院里的冷光源依稀辨认脚下的路径,猛跑一阵之后,我就彻底被黑暗吞没了。眼前已经完全没有东西,全依靠脚底的感觉发足狂奔,时不时地就被路旁伸出的枝杈从脸上刮过,一阵一阵的生疼刺激着我的意识和神经。脸上有黏糊糊的东西,那一定就是分泌出来的血液和组织液了!我伸手自然一抹,完全失去了一个医生的专业素养,我已经没有多少意识去想别的了,所有的思维和行动只为了一件事,那就是:快速往前奔跑,越快越好。 由于不停地被黑暗中看不见的树枝所刮蹭,被这些枝杈误导以后,我的判断出现了偏差,我刚才潜意识里存在的奔跑原则是:如果只是偶尔被枝杈刮蹭,那就说明我一直是跑在路上的,只是偶尔跑到路旁被它们碰到,我只需要往回偏一点,就可以调整过来,如果在一段短时间内几次被枝杈刮到,那就说明自己拐离大路进了树林,必须趁着进入不深迅速退回,重新回到大马路上调整方向。结果有一段路,我很长时间也没有被枝杈刮到,就以为自己还在大马路上,往前猛跑,结果跑着跑着,发现不对,因为突然就接二连三地被枝杈荡扫,我赶紧退回,想再跑回刚才一直判断出来的那条大马路,才猛然发现自己被这条很少枝杈的森林小径误导太深,已经无法办到了。黑暗中方向感失准,我发现我无论往回退多少,最后进入的必然都是枝杈重重的森林里,就好象这一段没有多少枝杈的空间完全是由周围排山倒海般的密林所包绕出来的一样,至于我是怎么就进到这里来了,也只有鬼才知道了。 我在里头来来回回绕了好几个回合也没有突破出来,想着商诗蹲在局子里那汪汪的眼泪,听闻着周围漆黑的空气中那夜风的呼啸,午夜万籁俱寂所烘托出来的那幽幽的夜息,以及遥远的密林深处那若有似无的幽魂的哀鸣,不由得伤心欲绝,浑身颤栗,又急又怕。 我又试探了几次之后,放弃了寻找大路的想法,就决定往前乱冲了,管它前边是万丈深渊还是地雷阵,为了我的商诗,我将勇往直前,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为了商诗牺牲在这青山叠翠之中,能感动感动商诗,也算是不枉此生了!另外,说不定误打误撞,就被我杀出一条血路来。 打定主意,我大致测量了一下来时的方向,就选准一个方向,狂冲了过去,我完全不顾周围枝杈在我身体上横插猛扫,剧烈的疼痛反而好象更是让我体验到了商诗所感受到的痛苦,我就更是心急如焚、奋不顾身了!有时候一头撞到粗大的树干上,撞得头嗡嗡做响,金星直冒,我就停下来揉揉脑袋,待痛楚稍微减缓,便绕过树干继续狂奔。 第144章 真地有神明引路人? 就这样误闯误撞,跌跌撞撞的不知道跑了多长时间,不知道跑进了什么地方,全身已经没有一丝力气了,而眼前依然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我晚上本来就没有吃饭,再加上这一路狂奔消耗的体力,掺杂着身体上那伤痕累累的痛楚,再感受着四周将我紧紧吞裹的浓黑夜色,我彻底失去了意志,瘫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对着遥远的地方悲鸣道:商诗姐,对不起,我已经尽力了,我不能及时将你所受到的痛苦解除,请你谅解我吧! 我躺着休息了会,再回头望了一下,也是苍茫广阔的一片黑暗,商诗的那栋大别墅,早已不知道是在什么遥远的地方了,我要退回去,也基本不可能了! 没有办法,今晚只能在这里过夜了,等着明天天亮,再循路回去吧。 我心念及此,放弃了所有的想法,安静地躺着,仰头辨认着黑暗里天空的颜色。默默地为商诗进行着祈祷。 我对空无语、静思默念,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突然听到不远处似乎有“嗖”的一声响动,我大吃一惊,猛然翻身坐起,瞪圆了眼珠看向前方,我这一看,顿时眼珠子都要惊爆出来了,只见在前方,黑暗中也不知道是在前方多远,竟然隐约有一丝光亮闪过,而且在那一闪即逝的模糊光影里,好象还有一个灰暗的影子随之一起隐没了,感觉那影子十分娇小,莫非是什么小动物不成?我眨了眨眼睛,确信自己的眼睛没有晦涩的感觉,因此,刚才所见应该不是看花了眼?在这样幽深偏远的丛林里,断然不可能住着人,所以也只能认为那是动物了! 我便埋头继续躺下,不再管它。可是我刚躺下,还没开始发愣呢,突然我感觉有个东西在触弄我的右手心,我大惊,慌忙一甩手,猛然从地上跳了起来,就好象突然被蛇咬了一样,我下意识地举起手掌到眼前,但是浓郁的黑暗中我根本不可能看见,不过却没有疼痛或者流血的感觉,应该不是被蛇咬了。也许是被地上的什么小草拂到手心了吧,我放下心来,就将手掌垂了下去,然而让我惊诧的是,我的手掌刚自然垂到腰际,那个东西又沿着我的腿一点一点地探摸上来,吓得我毛骨悚然,身体顿时僵了,一动也动不了,不过我还有残存的意识,感觉到那个东西硬硬的倒不象蛇等软体动物,让我好生惊诧的是,它探着探着就又伸进了我的手心,好象我手心里有甘甜的蜂蜜在吸引着它一样,我心想,反正也被它缠上了,干脆孤注一掷,我倒要看看是什么玩意这么喜欢我的手心。 于是我大着胆子握了一下,这一握让我大感惊愕,硬硬的粗糙的上边还有小枝桠的残端,那可不就是一根刚才还擦得我头破血流的树枝嘛?这树枝怎么自己还会动呢? 正在我疑惑不解的时候,更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那个树枝竟然产生了一股往前牵拉的力量,我大吃一惊,本想撒手,可脑子里突然之间电光石火地产生了一个让我自己都瞠目结舌的想法:那根树枝是想给我带路! 我的老天,佛爷,菩萨们,天下有这等奇事?难道真应了如来佛头那句话,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我李智一生行善、体察民苦终于感动了上苍,在我落难的时候,派出它的使者来帮助我了? 不管情况怎么样吧,与其被困在这里可能被落入虎狼之口,还不如姑且跟随它一试,意念及此,当下不再犹豫,晃动身形,甩开大步,紧握着那根枝条,悄悄跟随上去,那根枝条看来真是给我引路的,它带着我七拐八弯,我除了偶尔被伸出路面太长的枝杈轻扫之外,当真再没受到任何伤害。这层峦叠嶂里的地势看来真是复杂,枝条引着我起起伏伏,忽上忽下的,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突然就感觉一直在往上走,走着走着,也不知道有多长时间,前方突然惊现亮光,隐约模糊、星星点点,横亘在遥远的山脚下,虽然只是依稀可辨,但在这巨大的黑暗包绕下却在释放出无尽的光明,给被黑夜里各种恶魔缠绕的人们突然就带来了生命的希望。我仔细了望了一会,逐渐就意识到了,那就是商诗的的大别墅,我出门的时候将庭院里的灯光全都打开了,所以它们的光芒集中起来还是将苍茫的黑夜刺破了一个窟窿。 果然,见到这些光亮以后,那根树枝转而向下,又引导着我继续前行,方向已经很明朗,就是朝向商诗的那栋大别墅。 往下的路似乎没有多少坎坷,又或者是因为有神明的引路人在指引我前行,道路不再弯曲,脚下也很平坦,没有经历多少磨难,最终当前方遥远的灯光已经清晰可辨,并且已经能隐隐看到那栋别墅的轮廓的时候,树枝突然停止,然后我骤然感觉到前方的牵引力消散,很显然,神明已经将我领到了目的地,他的任务完成了,他要离开了。 我周围仍然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郁黑暗,我不知道该冲着哪个方向动情地喊道:“你是谁?为什么要帮我?非常感谢你的帮助!” 但是,除了我的声音在山凹里幽鸣回旋之外,没有任何回响。神明引路人似乎一下子就消失在了空气中漫无踪影。 我摇头叹息了一下,对着遥远的山谷再拖长声音大声喊了一声:“谢…谢…你…!” 然后,在暗夜死寂的山凹里激发出来的沉闷的回响声中,我撒腿奔向了光明。 我回到卫生间的镜子面前端详了一会,才发现自己面部已经是红橙黄绿、姹紫嫣红了!我回到睡房里辗转反侧了一会,最后因为实在太困乏了,就迷糊着睡了过去。 经历过突如其来的情绪爆发、森林夜奔的折磨、沉静睡眠的安抚之后,第二天早上醒来时,我已经基本恢复了冷静。我开始想,意气用事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如果商诗知道了我昨晚的表现,她或许会有一定的感动,但是她一定会从骨子里瞧不起我,一个只会宣泄情绪却面对灾难束手无策反而做出那么荒唐举动的人,又怎么值得她托付自己的终身幸福呢?我必须动用我的智慧去帮助她,获得她的信任,从而彻底撼动她的芳心! 那么当务之急,是要尽快见到她,了解事情原委,然后才能找出破绽,有针对性地各个击破。否则一团迷雾,瞎子抓瞎一样,当然于事无补。 赵警官那样的人,我了解他们的本性,通过向他干巴巴地求情想获得帮助,那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昨晚我声泪俱下乞求他,那完全是自己在惊慌失措中的一种本能反应,现在想来很可笑。 我必须给他好处,而且好处还必须足够诱人。那什么样的好处能够打动这位人民警察呢?我低头冥思苦想了一会,脑子里将我和赵警官那有限的几次接触场景象放电影一般过了一遍,然后我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因为我想起了那次我打电话想向他询问有关商诗的家庭情况时的情景,那时他就是在声色场所里接的电话,而且还美其名曰缓解工作压力,由此可见,他一定是非常嗜好这一口的人民警察,那这可就给了我有乘之机,天下之大,最牛B最高档的声色场所莫过于天上人间了,我想,象赵警官这样的低级别警员,即便有人请他们玩乐,也断然不会被请到天上人间去,而凭国家发给他们的那象我一样可怜的银饷,估计他也不会具备那种敢于为了一响贪欢而断了自己生计的英雄气概,所以只要我愿意花大价钱请他去天上人间游玩,这事情哪还有办不了的?哎,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没有办法了,想不到我堂堂李智也沦落到了要做苍蝇的地步!为了心爱的女人,我真地是可以做到无耻了! 各位看官可能要存疑了,你一个一穷二白的小破医生难道就有实力请人家去天上人间逛荡? 不瞒您说,这个问题是最首先浮上我脑海里想来困扰我的,不过我只是略微一转念,将嘴角轻轻一撇,就轻松化解掉了这个难题。要在以往,这对我是个通天困难,可现在我是谁,我是堂堂天高集团公司的代总经理,开支出这么一笔钱,那还不是易如反掌?虽然这钱不是用于正道,但也是为了营救商诗,我想,商诗将来应该不会太过责怪我的!即便她要责怪我,我也认了! 要说,那时我真地很幼稚,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为情所困终至意乱情迷乱了方寸,还是因为自己一直学医一心向善根本不懂世事想问题做事情全凭人伦。总之,由于我对事情的估计过于简单,没有做好这方面的心理准备,或者说,没有从这方面去进行呕心沥血的探索,终至自己方寸大乱,进而导致最终的曲终人散、荡气回肠! 想通了上边那些道道之后,我心情慢慢就变得轻松起来,我先给科主任打了个电话,通话的时候我故意装出一副痛苦的样子,说我今天生病了,需要请假一天。我在病房一向表现辛勤敬业,因此自然也没有引起科主任怀疑,他表示了几声关切之后就同意了我的假。然后我又打电话给胡医生,让他辛苦点帮着王征一起照料照料我主管的病人,胡医生也爽快地答应了。最后,我给华浩打了个电话,让他向医务处管请假的工作人员备个案。他很关切地问我,被我敷衍几句应付了过去。 没有了后顾之忧,我开始了行动。 我再次尝试着给冷欣月打电话,没想到电话竟然通了,我欣喜异常地等了几妙钟后,冷欣月接通了电话。 还没等她说话,我就先声夺人道:“你这个小丫头啊,昨天晚上干嘛关机,真是快被你害死了!你快开车过来接我,就在商诗姐家里!” 让我奇怪的是,冷欣月似乎失去了往日的机灵,我听到的是一片静默的气息。 我大惑,急声道:“欣月,你怎么啦?怎么不说话?” 然后我听到那边先是一声轻轻的幽叹,她才终于说话了:“李医生,商姐被抓起来了,你知道吗?” 哦,看来她也知道这事了,她消息还挺灵敏的,不过也是,派出所将商诗拘留,自然会通知当事人所在单位的,这也没什么奇怪的。 知道了她只是因为商诗被拘留而忧伤,我也就放下心来,于是故做轻松地说:“哦,我知道,我是从派出所的赵警官那里知道这事的,我现在就是想过去和你一起商量对策!你快开车过来接我!” 不料冷欣月却凄然说道:“哎,你还是别过来了,可能会有麻烦!” 我大吃一惊,声音发颤道:“麻烦?什么麻烦?出什么事了吗?” 冷欣月悲叹道:“我正在协助警方清查公司帐目,他们怀疑我们涉嫌非法转移财产,你这个才上任几天的代总经理出现了,能不惹一身麻烦吗?” 我惊讶得张口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还是冷欣月在那边安慰我道:“你先别着急,现在正在风口浪尖,你还是回医院好好做医生,等避过这个风头可能就好了!” 我恢复了一点镇静,便急声问道:“欣月,你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冷欣月声音也开始变急了:“好了,现在我不方便跟你通话,他们叫我了,你多保重吧!” 说完就有要挂电话的倾向,我心下大急,连忙大喊道:“欣月,你先别挂,多的话我也不说了,我现在急需一笔钱,你能从公司给我开出来吗?” 冷欣月惶急道:“公司帐户都被冻结了,现在公司的每一笔支出都要经过警方派驻的工作小组的严格审查,哪里还开得钱出来!不行了,真地不能跟你说了,对了,你在那大山里出不来了吧,你打王师傅的电话,他那边应该还没受影响!” 然后,冷欣月匆急地将王师傅的电话快速说了一遍之后,就决然挂断了手机。 我的惊慌瞬间溢满了胸腔。 第145章 欲借孙代表之力笼络赵警官 到底怎么回事?看冷欣月那么惶恐的样子,公司里肯定是不能去了,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医院已经告了假,显然也是不能回去了。可呆在这座空荡荡的大别墅里,我又确实一筹莫展。我凝立在死寂的客厅里,感受着周遭铺天盖地而来的冷清森然,心里的惊恐在狠狠地撕咬着我的身心。 不能在这再呆下去了,再呆下去我就荒废在这里了。 我手忙脚乱地拨通了王师傅的电话,那头正是王师傅的声音传来:“喂,你好,你是哪位?” 我凄然说道:“王师傅,是你吗?我是李医生,你到商董事长的别墅这边来接我一趟吧!” 王师傅顿了顿后说道:“哦,是李医生啊,好的,不过你可能得多等一会,现在出个车怎么也变得越来越麻烦了!” 我凄苦一笑,心道,王师傅可能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我慢慢步行出了别墅,走到庭院里那座假山的池边颓然坐下,隆冬凄冷的寒风象锋利的刀片一样吹刮着我的脸,我在锐痛中感知到了几许清醒。 冷欣月那边断了我的念想,难道这天地间就真地无人能帮助我了吗? 我一介贫寒书生,从不巴结权贵,历三十余年来结识的就是些穷乡亲、难兄弟、苦朋友,如今我落难了,他们也只能心有余而力不足。好不容易结识了商诗这样的贵妇人,却哪曾想过现在让我陷入绝境的正好又是她! 我想起了我曾经救治过的谭局长,如果他当时的感恩戴德不是虚情假意的话,那么似乎他可以帮助我!但是他怎么可能帮助我呢?他当时答谢我的救治之恩都要拉着任帝厚来给他掏钱,现在过了这么长时间,他的感激之情即便不是装的也早就淡化了,更别说还由他自己掏钱赈济我了! 那么找任帝厚帮助我呢?那更是扯淡了,本身那次天上人间的肉欲礼包就是他替谭局长买单,现在我一个与他没有任何恩怨的小人物,如果从罗萍的角度考虑,甚至我们之间还有冤仇,他犯得着帮助吗?这种为了赚老百姓血汗钱连心肝肺都可以不要的人,会平白无故来帮助一个对他没有任何利害关系的人?再者,如果去向一个在我看来糟蹋过我的初恋女朋友的人乞求帮助,我自己首先就过不了自己的心理关! 没有办法,我最后只好想到了孙代表。而且想来想去,在这个充满交易的社会里,也只有这个孙代表是最好的人选了。他替我买天上人间的单,我替他挣世人百姓的钱,公平交易、互惠互利,多么清晰明朗,多么简单易行。这样的办法,我怎么要到现在才想得出来呢? 然而,既然想出了这样的好办法,我的心为什么感觉到的却是一阵刺痛?是不是,再往深里想一点,心就要往下滴血?我想起了那个晚期肿瘤女病人因为没钱治病而遭受癌魔嗜咬的剧痛,想起了那个可怜老乡亲可能是因为害怕继续花我的钱而将自己身上的管路拔掉,想起了医院危重病房里经常有家属因为实在交不起钱而抱头痛哭亲人即将离去的事实。天啦,不能再往下想了,再往下想,我心爱的商诗姐将因为我的懦弱再也得不到营救的机会了! 我将嘴唇咬破,心里淌过混浊的血,狠心做出了决定:我请赵警官去天上人间,让孙代表替我买单。 我没想过我今生今世还会和孙代表有什么瓜葛,所以我那次没记他的电话,于是我先打电话给曾勇:“老曾,别来无恙,兄弟求你个事!” 曾勇愣了半响才说:“好你个小李子,有事你就记得这世界上还有你曾哥了!说吧,啥事?” 我强笑道:“看你说的,天天都要记起你一遍呢,只不过轻易不敢惊扰你而已!事不大,就是想问你有没有那个孙代表的电话,如果没有,赶紧帮我打听一下,他经常在医院晃荡,肯定有人知道!” 曾勇在那边静息了好久,我颇感好奇,正要出语相询,他说话了:“兄弟,你是不是想通了?这是好事,我们这样的人,也没有其他出路了!” 曾勇一番莫名其妙的话听得我如坠五里烟云,不过我实在没有闲心思去分析他话里的含意了,我有点急迫道:“老曾兄弟,你就别跟我绕开主题了,我现在急需他的电话,你赶紧帮我去打听吧!” 曾勇愣了愣道:“怎么这么猴急呀?算你运气好,我正好有他电话呢!” 接着就将孙代表的号码告诉了我,完了还说:“兄弟加油啊,争取明年将媳妇搞定呢!” 我吃了一惊,曾勇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知道我找孙代表是为了商诗?按理说不能啊,他怎么可能未卜先知?我好奇心顿起,不免问道:“老曾你在说什么?这哪跟哪啊?这跟找媳妇挨得着吗?” 曾勇哈哈笑道:“呦!还不好意思了,找媳妇,光明正大的事嘛!用得着害羞吗?我跟你说,兄弟我已经结婚了,看你这么老大不小的还光棍着,替你着急啊!” 原来是这么回事,听到这样的喜事,我心里升起了点安慰,也算是给我连日来阴霾遍布的心情打开了个小缺口,我由衷地祝福道:“好,那真是祝贺你了,新娘是不是白素素呀?只是怎么结婚了也不说一声啊?” 曾勇开心笑道:“哈,兄弟你真聪明,就是那个让我牵肠挂肚的白素素呢,我们结婚比较低调,没有请多少人,赶明儿请你到家里来,咱们再畅饮!” 我惊愕道:“什么时候连家都有了啊?”我说的家当然指的是房子,因为就我曾经去过的曾勇租的那狭小的房间,我实在难以把它和家这个概念关联起来。 曾勇乐呵呵笑道:“呵,当然得有了,没有家怎么娶我那千娇百媚的新娘啊,你啥时候有空联系我吧,去我家里看看,我家可大了,哈!” 曾勇喜不自禁的情绪把电话线都感染了,虽然我替他高兴,但是却反而把我的忧伤和失落更加烘托出来,我想着商诗,再也无心和他打趣,嬉笑了几句之后,就挂了电话。 我抚平了一下情绪,就安静地拨通了孙代表的电话,等待时间不长,那边的电话通了,接着,孙代表那有点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喂,哪位?” 看来那次太平间之旅真是吓怕了他,竟然连我的电话都从手机里删掉了! 我平静地说:“孙代表好,不知道你还记得我吗?我是XX医院普通外科的李医生啊!” 那边顿时一阵死寂,由此看来,在太平间遭遇的事件还是比较能够让人刻骨铭心的。 我怕继续吓着他,赶忙热情爽朗地发出人声:“哈,看来孙代表贵人多忘事,已经把我这么个小小的医生给忘记了!本来还想向你买几个吻合器和几套胆道镜,看来孙代表也是不会给面子了!” 我故意放出了香喷喷的诱饵,不信鱼儿不上钩。如果他不上钩,就不是好鱼了! 果然,我的话落之后,那边略微停滞一小会,随后那个沙哑的声音就有点发颤地说:“呵呵,看李大医生说的,我是真没想到你这样的大医生会主动给我们这些跑腿的打电话,刚才激动得让我都说不出话来了!李兄弟,你孙哥就敬佩你这样的,一点架子都没有!你说吧,要多少,你一句话,我屁颠屁颠先给你送一个孝敬你老人家!” 哎,这些人们啊,为了金钱和利益,哪还有什么礼义廉耻,哪还管它牛鬼蛇神?但没有办法,陷入绝境,我还必须与他们为伍。 我只好迎合着笑道:“孙老板这样的大老板才叫没有架子呢,我这样的小医生只有受宠若惊的份,这样吧,我要的东西不少,我们先找个地方见面谈谈,把一些细节上的东西好好沟通一下,您看这样可以吗?” 孙代表连忙应声道:“应该的应该的,还是李医生你们做医生的考虑周到,你看,上次那个宾馆怎么样?那两个美妞可都还惦记着你呢!” 鱼儿上钩了,岂能不让它血撒案板? 于是我洒然一笑道:“哦,我最近倒是听朋友说起一个地方不错,很适合谈心交流,他一直都念叨着要和我去一趟,你这一提起,不如咱就去那吧,我先去实地考察一番,下次再带他去,没办法,这是一铁哥们,从小玩到大,一个人似的!” 这孙代表何等精明,估计眼睛一眨就明白我的意思了,也是豪情满怀道:“既然是李兄弟的哥们,那也就是你孙哥的哥们,还什么下次啊,就一起去玩吧,互相认识一下,交个朋友,兄弟你看如何?” 我故意推让道:“这可如何是好,还是算了吧,那里费用挺高的,没有重要的事,一般也不去那里!” 孙代表则故意低沉着声音说:“瞧,俗了吧,兄弟,跟你哥哥提什么钱,咱兄弟之间的交情用钱能衡量得起吗?再说,你孙哥再穷,吃个饭,找个乐子,我还不信这天底下有我去不起的地方!” 我则装作难为情的样子说:“哦,那真是要让孙哥破费了,兄弟惭愧啊,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就依孙哥说的办!” 孙代表就哈哈笑道:“这就对了嘛,咱兄弟,以后可别生分啊!说吧,什么地方,这么吸引你们!” 我犹豫了一会,便决然说道:“这地方孙哥一定知道,就是天上人间!” 孙代表愣了愣,然后就大声笑了起来,笑毕后说:“兄弟,好,够讲究,这样的地方才能够显出咱们的交情来,怪不得上次那两个美妞不入兄弟的法眼,原来兄弟的品味高着呢,行,今天晚上不让兄弟在人间爽上天,我就不配做你孙哥!” 我心里的苦涩早已充斥了整个胸膛,但是我表面上还得和他强言欢笑,如果不是因为见到商诗的动力在支撑着我,我哪里忍受得了这种滋味的百般折磨。 我跟孙代表说好一会再告诉他会面的时间,然后结束了和他的通话,接着,我拨通了赵警官的电话。 赵警官倒是爽快,接起来就说:“李医生是吧!你可真会骚扰人,昨天午夜将人弄醒,这还没睡畅快呢,又来了!跟你说,老弟,真地没有办法帮助你,你体谅体谅我的难处,别太让兄弟们为难了!” 我暗自冷笑一声,嘴里却是轻薄地笑道:“嘻,看你说的,赵老哥,把我说得象个罪人似的,我哪有那么不通情理?放心,找你不是为这事,是这样的,最近我一个兄弟跟我说他听说有一个叫天上人间的地方不错,人家赞不绝口,简直真上了天一样,弄得我心痒痒的打算去一趟,不过又怕上当,我知道老兄你见多识广,特意向你打听一下,是不是这么回事?” 果然,我这番话语一出,赵警官沉默不语了,如果是当面的话,我想肯定能够看到他的眉色一动。 我故意挑拨他道:“对了,我那次给你打电话,老兄你身后的背景声很高雅,那次你是不是就在天上人间啊,依老兄你这样的身份,我想也只有这么高档的地方才配得上你!” 赵警官已然不堪诱惑了,声音微颤着说:“那次不是,天上人间倒确实是个不错的地方,我还是好多年以前去过一次,那时就很好,高品味,过了这么些年,听说发展得越来越有韵味了,所以你兄弟听说的应该没错!” 我装模做样道:“是吗?你这一说,说得我更加心动了,不过我还是心里没底,毕竟从来没去过啊,什么都不懂,这样吧,我那个兄弟虽然有钱,但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老冒,老兄你既然去过,熟门熟路的,你就当回导游,带着我们去开开眼界,给我们做做示范,别让那里的人笑话我们土气,只是要辛苦老兄了,真是对不起?” 赵警官却还装得一本正经的样子说道:“老弟啊,这点事还是可以为你做的,也没什么辛苦的,只是白天我得上班,要陪你们,恐怕也得晚上了!” 完了,他好象生怕我会等不及一样,又补充道:“而且跟你说实话,在晚上不上班的时候,很多事情也便于操作一些!” 我不是傻子,当然明白赵警官话里的意思,事情至此,我总算松了一口气,便语带双关地说道:“哦,那当然要等老兄下班才行啊,老兄放心,这点分寸我还是懂的,无论如何,前提是不影响你的工作!” 有了我这句话的底撑,赵警官再没有了什么顾忌,欢快笑道:“恩,老弟真是个会办事的人,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有一个看守所的朋友,晚上经常跟我一块玩,我需要把他也带上!” 我愣了一下,有点不太明白赵警官的用意,不过既然是有求于他,当然是要遂了他的心意了,何况,那个孙代表多出一份份子钱,根本就不在话下。于是我爽快答道:“那更好了,人多热闹嘛!那我们就晚上见!” 和赵警官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地点。然后我再打电话告诉了孙代表,让他直接开车在那个时间到那个地点,顺便告诉他又多了一个铁哥们要凑热闹,他满不在乎地答应了。 一切招呼齐备,我坐在池子边缘无限感慨唏嘘,心里有苦涩的液体在悠悠的流动,我亲爱的商诗姐,我所做的一切,如果你看在了眼里,你会是怎么想的呢? 第146章 在天上人间再遇谭局长 再过了好一段时间,王师傅的车终于开了过来,看来,集团公司出现变故,他出一趟车真是不容易了,真是难为他老人家了! 我收起了面上的悲凄表情,从容不迫地走了过去,王师傅已经下了车,绕过车身,给我打开门。随后他便看到了我脸上的道道划痕,满脸枯树皮般的褶子上瞬间就溢满了关切的神色和疑惑的表情。我对他微笑着点点头,钻进车门的时候轻松地说:“昨天在爬山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滚了好一远一段距离,被地上的树杈划成了一个大花脸!” 王师傅安静地点点头,他脸上的神色一直就很阴郁,看来也是自觉不自觉就受到公司变故的潜在影响了。 车进入城区之后,王师傅正要往公司的方向开,我却吩咐他开向我和赵警官约定的那个地点。那个地点不在派出所和我们医院附近,感觉好象和天上人间在一个方位,看来赵警官为了避嫌不愿意在单位附近会见,而选择就近目的地集合了。 王师傅按照我的意图将我送达之后,就问我晚上什么时候来接我。 我看着他那苍老的面容,不胜辛酸道:“现在公司出车那么麻烦,还要你这么辛苦接送我,真是过意不去了,晚上就不用来接我了!” 哪料王师傅却神情一凛,肃声说道:“李医生,能够为你这样的好人开车,我很开心,不管多么麻烦,我都不在乎的,你不要放在心上就是!” 在命运多桀的时刻,听到如此温心的话语,我不禁心头一热,感激地看看王师傅,拍拍他的肩膀说:“谢谢你,王师傅,不过今晚我真地有安排了,就不辛苦你了,如果我需要车,我会联系你的!” 王师傅看了我一眼,点点头,把车开走了。 反正也没什么事,我在约定地点附近逛了逛,找了一家社区医院,让医生给我脸上的划伤做了清理,并贴了一些创可贴掩盖上。这样,晚上见到商诗的时候,我就可以解释说是起夜的时候去墙上摸开关,结果不小心撞到了墙,脸上蹭破了皮,让她不至于太过担心。 突然清闲下来,我还真是非常不自在,我差点就要向那个替我清创的医生提要求说我也是个医生想替他值会班了,看来我还真是个忙碌的命啊! 中午随便找了个小饭店吃了点饭,然后我就懒得再动了,凝望着玻璃墙壁外边大马路上的人来车往发呆,想象着他们的生活多么惬意,如果我和商诗能够携手走在他们当中上班下班、吃饭睡觉就好了,这辈子不乞求什么显贵扬名,只要能和自己心爱的女人一起过着吃喝拉撒的生活就行,哪怕就是每天只看看她也可以!可是就连这样简单的幸福也被这个社会无情地剥夺了!好在,店老板并没有剥夺我发呆傻想的幸福,整个饭店空无一人了,他也没有过来撵我,所以,我要顺便感谢这个世界上所有曾经帮助过我的人们! 但不包括接下来的这几个。因为正是这些人或者他们所代表的那些人,使我陷入了需要寻求别人帮助的绝境! 离约定时间还有不到十分钟,我抖抖精神,默然站了起来,给陆续进来用晚餐的人们让开座位,去见了这几个人。 我到达的时候,正好准点,孙代表已经在那里等候了,而赵警官和看守所那个狱警则还没来。孙代表毕竟是从事商业的,全靠那一套拍马逢迎功夫吃饭,所以服务意识比较强,而两位警察大大小小也是个官,所以需要姗姗来迟。 孙代表看到我,立刻低眉顺眼迎了过来,嘴里是乐不可支的笑:“哈,李兄弟,好久没看到你了,孙哥真是想死你了,最近怎么样,看你春风满面的样子,一定有大喜吧!” 我脸上都快如丧考妣一样了,他还说我春风满面,这些人,睁着眼睛说瞎话,完全可以做到大无畏。 等孙代表走到我面前了,才发现了我脸上贴着的膏布,一边亲热的抓着我的手摇个不停,一边惊咦一声道:“呦,这是怎么啦?怎么还成蒙面大汉了?” 我强装欢笑地和他打着招呼,握着手,随便说了几句敷衍了过去。这个孙代表还是一副西装革履、红光满面、油嘴滑舌的样子,看来那次在太平间所受到的惊吓,并没有使他的贵体遭受什么影响。 有一搭没一搭地扯了一会,一辆警车开了过来,在我们身边找了个车位停了下来,然后下来了两位穿着便服的警察,其中一个显然就是赵警官。 赵警官一眼瞅到了我,快步走了过来,他身后那个警察也紧随了上来。 孙代表看到从警车上下来两位,直奔我们而来,明显地受到惊吓,愣愣地看着我,大概他要以为我在设圈套抓捕他了。 我怕引起他误会,连忙对他介绍已经靠近的赵警官道:“我这两位兄弟职业就是警察,前边的那位姓赵,你叫他赵警官就行。” 说完,我向赵警官招招手,示意他快点,待赵警官走到面前,不待他对我面上的膏布表示惊讶,先直截了当地做了解释,然后我就指着孙代表对他说:“赵哥,这位就是孙哥,我跟你提起过的那位兄弟!” 赵警官点点头,便派头十足地向今晚的东家伸出手去,孙代表估计早已习惯了向官爷摇头摆尾的姿态,点头哈腰地热情握着赵警官的手边摇边说:“好,好,很荣幸认识这位警官大哥,以后常联系,常联系!” 说完,又忙从兜里翻出名片,双手呈了上去,一脸媚态,奴性十足,倒真是映衬了我之前跟赵警官说过的我的那个兄弟是个土老冒那句话。 赵警官点头接过以后,指着随后而来的那个狱警说:“这位是刘警官,在看守所工作。”说完,还特意看了我一眼。 我对刘警官微笑着点点头,孙代表又是免不了走上前一阵虚假的热情。 彼此见过之后,我说走吧,就要打开孙代表的车门往里钻。 孙代表愕然道:“还需要开车过去吗?如果开车就得绕了,走路从那里穿过去就到了!” 赵警官也面有灰色道:“是的,车就停这吧,走过去就行了!” 我想了想,也明白了,赵警官当然不乐意将一辆警车停在天上人间门口招摇啊!所以他才将约定地点定在这里,看来他是早就预谋好了的,真不愧是警察,老谋深算! 随后四人便向天上人间进发,孙代表可能是天上人间的常客了,走起路来如履平地,气息悠然,没有任何异样,而赵警官和刘警官就不一样了,他们可能对这个天上人间的小姐早就景仰得人仰鸟翻了,所以虽然他们极力压抑着兴奋和紧张,但是我依然能从他们那微微摇晃的步态和略显急促的呼吸中看到他们正处水深火热中的内情。 我不经意一笑,心头浮上来一些得意,根据他们目前的急迫表现,我今天的性贿赂所起的效果一定会很明显。 很快来到那个饭店的门前,在走到通往天上人间的那条道路的入口处时,我心里开始发苦,很为自己今天的行为无奈。我为了驱走这些情绪的感染,强逼着自己挺直腰板,正视前方,甩开大步往前走,我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视着从天上人间出来的那些人们志得意满的脸,然后,当我的视线落到其中两个人的面孔上时,我就再也拔不回来眼球,视线也就跟着凝固了。脚步自然也是迈不动了。 等我意识到确实是那两个人时,我想回避已经来不及了,而且,那两个人也已经看到了我,几乎不约而同地一愣,然后就满脸放光,大踏步向我走来。 竟然是谭局长和任帝厚,其实本没有什么奇怪的,这两个人本来就是一丘之貉,狼狈为奸跑到这天上人间来寻欢作乐太过稀松平常了,只是冷不丁突然在这里碰面还是让我觉得有点尴尬,我又下意识地在他们后边看了看,还好,这次他们没带罗萍来,真不知道那次任帝厚为什么要把罗萍带过去,总不会是特意带去见我的吧?越想越乱了,我赶紧打住奔逸的思维,向着已经逐渐靠近我的两位大腕开始调整面部肌肉布局,打算弄出一副做作的表情来掩饰我的尴尬。 其实任帝厚体态相对轻盈一些,但是毕竟他是商人,所以还是把握着步伐让体态臃肿的官人谭局长先来到我面前,谭局长老远就打着哈哈说:“这不是李老弟么,怎么这么巧啊?哈,是不是身体恢复机能了,怎么也不跟两位哥哥说一声啊!上次那顿快活还欠着你的呢!呦,脸上怎么啦?上次下边缠绷带,这次怎么就轮到上边缠绷带了呀?李老弟,怎么尽跟我们玩神秘呀?” 我知道肯定是上次他们完事后任帝厚告诉他的,觉得好笑,不由咧了咧嘴,不尴不尬道:“谭局长好,没想到在这里碰到您,您的身体看来不错,还可以胜任这里这么激烈的挑战!” 谭局长毫不知耻地笑道:“还多亏你李大医生的妙手回春,多年的顽疾去除,真是一身轻松,走路倍棒,吃饭贼香,一天不来这里运动两回,皮肉就发紧,哈,真是太感谢李老弟了,怎么着,要不哥哥再陪你杀回去?” 后边的任帝厚就走上来嬉笑着说:“谭老兄,咱们的李老弟可不是一般人哦,多少人抢着喊着为他服务,你看这众星捧月的气势,咱们还是让开道,别阻了人家的兴致,下次,我们再找机会巴李老弟吧!” 我愣了愣,觉得这任帝厚似乎没有上次热情了,不过这倒是好事,我是巴不得他们赶紧离开,免得我夹在这两堆人中间尴尬。 谭局长望了望旁边静静等候我的三个人,对他们会心一笑,然后拍拍我的肩膀道:“那好,那这次就不和你多亲热了,别让你的兄弟们等急了,下次有机会再聚!” 随后,向任帝厚招了招手,任帝厚对我点了点头算作招呼,两人便踏着大步,晃着肥躯,一摇三摆地走了。 我甩了甩有点僵硬的身躯,歪了歪不自然的嘴,向这几位已经火烧火燎的“兄弟”招了招手,继续前行。 孙代表走在我旁边自然自语嘀咕了一句:“这个谭局长可真是八面来风啊,上次在这里看到他的时候,还是和潘地产走在一起,潘天高尸骨未寒,现在又和这个任地产走在一起了!” 乍闻此言,我不免吃了一惊,当下心念大动,猛然转身大声问道:“你说什么?谭局长和潘天高曾经来过这里?” 第147章 天上人间的欢声笑语 孙代表只是无意一说,哪料我有如此激烈反应,促不及防之下,吓了一哆嗦,缓了好一会,然后才抚着胸口说:“哎呦,李兄弟,你吓死我了,这有什么奇怪的吗?这个天上人间本来就是供这些大官大款们玩的,潘天高那样的地产爷爷,怎么能不巴着那个地产局长来这里玩乐呢?这是用屁股都能想到的逻辑啊,怎么你就这么大反应?”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低头想了想,然后叹息道:“孙兄有所不知,要是别的款爷,我倒也见怪不怪,只是这个潘天高,临死的时候,我就是他的主治医师,而且他当时死得非常蹊跷,你冷不丁提起他活着时的场景,我当然觉得新奇了,我现在正好问你一个问题,你还记得你当时看到他是在哪一天吗?” 孙代表愣了愣,皱着眉头想了想,然后无奈道:“呦,时间太长了,这突然提起,具体哪天肯定记不清了,不过我能回忆起来,应该是在7月份的第四个星期二那天晚上,因为我那天从这里离开后正好做了些别的事情,可以帮助联想起来。” 我埋头仔细回忆了一下,确定了潘天高神秘出现在我的病床上的日期之后,我心里的疑惑和豁亮互相交杂着盘旋在了我的心头。我记得也很清楚,我神乎其神地意淫白晶晶的场景就发生在7月份的第四个星期三的凌晨。 如此说来,潘天高一定是在从天上人间求欢出来以后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意外,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神鬼莫测地来到了我的病床上。 那既然谭局长和他在一起出的天上人间,是不是应该知道什么呢?可根据第二天上午谭局长在病房里看到手术推车上的潘天高之后,是那样一副大惊失色、如见鬼魅的神情,从常理上推测,他应该又是不知情的!他惊讶的肯定是头天晚上两人还泡在一起玩小姐,第二天早上,他的伙伴就挺尸在手术车上!那神情也不象是装出来的,因为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们的底细,他没有必要装给什么人看。如果不是我今天巧之又巧地从孙代表嘴里无意获知了这一细节,天神老爷也未必能掌握这一情况啊! 孙代表见我一直低头沉思不语,就有点慌乱地说道:“李兄弟,我今天可是随口这么嘀咕一声啊,要是说错了话,有什么不得体之处,你还不要往心里去啊!” 我抬头对他笑了笑以示安慰,平静说道:“没事,我只是被勾起了对往事的一些回忆,跟你不相干,我们快点走吧,我的两位警官兄弟工作繁忙,时间宝贵得很呢!” 两位警察就嘿嘿干笑了一下。 很快,四人就畅通无阻地进了天上人间。 周围环肥燕瘦的众多美女象蝴蝶般在我们身边穿梭,两位警察早就眼珠瞪爆、口水横流了,他们喉头上的喉结在不停地上下滚动做着吞咽动作,肉体还在场子里打颤,灵魂早就和美女在交欢了。孙代表可能因为来得多了,表情倒还自然,轻车熟路地就带着我们往里走,居然一副目不斜视的样子。说句老实话,如果不是因为正在为号子里的商诗忧心忡忡、愁肠百结,我的眼睛不可能不去瞄那些豪乳翘臀。正因为心有旁骛,所以我此时唯一的心境就是希望孙代表尽快将地方敲定,将小姐找来,让这两个警察尽快完事,最好他们能够早泄。 孙代表领着我们往烟花柳巷里进入了很深,上次谭局长和任帝厚纵情玩乐的那个大VIP房间我早就没了印象,主要是这个天上人间规模太大,蜿蜒曲折、九曲回肠的样子,里边不知道有多少人马在这里纵横驰骋。 在我急心急肺的等待中,孙代表终于在一条巷道的头端停驻了脚步,其实这条道往左右还能拐,但孙代表常玩的地方应该就在这里了,果然孙代表回头对我们说:“这里房间比较紧张,你们听这个房间里还有呻吟声呢,看来还得稍等一会!” 我留心听了一下,在一片淫声浪语的背景声中,果然右手边这个房间里的*声要格外清晰刺耳一些。 孙代表探头往前边的拐口处大喊了一声:“廖经理在吗?” 立刻有一个声音高声回应道:“在呢!哪位爷啊?” 不一会,那个廖经理就循声而来,一见到孙代表,顿时眉开眼笑,欢快喊道:“哦,原来是孙老板来了,贵人啊贵人,这有一阵子没见你了,贵体还好?” 完了,就亲呢地拉着孙代表的手摇个不停,恭迎着这个财神爷。 孙代表满脸淫笑道:“既然有一阵子没来了,这身体哪里还能好得了,你今天可得给爷几个找点品质高的,钱不是问题,最好是新鲜货色,没开过苞的最好,最起码也要皮嫩肉紧汁多,否则,爷几个玩得不开心,身体好不起来,就得拿你是问了!” 廖经理连连点头说:“那是那是,孙老板这样尊贵的身份,小的哪敢马虎,爷您放心,咱这人间的美女本就个个都不含糊,我再给几位爷精挑细选一番,那还能有错!怎么着,还是要这个大套房吗?那可能还得等会,里边那几位客官进去也一个多小时了,差不多也要出来了!” 孙代表嬉笑着点点头说:“就这个房间吧,环境不错,高雅别致,干起来有劲,你就快去找女宾过来吧!我们还耐得住!嘻!” 廖经理哼哼哈哈退了回去。 孙代表转身对我们说:“这里边还有食物供应的,我的想法是,哥几个完事以后,我请你们到上边那个大饭店里边好好搓一顿,如果你们要是觉得饿的话,我也可以先领你们在这里吃点饭。” 两位警察早就欲火焚身了,浑身湿热蒸腾,哪里还有胃口吃饭,听完连连摇头。我此时听说还需要等会,更是心急如焚,揪心揪肺,哪里还有吃饭的念头!就对着孙代表摇头不止说:“我和这两位警官兄弟一会可能还要办点要紧事,饭就下次再一起吃吧!” 还好,不经意说话间,这个屋里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战斗,孙代表正要跟我说客套话的时候,门喑呀一声开了,接着两个衣冠楚楚、满脸官肉的中年男士志得意满地走了出来,眉梢眼角止不住地神采飞扬。紧随他们后边,两个娇艳欲滴的绝色美人儿步态轻盈地移了过来,其中一个含羞带嗔,无限羞赧的样子,似乎入门才不久,另一个脸上盈盈微笑、自然平和,应该是风月场中的老手了。这下不用廖经理带小姐来了,两位警察叔叔早就把眼珠子深陷到美人儿的幽深乳勾里去,当下一人拦住一个,不让她们走了,那位羞涩小姐就把头更是低垂了,而那位大小姐则是欣然一笑,主动把手搭上赵警官的腰。生意兴隆,再苦再累也是值的嘛! 孙代表见此情状,哈哈大笑道:“哈,两位警官兄弟不愧是道上的,出手不凡啊,这两位美人一看就是上等佳肴、人间极品啊!真是艳煞兄弟了!” 这话音刚落,那边廖经理已经领着佳人过来了,不多不少,正好四个,全都高挑别致、俏丽圆润、风情万种,一看赵警官和刘警官哥俩已经一人把着一个了,不由一愣,而此时,赵刘二兄眼睛又扫到了刚来的四个,那视线顿时就象苍蝇叮在鸡蛋、蚂蝗叮在皮肤上,估计拿刀都砍不断了,真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弄得手里那两美女脸上都有不满的神色了。 廖经理一看这情形,赶忙转身对最靠近他的两位小姐说:“得,那两位老板原来已经有心仪的了,那小丽和小红两个就先回去吧!” 惹得那两位小姐娇呼一声表示不满。 孙经理何等眼力,早就将目前状态看了个透彻,站出一步,连连摆手说:“廖经理,这你孙哥可要批评你了,这么动人的美女你要让她们从爷几个面前活活溜走?你这可是在对爷几个活动能力的侮辱呀!今天谁都别想走,小丽,小红,去,孙哥今天皮包紧得发痒,再给那两位兄弟一人增加一个,剩余这两个小梅还是小倩的,快过来陪我身边这位李大帅哥,廖经理,你再帮我找两来,今天爷四个全玩双宿双飞。” 当真是财大气粗,听得我简直回肠荡气,不由暗暗咋舌,连忙往前紧走一步,制止住正要走的廖经理道:“不用,不用了,廖经理,不用找了,我今天不方便,主要是陪着几位兄弟过来开开眼界,我一会在房间里坐一会就行,就让这两位姑娘陪孙哥就行了。” 此言一出、技惊四座,当场诸人,无不抬头挺胸,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只将那百感交集的目光凝聚在我的身上,空气陷入片刻沉默。 我被那些五颜六色的目光刺得浑身毛刺,身心奇痒难耐,狠不得当众抓耳挠腮,愣怔了一会,实在不堪其辱,想了想,便有了思量,我昂首扫视众人一圈,清了清嗓子说道:“各位大哥大姐小哥小姐不要惊讶,我本雄男,又值狼虎之年,适逢盛世,承蒙孙哥款待,邀我兄弟三人入此良乡佳镜,得见六位绝代佳人,当真狠不得立刻宽衣解带,携美仙游,横卧龙塌,拥温香软玉在怀,耳鬓厮摩,水乳交融,共赴西天极乐世界。然,天意弄人,值此良辰美景时节,小弟偏偏贱体遭殃,缘起何因?乃昨日凡心大动,欲循后山攀登天庭,致天皇震怒,玉臂一抖,敲下震天鼓,给我当头一棒,小弟便滚落地界,遭遍体磷伤,各位大兄弟大姐妹想必已然看见,小弟脸上今尚蒙羞,不怕各位笑话,小弟的小弟弟也于天灾人祸中未能幸免,免疫力大损,如果硬动,必然伤及筋骨,入万劫不复之境,故当下裆下实在难见天日,何时复原,留待下次姐妹们再做考证了!” 我这一番话掂量着说出,顿时哄堂大笑,那些小姐们全都一个个笑得前俯后仰、花枝乱颤,那位比较害羞的小美人更是将一对盈盈秋波在我身上扫了又扫,如果有那贪慕才华的小姐,估计会迅即决定随我从良。几位兄弟也都是开怀大笑,欢声笑语一时盖过了空气中荡漾的淫声浪语,之前的尴尬气氛不经意间一扫而光。 我知道中国人之间的这点人情世故,窑子里一起泡过妞,彼此之间那就真能做到亲密无间,我今日带着两位警官来寻花问柳,如果我自己不玩的话,必然会引起他们的顾虑,尤其象警察这样的公职人员,那顾虑就更是深重,一会必然会对我存有戒心,或许我见商诗的行动便要受阻。所以必须给自己找个充足的理由,去宽慰他们的心。我脸上本就贴了一块大膏布,这么说容不得他们不信,理由自然够充分了,而且这一充足理由经过我一插科打诨说出,他们于轻松愉悦的气氛中聆听,效果自然奇佳。并且我的话虽然诙谐滑稽,但是陈述的内容却又听起来客观真实,让人感觉我是不好意思将那么尴尬的事直白说出来才故意这么委婉含蓄,当然又增添了几分亲切和谐。 总之,两位警察叔叔的面容瞬间摆脱了僵硬而变得温和,孙代表也由惊讶得目瞪口呆变成了笑得合不拢嘴。我堪堪出了一身冷汗,终于将这一危机化解,将颓势挽转了过来。 说实话,我其实也完全没必要弄得自己这么窘迫,完全可以和美貌小姐们大干一场,而且我还可以找借口说这都是为了见到商诗从而避免自己产生对不起商诗的愧疚感。因为我本就不是谦谦君子,甚至,可以说还是一个经常邪念丛生的虚伪男人。 不过,我始终放不下的一个心理疙瘩却干脆利落地否决了自己的恶念:我不能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一个小姐。而且,在我心急如焚、迫不及待见到被困的商诗的心理背景下,我发现我自己已经肉欲全消了! 孙代表哈哈笑完以后,拍了拍我的肩膀,叹了口气说:“哎,兄弟,你真崇高,原来今天过来只是陪太子读书,真是不幸运啊,怎么能在这节骨眼上掉链子呢?” 我心里苦笑不已,怕孙代表多疑,嘴上忙嬉笑道:“嘻,这个嘛?实际上,我跟你说,孙哥,我跟赵兄弟刘兄弟是铁杆哥们,就好得一个人似的,他们爽了就等于我爽了,一点区别没有!” 赵刘两位警察那脸上还真就应激似地浮上一层感动,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孙代表又是一阵开怀大笑,然后安慰我说:“没关系,今后有的是机会,等老弟的小弟弟好了,只要老弟一声吆喝,你孙哥就前边开道,直奔人间而来!” 我看气氛已经差不多了,忙替两位警察着急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兄弟们快进宫吧,别耽误了这良辰美色。” 话毕,我当先推门而入,把着门,三位兄弟和六位小姐便鱼贯而入。廖经理打了个招呼,便恭身而退。 这里边的布局跟上次任帝厚招待的那个房间差不多,只是好象更宽大了点,看来有不止四间以上的套房,毕竟今天是四个男人,孙代表估计早考虑好了。 赵警官一马当先,左拥右抱,就要从拐角处进入密穴。 我在此种情境下,看着他的身影,冷不丁突然心念一动,顿时想起了一个问题,不敢再犹豫,便冲着赵警官喊了一声:“赵兄,稍等!” 赵警官吓一激颤,回头茫然看着我,我在众人狐疑的目光中走到赵警官身旁,对两位佳丽歉然一笑道:“两位姑娘,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借这位兄弟说几句话!” 第148章 去看守所见商诗 然后我轻拉着赵警官的手臂扯了扯,他就皱着眉头顺从地跟我走了过来,我扫了一眼大厅,发现也没什么遮挡物了,干脆也顾不得什么了,拉着他来到稍微远离人群的大厅角落里,悄声说道:“不好意思,赵警官,有个事情向你求证一下!” 我担心耽搁时间太长了,还没等赵警官回话呢,我就当机立断,开始解腰带,然后在赵警官迷惑的眼神中,我一把将裤子扯了下来。 其实这个角度完全在大厅众人的视野范围之内,所以我这一卤莽行为顿时引来惊呼一片,赵警官更是蹭蹭蹭往后退了三步,语不成句道:“你…你…你,不会吧,李医生,我…我…,我可没这倾向啊!” 我老脸一阵赤红,连忙摇手说道:“你别误会,我只是想问问你,你看看我穿的这条裤衩,和你那次在我的病床下找到的那条裤衩是不是一样的?” 赵警官一听,愣了半响,张口结舌地看着我,眉头皱成了一团。 我急道:“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知道一下,你快看啊,那么多人都在注意着我们呢!” 赵警官这才期期艾艾地磨蹭了过来,低头看了一眼之后,瞬间脸色大变,脱口惊呼道:“天啦,这条裤衩怎么跑到你身上来了?” 我赶紧伸出手指放在嘴唇边“嘘”了一下,小声说道:“别这么大声,我穿的不是你在我病床底下找到的那条,只不过是款式一样而已!” 赵警官好奇地眨了眨眼睛,瞬间顿悟道:“奥,对了,你都和商诗同居了,穿着潘天高穿过的那种裤衩也不奇怪!” 我听得后背直发凉,心里别扭死了,连忙自我安慰道:“别瞎说,只不过正好是同一种款式而已,是新裤衩,跟潘天高没关系!” 赵警官嘻嘻笑道:“好,好,是新裤衩,新裤衩,只不过,你要我看你这条新裤衩干嘛呢?也不会把你受伤的小弟弟看成根金条,嘻!” 我捶他一拳道:“行了,随便问问,快去吧,看你身体都快冒烟了,一会那两小姐估计会被烧焦!” 赵警官咧嘴笑了一下,一溜烟跑了,屋里一众人见没什么好戏看了,都是释然一笑,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很快,“我野”的呻吟声就从房间各个角落缓缓升起,随着进出节奏的加快,逐渐变得急速,最后形成了万马奔腾之势,沉坐在客厅沙发一角的我顿时陷入了一片春意盎然之中。白居易真他娘地说得没错,常恨春光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于是我可怜兮兮地捂住了耳朵! 让我痛悔的是,我怎么就不制止他们玩双宿双飞,这样的话,他们欢乐的时间就加倍,而我见不到商诗的痛苦的时间也就加倍了!更可怕的是,孙代表由此付出了双倍的钱,我将来就得从病人身上加倍地给他挣回来,心念及此,揪心的酸楚差点让我泪湿青衫。 不知道等了多长时间,我的心已经焦急得快失去知觉的时候,孙代表第一个出来了,在两个小姐娇翘丰满的臀部上各捏一把之后,就放她们走了。然后笑嘻嘻地向我走来,放浪地笑道:“你那两位兄弟估计是久旱逢春雨了,可能还得美美地接受一会滋润。只是要辛苦李兄弟再多熬一会了!” 我嘿嘿干笑了一下,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孙代表百般无聊,竟然没事找事地问:“对了,兄弟,我一直有个迷惑想问你,你晚上为什么要到太平间去啊?不会真是住到里头去吧?” 我斜刺里横了他一眼,突然觉得有点恼火,所以就没好气地说:“对啊,我就是住到里头去啊,要问为什么啊,就是因为那里头有大量因为没钱治病而死去或者因为没钱处理而被扣留的尸体,我觉得他们孤苦伶仃地很可怜,所以晚上住在里头陪他们!” 孙代表听得脸色大变,瞪圆眼珠看了我几眼,可能觉得我的话在含沙射影,就灰溜溜地低下了头,闭住了臭嘴,不敢再讨没趣。 过了一会,那两位警察叔叔就先后出来,满面红光、浑身春意,看来真是爽到云颠了。将各自的小姐抱过来再一阵狂吻狂摸之后,才恋恋不舍地放她们离开。 孙代表叫来廖经理嘀咕了几句,估计就将帐务事宜处理完毕了。 出来到大马路上,夜色已经很浓了,我沐浴在霓虹灯闪烁的缤纷光影里,张嘴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刚从那个人间逃离,便又陷入了另一片人间! 孙代表要招呼我们去吃饭,我哪里还有这闲情逸致,在我的极力谢绝下,两位警官即便有这心思,也被打消了,于是,孙代表憾然地与我们道别之后,就在这个灯红酒绿的世界里寻找他的第二春去了。 我上了赵警官他们的警车,对赵警官坦然说道:“我就见她一面说几句话,不会给你们惹麻烦的!” 赵警官会意地点点头,哧溜一下打着了车,车就一路疾驰而去。 我望着窗外清冷的夜景,心情却变得越来越激动,很快,我就要见到我的诗了,那个令我日思夜想、寝食难安的人,我却已经连续三天没见到她了,老天爷对我是多么的残忍,而且如果说这种残忍还可以咬牙忍受的话,那么让人彻底无法忍受的是,它竟然还使我日思夜想的人在遭受着身心困扰的痛苦。一想到这点,我心里的血都快冷凝了,我不停地问:“快到了吗?快到了吗?” 赵警官无奈地望我一眼,苦笑一声,只好又踩一脚油门。 在我满心的渴盼中,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车终于嘎然而止了,随着车的停止,我的心一颤。 我下了车以后,左右打量了一下,发现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周围的房子稀稀拉拉,不象是繁华的街区,便好奇地问:“赵警官,怎么回事,这里不是派出所啊?” 赵警官无限怜悯地望我一眼,叹口气道:“老弟,刑事拘留在派出所超过24小时之后,如果当事人不能排除嫌疑,就要转到看守所里来羁押的!” 我听了恍然一惊,我说这个赵警官怎么带了个看守所的狱警来,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很不甘心地问道:“赵警官,你能告诉我吗?商诗到底干什么了?怎么还刑事拘留了?” 赵警官摇了摇头道:“先别说这些了,赶紧进去吧,刘警官今晚值这个片区的夜,不过还有一同值勤的同事,他一会进去换他去吃饭,然后你得利用他同事吃饭的空档去见你那位商诗,时间要把握好,最好不要让他的同事看到,明白吗?” 空气都被他说得紧张起来,我从他那凝重的面容中看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我这还想着要在见商诗之前制造出点情调和诗意来呢,看来这也要落空了,我只是要和我心爱的女人见个面,我招谁惹谁了,怎么连这点权利都被无情剥夺了? 我沉重地点点头,刘警官已经在前边向我招手了,我看了看赵警官,赵警官说:“你去吧,我不进去了,人多太醒目,快去快回!” 我心里七上八下地跟了上去,进了大门以后,有一个大院,院里种着些花花草草,翠竹藤蔓之类的东西,不过早就被冬天的严寒扑灭了生气。往右有一条回廊,走到头以后,才发现右侧又出现一个院落,比外边的要小,往右边拐进去以后,刘警官趟过小院的路径径直向着对侧那个角落走了过去,然后闪身进了角落里的一间屋子,再过了一会,他就又出来迎接我,我循着他走过的路线走了过去,快靠近那间屋子时,我的心不受控制地砰砰跳了起来,我以为商诗就在那间屋子里。 我在门口默立了一会,按捺了一下紧张和激动,便一咬牙,走了进去。 进去以后,却没有看到商诗,只不过是一溜几排办公桌,桌上堆着些文件,墙壁上挂着些腰带木棒手枪套之类的黑家伙。我不由觉得一阵森然。这里只是个值班室而已,屋里只有刘警官一个人,他已经穿上了警服。 穿上警服后,他脸上骤然严肃平板起来,早就没了在天上人间时的那种生活气息。看得我神情都跟着一凛。 他在墙壁上贴着的一张纸上戳着指头点了一会,然后就走了过来,向我招招手,让我跟随在他身后,我知道,终于要去见商诗了。 他踏着庄严的步子出门后又沿着右侧回廊方向走去,走到头之后,右边又惊现一条廊道,廊道旁边全是铁门深锁的房间,不知道里边是不是关押着犯人。 我看得心里直发凉,这看守所里真是神秘深邃,气味阴森啊! 沿着这个廊道到头以后,刘警官又拐进了左边一条走廊,大概走到第三间铁门的位置的时候,刘警官停住了脚步。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刘警官从警服里掏出一串哗啦响的钥匙,打开了这扇铁门,倚着身子探进头进去小声喊了一声:“六号,有人来看你!” 然后刘警官正身侧立一旁,给我让开道路。 天啦,我就要见到我的诗啦!一股湿热揪急的感觉席卷了我的内脏,我仰头深呼吸了一口气,不至于让自己激动得发颤,甩了甩头发,双手抚了一下脸,我就猛然扑了进去。 第149章 和商诗泪眼相望 然后,我就看到了我的诗,她正呆立着,茫然地看着我。在我和她之间,是一堵墙,下半边是厚实的墙壁,上半边是森然壁垒、笔直竖立的班驳铁条,透过铁条的缝隙,我的诗清瘦秀美的脸盘在我泪眼模糊中若隐若现,我们谁也没有说话,看到一个被禁锢的美丽女神,我的眼泪一瞬间就流了下来,眼前已然一片模糊,所以我暂时看不出来她有没有流泪,但是我能感觉得到,她的眼神很空洞,似乎又很深邃,身影凝立着,一动不动。不知道是被牢狱之苦折磨的还是因为看到我感到震惊本能地不相信。 我无声无息地流着泪,怎么也停止不了,似乎此时,只有眼泪才能够表达我对她的思念之苦和担忧之情。不知道流了多长时间之后,她终于说话了,声音还是那么轻柔,就好象她从来没有遭受过痛苦一样,又或者这只是想给予我一种安慰,她柔柔地说:“李医生啊,不要哭,不要担心,我没有什么事,我在这里很好,你脸上怎么啦?为什么贴着东西?我不在的时候,你自己要多保重啊!” 我抬袖子擦了擦眼泪,然后我就看到了她为我特意准备的笑脸。 看得出来,我的诗变苍老了,尽管她的容颜还是那么绝美,她的身姿还是那么韵致,但是牢狱无形的压榨还是将她的年龄逼了出来。虽然她尽力展露甜美温和的笑容想安慰我,但我的心仍然被油烹火烤般的剧痛撕裂得死去活来。不行,我一定要把我的诗营救出来,我要让她永远那么美丽动人,永远那么发自内心地甜甜微笑,即便岁月将无情地带走她的容颜,那也必须是我陪着她一起苍老,而不能让她在这深牢大狱里头生命逐渐消逝。 我抬袖子使劲擦干了眼角的泪痕,定定地盯着她,静静地说道:“商诗姐,你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么?要全部告诉我,我相信你是无辜的,我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我就一定能够救你出来!” 商诗微微笑了一下,摇摇头说道:“李医生,你放心,我没事的,他们可能有点误会了,等误会排除,就会放我出来,我没在的这段时间,你安心工作,安心生活,卫生间的壁柜里还有很多换洗的衣服,你自己到里边找找,需要洗的衣服放在洗衣机里就行了,我回去以后再洗,晚上早点睡觉,早上你让王师傅辛苦一点,早点过去接你,公司那边的事情就交给欣月处理吧,这段时间可能有点麻烦。还有,你也不要再来看我了,他们不允许看的,你今天来,一定吃了不少苦吧,看脸上都贴着膏药了,以后别犯傻了,多保重!好好呆在家里等我回来!好的,你赶紧回去吧,时间不早了!” 这个善良的女人,自己在深受着身心的折磨,却不愿意让我给她承担一点痛苦,表情清幽平淡,就好象现在牢里关着的人是我一样。听着商诗娓娓道来的关切,心里的酸苦一瞬间又将我冲击得七零八落,我的眼泪不争气地又流了下来,对着商诗兀自摇头不止,嘴里绝望地喊道:“商诗姐,我求你了,你快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你不说明情况,我怎么能放得下心呢?你就忍心让我天天这么茫然流泪吗?啊?” 说完这番话,我总算在商诗眼角发现了一些晶莹的东西,是啊,这么个柔情款款的女人,她怎么能狠得下心肠无视我的苦衷呢? 然而,我可怜巴巴地等着她的倾诉,她却只是眨了眨眼睛,将那点晶莹的泪花隐藏起来,仍然是温情切切地说:“李医生,你放心,真地没有什么事,人生在世,起起落落,是是非非,盘根错节,千缠百绕,固有一帆风顺,必有急流险滩,一切自有它的变化规律,你今日所见,无非人生曲折航程中的一幕图景,最终去向何方,自有天理人情决断,你我又何须惶急呢?” 听着商诗这么坚毅又富哲理的话语,我不由一愣,这个女人,真不愧是个佛徒啊,大有泰山崩于前不形之于色的气概。我一个大男人,碰到一点事,还没搞清楚情况呢,就好象天塌下来了一样。真是应了那句话,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啊!我如果整天这样哭哭啼啼的,除了徒增伤感之外,又能于事何补呢? 想到这里的时候,外边刘警官也催我了,声音焦急道:“李兄弟,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得走了,你放心,既然是你的朋友,我们也不会亏待她的,她除了没有自由,别的什么都有!” 我想通了,我的成熟美丽的爱人,以前是我依赖她,现在她遭难了,该轮到我挑起大梁了,我必须挺直胸膛,让她看清我的力量! 我将已经差不多快瘫软的脊梁板正了过来,抬袖子猛擦了一下脸上的泪痕,突然对着商诗展露一个灿烂的微笑,声音洪亮地说道:“商诗姐,那我走了,你放心,你不在的这段时间,一切都会象阳光般灿烂,等你回来的那天,一定会是鲜花烂漫,鸟鸣唧唧!” 商诗略带好奇地看我一眼,然后似乎就看到了我的内心,她脸上的笑容真地象鲜花般绚烂了。 我无比欣慰地望了她一眼,毅然转身,出了铁门,我想,只要我的爱人脸上有发自肺腑的微笑,只要她对生活还有无限美好的向往,那么,我就要象个男人那样,用我无限豪情,发挥所有能量,给她永恒的美好和微笑! 我向刘警官道谢之后,出了大院门,赵警官可能等得着急了,正在东张西望,神色匆匆,走来走去,看到我出现在门口,似乎松了一口气,面容立马缓和下来,向我急忙招了招手,我面带微笑地走了过去,绕到车的对侧,钻了进去。赵警官匆忙上车,打着了火,一脚离合,一脚油门,蹭,车就往前蹿了出去,到了大马路上,赵警官才悠然掉头问我:“回哪?” 我愣了一愣,随口说道:“还是不劳赵警官了,我自己下去打车回去吧!” 赵警官爽声说道:“李老弟就不要客气了,咱们现在的交情,我还能让你下车自己回去吗?” 我心里苦笑一下,想了想说:“那就去昨天你们拘留商诗时的那栋大别墅吧!” 商诗不在的这段时间,我一定要将别墅打理得干净整洁,气息温馨,等商诗回来的时候,让她一点异样的感觉都没有。 赵警官愣了半响,然后呵呵笑道:“要说,老弟,我真地很羡慕你,能够和商诗这样完美的女人相亲相爱,不管最后结局怎么受到影响,你曾经有过,相比我们这些俗人索然无味的人生,你这辈子也该知足了!” 我听赵警官话里有话,便趁热打铁道:“赵兄弟,咱们于茫茫人海中能够遭遇在一起发生这么多纠葛,无论如何也算是一种缘分,我知道你有你的纪律,但是你就忍心让老弟一直这么糊涂迷茫下去?你怎么着也得在尽量不太违反纪律的前提下告诉我一点什么吧!” 一听我这么说,赵警官本能地回避,他打着哈哈说:“哈,你家那栋大别墅太遥远了,我可得加把劲开车了,要不太晚了,我都回不来了!” 我一听,彻底灰心,不再对他抱任何希望,将两只苍茫的眼睛紧紧盯着窗外,看窗外的夜景变幻,不再说话。 也不知道开了多长时间,赵警官可能适应不了车内凝重的气息,他冷不丁突然说道:“要说,其实也没什么保密的,因为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只是本案的案情牵涉面比较广,所以上头就要求我们尽量不要跟不相干的人谈论案件,今天看在你这么仗义的份上,我就抖胆跟你说一些情况,只是你千万不要到外边乱说就行!” 第149章 万旦的父亲要死了! 万民沉静地说:“我倒是觉得,就收一万块钱的门票费,钱一交,放进去,他爱吃一平方米还是爱吃一立方米,随他吃,我想就算他撑死在里头,也吃不回来门票费的十分之一的!如果每吃一平方米就要交一万块钱,实在是有点残忍了!” 华浩拍手赞道:“颜组七,你不得不承认,还是农村人厚道啊,你和万万都是贫民,前者是普通的城市贫民,后者是亿万农村贫民之一,但是对待仇人的态度截然不同,你抱着的是一种得理不饶人、痛打落水狗的小市侩心理,而万万抱着的是得饶人处且饶人、能打旱地狗不打落水狗的菩萨心肠,谁的境界高,简直就是判若云泥啦!” 颜明屡遭挫折,很是不悦,道:“一万块一平方米不是你自己提出来的价格吗?难道你要自己煽自己一个耳光?” 华浩微笑道:“颜组七,虽然你的观察能力很强,连蚂蚁的性器官你都能找到,但你对事物性质思维层面的把握确实欠点火候。” 颜明不屈服,等着华浩下文。 华浩道:“上次苦根村卖粮食,你以为我真打算卖粮食?呵呵,那只不过是一次作秀,是要郑重告诉那些房地产商人,你们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及房子价格,如果你们是确实不明白以为房子价格真地值那么多,那赶紧回去向你的衣食父母请教,让他们告诉你应该卖多少钱一平方米,如果确实卯足了劲想残害天下可怜百姓,那你也就等着吃不上粮食的那一天吧!” “啊!”颜明听得目瞪口呆。 “而现在则不一样了,我们现在是在干实业,是要实实在在靠苦根饭店挣钱的啊!我们当然也可以利用我们的垄断优势狠宰那些有钱人,但是还是那句老话!我们能和他们比么?我们是人啦,是具备天良的人啦!” 颜明有所触动,疑惑道:“那你打算卖多少钱一平方米呢?” 华浩坚决地摇头:“不,在饭店不能再按平方米卖,我们苦根村现在有好几处阵地了,粮食生产的,粮食搬运的,教书育人的,治病救人的,扶老携幼的,哪处都需要人力,哪里还有那么多劳力去给那些吃饱了撑着无所事事的有钱人摆平方米?” 颜明还是疑惑:“那你打算又回归本原,按斤卖吗?” 华浩朗声道:“万万刚才不是已经说了么,是个绝妙主意,有钱人一万块一位,对他们实在太厚道了,他们那么大腹便便的,估计吃一百平方米都不够填满胃小弯的,另外我再建议,穷人就一块钱一位算啦,他们骨瘦如柴的,吃一平方米估计就得把骨头挤碎,你们觉得呢?” 颜明却说:“如果这样卖的话,又如何区分有钱人和穷人呢?” 华浩笑道:“放心,我一切都考虑周密了,区分有钱人和穷人,在我们苦根村不成问题,因为我们有你这个总经理!” 颜明不解:“这有什么关系呢?” “一个连蚂蚁的性器官都能辨别的总经理,还能辨别不出富人和穷人?” “可是富人和穷人的性器官据我考证,模样是一样的!”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他们又不是蚂蚁,看他们的性器官干什么?你就不能看衣服吗?” 颜明无语了。 华浩最后还象模象样地吹捧他:“可能会有些无聊的有钱人故意把衣服弄脏弄皱,但是我想,以你颜组七的眼力,可以立判!” 颜明耷拉着脑袋:“我这个总经理不坐办公室,就在门口收票吗?” “苦根饭店的总经理,就是社会主义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如果为苦根村万民的幸福生活而站岗,那么站在哪里都是人民的好总经理,就更会得到人民的爱戴!而且,你不用收费,只要判别是个富人,给万小福使个眼色就行了。” 颜明没有退路了。 华浩问他们:“怎么样,我就是这么想的,你们有什么意见吗?” 万民道:“好主意,我同意!” 董事长提出的方案最终被采纳,总经理心里当然会有点不适,所以颜明闷头答:“董事长都同意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华浩高兴道:“颜组七,这就对了,你和万万应该互相支持的!你今天没能象万万一样提出好建议,主要是心态不端正,老想着报复那些房地产商人,心中有芥蒂必然阻止思维的清明,但这并不是你真实的状态!我对你们两个是有信心的,一个有小聪明,一个有大见识,结合起来,通力合作,必将天下无敌!” 颜明面色这才开始好转。华浩对他们说:“那好吧,意见统一了,今天的议题就到这吧,我们马上开始付诸行动,请颜组七即刻就位,请万万去各个大堂宣布政策!” 颜明和万民,华浩的左膀右臂,立即进入了跃跃欲试的工作状态,他们脚步只要迈出,几分钟以后,苦根村就可以财源滚滚了,华浩无限美好地展望着即将到来的时刻。 然而,然而,为什么总是好事多磨,为什么总是不能心想事成,为什么总是事与愿违,为什么老天爷总是不让华浩过得痛快!万民的前脚才刚迈出,颜明的身形才动了一下,华浩美好的展望才刚刚启动一秒钟,他们的信息官,万男同志,似乎连敲门的功夫都没有了,几乎是连人带声音一起撞了进来,方寸大乱,神色慌乱之极,罕之又罕,他喊: “万旦的父亲要死了!” 万旦的父亲要死了!万旦的父亲要死了!华浩仔细玩味着这句话的意思,他有点不满,象是自言自语,又象是问万男:“我们苦根村刚刚万民齐聚,他为什么就要死了呢?” 万男的慌乱被华浩奇怪的反应彻底打乱,变得迷乱了。 颜明一拍他的肩膀,喝道:“还愣什么呀?赶紧前边带路啊!” 一行四人如丧考妣一样返回苦根村。 第150章 和赵警官交谈 我一听,大喜过望,连忙板转视线,拍着胸脯道:“这点你放心,你李兄弟的人品你还能感觉不出来,谁诚心诚意对我,我掏心掏肺给他!” 赵警官眉毛一挑,挤出一点笑意,然后叹了一口气道:“哎,其实你模模糊糊也应该知道,商诗涉嫌谋杀潘天高!” 是的,我隐隐约约确实曾经在脑子里产生过这样的想法,因为在我看来,商诗没有任何可能去做其他违法的事情,当然我也不相信她会去杀潘天高,因为潘天高本来就是在我手底下死的,关她何事?只不过在整个离奇事件当中,潘天高死亡之迷至今还没有任何蛛丝马迹,而警方又拘留了商诗,我自然要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不过虽然我潜意识里有过这样的想法,但现在听赵警官红口白牙地确切说出来,我还是本能地震惊,我大声惊呼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商诗怎么会杀人?你相信那样温柔善良的女人会杀人吗?” 赵警官摇头叹息道:“我们警方办案从来不讲什么相信不相信,要是光凭感觉叛案,那这个世界早就冤魂遍地了,我跟你讲,人性是很复杂的,所以我们只凭证据和动机!” 我痛苦地叫道:“那好吧,你告诉我她杀潘天高的动机是什么吧?证据又是什么吧?” 赵警官无奈摇头道:“证据我们目前还没有,正在找,至于动机嘛,我又不能告诉你,但是我可以明确告诉你,这一动机绝对足以让人相信潘天高是她杀的,如果一旦我们找到了证据,那么她锒铛入狱将是无法避免的铁定事实,是否会枪毙,那就要看具体案情了!” 我听得浑身冰凉,不由得掩面哀号道:“赵警官,我求你了,快告诉我,她到底为什么要杀潘天高,如果真是她杀的,我一定要想办法给她减轻罪罚,她要被枪毙了,我也真没法活下去了!” 听赵警官说得那么郑重,我又确实一点情况都不了解,我没有办法不相信他的话。 赵警官毅然摇头道:“对不起,我真地不能告诉你,如果真地认定了潘天高是她杀的,那么即便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这么完美的女人,我自然也会尽可能地帮助她减轻罪责,最起码也要全力留她一条命吧!” 我听得眼泪哗哗流了出来,痛苦地摇头又点头道:“那谢谢你了,赵警官,我替她谢谢你了,我会倾尽全力报答你的!” 赵警官叹息着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我哀肠百转,默默流了一会眼泪,突然想起什么,瞪着迷蒙的眼睛望着赵警官说:“那你们为什么突然又拘留她呢?难道以前就没怀疑过她吗?” 赵警官道:“怀疑早就怀疑了,但是警方拘留也得寻找理由,不能因为仅仅是怀疑就拘留一个人,她一直就在警方的监控当中,我们一直在和她联系,上头对这个案子也非常关注,三令五申要我们严查严防,一有风吹草动,立刻拘捕!” 我恍然不解道:“那她最近有什么风吹草动了呢?我怎么就只看到她天天吃佛念斋,行动什么了?” 赵警官沉默了片刻后说:“其实这个虽没必要跟你这个局外人讲,但跟你讲讲也无妨,这么说吧,潘天高死后,她不是继承了庞大的家业么?最近她有一个可疑举动表明,她涉嫌转移财产,有卷款潜逃的迹象!” 我吃了一惊道:“赵警官你快说,她到底干什么了?” 赵警官镇定地开了一会车后平静地说:“她最近突然将她所有的销售楼盘的房价往下降了一千元,虽然我们还不太明朗她这一举动的动机,有可能是想低价倾销将家产变换为现金然后轻松潜逃,也有可能有其他目的,但总之,她这一举动有转移财产的嫌疑,所以上头毅然决定,对她实施拘捕,冻结公司帐户,进行彻底清查!” 我一听,不禁哑然失笑,想着想着,觉得好玩,忍不住哈哈笑起来,我想得简单,我以为原来就是因为这个拘留了商诗,便彻底放下心来,人一轻松,情绪自然就好了。 赵警官回头好奇地望我一眼,一脸迷雾。 我再前仰后合地笑了一会,然后喘着气说:“哈,赵兄弟,你知道不知道,那个一千元的降价方案完全是我做的主,是我逼着公司管理层定出的方案,这怎么能赖到商诗头上呢?哈,笑死人了,赵警官,我这就跟你们领导说去,让他们到公司调查调查,便一清二楚了,赶紧开回去,我今晚就要把商诗接出来。” 赵警官先是愣了好一会,然后根本不理睬我,照直往前开,默然不语。 我急道:“你难道不相信,真地全是我主导的,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还曾经劝过我,要我掂量掂量再做决定呢!” 谁知道赵警官却静静地说:“李兄弟啊,虽然你这么一说,很让我惊讶,我也完全相信你的话,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倒觉得更麻烦了,因为连你也牵涉进来了,如果你也被牵连了,那就没有人能全力去帮助商诗了,所以我奉劝你从此不要再踏入公司半步,跟公司方方面面的人打好招呼,让他们再也不要提到你,我今天就全当自己是个聋子,一点都没有听到,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听他说得这么郑重,疑云顿时缠绕住了我的大脑,我惊诧道:“事情不是搞清楚了吗?怎么还变得严重了?” 赵警官叹道:“哎,李兄弟,你可能是一心行医,不太理解社会上这些复杂的事情,我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吗?警方一直在监控她,早就想拘捕她了,只是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理由,现在既然突然出现了,这个理由牵强不牵强又有什么重要呢?你如果横插一杠,一方面没有人会相信你的话,另一方面,即便他们心底里认为你说的是对的,也不会当回事,因为他们现在关注的是拘捕本身,而不是拘捕的理由,所以他们只会连你也一锅端!” 我越听越纳闷,好奇道:“怎么叫他们呢?不就是你们吗?” 赵警官苦笑一声,叹道:“兄弟啊,你社会经验太少了,我与你家商诗无怨无仇,我犯得着跟她死抠吗?再说,我现在跟你有了这些交情,自然和一般的警方又不一样了,我自然可以称他们叫他们了!” 我也跟着苦笑一声,低头想了想,道:“可是我还有一个问题想不明白,既然那庞大遗产都是商诗的,她犯得着偷着转移什么财产吗,直接找个买家,全部卖掉都行啊?” 赵警官摇头苦叹道:“兄弟,你真地是个书呆子,你想啊,一方面,如果潘天高真地是商诗杀害的,那么她就丧失了对潘天高遗产的继承权,另一方面,既然她已经成了犯罪嫌疑人,她一下子全部变卖遗产,搞出那么大动静,那不是自投罗网吗?所以她怎么可能那么做呢?” 我越听越糊涂,越听越恐慌,本来还没觉得有多大的事,只是一呼吸之间,好象天都要塌下来了。 我陷入险恶重重的迷局中心慌意乱地想着的时候,赵警官的车嘎然而止,原来周围什么时候已经是一片铺天盖地的黑暗,我和商诗的家到了。 我还不愿意下车,因为现在商诗在我的后方而不是在我的前方,我一下车就似乎又要离她远一点一样。 我和赵警官在车上又沉默无语静坐了一会,我知道这样坐下去不是办法,于是我不得不苦叹一声问道:“赵警官,你是专家,你现在帮我指一条路,我该怎么办?我实在无法忍受让她被关在铁牢里的那种滋味,一想起来就心如刀绞!” 赵警官返身过来拍拍我的肩膀安慰道:“其实你也没必要这么消沉,如果我们不能进一步找到她杀害潘天高的证据,拘留不能转成逮捕,那么拘留期限一满,她就可以恢复自由!” 我听得心念大动,眼睛大亮,颤声问道:“真地吗?那拘留期限是多长呢?” 赵警官可能于黑暗中看到了我眼睛里的亮色,不由得无奈摇头道:“李老弟啊,在医学上你是奇才,但是其他方面你真地是太欠缺了。是这样的,如果在拘留期间没有发现进一步的证据,而当事人又配合得很好,那么拘留期限不会超过14天,特殊情况下可以延长至37天。” 这么一听,我心里开始回暖,连声说道:“那赵警官,你一定要帮忙,千万别超过14天!以后让我怎么感谢你都行!” 赵警官叹口气道:“你以为我不想帮她,不过你家商诗看起来柔情似水,但骨子里性子忒倔,审讯她的时候,一句辩解的话都不说,急得我都想听她辩解,就连你刚才说的那个一千元降价方案的事情,她半句都不解释,当然,有可能是她不想让你牵连进来,替你掩护,由此也可说明,你还能去那个公司淌混水吗?” 我听得心里悲凉如水,商诗为什么不替自己辩解呢,难道这就是如来佛祖告诉她面对灾难时一个佛徒应有的态度吗?还是说潘天高确实是她杀害的,所以她无言以对?想起那个一千元降价方案,我真是狠不得痛哭流涕,没想到竟是我自己的一个为民之举,将商诗引入了灾难的深渊,而商诗似乎没有一点责怪我的意思,还全力为我掩护呢! 我惊慌失措地问道:“如果她不替自己辩护,难道刑期就要延长到37天吗?赵警官,你一定能有办法,求你了,让她尽快出来吧!” 第151章 没有商诗的日子 赵警官沉默片刻后说:“你放心吧,根据她这种情况,如果没有进一步的证据被发现,应该不会延长到37天的,只是嘛,你也应该能理解,如果当事人能非常配合警方的工作,自然更能得到警方的同情啊,警方有意无意地就有可能会关照他啊,刑期当然就会往宽松的方向套用,这就是所谓的法里容情,也是人之常情!不过,老弟你放心,以咱们的交情,无论你家商诗怎么倔,只要没有新的足够证据表明必须逮捕她或者延长她的刑期,我和刘警官就一定尽力帮助她和你!” 我总算放下心来,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一看时间也不早了,就说:“赵警官,那真是要谢谢你了!你的大恩大德,小弟没齿难忘!今天非常感谢你,你还下去坐会吗,还没吃晚饭呢?进去一块吃点吧!” 赵警官于黑暗中摇摇头说:“不了,时间不早了,发生了这么多事,你回去好好消化消化吧,总之,听兄弟一句话,再也不要趟入公司那趟混水了,否则你被卷进去,招来麻烦不断,假设将来商诗真陷入困境,就没人能去全力挽救她,那她就真地没救了!明白吗?” 我看着窗外恶魔般张开巨口的黑暗,越想越怕,忙沉重地点点头,说:“好,我相信赵哥的话,我回去好好想想!” 我打开车门,一条腿已经迈下去了,突然又意识到了什么,忙抬起身子问道:“赵警官,你说警方一直在监控着商诗,那么这栋别墅是否也已经被监控了,我老在这里呆着,会不会有危险?” 赵警官呵呵干笑了几声,安慰我道:“老弟放心,这么偏远幽深的丛林里也就老弟你敢天天呆在这里,我们公安机关警力还没丰富到可以到这里来撒网的地步呢!放心,我所说的监控主要是指监控潘天高遗留给她的产业,那才是问题的焦点!” 我迷迷登登点了点头,似懂非懂地下了车。 赵警官然后便说再见,他再次将车灯打亮,照亮我前行的路。 我下车向他挥了挥手,径直走向前去,当我将门廊里的吊灯打亮时,我听到车疾驰而去的声音。 我无限怅惘地开门走了进去,诺大的别墅里空留我一个孤独凄凉的身影。 折腾了这大半天,我确实有点饿了,就跑进厨房,将冰箱里商诗昨日给我做的饭菜热了热,坐在客厅里流着眼泪哽咽着吃了一些,就再也吃不进去,又差不多原封不动端了回去,商诗姐,对不起了,你辛辛苦苦劳神费力给我做的美味佳肴,我却胃口全无,要枉费你一番苦心了! 洗澡的时候,我也是快没了气力,冷冰冰的浴缸里没了商诗姐先期铺垫的温热和体息,就象一具失去了生命力的冰凉尸体,让人身心俱寒。我勉强用水泡了泡身躯,就有气无力地站起。在房间里晾了晾,也懒得用毛巾擦干身子了,直接到壁柜左半部分里找换洗衣服,打开以后,那里边果然满满地一堆衣服,差不多一半是女式的,一半是男式的,女式的是清一色素雅的衣裙裤袜,男式的则全是我这些天换穿的那几种款式的衣裤,尺寸条形似乎都是按照我这种体态量身订做似的,我想着自己穿着的那种潘天高式的裤衩,心里好生纳闷,潘天高那么肥硕的腰身怎么可能穿得下这么苗条的衣裤呢?要说商诗是特意为我买的吧,可为什么她给我准备的裤衩又和潘天高死的时候穿的那种裤衩是一种款式的呢? 也许商诗有些什么用意吧!我无语了,算了,不想了,干脆就按商诗的习惯办,我专挑了一条那样的裤衩穿上,穿上一套里衣里裤,套上睡袍,走了出来。 在空荡荡的客厅里转了一圈,失落和孤寂便跟着撒了一圈,无奈之下,我只好打开电视,端坐到沙发上找了半天,好不容易找到那个医生连续剧,想看看里边会不会有某个和医生相好的女人也正好陷入监禁而医生想出绝招将她营救出来之类的剧情,以便我如法炮制,可让我眼泪汪汪内心哇凉的是,今天里边演的却是帅哥医生主治的一个女病人因为医生医术高超人品高洁视病人如亲人所以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我觉得很无聊,在这年头,医生都被社会视为洪水猛兽白衣恶魔了,还搞出这么一个肥皂泡般的噱头来哄骗小姑娘的眼泪,缺德不缺德,只是可惜商诗今天看不到了,如果她看到了,会觉得好笑还是好哭呢? 想着想着,我又想起商诗了,刚才还难得一时的平静心境又象被搅开了锅,真是没有办法了,没有这个女人,我根本无法正常生活,我对着空气喷吐了一下悲鸣的气息,将鼻腔的酸楚和眼泪的萌动打压了下去,想了想,便掏出手机,本想给冷欣月打电话,又想了想,还是算了,又将手机放了回去。明天早上还是自己沿着山路走出去再打车回去吧,上班迟到就迟到吧,只要给科主任打个电话说病情有缓解能上班但是得晚到一段时间,应该会得到理解的! 于是我又空落落地回到了睡房,脱光衣服钻进被窝关掉灯就将自己蒙了起来,以为这样就能安然睡去,可是我发现根本就适得其反,在里头侧斜躺趴翻来覆去什么姿态都不管用。折腾得实在不行了,感觉酸楚一阵一阵翻涌上来,一旦汹涌而出就将在被窝里淌流成河,我只好又一骨碌翻身坐起,跑去墙壁上打开吊灯,回到床中央盘腿端坐,情绪终于上涌了,就于冷寂幽淡的清辉中悄无声息地垂着眼泪。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我发现自己蜷缩成一团,歪倒在棉被上边,脑袋所在的地方,润湿了一片。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我一声苦笑。 起来洗漱刷牙,自然而然地走向茶几,迈出几步,猛然意识到商诗已然不在,便苦笑连连,跑到卫生间将昨日吃剩的晚餐再次热了热,由于实在太饿了,居然吃得还挺香,也算是不枉费商诗的一番辛劳了! 我信守对商诗的承诺,将卫生间、厨房、客厅再收拾了一遍,看起来干干净净的了,我才整理了一下自己,迈步走出客厅,沿着廊道走了出来,想着前晚的诡秘遭遇,我对即将到来的山路徒步之旅突然感觉到了一点害怕。心里不由得七上八下打起鼓来。暗暗给自己加了油鼓了劲,我才昂首挺胸走出别墅,踏足庭院,出了院门,抬头那么一看,顿时吓我一大跳。前边竟然停着辆车,车边立着个人。 待定睛看清了,才放下心来,然后心里就缓缓升起了无尽感激。在前方十米远处,王师傅正在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欣喜地跑了过去,好奇道:“王师傅,这么大老早地,你还来,真是辛苦你了,真不知道怎么谢谢你了!对了,你怎么知道今早会没人送我?” 王师傅面现凄色道:“其实我之前也不知道,是商董事长的秘书小冷姑娘让我来接你,然后我才知道了公司发生的这些事情,哎,商董事长那么好的人怎么会被关起来呢!李医生,你放心,以后天天就由我来接送你!” 我没想到冷欣月考虑得还挺周到,感慨了一会,便对王师傅说:“这么早你就到这了,那太影响你睡觉了,太辛苦,以后还是由我自己走路出去吧!没关系的!” 王师傅摇摇头,坚定地看着我说:“李医生,你放心,不会影响我的,我们当司机的本来就没什么作息规律,再说,我说过,能够为你这样的好人服务,我开心还来不及,哪里还会受什么影响。” 我感激地看看王师傅,点了点头,上了车。 在车上,我凝望着窗外,极力想寻找我前晚穿越丛林时留下的印记,但是山风凛冽、枝叶招摇中,我不能如愿。 到达病房时,我引起了一阵小小的轰动,因为我昨天一天没现身,今天突然现身,却带着一脸的沧桑,一身的落寞,还有一大片膏药条。 我看到王征时,我发现他已经在和丁兰窃窃私语了,看来他们两个已经互相表白过开始步入正轨,我对比着想着自己从泡上罗萍开始一直发展到现在和商诗隔牢相望执手相看泪眼的艰难处境,心里就酸涩如潮了,但愿王征走上的不是我这么一条险壑丛生的坎坷山路。 王征一抬头看到是我,明显受到惊吓,立刻直腰挺胸,离开丁兰身际,诚惶诚恐地看着我,然后看清了我脸上的膏布,惶恐的眼神里多了几丝关切,他不擅言辞,加上被我撞见好事,嘴唇嗫嚅着说不出话来,倒是丁兰看到我嬉笑一声,问我怎么回事。我没有理她,拍了拍王征的肩膀示意他俩继续。就轻轻走了过去。 很快,护士站有人通知我,说科主任找我,满病房都知道了,科主任自然不能不知道。 我进了主任办公室,科主任正背手肃立在屋子里凝视墙壁上的世界地图。看到我已经来到他身后了,便转身定定地直视着我,眼里寒芒闪烁。 第152章 给尸体打电话 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科主任平平说道:“你昨天不是生病了吗?生病生到要到脸上动手术的地步?” 我咧嘴笑了笑,心想,科主任一定是以为我跟别人打架了,即便没有打架,也一定很气愤我请假时不说实话。 我没有办法了,如果还跟科主任偷奸耍滑,那更在他心目中没有个好印象了。 我只好如实说了我是晚上穿越丛林被树枝划成了个大花脸,无颜再见江东父老。 科主任自然脸上疑惑丛生,他将我带到了旁边不远的外科处置室,找出一个小手术套盘,使用他老外科医生娴熟的手法,将我脸上紧贴着皮肉的膏布打开,尽管他手法超一流,但我还是感觉到一阵一阵的生疼。 彻底打开以后,科主任也彻底愣了,好半天,没回过神来。然后他颤声道:“你爬的什么山,是摔下来了吗,你不就昨天请了一天假吗,什么时候又去爬山了,怎么被划成这样?” 凭他一名经验丰富的老外科医生的眼力,一看就知道是属于树枝划痕。 我无法解释,只能苦笑着摇头。 科主任脸上闪过关切的神色,无奈摇了摇头,我知道他心疼了,他埋头开始检查我的创口,准备给我清创,看了一会,他突然抬头严肃说道:“你是不是哭了?” 我吓了一跳,脱口而出道:“啊,你怎么知道的?” 说完,我想掩嘴都来不及了。 科主任冷冷地说:“很明显地泪液在划痕上刺激的炎症反应,这能逃脱过我的眼睛?” 临床经验到了这样出神入化的地步,我算是服了,不过同时我也胆怯了,面对科主任哑口无言。 科主任气恼地说:“你还是个外科医生呢,既然脸部皮肤有了伤痕,怎么还可以哭呢?就算要哭,也要注意不要让眼泪流到伤口上去啊?” 我哭笑不得地说:“情绪上来了,哭了个稀哩哗啦,谁还能去注意这些细节啊?” 科主任眼睛一瞪道:“任何时候都要牢记你是个医生,要把你的医学信仰和医学精神融化到你的一切生活中去,你才能成为一个出色的医生,那么多的被病痛摧残的绝症病人需要我们去平静面对,为了生活中的事情伤心到这样的地步,你不觉得羞愧吗?说吧,碰到什么伤心事了,至于要用树条来自残?” 哎,看来是没法逃脱科主任的火眼金睛了,我只好简单地告诉他,我最近和一个女人交往,和她在一个山间别墅同居,前天晚上在别墅里突然听说她被派出所拘留了,想要去派出所看她,在别墅里又找不到移动照明设备,一时情急,就冒着黑暗冲进了丛林,于是搞成现在这样一副德性。 科主任听完,怔怔看了我半天后,才摇头叹道:“小李啊,我知道你老大不小也该找个媳妇了,我也知道你们现在工资不高买房成家压力很大,但是不管怎样,做人的基本原则还是要掌握的,尤其我们当医生的更要遵从,不能因为贪图富贵就去找个不正经的女人,把自己搞成这样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正经找个媳妇,赶紧结婚后,将重心移到事业上来,你自己要想清楚了,你的位置在哪里?我也老了,干不了几年主任了,病房象你这样的中青年骨干不少,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你得找准自己的方向,如果再这么不三不四、不闻不问、不温不火地过下去,你的前途堪忧,你自己掂量着想想吧!好吧,你去吧!” 说话间,科主任已经将我脸上处理包扎完毕,摇头叹息一下,蹒跚着走了,看得出来,科主任很痛心,身形也明显显得苍老了。 要说,科主任对我的事业和仕途也是好几次地敲响警钟了,如果我能够幡然悔悟,及时调整,或许我的人生不会是后来那个样子。 但是,当时,我满心满肺全是商诗,根本就油盐不进,科主任的话也就是让我略微惆怅了一会,而且他在话里说我的商诗是个不正经的女人,我心里当时就怒了,如果不是念及他是科主任且并不知情,我冲动之下肯定一顿拳头喂饱他了。 我离开科主任后,回到办公室,又是被胡医生和其他同事好一阵关切的问话。我悄悄把情况跟胡医生说了,当然不会涉及我和商诗之间那深厚的离奇背景,胡医生也不会去想那么多,只是一个劲地表示理解,好一阵感动之后,然后拍着我的肩膀说:“小李子,弟媳落难、兄弟难安,我也帮不了你什么,就做你强大的后援,今后你就把心思主要放在营救弟媳上,你的病人我来替你主管了。” 我闪着泪花望着他,点了点头。 下午下班后,王师傅却是正点到达,看来,他知道出车麻烦,肯定是比以前提前出来了。 我默然上车,一路无语。 进了别墅后,感受着那孤寂苍凉的气息,我心里空落落地很是难受。我在客厅里尽量折腾出最大的动静,我把电视机的声音开到最大,我把所有房间的灯打开,我又找出新的佛香从厨房的灶上引燃插到了香筒里,断了将近两天半烟瘾的如来佛头立刻又眉开眼笑起来,但愿它不要怪我的商诗姐就好! 我在厨房里又找到了一些肉和菜,然后给自己忙活了一顿晚餐,吃完以后。 就再也找不到事做了,而此时时间尚早。 没有商诗在身边,那个医生电视连续剧我看着也是索然无味,因为都是自己的生活,就象冷欣月说的,天天都在经历,还看它烦不烦! 于是,没有了转移注意力的东西,我的脑子难以控制地浮现了商诗的倩影,我亲爱的诗,你现在吃饭了吗?你晚上睡在那冷冰冰的牢房里,你觉得害怕吗?他们给你睡的床是铁板床还是席梦丝?你有没有想过我,或者说你现在就象我一样在想我在干什么了吗?潘天高真地是你杀的吗?如果是你杀的,那他该死,如果不是你杀的,那…那他也该死!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突然心念一动,对了,潘天高这个该千刀万剐的自己死了还不甘心,还想拉个垫背的,我一直隐藏在潜意识里的那个要给他打电话的想法冷不丁又冒了出来,我要给“尸体”打电话,我要质问质问他罪恶的灵魂。 突然冒出这么个离奇的想法,我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凉意噌噌直往后背上蹿。不过我又对这一大胆的想法非常好奇,所以我潜意识里又是按捺不住的兴奋。 我慌里慌张地掏出手机,将电话薄里的“尸体”找了出来,看到那两个字,我一阵触目惊心,我手指发颤地摁在了拨号键上,牙齿将嘴唇咬出血印之后,我一发狠心,毅然决然摁了下去,迅速贴紧耳孔。 第153章 尸体的电话没人接听 让我魂飞魄散的是,手机居然接通了,尤其让我面如土色的是,而且还是手机铃声,唱的是哪个歌手的歌,我就不知道了,因为我一向不太关心那些唱歌的演戏的,所以如果连我都知道名字的歌星影星那一定就著名得一塌糊涂了,反正总之就是,听起来象鬼哭狼嚎一样,加上我对“尸体”的恐惧,直让我毛骨悚然,浑身震颤。我手指哆嗦着,手机差点就从指缝里漏下去了。 我在这惊魂失魄了好一会,逐渐地我意识到了,那边只是一直在嚎,却并没有人声或者说没有尸声。我又惊又怕又好奇到了极点,所以我还是一直坚持着听着,直到最后就是因为没人接听自动断了的声音。 我放下手机后,还没从惊魂时刻中回过神来,抚着心脏坐了好一会,开始思考,这是否就是说明,潘天高的手机在受害过程中遗漏在某个地方,所以才没人接听?可是按理说不可能,因为隔了这么久时间,早就没电了,怎么可能还能打通呢?那如果是在某个人手里,他为什么又不接听呢?莫非此时不在? 于是我站起来,又尝试着打了一次,还是一样的哀号,我突然想,潘天高的手机会不会落在这栋大别墅里了,想到这里,我又有点害怕了,于是边打边在屋里转圈,张着另一只耳孔使劲倾听,当然,还好,至少在我能听得见的空间里没有听到手机响的声音。 等那边电话铃声自然中断之后,我收起电话,开始坐在沙发上冥思苦想,最后,我彻底想通了,一切的一切,全在于我对商诗的过往一无所知,所以才有这么多迷团迷雾让我苦不堪言。我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一定要弄清楚商诗和潘天高之间的恩怨情仇,事件的来龙去脉就会逐渐抽丝剥茧般变得清晰。 心念及此,我毅然直起了腰,拿起手机,先找出商诗父亲的号码,决然拨了过去,拿起一听,“你拨打的用户已停机”,不甘心,又找出商诗母亲的号码,断然拨了过去,一听,“你拨打的用户已停机”。 我不得不颓然低头,也是,商诗和她父母的最后一次通话,久远到了2002年,现在过去了这么多年,这年头对一个活生生的人都不能钟情四五年,谁还能对一个手机号码钟情这么多年,早换了! 现在唯一的线索就只能是冷欣月了,这丫头对我闪烁其辞了好多次了,她一定是知道一些情况的。 于是我再不犹豫,毅然拨通了冷欣月的电话。 没有多久,冷欣月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声音还是有点低沉:“喂,李大医生啊,又有什么指教啊!” 我不理她那一茬,冷冷说道:“我昨天去看商诗姐了!” 冷欣月惊呼道:“啊,看到了吗?” 我淡然道:“当然看到了!” 冷欣月惊叹道:“啊,你怎么那么有本事,我这两天试了好多次,都不让见,商姐怎么样?快说!” 我故意语声凄凄道:“还能怎么样?很不好,如果再不救她出来,精神都要崩溃了!” 冷欣月一听大急,在那边带着哭声喊道:“啊,不会吧!商姐一向都很坚强的,怎么会这样呢?呜,怎么办?李医生,你有什么办法吗?” 我冷哼了一声后缓缓说道:“办法不是没有,但是得有一个前提,就是我需要了解商诗姐和潘天高前世今生的恩怨情仇,然后我才能有的放矢,我知道你肯定了解他们的情况,所以你必须告诉我,为了咱们共同的商姐,请你必须告诉我!” 我心里一激荡,谴词造句都开始混乱了。 果然,冷欣月在那边陷入了沉默,不知道她有什么顾虑。 我静静地等着,好一会后,她终于说话了:“李医生,我非常想让商姐得到幸福,不过我可以肯定地说,我知道的这些情况,对你营救商姐不会有任何帮助!” 我闻言一怔,不过我不会就此放过机会,心思电转之下,我平静地说道:“欣月,你理解问题可能还没到这个高度,你说的这些情况可能对直接营救商姐不会有帮助,但是对间接营救商姐将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冷欣月不明就里,在那边发愣。 我顿了顿接着说:“欣月,你经营公司很有一套,这点我自愧弗如,但是现在是到了劫刑场的时候了,那么历史的重任自然地就落到了我们男人的肩上,劫刑场啊,这是一般的任务吗?需要这个男人头脑精明、思维敏捷、浑身力量,可是怎么才能让这个男人头脑清晰思维活泛精力充沛呢?那前提一定是他是整个事件中最清楚情况的人,你让一个稀哩糊涂、一窍不通的男人去纵览全局、运筹帷幄,你这不是赶鸭子上架、逼猴子下水吗?所以你不要去管你掌握的东西是不是有针对性,最重要的是要让他掌握全面的资料,越全面越好,万事万物都是融会贯通的,没准哪个不起眼的信息就起了决定性的作用,你的明白?” 冷欣月听完以后,虽然身陷悲痛,但还是忍俊不禁,呵呵乐了好久,最后才肃声道:“我服了,你太能拽了,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是商姐不想让我告诉你这些情况,你说我怎么办?” 我心里不大不小地动了那么一下,不过现在不是动感情的时候,所以我趁热打铁道:“到底是商诗姐的性命重要,还是你在商诗姐面前的面子重要,你是个聪明的姑娘,你应该能掂量得清楚!” 冷欣月略做停顿后可能是咬牙说道:“那好吧,不过我现在还得在公司办公,这些天的帐目清查真快把我整垮了,如果你等得起,你就等着我,我下班后就过来!” 我差点欢呼出声,不过我还是生生抑制住了,如果商诗都快精神崩溃了,我还在这里精神鼓舞,那就不象话了。 结束通话后,看看时间也不过八点来钟,我就安心坐在沙发上,眼睛机械地盯着电视屏幕,思维穿越了五千年回到了中华文明刚刚开始的时候,探寻着人类社会是否有潘天高、商诗和李智的影子。 神思恍惚中,终于等来了冷欣月的电话,我刚一接起来,那声音就劈头盖脸而来:“快开门,冷死了!” 我微微笑了一笑,汲踏着拖鞋去给她开了门。 外边确实够冷的,天越来越冷了,不知道商诗那个监牢里的温度怎么样,想着想着,我冷不丁又是一阵气滞。 冷欣月钻了进来,抬头看到我,发了一会愣,然后嘴里就大喊大叫道:“你倒舒坦啊,穿着这么温顺的睡袍,呆在这么温暖的房子里,象个太上老爷一样,端坐屋中央,懒洋洋地等着我,却让我在外边受这风吹雨打寒刺骨!” 看得出来,冷欣月在强装欢声,但我不想将气氛弄得太活泼,也不符合我们一会要谈到的沉重的话题,所以我静静地说:“我不温暖,这屋里没有商诗姐,我如同置身在冰库!” 冷欣月凄然看了我一眼,咬了咬嘴唇,不再说话。 进去后两人默然坐了一会,我想起来了,说:“你刚下班,是不是还没吃饭?” 冷欣月摇摇头说:“有工作餐的,不过也没吃,没胃口!” 我站起来说:“那怎么能行,一会说话都没力气了!我晚上做了点,还有点剩的,你就将就着吃点吧!” 冷欣月没再拒绝。 我小跑到厨房,将商诗做的以及我做的混一起热了热,反正搁冰箱里,菜也不会坏的,至于混一起会不会串味,那我就不管了,反正也就是凑合着吃,在这非常时期,吃东西唯一的目的就是为了生命的继续存在而已! 我把东西搬到茶几上,然后看着冷欣月吃,她看来确实是饿坏了,吃得很欢快。虽然没有一扫而光,但也光了几个盘子。然后她抬起头来,毫无淑女风范地拿手背一抹嘴巴说:“你做的?很好吃!” 我淡然一笑,说:“我和商诗姐一起做的!” 冷欣月可怜巴巴地望着我,眼泪都快出来了,她以为我又在拿话刺激她。确实,空气太沉寂了,心情沉重得让人透不过气来,三个人围坐在一起欢声笑语吃饭的情景就好象发生在昨天,而今天,另一个人却坐在了监牢,让人想起来如何不心酸。 我轻叹道:“是真地,因为商诗姐被拘留前给我做了一顿饭,我没吃完,今天我自己又做了点热乎的,也剩了点,我一看量都不够,就把它们混在一起给你吃,你说是不是我和商诗姐一起做的?” 冷欣月再也控制不住,眼泪顺着粉嫩的桃腮就挂了下来,和那次她抱着我之后产生的眼泪有异曲同工之妙,再说话的时候就有点哽咽了,她哭笑着说:“商姐做的,好吃!你做的,也好吃!你们两个混一起做,或者做的混一起,就更好吃了!你们两个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生死冤家,永世不能分离!” 我听得浑身颤抖,内心激荡,差点就惊跳起来了,我不知道冷欣月为什么要这么说,我双目精光直射,巴巴地望着她,平淡的声音中透着力量,我说:“说吧!” 冷欣月抹了一下眼泪,突然笑了一下,那楚楚动人的样子,真是我见犹怜啊! 她回望着我,嘴唇启动了几次。 我正对着她的眼睛,但是看不到她的视线,我知道她的视线已经穿透了我,回到了久远的过去。 她要说话了,因为她的眼睛中了有了神采,似乎经历了一百年的等待,我终于听到了她的声音: 第154章 商诗和潘天高的恩怨情仇 “哎,事情还是得从1995年秋天的时候说起,你别嫌烦,先还得说说我自己的情况,那时候,我可以真正称得上姑娘,而且风华正茂、姿容绝世,不是跟你吹牛,我从大街上一走,满街男人的目光能够跟随我一百米,可是当然很不幸,我象所有贪慕富贵、贪慕虚荣的小姑娘那样没有逃脱既定的命运,我外表光鲜,内里却象一座大山一样承压着一个名词——情妇,对,你想得没错,我那时就是潘天高的一名小情妇,我是1995年初进入潘天高的公司的,后来在公司大厦的楼道里被他偶然撞见了,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没过几天,我就被调到他身边当秘书,我那时一个少不更事的小女孩,哪里经得起那种纸醉金迷的诱惑,于是又是没过几天,我就和他上了床,后来自然就一直和他保持着那种关系。虽然跟着他穿金戴银过着挥霍无度的生活,但我心里一直不甘心只做他的情妇,我由于长得漂亮从小就被身边所有的人当公主一样惯着宠着,长大以后又被无数的男人追求,我的心态高贵得不允许我沉溺于仅仅做一名情妇,听到这个词语我都全身发颤,而且我还见过潘天高那时的妻子方露,姿色平庸不说脾气还骄横,我当时更是心理不平衡了,虽然我那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爱不爱潘天高,但说实话,男人能有钱到那样的地步,无论他怎么牛头马面禽兽不如,看起来还是很有魅力的,所以我希望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不过我一个除了美貌其他一无所有的小女人也真是没有任何办法改变什么,所以只能继续用潘天高的金钱麻醉着自己。这样的日子也就是过到那年的秋天,有一天和他在床上云雨过后,潘天高突然哭丧着脸说他要和方露离婚。我心念一动,问他为什么。他说因为方露没有生育能力,他潘家不能因此绝后,他那么巨大的产业不能后继无人。我当时大喜过望,说那等你离婚后,我们结婚吧,保证给你生个大胖小子,我一个心态那么高傲的女人能如此说可以说是彻底放弃了自尊和矜持,可是让我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是,潘天高还在我本已落地的尊严上又狠狠践踏了一脚,他竟然打着哈哈说,哈,小美人,你天生也就是一块做情妇的料,别的就不要多想了。我又听到了那个刺耳的名词,而且还是在这样的场景下听到的,我当时气得血都快吐出来了,因为我感觉到口腔里有咸咸的东西,我生生将它咽了下去。有了这次认识之后,我本来应该迷途知返,而且我当时也确实是那么想的,但是潘天高那时还很迷恋我的身体,我故意的冷落根本没有影响他半点兴致,还是继续拿金钱疯狂的砸我,哎,我想,全中国最高级别的情妇估计也就享受到那种待遇了。我每次都是半推半就乖乖投降。慢慢地,我就开始想,他说我天生就是一块做情妇的料,意思是不是嫌我不够浪漫不够温柔光有一副美人架子?我那时一个小女孩,哪里懂得思考,想到做到,我就想以后要学着电影小说里头那样制造一些浪漫温馨的场景去感化他,然后他就会慢慢意识到我的许多其他优点,答应娶我做他的妻子。这样想通以后,我就又开始主动迎合他了。有一天,他带我去一个高档旋转餐厅吃完饭回来,车路过公司前边那个大广场上的时候,上边那个喷泉突然往上喷起高大水柱,再悠扬落下,很美,周围有好多人在围着欢呼,我不太会形容,反正觉得那情景很浪漫很有生活气息,于是我突然喊停,挽着他的脖子说要去那喷泉旁边感受一下,我的想法是,在喷泉旁边那么多手牵手的夫妻、情侣,我如果和他手牵手加入那些人群,而我又那么美丽动人,和那些女人相比,就如同金孔雀站在麻雀堆里,他一定会通过移情感觉到一种夫妻情侣般的温馨而且又会觉得无比的骄傲,那他看我的眼光说不定就会变化。他那时还很依从我,当然就停车跟着我下来了,我牵着他的手快速走入了那些人群,我正打算拉着他围着喷泉显摆一圈呢,我突然发现我拉着他的手的方向传来了阻力,我很是好奇,便扭头去看,然后我才发现他的身形凝固住了,目光也凝固住了,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我自己顿时也惊呆了,对,你想得没错,我那时看到的就是商姐,十一年前,她虽然不是小姑娘,但也是青春好年华,而且那种夹杂着成熟风韵的美丽简直是人间绝色,不瞒你说,我一瞬间都产生自卑的感觉,更别说潘天高被吸引住了。不过,那时商姐可不是一个人,她也正和一个男人手牵着手无限甜蜜的样子,应该是她的恋人,不过她那个恋人看起来可真不怎么样,一副土不拉叽的寒酸相,反正在那时候,那样的男人我是瞧都不会瞧一眼的,很是让人想不明白他怎么就能泡到商姐那样的大美人?这或许也是让我惊讶的原因之一吧!当时她们两人正沉浸在爱河当中,根本就视旁人如无物,所以也没注意到潘天高的注意。我本以为潘天高也就看看而已,虽然自己心里很是懊丧,觉得自己很失败,但也没怎么过于在意。可让我没想到的是,潘天高突然甩掉我的手,走到一个角落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然后又笑咪咪地走了回来,不到五分钟,广场那边就来了几个五大三粗的穿风衣的大汉,我知道那是潘天高桊养的保镖,我还没搞明白他叫保镖来是什么意思呢,只见他向商姐的恋人使了个眼色,那几个保镖就围了上去,拽住商姐恋人的胳膊一把将他扯开,商姐和她的恋人一起惊呼“干什么?”,其中一个保镖冷哼一声,从风衣里掏出一张金光闪闪的卡,拽过那个可怜男人的手一把塞在他掌心里说“我们潘总看上你女朋友了,这张卡里有一百万,密码是6个8,以后你就别再找她了,放心,我们潘总人很好,会好好照顾她的!”,然后拽住商姐胳膊就想让商姐跟着他们走,商姐奋力挣脱开来,那个可怜男人愣了一愣后,也是气得浑身哆嗦,怒视了保镖一眼,把金卡往地上一甩,冲上去拉住商姐的手就跑,待两人跑出一段距离后,潘天高嘴角一声冷笑,朝几个保镖一使眼色,那几个保镖就悄悄跟踪了上去。待那对可怜的恋人跑到广场上相对人少的地方的时候,那几个保镖已经包抄了上去,有两个保镖一人架住商姐的一个胳膊往公司方向走,而另几个保镖拽住商姐的恋人反方向去了,可怜一对恋人呼天抢地的被活活拆散,那边看到这一情景的行人哆哆嗦嗦没有一个向前阻止的。目睹了这荒唐残忍的一幕,我当时已经惊得象个傻子一样完全失去了意识,我根本不相信在电影里经常看到的这样一幕竟然在我眼前活生生发生了,而且还是由我心目中的丈夫主导的。潘天高则仍是笑眯眯地对我说,回去吧,小美人,看到了没,这样的女人就可以做我的妻子,你就安心做我的情妇吧。然后车也不管了,就迈开步子追那两个架住商姐的保安而去。再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就不知道了!经历了这一幕,我对潘天高彻底伤心失望,主动向他提出辞去秘书职务,下到基层的子公司做了一个文员。潘天高那时可能正在绞尽脑汁讨商姐的芳心,根本就不在意我的去向,立刻痛快答应了。然后时间一晃过去了,很快就推移到了1996年的秋天,在十月国庆节刚过完没几天吧,我随一个远房亲戚去骨灰堂给一个先辈的灵位敬香和献花,仪式结束之后我们从骨灰堂一侧的山路下山,看到前方一对头发斑白的老人捧着个灵牌正在悲悲戚戚地走着,我一开始并没有在意,骨灰堂碰到这种事情没什么奇怪的,只是在错身而过的时候,我随意扫了一眼灵牌上的那张遗照,一看之下,我顿时傻眼了,我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又追着去看了几眼,毫无疑问,我相信了自己所看到的,灵牌上的遗照就是商姐的那个恋人,最起码也长得很象,因为商姐恋人当时留给我的印象很深,我不会看错,我为了验证事实的真相,便让我的那位远亲先回家了,我自己折返回去,在骨灰堂的门口苦苦等候,终于等到了那对哭天抹泪的老人出来,我走向前去向他们说明他们死去亲人的相貌很象我一个朋友,心里放心不下,所以希望他们理解,能够告诉我事情的缘由,以便我进行确认,这对老人眼泪顿时象奔腾的河水,向我哭诉了事情的经过,然后我才彻底相信了这确实是商姐的恋人,他因为商姐抛弃了他,万念俱灰之下留给老人一封遗书后服毒自杀.听闻这个噩耗之后,你不知道我当时是什么滋味,痛苦、仇恨、鄙视、义愤、自责,真是百感交集,什么都有。因为完全可以说那位可怜男人的死亡就是我一手造成的,如果不是我拉潘天高下车,又怎么会酿成这曲人间悲剧?自责和悔恨象毒蛇一样噬咬着我的心。同时,那时我也痛恨商姐,我认为正是因为她对爱情的不忠才导致那个可怜男人的死亡,不怕你咬牙切齿,我那时甚至在心里暗暗骂她是婊子!那时我还不知道商姐和潘天高已经结婚。我痛苦义愤自责了一段时间后,随着时间的流淌,情绪慢慢平复,这事件对我造成的影响也就过去了。然后时间一晃又是十年,我也变成了一个老姑娘,由于我放弃了潘天高这棵大树,所以我再也没起来过,一直在基层公司做着一个小文秘,这数十年间,受这一事件的影响,我也一直心灰意冷,没找过男朋友没结过婚。2006年8月,潘天高死亡的消息突然传来,整个公司都沸腾了,然后直至此时,公司才意识到潘天高自从和方露在1996年夏天离婚后,他的情感和家庭生活竟然无人能知,大家在妄自猜测揣摩中过了一些时日,然后商姐就突然来到了公司,经过公司的法律顾问验明正身后,确认了她是潘天高的妻子,于是通过董事会任命后,她成了新的董事长和总经理。我此前一直都不知情,就连潘天高死亡的消息我也是滞后一段时间才知道的。我是在后来有一次去总公司办事,在楼道里突然碰到了她,当时她是不认识我的,但是我却对她有深刻的印象,因为她长得实在太美了,是那种让所有人还不仅仅是男人过目难忘的美丽!我看到她那一瞬,眼睛了就冒出了熊熊烈焰,想起那个可怜的男人因为她的移情别恋而服毒身亡,我猛然之间义愤填膺,再也控制不住,猛地冲上去揪住她的头发狠狠煽了她三个耳光,她捂着被打得铁青的柔嫩脸皮,茫然地看着我不知所措。结果可想而知,我被闻讯而来的保安扭送到了派出所。然而让我大感意外的是,是她跑到派出所主动向警察说因为她撞了我我才动手的,脸上的铁青色也是她自己撞出来的,然后又为我好一番求情,既然当事人都不追究,警察也懒得揽这烂摊子,批评我一通后就放了我。出来后,我还不领她的情,是她苦苦求我,我才跟着她回了公司,在她的循循善诱下,我渐入佳境,最后终于和她进行了一番痛彻心扉的交谈,自然,她就知道了我为什么打她的原因,而我也就知道了潘天高将他们拆散后做了些什么:一开始商姐自然是誓死不从,痛骂怒斥甚至吐唾沫,潘天高当时轻松以为一旦商姐知道了他的财富状况之后一定会奋不顾身扑入他的怀抱,哪里会想到商姐却是如此刚烈的反应,在万般无奈之下又生阴谋诡计,他放了商姐,却派人偷偷跟踪,结果就知道了商姐家的住址,然后用他惯有的伎俩,大量的金钱和财富的轰炸,彻底倾倒了商姐的父母,商姐的父母本来就因为嫌弃那个可怜男人出身贫寒坚决不同意商姐和她以前的恋人在一起,这下有了潘天高的金钱炸弹,哪里还能有立场?这场拉锯战进行了将近一年吧,最后商姐父母以死相逼取得了最终胜利,商姐含泪嫁给了潘天高,而那个可怜男人在商姐结婚仅一天后服毒自杀。商姐本想随他而去,但终究还是放不下虽然糊涂但毕竟与其血肉相连的年迈双亲,于是便在痛悔和以泪洗面中继续着和潘天高的夫妻生活。哎,这对可怜的红尘男女,终究还是没有逃脱世俗的魔掌!我们谈了一夜,我也哭了一夜,我彻底理解了商姐的苦衷和悲惨命运,商姐也原谅了我95年和06年的这两次无知,我们两个都是被潘天高恶毒摧残过的女人,这下不打不相识,两个可怜的女人抱头痛哭了一场后成了姐妹,于是我又重新被调任集团公司董事长的秘书,利用我在公司十几年的经验成了商姐的得力助手,直到现在,今天在这里面对你!好了,李医生,我所知道的情况就是这些了,不知道对你帮助商姐有没有帮助,也请你原谅我一直不能跟你说的苦衷!” 第155章 商姐的恋人复活了! 冷欣月终于说完了,在她诉说的过程中,我一点都没有打断她,因为我已经失去打断她的能力,我只是机械地听着,但是我还有意识,最起码我还有残存的意识,而且这点残存的意识已经足够让我明白她在说什么。甚至我还有着连续的下意识思考,我在想,哦,原来商诗以前有过刻骨铭心的爱情,哦,原来商诗是在那样的情境下认识的潘天高,哦,怪不得那次我拉着她去看喷泉她表现出来了那样一副神情,哦,原来商诗在潘天高如此宏阔的滔天财势的威逼利诱下竟然还能对她那个寒微的小恋人不离不弃,哦,原来商诗是被她父母逼迫嫁给潘天高的,哦,商诗2002年后再也不与她的父母电话来往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哦,商诗姐好可怜,她深爱着的恋人竟然服毒自杀了,服毒自杀诶!哎,她那个小恋人还挺痴情的哦!哦,原来冷欣月和商诗姐竟然是这么认识的,既然共过生死患难,自然就情同姐妹了!哦…哦…在一连串的痴呆的思维中,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泪水已经模糊了我的双眼,润湿了我略微翻卷的衣领,脸上纱布覆盖下的创口,又被泪液咬得冒出咝咝痛楚,不过我业已麻木的神经似乎也感知不到了。 冷欣月讲完了之后,穿越了我身体的视线并没有立刻撤回,所以她正对着我,没有看到我的泪水。 我独自凄凉地哀恸了一会,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直视着冷欣月悲切地说:“你别这样,我已经听完了,请你看着我,好吧!” 冷欣月这才眨了眨眼睛,收回视线,身子没有动,但眼神已经落回了我的脸上,面颊上隐约浮上了一丝羞涩和难堪。哎,也难为她了,为了满足我的要求,竟然连自己的隐私也不得不暴露出来。 我叹了口气,静静地说:“难道商诗姐就因为她自己以前有过一段恋情,而不愿意让你告诉我有关她的一切?谁没有过以前呢?我自己以前也有过恋爱,也是那么的刻骨铭心!难道这就能影响我现在对她的爱恋吗?我有点想不明白。欣月,说句不敬的话,你别责怪我,我在想,你是不是因为害怕暴露自己的隐私,才不愿意说的?” 冷欣月脸上神色大动,无比幽怨地看我一眼,咬着嘴唇低下了头。 我知道我又揭了她或许还没有愈合的伤疤,心里很是愧疚不安,连忙说:“对不起,欣月,请理解我的心情,我迫切想知道商诗姐对我的态度,所以我才问出这么冷酷的话来,请你谅解我!” 冷欣月痛苦地摇了摇头,一脸的无奈,然后抬头看着我淡淡地说:“我不怪你,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跟你没关系!我理解你的心情,你如果想知道商姐对你的真实态度,那我就告诉你吧!” 我眼睛一亮,心里发慌。 冷欣月却没有立即说话,而是盯着我的脸看了好久,看得我又一阵心里发毛。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等了好一会,她却莫名其妙地说:“你脸上被包扎的那些伤口是不是因为商姐?” 我到这时才意识到,原来冷欣月一直都没有对我脸上的重重纱布有过什么反映,按理说我应该要对此感到奇怪的,可是我神思恍惚中完全没有了正常逻辑和判断,看来人在心慌意乱之下,真是什么理智都会丧失。 不过这个冷欣月还真算冷静,还能在这种时刻想起问这个问题。 我想了想,觉得没有必要向她隐瞒,就一五一十地全告诉了她,完了,我还问她:“昨天那个时候打你手机,为什么关机?” 冷欣月对我的描述并没有什么特殊反应,但是我能感觉到她眼角那来自心底深处的晶莹。 她想了想说:“昨天那个时候几个公司高层都被警方分房间隔离盘问,为防止被打扰或者说为防止彼此间串供,手机被要求关机。不过你放心,我之前早有预料,赶在前边和公司里所有知道你的头头们都打好招呼了,让他们不要提到你。” 我心里不由得一声苦笑,以前我在太平间还曾经因为既得到商诗的青睐又可以拥白晶晶入怀而慨叹“谁他妈乱说福无双至”,现在我就不得不饱尝“祸不单行”的苦果! 冷欣月回答完之后,又沉思着不说话了,眼睛里有颇富意味的神情,似乎在心底里玩味着什么。 我有点着急了:“欣月,你好象跑主题了!” 冷欣月微微笑了一下,平静地说:“我没有跑主题,知道我刚才为什么说你和商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生死不离、永不相弃吗?” 我心里砰然一跳,慌张地看着冷欣月。 冷欣月嘴角撇出一丝笑意说:“因为自从看到你,继而和你及商姐共同经历了这么些事情之后,我猛然冒出一个想法,商姐的恋人又复活了!” 冷欣月这话把我听傻了,我愕然地望着她,心里象打翻了五味瓶,一瞬间百感交集,不知所以! 冷欣月不理会我的错愕,继续柔声软语地说:“李医生,你别介意我的说法,或许我只是觉得只有通过这么说才能尽量表达出我心中对你们的感受!为此,我倒还可以补充几句,我刚才陈述的故事里,说到我自从闻听商姐的恋人为情自杀感受到心灵的震惊之后,接下来的十年里我没有交男朋友没有结婚,但并不表示我没有和男人交往,实际上我在刚开始的几年,疯狂地和男人交往,不过你不要以为我是个放荡的女人,你可知道我是个什么心态吗?虽然潘天高的冷酷无情令我绝望,但是商姐恋人对爱情的忠诚却让我泪流满面,因了他我这个深受潘天高摧残的女人又几乎重新相信了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男人,我不再在乎男人的家世背景、穿着装扮,我唯一的要求就是:找一个商姐恋人那样的爱人。然而,我交往的那些男人一个又一个地令我失望,他们除了贪图我的身体没有一个人在我身上倾注真情,甚至连在我身体上倾注专一都做不到,几年以后,我心灰意冷,终于相信商姐恋人那样的男人终究是这个世界上的绝世珍品,没有几个女人会有那样的运气,于是我再也不抱希望,从此封闭着自己,直到冷不丁突然碰到了你,我才不得不相信,他出现了!” 冷欣月一番感慨,直听得我浑身发抖、脸色恍白,我慌乱地望着她,语不成声道:“欣…欣月,你…你…,你真是这么想的吗?你…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冷欣月于伤感中竟然眨了眨眼睛,诙谐地一笑说:“李医生,你放心,即便他真地出现了,那他也是商姐的恋人,我怎么能对他动非分之想呢?我只是觉得欣慰而已,为商姐,也为这个世界终于又有了这样的男人!嘻嘻,顺便老实坦白地告诉你,我那次在房间里突然抱着你,其实我是故意想考验你对商姐的真心,恭喜李医生,你通过考核了!” 我一瞬间冷汗直冒、后背发凉、眼前有幻影在飞,我的天,这个小丫头,太鬼了,太险了,如果我那次一个把持不住,我就彻底完蛋了,肯定会自杀,或许也是服毒! 冷欣月嘻嘻一笑说:“怎么着?后怕了吧,是不是当时也有邪念?不过有点邪念我也可以原谅你,因为本姑娘如此花容月貌,你要是一点邪念不动,也太伤我自尊了!嘻!” 在如此沉重的心境下,她还有心思开玩笑,看来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我被她弄得哭笑不得,不过心里还是被她说得暖融融的,因为听她那意思好象商诗自从遇到我之后那本已冰冻的爱恋又开始复苏了,不过我埋头仔细想了想,又总觉得不象那么回事,便很不是滋味地说:“欣月啊,也许你是这么认为的,可商诗姐根本就没有这样的想法呢!要不,她为什么总是对我不冷不热、不温不火的?而且…而且,那晚她还特意让你住在我隔壁,她那意思不就是想让我对她死心吗?” 冷欣月茫然地看我一眼,最后叹了口气说:“哎,傻瓜,我承认那晚商姐确实是有点想成全你和我的意思!但是我作为一个女人,完全理解她的处境和心态,她在见到你之前已经皈依了佛门,而且应该是好几年了,无论她是不是真心相信,耳濡目染了几年,肯定已经对那些信仰和习惯产生了依赖,她怎么可能说摆脱就摆脱呢?但是你的出现又无可责难地扰动了她本已平淡宁静的心境,她虽然外表还是那么清幽自然、淡泊悠然,但是她的内心肯定在经受着矛盾心理的煎熬,即便没有这么夸张,或者甚至她自己都意识不到,但她肯定也再也不能象以前那样心静如水了,所以她在你面前便显得有意无意地回避,甚至寄希望于促成我和你之间的关系来使她自己心如止水。不过我知道这只是她想当然的想法,我甚至可以想象,虽然是她在主动给我们制造机会,但如果我和你真地成了,她心里一定会很失望,这就是女人,或许你难以理解。我作为她的姐妹,当然不可能这么残忍,所以我反而因势利导,产生了试探你对商姐真心的想法,让我欣慰的是,我终于验证出了一个可以配得上商姐的真男人。我希望苦难深重的商姐能够再次拥有幸福。所以第二天早上,我在商姐面前故意漫不经心地当笑话一样将我那晚戏弄于你的故事讲给她听,她虽然也配合着我表面平静自然地轻笑着,但是我能明显地感觉得出来,她心里已经在波涛汹涌、久久不能平静了!我的李医生,我这么讲完,不知道你明白我的意思了没?对,我就是想说,商姐现在正处在矛盾重重当中,要想让她扑入你的怀抱,尚需时日,但是,只要你有足够的耐心,继续用温情和柔情感化她,我想,商姐终有一天会成为你的爱人,而且,我相信,这一天不远了,如果是我的话,今天就让你得逞了,因为那个笑眯佛的怀抱实在太没意思了!嘻!” 冷欣月还有心情嬉笑一下,那是因为她沉迷于她的感慨的发泄和过往有趣的回忆,没有仔细看到我此时的表情,就更没法洞察到我的心情了,冷欣月的话若先前跟我说出来,那我此时可能兴奋得要去爬楼梯张开臂膀拥抱这个世界了,但此时她说出这番话来,让我本已低沉哀戚的心灵几乎伤感成了碎片,我想着商诗在知道了冷欣月试探我的真心的结果之后因害怕我一举进入她的心灵一瞬间难以接受而突然增加在佛祖面前的默念频率的场景,我心里的哀怨几欲使我柔肠寸断,哎,没有把握好良机,我可能是再也没有机会了,在我即将逐渐走入商诗心灵的时候,她突然陷入了牢狱的无妄之灾,而且从现在的情形看来,似乎对她对我都将是一场灭顶之灾!” 想着想着,悲从中来,我再也抑制不住,眼泪便涕泗滂沱地汹涌而出,沿着白色纱布的缝隙,滚滚而下。 冷欣月已经从沉思和情绪中回过神来,本以为我会欣喜异常,却哪料我是这样一副表情,顿时慌了手脚,惊慌道:“怎么啦?李医生,商姐对你动了真情,你应该高兴才是?你怎么反而哭得这么来劲啊?是激动还是伤心呢?你是担心商姐么?你放心,吉人自有天相,等商姐回来,要不了多久,你们就能喜结连理了,到时,我给你们做伴娘!” 我哭得更凶了,嘶哑着嗓子喊:“欣月,求你了,你不要说了!” 欣月愣了,不知所措地看着我。 我觉得不能让欣月这么茫然了,这对她也是一种折磨,所以我擦了擦眼泪,抑制了一下情绪,待呼吸平静少许了,便叹了一口气说:“欣月,你知道吗?商诗姐家里备有美沙酮!” 第156章 潘天高是被商诗长年投毒暗杀? 欣月茫然地看着我,摇了摇头。 我苦笑一下,我当然知道,她不知道,而且她也不知道美沙酮是干什么用的!我只是想要慢慢地倾诉而已,借此可以使情绪平稳一些。 我继续说:“你可能不知道,我是医生,让我来告诉你,美沙酮是一种毒品,本来毒力很小,正规用途是可以用做戒毒的替代治疗,但是你应该听过一句话,是药三分毒,而且这本身是毒品,就更是不止三分了,所以如果不经医生指导,长期慢性无规律地服用它,就会对人体的各大内脏造成损害,最后于不知不觉中,人体各项脏器功能逐渐减退,最后并发各项功能衰竭,人也就在无声无息中趋向死亡!” 冷欣月越听脸色越白,最后发展成惨白色,惊呼道:“李医生,你别吓我,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呢?” 我痛苦地摇摇头,继续冷冷地说道:“你可能已经有所感觉了,但我还是要说出来,你想,商诗姐拿这种药品干什么,她跟我说是潘天高自己以前服用遗留下来的,你信吗?” 欣月惨痛地哀号道:“为什么不信呢?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我的心都快碎裂了,不过我仍然喘着气绝望般地笑道:“哼,哈,欣月,你好可爱,你想啊,潘天高那么一巨富,什么样的享受没有?能无聊到去拿毒药当饭吃么?” 欣月已经是带着哭声在喊道:“李医生,你不要说了,你全部在胡说,不可能的,怎么会这样,绝对不可能!” 我觉得不能再给欣月或者说给自己留下什么绝望般的希望了,这样反而会增加将来的痛苦,就一下子到底吧,死也要死个痛快!所以我最后凄然地说:“欣月,咱们别欺骗自己了,你的商姐其实是个英雄,刚烈、快意恩仇、令人敬佩,潘天高令她的恋人服毒自杀,所以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潘天高在岁月的长河中慢慢品尝毒药的滋味最后一举逍遥快活赶赴西天极乐世界,也许从这个角度讲,我们要为她的胜利干杯了!” 欣月再也控制不住,用一双小手猛烈拍打着我的肩膀,眼泪将她妩媚的脸盘洗刷成了汪洋一片的沼泽,嘴里还泣不成声地喊着:“你太残忍了,没有这样的事,商姐是多么善良的女人,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她!” 我冷冷地说:“那我问你,商诗姐有没有告诉过你她婚后和潘天高是怎么生活在一起的?没有吧!哎,其实她杀了潘天高并不表明她不善良,而是更加表明了潘天高的残忍恶毒!” 冷欣月茫然摇头,声嘶力竭地哭泣着,几近无声。 我冷然地看着她在哭,在笑,在哀号,我的心里很痛,很难受,不知道自己是否想哭,想笑,想哀号。 冷欣月柔弱的身子实在不堪痛苦的折磨,最后身子一歪,哭倒在了我的怀里。我抚着她柔顺飘逸的头发,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悲戚,埋身下去,和她呜咽成了一团。 最后,我们什么时候分开的,不知道,只知道,天亮的时候,我们各自蜷缩在一个沙发的角落,眼睛里在往下流出干涩的空气,嗓子里在往外咝咝地冒声。 两人默默无声地呆着,泪眼相望,任时间静静流淌。大山里的晨风还算清新,不知道从哪个缝隙里就钻了进来,虽然呜咽做响,倒也给我们带来了人间的气息,客厅里的日色越来越亮,最后日炽灯的寒芒完全隐没了下去,豁亮的天光在客厅里汹涌澎湃,闪耀着我们的眼睛温化着我们的灵魂,我终于恢复了一些知觉,身子略微动了动,感觉到了一丝气力,便在沙发上移了一下,用手撑着坐垫,缓缓地站了起来,站直了身子后,将目光看向冷欣月。 冷欣月眼珠子转了转,我看到了一丝生命的活力,稍微放下点心来。 我张开嘴巴想说话,却发现吐不出声来,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步履沉重、身形凝缓地慢慢移动到厨房里,找出两个杯子从暖壶里倒了两杯已经不太热的温吞水,自己先仰头喝了一杯,然后再倒满,走了出来,到冷欣月旁边递给她一杯,她茫然地接过,无神地看着。 我再轻轻呷了一口水,嗓子得到了润泽,舒服了很多,我略微酝酿了一下,感觉可以发出声音来了,便嘶哑着嗓子轻轻说道:“欣月,起来吧,时间不早了,为了监牢里的商诗姐,我们还得活着!” 欣月眼神一慌,生命气息一凛,似乎情感深处又有什么阀门被打开了,眼看着那凄苦就又要写到脸上。 哎,女人终归是女人,平时多么干练的一个人,碰到灾难性的事情,她就除了情绪没有别的了。 我怕再引发一场悲戚不好收拾,便将手伸向欣月,看向她的眼睛里是坚毅的神情。 冷欣月愕然地看我一眼,犹豫了一下,便将她那双泪迹斑斑的芊芊玉手搭在了我的掌心,我轻轻地将她拉了起来。她可能身形有点麻木了,起来后一个踉跄,我赶紧扶住她。她扭头对我凄迷地笑了一下,在我的扶持下走了几步,就恢复了身体的控制能力,轻轻地从我的怀抱里挣脱出来,默默地走向卫生间。 过了一会,她就出来了,显然没有怎么梳洗打扮,不过经历了一番清洗,刚才那班驳干涩的面孔倒也变得清秀光洁了,身形看起来无比的憔悴呆缓,不过也还是恢复了原有的丰姿绰约。 她走了出来后,对我轻轻笑了笑,走过我的身边时并不停止,而是继续前行,我颇感诧异地看着她奇怪的举止。 她快走到门口了,突然才想起来似的,掉过头来柔柔一笑,说道:“李医生,你今天就别去上班了,请个假,好好休息一天,我得赶紧回公司,今天的帐目清查工作马上又得开始了,我必须尽全力,至少不能让他们在公司帐务上发现什么可以大做文章的地方,这也算是我为商姐唯一能做的了!你就好好在家呆着,耐心等待商姐回来吧!让佛祖保佑我们的商姐!” 我对冷欣月感激地一笑,不过却仍是苦笑着摇摇头,赶上冷欣月说:“走吧,我搭你的车一块走吧,我也必须回医院,有些事情还必须做!” 冷欣月在这样的心境下还想着要为商诗姐而回去努力工作,很是让我感动,但是她又哪里懂得我的苦衷?我为了见到我日思夜想的商诗,欠下了孙代表一笔孽债,在这样痛苦不堪的处境里,我还得回医院忍受偿还孽债的双重折磨,我真地很想泣血倾诉,老天,我哪里招你惹你了,怎么突然一下子就使我陷入了这么惨不忍睹的悲惨境遇当中? 冷欣月轻叹道:“你这样的状态,能工作吗?要知道,你可是个医生,人命关天啦?” 我苦笑一声,冷欣月她是不知道我的厉害,我们当医生的抵抗不规律作息的能力是超强的,曾几何时,我在太平间熬了多少个通宵,第二天照样风风火火地工作,不过仔细想来,今天的情形确实与往常不一样,以往熬夜也只是身体疲累,而今却几乎是心神的崩溃,想想要给病人开方下药动手术也确实够恐怖的。好在我此番回医院,主要工作任务是劝诱病人使用孙代表的医疗机械和药品,倒也不会太直接伤及无辜! 我径直走到了冷欣月的前方,边走边安慰她说:“放心吧,我们当医生的,本就作息不规律,又有职业风骨在支撑着,随时随地都能医治病人,怎么会有工作不下去的状态呢?” 冷欣月“恩”了一声后说:“那你不洗洗了吗?” 我无奈苦笑道:“我脸上这个样子,怎么洗?还是回医院拿药水洗吧!” 我的想法是,我无论如何不能再伤心流泪了,要不面皮上的这些创痕在商诗出来之前就没法愈合了,我必须回医院用最好的创伤药促使它尽快完好,等商诗刑拘期满后,我一定让她见到的我是一个精神饱满、阳光明媚的我! 冷欣月可能又感觉到了酸楚,在我身后陷入了沉默,静寂无声地跟在我的身后。过了一会,她绕到我的前边开车,我俯身钻进了车,一路无语,静静驶出这片让我几度轮回的丛林。 她坚持着送我到了医院,我下了车,默默向她挥手告别,她点了点头,身形一动,车就卷尘而去。 来到病房,趁着还没有多少人看到我的尊容,我匆匆找来胡大夫,把他拉到处置室,让他赶紧给我清理脸上战场,胡大夫看到我愣了愣,二话不说,手脚利索地给我清理创口,敷上金创药,又回病房找来生肌消炎散给我敷上一层,小心翼翼地包扎好后,才直起腰来批评我道:“小李子啊,你看你这象什么样子,男人就是要振作起来,你的女人才有希望,象你这样哭哭啼啼的,全天下的女人都要完蛋,就算慈禧那丫头也不能幸免!” 我忍着伤痛咧了咧嘴,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感谢,就走了出来。 我带着王征将病人巡视了一遍,王征一直眼神关切地看着我,不过由于对我心存敬畏,又不敢多嘴问我。我心里又感动又好笑,板着个脸也不理他。 回来后,我向他详细询问了我们所主管的每个病人的情况,在整个病情交代过程中,王征脸上的迷惑越来越重,因为他老是习惯性地对每个病人的病情进行详细地汇报,而我则总是打断他,有意无意地将重点转向了解每个病人的经济情况。我的反常令我自己都苦笑不已,他又怎么能理解呢? 不过令我失望的是,我的病人基本上没有什么大富大贵的,偶尔有那么几个,也只是家境还说得过去,肯定经不起我几下折腾。哎,也是,真正的那些蝇营狗苟、敲骨吸髓的寄生虫们平常就有人给他们保健,有的是钱进行身体的疗养和疾病的预防,反而很少生病。而那些面黄肌瘦的穷苦老百姓本身营养不良,却还要承受繁重的生活压力和沉重的劳动,又如何能不生病呢? 不过即便如此,我也是没有办法了,我想尽快了结孙代表的债务,不想跟他牵扯时间太长,最好是在渴盼商诗出狱的这段时间就让他挣到足够他满意的钱,然后和他一笔勾销,从此不再往来,一心一意守着商诗过一段平和的日子,我始终相信佛祖是会保护她的,至少在她被刑事拘留这段期间,赵警官他们不会找到新的证据。赵刘两位警官基于天上人间那顿高规格待遇,也会予以关照,所以她会被释放出来。至于她以后会不会终于被找出把柄而被枪毙,那也不是我能控制得了的,就听天由命吧,如果她去了,那我也就随她赴死! 第157章 打算替商诗销毁罪证 我不再对病人的所谓经济状况进行无谓的了解了,大家都是一样生不起病看不起病的苦难百姓,我就只能一视同仁地给他们增加苦难了。当然,对于那几个家境稍好的患者,我对他们进行了适当的照顾。我和孙代表进行了沟通,我把我的方案明确讲解给他听,甚至帮着他进行了精打细算,那暗含着的意思就是让他彻底放心,他在天上人间我的哥们身上投入的钱一定能够获得丰厚的回报。孙代表愣了好几愣,估计他的其他客户和他都形同哥们,都是在浑然不觉之间彼此财源滚滚,进而交情更深,财富和友情交融在一起,根本无法分辨,却没想到我这个哥们却要把事情掰扯得这么清楚,虽然不是那么赤裸裸的交易,但听起来肯定不是滋味。不过,我想,他可能也懒得理会了,能吃到奶就行,管它是***的时候吃的,还是做儿子的时候吃的,关键不在形式,在于奶!因为他还是很高兴地配合了我的工作。我将那些昂贵的器械和药品用在病人身上的时候,我面上装得很自然轻松,但当我看到患者及其家属听到我在给他们讲将使用在他们身上的措施那高昂的花费的时候那眉头紧琐牙关紧咬的神情,我在心里狠不得一刀将自己捅死! 下班后,王师傅非常忠诚地按时将我送回了别墅,我茫然无措地开门进去,我也没有多少想法了,昨天白天的时候,我虽然为商诗忧心忡忡,但骨子里又何尝不荡漾着要将商诗及时从监牢里拯救出来的英雄豪迈之情,我慢慢地甚至觉得这是老天爷赐予我的在商诗面前大力表现的良机。可昨晚和冷欣月的一番彻夜痛哭,让我彻底熄灭了一切想法,从小就被“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的法理浇灌的我,从来也不会考虑到还有人可以杀人不偿命,而且就算意识到了也没用,因为只有那些权势滔天的人通过运用手腕可以杀人不偿命,我这样手无寸铁的贫寒书生,不存在任何违背王法的可能性。所以我只有默默的接受,无声地流泪,静静等待命运的宣判,虽然用商诗如此尊贵高洁、优雅美丽的生命去换取潘天高那肮脏丑陋的贱命令人十分不甘,但这个社会的法则就是这样,所谓生命都是等价的,甚至,潘天高那样的狗命更能震山撼岳。 我象个灵魂脱窍的干枯躯壳,麻木地走过了长廊,那些曾经在空气中沉浮的酸苦或者甘甜,我早已失去了承接它们的根本,我没有任何感觉地走进了客厅,没有了商诗的客厅,一切全都失去了生命,里边所有的物什和我一样,不过就是一些由蛋白质或者纤维素组成的东西而已,在商诗还没有消失在这个世界之前,我还需要和它们一起存在。 站在客厅中央,我茫然四顾,便看到了那个因为没了商诗的膜拜而显得死气沉沉、恍如废墟的神龛,心里慢慢地感觉到了一丝不忍,我缓缓地走了过去,在神龛里边看了看,在如来佛像的背后掏了掏,没有发现佛香,于是又走到电视桌旁拉开抽屉找了找,竟然找到了一捆,我略略感觉到了一点欣喜,抽出几根,到厨房的燃气灶上引燃,再穿过客厅到神龛边将几根轻烟袅袅的佛棍分别插到几个香筒里,很快,如来佛头那干巴巴的笑容又变得生动起来,而香雾弥散到空气中虽然逐渐淡化不见,但没过多久,满堂隐约的清香便开始丝丝缕缕地飘忽摇曳,有意无意地钻进我的鼻孔,如若感受生命气息的濡润,我枯萎的精神也随之慢慢得到了感化,我仰头一声悲鸣,从眼角滚落一滴晶莹的泪珠,便低下头来,学着商诗的样子,闭上眼睛,双手合抱,举到胸前,嘴里念念有词。 我没有商诗那么有才,懂得那么多佛咒,我嘴里唯一能够不停念叨的是:“佛祖你老人家大恩大德,请保佑你的弟子,我家商诗平安归来,请保佑赵警官他们,让他们找不到新的证据!如果你实现了我的心愿,我以后天天陪着你家弟子商诗念佛吃斋,给你买全中国最好的香烟抽!如果嫌中国烟不地道,我还可以不远万里到印度去给你买!否则的话…,否则的话,你放心,就算没有实现,我也会这么做的,谁让你是我家商诗的佛爷呢!”我本想威胁威胁这个笑眯佛陀的,但一想,如来何等人物,可能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我还是别招惹他,提醒他他可是商诗的佛爷,就算是在打亲情牌吧! 为了表达我的诚意或者毋如说是为了打发苦闷的时间,我将这句经文反复吟咏了数百遍,我想,在目前的处境下,这是我唯一能够做的事情了,没有了为商诗挺胸而出、仗义执言的英雄气概,我几乎又变成了一个脱离了坚硬躯壳保护的脆弱灵魂,任何一点风吹草动就可以将我击垮,无奈之下,我只能借助于这样一种象征意义,来给心灵以庇护和抚慰。 最后一直念叨得嘴唇发干、胃液上涌,我才意识到我的生命要想继续,必须要补充物质了!我晃了晃发麻的身躯,又将茶几上一直忘了收拾的饭菜盘子端上,步履沉重地去向厨房,闻了闻,大冬天的也还没有什么异味,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大一统地全部混到锅里热了热,想起了冷欣月那句话“你们做的混一起或者混一起做都很好吃”,就忍不住酸潮涌动、泪湿青衫。 吃完饭后,默默地将整个房子又收拾了一遍,感觉到这栋房子的生命活力有些许回归的时候,心头才悄然浮上了一丝欣慰。 不过远离商诗的感觉还是让我的呼吸很难通畅,我一沉坐在沙发上,已经有了意识的大脑又开始想她,这心便一阵一阵牵扯着疼痛。 必须找点事情转移注意力,要不在这样焦苦心境的煎熬下,还没等到商诗出狱,自己先就出事了。 我便打开电视想看会电视,那个医生电视剧还没演完,不过竟然演的是里头那个帅哥医生和相中他的那个女病人开始郎情妾意起来,看得我醋意横生,对比自己目前和商诗的处境,觉得很不着调,完全是那个电视编剧在天马行空地意淫,便愤愤不平地转移频道,其他那些矫揉造作的肥皂剧或者挤眉弄眼穷逗的主持人,更是让我直反胃。我无奈摇头,啪地一声便关掉了电视机。 我将自己堆在沙发上沉思了一会,将自己和商诗遭遇的前前后后细细想了一遍,对商诗的艰难处境进行了一番分析,慢慢就理出了点头绪,我有个感觉,或许那些盐酸美沙酮片将是本案的关键,赵警官说如果找到了新的证据,商诗就将锒铛入狱,那么很显然,如果潘天高真地是被商诗长年投毒暗杀的,那么我能想到的最好证据自然就是在商诗家里找到盐酸美沙酮了,当然,我实在很难设想赵警官他们会考虑到潘天高是被毒杀的,因为潘天高很明显就是在我手底下失血性休克而亡,谁又能神乎其神地往毒药上边去想呢?不过不管怎么样,即便赵警官他们考虑不到,商诗家里的那些盐酸美沙酮终究也是个隐患,我一定要将它们找出来销毁。这也算是我为了拯救商诗做出了实质性行动。至于赵警官他们还能不能找出其他什么证据来,那就是天意弄人,已不是我区区一个小医生所能控制得了! 心念及此,我精神大振,对,销毁证据,其实说得坦白一点,就是销毁罪证,哎,我没想到我堂堂李智一向奉公守法、严于律己,却没想到今日会主动去替一个杀手掩盖罪行,虽然我这一行为非常得体,表现出了高尚的情操,而且也是为了保护同样高洁端正的商诗,但我心里还是难以控制地隐隐产生了罪恶感,哎,真是可悲可叹啊,可能这就是人心太善的悲哀! 为了心爱的女人,我豁出去了。 商诗的毒药想必一定是放在她的房间里,不过她的房间我又进不去,我想了想,还是先从走廊两旁的房间着手寻找吧,本身我就对那些房间好奇,这下找个理由也顺便进去看看。 想到这里,我有点兴奋,心里七上八下地站了起来,走到廊道拐角处的第一间房门前的时候,我又紧张又激动,又期待又害怕,复杂的滋味轮番交替控制着我的心跳。我哆嗦着掏出钥匙串,然后一个一个试,本来我是没抱多少希望的,但是当我试到大概第五个左右的钥匙的时候,我那么顺手一拧,天啦,拧动啦!随着金属钥匙在锁孔里的顺应感瞬间传来,我的心一阵狂跳,手不由自主又抖了起来。我手一用力,将钥匙旋转到头,稍微停顿了一下,待紧张感随着时间的自然节奏有所平缓,便一皱眉头一咬牙,毅然将门推了开来,尘封已久的大门便轰然洞开,一个黑窟窿象个张牙舞爪的恶魔携着浓浓黑暗扑面而来。 第158章 神奇的大别墅 还好,只是黑暗,并没有什么真正的东西向我舞动三头六臂。我畏缩了半天,终于探身进去,在门口的墙壁上一阵摸索,很快就摸到了开关,不敢再犹豫,奋力摁了下去,手指头到底的瞬间,房间里顿时青芒闪耀、一片洞明,可能由于黑暗已经尘封得太久,所以突然而来的光明便来势汹汹,刺得我眼睛花哨一片,我使劲眨了眨眼睛,奋起所有的心力,才终于逐渐适应了眼前的光亮,慢慢地,房间里的情景流入了我的视网膜,当看清了眼前情形的时候,我大感惊愕,房间里一点都不是我所料想的与我或者商诗的那个房间一样的情景,也许大小会差不多,但布局是截然不同,我所看到的这个房间里边还套着小房间,我颤巍巍地沿着过道在里边转了一圈,就大致明白了里边的情形,原来这不过是一处将客厅那样大的房间通过木板隔断形成若干小房间的所在,每个小房间都有一个木门,都是虚掩着的,我鼓足勇气,小心翼翼地将手把住其中一间的门把,猛一咬牙推开,好一阵心惊肉跳,才敢将视线甩了进去,所幸的是,没有什么异动,这里边的情形反而就和我刚才所料想的一致了,除了当中一张宽大的双人床之外,什么都没有,而且床上什么被褥都没有,就只有一床厚厚的垫子死气沉沉地铺陈在床板上。我再依次打开其他的小房间看了看,概莫能外! 感觉起来就好象个集体宿舍一样,这潘天高生前到底搞的什么名堂嘛?我顿时心头疑窦丛生。 我挨个小房间都查了,不可能有什么盐酸美沙酮片,房间里头也真是没什么其他可看的了,我大惑不解地退了出来。 有了这一间房的寻微探幽经验,再摸索着打开对面那间房我就不怎么怕了,果然,对面和这间房的布局如出一辙,一模一样,退出来的时候,疑云迷雾已经封锁了我的心尖。怎么想怎么觉得象个集体庄园。难道这潘天高生前还在这大山坳里开班授徒怎么着?招收全国学员学习他那如何拽取老百姓血汗钱的经验? 我苦笑不迭地摇了摇头,退了出来关上门。 然后我再顺次打开里侧房间的门,我自然而然地又要以为也是个集体宿舍,可等我摁亮开关一看,吃我一惊的是,眼前倒不是个集体宿舍,却象是个集体食堂,也是一堵带窗口的木板墙从屋子一个角落隔出一个面积不算小的房间,大概是厨房,外边横七竖八地摆着一溜桌椅,应该当初是做餐桌用的,我走到里边那个隔出来的房间门口探头看了看,果然,里边锅碗瓢盆灶,所有灶具厨具一应俱全,不过由于久未使用,却是一副满面尘灰、一团死气的样子,在地上的一个小角落里,还躺着一片已经枯黄萎缩的菜叶,似乎有着无限凄零的落寞。 我心情沉重地退了出来,看来已经很明显,这里真地曾经是一个什么集体生活过的地方。潘天高啊,你也太能折腾了,我服了你! 我在扭动对面那间房子的钥匙的时候,我心想,再有什么都不会让我吃惊了。可是真等我打开门,摁亮开关的时候,我愣了,彻底愣了。 因为灯亮的一瞬间,迎接我的并不是白炽灯清亮的光芒,而是铺天盖地翻滚而来的一团白芒,如果说是灯光,光线怎么会聚集成团呢?我本能地惊恐,想要躲避,但是已经根本来不及了,我很快被那团白芒吞裹,我痛苦地闭上眼睛,以为自己终于还是被妖雾缠住,想我李智纵横人间才三十余年,还没初尝人类欢爱,更是连心爱的人都还没见上一面,就要毙命当场,真是人间惨剧、地狱悲歌啊! 我闭着眼睛在心里上演了一会与商诗悲欢离合的痛苦,这才猛然意识到,怎么自己还好生生地站着,丝毫无损的样子?我大感讶异,便鼓起勇气睁开眼睛,这下就更是目瞪口呆了,我的老天,我在什么地方,难道是在天堂?怎么周围是一片云蒸霞蔚、仙雾缭绕的样子啊?尤其是那丝丝缕缕的白色云团在我周围袅娜盘旋、飘忽不定,更是如若仙境。我一时兴奋,差点就要抬起双腿做腾云驾雾状了,不过我还是控制住了自己天真的想法,晃了晃自己在云雾中已经迷醉的脑袋,恢复了点意识和心神,用手拂了拂面前的云彩,试探着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几步,令人称奇的是,这些云霞似乎还有温度,越往前走,越是月朦胧鸟朦胧,云团氤氲无法辨认,但是我身上却觉得越来越热,我大感惊诧,好奇心大盛,再也管不了什么了,如果真是老天爷制造出这么一种仙境般的幻象让我和美丽女神商诗的灵魂在此相会,那我今生就死而无憾了!我心里开始感觉到了浓郁的甜蜜,脑子里就开始在云雾中幻化商诗那美妙多姿的芊芊丽影。 我脑子里在神乎其神地意淫,眼前云彩中商诗那莲裙翻飞、罗衫飘舞的样子刚刚出现了个雏形,我还没来得及奔跑过去和她鹊桥相会了,便什么都不用想了,因为我扑通一声就跌落到了银河。各位看官,你不要以为我是在吹牛或者还是在幻想当中,因为我是真地落了水,而且在那一瞬间,我还本能地哇哇大喊一声“*,银河真他妈烫!”,因为我在落水的一瞬间,一阵滚烫的湿热瞬时席卷了我,而我脑子还停留在扑向鹊桥上的商诗那一幻景上,所以我才有了这么啼笑皆非的反应。直到滚热的温度让我浑身紧缩,脑子激颤的时候,我才回过神来,慢慢意识到了这不可能是银河,因为银河如果这么浅,那牛郎织女根本就不用一年只有一次的鹊桥相会了,光着脚丫卷起裤管顶多也就是穿个小裤衩就能淌过河去抱在一起继续亲热。一开始的滚烫让我一阵惊恐,以为自己不小心掉入了地狱的油锅,可是慢慢地,我逐渐意识到,这样的滚烫我竟然能够适应得了,而且不仅如此,我还于热气蒸腾、大汗淋漓当中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爽感觉,我一阵好奇,干脆蹲了下去将全身泡在水里,慢慢地开始思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陷入了什么处境? 第159章 潘天高的血在哪里? 也许朋友们早就知道了,笑我愚钝,这不就是温泉嘛!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我这样一个从来没有泡过温泉只是从书本上知道温泉这个词语的人,在那样突然的神奇遭遇中,我又如何能够想得到呢?反正,我是在温泉里泡着冥思苦想了将近半个小时,才猛然一拍脑袋脱口惊呼道“我的天,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温泉?”想到这里的时候,我顿时兴奋难耐,站起身来在水里转着圈走了一遭,我已经于氤氲的水雾中感受到了灯光的存在,这下我终于看清了,这屋子里是由三个圆形水池组成的,我所置身这个最大,另外还有两个小池,那白茫茫的浓浓雾霭就是从这三个池子里袅袅升腾而出并在空气中缠绕盘旋交杂而成的。池子之间是一些亮晶晶的边台,可能是花岗岩堆砌的,我就是从最靠近门边的这个边台掉下水的。 我在温泉里已经泡得浑身酥软了,不敢再呆下去,赶忙爬了上来,湿漉漉地,象个落汤鸡。赶紧关灯关门退了出来,突然从湿热变成干冷,我还有点不适应,打了个大大的寒战。本想马上回卫生间去换衣服,但感受过这个气势恢弘的温泉的滋润之后,我好奇心被完全调动,迫不及待想去其他房间看看到底还有些什么好东西。 于是我便忍受着身上沉重水滑的衣服带来的别扭感,又兴致勃勃打开了温泉房隔壁的那间房间,灯光大亮的时候,眼前没有任何迷茫,一个标准的游泳池非常端庄地呈现在了我的眼前。我走到池边看了看,发现水还在流动,好象就是从上游温泉房里的水流蹿过来就形成游泳池,然后游泳池里的水再往下游流动,或者在隔壁再形成一个游泳池,或者流入地下暗河最后再汇入这大山里的某个水系里去。我对室内游泳池没有多大兴趣,以前亲眼见过而且电视电影里老见,我围着它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异象,就静静地退了出来。然后我再接连打开游泳房对面的两间屋子,发现是两间健身房,里边所有的现代健身机械应有尽有,不过由于久未使用,那些机械的铁条已经有点黯淡了,地板也不是那么光亮。我退出来想了想,大致就明白了是什么个意思,肯定是潘天高生前很会享受,选择了这么一个世外桃源般的仙境建了一座天宫,这边健身弄得臭汗淋漓了,然后再跑到对面去泡温泉游泳享受,尤其让我心痛的是,他泡温泉时怀里很可能还抱着我心爱商诗那美妙的身体。商诗可能是对这样的场景心有余悸,所以才将这些本来美妙无边的风景深锁起来不愿去涉及。 我叹了一口气,再接二连三地将其他房间打开,没有再出现温泉或者游泳池,有的是空房,有的堆着木料,有的堆着一些杂物。将这些房子全部探察完毕之后,一无所获,我悻悻地退回客厅,到卫生间再洗了个澡,换上干洁衣服,就出来坐在沙发上想了一会,准备打商诗睡房的主意。犹豫了半天,最后我一咬牙站了起来,铁定了心要进商诗的房间查找一番。 我准备象那次爬棺材房一样如法炮制,击碎房门的玻璃窗钻进去。为了商诗的生命安危,我已经不能再患得患失了,改天从城里找个安装玻璃的工人给重新安上就行了,即便很可能被商诗看出来,我给她解释一下就行,相信她是能够理解的,当然,我不会说我进去是为了帮助她销毁证据,那样很可能会揭了她的伤疤让她尴尬,我只需说我那次因为突然发现她失踪情急之下才想办法钻进她的房间想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可循,她自然就谅解了我的卤莽行为。如果她还能意识到我是进去帮她销毁证据,那她也许还会在心里暗暗感激我呢! 心念及此,没有什么可考虑的了,我从卫生间搬来太师椅,又从厨房拿来菜刀,爬上椅子,三下五除二就将玻璃稀哩哗啦敲碎,为了防止残余的玻璃伤及我的身体,我又拿菜刀在窗框周围认真仔细地修饰了一圈,确保没有暗箭伤人的可能。然后我再跑到卫生间拿来拖把,爬到椅子上,将拖把从窗框里伸进去,俯身在窗缘的横木上将里边地板上的玻璃用拖把仔细地推远了,防止我一会跌下去被玻璃扎手。一切准备停当,我轻而易举、身手敏捷地翻爬了进去,还好,老天保佑,我的手掌狠力着地的时候没有被玻璃扎到,此前,我还隐隐有这种担心呢。 我翻身爬起,甩了甩胳膊,因为此前被冷欣月勾引已经来过一次商诗的房间,所以我轻车熟路就摁亮了房间里的灯光。我扫了洒落一地的玻璃渣滓一眼,心里备感凄凉,摇头叹息一声,静静走到那张书桌旁。 我准备先从她的书桌开始搜寻,虽然我知道既然是杀人的毒药肯定会被商诗隐藏得很深,但我还是打算遵循从简单到复杂的自然规律行事。 我不抱任何希望地用手拽住抽屉把柄,轻轻这么一拉,抽屉开了,而我的目光随意自然地落到了桌面上,然后我就呆了,你不要以为我是看见了抽屉里的盐酸美沙酮而呆住,我是看见了书桌玻璃板下压着的照片而呆住。 我将眼睛眨了好几下,几乎如见鬼魅般惊讶,我的老天,怎么会呢?那照片上的商诗还是一样地美丽动人,甜蜜而柔婉的微笑令人心弛神迷。不过这点又怎么会让我惊讶呢?商诗的美丽清醇我闭着眼睛都能感受到,几张照片还不至于让我失去抵抗。令我惊诧不已的是:我和商诗竟然什么时候在一起照相了,照片上的我们甜蜜地依偎着,在各种各样的场景里幸福地相拥着。 我仔细回忆,怎么也想不起来我什么时候和商诗一起照相了!便认为自己是看花了眼,又出现刚才在温泉房里的那种幻影了,就下意识地揉揉眼睛,敲敲脑袋,再看了看,很明显,眼前的照片肯定是真实的! 我越想越糊涂,越想头疼得越厉害,这么大半年来的连串古怪遭遇已经让我对一些离奇现象开始麻木不仁了,所以我就不打算再深入想下去,眼下哪还有心情去进行诡异现象的科学探索,眼下最重要的是要找到商诗杀人的罪证,加以彻底销毁。于是我放弃了好奇,从打开的抽屉里细细搜寻了一遍,里边有很多杂物和文件纸,不太好找。我仔细搜寻了好几遍,确信没有发现盐酸美沙酮片。然后关上它,再打开另一个抽屉。也是好一遍寻找,没有毒药的踪影。我就这么一个一个抽屉寻找,让我略感惊愕的是,我在最下层左边那个抽屉找到了它,一个小小的瓶子装着,虽然找到它也算是费了老鼻子劲了,但是和我预想的艰难程度相比,就实在不堪一提了,我埋头想了想,觉得也许别的地方还有,一定要翻厢倒柜全部找出来,因为任何一片盐酸美沙酮的漏网,有可能就将意味着商诗的灭顶之灾。 于是我在商诗的房间里进行了大肆折腾,包括房间里的柜子和商诗的床,简直将它翻了个底朝天,虽然这个房间摆设很简陋,我还是足足折腾了将近一个晚上,最后我确信肯定不可能再有毒药的落脚点了,才彻底放下心来。又费了老半天劲将房间重新复原。 最后我坐在早已没了商诗体息的冰冷床上黯然神伤了一会,就拿着那一小瓶毒害潘天高残留下来的毒药静静退出了商诗的房间。 我想了想,便跑过去打开那间游泳房,来到池边,旋开毒药瓶的小盖,将瓶子倾倒过来,里头的小片便象纷纷扬扬的雨滴洒落池水,只是一瞬间,便消失不见,和温热的池水水乳交融、浑然一体了! 我又将瓶子在地上摔碎,然后将这些碎片抓握到掌心,来到游泳池的下游一端,用另一只手在壁沿上探索了半天,终于摸索到了出水孔,将另一只手里的碎片从出水孔里彻底塞了进去。然后我才直起腰来,仰天长长出了一口气,算是放下心来。 我回到客厅里的沙发上呆坐了一会,摸出手机一看,已经是午夜了,我想着监牢里的商诗离出狱的日子又逼近了一天,心里稍微感觉到了一点欣慰,便不再多想,到卫生间简单洗漱了一下,回房间默默躺下,可能由于这些天身心过于疲累,很快,我就朦胧着睡了过去。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我把所有能喘口气的空余时间都用在了浩如烟海的医学典籍的查找上,我几乎翻遍了整个病房所能找到的所有医药方面的书籍,又上网在几大有名的医学文献数据库里头使用各种可能的关键词进行了严密的查询,结果显示:没有任何一本医书、药书有过记载或者任何一篇文献曾经报道,长期慢性服用美沙酮可能导致失血或者哪怕只是出现失血假象。我差不多整整一天的努力表明:现有的医学研究还不能认为潘天高临死时出现的失血性休克表现是因为长期慢性服用了商诗所投的毒药所致。有了这一发现,我心里逐渐有了点底气,也许我当初治疗潘天高时碰到的那些匪夷所思的医学奇观和他长期慢性服用毒药会有着某种联系,甚至如果对此关联进行立项研究还有可能会诞生诺贝尔生理医学奖,但令我欣慰的是,至少现在还从来没有人往这方面考虑过,我如果不是有幸送走了潘天高又迎来了商诗正好经历了从失血性休克到毒药的全部过程,我也不可能产生如此怪诞的医学联想。因此,如果将来实在不幸,赵警官他们还是找到了商诗投毒杀人的蛛丝马迹,然后商诗不得不站到了刑事审判庭的被告席上,那我还可以垂死挣扎,替商诗辩护说潘天高是失血性休克而亡,与服用低毒力的美沙酮没有关系,当然,我的辩护也比较勉强,因为从整个治疗过程来看,就算是失血性休克的诊断都没有任何医学依据,潘天高自身的那将近5000毫升血和我命令丁兰输入他体内的近20000毫升血至今还不知道在世界上的哪个角落里飘荡着呢! 第160章 我们一起去接商姐 我唯有默默乞求如来佛祖保佑,既然我已经销毁了商诗杀人的罪证,唯愿警方再也找不到任何新的证据了。不过,我心里总是自觉不自觉地就变得忐忑,不知道怎么回事,即便商诗的灵魂和行为是如此高雅,我仍然老想起“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那个词语! 晚上回到家里的时候,我还是沉浸在这样低迷的情绪中难以自拔。我越想越痛恨潘天高,就是因为他,使我只有能力租住在一个棺材盒子里,从而让我丧失了和我的初恋女友罗萍***的资格,这样也就罢了,可是他偏偏又还要莫名其妙地象具天外飞尸一样来到我的病床上,使我陷入了这样一个离奇旋涡,又因为他的无耻下流残忍,勾引我心爱的商诗将他杀害,终置我于今日这样痛不欲生的境地。我的潘地产爷爷,要说有怨,也是广大百姓与你有怨,要说有仇,也是那遍地买不起房子的难民与你有仇,你怎么就非要和我过不去呢? 想来想去,问题的关键还是在于这个潘天高怎么就神秘出现在了我的病床上?我沉坐在沙发上将前后经过又想了一遍,将这一段时间以来经历的事件又细致地条分缕析了一番,隐隐约约的,我似乎看到了错综复杂的网景里逐渐显现的一条脉络:潘天高长期慢性服用美沙酮,身体各项机能开始出现隐性损害,加之长期淫乱,虽然外形仍然庞硕,但身子骨已然虚如纸灰,那晚和谭局长在天上人间纵欲过度,和谭局长分道扬镳之后,突然虚脱倒地,然后某个好心的过路人动了慈悲之心,将他送到我们医院,又怕自己承担医疗费用,所以不愿意通过正常途径就医,偷偷摸摸直接送进病房,结果倒霉催的,我的病床被他选中致使我成了替罪羊。而那个好心人动完正念动邪念,一看潘天高身上穿的衣服件件价值连城,便顺手牵羊,全给他剥了下来,一开始连裤衩都打算要,后来可能又嫌裤衩沾过潘天高的小弟弟太晦气,便一脚给踢到床底下去了,然后就逃之夭夭。 这一条脉络听起来很合逻辑,只是让人想不明白的是:原来床上的那个晚期癌症女病人怎么也跟着神秘消失了呢?还有她的儿子,那个可怜的小男孩是不是也是和她一并失踪的呢? 如果说她是和那个好心人一起私奔,这说不过去,一方面她是个没多长时间生命的晚期癌症病人,哪里还有闲情逸致去私奔,另一方面,就算她病情大好,心情大爽,有那私奔的心理空间,也断然不可能和一个陌生人打个照面就可以一起私奔,退一万步讲,就算她突然之间想要放纵一次,就她那面如菜色病怏怏的样子,那个好心人要愿意带她私奔的话那就太好心了! 所以根源还是那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估计“尸体”的手机就是在他手里,想到这里,我又逐渐兴奋起来,犹豫了一会,便战战兢兢掏出手机,哆嗦着手指将“尸体”调了出来,想了又想,还是咬牙压下了拨号键,心惊胆战地将手机贴到了耳廓上,让人莫名惊慌的是,电话依然是通顺的,随着“呜啦呜啦”哀嚎的铃声,我的心忽而提到嗓子眼忽而跌到胸腔里,起起伏伏,如遭雷击。 恍如隔世一样,终于,“呜呜”的手机信号音变成了“嘟嘟”的盲音,这就表明“尸体”终归还是没有接我的电话,我也就结束了备受煎熬的历程。“尸体”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呢?我心里恍然无措,无力地垂下手臂,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安心还是该失望! 我又站起来在客厅里来来回回转了几圈,象个无头苍蝇那样乱飞乱撞,生命中没有了商诗的悸动,我顿时失去了一切主张,空气也因为丧失了诗韵而开始变得干枯,我举目四望,顿觉生死两茫茫。 我感觉自己好象一点事情都做不了,不过我又特别想为商诗做点什么,否则的话,我将会认为自己根本就没有为挽救商诗而尽了全力。 那还能做什么呢?在客厅里为商诗这个虔诚的佛徒保持旺盛的香火应该是目前最能抚慰她受伤的心灵的了。而且,我也必须通过这样一种象征性的意义使自己倍受煎熬的心灵得到片刻的安宁。我乞求佛祖保佑,愿好人一生平安! 时间在我的心惊胆战和喜忧参半中悄然溜走,我掰着指头默念着每一个午夜的来临,又张皇着双眼恭送着每一个黄昏的离去。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成了我最好的朋友,同时它又成了我最坏的敌人。我为每一个时刻的来临而惊恐,我又为每一个时刻的离去而狂喜。我每天回家后只做一道青菜,吃完后我就在佛像面前的袅袅烟雾中和商诗的灵魂相会,我认为只有这样,我的呼吸才能通畅,我才可以顺利地生存下去,静静地等待商诗的归来。我总是会磨蹭到午夜十二点过后才睡觉,因为我突然特别怀念那天那不经意间传来的一缕敲响生命的钟声,我认为它一定不是虚无缥缈的,可是让人遗憾的是,真等我刻意去捕捉它了,它反而彻底销声匿迹了。我也会不定时地打“尸体”的电话,打的时候我已经没有多少期待或者惊慌了,就算是孤寂时分的一种趣味游戏吧!我不再尝试去见商诗,我没实力去见她了,我已经差不多还清了孙代表的孽债,使用的却是苦难百姓的血泪,我不可能再去掏挖穷苦乡亲们仅存的心肝肺了,即便商诗命悬一线,我也只能咬破嘴唇让自己柔肠寸断了!再者,见了商诗又能怎么样?我除了给她带去悲伤却不能给她送去任何希望,我又还有何面目去见她呢? 商诗犯下的是死罪,我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听天由命! 当我熬到了第十三天的时候,那天下班后,我没让王师傅直接送我回家,而是先在大街上溜车找了一家装潢装饰公司,然后进去花高价钱叫了个小工匠带了几块玻璃板跟我们随行,又在我的旨意下去逛了一趟花市,用我这半年来积攒下来的几乎所有积蓄,买了各种名贵娇艳的鲜花,将王师傅的车间和后备车厢都塞了个满满当当,连车的外表面都被打扮得花枝招展、艳光四射。最后我、王师傅、小工匠三个人都被彻底埋没在了花海里,让这个城市大街上流俗的目光在我们的车尾连成了一片。 小工匠进入到了我们的深山老林里明显不适应,在我的一再言语安慰和目光抚慰下,他慢慢地终于放松了下来,最后不仅轻轻松松给我的商诗安好了门窗玻璃,还和王师傅一起帮我将灿烂明媚的鲜花从庭院一直摆设到了大厅,虽然他们的眼角带着迷惑,但是,看得出来,他们有发自内心的快乐微笑,毕竟,授人玫瑰、手有余香嘛! 我目送着王师傅的车远远离去以后,才悠然转身,趟过盛开鲜花的大道,回客厅坐定,在清冷空旷的空气中,开始享受那种飘忽不定的喜悦和哀愁。 我一直不敢给赵警官打电话,虽然这样会让我提心吊胆,但是最起码我还可以有勇气去铺设迎接商诗的鲜花大道,无论十四天结束后的结局会是什么,我的这个夙愿必须得到实现,尽管最后有可能沦为一种自欺欺人的虚幻场景,但是虚构的快乐也总还是要比切实的悲苦来得喜庆吧!不管怎么说,我总算熬到了第十三天,而且至此为止,还没有什么迹象表明我在明天就将陷入绝望的深渊。从这一角度看,虽然我此时形单影几、茕茕孑吊地独坐在清寒的夜芒中,但我的心却又似乎开始沐浴在清新的晨光里了! 我一鼓作气站了起来,去厨房里添补了一些食物延续生命,再回到佛烟面前默念静思,化作蝶舞,赶赴灵山和那美丽的金孔雀商诗追逐嬉戏,流连花丛、嬉闹枝头,朗情妾意、诗韵悠然。在午夜十二点的时候,我一路扇着翅膀,用心去幻想着四面八方扑过来的空气中那神秘钟声的韵律,飞回凡间,我得让我美丽的诗儿休息了,而我这最后一天的生命钟声也要靠自己去一点一滴地敲响! 也许是我的苦心或者说是商诗的佛心终于感动了佛祖! 这一天,我面上平静如水地在病房里穿梭,病房最高档的创伤药也在我脸上发挥了特效,我已经去掉了那层蒙羞布,创口处的瘢痕虽然隐约可现,但也被空气中饱含的水气润泽得栩栩如生、鲜亮动人。我在病房里兢兢业业地工作着,和同事们有说有笑,认真细致地分析病情、科学全面地给出治疗方案,我也耐心听病人倾诉他们的痛苦和贫弱,为他们伤感,为他们揪心。中午休息的时候,我将饭盆端到了办公室,将一把椅子拖到窗户边上,静静地坐下,手里往嘴里机械地扒拉着饭粒,眼睛里的视线穿越了城市森然壁垒的钢筋丛林,在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我看到了茫然的一片。办公室挂钟的钟声敲响的时候,我将远方的视线收回到了眼前,碗里的饭团依然是沉甸甸地一片。我微微笑了一下,起身将它放到办公桌上,盖上盖子,想了想,又将它放到了抽屉里,关上。我在想,或许,在今天结束后接下来的某个时刻,它还可以用来挽救我的生命。 在下午大概过到一半的时候,我接到了冷欣月的电话,冷欣月在电话里欣喜若狂地喊:“你下班后在医院门口等着,我去接你,然后我们一起去接商姐!” 第161章 再次来到看守所 我对着电话那头的冷欣月轻轻地点点头,平平地说了一声“恩”。 放下电话,我轻咬着嘴唇,没有憋住,泪流满面。 我跑到水房将所有的心情和泪水全部释放,用冷水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和形象,然后跑回病房,将那一天剩余的工作干净利落地完成。我在下班之前挤出一些空当,在洗澡间将自己洗了个稀哩哗啦,我要用人世间最光鲜的一面迎接商诗,告诉她,接下来的生活会将是多么美好。 冷欣月看来老早就等候在医院门口了,喜形于色、笑魇如花,看到容光焕发、焕然一新的我,先是一愣,然后就樱桃小嘴一张一翕,释放出一串又一串鸾莺初啼般的笑声。 她毫不避讳地一把拽起我的胳膊,打开车门,将我塞了进去,然后欣然关上。钻回驾驶坐,信手拉过安全带系上,手脚一套行云流水般的动作甩出,车便安然有序地急速上路。 我内心充满欣慰和宁静,满脸柔和的笑,轻声问道:“什么时候通知你们领人的?” 冷欣月似乎刚从烈焰滚滚的炼狱中回到人间,那种劫后余生的快感几乎让她丧失心智,她完全忘却了我们所置身的这个人间常有那乌云蔽日的悲怆,满不在乎地感慨道:“我就说我们那美丽善良的商姐肯定会吉人自有天相的嘛!呵,你说还能是什么时候通知的呢?我提心吊胆过了这么多天,得到这样天大的喜讯,我一个人哪里承受得了,当然要在第一时间和你分享了!” 冷欣月的声音中洋溢着一层淡淡的喜悦,将车厢内的氛围渲染得很是舒缓,我会心一笑,便不再说话,将视线投射到车窗外边,却用全副身心酝酿着和商诗见面时的惊魂时刻。 一段较长时间的静默以后,冷欣月又突然说了一句:“你猜,一会商姐见到你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我心里一颤,扭过头来,从侧面看向冷欣月略显憔悴的脸盘,看得出来,冷欣月虽然有一时的开心,但这一段时间的折磨应该也让她身心俱疲了,她在这些天里也没有联系我,更不敢到别墅去看我了,那天两人抱头痛哭的悲凄场景应该还让她心有余悸,所以她为了避免两人的忧伤相叠加产生更大的效应,干脆对我不理不睬,只是蜷缩在空气的另一头独自哭泣。那么我的诗呢?你有否象我们一样感觉到了难以言说的痛苦?如果有,那你的痛苦是因为彻骨的思念还是仅仅因为悲愤的思考? 我又不禁想起了和商诗的过往,心里很是酸涩,叹了口气说:“还能有什么反应呢!商诗姐那么坚强的人,她才不会象你这么娇弱呢,动不动就哭鼻子!” 冷欣月娇呼道:“切,不害羞,到底谁爱哭鼻子,某些人现在鼻头还晕红晕红的呢!” 听她这么一说,我竟然下意识地就去摸自己的鼻头,冷欣月好象背后长了眼睛一样,放声大笑道:“哈,怎么着,被我触动心弦了吧!不过说实话,你对商姐的痴情真地很是让我感动,我想,你为商姐做的一切,她一定是能感知得到的,她会被感动得眼泪汪汪,一会她一定会哭喊着扑入你的怀抱!” 我被欣月的快乐情绪感染,心头美孜孜的,就如同真地享受到了商诗的动人怀抱一样。不过当虚幻的愉悦感由于没有实体的支撑逐渐烟消云散之后,我回到了现实,苦巴巴地皱了一下眉头,嘴里却平静地说道:“我其实也没有为商诗姐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我不奢求她能有什么感动,能够看到她平平安安的,我就知足了!” 欣月听了沉默片刻,突然又大声咋呼道:“那可不行,我告诉你,李智同志,我以革命先烈的革命誓言正告你,如果一会商姐因为矜持不扑到你怀抱里来,你得给我拿出男子汉大丈夫的勇气,主动奔跑过去,将她紧紧揽入怀里,如果可能的话,你最好疯狂地吻她,我在旁边给你驱散围观的人群,嘻嘻!” 说着说着,这丫头自己也笑开了。 我情不自禁也跟着笑了起来,虽然心头仍然晃动着那种难以尽述的酸涩和清苦,但它已经不能妨碍我和冷欣月因为对新生活的向往所产生的喜悦之情。 车开着开着,突然减缓了速度,我的心早已坐上了火箭,怎堪如此变故,连忙大喊一声:“干什么?” 冷欣月依然故我地开了一会,车便拐向从主干道的一个小出口开了出去,这才嬉笑着说:“瞧你那猴急的样子,真是狠不得将你家商诗姐叼在嘴里了,羞不羞啊!没看到旁边那个大超市吗?你就忍心不做点好东西给你家商诗姐补补身子?你以为你吻了你家商诗姐,她就能元气恢复如初?精神粮食和物质粮食可是同等重要的哦!” 这个冷欣月,一开心起来,话也多了,象梭子一样,我听得心情大爽,松了一口气,不由得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嘻嘻哈哈笑道:“呵呵,你这个丫头,古灵精怪的,也不先说一声,尽搞突然袭击,小心我促不及防之下,招架不住,咚的一声扑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冷欣月回过头来故意瞪我一眼道:“你给我切记,今后你只能扑倒在商姐一个人的石榴裙下,如果被我发现了你身边出现另外的花裙子,我一定饶不过你的花花肠子!” 我被欣月的话勾起了心酸,想了想,不由叹气道:“哎,商诗姐一向一袭素淡的衣裤到底,不是白就是黑,她要能为我穿一次花裙子,我这辈子死而无憾了!” 冷欣月脸上瞬间动容,低头咬了会嘴唇,突然掉过头来用敏锐的目光扫我一眼,肃声说道:“李医生,你一定要相信我的话,商姐虽然入佛了,但是毕竟她有一颗人心,我不相信人的心可以无情,只是那个让它心动的人或者让它心动的事还没有出现而已,而现在我明显地感觉到,这个人出现了,只是你得给那颗心以时间,因为它要从湖水般宁静重新变得海浪般动荡,必须有个适应的过程,你得耐着性子等候,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自觉不自觉地点点头,冲着冷欣月的方向,又好象对着那悠远飘渺的虚空,我不知道会不会是冷欣月说的那样,但愿一切都是实在的吧,在这个人世虚幻地过了三十多年,我希望这个世界现在能可怜可怜我,在我剩下的这三四十年里,分给我一块现实的空间! 在超市里逛了一圈出来后,冷欣月让我的手臂、手腕、手指上全都挂满了沉甸甸的塑料袋,以至于我都不满了,发牢骚说:“你买太多了,做一个晚上也做不完,多放几天就不新鲜了!” 冷欣月横眉立目瞪我一眼道:“我的商姐有14天没有吃到新鲜的蔬菜瓜果了,再说,我还希望她今天能够开始破戒吃肉,从此过上幸福的人间生活,这都是为你好呢,你这个没良心的!” 我张开嘴巴一句话没说出来,只好对着她苦巴巴地笑了一下,甩开大步走向前方。 我不知道,从此,我和商诗能不能过上幸福的生活! 当冷欣月的车终于逼近了看守所,我的心脏也登上了云颠。 当那个看守所的破旧院门浮现在我眼前时,我胸腔腹腔里所有的内脏都开始跳动。而我颅腔里的大脑已经开始控制不住散乱的神经。 冷欣月也没有话了,甚至声息都很微弱,下车时的身形有点轻晃,失去了原有的节奏和韵律,我明显感觉到了她的紧张激动。 我颤动着身子跟着下了车,和她并排站立在小巷旁边,迎接着冬日寒风的鼓舞。 小道上有稀稀拉拉的行人经过,而那个大院门虚掩着,门前还没有人。冷欣月抬手看了看时间,颤声说:“应该快出来了!” 我也语声抖动着说:“要…要不要给他们打个电话!” 冷欣月声音还是慌乱:“按他们通知的时间,还得要十来分钟吧!不过,不过,打打电话也好,只是我不知道他们的电话!” 我也慌了心神,说:“要不然我们直接进去找他们?” 冷欣月连忙慌张地摆手道:“千万别,在这节骨眼上,我们可不能再惹麻烦了,万一给我们定一个擅闯禁地,连带商姐受累,那我们还活得下去吗?” 我想了想,也为自己的卤莽想法惭愧不已,又想了想,便掏出手机给赵警官打电话,还好,很快他就接了,我说:“赵兄弟,我是李医生!” 赵警官愣了愣,便打着哈哈笑道:“哈,李老弟,要恭喜你啊,接到你家那位了吗?应该就要释放了,真是为你们高兴!” 我觉得无论我和赵警官有着怎样龌龊的交易,但终归他还是给了我帮助,所以我还是由衷地感激道:“赵兄弟,真地要感谢你的关照,才有我和她的今天!” 赵警官嘿嘿笑道:“李老弟,受之有愧啊,咱也没为你做过什么!要感谢就感谢老天保佑你家那位,使我们没有找到新的证据,还有就是要感谢你们那个公司里那位叫什么冷秘书的来着,做事严丝合缝、干脆利落,愣是没有让警方从帐目里发现任何蛛丝马迹,佩服啊,长得还那么漂亮,比你家商诗差不了多少,不知道有没有男朋友,李老弟自己和商诗快活之余能不能顺便牵个线搭个桥啥的,照顾一下兄弟们,嘿嘿!” 感激的话表达完毕,我也无心跟他说笑了,就强笑道:“哈,赵兄弟不居功自傲,这叫人品,有机会我可得向那个靓妹为你做个强推,不过今天还得求兄弟一个事,我正在看守所门口等着接商诗,我想给刘警官打个电话,你能把他的手机号码告诉我吗?” 第162章 迎接商诗回家 赵警官想了想说:“这倒是小事一桩,不过我觉得你最好还是打办公电话,在这种场景下打手机不合适,他的手机号码和办公电话我都可以告诉你,你先打办公电话,联系不上了,再打手机,如何?” 我知道赵警官对于我向他们行性贿赂一事还心存警惕,当然毫不犹豫就答应了按照他的意思办。我让冷欣月帮着我一起记下了两个电话。 然后我给刘警官的办公室打电话,我刚提起电话说了一句:“喂,我找刘警官!” 那边的人就爽声说道:“是李医生吧,你在外边稍等,人一会就出来!” 我摘下手机,胸腔里开始温热,心情再次产生激荡。 我以热烈的眼神看一眼冷欣月,对这个一直在激动忐忑中的美妞点点头表示抚慰,心想,这个为商诗姐做了那么多事情的好女人,啥时候真要给她找个好男人,不过,赵警官那样的人,还是算了! 不料冷欣月却在这个当口抬头冷眼看我一眼,冷哼一声道:“你什么时候和这些当警察的开始称兄道弟了,都打成一片了,还什么靓妹辣妹的,你老实给我讲清楚,我不想让我的商姐再受任何伤害!” 我抬头望了一眼院门,苦笑一声道:“我以后再跟你说,好吗,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做对不起商诗姐的事情的!” 冷欣月跺了一下脚,疾言厉色道:“不行,你现在就得说,要不,我可放不下心!” 我苦巴巴地再望一眼大院门,没有办法,只好趁着这几分钟功夫,言简意赅将我为了见商诗不得不向警察行性贿赂的事情快速讲了出来,完了,我一再叮嘱她这事千万不能对商诗说,如果她敢说,我跟她拼命。 说话过程中,我因为羞惭难当,一直不敢看冷欣月,话毕,我才抬头去看她的反应。 让我惊讶的是,冷欣月眼睛里竟然是一片朦胧的泪花,并没有我所预料的鄙视之情,她最后眨了眨眼睛,抬袖若无其事地擦拭了一下,摇头苦叹一声道:“哎,你们这些男人啊,真是没有办法说你们!” 我甚为惶恐,赶忙又补充一句道:“刚才那位赵警察可能是在公司里查帐时见过你,想让我把他介绍给你,所以我才搪塞他说帮他向靓妹强推,那个靓妹指的是你啊,你可别乱想!” 冷欣月撇嘴笑了一下,扭头看向院门,不再理我。 这边终于应付过去,我额头上已经泌出冷汗,也把头歪了过去,调集了全部心神,开始应对院门口即将出现的那可以令人狂醉的风景。 空气静得象深谷里的一潭幽绿的池水,行人路过时的脚步声和我们微微发急的呼吸声在无声地混杂着,我甚至能够听到冷欣月手表上那秒针滴答滴答走动的声音。 终于,我迷醉的心神里有大铁门“喑呀”做响的声音传来,而我恍惚的眼神中似乎同时出现了模糊又柔和的身影,然后我的耳孔里有微弱却又洪亮的声音在喊:“家属,过来!” 然后,在我的茫然失措中,我身边并立着的那个身影呼号着奔了过去,我被那种悲喜交加的声音一瞬间激醒,眼神蓦然发亮,身不由己地也奔跑了过去。 我奔到近前,我渴望的那个怀抱里已经没有我的空间了,她完全被欣月那个丫头占据了,她之前还说要让我趁着激动的时候去主动拥抱那个人呢,哎,真是个小女人! 于是我站定,和那个正看向我的人隔空对望。她一只手搭在在她怀里一耸一耸的冷欣月的肩膀上,另一只手轻轻抚触着冷欣月柔顺的长发。而眼睛却凝望着我,眼神里是山高海深的温柔和平静。 她瘦了,清瘦的脸盘上悬挂着无尽的憔悴,眉梢眼角略显干涩,杏脸桃腮上隐约泛青,长长的秀发在头顶简单地绾了个结,原本瘦削的肩膀此时好象都快支撑不住身上那身轻柔的绒袍,在冷寂的寒风中有点几乎不能察觉的轻颤。 是啊,一个女人,再怎么坚强,被禁锢了身心,她又如何能够漫不经心地熬受这些痛苦! 望着这个我日思夜想心痛到了骨髓的爱人弱不禁风的样子,我再也无法控制那种涌上心头的心酸,眼泪就没有任何前兆地挂在了眼角,静静地流了下来。 商诗看到我这副样子,一直安然凝望着我的眼睛里有了点紧张,她突然眼角一挑,然后就给我绽放了一个灿烂的微笑,那种无边的温柔,让我倍感亲切。我知道,她是极力装出没事的样子想要安慰我,那当然,我也不能再一副悲苦凄凄的样子让我的爱人再为我担心,所以我抿了一下嘴唇,抬起袖子若无其事地抹了一下脸,然后回望着她,挤出一脸的春光灿烂。 刘警官可能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没有催促,一脸严肃默立一旁,任由我们三人在这样的状态中静静地发泄情感。好一会儿,冷欣月那丫头估计是眼泪流光了,紧贴在商诗怀里的娇小身影停止了***,再偎依了一会,她突然直腰站了起来,对着商诗粲然一笑,拉着商诗的手转身就要往我这边走,嘴里欢笑道:“商姐,瞧,那是谁!” 这个傻丫头,她以为我和商诗还没有倾情相见呢! 这时刘警官说话了,喊道:“喂,喂,先别急着走,这还得给我签个字呢!” 我只好跑了过去,说:“刘警官,我签行吗?” 刘警官嗫嚅着说:“李医生,这…这,还是她单位的人签比较合适!” 我苦笑一下,心里叹道,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够用法律为我和商诗的情感筑起一道护栏,然后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为她做任何事情! 冷欣月见此情景,放开商诗的手,跑了过来,朝我使了个眼色,嬉笑着把我往商诗那个方向推了一下,就拿过刘警官递过来的笔。 我知道冷欣月的意思,不过我只能苦笑,毫无疑问,我能看得出来,商诗对我是有情感的,而且经历了这么多天的隔离,再次相见,那感觉肯定又要浓郁一些,但也仅仅如此而已,那一瞬间的眼神交流我就已经明白,这种情感还远远没有转化成我希望的那种性质,甚至连热烈程度都不如我想象中那么浓烈。 我在心里一声轻叹,静静地走到商诗旁边,轻轻地说:“商诗姐,我们先上车吧,外边冷!” 说完,我不容商诗再做反应,就埋头走在前边引路,顺便洒落一路的孤寂。后边的那个身影略微有所迟缓,就悄声跟了过来。 我打开副驾驶位置的门,等着商诗走了过来后,轻声说道:“商诗姐,上去吧!” 商诗愕然地看我一眼,迟疑了一下,就轻轻地弯腰钻了进去,在另一只脚抬离地面还没有完全进去的时候,她的身形略微晃了一下,我下意识地张开臂膀前迎,还好,她坐得很稳,并没有跌出来。 我望着我自己成合抱状的双手,苦笑了一下,又悄无声息地收回,给商诗关上车门,这一套动作,正处沉思中的商诗应该没有看到。 冷欣月也已经奔跑了回来,我向刘警官挥了挥手说:“谢谢刘警官!” 刘警官摆了摆手,做了个回见的手势。 冷欣月对我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就拉开车门,钻进了驾驶室。 我心里又是愉悦又是失落,滋味混杂着,开门,钻进了后排座位。 冷欣月开心大喊一声:“回家罗!”脚底一动,车呼的一声,蹿了出去。 冷欣月这一段时间来的阴郁情绪可能刚才已经宣泄干净了,此时,只有无尽的欢欣,一路上,她絮絮叨叨向商诗汇报着公司里的情况,公事汇报完了还没觉得过瘾,又连公司同事的家长里短也饶有兴味地说了起来。商诗配合着冷欣月的欢声鼓舞,时不时也会从那困倦的形态中释放出一串轻柔的欢笑。 我则凝望着我正前方商诗那受尽牢狱之苦的美丽身形,想着要怎样才能使她遭受惊扰的身心尽快恢复,彻底摆脱牢狱困缚所带来的无形的残余影响,完完整整、原原本本地回到人间。 看来冷欣月归心似箭,车开得很快,不知不觉中,车已经开进了那片深山老林,我按捺住激动再熬了一会,就已经到了别墅庭院的门前,正在开着车的冷欣月突然惊呼一声:“天啦,我眼睛没看花吧,怎么会有这么多花?不会是闹小偷了吧!” 冷欣月于惊悸之中,已经猛然将车停了下来。弄得我和商诗的身形都刹不住,往前疾倾。 我直起腰,正要训斥她几句,她和商诗都已经双双打开车门下了车,分立在两侧,惊讶地看着眼前那条鲜花大道,可能是大山里丰富自然气息的濡润,鲜花虽然经历了一天一夜的洗礼,但依然还是那么娇嫩欲滴、生机勃勃,展露她们的缤纷色彩和妩媚姿态在空气中交相辉映、争奇斗妍,纷纷释放她们那浓郁的芳香,迎接着她们在这个人世间看见过的最美的女人。 我淡然一笑,轻轻打开车门,出来,默然站到她们身后。 她们应该是听到了我的声响,齐齐转过身来,将疑惑的目光锁定在了我微笑的脸盘上。 第163章 和商诗两姐妹回归从前 我感觉到有点不好意思,低头想了想,突然动了冥顽之心,便抬起头来嘬起嘴唇学着喜鹊“叽喳叽喳”叫了几声,然后定定望着商诗说:“商诗姐,还记得我那天去探视你时说的那句话吗?我说,等你回来的那天,一定会是鲜花烂漫,鸟鸣唧唧!你看,我没有骗你吧,只是这鸟鸣有点别扭,你就凑合着听!” 冷欣月不由一愣,商诗也是下意识地动容,时间有片刻的静默后,紧接着,两个女人就笑了,冷欣月是笑得花枝乱颤,喘着气说:“李大医生,我算是服了,这辈子没见过这么浪漫的医生,我还以为当医生的都是平板着个脸,全身都是机械化的细胞,看你平时也就是那样一副木讷的样子,却哪曾想过还有如此富有情调的细胞,感动,真他娘的感动!商姐,你不打算哭一场?” 商诗眼里有一抹淡然的泪花闪过,不过她随即就将眼睛眨了眨,又换上一脸柔和的微笑,将目光放在我脸上好几秒,然后才抿了一下嘴唇,柔声说道:“李医生,谢谢你!” 我知足了,真地,这辈子不求别的,只求能够看到眼前这个人,感受到眼前这个人,并且能够时不时地感动她一下,博取她欢乐的笑颜和欣喜的泪水,便可以不在乎一切付出了,因为一切都已经得到了回报! 我从车厢里取下买来的东西,冷欣月将车继续开进了车库。 我则领着商诗沿着鲜花盛开的大道回到了我们的家,打开别墅门进去的时候,满屋子的花香轻轻悠悠地飘荡了出来,我不由得猛吸了一口,甩了甩臂膀,心里在呐喊,让花香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我侧身把住门,让商诗先进屋,商诗抬腿迈了进去,她早已闻到了花香,又看到眼前鲜花盛开、生命旺盛的盛景,我想她是激动了,她转身感激地看我一眼,便袅娜地往前走去,在鲜花丛中,她婀娜多姿的身影轻柔地舞着,那随风而动的绝代风华便向廊道四周的空气中漫溢开来,让人于迷醉中瞬间以为眼前惊现一个美丽的花仙子。 我痴痴地望了一会那个动人的身姿,直到在拐角处消失不见,便匆忙地跟随了上去,冷欣月也随后赶了过来。 我和冷欣月先后进屋的时候,商诗正站在客厅里凝望,客厅里一切都没有变,连那个神龛里头已经燃尽的灰烬都是温热的,我想,这一切,商诗应该都是能够感觉得到的。 等我们两个都默默站了一会后,商诗回过神来,在我和冷欣月脸上依次看了一眼,温柔地一笑,就慢慢走向那个电视桌,打开抽屉,从里边抽出几根佛香,又转身走向厨房,不一会,从厨房里出来,她手里的佛香已经在欢快地释放着袅袅的烟云。她满脸圣洁,走到神龛前,将它们一一插进香筒。做完了这一切,她轻吁了一口气,似乎才放下心来。然后扭头对我们微笑一下,又转过头去,眼睛微闭,嘴唇轻合,开始默诵。 我和冷欣月不自觉地对望一眼,各自皱了一下眉头,我心头的失落和冷欣月心头的无奈便在空气中弥漫着的佛烟中交融。 冷欣月扯了一下我的胳膊小声说:“别发愣了,让商姐梳理一下心情和思维,你得给她时间,我们去做饭吧,让她好好休息一下!” 我张嘴茫然地笑了笑,点头“恩”了一声。 在厨房里,我和冷欣月也不怎么说话,我手脚不停一刻地活动着,唯有让我自己闲不下来,我的心思才不会凝滞。 我和冷欣月在锅碗瓢盆的碰撞声中勤劳地工作着,空气中可能浸润着自来水龙头里的水分,所以有一点点沉重,似乎可以拧出水来,而我们的默然无语又增加了它的凝重。直到锅火起来,火光闪耀之后,冷欣月宁静的脸盘才开始变得生动,她突然用热情的语声说:“李医生,我好象悟出了这么一个道理,一种年深日久形成的习惯状态要想被打破,一定要采取一种突破性措施,也就是说,手段必须猛烈,快刀斩乱麻,一刀下去,红光乍现,将所有千缠百绕的触须全部斩断,一下子脱离束缚,恢复轻松自由身,如果只是一味地使用怀柔政策,情意绵绵,温婉动人,虽然能够拨开触须一时,但终究因为动作太过温和,威力太过绵软,那触须身子抖一抖,轻松就又甩了回来,照样有滋有味地舔吸着捆绑着它所束缚的那个对象的身心。即便那对象是情丝万缕,也被它牢牢包绕。李医生,你是个明白人,你帮我分析分析,我的这个感悟有道理吗?” 我愣了,抬起眼睛怔怔地看着冷欣月,我隐约能够领会她的意思,但是我却不能明白她具体所指。 什么样的手段才足够猛烈呢? 冷欣月对着我调皮地眨眨眼睛,一种颇富意味的眼神便从她的眼角散射了开来。她嬉笑着说:“不急,李医生,你还有时间琢磨分析,一会告诉我答案就行!” 这个鬼丫头,说话云苫雾罩的,死活都不让你痛快。 我定定地看着她,想将呆痴的眼神转换成讨教的眼神时,她已经低下头去摘菜,不再理我,我灰溜溜地讨了个没趣,便心不在焉地边干活边胡思乱想。最后也没有理出个什么章法。 这次的菜主要是冷欣月做的,没想到这个大姑娘也颇有大厨的风范,手里的铁锅乱晃、炒勺翻飞之下,那菜就一个一个出锅了,色香味形俱佳、红橙黄绿皆全,最后一个菜肴出锅时,满厨房已经是琳琅满目、菜香四溢、碗碟成堆。 然后我就出来开始收拾茶几准备开饭,我出了厨房,目光随意望过去,发现商诗还站在那个神龛面前念经祷告呢!看来这十几天拉下的功课,她是想争分夺秒把它抢回来了!我心里一阵焦苦,无语低头,往前再走了几步,靠商诗近了的时候,再抬头看她,一看之下,愣了好一会,一股怜香惜玉之情便从心头油然而生,商诗可能是感觉到了屋子里的温热,什么时候已经脱下了外套,她的身子虽然仍然是那样的曼妙娉婷,但很明显,几乎被无形的牢狱之灾切削掉了一层,原本充实丰盈的身体变得单薄了许多,在空旷的客厅里显得分外娇弱,甚至给人以形销骨立的沧桑感。 眼下看来,当务之急是一定要想办法将商诗的身体补回来,当然,让她的情绪轻松愉悦也很重要,因为心广体才胖嘛! 我默然走到茶几旁,轻手轻脚地收拾着上边的东西,生怕打扰商诗向佛祖的恕罪。 我正俯身收拾着呢,鼻腔里突然传来一股淡然的清香,我以为是冷欣月来了,便小声说道:“欣月,你轻点,别干扰了商诗姐!” 然后我耳边就响起了喷珠吐玉般的轻语:“哦,李医生,没事,我已经结束了,我来收拾吧,你们忙活一个晚上了,休息一下!” 我愕然起身,便看到了商诗正在对着我柔柔地微笑。 我茫然无助地点点头,傻傻地痴望着她,手里停止了运动。 商诗眼角动了动,冲我眨了眨眼睛,就弯腰利索地收拾起茶几上的东西来。 不一会,冷欣月就端着东西出来了,先亲切唤了一声商姐,就冲我吆喝道:“好你个李医生,偷奸耍滑啊,要干活了,就装疯卖傻是不是,厨房那么多菜呢!快去端出来!” 我尴尬地笑笑,甩了甩胳膊,活泛了一下心神,就一路小跑,屁颠屁颠地过去了。 不一会,饭菜上桌,满满当当,茶几上几乎连蚂蚁立足的缝隙都没有了。还从客厅一角里找出来一条方凳,也摆满了。 冷欣月在超市还买了红葡萄酒和好几易拉罐啤酒,她从厨房找出来高脚杯和红酒,先给商诗倒了点葡萄酒,然后又给自己满上,最后正要给我倒的时候,红酒瓶的深褐色瓶嘴已经碰触到我的高脚杯了,她眉毛一动,突然又撤了回去,跑回厨房拎出来个塑料袋,然后从塑料袋里掏出一听啤酒哗啦啦给我倒满,又把整个塑料袋哗地一声全部推到我面前,对我使了个莫名其妙的眼色后,笑嘻嘻地说:“你一个大男人,就不要跟我们凑热闹了,拿出点男子汉的英雄豪迈,今天晚上这些酒就归你了!就看你发挥得怎么样了!” 我愣愣地没明白她的意思,皱着眉头苦巴巴地说:“不会吧,欣月,喝醉了酒的人可不全都是倒爷,也有少部分摇来晃去就是不倒的不倒翁,我就属于后者,到时候你扶得过来吗?” 冷欣月拿眼角横我一眼,狠巴巴说道:“少废话,让你喝就喝!” 冷欣月的刁蛮逗乐了商诗,她咧嘴笑了笑说:“欣月,李医生这些天劳神费力的也挺辛苦的,别让他喝太多,等他状态好的时候,我们再一起多灌他一点吧!” 我听着商诗戏谑中满是关怀的话语,不经意间就将我这些天为了她而做出的一切进行了抚慰,心里不免一阵暖流涌动,感激地看一眼她,顿时豪迈丛生,举起杯子一仰脖,杯里顿时一干二净,我抬手背抹了一下嘴巴,朗声说道:“今天我很开心,一定要喝个痛快,就先干一杯作为我向亲爱的姐姐妹妹们的献礼吧!” 冷欣月拍手称快道:“好,豪爽,够哥们,我喜欢,来,妹妹再给你满上,就作为妹妹向可恨的哥哥的献礼吧!” 商诗微笑着看着眼前这一俏皮的场景,满脸温柔,没有过多的话。我下意识地瞧了她一眼,感觉到她虽然开始逐渐地融入我和欣月给她制造的生活氛围中来,但是牢狱十几天来的无形摧残还是在她身上产生了很强的影响,她原来话就不多,从牢里释放出来之后,似乎显得要更沉默一些了,突然获得的自由并没有让她有多么地轻快,此时,她秀美的眉宇间虽然是柔和的浅笑,但是那深层次里忽闪的隐忧却也还是难逃我的法眼,不在于我眼光有多犀利,思维有多敏锐,而是,在于我对她的关切有多深厚! 我不知道我的爱人是怎么啦?她到底还在担心着什么?或者换句话说,我又还在担心着什么? 第164章 冷欣月想要给我和商诗创造机会 冷欣月给我斟满之后,率先举起杯子说:“好,商姐,李哥,让我们举起杯来,感谢大慈大悲的佛祖爷爷保佑,感谢救苦救难的观世音姐姐降恩,让商姐回到我们身边,请求老天赐福,让我们从此平平安安,彼此永结同心,我们三个永远团团圆圆,幸福美满地过一辈子,如果可能的话,我也永远不再离开你们!” 说到后来,欣月的嗓音都有点哽咽了,我听着听着,眼睛开始模糊,感觉到了甜蜜,也涌上了辛酸。我于泪眼朦胧中看向商诗,我发现,她眼睛里闪耀着的晶莹的光束,在柔和的灯光下,很强、很亮,尤甚于我,她的嘴唇轻轻翕合着,娇挺的胸脯好象也在起伏,这一番话应该是搅动了她的情感发生器,老天,但愿她流下的仅仅是幸福的泪水! 我们三个轻轻碰了碰杯,两个女人轻轻抿了一小口,我奋力一仰脖,一干二净。 商诗担心地看我一眼,轻启朱唇柔声说道:“李医生,你别喝那么急,别喝太多了,我看你脸上的伤痕还没有完全复原呢,也比以前瘦了,想喝的话,还是养一些时日,身子骨恢复了再喝吧!” 我没想到商诗竟然将我脸上那几乎很难察觉的划痕还看了出来,虽然再次见到她时,平平淡淡的,但看来不经意间她还是对我有过关切的,想起这些日子来经受过的苦楚,想起这些曾经的苦楚今日在商诗这里得到的温柔慰藉,无言的温情一瞬间便占据了我的心胸,盘旋在了我的心尖。 我把持住了情感,让轻淡的泪花隐没了下去,我不能再去涉及那些令人心酸的往事了,过去的如果还不努力让它过去,将来的可能都无法来到了! 我对着商诗轻轻点头说:“恩,好的,商诗姐放心,我注意着点就行了!” 商诗便温柔地笑。 倒是冷欣月眼神复杂地看我一眼,低头吃了口菜,也不说话,她知道目前的境况,她也怕说过多的话会触及那些难言之隐。 于是,三个人小心翼翼地吃着饭,谁都不去触及曾经隐藏在各自心头的忧伤,冷欣月尽量和商诗说一些家常趣事,我则尽量地想让商诗多吃一些饭菜,商诗还是坚持着她的原则,没有碰那些荤腥,对此我也没有办法,我根本不敢劝说她吃这些玩意儿,我怕犯了某种大忌,引起商诗反感。不过,所幸的是,冷欣月可能预料到了这一点,素菜也是洋洋洒洒,数量分量和荤菜是各擅胜场。所以我还可以有发挥的余地,不停地给商诗夹菜,商诗也还算配合,没有阻止过我的行为,虽然轻轻柔柔地吃着,但也将我夹过去的菜悉数入肚,和欣月说着说着话,偶尔会对我微微笑一下。 幸福的时光总是流转得很快,三言两语之间,时间已经不早了,吃完饭,冷欣月将商诗强行摁坐在沙发上,然后再逼着我去收拾碗筷,一边还大言不惭地说:“因为我要帮助我亲爱的商姐好好休息,所以就不能帮你了,这些碗筷就全交给你了!” 商诗摇了摇头,无奈地笑笑。 我收拾了一趟回来,冷欣月本来陪着商诗坐在沙发上,一看到我,她又立刻站起来,又将双手放在商诗肩膀上装出摁住她不让她起立的样子,我被她逗乐了,故意虎着脸道:“好你个冷欣月,打着幌子偷懒啊,让我一个大男人洗洗刷刷的,我不干了,帮助商诗姐的重任就交给我吧!洗碗这样的活计还是你比较拿手!” 冷欣月也装成粉面含霜的样子说:“怎么着,还大男子主义?今天已经从苦难深渊中站立起来的两位劳动妇女还偏偏就要搬掉头上这座大山,偏让你服侍个舒坦,你要还敢耍大男子主义,我可得和商姐好好合计合计,要不要你可就不是商姐一个人能定得了的了!” 冷欣月的话听着挺有意思,我不由自主看向商诗,我发现她脸上不经意间飘过一丝红晕,嘴里则扑哧轻笑了一下。 在这样温馨的生活场景里,我感觉到了无尽的温暖,多想这样的时光能够永远流淌下去,然而,我却知道,这是多么地来之不易,似乎转眼之间就能从指尖悄悄流走。我的心没来由地有点发苦,内心深处则在想,我可一定得好好珍惜! 我吐了吐舌头,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说:“哇,我好怕怕,欣月姑奶奶,我再也不敢在您老面前放肆了,我保证,以后在您面前,没有主义、只有就义,我这就上厨房壮烈去!” 说完,抱着一堆碗碟,抱头鼠窜奔厨房而去,留下两个女人在后边格格娇笑。 能让我的女人开心,哪怕只是简单的开心,我心里的喜悦不知道有多浓烈! 我将茶几收拾干净,在厨房洗刷碗筷,两个女人则在客厅里窃窃私语。 我心里很轻松,空气中荡漾着的气氛也舒缓了很多,望着眼前碗筷上欢快跳跃着的水花和油花,我想,或许一切真地已经过去了,以前那黑沉沉的乌云,并不曾在天空中真正出现过,那只不过是瞬间蒙蔽在心坎上的一道雾瘴而已! 碗筷洗完的时候,厨房门边出现了一个俏丽的身影,我于恍惚的心境中用眼角的余光感受到了她的存在,心跳了一下,歪头看了过去,还好,那只不过是冷欣月而已,于是我变得宁静,不知道怎么的,我好象突然之间就害怕起和商诗单独相处的情形来。或许,因为一种新的心理环境悄然出现了吧! 我微笑着说:“怎么?觉得自己太不人道,过来忏悔来了?” 冷欣月却不理我的茬,只是将她那双秀眉高挑,嘴角流泻出古怪的笑意,定定地看着我。 我愣了一愣,就在自己身上上下左右地扫视起来,又抬起袖子闻了闻,好奇道:“怎么啦?我身上长犄角了?” 冷欣月咧嘴一笑说:“我准备走了,你不打算告诉我答案?” 我大惑,不解道:“去哪?什么答案?” 冷欣月皱了皱眉说:“你真是个呆子,难道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些话全都白说了吗?你一点都没往心里想过?” 我挠了挠头,一脸苦相地望着她,不折不扣地一个傻子。 冷欣月苦笑一下,走进来一点,小声说道:“真是服了你这个榆木疙瘩,刚才怎么跟你说的来着?一种根深蒂固的惯性状态要被打破,必须使用非常规的猛烈手段!怎么,还没明白,哎,跟你这样的呆子说话真费劲,跟你说白了吧,你要想将商姐拽离佛界,和你双宿双飞共享人间春色,你必须对她的佛心进行猛然骚扰,也就是说,你必须那个什么,那个什么嘛!还不明白?哎,我这大姑娘今天豁出去了,你必须象我那天突然抱住你一样去突然抱住商姐,如果反抗比较轻微,你就要乘胜追击强行那个什么一举突破?怎么着,终于明白了吧!呼,真是累死我了!” 冷欣月朝空气中吐了一口气,我则一瞬间满脸泛红,我也并不是象欣月以为的那样木讷,其实在听的过程中,我的心跳已经在逐渐加速了,只是当她那最后的惊人之语突破出来之后,我心头的焦躁热辣才升华到了极点,并且在脸上一瞬间泛滥开来。 冷欣月看我脸红脖子粗气息紊乱的样子,捂住嘴嘻嘻一笑道:“明白了吧,晚上给我拿出个男人的样子,可惜的是,这等好戏我是看不到了,我就在遥远的地方凝望并且想象吧!嘻!” 说完,她朝着已经快被温热融化了的我做了个鬼脸,转身就要走。 我却冷不丁拽住她的胳膊,一本正经地说:“欣月,你不能走!” 冷欣月回头好奇地看我一眼,煞是不解。 我微微笑了笑:“难道你没看出来商诗姐内心里流露出来的孤寂吗?商诗姐一个人在那深牢大狱里孤独地呆了十四天,她现在最需要的是人多,是热闹,即便只是形式上的热闹,也聊胜于无,你没看到刚才我们三个吃饭时一起打闹的样子很让她开心吗?” 冷欣月凝眉不语了,一会,她就有点犯难地说:“可是如果我留在这栋房子里,你这个厚颜但不无耻的男人,能放得开吗?我想,如果你感觉到天地之间只有你们两个人的存在,你或许才能放得开手脚去突破!” 我脸上一阵燥红,抬袖子抹了一下脸,让冷欣月以为我在抹水花,略微平静了一下心境,我才轻叹道:“哎,欣月,虽然先要谢谢你对我和商诗姐的大力支持,但是你的好意这些天恐怕是实现不了了!你没看到商诗姐那样一副形销骨立、弱不禁风的虚脱样吗?她这样虚弱,而且那种事还挺费体力的,我要是还去碰她,那我还叫男人吗?啊!” 冷欣月先是一愣,进而眨了眨眼睛,捂住嘴巴弯腰压抑着笑了一会,突然又直起腰来,用那双乌黑的眼珠子晶晶亮地看着我,好久都不说话。 我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挠头抓腮,不知所措。 冷欣月先促狭般地笑了笑,然后面容一凛,便肃声说道:“多话不说了,李大医生,我要正告你,我现在有两种感受,第一,开心,为商姐终于可以重新拥有幸福而开心,第二,嫉妒,为商姐在人生中可以两度碰到真男人而嫉妒。好的,我的话完了,同时我要向你宣告,我打算留下来了!” 然后,一溜烟地,她跑了出去,留下我呆立原地半天回不过味来。 我将厨房收拾干净,走出来的时候,发现商诗和冷欣月正在一边唧唧喳喳地聊天,一边看电视。 我走了过去,商诗抬头对我微笑了一下,冷欣月则跳起来说:“怎么着,刚才监督着你,干活还挺老实的,我这才一离开,你就想逃工?不怕商姐一会让你跪磋衣板?” 我看向商诗,她仍然是盈盈地笑着,没有过多地反应。 我心里有点茫然,面上则对着冷欣月龇牙咧嘴道:“你比万恶的旧社会还要黑,现在可是阳光灿烂的新世界,革命的红旗漫天飘,我们是社会主义的新劳工,流血流汗不流泪,你要把我们逼急了,我们卷起红旗就敢上你家闹革命!” 冷欣月和商诗都吃吃笑了开来,冷欣月还举起粉拳做纸老虎状,嘟着嘴说:“反啦,反啦,劳动人民要翻身做主人啦,皇亲国戚们的吃喝拉撒没人照顾啦,我们还能到哪里吸血吃肉去,不行,不行,镇压,镇压!” 我嬉笑着坐到了沙发上,却谨小慎微地离开商诗一段距离,冷欣月走到我旁边,弯腰往我身上一挤,娇喝道:“去,谁让你坐我位置的!” 我便被挤到了商诗和欣月的中间,我能够明白冷欣月的意思,但是我却只能望着欣然端坐着的商诗苦笑,冷欣月随时随刻都想给我和商诗创造机会,但我和商诗之间的基调又岂能通过简单的物理变化升华成情调? 不知道那个医生的电视剧是否演完了,这次她们俩在看的却不是那一剧集了,具体是什么,我坐在两大美女中间,也无心去品味了,以至于我都看了好久了,还根本没看出来哪个是男主人公,哪个是女主人公,就如同我现实生活中坐在这两个女人中间,根本不知道我算不算这个屋里的主人公一样! 时间到了差不多的时刻,冷欣月先去洗澡去了,屋里只剩下我和商诗的时候,空气又陷入了沉静。我侧过脸去看她,看得很小心,她并没有扭头与我对望,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那长长的睫毛轻轻眨动,好象是想要抖掉那一串又一串的相思,而优美圆润的眼角,则凝结着幽怨的光,我想,我的爱人,这个苦难深重的女人,她此时心里一定也是不平静的吧!如果她现在是光彩照人、身心皮实的,那我一定要用我全部的精神和肉体去给予她最贴切的抚慰。 第165章 波澜不惊的别墅夜 我不敢打扰她,无论从语言,精神,还是躯体上,都不能,我必须用默默的关怀,深情的关注,实在的关切,让我的爱人逐渐回到我们的生活中来。我很想问她有关她和潘天高结婚以后的一切生活,因为这些是冷欣月也无法提供给我的,很想问她别墅大房子里的集体宿舍是怎么回事,因为这感觉起来太不可思议,很想问她她怎么就能想到要使用美沙酮作为暗杀工具,因为这实在令人费解,但是临了我还是生生将这种想法压抑在了舌尖,我知道,这些是不能问的,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过去的事情一点都不能触及,而将来的事情却又一点都触摸不到,所以我眼前一片茫然,心里一片凄然,只能傻傻地望着商诗,一筹莫展! 一会儿,冷欣月出浴归来,商诗掉头看了看我,我连忙说:“商诗姐,你先去洗吧,我习惯于临睡前再洗!” 商诗也就不再坚持,点了点头,默默站了起来,奔着冷欣月的方向去了,我从后边愣愣地看着她的身影,竟然隐隐觉得她的身姿不再是以前那么轻盈了,也许是源于她步伐的沉重,不知道我的感觉是不是真实,我总觉得弥漫在商诗身上的主要基调还是沉郁,即便冷欣月和我的欢声笑语能够让她一时的欢快,但似乎根本无法触动她心底深处蒙上的阴影。这样的感觉让我很是彷徨,心象被泡在盐水里边一样又苦又涩。 我正在暗自愣怔出神,然后我旁边一阵香风袭人,一串麻辣的声音便在我耳边响起:“看那眼睛,狠不得挖出来放在商姐身上了,我看你也是熬不过今晚的,你又何必硬将我留在这里呢?我看我还是走吧!当灯泡的滋味也不是那么好受的!” 我无奈拧回头,看向浴洗归来的冷欣月,苦笑道:“你就别拿我开涮了,我有那么没出息吗,我只是看到商诗姐的神情不太轻快,有点放心不下而已,难道你没看出来吗?” 冷欣月愣了愣道:“不轻快?怎么会呢?商姐都没事了,她应该开心才是啊?刚才她不是还蛮欢喜的么?当然,她刚刚才从牢房里放出来,不可能一下子就完全恢复,这点也能理解,你也就别太在意了!” 这个丫头,可能是出于对商诗的爱护,想问题倾向于简洁明快,哎,毕竟是女人啊!我本想将自己心里的隐忧说出来,但转念一想,今日的团圆喜庆局面可是用辛酸和血泪换来的,多么来之不易,可不能再随随便便破坏了,于是我捶了捶自己的脑袋说:“也是,最近老爱胡思乱想,你也别太在意哦!” 冷欣月吃吃笑道:“就别给自己找借口了,我知道你肯定是快憋出毛病来了,不过,因为你今天提醒了我,我现在反而要警告你了,你必须给我再憋几天,等商姐完全复原了,你才能碰她,要是让我知道商姐被你碰坏了,我跟你没完,嘻!” 欣月笑得花枝乱颤,胸脯上的两个大兔子也一跳一跳的,加之她刚刚洗浴归来,脸上桃红李白,肌肤水嫩润泽的样子,很是诱人,我不禁有点心猿意马了,身体也开始有了反应,我赶紧低下头去,生怕露出窘态,心里直骂自己无耻,不过我也不得不承认,毕竟岁月不饶人,我的身体必须需要女人的浇灌了,向商诗的身体告白,真地是刻不容缓了! 好一会,商诗才从卫生间出来,我看着眼前那个沾云带雾的美人儿袅袅走来,恍惚间以为自己面前盛开了一朵洁白的水莲花,商诗还是那么美,那么优雅,那么娴静,虽然经历了沧桑岁月和人世变故的双重折难,但似乎一切都打压不了她柔静外表下那铮铮风骨,经过生命之源—水的一番洗礼,她被无形的灾难染上的疲累和风霜,似乎逐渐地开始遁形而去。 我心里感觉到了一份安然,情不自禁地站起,迎着她而去,会面的时候,我们俩有片刻的凝立,她浅浅地一笑,我则报以傻呵呵的涎笑。 我对她点点头,便自然地继续向前,走进了卫生间,在进卫生间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不象先前几次接替商诗去洗澡那样兴奋了,其实人物、地点、环境一点都没变,只不过是时间在无可挽回地流转而已,时间真是个捉摸不透的东西,你还来不及对它做出应对,或者说你既然准备对它做出应对,那就在表明它已经给人物染上了沧桑,给地点赋上了印记,给环境注入了伤痕。 我扑倒在温热的浴缸里,静静地感受着我的商诗姐,想着我的商诗姐,她的体息在我身上回旋,她的微笑在我心头荡漾,我把头埋在浴缸底,举起手臂,旋开水龙头,任由水浪逐渐漫溢过我的头顶,我憋住气不愿意将脑袋抬离,我怕一抬起头,一切就离我远去! 等我洗完,坦然地穿上商诗给我备好的衣服出来的时候,两个女人已经关掉了电视机,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等我,客厅里虽然寂静无声,但因了这两个女人的存在,空气中却是一派祥和的气息,当我走得近一点的时候,冷欣月突然站了起来,伸懒腰打了个哈欠说:“不行了,困了,得睡了,商姐,晚安!” 说完,都不容我们有什么反应,她就直奔卫生间而去,商诗也已经站了起来,愕然地看了好半响,手才下意识地伸了出去,张嘴想要说什么,顿了顿,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伸出一半的手也就缩了回来,脸上有片刻的静默之后,立刻就恢复了柔静,她略微动了动身子,便扭头对我微微一笑,嘴里却是平静地说:“李医生,我也有点困了,先回房睡了,你要是愿意呆会就再呆会,也别太晚了,你明天还要上班!” 说完,她也扔下我不管了,臻首微垂,默默地向她的房间走去。 我不由得一愣,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说,按理说,我肯定也是要睡觉的了,而且要照她以往说话的习惯,她也应该是说“李医生,时间不早了,早点睡觉吧!”,可今天她为什么要这么说呢?难道仅仅是因为冷欣月擅做主张的突然之举所蕴涵着的意味深长吓着了她,让她惊慌失措之下改变了语言习惯? 商诗已经悄无声息地进了她的房间,看来她在慌神之中已经没有能力去察觉新更换过的门窗了! 当门轻轻合上的时候,我的心一沉,一股无言的苦涩吞噬了我的心。 我本来就没什么想法,这下一切心思全无了。 或许冷欣月说得对,商诗那幽静平淡的心湖里轻轻泛起的涟漪已经在开始搅动她外在的言行了! 当然,也许一切都是因为另外一种未知的因素在起作用,毕竟,至今为止,商诗和潘天高在婚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还全然未知呢,商诗既然敢于为恋人舍身成仁,她的心态之刚强,或许不能拿常理进行推断。不过,无论如何,我都得试一试,都到了人生的这个节骨眼上了,一念之差,可能就是终生的遗憾! 只是时机呢?但愿它快点来到吧! 我走进自己房间睡觉的时候,心情平静得象一汪深幽的湖水,主意打定了,行动有了程序,心态也就披上了睡衣,这些天实在太困顿了,我想着隔壁房间有一个叫商诗的女人在娴静地睡觉,我的睡意就爬满了眉梢,一个侧身,我就囫囵睡去。 第二天早上醒转出来,情形几乎一如从前,两个女人在沙发上恬静地坐着,窃窃低语着,亲密无间的样子,那感觉很是温馨。 听到门响动的声音,她们双双抬起头来,冷欣月朝我眨眨眼睛,做个鬼脸,一副颇富意味的神情。而商诗则还是惯有的微笑,她朝我点点头,柔声说道:“李医生早,你去洗漱一下,就过来吃早点吧!” 我恍然无依地“恩”了一声,就低垂着头进了洗漱间。 早饭后,我其实很不愿意去上班,但由于昨天没有告假,贸然不去也不行,我的想法是,今天上班的时候,就去向科主任请年假,我们当医生的,虽然忙得团团转,但一年还是有十几天法定节假日之外的假期,我前一年形单影几的也没什么好去处,所以并没有休这个假,今年已经临近年关,再不休也就作废了,现在商诗还没有完全从牢狱困缚的无形影响中摆脱出来,那种孤独落寞之情和凄凉冷清之感还在她身上若隐若现地潜伏着,我刚好利用这段时间的年假好好陪陪她,给予她悉心照料,我想,只要我从语言、情感、生活等各个方面给予她无微不至、细水长流般的关怀,她差不多就可以从无形的牢狱中挣脱开来,然后我再觅得良机,象冷欣月所说的那样猛然行动,一举突破她顽固不化的心理防线,让爱情的鲜花于一夜之间在这栋大别墅里喷珠吐玉、粲然盛开,那生命原本的轨迹,或许就可以被我们踩在脚下了。如果可能的话,或许趁热打铁,还能与商诗喜结良缘,那么等休完年假,再工作一个多星期,接下来会有几天的春节假期,那我和商诗就可以在这栋屋子里名正言顺心安地共度新春佳节了! 我心里在美美地想着,冷欣月和商诗已经将屋子收拾干净了,我不知道商诗会不会提出送我去上班,我心里有这样的期待,但是我又希望商诗能够好好休养不要再去经受路途的奔波,不过商诗还没有提出要送我上班,我不知道她是否有这样的意思,我自然也无法张嘴表示关切,于是我就那样矛盾重重地看着冷欣月和商诗向我走来。 还好,冷欣月替我破解了心理困境,她掉头对商诗说:“商姐,你就在家好好休养吧,今天就由我来送李医生吧!” 商诗身形顿了顿,一双美目在我身上逡巡了片刻,抬手轻轻理了理鬓角的头发说:“其实我没事,你们不要太担心了,我可以去送李医生的!” 我连忙表态说:“不行,商诗姐,你身子骨还这么虚弱,不能再受风寒和颠簸,必须在家静养,我是医生,这次你得听我的,等你恢复元气了,你要怎样都行!” 商诗妩媚地笑笑说:“看你们都把我当三岁小孩,我哪有那么不经事,好吧,免得你们说我不乖,那我就听你们的,那欣月,就有劳你送送李医生了!” 我想了想,转身对冷欣月说:“公司必须每天都得有你在吗?要不,你今天先别去公司了,就在家陪商诗姐吧!” 商诗连连摆手道:“李医生,你放心,我真地不碍事的,公司这些天受了影响,正是需要重新整理的重要关头,不能没有欣月的!” 冷欣月也无奈地摊手道:“李医生,如果你在经商方面有点天赋的话,咱们倒也可以轮流去公司坐庄,只是,嗨,打击你的话我就不说了!” 我脸上一阵灰溜溜地难堪,心里的苦涩自不待提,欣月说得没错,我空有一身为国为民的忧患,却没有任何抵抗豺狼虎豹的才能,让我来拯救苍生百姓,估计老百姓只能永远倒悬在苦海炼狱的茫茫边际了! 我无奈地点点头,凝望一眼商诗,便低垂着脑袋,跟随在冷欣月身后默默出了屋子,临出门了,我又回头望了一眼商诗,她凝立在客厅的中央,默然地目送着我们前行,我叹了口气,轻轻地将门带上,将她关切的目光切断,我希望她可以心无旁骛地好好休息一天,直到我回来陪她,永远! 冷欣月的车开出没多久之后,突然叹了一口气说:“你还真是老实,昨晚我不是已经给你制造机会了吗?为什么不行动?” 冷欣月的身形在车座上板得很正,有一种庄严的气息,我能感觉得到她脸上的肃静。她一向和我插科打诨,突然弄出这样一副神情,确属难得。 我轻轻叹了口气,静静说道:“昨晚不是已经跟你解释过了吗?商诗姐那样一副虚弱的样子,我能忍心去碰她吗?再说…” 我顿了顿,又不说了。 第166章 向科主任请年假陪护商诗 冷欣月急切问道:“再说什么?” 我心里一阵发苦,低头想了想,便抬头凄然道:“欣月啊,也许你的感觉是错的,商诗姐只是想把我当作一个可以信任的朋友,或者一个可以寄托亲情的弟弟,我这个人天生一副救苦救难的菩萨相,而商诗姐又笃信佛祖,所以她一见我便感觉亲切,于是才愿意和我有了这后续曲折波荡的交往,而并不是象你所说的那样她对我有了情愫,因为象我这样一无所有的男人,我实在很难想象象商诗姐这么完美的女人会喜欢上我!” 冷欣月惊呼一声,颤着声音道:“李医生,你可千万别这么想,商姐后半生的幸福可全都寄托在你身上呢?你要敢不爱她,我跟你没完!” 我被欣月弄得啼笑皆非,便无奈苦笑道:“欣月,现在不是我爱不爱商诗姐的问题,是商诗姐愿不愿意接受我的问题,跟你说吧,昨晚你突然主动跑到二楼去睡觉之后,商诗姐就象猛然发现了色狼一样仓皇,匆匆忙忙跟我说了一句话就去她房间了,你说,她这象是心里喜欢我的表现吗?” 冷欣月回头看我一眼,眉梢眼角全是肃穆,然后扭回头静静地开了会车,才正声道:“李医生,说实话,虽然我和商姐已经是亲密无间的姐妹,但是她的过往我其实和你一样一点都不了解,因此她的心思到底是什么样的,我又如何能够把握得住呢?我的感觉也只能是从一个女人的角度得到的一种判断,至于这种判断是不是真实,还必须靠你自己去验证,你不会跟我说你连这种验证的勇气都没有吧?我希望商姐幸福,同时我也希望你幸福!” 我愣了一愣,然后低头沉思一会,便毅然抬头道:“欣月,你放心,我会勇敢地去向商诗姐表白的,只不过我不能贸然行事,我需要等待时机,既能向商诗姐表达我的情意又不会对她造成太大惊扰的时机,如果结果表明商姐并不愿意做我的爱人,那么没关系,我就做她的朋友或者亲人,照样守侯她过一辈子!” 说着说着,我自己声音都有点哽咽了,而冷欣月也在此时突然回头,那眼角淌下来的几行泪水,在清冷的晨光中泛着温暖的幽芒。 我不由一怔,无所适从。 冷欣月回过头去抬手抹了抹眼泪,沉默地开了一小会之后,突然镇静地说:“李医生,你别看我刚才嘻嘻哈哈好象什么都不懂的样子,但是我要跟你说,虽然你择机而行是对的,但是你也不要太死板了,一定要去等到什么天衣无缝的良机,世事本无定数,而商姐能够给你的时间或许已经不多了!” 我大惊失色道:“欣月,你指的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冷欣月在前边轻轻地摇摇头,淡淡地说:“你别以为我是傻瓜,如果象你所说,潘天高真地是商姐所杀,那我很难认为商姐从此就会平安无事,她这次放出来或许只是暂时的,只是警方还没有找到她杀人的证据而已,不怕吓着你,我现在还可以跟你说出我在经历此事后的一种感受,从警方这次如此高强度地密切关注和清查公司帐目的情形来看,我觉得情况不仅仅是商姐杀人这么简单,我甚至模糊觉得幕后好象有一只巨大的黑手在操控着整个事件,至于这只黑手是否真地存在,到底来自何方,会否将商姐置于灾难的深渊?我至今还没有任何概念,当然,或许一切只不过是我的猜疑而已!但是,总之一句话,行动要趁早,老天爷给予我们的生命不过几十年,赐予我们的幸福时长就更是稍纵即逝了,李医生,你是个聪明人,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 在听的过程中,我的心已经在波涛起伏,听完冷欣月的话后,我基本上是骇然失色了,我本想张嘴追问“什么?有一只巨大的黑手?能具体说说是什么么?”,但一想起人家欣月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她也只是模糊感觉而已,而且还点明了我是个聪明人,我要再问这么弱智的问题,那我就不是聪明人了! 我无奈摇头,心里悲叹无声,但愿,这只所谓的巨大黑手就象野狗放出的臭狗屁,一阵清风便已将它吹散,只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残余臭气波及到冷欣月之后也瞬间消散无形。 我苦难深重的商诗可不能再受什么变故了,又或者说,我这颗已经被摧残得死去活来的心可不能再受什么变故了! 所以我对冷欣月平静地说:“欣月,你放心,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可以向你宣誓,从此以后,我所有的生命都是为了商诗姐的幸福而存在,我的每一次心跳,都是为了保护她的生命,我的每一次呼吸,都是要想着怎么给她创造幸福!” 冷欣月又扭头看了我一眼,满脸全是闪耀的泪光,那泪光上跳动的欣慰和感动,也令我十分欣慰,格外感动! 一路再无语言,我们两个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这种状态,因为这种状态是沉寂空气中一种来之不易的芬芳,我们生怕谁的一个动静,就会触动深层空气中沉沉笼罩着的那层忧淡,即刻形成倾泻之势,使我们无法翻身。 回到病房以后,我的心思并没有完全放在救治病人身上,我例行公事般地巡逻了一圈病人之后,便回到办公室,拿出一张白纸,写写划划地替我和孙代表之间的孽债算了一笔帐,我打算今天就和他进行清算,最后再用他一批器械和药品之后,彻底割除心中的这个顽疾,从此一身轻松地回到商诗身边。计算的结果表明,经过这些天和心灵的垂死较量,我已经忍着剧痛基本上完成了使命,今天再咬牙坚持一天,那个孙代表就完全可以心安理得地从我身边滚开了! 所以我给孙代表打电话的时候是这么说的:“孙兄弟,从明天开始我要回太平间陪那些尸体一起闭关自守了,所以今天将是在人间陪你的最后一天,以后你在人间可能就碰不到我了,如果实在想我,就到太平间来找我吧,不愿意去太平间也没关系,凭咱们的缘分,就下辈子天上人间再见吧!但愿我们的友谊比天长比地久!” 孙代表在那头愣了好半响后才打着哈哈说:“哈,李老弟说话真有意思,今天是怎么啦?怎么突然又是人间又是太平间的?对了,是不是想逛天上人间了,哎呦,该死,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兄弟上次还没爽过呢!这么着吧,咱也别下辈子了,听起来怪糁人的,就今晚天上人间见吧!” 我心里一声苦笑,嘴里则冷哼一声道:“孙兄弟,我刚才可不是在开玩笑,记得我上次跟你说过,那太平间里的尸体们因为治病倾家荡产,最后连给自己收尸的钱都没有了,就那么孤独凄清地挺尸在太平间里,实在太冷落孤寂了,我这心里很是难安啊,所以我必须去陪陪他们,就算是接受良心的抚慰吧,因此很抱歉,我自然就没法在人间陪你了,虽然这人间也很冷很凄悲,但是,我分身乏术啊,已经陪了你这么久,你应该能感觉到我对你的情意了,现在我必须去陪他们了,还请兄弟谅解!” 孙代表是个聪明人,又如何理解不了我话里的意思呢?只是我嘴里又是尸体又是太平间的,而且还连讥带讽的,确实听起来会让他觉得冷。所以他应该是在那边不寒而栗了好一会,然后他的声音才颤巍巍地传来:“哈,李…李老弟,说话就是有水准,你…你孙哥服了,没关系,以咱…咱那山高水长的交情,就算天涯海角天各一方,那一跺脚照样是手足相连的兄弟,别说老弟还只是去那个什么太…太平间了,嘿!” 完了,他还不尴不尬地笑了一下,我能感觉到他来自心底深处的虚弱和惊悸。 我无奈摇头,轻叹一声,便坦然说道:“还是上次老样子差人给我送一批过来,孙兄弟,我会永远记得你的恩情的!” 说完,不容孙代表有任何反应,我果断地挂了电话。停驻原地,黯然神伤了好一会,才甩了甩麻木的身体,将凝结在一起的心神晃动开来,迈步去向了病房。 中午觅得一点休息时间,我把情况跟胡医生说了,胡医生感动得眼泪汪汪,让我安心回家鼎立支持他的弟媳休养,为了报答我帮助他弟媳的恩情,他这段时间就不打算休息了,要不舍昼夜地工作,将我主管的病人全部拿下。我听着胡医生热情的语言,感受着他轻拍我肩膀的手上传来的关切,感动得差点流下眼泪。 然后我敲开科主任的办公室向他说明了来意。我的决定太突然了,科主任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怔了半天。 我无奈之下只好补充道:“主任,实在抱歉,不是我自己非得休这个年假不可,而是没有办法,我的女朋友刚刚从看守所里无罪释放出来,她遭受了此番身心折磨,虚弱得象根被烘干了的木头,神思恍惚、举步维艰,没有人在旁边照顾她根本不行,所以我才有这么突然的决定,还请主任理解我的苦衷!” 科主任陷入了沉静,面上显得也很冷清,我看不透他的意思,心里有点忐忑起来,很是恍然。 好一会儿,科主任才终于长长叹了一口气,却平平淡淡地说:“小李,自己的路还得你自己走,休假也是你的权利,只要不耽误工作,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不过,在你休假之前,我还是得给你说一句,作为一个男人,还是事业为重,做出任何一个决定之前,都需要审时度势,这样的话,我以前也跟你说过好几遍了,今天就说最后一遍吧!” 我心神沉郁之下有点不太想去理解科主任的话外之音,所以我想也不想就回答说:“主任放心,我已经跟胡大夫说好了,他答应替我主管我的病人,他的临床经验丰富、技术过硬,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科主任摇了摇头,不再理我,手一挥,示意我退下。我便诚惶诚恐地退了出来。 这一天临近下班的时候,我并没有过分的激动,先是想了一会商诗,然后就琢磨着要怎样才能给她进行身心的调养,凝神想了将近一刻钟后,便有了计较,我给一个研究生期间的同学打了一个电话,他研究生在读期间就开始做安利,听说是被安利培训组织洗了脑,每天象吃了春药一样兴奋,提着个安利塑料袋满世界晃荡,当时还曾忽悠我当他的下家跟他一起赚大钱,最后一看实在忽悠我不动,就转变工作方向,改成想着法子怎么赚我的大钱,我实在顶不住他的循循善诱,只好勒紧裤带省下钱来买了一瓶我觉得最实用的洗衣液,因为听他说可以帮助我偷懒不用洗衣服,用那种液体一泡,拎出来水龙头下一冲,就干干净净,结果我买来一试,果然如他所说,还真他娘的管用,我那些衣服上长年累月积累下的深厚污渍,泡一泡居然还真就没啦,为此,我几乎一下子就改变了对商品推销员的坏印象,如果不是因为经济拮据,我可能也是安利一族了,后来,我又经常听人说起安利的那营养系列如何如何管用,有了第一印象,我心底里自然而然也就将它们记了下来,现在这突然想到要给商诗补充营养,水到渠成地,我就将它们从心底里引了出来。 我那同学一听说我要买他的安利营养系列,简直不亚于听到小日本被太平洋的海水淹没了那样高兴,而当我将他带来的营养系列从蛋白质、胡萝卜素、维生素、纤维素到深海鱼油、钙片等等应有尽有地悉数买了个遍之后,他狂喜得就差一点抱住我喊财神爷了! 当然,安利的东西实在是太贵了,就这么些玩意,几乎把我剥了个精光,因为假如再买他一个什么小玩意的话,我就只有穿着裤衩到街头去卖衣服了。 晚上依然是王师傅来接的我,看得出来,他神色好转了很多,看来社会的风雨在他们这些底层劳动人民脸上最能得到恰如其分地体现。 王师傅问我回哪里。我当然是想直奔别墅,不过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还是略微变得成熟了一点,所以我低头想了想,先给冷欣月打了个电话,问她我是否需要去公司。 冷欣月毫不犹豫就斩钉截铁地说:“我只说三句话:第一,公司的警戒还没有完全被解除,你不能来公司;第二,就你那冒冒失失的两把刷子,不敢让你来公司;第三,你现在唯一的任务,是商姐,你还能来公司吗?我的话完了,你自己掂量一下该去哪里,OK!” 话落,她也就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我想起自己那个一千元降价方案,不由得就心里发苦、面皮发涩起来。 不免苦笑一下,摇了摇头,我就向王师傅下达了回别墅的指令。 和王师傅道别后从车上下来时,往庭院方向走了两步,才猛然意识到路旁的那些花已经没有了,我愣了一愣,心突地一沉,连忙加快步伐,疾行进了庭院。 第167章 对商诗行营养治疗 扫了一眼,才放下心来,原来这些花盆花束什么时候已经被摆放到了那座假山里的池子边台上,整齐有序、自然和谐,纷纷往空气中喷芳吐郁,煞是怡人。应该是商诗收拾整理的吧,我亲爱的商诗还有这份拈花惹草的兴致,这让我没来由地觉得欣慰,心头便袅袅升起了温情,也许我的爱人,一切还好吧! 我拎着几塑料袋营养保健品开门进了别墅,静静走了几步,用心感受了一下,却觉得扑面而来的空气还是那么清幽,似乎和商诗不在的时候的感觉是一样的,心里不免咯噔跳了一下,脑子里念头闪过之后,心一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我匆忙加快脚步,身体前倾,狠不得头先于脚一个身位前进,乳白色的门是虚掩着的,我有点气喘地推门而入,随着一股旋风被我的身体卷起,我便已经钻了进去,屋子里一站,我的心也就彻底放了下来,原来廊道中空气的静默来源于客厅里空气的肃静,而客厅里空气的肃静则来源于神龛前边商诗那凝立不动的肃穆身影。 商诗看来随时随刻都不忘向她的佛爷忏悔她的罪责,尤其是被牢狱禁锢了十几天之后,她是要打算将落下的功课恶补回来了。 我的进入并没有打扰她,她仍然面容平静地对着她的佛爷,眼皮微微下垂,嘴唇缓缓蠕动,完全沉醉于她的佛界不能自拔。 我痴痴地看了她一会,本也想加入进去和商诗一起念佛,因为我之前向如来承诺过,如果他能保佑商诗平安归来,那我就和商诗一起对着他虔诚膜拜,现在看来还真是灵验了,这个如来老头还真不是吃干饭的!我身形一动正要过去,便感觉到了手里的分量,我掂量了一下手里的那些营养保健品,再望一眼商诗那单薄瘦削的身躯,才猛然醒过味来,欣月刚才还说过呢,我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商诗,给商诗姐做饭熬粥泡营养餐,那可是当今第一要务呢! 我自在地微笑了一下,就转身向着厨房走去。 我将那一堆营养保健品放好之后,就将前日冷欣月买来的蔬菜肉蛋瓜果从冰箱里掏出来,启动炉灶,就锅碗瓢盆酱醋油地忙活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反正好几个菜已经出锅了,我眼睛望着那些香喷喷热腾腾的菜肴,手脚不停地捣腾着下一道菜肴,正在孤芳自赏、自得其乐的时候,冷不丁突然觉得有点异样的感觉,我忙正了正身子,眼角的余光便感觉到了可目测范围之内一个身影的存在,我略感愕然,便扭头看了过去,呼,原来商诗什么时候已经结束了祷告,正斜倚在厨房的门框边上,颇富生活气息地看着我做饭,看到我抬头看她,她便眨了眨眼睛,灿然一笑。象极了她那次在我租住的那个棺材盒子旁边看我做饭的情形。 她那展颜一笑的温情以及我这一回头的温柔,便在厨房热辣香郁的空气中纵情恣睢地交融一体。如果不是顾忌我满身的油烟及她孱弱的身体,我真地会奋不顾身扑将过去,将她紧紧揽在怀里,和她舌头交缠、***相通。 我痴痴看了她一会,也对她展露一个温和的微笑道:“商诗姐,你去休息吧,以后就由我来给你做饭,可能没你做得好吃,还请你不要见怪!” 商诗微微愣了愣,又抬起眼睛深邃地看我一眼,然后便眨眨眼皮,流泻出一片欣然的笑意,轻笑道:“李医生做的饭很好吃,不过李医生也累了,也需要休息,我们以后轮流做吧,呵!” 听着商诗略显欢快的笑语,我精神大振,连连点头说:“恩,以后我们就轮流做,比比谁做的更好吃,我一定要苦练绝艺,争取一举赶上并超过你的水平,让你以后不好意思跟我抢着做饭,嘻!” 商诗被我逗乐了,脸上就笑颜如花,很是开心的样子,让我浑身每个细胞都喜气洋洋。 说话间,我已经让最好一道菜出锅,我拗不过商诗,她硬是过来帮我一起拾掇厨房,做饭前准备。 等菜肴上桌,一切摆布停当之后,商诗坐在茶几前等我开饭,我却对她说:“商诗姐,你稍等一下!” 话落,便一溜烟钻进厨房,找出那堆营养保健品,我当医生的,知道有些药是要饭前服,有些药是要饭后服,不知道这营养保健品会不会也有这样的讲究。我去看它们的说明书,却也没发现个什么子丑寅卯来。没有办法,我就先凭感觉让商诗吃一些吧,一会再给我一个念营养学博士的同学打个电话详细咨询一下,搞出个科学营养配餐来,为商诗周密服务。 我按照说明书,先用温水泡了一杯蛋白粉,再往里边加了一些纤维素,扔了几片钙镁复合片,凭着我上学时学到的那点有限的营养学知识,开始自得其乐地想,这杯混合营养物下肚,估计我那商诗就能成为时下常说的蛋白质美女,而且还能筋骨强壮,思维敏捷,吃嘛嘛香! 我小心翼翼地将它捧了出来,来到商诗旁边,奉若神明般地敬奉到商诗面前,柔声说道:“商诗姐,我买了些营养滋补品,给你补补身子,饭前先喝它一杯吧!” 商诗愣了一会,然后才面容生动地看我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感激,不过也交杂了疑惑,她好奇地从我手里轻轻接过,又盯着杯子里那乳白色泛着泡沫的汁液仔细地看了起来,并没有立刻喝它。 我想了想,立刻明白了什么,又赶紧跑回厨房,拿来那罐蛋白质粉,指着上面的说明书对商诗说:“你看,纯天然植物蛋白,从北美最优质的土壤里长出,不需要灭杀一只飞蛾,连地洞里的蚂蚁都不干扰,商诗姐,你就放心地食用吧!” 商诗咧嘴笑了笑,轻声说:“谢谢李医生,这个很贵吧,让你破费了!” 我连忙摇头说:“不贵不贵,但是听说效果不错,你尝尝试试!” 商诗点点头,就将杯子举到柔嫩的唇边轻轻抿了一口,微微皱了一下眉,听说这蛋白质粉略微有点涩有点苦,看来真是这样的。 我怕商诗嫌口感不好,不肯喝,连忙给她鼓劲道:“商诗姐,可能味道不是很好,但良药苦口,你喝了它们,对恢复精神体力会很有帮助的!” 商诗笑笑说:“谢谢你,李医生,我会喝的,你放心,你别管我,赶紧吃饭吧,饿着你了呢!” 我摇头说:“我要看着你喝完,我才吃得下饭!” 商诗神色动了动,随即温和地一笑,柔柔地看我一眼,便不再多言,举起杯子咕嘟喝了一大口,然后安详地看着我。 我点点头,就举起筷子笑嘻嘻地说:“恩,商诗姐这么乖,那我也吃饭了,嘻!” 商诗不由咧嘴一笑,然后又微微摇了摇头,举起杯子又喝了一口。 饭后,我不准商诗再动了,让她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我将茶几收拾了个干净之后,又在厨房一阵忙碌,便将厨房也整理了个清爽。然后我就将那堆营养保健品在灶台上一字排开,开始研究起来,调集我脑子里微薄的营养知识,想了半天,脑子里还是形成不了什么搭配方案,没有办法,只能请教专家了。 于是我拿起手机联系了我一个毕业后留在学校公共卫生学院营养教研室任教的营养学博士同学,我直截了当地告诉他,我现在手头有哪几大营养物质,并且将说明书上的配料、成分、组成、浓度统统念给了他听,勒令他十分钟内给出科学营养组合,并且必须是那种“吃一斤长两斤”、立竿见影的组合方案,他听了,就在电话那头憨憨地笑,我好说歹说,终于让他意识到了问题的革命性和严重性,他才收起戏谑,开始动脑子正儿八经地进行分析,一边还详细讲给我听,一开始我还能听进去,偶尔还能记得一两串长长的生物化学名词,再听了几分钟,我脑袋彻底成了一锅粥,营养学博士的话传进来已经不是在给我的脑袋增加营养,而是在给我的脑袋和稀泥了,我连忙喊停,从口袋里掏出笔和纸来,说我什么道理都不听了,你就直接告诉我搭配及服用方案吧! 博士哈哈大笑,说还真以为你多么好学呢,结果还不是大俗人一个,一点医学博士的素养都没有,我就嘿嘿苦笑,我狠不得赶紧用营养品将商诗滋补得丰乳肥臀的,哪里还有耐心去学那些繁杂的知识。博士笑过之后,就重拾起科学精神开始耐心地给我讲解滋补方案,这营养学真是他娘的博大精深,就眼前这么一些玩意,博士愣是给我组合出了不下二十种搭配方案,而这二十种搭配方案再进行两两配对或者三三混合,最后再结合一天滋补时间的分配,简直就是千变万化、生生不息了,估计就算商诗能活一千年,也享用不尽,尤其是不同搭配方案里相同营养成分的使用量还不尽相同,不同的营养组合还有各自最合适的调制方式,比如水温、湿度、容器、搅拌器、保存条件等等,估计就算我能活一千年,也不能将这各种方案都在商诗身上悉数演习一遍,最后我掏光了每个口袋里的每一张白纸,才算堪堪记录了个大概,我看着眼前好几张写着密密麻麻蝇头小字的纸片,彻底傻眼了,最后在我的再三要求下,营养学博士才勉为其难地为我记录下来的数百种滋补方案排了个优先顺序,完了还一再强调这些方案本来是没有优劣高低之分的,只有合适不合适之分,是拗不过我才勉强排序的,出现选择失当问题,责任可不在他。这么急急地就给自己开脱责任,我不免一阵好笑,不过不管如何,我总算有了一个明确的滋补方案流程,这个流程终归也还是由一个营养学博士提供,无论如何也比我象个无头苍蝇乱撞要强,至少也能让我获得一种形式上的心理安慰。 撂下电话后,我就在NO.1号滋补方案上再浓墨重彩地勾勒了一笔,然后照着这一滋补方案中的第一道搭配方案使用复杂的调配程序终于又调制出了一杯混合物,我看着眼前这杯浓郁稠厚的液汁,简直如获至宝,我再次小心翼翼地端着它,走出厨房来到商诗面前的沙发上坐定,正在聚精会神看电视的商诗感觉到了我的存在,便扭过头来准备对我温柔一笑,结果眼睛先落到了我手里的那杯补品上,笑没怎么出来,先愣了一愣,疑惑地看着我。 我将补品递向她面前,轻松笑道:“商诗姐,来,给你!” 商诗吃了一惊道:“啊,还要喝啊?” 我正色道:“那当然,商诗姐,我刚才咨询过营养学博士了,你目前最重要的人生任务就是科学合理有序地喝滋补品,我这都是照着他的方案制作的,你放心,绝对科学有效!” 商诗苦笑一下,皱着眉头说:“可是我喝不下这么多水啊!” 我想了想,便从容回答道:“这个好办,多跑几趟卫生间就行,我是医生,我懂,你只要随时清空膀胱容量,肾脏就能很快将体内的多余水分排出来的,一点都不碍事!” 商诗万般无奈地笑了一下,只好接了过来,放在唇边先慢慢地喝了一小口,这杯混合物可能味道还不错,她喝过之后眉头反而舒展了一点,歪头对着我挤眉弄眼笑道:“谢谢你,李医生,劳你费心了!” 看着她这么俏皮轻快的神情,我的心都醉了,要是能永远和她这样在一起,人生该多么美好,即便天天都是沉醉的,那都没关系! 根据滋补方案的时间安排,今天晚上本应再让商诗喝几杯的,但一想到循序渐进的道理,觉得今天还是先只给她做个铺垫,明天再行正规营养治疗吧! 我跟着商诗看了一会电视,发现那个医生电视剧又出来了,我不免好奇道:“咦,昨天都没有了,今天怎么又出来了?” 商诗则随口答道:“昨天这个电视台因为有其他节目停播了吧!” 我干脆接着问道:“这个电视剧怎么这么长啊,到底剧情有多复杂呀?至于演这么久吗?” 商诗眼睛盯着屏幕,却不说话了,不过我却能感觉到她的眼神并没有在屏幕上,她的眉间还活泛着神思,似乎在酝酿着什么,好半响,她突然说了一句:“人生如戏,戏如人生,人生会因某种情况断档,戏就会因某种原因停播,人生没有因此停顿,戏自然又会接着开始!戏一旦终止了,人生也就完结了!悲欢离合、曲终人散,是这个尘世永远的主题!” 商诗的话玄机太深,我愣愣地听着,半天回不过味来。 当电视剧的结尾曲哀怨地响起的时候,我先行站了起来,我要响应商诗的号召,这一天的戏结束了,这一天的人生也就完结了,曲终人就要散,我还是先进我自己的房间,让商诗放宽心吧! 走到门口的时候,我想起来了,便回头对商诗说:“商诗姐,我从明天开始休两个星期的年假,明天不用去上班了,你就不用起得太早给我做早饭了,多睡会觉,多休息休息吧!” 说完,我不容商诗反应,就进了屋,并顺势庄严地关上了门。一头栽倒在床上,心里感觉到一点苦涩。 第二天,我还是正点醒来了,看来已经养成了习惯的作息规律,轻易是很难打破的,我在床上翻了翻身,还想逼着自己再睡会,但是根本不可能实现,我睁着眼睛躺了一会,突然意识到自己应该起来给商诗做早饭,我美其名曰休假是为了照顾商诗,怎么第一顿早饭我就怠工了? 想到做到,我一骨碌爬了起来,匆匆套上衣裤,开门出来一看,顿觉好一阵羞惭,原来商诗早就把早饭做好了,正一如既往地在客厅里等我起来呢。 她听到声响,回头看我一眼,悠然一笑。 我挠了挠头,想了想,便蹿进卫生间匆促洗漱一下,就贴着墙边又进了厨房,从口袋掏出滋补方略图,找来调制用具,正式开始了对商诗行营养治疗的第一个疗程。经过我细心专情地调配,一杯浓郁多情的营养液又闪亮登场,然后就仪态万方地来到了商诗的身旁。 商诗本能地抬头看我一眼手里的杯子,眼睛里有一丝亮晶晶的感色,不过面上却惊现愁容,苦巴巴地说:“李医生的营养方案还需要多长时间呢?” 我嘻嘻笑道:“我休两个星期的年假就专门是为了实施这个方案的!” 商诗哭笑不得到:“要喝两个星期啊?这么长时间!” 我逗她道:“何止两个星期,要一直喝到你脸上开始流蛋白质粉为止!” 商诗咧嘴笑了一下,接过我递过去的杯子,然后突然眨眨眼睛说:“李医生,你真地要休两个星期的假吗?” 我看了她一眼,不解其意,但我还是坚定地点点头。 商诗也没有再说话,她捧着杯子下意识地喝了一口营养液,眼神突然变得深邃,似乎在沉思什么。 我愣愣地看着她,忘记了吃饭。商诗晃悠着回过神来,看到我一副痴傻的样子,笑了笑,连忙招呼我吃饭,递给我一碗绿豆粥,我慌忙接过,稀哩哗啦喝了起来。 早饭后,我坚持由我去洗刷碗筷,不过等我洗完出来,商诗又拿着个拖把在拖地,我赶忙去抢了过来,等我拖完地板,去卫生间放拖把的时候,商诗又在卫生间里洗衣服,正在从洗衣机里往塑料盆里掏衣服,我又去将盆夺了过来,笑着说:“我知道,晾到二楼走廊上的晾衣绳上!” 商诗无奈笑笑,就径直到客厅里去了。 我找出晾衣钩,端着衣服盆上了二楼,晾完衣服以后,我在那个风口吹了会阴冷的山风,人也就变得冷静下来。 从这两天的气息来看,似乎一切又都风平浪静了,商诗还是原来的商诗,除了身体有点虚弱、偶尔有点忧伤之外,一切表现还算良好。我这个人一向比较敏感,也没有从空气中嗅到什么特别的气味,虽然我和商诗之间的状态还是那么平淡,但终究也还蛮有生活的气息。商诗虽然经历了被刑拘事件,但她在面对我时还是那么坦然,没有因此有半点异样,虽然我因为害怕揭开她过往的伤疤所以一直对此事只字不提,但以商诗的聪慧灵性,她绝对不会仅仅因为我不提及此事就能做到心安理得,应该是有其他的缘由。那又能是怎么回事呢?难道先前我的推断不对吗?难道潘天高的死是另有其因,商诗的恋人服毒自杀和商诗备有美沙酮仅仅是巧之又巧的巧合?可是商诗到底备有美沙酮用来干什么呢?我真地很想跑下楼去问她,不过我还是担心事情如我原来所想的那样,如果是那样,那我要再提起这事就会对她已经有点平静的心态造成惊扰,想了想,还是罢了! 本来一切都是谜,现在我旁边那房间里的棺材盒子还都是迷呢!那么多迷团都没有搞清楚,又何必单单对有可能对商诗造成伤害的迷团那么耿耿于怀呢? 我恍然无措地下了楼,放下衣服盆以后,就出了卫生间。 第168章 商诗为什么心事重重? 哎,我的商诗,这次倒没有忙活了,又安静地凝立在她佛爷的面前,估计她的早课是要开始了。 我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根据滋补方案,第二道营养程序可以启动了,于是我蹑手蹑脚进了厨房,她念她的佛,我配我的方,倒也相安无事。 配好营养液,我端出来放到茶几上,坐着等了一会,看她还没有完毕的意思,我心里痒痒,突然想起了我向如来做过的承诺,心念一动,我悄然起身,轻轻地走到商诗旁边,扫视了一下她的侧脸,她并没有在意我的到来,连眼睫毛都没有眨一下,仍然是眼皮微合、柔荑轻舒、嘴唇默念,脸上的神色却是难以言传的幽清,看得我好生寂寥。 我连忙也学着她的样子,将双臂舒展开来,合抱到胸前,微闭着眼睛,先向佛祖谢恩,感谢她保佑我家商诗平安归来,接着又向佛祖祈福,希望他能够发扬光大、再接再厉,继续保佑我家商诗从此平平安安、顺顺利利、一生幸福,然后我没得什么可念叨的了,就又向如来佛头开空头支票,我在心里喊,如来老大爷,你也要顺便保佑我,我不求大富大贵,不求显赫扬名,只求这辈子能够和你家弟子商诗永远泡在一起,如果你帮我实现了这个心愿,我一定给你烧高香,塑金身,让你金枪不倒,还要给你换个大法袍穿,别可怜兮兮地大冬天地还要露出个大肚子受寒着凉,当然,如果你老人家一时兴起,放过商诗,让她还俗和我结秦晋之好,那我投桃报李,也一定想方设法给你和漂亮的观世音姐姐创造机会,使你们在这个神龛里就能够花好月圆情长久、永生永世不分离。我念着叨着,心境开始悠远,眼神开始迷离,竟把那神龛内墙上的观音菩萨看出个饱满的姿态来,也就由着意境顺便将她许配给了如来。但愿她们欢好的时候不要忘记了我这个大媒人。想着想着,我就逐渐进入了胡思乱想之境,意识完全偏离了正轨,由此及彼地开始在脑海里想象我和商诗美好的婚姻生活,正好在这大山里“你种田来我织布,我挑水来你浇园”,真是说不完的郎情妾意,道不尽的风和日丽啊! 我正在神乎其神臆想着,意淫到了在田园风光里和商诗开始肌肤相亲的颠峰境界时,我耳边突然响起了柔柔的声音:“李医生,你在念什么呢?怎么这么专注啊?” 我猛然一惊,睁开已经完全闭合的眼睛,脑子里那副优美的画面瞬间就烟消云散,随之我也就意识到了,刚才是商诗在跟我说话,她什么时候已经结束了早课,正站在我面前,而柔美的手臂则伸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张雪白的纸巾,我愣了一愣,不解其意,她则笑了笑,用另一只手轻轻刮了刮她自己的嘴角。在她的示意下,我才恍然感觉到自己嘴角正在往下流涎,我大窘,赶忙接过她的纸巾,狠狠地擦了个干净,而苦涩则流淌到了心里。 我对商诗腆着脸皮笑了笑说:“我也想向佛祖求情让他收我做了弟子,这样我就能成为你的师弟,那我们就能成为法律关系上的姐弟了,谁知道佛祖不干,我一着急,入了境界,就成了这副状态,还请商诗姐不要见怪!” 商诗闻言却是一愣,神色有点凄然,低头默默走了开去,在沙发上端庄地坐下。 我有点发窘,讪讪地走了过去,看到茶几上的营养液,便端了起来,递到商诗面前说:“商诗姐,到疗程了!” 商诗茫然地看了一眼,黛眉轻蹙了一下,无奈道:“这么快又要喝了吗?一天要喝多少回啊?” 我笑嘻嘻道:“次数会比较多,不过这可是最权威的营养学专家的方案,如果严格遵照的话,一天服用频率很高,但这样就会缩短疗程的天数,减少服用时间,咱还是别把战线拉得太长,采用这种速战速决的方案,这可也是我经过精心考虑的呢!” 商诗感激地看了我一眼,还是接过了我手里的营养液,慢慢地一点一滴地喝了下去,我接回她的杯子,又火速返回了厨房,因为根据滋补方案上所述,这第三道配方必须在服用完第二道配方之后迅速熬制,然后搁在温热处晾放两个小时,再立刻让患者服用,这样可以起到一种正好和第二道配方的分解产物相互化生出精华的作用。 不知道商诗体内有了这样的精华,会不会立刻就活色生香起来。我开始美孜孜地想。 当我从厨房出来走到沙发旁的时候,我发现商诗仍然一动不动地端坐着,脸上一片静默,眼神有点呆滞,不知道在思考还是在发呆,连我走到旁边的时候,她都没有什么反应,好象完全陷入了什么境界一样。 我颇觉诧异,轻轻地坐到她旁边,好奇地问道:“商诗姐,你在想什么呢?” 商诗骤然惊醒,乌黑的丹凤眼闪亮了一下,便扭头看向我,微微笑了一下,并不说话。 我心有不甘,想了想又道:“商诗姐,平日里你除了念佛做功课之外,剩下的时间干什么呢?今天我是第一次和你白天相处,不知道你一会打算做什么?” 商诗又将目光凝视在我脸上数秒,嘴唇动了动,却还是没有说出话来。 我越来越犯迷糊了,商诗应该是想跟我说什么的,可她就是说不出来,她到底有什么秘密不能说出来呢? 不会是想向我表白她对我的爱意吧?天啦,这能是真的吗?想到这里,我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我眼巴巴地回望着她,却还是没有将她的勇气激发出来,她和我对望了几眼之后,就又将头埋了下去,凝神继续思考。 我只能苦巴巴地一笑,也无奈地埋下头去,和她静静地相守。 等时间差不多了,我就又去将营养液端了出来,蹲到她的面前,递给她,也不说话,她不得不抬头苦笑,说:“又到时间了吗,可是我觉得先前的好象还没到你所说的膀胱里去呢?” 我咧嘴笑笑说:“商诗姐乖,喝了它,先前的就被顶下去了!” 商诗“呵”了一声,就无语了,默然从我手里端过,慢慢喝了下去,我随手递给她一张纸巾,她擦了擦嘴,然后就又陷入了沉默。 于是就这样,我隔那么几个小时就打扰她一次,除此之外,几乎一整天她都是沉默,中午饭也是我做的,她不怎么吃,说她不吃午饭的,最后在我的强迫下,她勉强吃了几口。沉坐期间,她去过好几次卫生间,频率明显大于正常人的正常水平,应该是我的营养液发挥了作用。 我很不明白,难道在我以前只有晚上过来陪她的那些日子里,她白天除了念佛就是这么静坐吗?当然,她会不会是因为突然生命中有了我的存在不适应,或者说是因为我的存在使她感觉到了浓浓爱意,静坐期间好几次启口打算跟我表白都没有最终说出来? 晚上依然是那样无风无浪地过着,她做晚课的时候我做饭,吃完饭,我收拾,她看电视,到一定的时候,我们分别去卫生间洗澡,先后回来,等到电视剧片尾曲响起的时候,我又先行站了起来,看了她一眼,就主动向着我的房间平静地走去。 然而,等我推开门,刚要闪身进去的时候,我的身后传来柔柔的一声: “李医生!” 我的心猛地一跳,脚步凝固片刻后,我骤然转身。 第169章 商诗姐,你在哪里? 当然,我并没有等到我期待中的美女携着香风嘤咛入怀。 商诗站在离我还有一定距离的地方,她只是肃静地站着,看我的眼神并没有热烈的情感,反而是一种浩淼的沧桑,她扑闪着大眼睛将我心头尚残存不去的激动赶跑以后,突然用一种庄重的语调说:“李医生,既然你白天有空,我想请你明天带我去太平间看看潘天高!” 突闻如此惊人之语,我一瞬间完全陷入了迷荒状态,思维一片混乱,只有残存的意识在告诉我,我现在的处境是真实的。我和我面前的商诗都是真实可辨的人体,空气中流荡着的也是实在的凄迷。 是的,思维意识的转折幅度太大,从期待美女爱意的表白一下子惊跌到这样的惊人语言当中,我一个情感脆弱不堪的老男人实在有点招架不住。 我静静地痴呆了好一忽儿之后,思维有点活泛,意识开始回阳,我扑愣楞地回应着:“为什么突然想起要去看看他呢?” 商诗凄迷地一笑,却肃声说道:“他毕竟是我丈夫,我去看看他也不奇怪吧?” 我想了想,不想给她留下思辩的余地,便紧声问道:“这个倒不奇怪,奇怪的是,你为什么又要我带你去看他呢?” 商诗明显愣了,我这句话看来是搅动了她什么心灵,我静静地等候她的回答。 片刻后,她的回答却非常沉静:“因为是你曾经跟我说,你觉得他的死亡很不正常,你要留下他的尸体好好研究,摸清他的死因,甚至你还觉得他有可能没死,他复活的可能性还存在!” 我傻了,商诗的这个回击太有力了,是的,我当初是这么跟她说的,因为我太想通过潘天高的尸体认识她了,而我最后也终于得成所愿,却做梦也没有想到,冷不丁地,转了个大圈,我和她又回到了从前。 我象只斗败了的公鸡,浑身的羽毛顿时失去了色彩,垂头丧气了好一会后,我抬起头凄然地说:“那好吧,明天我就带你去见你的丈夫潘天高,我这里先说声抱歉,我最终也没有能力使你的丈夫复活!” 商诗神色大动,好一阵愕然道:“李医生,你是不愿意去吗?如果你不高兴去的话,那就还是我自己一个人去吧!” 我心里苦笑不迭,我心爱的女人啊,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去那种地方呢?无论你对我怎样淡漠,都没有关系,我顶多是难过而已,但只要能够看到你,我就不会有痛苦!难过算什么,挺一挺就过去了!而痛苦呢,那滋味可不好受! 所以我摇头说道:“不是,我很乐意去,我好久没去太平间了,也顺便去看看我的那些老友,我有点想念他们了!” 商诗脸色变了变,应该是听着我这话觉得森冷。 我摇头苦笑,道了声“商诗姐,晚安!”,就肃然地关上了门。 第二天早上起来,商诗还是一样地做好了早饭坐在沙发上等我,她回头看我时,虽然在故做轻松地笑,但我能明显感觉到她脸上那异乎寻常的神情,看来即将去探访潘天高尸体的事实还是扰动了她一向水波不兴的平静,我真不明白,她到底因为什么要去看潘天高的尸体?因为对潘天高还有感情?因为杀了他觉得内疚? 我洗漱完毕后,还是按部就班先去厨房泡制了今天的第一杯营养液,端出来走到沙发旁递给她,她也不再犹豫,很痛快地就接过来将它喝了下去。 早饭后,我默默将茶几上的东西收拾进厨房,再在厨房里洗刷一番,就走出来准备听候她吩咐,谁知道她又站在神龛前面念念有词了,看来不管做什么,每天的功课她是断然不会落下的了! 我无奈苦笑一声,缓缓来到沙发上坐定,静静地看着她柔和生动的侧影。 随着时间悄然流逝,泡第二杯营养液的时刻又到了,我不敢懈怠,又赶紧钻进厨房,等我端着杯子出来的时候,她的功课也结束了,正坐在沙发上看向我前进的方向。我走了过去,将杯子递给她,她笑了笑,接过,喝下去。 我说:“走吧!” 她犹豫了一下,将手里的杯子放在茶几上,缓缓地却坚定地点头。 当下我再不迟疑,率先走出了屋子,她慢慢地跟在我身后,悄然关上了门。 有整一天没出屋子了,我走出别墅,站在庭院,抬头望着从面前一直延伸到天际那层层叠叠、连绵起伏的群山,突然觉得无比的惬意,情不自禁伸长懒腰张开双臂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心里开始舒畅地想,也许商诗只是觉得成天呆在家里太闷了,趁我在借故去看看潘天高顺便散散心吧! 我转身看着商诗走出别墅,她的身形略显凝重,所以走起来比较迟缓,她锁上别墅门后,拧身就要往车库方向走。 我看了看她,再望了望眼前的山峰,又想了想太平间前边的那个小密林,冷不定我脑子里突然产生了一个怪念:我要和商诗徒步穿越这片丛林,然后再携手并肩倘佯在太平间前那片小密林里,漫步走过那条青石甬道,就那样夫妻双双把家还,就象我曾经在太平间里做春梦时梦到的那一场景一样,当然,只是还无法做到携手,也不可能在那条石凳上和她***交融,但能并肩走过,我再使用超凡的意淫功夫加工一番,那滋味一定也还不错。 想到这里,我有点兴奋,就对着走了几步的商诗说:“商诗姐,我有一个想法,你愿意听听吗?” 商诗停住身形,好奇地看着我。 我想了想,先问:“你很着急见到潘天高吗?我的意思是,稍微晚一点见到他,你会介意吗?” 商诗满脸疑惑,茫然地摇头。 我笑笑,抑制住心头的激动,平静地说:“如果你不急于一时的话,我倒有个想法,咱们在家里闷了一整天,现在反正也有时间,就当是漫步散心吧,咱们不开车,徒步穿过这片山谷,到大马路上再打车,你看如何?” 商诗愣怔了半天,低头想了想,才抬头略带迷茫地说:“可是你不知道,这条山路七拐八弯、九曲回肠的,可能要走好长时间呢!” 我想起了那个深夜的森林夜奔,我突然又冒出了一个更大胆的想法,便抬头紧盯着她说道:“我不打算和你沿着这条山路走,我打算在这山里头开辟一条通往大道的捷径,经过我这么多天的缜密观察和目测,我已经大致判断出来了,别看山路在这深谷里头绕来绕去的,实际上从别墅到大马路的直线距离并不是太长,我今天打算带你朝着阳关大道的方向前进从而打开这条直行道,从此摆脱这里出行只能靠车的困境!” 商诗吃了一惊道:“啊,这样能行吗?” 我想起了自己那天晚上吃的苦头,更加坚定了信心,毅然说道:“放心,有我在,一切皆有可能!” 商诗低头想了想,便抬头清亮地说道“行,这样也好,就算是部队里的野外拉练吧!” 我一听,开心地笑了,转身张开双臂,迎着冬日温暖的阳光,任山风拂拭我枯树般的面皮,嘴里哇哇乱喊着,便扑向了广阔的天地。 我在山路的起始段走了一程,一开始还刻意寻找那天晚上遗留的痕迹,走了一会后,我就放弃了,山路一片清净,路旁的枝条微微飘荡,不染一丝尘泥,那天晚上的苦楚和酸涩,似乎早已随风而逝,埋葬在了某个历史尘封的角落里! 我悠然一叹,手在空气中轻轻一晃,便摆脱了从前,选准了一个位置和前进的方向,停住身形,回身向款款而来的商诗招手。 商诗走到我面前,妙目轻眨,眼波流转,笑意盈盈地望着我说:“李医生,就从这里开始吗?” 我重重地点点头说:“是的,这里从此就将是一个新的起点!” 说完,我大手一挥,便将拂荡在我面前的一根柳条折段,拧身从山路边的树干中间钻进了山林。我所选的这个位置,正对着大马路的方向,而且面前这一片空间林木稀疏,几棵高大白杨树随形就势,自然天成地正好形成一条简易的林中通道,再往前边有点深邃看不出来,但至少眼前这一段可以让我省去点功夫。 我率先在前边走着,因为久未下雨,所以林中的土壤还算坚实,走起来也比较安稳,我心里塌实了许多,减少了对后边跟上来的商诗的担心。 将这一段看得见的夹道走完之后,前边的树的排列位置就开始走样了,越来越散乱,最后彻底杂乱无章。一开始虽然没有规律,但毗邻树干之间的空间还算宽敞,除了上端粗大的枝干在上空互相交叉缠绕之外,下段树干上的小枝条倒还没有对我们形成阻碍,只是脚底下的树叶堆积得很深,踩在上边沙沙做响,不小心就有可能滑倒,我连忙招呼身后的商诗要小心。商诗倒也没觉得有多困难,她脸上带着清朗的微笑,身姿虽然单薄,但婀娜多姿地走着,脚底下也很轻盈,这个女人,虽然外表柔情似水,骨子里当真也是坚强。 随着林木的密度越来越大,低空的枝条也开始交叉了,往前看去,越来越密集,触手可及的枝叶在前方错综复杂地交缠在一起形成一片苍茫的境界,深不见底,我知道,我施展身手的时刻总算到了。 我回头对商诗满不在乎地笑道:“商诗姐,露脸的时机到了,且看我如何乘风破浪、披荆斩棘吧!” 商诗看着面前满目荒蛮的一片,不免有点惊心道:“李医生,能行吗?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我朗声笑道:“回去?哈哈,这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商诗姐,你放心,我们外科医生的手就是刀,能够切除天底下一切恶疾,势必要将那些祸国殃民、困缚民生的邪枝歪叶斩尽杀绝!” 商诗听得面容大动,我则哈哈大笑,扬手握住一根挡道的枝杈,手一用力,喀嚓一声就让它身首异处。我信手将它扔到一旁,冲上前去一点,投入了狂热的战斗当中。 我左折右劈,上蹿下跳,手脚并用,嘴里做呼呼呐喊撕杀状,不一会功夫,我眼前的树枝就尸横遍野,枝条断裂口的树汁就血流成河。 我想着那天晚上枝杈对我脸上造成的无情伤害,心里腾起复仇的烈焰,也得到了一种报仇雪狠般的快感,我杀红了眼,带着商诗层层深入,奋不顾身、勇往直前地突进。 商诗在我身后不停地说:“李医生,你累吗?要不要休息一下?” 我完全进入了战斗状态,继承了革命先烈的风骨,头都不回地摇头大声说:“一点都不累,因为我现在壮志凌云,毛主席他老人家说得好,唯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夜换青天,我今天一定要把这些在人民头顶遮天蔽日的腐败邪恶的东西彻底清除,还大地一片蓝天!” 商诗在我后边不再吱声了,我微笑往前疾走,有商诗在我后边默默地支持,我的力量无极限。 也是奇怪了,这一路竟然也没碰到什么动物,或许到了冬天,很多动物都冬眠了,要是碰到什么蛇狼虎豹之类的东西,我还真是不知道敢不敢在商诗面前冒充英雄。 折腾到最后,我手臂酸麻得举都快举不起来了,而手心里则是火辣辣地疼,估计又是被枝条粗糙的树皮磨破了皮肤,而浑身也开始酸软,由于我全身心太过投入,至此,我都已经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了,我不敢回头去看商诗,我怕她看到我满面的疲累心疼,我也不敢去看掌心,我怕看到掌心的黏糊自己心疼,我也不敢歇息,我怕一股子劲松懈下来就再也提不上去,天上的阳光应该是很强烈的,虽然在这阴沉沉的森林里,头顶上空是遮天蔽日的树盖,但强硬的阳光还是刺破树盖探照了下来,把我前方照成明朗的一片,这一下子扫去了我心中的阴霾,给了我无穷的动力,日头这么老高了,想必已经穿越了很久,根据这一段时间来的留心观测,目的地其实并不遥远,而我们一直走的是直线距离,差不多应该接近森林的边缘了。 我就再坚持一会,直到自己实在筋疲力尽脚走不动、手挥不动了,再考虑休息或者回头吧! 心里想着,手脚其实并没有停,只是略微有点放缓而已,有了信念之后,手脚也就立刻加速,又是一阵狂风骤雨般地横劈竖斫、拳打脚踢。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还正处在信念和勇气的风口浪尖上,准备接下来再大干一场呢,劈着劈着,一根坠满枯枝败叶的中型枝条被我喀嚓折断之后,眼前突然一片开阔,我此前眼睛因为枯叶碎裂扬起的碎屑还处在迷蒙状态,所以我以为是自己眼睛里出现了幻景,便扬手继续往前劈,直到劈了个空,我愣了愣,才抬起手臂揉了揉眼睛,看清了眼前情形,心里的愉悦晃悠升起,最后转化成欣喜若狂。 显然,我们已经穿透了丛林中间地带的灌木丛或者枝条繁密的针叶林,来到了地势开阔,树干粗大的阔叶林,在这样的阔叶林里,树木高大,枝杈全在上空交叉,而低空的树际之间的距离又很宽,基本上可以说是一马平川、通行无阻了,不过这还不是最让我兴奋的,让我尤其高兴的是,我后来每次坐车进入这片森林的时候都留意过,这片绵密深厚的原始森林的外缘就是这样的阔叶林,看到了它也就等于看到了外边的世界。 我跳转身来对着商诗兴奋地叫道:“哈,商诗姐,我们出来了,怎么着,我们外科医生的手可不是吃干饭的吧!” 等我的话由着惯性喊完的时候,我人也就愣了,我的眼前哪里有人影的存在,商诗哪里去了? 我大吃一惊,难道商诗掉队了吗? 我仓促之下,匆忙往前方刚才开辟出来的林中大道上冲,进去一段距离后,还是没有看到商诗,我大急,冲着森林里就大声喊道:“商诗姐,你在哪里?” 第170章 和商诗一起进入太平间 让我惊诧不已地是,我却听到了商诗的声音,还是那么柔和那么温情,只听那声音说: “李医生,怎么啦?我在这里呀?” 按理说,听到她的声音我是不惊诧的,让我惊诧的是,她的声音竟然自我后头传来,也就是说,我刚才回头没有看到她之后,冲进来到了这里,她却似乎在我一眨眼之间又已经来到了我的身后。 我慌张地回头转身,果然,我的商诗并没有消失,她正俏生生地站在路旁的一丛灌木旁瞪着凤眼好奇地看着我呢! 我惊得张口结舌,半响回不过味来,慢慢地,我有了意志,快速几步走了过去,站在她旁边,上上下下看了又看,确信我的商诗没有遭受到任何损伤,我这才放下心来,声音依然有点颤抖道:“商诗姐,你刚才一直在这里吗?你为什么不在我开辟的路上走,跑到这路旁的树木边上干什么?” 商诗不理解我怎么这样一副神情,所以有点惊奇地说:“李医生,你怎么啦?我只是看到这棵树好怪,以前从来没见过的样子,所以很好奇,就跑过来看一看,怎么啦?你是有什么不好的感受吗?你是不是因为刚才太累太辛苦了?” 我也被商诗调动了好奇心,心想,有什么树值得她这么关注,以至于让我虚惊一场。便连忙跑到她旁边,瞧了瞧那棵树,这树倒也没什么特别,只不过是低矮了一些,象灌木,但它枝条上的叶子却很阔大,这一点不符合灌木的风格,而且那些枝条也很怪异,不是各自独立生长的,而是好几股拧成一团麻花一样存在,那树叶就从那麻花缝隙里长出,叶柄很长很细,跟那阔大的叶片很不成比例,由于这棵树的枝叶并不是特别密集,高度虽然也和商诗的身高大体平齐,但照理说,它偏离林中人工隧道并不远,我这回头一看,视线所及,应该是能看到商诗的啊?不过也许可能是我一时兴奋,眼神走样看花了眼,惶急之下,就以为她走丢了,所以才大惊小怪,让商诗笑话了去。 我脸红了红,已经没有刚才的兴奋了,只是傻笑着说:“呵呵,没事,我不累,只是一下子没看清你在这里,所以显得着急了点!你别笑话我!商诗姐,我跟你说,我们已经穿破丛林了,马上就可以走到大马路上了!怎么样,功到自然成吧!” 商诗已经走了出来,看了看前边的阔叶林,微微笑了一下,说:“恩,真是辛苦李医生了,你很棒!” 我咧嘴笑了,得到心爱姑娘的夸赞,哪怕只是谬赞,我这心里也是甜如蜜美如画。 结束这一小插曲后,我们继续前行,天堑突然变通途,我们走起来四平八稳,很快,我们就来到了这片阔叶林的边缘,也就是这片丛林的边缘,边缘已经没有什么树,就是一圈斜斜的土坡,上边杂草丛生,枯枝败叶撒落一地,还零星从草丛和叶子堆中冒出些蘑菇的头盖来。 一条土山路就横亘在斜坡下边,上边布满了泥疙瘩和碎石块,坎坷不平,沟壑遍布的样子。 我纵身跳了下去,我又下意识地去牵商诗的手,实际上斜坡坡度很平缓,斜坡到山路的高度也微乎其微,小孩子跳下来都不碍事,何况商诗这么个大女人,不过由于我的动作非常自然,所以商诗居然也没有什么防备,也很自然地将手搭在我的手掌上,由我牵着她从斜坡下到山路上,然后,我们的手又自然分开,一切流畅自然,恍若无事发生。其实,那次是我人生第一次拉她的手,不过由于我们俩都没有意识到这一事件的性质,只是很自然地把这当作一次简单的帮助,所以我甚至对这次拉手都没有什么刻骨的印象,只是朦胧能够忆起,她的手柔嫩滑腻,手感很好。 这条山路并不是我们的车曾经经过的山路,这可能是附近的老百姓进山采蘑菇的时候踩踏出来的。我站在这条山路上左右了望了一下,就看清了形势,那条沟通大别墅前的山路和乡村小道的田间小路正在我们右前方向遥遥相对呢。我们的车每次都是从那里开往外边的大世界的。 我向商诗招了招手,就往那边跑去,商诗的体力真是不错,走了这半天路,也没见她气喘过,就好象受过专门训练似的,通常美女都很娇弱,这个大美人怎么就处处与人不同呢? 最后,我们横过田间小路,在乡村小道上走了一会,我怕商诗累着,就拦下一辆农用车,驾车的老乡很热情,不等我说明意图,他就放下后车厢的门。 我对商诗说:“商诗姐,我们先搭老乡的车到县城,然后到那里打的回城,你看怎么样?” 商诗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我于是一跃而上到了拖厢上,又将商诗拉了上来。 这种土车我小时侯常坐,不过商诗这辈子可能是第一次坐拖拉机,由于没有坐椅,我们都是扶着车上的铁条迎风而立。我侧脸看向商诗,她柔顺的长发在轻轻地飘荡,妩媚的脸盘上挂满了新奇,而黑亮的眼珠则在滴溜溜地转动,她一定是感觉到了好玩,我心里不禁升腾起无限的温情和无穷的意趣,她香郁的发丝偶尔会轻轻拂触我的面盘,我的鼻腔里也就跟着柔情款款了! 很快到了县城,谢过老乡之后,我们就下车打了一辆的士,此时大概是中午时分,进城的路段基本不堵,一路畅通无阻,没有多长时间,我们就抵达了医院。 进入医院大门之后,我今天这一路来的英姿飒爽顿时遁形,因为商诗这样的大美人实在太吸引眼球了,如果让她大摇大摆地招摇过市,那么她所穿行的道路,天然地就变成了一条欢迎外国首脑访问的通道,她几乎会将一切看见她的人的目光吸引到了她身上之后继而再转移到我身上,估计不出半天,在这个医院我就会变成比院长还要闻名遐迩的人物,我实在不愿意有这么大的影响。 无奈之下,我便领着她绕了个大圈子,从门诊楼旁拐了个向,从一侧一条很少有人走的小径绕到了东门,然后再沿医院外墙里边折上北,从北边一条幽静小径途径北门往西走一段再折向南,就抵达了其中一条通向太平间小密林的殷红走廊。商诗其实来过我们医院,也到过太平间,自然知道这种走法肯定是不理智的,我对她的解释是,我有好久没走过这条道路了,趁着有她陪的机会,正好浏览一下医院风光。商诗微笑了一下,倒也并不在意。 直到走穿了那条石头小径之后,我一直怀揣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不过才下心头、又上眉头,我的心刚经历了忐忑,就不得不立刻面临紧张的袭击。 因为我们已经先后走到了太平间小密林那条甬道的端点上。 一直是我在领着商诗走,所以我在前头,她在后头。如果我想和她并肩,那么我就得停下来,而且还得保证我停下来商诗并不停下来,如果我想和她携手,那么就得祈求商诗脚底下突然踩到一块香蕉皮,而且还得保证那香蕉皮足够打滑足以使商诗形成倾倒之势,可惜的是,这一切先决条件都不具备。 当我因为激动停下身形的时候,商诗也停了下来,而且还颇为关切地问:“李医生,怎么不走啦?你不希望进去吗?” 当我下意识地看向空空如也的光洁甬道时,我就清楚地意识到太平间的尸体们并不吃香蕉,所以这里不可能有香蕉皮。 我再望了一眼那条曾经被老张头用来做法的石凳那凄凉落寞的样子,我就更是明白了或许我的夙愿还将永远停留在春梦阶段。 我心里一声轻叹,身形再有片刻的停滞后,就微笑着掩饰道:“哦,好久没来这里了,这冷不丁就又要进去,心里还是有点打鼓!” 商诗顿了下后疑惑不解地说:“哦,你们当医生的也会害怕尸体吗?其实尸体又有什么可怕的呢?它们不过是灵魂脱窍后留下的物质而已!” 我愣了愣道:“灵魂?灵魂是什么东西?商诗姐,你真地相信有灵魂的存在吗?” 商诗在后边轻叹了一口气说:“也许你们尘世的人是不相信的,但是我们佛门弟子当然是相信的,人是有灵魂的,生前行善的人,死后灵魂就能上天堂,生前积恶的人,死后灵魂必然下地狱,所以我们要劝人行善,在人死后要替他的亡魂超度,使所有尘躯都能得到善终!” 我叹了口气道:“你们佛门弟子的愿望确实美好,但是我却不相信生前在这个尘世间欺诈百姓、鱼肉乡民的那些贪官污吏、奸商土豪在死后会比那些个老实巴交、勤劳善良的穷苦百姓过得差。别说过得差了,连过得一样都做不到!比如我曾经跟你提到过的那个老乡亲和潘天高,生前怎么样,我就不说了,而死后呢,潘天高能够独占一口冰棺,那个老乡亲却只能在一堆尸体中觅得一个尸缝喘气。如果不是我见义勇为,使他们互换新居,佛祖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一信条,我真地不知道如何在这个尘世得到体现?” 也许我的话过于刻薄了,诚如商诗所言,毕竟潘天高是她的丈夫,我如此羞辱潘天高,她应该并不好受,所以她陷入了沉默,并没有给我积极宣讲佛理。 我叹了一口气,晃了晃身形,继续前行。 身后的商诗有片刻的迟滞后,也跟了上来。 我们在小院门口碰到了老张头,老张头看到我,愣了愣后,那满脸枯树皮般的褶子就哗啦哗啦全抖开了,他哈哈笑道:“小李医生,你最近好象不怎么来研究那个潘天高的尸体了,不过,你那个地铺我可是还好好地给你保留着,隔日子就去打理一下,干净着呢!就盼着你出研究成果,好跟你也沾点光呢!呦,原来找媳妇去了,怪不得有日子不来了,对,对,先成家后立业,应该的,应该的!” 他眼珠一转看到了我身后的商诗,便话锋一转说起家常话来。情形象极了那次我领着商诗去我租住的那个棺材盒子见到房东阿姨时的场景。 商诗站了出来,笑盈盈地问了一声好。 老张头突然眉头皱了皱说:“这位姑娘,我怎么看你这么面熟啊?似乎是在哪里见过似的?” 我怕老张头认出商诗来,徒生枝节,便赶紧向老张头告辞说:“好了,老张哥,我们进去了,等将来研究潘天高出成果了,我一定找你喝酒吃肉,如何?” 老张头拍手称快道:“那当然,那当然!” 等他说完时,我已经拉着商诗走到了通往太平间的斜坡上。 真地是好久没来这个家了,就如同我以前住在太平间好久没回那个租住的棺材盒子突然回去觉得分外亲切感人一样,我现在心里就开始七上八下地激动不安。我抬眼去看商诗,发现她脸上平静如水,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个女人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怎么就处处表现和一般女人大相径庭呢? 我从里边的衣兜里掏出太平间大门的钥匙,手指有点哆嗦地想去开门,却发现门是虚掩着的,看来太平间的门也不是时刻都会关着,也确实,医院哪天不尸来尸往的,也只有打开才有利于太平间和人间的交通。 我轻轻推开门,一只脚才迈进去,我的心神立刻就一阵凛然,太平间和人间到底还是不一样,无论在人间如何风光,一进到这里来这心态就得变。 我等商诗进来后,就将门重新掩上。 我抬腿下意识地就想往西边走,因为在我脑海里有关太平间的最后图景记忆是和白晶晶的尸体相拥而泣,而保留的行为记忆则是进门直奔西边棺材,习惯虽然被中断了这么些日子,熟悉的场景重新出现,这习惯性动作也就立刻被召唤出来。好在理智终究高于习惯一个层面,我转瞬就意识到了商诗在旁边,便硬生生地刹住身形,还算及时,不至于让商诗看出端倪来,我心里一声苦笑。 我不显山不露水就改变了行动方向,将商诗平安地领到了潘天高独睡的那口立式冰柜前。然后我停驻脚步,转身看向商诗。 第171章 在太平间探望潘天高和老乡亲 我发现商诗对我那个地铺很感兴趣,正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久久地凝视着它。我微微一笑,轻声说道:“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地铺,既是我的研究室也是我的卧床,我当初就是有精神了就坐在上边观摩尸体困了就躺在上边陪尸体睡觉,如此这般度过了那段不寻常的岁月!” 商诗回过神来,收回目光,默默地看我一眼,神色有说不出的凄然,然后她又低下头去,似乎在沉思什么。 半响,她突然抬起头来,面容就变得无比肃静,声音里也很是庄严,她冷静地说道:“这口冰柜里放的就是潘天高吗?” 我愣了愣,下意识地点点头,说:“是的!” 她紧接道:“李医生,我能看看他吗?” 我愕然答道:“那当然,这不本来就是来看他的嘛!” 说完,我再不犹豫,一把扯开冰柜的门。 潘天高那颗硕大滚圆的脑袋在白雾茫茫中逐渐清晰地显现在了我们的面前,面容还是那种惨淡的灰褐色,没有惊恐,没有癫狂,仍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我去看商诗的脸,不知道在刚看到潘天高的那一瞬间她是否有过惊骇,反正现在她脸上是风平浪静的。 她紧盯着潘天高看了一会后问我:“李医生,他真地是象你所说的那样,是大失血而亡吗?” 我愣了一愣,我不明白商诗这句话的意思,她是在向我试探什么吗?潘天高不是她投毒暗杀的吗?她怎么会这样问我呢? 我冷静了一下后说:“不是,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详细描述过,他死亡的征象是大失血,但是我们没有找到任何大失血的临床证据,我们研究科学的自然要讲究客观依据,没有失血依据我们当然就不能认为他是失血而亡,至于他到底怎么死亡的,我还是倾向于认为他曾经遭受过什么不明陷害,可能这种不明陷害会导致失血假象,具体是什么,我也说不上来!” 说完这句话之后,我就立刻紧盯着商诗看,我很紧张,我生怕从她脸上确定了答案。 可是,让我迷惑的是,商诗脸上一平如镜,一点动静都看不出来,我真不知道自己是该失望还是该高兴。 商诗又接着问了一句:“通过他的尸体难道就再也找不出什么蛛丝马迹了吗?” 商诗的语气平平淡淡,从她的语境里我无法分析她的意图,不知道她到底是希望能够找出什么蛛丝马迹还是不希望找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我摇了摇头道:“反正我是看不出来了,不知道你有没有这本事!” 商诗低头想了想后,却冷不丁抬头毅然说道:“那麻烦李医生将他搬出来,我想找找看!” 我吓了一跳,试探着去看商诗,商诗却对着我沉静地点头。 看来她真是打算这么做了! 看就看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不再多想,弯腰就揪着潘天高的脑袋一阵猛拽,慢慢地,他的躯体可以动了,我就猛一使劲一鼓作气将他拖了出来,砰的一声,潘天高的下半身着地,我看到商诗皱了皱眉头,面现凄色,看来她还是有点不忍。 我为了照顾商诗的情绪,便小心翼翼将老潘的头放到我那个地铺上,并调整了一下他的身位,让他躺舒服了。做完这一切,我直起腰来,搓了搓手,长吁了一口气,看向商诗。 商诗点点头,便轻轻蹲了下去,开始审视她的丈夫潘天高! 她看得很仔细,从头到脚,从眉尖到指尖,又在我的协助下从前胸到后背,从脑勺到臀凹,巨细无遗、片甲不留,她神情凝重、黛眉深锁,偶尔还拿她那芊芊玉手在关键的地方或者不方便观察的地方指指戳戳,深入探索,她那全神贯注的样子,就象一个在画廊里欣赏一副绝妙风景画的艺术家。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她突然兀自摇了摇头,然后就缓缓站了起来,可能是蹲的时间长了有点麻木,她的身形略微有点轻晃,待我伸手想要去扶她的时候,她已经站稳了,她肃立在太平间阴森幽暗的光线里,脸上布满了疑云愁雾,低头沉思了一会,又抬头对旁边手足无措的我微苦地笑了一下,我略感错愕,我能感觉得到,她那若无其事的微笑后边隐藏着的无奈和失望。 我不明白她怎么这样一副神情,她是看到了什么还是没有看到什么? 我愣愣地问:“商诗姐,有什么发现吗?” 商诗摇了摇头,再低头静静地看了潘天高一小会,就轻叹一声道:“还是把他放进去吧!” 我点了点头,本想抱住潘天高往棺柜里边塞,但他实在太沉了,我弯腰撸了撸他庞大的后腰,发现根本不可能办到,我又不可能向商诗求助,也无法照顾她的情绪了,便只好先拽住潘天高粗壮的脚腕,拖着他嘎吱嘎吱在地板上移行了一会,移动到冰柜旁,然后先提起他的大脚丫子伸进冰棺一截,再使出吃奶的力道托住他的肥腰使劲往冰棺里一点一点送,当他的臀部着棺的时候是最费劲的,我心里猛发一声喊,一咬牙一跺脚,胸腰臂一齐使劲,终于使他的臀部安然进棺,有了臀部做支撑点,重心也就彻底进棺了,我再把住他的腰际往里狠狠一推,老潘就顺势滑了进去,安然无恙地再次回了他的老家。 我将棺柜的门一把带上,直起腰来松了一口气,便去看商诗,我这才发现她没有在看我怎么送潘天高回家,而是肃立在我的地铺旁,昂首挺胸,抬眼茫然地眺望着太平间的四面八方。不知道她是不是因为不忍心看才这样转移注意力的。 我走到她旁边,轻轻唤了一声“商诗姐!”,意思是我已经结束工作了。 我不知道商诗接下来还想在太平间做什么,反正如果她不在,我是肯定要去看看晶晶姑娘的,毕竟在我人生中最饥渴的时候,是她美妙的身体给我提供了意淫的对象,而在我人生最失意的时候,又是她冷艳的尸体给了我最贴切的抚慰,真地没有任何邪念,只是为了感恩戴德! 不过有商诗在,我是不可能这么做的,即便我知道活人不可能去吃死尸的醋,但我还是为那段因为对商诗心灰意冷而抱着晶晶睡觉的岁月感到羞惭,觉得自己没有任何根据就将高雅仁善的商诗误解为趋炎附势的女人从而去做出抱住别的女人的尸体以期报复的不雅举止,实在太不应该了,愧对商诗啊!我不能再去触动这段岁月了! 商诗收回了她茫然失措的视线,回到我的面孔上幽幽地看了一眼,又低头想了一会,然后她抬起头来沉静地说:“你说的那个老乡亲在哪?我还想看看他!” 我愣了一愣,想了想,觉得这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因为在这个太平间里,在我的干预下及某种神秘力量的支配下,这个老乡亲与这个潘天高似乎也有解不开的缘,他们有过数度交锋,最后在我的协助下,我的老乡亲以正义者的身份取得了胜利,他以一个胜利者的高姿态,高高地横卧在那口宽敞舒适的棺材里,而将残酷压榨百姓的邪魔潘天高彻底踩压在了劳动人民曾经抛洒血泪的地方! 我对着商诗庄严地点头,拧转身子,便向着那口高棺郑重地走去。 商诗幽然无声地跟在我的后边。 来到那口棺柜处停下,我习惯性地伸手捞开旁边那口立柜的门,里头挤挤攘攘的几颗人头便随着冰芒滚滚而出,我看到商诗面容变了变,皱着秀眉惊讶地看着这几颗脑袋,我连忙道歉道:“不好意思,商诗姐,忘了跟你说明了,这太平间的空间和柜子有限,而没钱处理尸体的穷苦百姓又太多,所以,这些尸体就全都堆挤在一起了,这里边绝大多数柜子都如此,看习惯了就好!” 商诗神色凄然地看我一眼,微微摇了摇头,眼睛里是无尽的迷惘。 我心里悲叹一声,抬头看了看这口高棺,这才意识到了这口棺材商诗可怎么上去?我想了想,便对商诗说:“这口棺材你要爬上去可能很费劲,这样吧,我将那个乡亲的尸体捞出来,你在地上看吧!如何?” 商诗凝神思考了一下,便坚定地摇摇头说:“不了,这些老乡生来悲苦,死了就让他们安息吧,不要过分打扰他,我上去看他一眼就行!” 我心里飘过一片感动的祥云,多么善良的女人,要是这世间的贵人都象她这么仁慈悲悯,或许这人间就不会有这么多悲剧了! 我点了点头,决定自己先上去,然后再拉商诗上去,商诗这么轻盈瘦削的身体,蹲在棺沿上边,把她抱上来在技术上体力上基本不成问题。 我对商诗得意地笑道:“商诗姐,你闪一旁,看我怎么给你表演燕子翻身!” 然后我就将我那一套已经如行云流水般的爬棺动作再次表演了一翻,看得商诗直暗暗咋舌,我调整好身位,一个马步蹲在棺缘上看向她的时候,她的眉眼还在眨个不停,我无声苦笑,向她张开了臂膀。 她愣了愣,似乎有点羞涩地低头,然后可能认为这不过就是一次简单的帮助,又毅然抬起头来,向我点了点头,靠近我的臂膀,也轻轻地张开了她那温柔的怀抱,我看得有点痴,不过我知道在这样严肃庄重的环境下,动歪念是要遭天打雷劈的,所以我赶紧收起微微晃动的神思,将双手把住商诗的腋下,心里发一声喊,双手用劲上举,便将商诗抱了起来,然后我左腿后迈,凌空踩踏在棺柜的另一边缘,重心下移扎稳脚跟后,就将商诗轻轻放在了棺缘的另一端。商诗双足着棺后,她双臂一抖,就保持住了平衡,略做调整,也迅速稳住了身形!这个女人,身手愣是了得,真就象专门受过高空训练似的,看得我不由心中暗暗喝彩。 我们都站稳脚跟后,我这才来得及去看我那静静安睡的乡亲们。 还真是别来无恙,他们还是依然故我地分头沉睡着,他们在宽敞的棺材里轻舒漫卷着他们的肢体,彼此抚触,和谐融洽,面容安详,神采熠熠,眼皮微合,肌肤宁静,真地就象置身于一个太平盛世里。 看得我心头也是一片温暖宁静。 我指着最靠近我们这一侧的那位老乡亲对商诗努努嘴说:“商诗姐,我说的就是他,以前他们都是挤着睡在潘天高那栋柜子里的,这个乡亲就是躺在其中的那条尸缝里,而潘天高一个人独自占有这栋冰棺,我实在看不过去,就让老乡和潘天高睡一起,结果这个老乡还老自己跑回去,我想他是不是不愿意和潘天高呆一起,或者想念这些穷苦兄弟们,才想了这个办法,干脆把所有的老乡都调了过来,把潘天高进行下放,结果还真就太平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我也不管了,只要我的老乡们安生了就行!” 我由于担心商诗会对存在于太平间某个无形的气息里那股神秘的力量产生联想,干脆就将尸体拟人化了,结果反而听得商诗更是面容大动,神色惶然。 我无奈笑了笑,瞅准空当,跳到棺底里,张开臂膀对商诗说:“还是下来看看吧,看得仔细!” 商诗庄重地点了点头,任由我将她抱了下来,放到另一个空间。 她拢了拢飘到额前来的几根发丝,便弯下身子,看了下去。 我怕她看不真切,便又把住我乡亲的胳膊,轻柔地给他翻了个身,摆了个便于她看的姿势,她弯腰低头半响后,便缓缓抬起身来,凄迷地看我一眼,摇了摇头,轻轻地说:“别打扰他了,他生前受尽磨难,那身上除了生活的凄风苦雨留下的痕迹,又还能有什么呢?就让老乡安睡吧!我们走吧!” 我沉重地点点头,给老乡重新摆好舒服的姿势,就先纵身上了棺沿,再将商诗接了上来,然后我跳到地板上,再次将商诗抱了下来。 商诗在地上站稳后,略微晃了晃身形,低头略一沉吟,突然又向着尸廊的里边走去,我好一阵愕然,心想,商诗可能是想要游览太平间吧,便宽下心来,也就默默跟了上去。 果然,商诗在各条尸廊里转起圈来,还好,她并没有象我那次那样去将每一口棺材打开,她只是静静地走,静静地看,静静地想,脸上是莫测高深的幽淡。尽管如此,当她逼近白晶晶和岳媛的冰棺的时候,我还是止不住地心惊肉跳、头酣耳热,毕竟,我在这两大美女尸体上曾经动过那不好不坏的邪念,而我这个人天生又不会隐藏邪念,我怕我一入美女尸体的境界就暴露内心的龌龊引发商诗的猜疑继而产生打开冰棺探看一番的想法,那么那半透明的塑料布就将彻底展露出我内在的丑恶。 还好,商诗似乎沉浸在她的世界,因此美女尸体们那冷艳的荧光并没有触发她的警觉,她领着我静静地绕了一圈后,又回到了我那个地铺旁。 我知道她肯定是走累了,便讨好般关切地说:“商诗姐,折腾了一上午,你也够累的,要不我们在这个地铺上坐着休息一会吧,这是我睡觉的地方,承蒙老张头的关照,还挺干净整洁的!” 商诗顺从地点了点头,便择了一角,轻轻地坐下,我也忙不迭地在对角找了个座位坐下。 商诗坐下后,依然是她的沉默,我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啦?心思怎么这么重?我也不敢说话打扰她的沉思,也就惶然无措地呆坐着,太平间原本阴森的气氛由于两个大活人的存在更是陷入了一片静穆。 时间悄然地流淌着。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如果认为商诗是在太平间里想着佛祖做功课的话,或许就是一柱香的功夫吧。 具体的时间长短咱就不追究了,因为那时太平间的空气太沉寂了,时间简直就象停顿了一样,根本无从考究!但不管怎么样吧,总之,一定是有那么一段时间过去之后,便从此发生了我这段离奇的人生故事中应该说是最为匪夷所思的现象,我知道没有人会相信,因为连我自己都傻了,一开始我本能地认为自己又象上次那样是在做梦,直到我确信这并不是做梦,而且直到故事的最后我也基本相信了这样的事实之后,我便不得不感慨,人啊,为什么能残忍到那样的地步,这个世道啊,为什么能把人逼成这样! 故事看到这里,或许你对我所讲述的离奇遭遇已经麻木了,那么好吧,我也不跟你废话了,我只跟你说一句话:如果你懂得了我们这个社会,那么,其实一切都不离奇! 废话少说,言归正传,故事重新开始。 第172章 真地是老乡亲的亡魂? 我在商诗的对角诚惶诚恐地陪着商诗坐了一柱香的功夫的时候吧,我几乎已经被太平间死寂的气息同化成一潭死水的心脏突然没来由地砰地一跳,因为我的眼角余光感觉到了一个人的存在,这个人不是商诗,是我和商诗之外的另外一个人,而且同时在我已经僵硬的耳膜上还有悉悉嗦嗦的声音在鼓动,我那一瞬间甚至已经分不清听到声音在前还是感觉到人的存在在前,而且,更不可思议的是,本来身形一动不动正陷入沉思的商诗也猛然抬起头来,茫然地歪头看了一下那个人的方向之后,又把面孔朝向我,展露一脸疑惑的表情。商诗的反应告诉我,我想在潜意识里告诉自己刚才感觉到的只不过是幻景来抚慰自己的乐观情况已然不可能存在了,我麻木的心脏一复苏,便将我麻木的身躯猛然带起,我惊跳而起,骇然转身。 然后,我的眼神就凝固了,面容就僵硬了,身躯就死亡了,而意识在弥留之际挣扎着晃荡。 因为,在我前方,我和商诗刚才查看的那口高棺上,上演了这样一副流畅动人的画面:一具尸体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肩膀以上全部露出棺面,他在棺材里呆立了片刻之后,就伸出双手攀上棺沿,然后轻轻一支,他就爬了上来,更有甚者,他高高地立在棺沿上之后,并没有立刻跳下来,还略微晃了晃,稳定了一下身形,并且还静静地站了一会,似乎是打定什么主意了,然后,他张开双臂,纵身一跃,身形前倾,就从高棺上降了下来,他双足着地的时候,我分明地听到了一声轻响。再然后,他缓缓地转过身来,迈动凝重的步伐,双手在无声的空气中一前一后划动,便向着我们徐徐走来,略微近一点了,也就看得真切一些,他眼皮耷拉着,整个面容上象罩着一团模糊的雾霭,隐约当中透射着灰白。 虽然我的呼吸已经停止,但我残存的意识告诉我,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我那位可怜的老乡亲! 等我意识到是他的时候,我心底深处不知道从哪里冥冥之中突然冒出一个咯噔,然后,我的心境好象被激活了一样,竟然开始逐渐回归了,我恍然之间竟就觉得没那么可怕了,这只不过是我的乡亲而已,而我本能地相信,我的这位乡亲肯定不会伤害我! 商诗是我的朋友,那他自然也不会伤害她! 想到商诗,我猛然之间心里又是咯噔一下,对了,商诗怎么一点也不害怕呢?按理说,在此种情形下,无论她是个多么坚强的女人,也不可能不惊恐啊?而且她又不象我一样曾经和这个老乡建立过深厚的阶级感情! 心念及此,我蓦然掉头看向她。 商诗什么时候也已经站了起来,可让我大感惊诧的是,她并没有聚精会神地盯着面前那具移动的尸体看,反而是一脸迷惑地凝视着我的脸,眼神里有说不出的茫然不解。 我情不自禁脱口而出道:“商诗姐,难道你一点都不害怕吗?” 商诗茫然摇头道:“害怕?为什么要害怕呢?李医生,你是怎么啦?你看到什么了吗?” 看到什么了吗?难道她没有看到什么吗? 我惊得张口结舌完全合不拢嘴了,所以我以一个奇怪的口型惊呼道:“天啊?难道你没有看到我们那位老乡亲正在向我们走来吗?” 商诗皱着眉头惊道:“老乡亲?哪个老乡亲?” 完了,我不知道是自己傻了,还是商诗傻了,可是我看商诗的神情,绝对不象是装出来的,而且我这么温顺真诚的商诗姐,也不可能跟我装疯卖傻啊? 我想起了她刚才对着那口高棺方向的凝望,便好奇道:“你怎么会没有看到呢?那你刚才为什么扭头看了过去?你是在看什么呢?” 商诗茫然摇头道:“我好象听到了那个方向有什么响动,可看过去又什么都没有发现,我以为自己是幻听了,可看你又是那样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我还正在奇怪呢!” 这可真是见了鬼了,难道商诗眼睛上蒙了雾瘴?又或者我那位老乡亲的身影在太平间幽绿的空气里显得不够清晰?我又仔细去观看这会功夫已经走到我们旁边的那具老乡的尸体,别说,还真是有点朦胧的感觉,刚才我们查看他的尸体时他的面容还蛮生动的,这会却是一团和气的感觉,眼、耳、鼻、口等五官虽然能看见,但感觉彼此的边界却不是很清楚,说具体点,就好象我的视线投射在他的脸上产生了重叠一样,所以让人觉得他的五官并不是那么实在,而他那单薄孱弱的身形虽然愀然孤立,但乍一看就好象笼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阴影一样,会让人有一种迷糊当中看花了眼的错觉! 但不管眼前的这个身影看起来如何模糊,这么近的距离还不至于一点也瞧不见吧?而且,既然商诗也象我一样听到了响动,那就说明,我眼前所看到的这具尸体一定是具实体,要不,它怎么能弄出声响? 不过我已经没有时间去进行深入思考了,因为那位老乡亲走过我们旁边的时候,并没有停驻脚步,而只是歪头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商诗后,便继续往前走,我大惊失色,目瞪口呆地望着他,正在无所适从的时候,他突然回头对我咧了咧嘴,那情形感觉象是在笑,并且缓缓抬起他的左胳膊若有似无地往前指了一下,我迷糊当中捕捉到了这一信息,他那动作意图很明显,是想让我跟着他走。 我想了想,完全可以断定这位乡亲肯定不会伤害我,而我又对眼前的情景实在太好奇了,便迅即决定跟随这位乡亲去看个热闹。 我转身对仍然一脸茫然的商诗说:“商诗姐,你刚才也听到响动了,我不怕吓着你,那就是我们刚才查看的那位乡亲发出来的声音,他现在正在我们前边往前走,而且还示意我们跟着他走,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就看不到他?但可以肯定的是,我是看到了他的,我打算跟着他去看个究竟,要不,你先回家去吧!” 商诗脸上顿时迷惘一片,她惊讶道:“你说的是真地吗?难道,你真地看到了人的亡魂?” 我摇头苦笑道:“商诗姐,我现在没有时间给你去辨析这些禅理了,你赶紧跟着我出去然后你自己先回家吧,看起来这太平间里也并不太平!” 商诗摇了摇头,无比坚毅地说道:“不,我要跟你一起去,我也想看看是怎么回事?” 我想了想,觉得让商诗跟着去倒也无妨,因为这位老乡亲看起来对我的态度非常温和,对我的朋友自然也会文明客气的。 我点了点头说:“那好吧,我们赶紧跟上去,他都快走出大门了!” 说话间,那位乡亲已经来到了大门口,回头看了我们一眼,却并没有继续往前走,似乎是在等我们走近。 我对商诗招了招手,率先匆忙走了过去。 离老乡亲还有几个身位的时候,老乡亲又对着我笑了一下,然后左手臂抬起来又往前挥动了一下,让我惊诧不已的是,我这时才发现,原来他手心里还握着一片树叶,这是用来干什么的呢? 我正在愣头愣脑的时候,我的那位老乡亲就已经推门而出了,这时商诗也已经来到我身旁,我侧身让商诗先出去,然后紧跟着也走了出去。 走到外边,此时正是午后,冬日的阳光其实并不温和,光线非常强烈,将大地照成明晃晃地一片,光芒闪耀、灿烂空明。 然而,让我惊奇万分的是,在如此强烈的阳光下,我反而看不太清我的那位乡亲了,他只是在我正前方的空气中形成一团模糊的雾影,非常清淡,如同一股正要被风吹散的烟云,虚无缥缈、若有似无,若不仔细辨认,根本就如无物,如不是我跟得紧,视线一直伴随着他,我肯定会以为把他跟丢了呢! 老张头已经不在小院里了,我也来不及跟他打招呼了,就亦步亦趋地跟随着那团空气中的浅影,还好,他走得很慢,应该是考虑到了我和商诗两个要步调一致地跟上他,确实很辛苦,我眼睛死死地凝视着他的影子,生怕一股寒风吹来就会将他吹散,有时候眼睛实在看累了,也没关系,我还可以放松视线去看那片在空气中移动的树叶。看来他手心里拿一片树叶就是为了给我引路使用的,他垂下手臂尽可能地让树叶在很低的位置,而且还将它的大部分隐藏在手心里,如果不是我一开始就留意到了他手心里有一片树叶,根本就发现不了这一小片在空中兀自移行的怪物,而如果有那眼尖的路人正好看到了,也会以为是微风从路旁树上吹落的小碎片呢! 由于注意力一直在清影和叶片上边,根本分不出心神来照顾旁边物事,不知不觉我们已经出了太平间的小密林和殷红石径,我也无心去领会和商诗大美人走在一起会闹得满院风雨这一风险了,不过奇怪的是,最终我们已经走出医院到了大马路上了,我也未曾闻听过身边有熟悉的同事打招呼或者起哄的声音。 倒是商诗在我旁边说了一句:“李医生,你真地是跟着那位老乡在走吗?他怎么走的路线和我们来时的一样呀?” 我这才明白,原来他还挺聪明的,走的也是隐秘路线,估计他也是不想见人吧! 我头也不回地对商诗说:“是的,你还是看不见他吗?虽然人们看不见他,但他好象也不太愿意见人似的!我们得跟紧点,现在到大马路上了,容易跟丢!” 说完,我以最快的速度甩头看了一眼商诗,我感觉她面不红气不喘的,步态沉稳、身姿轻盈,也就放下心来。迅速掉回头紧走了几步,因为那位乡亲已经开始过马路了。我心里一紧,竟然产生了害怕他会被来来往往的车辆撞散的可怕想法,眼睛就更是一眨也不敢眨了。 可是很不幸的是,一辆硕大无比的公交车正好开了过来,将那团影子和我的视线隔绝开来。我模模糊糊甚至感觉到公交车坚硬的车头好象还带走了一团残影,我大惊,心里砰砰乱跳,如来佛爷保佑,我的老乡亲可千万别被撞飞了胳膊大腿什么的,因为我断定那公交司机肯定看不到我那乡亲,所以他猛开过来的时候绝对不会考虑要减速。不过让我稍微心安一点的是,我并没有看到红光乍现血洒当场的惨烈场景,这应该也能说明我的老乡亲是安然无恙的。 揪心般地等待公交车及后续奔驰而来的车辆开过,寻找到一个空当,我头也不回地向后边的商诗招了招手之后,便迅速穿过马路。 可来到马路对面,我便傻眼了,因为这么一会身形滞留和视线中断,我再主动去寻找那团恍若轻烟的淡影时,发现已经根本不可能了,因为此时阳光非常强烈,晃得人眼花缭乱,而那团雾影又实在太清淡,在如此明亮的空气中根本无法形成对照,我使劲揉眼睛,用手背在眼皮上搭凉棚挡太阳光也根本无济于事。 我心急如焚之下,商诗已经来到我的身旁,她好奇地问:“李医生,他在哪里呢?怎么不走了啊?” 我无奈摇摇头,失望地说:“过了马路,我就看不到他了,他只是一团影子,那影子太淡了,我视线一被车流隔断,就再也看不出来他了!” 商诗惊讶道:“啊,一团影子,是吗?那他是不是应该还在我们周围?只是我们看不见他?” 我茫然地点头。 商诗想了想道:“李医生,你别着急,既然是他引导我们出来的,那他肯定会主动找我们的,我们站着不动就行了!” 第173章 老乡亲来到我们的县城 我点了点头,而此时我的眼睛却正在试图寻找那片树叶,可是让我失望的是,此时正是午后最容易起风的时候,风力虽然不大,但却也愣是吹得冬日枝头残叶飘零,随处都是纷纷扬扬落下的叶子,而我那老乡亲手心里那片树叶展露得又不多,如果混杂在那些悠然落下的树叶当中,根本不可能认出。 正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我身边的商诗突然惊咦了一声道:“李医生你快看,前边那片树叶好奇怪,别的树叶都是飘飘悠悠往下落,它却是笔直往上升,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叶子啊?” 我闻言大动,连忙随着商诗手指方向看过去,我的老天,果然,在一片片随风飘落的黄叶中,偏有那么一片树叶桀骜不逊地往上走着“1”字。有了那片叶子做参照物,我惊奇地发现,我竟然又看清了我乡亲的那团影子。这其实也好理解,我一开始是茫然四顾,视力总是分散的,自然看不出来,此时有了固定目标,视线一凝集,也就将他捕捉住了。 我甚至于迷糊中还感觉到影子的脸部的位置往后位移过来了一点,似乎是在回头跟我打招呼。 真是要感谢我旁边这个聪敏的女人,我又找到了护送我的乡亲前进的方向! 我再也不敢让视线离开我的乡亲了,所以我往他的方向紧走几步之后,急声告诉身后的商诗道:“快,商诗姐,我又看到他了,我们赶紧跟上!别又跟丢了!” 商诗便从后边紧随了上来。 那团影子于来来往往的人群中穿梭,我眼睛不能离开他,几乎是在人群中跌跌撞撞地往前跟随,我旁边不停地有骂骂咧咧的声音,不过骂出几个字后,大抵都会中断,因为他们的视线顺势就能扫到我身后亦步亦趋的大美人商诗,便嘴巴大张成“O”型视线凝固成“I”型了! 我是无心去理会这些了,商诗这么多年沉心于佛门,不知道她能不能适应这些火辣辣的目光,也许她跟在我身后,会是旁若无人的冷艳样子吧! 就在这么匪夷所思的状态中走了大概二十来分钟,我那个老乡突然停住了脚步,给我的感觉就是,那团影子不再往前飘舞。 我傻怔怔地呆立,痴望,不明就里。 影子在空气中停伫了一小会,便偏离人行道,穿过自行车道,向大马路的辅路旁走去。 我大惊,难道他又要穿行马路?这里可没有人行横道,那车辆来来往往的也是呼呼生风,这太危险了! 我慌忙奔跑了过去,想要冲上前去制止,然而等我过了自行车道,我才发现老乡并不是要过马路,而是站在公交站台等车的人群中不动了。 我心里顿时惊得乱跳不止,我的老天,难道他也懂得坐公共汽车? 看那情形,他真是打算这么做,只见他的影子站在人群中一动不动,头顶位置的那团头影还偏离身体垂直线,就好象其他人在探头焦急盼望来车方向的车辆一样。他身边的人应该都是看不到他的,有的还往那团影子身上撞,不过似乎都无一例外地会往他的方向好奇地看一眼,嘟哝一声。 商诗站到我旁边惊奇地说:“难道他是在等公共汽车吗?” 这个聪慧的女人,真是什么都瞒不住她那敏锐的佛心!我趁着老乡亲凝立不动的当口回头看了她一眼,微微笑了笑,点了点头,就这么一段时间眼睛没有看到她,我都有点想她了!要是没有她在我身边,那可怎么办? 不过我可怜老乡亲的遭遇此时更让我揪心,所以我还是迅速将头甩了回去,眨了眨眼睛,还好,又将他看了出来! 陆续有车辆开过来,等车的人群陆续上车,又陆续有新的乘客加入,但我的老乡亲迟迟没有动静,看来他要坐的那辆车并不好等。 大概又得有二十多分钟吧,一辆号码比较大的外表面有点油漆班驳的车开了过来,然后我的乡亲的影子开始动了,依然是头部的那团浅影先往后错开一截应该是回头向我示意,然后,随着几个依次上车的乘客,他悄无声息地排到了队尾,我向后边的商诗招了招手,迅速跟上,保留几个身位排在他后边,待他飘上去以后,我迅速蹿了上去,站在车门口,回身一把拉住商诗的手,将她拉了上来。然后车门徐徐关闭。 此时正是人们上班的时刻,所以公交车上人并不多,还有好多空座。我随意扫视了一下车厢内的情形,发现除了两车厢接合处那些会随车身移动的座位以及车前车后那些坐起来别扭的座位还没人坐之外,也有好几个优越便利的位置也没人,但是我那乡亲却并没有去坐那几个位置,而是影影绰绰地往车厢最后边走去,最后他择了最后边那个最偏僻的座位安置了他的影子,然后他的影子就不动了。 我赶紧招呼商诗也坐到了后边几排位置中的两个位子,不过不敢靠他太近。 一路上,我眼睛还是不敢离开他,生怕一不留神他会随着从车窗里飘进来的清风离散而去。 车一路前行,间或还不停地靠站,我通过眼角的余光感觉得到,逐渐地上来的人多了,到最后,也就后排坐椅没人坐了。 由于我在这个城市里很少活动,所以我一点都不知道这辆车会开向哪里,而商诗看样子也很少出她的别墅,所以自然也不会知道。 但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商诗突然在我旁边好奇地说道:“李医生,你不觉得奇怪吗?这车好象是开往我们来时的那个方向?” 我一听,吃了一惊,下意识地扭头去看窗外,而此时车正好又停靠车站,我干脆将头探出窗外去感受地理方向,让我惊诧的是,这个车站所在明显就是即将出城开往我们所在那个县城的方向去的,我惊讶得不由自主站了起来,慌忙扭头看向我的乡亲。 这一看之下,吓得我的脸顿时一片煞白,我慌乱之中,竟然失去理智,朝我乡亲那个座位猛地冲了上去,将眼珠瞪得滚圆,瞧着座位上现在坐着的那个人。 然后“啪”的一声,我的脸上一阵脆响,紧随其后的就是一声清亮的娇斥:“流氓!” 因为在一眨眼间,那个座位上什么时候竟然坐着一位妙龄女郎,涂脂抹粉,嘴唇上猩红猩红的,大冬天的那胸口敞亮着,一对滚滚的圆球鼓出来了半边。 紧接着,我旁边就有七嘴八舌的“人渣”“垃圾”“败类”之类的声讨声。 我捂着半边燥热的脸,还傻不愣登地问:“姑娘,难道你没有觉得你是坐在一个人的身上吗?” 整个车厢哗然一片,那个脂粉女郎气得胸上那对混球乱颤,对着我淬了一口唾沫说:“神经病!” 我正要继续表达我的好奇,这时商诗什么时候已经来到我旁边,她暗暗扯了一下我的胳膊,小声说:“李医生,走吧,他在门边站着呢!” 我面向商诗大感愕然道:“谁在门边站着?” 商诗可能是不想让我继续陷入尴尬境地,也不答话,用力拽着我的胳膊将我拽了出来,回到座位后,她才抬手指了指车门处,低声说道:“你看见车门口那小片垂着的树叶了没?他已经在那里了!” 我几乎要脱口呼叫,不过我还是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巴,然后喘出一小口气,才说:“你怎么知道那片树叶就是他?” 商诗面上是浓郁的好奇,不过嘴里却平静地说:“我刚才不是看到那片树叶在往上走么!然后我就留意它了,而正好你一路跟踪的又是这片树叶,所以我猜想你看到的那位乡亲一定是和这片树叶在一起的!” 原来如此,我长吁了一口气,想了想,又不解地问道:“他什么时候突然就到门口去了呢?你看到他在走动了吗?不对,应该问,你看到那片树叶在动了吗?” 商诗摇了摇头道:“我刚才也跟着你一起看窗外了,后来听到那位姑娘的骂声,我才看了过去的,意识到是怎么回事后,就在车厢里找了找,然后再次在门口发现了那片树叶。所以我就过去叫你回来了!” 我听得脸上一片骚热,连忙讪讪地解释道:“商诗姐,你别误会,我不是那样的人,我看到的一直是那位老乡的影子坐在那里的,突然变成了一个姑娘坐在那里,我实在只是惊奇而已!” 商诗咧嘴笑了笑,给了我一个温和的眼神。 我们说话交流的声响很小很轻,就如同窃窃私语,要不让旁人听了去,肯定会以为是两个精神病院跑出来的。 有了商诗的理解,我这才放下心来,便聚精会神凝集视线看向那片树叶所在,我知道我的乡亲肯定在,他不会抛下我们而去的! 果然,我的视野里又逐渐地显现了他若有似无的身影。 我感觉到他的头影一直在倾向我的方向,莫不是他在对我投以关切之情? 我们就一直保持着这样的状态,不知不觉间,车就到站了,而且似乎是终点站,因为车一停,车厢内所有的乘客都站了起来。 车门刚一开,我的老乡亲的影子就飘忽了下去。 我赶紧随上,在几个率先赶到车门的乘客后边下了车,一下去,我就找树叶,果然,那片树叶静静地立在路旁,似乎在等候着我们。 我顺势再扫了一眼周围的地理位置,毫无疑问,就是我和商诗的大别墅所在的县城。 第174章 老乡亲又领着我们到了一个山洞口 我和商诗来的时候坐着老乡的农用拖拉机还曾经过这个地点呢! 待商诗站到我身旁后,那片树叶晃了晃,又拐了个向,继续前行。 我迅即就将我老乡亲的影子看了出来。说来也怪,就象看三维立体画一样,没有经验的人,一开始死活看不出来里边蕴涵的图景,慢慢地,当视角逐渐被调整并形成习惯后,稍一摆弄眼神,就能把它看出来,我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我和商诗悄悄地跟着我的老乡亲,最后竟然跟着他又来到了这个县城的公共汽车站,显然,这个县城还不是他的终点站,他到底要引导我们去哪里呢? 最后他在这个汽车站广场上一排一排的公共汽车里穿梭,将影子定格在了其中一辆灰暗外表的车门边。门边稀稀拉拉还站着其他一些候车的乘客。 很显然,这辆车就将是搭乘我们赶赴下一个目的地的交通工具。 过了一会,就有乘务员端着个票夹子过来喊买票。 我掏出零钱,想了想,还是买了三个人的票,因为,我不想挖社会主义的墙角,我的处世原则历来就是:社会主义可以负我,但我绝不负社会主义! 没等多久,乘客陆续上车,很快,车就启动了。 可能是车上的乘客实在稀少,所以我那团影子乡亲也不选择座位了,就在稍微偏离人多的地方安坐了下来。 我领着商诗悄悄地坐在他的后边几排位子处,心里已经开始有点发慌了,最后随着车在乡村小路上的颠簸前行,我的心也就彻底地跟着颠沛流离起来。 因为,随着车越行越远,或者毋如说愈行愈近,便使一切变得非常明朗,无疑,今天这位老乡亲的目的地最大的可能就是——我和商诗的大别墅。 要不我实在难以相信会有这样的巧合:我和商诗从大别墅出发去太平间看他了,而他又恰巧从太平间将我们领了回来! 我的老天,他又怎么能认识商诗的大别墅呢? 他将我们带回大别墅要干什么? 我望着窗外飘过的场景,有了越来越熟悉的感觉,果然,在车行至下一个站靠边停车的时候,那位老乡亲领着我们下了车。 这种乡村小道上所谓的车站,其实并没有站牌,只不过是附近想要坐车的乡民习惯于在这里等车,便自然地在这里形成了一个车站。 而这里离我们那条通往深山的田间便道近在咫尺。 当老乡亲领着我们去向那条田间土路的时候,我已经没有多少惊讶了。我反而有点好奇地看向商诗,想知道她是什么表情,结果让我好奇的是,商诗也只是满脸好奇而已,一点都不惧怕。 也许是老乡亲影子里透射的温和气息感染了我们吧! 我们静静地跟着他趟过田埂,迈上山路,拐上山凹,深入丛林。 老乡亲可能知道丛林并不好穿越,所以他还是领着我们走山路,即便七拐八弯地,路途曲折、关山迢迪,但他还是在午后幽静的山间马路上默然飘行,如果他知道我已经开辟了一条直行道,会不会选择那条捷径呢? 由于丛林里阴气加重,加之太阳光被高空中飘摇的树盖和枝条所遮挡,所以光线对比不是那么强烈了,我觉得老乡亲的影子似乎要比刚才清晰了一些,不过仍然还是朦胧散淡,难以察觉。 当老乡亲领着我们在山路随形就势走了大半截之后,我的心已经彻底沉了下来,当然,也有可能是放了下来,因为我在想,他会不会是因为太平间里呆得憋闷,想要到豪华别墅里来做回客享受一次,一会可要拿什么来招待我这位苦难深重的老乡亲呢? 不过,他可千万别是因为太平间里的棺材盒子呆得太憋屈了,想要住到豪华别墅里来,所以我的心又难以避免地惊惶失措! 我看商诗的神情虽然是疑云遍布,但总体上感觉,她仍然是平静安详的。或许,她跟我第一种想法是一致的吧!当然,她们笃信佛教的,还真不知道她会有什么异乎常人的观念呢! 正在我海阔天空地胡思乱想的时候,前边飘着的影子突然间拐向了! 我的心猛然一跳! 本来已经接受了他要去别墅的离奇想法,冷不丁他又杀你个措手不及,我可怜的乡亲,你到底要玩什么花样? 我赶紧几步迈了上去,这要是进了丛林,跟踪起来可要费点劲。 老乡亲拐入丛林处也是一排排白杨和垂柳之间的一个比较大的豁口所在,和我之前领着商诗开辟林中秘密通道所进入地点的地形类似,不过我们进入的那个敞口还要往前一些,已经濒临别墅,并且方向是通向森林的外缘,而老乡亲拐入的方向却是丛林的内核。 他将我们引入到密林深处去干什么呢? 老乡亲并不象我那样,用他的影子去和面前横七竖八的枝杈硬拼,这团影子就好象具有灵性一样,在枝杈的空隙中飘忽前行。 我其实很想走到他前边去替他披荆斩棘,不过因为不太懂得他的想法,还是不敢贸然向前,万一引起了他的误会或者干扰了他的进程,那可不知道会有什么坏影响。 我趁刚开始时地势相对还比较开阔不会跟丢老乡的机会,迅即回头看了一眼,商诗紧紧跟在我后边,我放下心来,就回头全神贯注地投入到了老乡亲的影子上。 走着走着,我突然有种感觉,这里虽然不如我所开辟的那条秘道那样宽敞,但这里好象天然就形成了一条林中小路一样,除了刚开始的开阔地带,一直往里走也并不是特别狭隘,两旁的树木虽然庞杂散乱,但相比于其他区域的布局已经显得很有规律了,枝杈树条虽然时不时地会拂到脸盘上,但真还没有碰到哪根粗大枝条横亘在眼前挡住去路的情形,我模糊当中甚至感觉和我那晚为了商诗夜奔所误入的林道有点类似。莫非我那天晚上就是从这里拐进去的? 我不敢多想,紧跟其后,碰到一些明显伸出到我们前进方向里来的大枝条,我就下意识地挥手喀嚓将它们折断,方便后边的商诗前行,每折一次,我的身形有所受阻,便就要往前奔跑一阵。 到后来,我后边的商诗看出了我的处境,就在后边安慰我说:“李医生,你只管往前跟就行了,不要管我,我走这点山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商诗真是善解人意啊,不过我也相信了她的实力,便点了点头,不再分心照顾她,晃身跟上。 这段路可真是够曲折的啊,老乡领着我们一会走“之”形,一会走“S”形,越来越深入,越走越冷清,在这深山老林里,林木繁茂,很多树干足有十人都围抱不过来之势,整个上空都是浓密的树盖,大冬天的,好多树梢上那叶子还碧绿淡青着呢,满满地坠在树盖上,层层叠叠、互相掩映,遮天蔽日,而它们下边被尘封的空气就愈加显得阴沉了,丛林深处寂静无声,除了耳边呼啸的山风和远处哀号的松涛阵阵传来以及偶尔几声苍凉凄厉的鸟鸣隐约不定,便再也没有任何声响了。 在这样万籁俱寂的情境下,我才突然动起了要去辨听老乡亲脚步声的离奇念头,可是由于有商诗和我自己脚步声的混杂,我发现这样的工作已经很难完成,因为我自己的脚步在往前匆匆迈动,同时还有商诗的脚步在不停传来,在这幽深的丛林里,声音甚至还失去了方向感,连商诗的脚步声都不象是从我后边传来,而象是来自四面八方,所以我根本就很难凭感觉去分辨到底踩踏出了多少次声音,而我又不可能凝集心神张开耳孔去静听,因为我的大脑里的大部分意识都要用在影子的跟踪上。 好在在这阳光散淡、空气幽暗的密林深处,我那老乡亲的影子好象又略微清晰了那么一点点,这就使我的眼睛倒不至于太酸苦。 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穿越了多少丛林,爬了多少山坡,最后走着走着,我的前方不远处突然一亮,光线骤然变强,随着影子引着我往前靠近,眼前就越来越豁亮了,就如同此前一直在黑暗的隧道中穿行,突然就见到了洞口一样。 我竟然感觉到有点兴奋,又往前疾走了几步,一会儿,那团影子就已经站在了那个“洞口”,在分外强烈的光线中,他的身影又淡化了下去。 我不敢大意,赶忙眉头一挤,眼神一凛,又增加了几分眼力,保持住我乡亲身影的清晰程度,虽然仍是那么隐约飘忽,但也足以分辨了! 乡亲的影子在树洞口略做停留,等我们靠近一点了,他的身影突然就往下直掉,我大惊,天,莫非他不小心坠崖了? 第175章 神奇的绝地山谷 我赶紧扑了过去,等我站在两棵距离相对比较远的高大树干间隔出来的洞口上往下那么一望,这才放下心来。原来这里并不是什么悬崖,而是一条往下斜行的山路突然惊现在我们面前,山路很窄,也就仅容一个身位通行,两边是齐腰深的杂草丛,象芦苇、狗尾草、常青腾、蒲公英等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由于是冬天,有的枯黄,有的干涩,有的略微泛青,整体上一副青黄不接的样子。 感觉这条山路原来并不是路,好象就是从杂草丛中踩踏出来似的。而且一直往前延伸,虽然坡度很平缓,但却深不见底。我对面前亮堂堂的一片很是不解,于是抽空抬眼看了一下前方形势,这才惊奇地发现,这里竟然是原始森林里天然形成的一片天井,遥远的前方全是高耸入云、壁立千刃的悬崖峭壁,云团和雾霭贴着壁顶在上空翻腾缠绕、浑然不清,悬崖峭壁顶上的山峰影影绰绰,如同悬挂在半空,而峭壁上也爬满了很多腾条枝叶,将它们编织成了广阔的一片垂直而下的绿毯。强烈的阳光就是从翻腾的云雾、绿色的织锦中穿透进来,将这个自然天成的大裂谷渲染成了光明而隐秘的神奇大世界。至此,我方才知道,我现在所置身的这个洞口,应该是这个大峡谷通往外界的唯一通道! 老乡亲将我们领到这样的世外绝境里来是要干什么呢? 眼看着,老乡亲已经走下山路一定的距离了,我不敢怠慢,赶紧如影随形,激旋而下。 山路的起始段,一片杂草丛过渡过去之后,也还是幽密的森林,只不过不是分布在平地上,而是坐落在和山路一体的平缓斜坡上,放眼过去,也是无边无际,走过这一段林间杂草丛之后,山路便往左拐了个向,然后前边左侧方向便再无森林了,全是茫茫一片的杂草,而右侧的森林还继续往前柔和地延伸,到前边小路尽头的地方,划了个弧度向右,应该那边还有。 我越走越好奇,全身心都投入到这片神奇境界里来了,心里还有点莫名其妙的兴奋呢! 果然,走到这条路眼前能够看到的尽头之后,它并没有终止,而是随着右侧树林的弧度,又拐向了右去。 站在这个拐点处望去,就看到谷底了,果然,这片森林一直延伸到了谷底,而左侧刚才放眼看到的茫茫杂草丛延伸到了谷底后,竟然转眼一变,不再完全是杂草丛了,而是突然移行出一片树林,不但树木葱茏,而且树叶繁茂,尤其令人惊奇的是,枝头好象还坠满了圆圆的东西,难道是一片果树林?在这茫茫草丛中突然毫无过渡地出现一片果林,实在是惊天奇观! 我后边的商诗肯定也是看到了这样的盛景,嘴里也是惊咦不断、娇呼连连! 转眼间,我已经跟随老乡亲来到了谷底,山路到达谷底和谷地相接后,便彻底终止,和谷底浑然一体。 谷底实际上就是一片平地,包括左侧移行到谷地的杂草和其间的果林,以及右侧过渡过来然后爬行到谷底里来的森林,现在我所置身的位置实际上就是左侧杂草和右侧森林接壤的边界地带,令人惊奇的是,不论左侧杂草还是右侧森林,终究都是生命在绽放,而这一中间地带就完全是空白地带了,一根毛都没有,全是紫红泛黑的土疙瘩,似乎经常有人在上边踩,因为站在上边已经感觉很平实了,沿着中间空白地带一直往前看过去,在那端的悬崖根部,竟然有白茫茫的水雾在不停地往上翻腾盘旋,而且还有潺潺的水声传来,似乎贴着悬崖壁还有溪流或者水池之类的水景。 我很想过去看看,不过已经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因为老乡亲已经拐入了右侧的森林里,就如同他在去别墅的山路上拐入到这片深邃神秘的丛林里来一样。 我回头看了一眼商诗,见她神色安然,身姿婉转,也就放下心来,紧跟着也拐了进去,这片谷地森林应该不是很大,再往前穿一会应该就到了悬崖峭壁边上,真是不明白老乡亲要将我们引到悬崖根底干什么? 反正就是这么方寸的地方,我心想,紧跟着他走到头也就到目的地了,我的心神便开始松懈下来,凝集在那团影子上的视线也就松散了一点。 然后就这么走着走着,我突然惊讶地发现,老乡亲手上的树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没有了,难道已经走到了目的地,不需要树叶做参考了吗? 我正在惊讶当中还没回过神来呢,我眼前的影子突然不见了,我大惊,使劲揉了揉眼睛,发现不是自己看花眼了,确实是不见了,刚才明明就在前方的啊,我除了想了会树叶没了的事,视线一直也没有离开过他,怎么突然就没了呢? 我骇然失色,来不及细想,猛然扑了过去,从一堆灌木丛中切入进去,让我惊恐的是,前方已经没有森林了,几丛中低高度的灌木丛过渡过去之后,就已经是悬崖根底部了,抬头一看,悬壁直耸入云,隐约仅现一线天,插翅也难飞,即便他只是一团影子,我也不相信他能飞越出去。怎么一眨眼间就没了呢? 这还不是最令我惊恐的,最令我惊恐的是,我在惊奇当中还没有回过味来呢,耳边蓦然间竟听到了商诗也在惶急地呼唤:“李医生,你在哪里?” 然而,这也还不是最令我惊恐的,最最令我惊恐的是,商诗的呼叫明明就如同在耳旁,当我本能地回身寻找她时,我竟然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我大急,这可是我亲爱的商诗姐啦?我亮开嗓子心急如焚地拖长声音大声呼唤道:“商…诗…姐,我…在…这…里,你…在…哪…里?” 洪亮的声音在空旷的山谷里回旋激荡,一层一层地荡漾开去,在幽密的山谷里,情形显得十分诡异。 有了片刻的沉默,然后我就听到了商诗的声音,她的声音竟然带着好奇:“李医生,我怎么听着你的声音就象在我身边,但是就是看不到你呢?” 我心念大动,挠头想了想,既然商诗也是这种感觉,如此说来,我和商诗实际上就在一起,只不过是被什么干扰了视线而已? 我低头想了想,便有了主意,我对商诗说:“商诗姐,你站着别动,嘴里不停地说话,然后我通过你的声音,过来找你!” 商诗静默了一会,然后便听从了我的话,嘴里就“叽哩哇啦”象是在念“欧嘛呢嘛呢轰”一样,都到了这关头,她还想着她的佛祖,我真是无语了,只能苦笑连连。 我不愿意去听她的咒语,只是凭感觉捕捉其声音就行了,随着声音越来越近,我的商诗突然就在眼前出现了,让我大感惊诧的是,她只不过是站在我刚刚切入进来的那片灌木丛的后边没有钻进来而已,而我也只不过就是循着声音穿越了几堆灌木丛而已。 难道就是这些灌木丛搞的鬼? 商诗也看到了我,眼神有点紧张地急步走了过来。我对她点头微笑了一下,说:“商诗姐,你刚才一直就在这里吗?” 商诗皱着眉头不解道:“是的啊!” 我得到了确切信息,便转身去留意那堆灌木丛,这一看之下,大吃一惊,刚才心神全集中在那位乡亲身上,根本没有去在意这些灌木,这下我才惊奇地发现,这些灌木其实不是灌木,只是其外形表现得象灌木而已。实际上,它就是我和商诗在开辟森林密道到了最末端时商诗曾经好奇地去观摩的那种怪树,以前真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树,没想到在这样神奇的谷底里竟然发现了这么多丛。 我冲着商诗喊道:“商诗姐,你快过来看,这树是不是就是上午咱们穿越丛林时看到的那种?” 商诗已经走到了我旁边,她妙目流盼之下,就看清了眼前情形,也是惊咦一声道:“啊,真地诶!这里怎么这么多啊?” 不过我已经无心去分析这些玩意了,因为找到了商诗,我所有的心神就又转移到了那位老乡亲身上。 我担心又和商诗失散,就一把拉过商诗的手说:“商诗姐,我们不能在这耽搁了,赶紧去寻找那位老乡,你跟我来!” 商诗自然也意识到了眼前的处境,所以她没有挣脱我的牵拉,顺从地跟了上来。 虽然握着商诗那柔嫩滑润、美妙无边的小手,但我此时真地没有一点心思去享受这种美感。我心里想的全部都是老乡去哪里了?他领我们到这里来干什么? 拽着商诗往前走过那些灌木丛后,眼前有一片小小的空地,再往前就是绝境了,我呆立当场,茫然四顾,一筹莫展。 这时,我身边的商诗突然甩脱我的手,往右前方的悬崖根底奔了过去,我大惊失色,好奇地看着她娇小的身影。 商诗在悬崖壁上悬挂着的一丛绿色藤蔓和爬山虎之类的东西前停住了脚步,她略微弯下身子探了探头之后就回头冲我惊奇地喊道:“李医生,快过来看,这里有一个山洞!” 第176章 我和商诗进入一个诡秘的陵墓? 我大感意外,几步奔跑了过去,站到商诗旁边,低头那么一望,果然,在绿色藤蔓上镶嵌着的片片绿叶的间隙里,一个黑漆漆的洞口隐约闪烁着它神秘的面纱。洞口很大,足有两个人那么高。 难道我那位老乡亲钻进洞里面去了? 我直起身来对商诗说:“商诗姐,我想进去看看,你在外边好好站着,等我出来,好吧?” 商诗坚定地摇头,满脸坚毅地说:“不,李医生,我要跟你一起进去!” 我有点犹豫道:“我怕里边有危险,商诗姐,你还是别进去了,就在外边等我,乖哦!” 商诗咧嘴笑笑,嘴里却很沉静地说:“佛祖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李医生,在这样的关头,我又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进去呢?” 我转身感动地看一眼商诗,点点头道:“那好吧,我们一起进去,不过洞里边会很黑,我在前边摸索着走,你拉着我的手在后边跟着,无论碰到什么情况,我们的手都不能分开,你明白吗?” 商诗轻抿了一下嘴唇,刚毅地点头,并主动把手伸给了我。 我凛了凛心神,满脸肃静,一只手一把将她的手拽过,另一只手拨开了眼前的藤条,待到商诗回握住我的手,并且用紧了力量,我才放下心来。当先踏步钻进了洞口,一股浓浓的黑暗顿时将我吞没。 我对着深不见底的黑暗迟疑了一下后,便再不犹豫,牵着商诗的手摸黑前行,商诗的步履和心神看来都还算舒缓,我拉着她的手走得流畅自然,一点阻力都没有感受到,毕竟是念佛吃斋的女人,竟是一点都不害怕的样子,我不禁暗暗佩服。 一开始的地段地板很坚实,似乎是有人常走踏出来的路面,走在上边平平稳稳,偶尔有点小石疙瘩,一点都不碍事,一开始我是扶着洞壁走的,洞壁似乎全是石头,摸起来硬硬的,还有点扎手,摸着摸着,石头上就逐渐变得有点滑腻了,冷冷湿湿、黏黏糊糊的,似乎是岩浆之类的东西,脚底下也变得松松软软,应该就是没有被踩紧过的土路,我吃了一惊,既然这里没人走过,难道我走岔路了? 我忙伸手想去触摸洞的另一边墙壁,结果一摸摸了个空,我大吃一惊,刚才走起始那段路的时候,我隔那么几下就会伸长胳膊去摸一下对面的墙壁,还都是能摸着的,这一下突然就摸不着了,看来这个洞并不是个等宽的隧道之类的东西,越到里边越宽越广,很有可能就变成个神仙洞府了,如果这里边海阔天空、百洞连环,这可让我们如何前进啊? 商诗看我停滞不前了,便好奇问道:“李医生,怎么啦?你看到什么了吗?” 我在黑暗中还习惯性地摇头说:“我们可能走岔路了,因为这地上松松滑滑的,墙壁上也黏黏糊糊的,不象有人经常走过的样子!” 商诗没有回答我的话,她的脚在地上弄出些声响之后,突然身子就带着我的手下倾,我大惊,以为商诗滑倒了,赶紧拽着她的手使劲往上拉,谁知商诗并没有顺着我的力道往上提,反而将身子定在了半空,我吓得手连忙紧握,不敢有半点松懈,正在兀自惊奇当中呢,便听商诗半倾着身子惊咦道:“咦,李医生,你用脚踢踢左边,好象有块竖立的木板?” 我闻言大奇,连忙用左脚探了探,果然,随着我的脚尖的点触,黑暗死寂的空气中发出一阵一阵闷闷的沉响,通过脚尖的感觉和传出的声音来判断,定是木板无疑。我惊呼道:“果然有块大木板,这洞里怎么竖着这么一块大木板干什么呀?” 在强烈好奇心驱使下,我也奋不顾身地蹲下身子来,由于失去我上拉力量的牵制,商诗便完全蹲在了地上,当然,我自己也整个蹲在了地上,很明显,我们俩的意图都是想去试探一下这块木板的全貌。 结果大约一分钟后,我们俩几乎不约而同地脱口而出道:“这是口棺材!” 在浓郁的黑暗中,我无法知道商诗的神情,但是我却通过她手的微颤感觉到了她的惊讶或者说是惊悸。 不过,其实我自己的这只手也在抖,所以我还难以排除是不是我手的抖动带动她的手在抖。 毫无疑问,我们俩的另外那只手通过沿着最近的木板一点一点探摸,触摸到了一个方方正正的木板盒子,这么大的方木盒子,不是棺材还能是什么? 我本来在人世间就练就出了对棺材盒子超强的敏感能力,自然一摸便知。 而商诗也这么快的反应,不知道是不是源于她对大别墅那房间里的棺材盒子的熟悉? 我们俩从瞬间的惊悸经由慌乱后逐渐过渡到了沉思,过了片刻后,我拉着商诗缓缓站了起来,扶墙而立,沉静地说:“商诗姐,这洞穴里莫名其妙出现了棺材,你觉得应该是什么情形?” 商诗此时也平静下来了,她的手动了动,便冷静地说:“我觉得这里可能是个陵墓!” 我在黑暗中点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要不真地很难理解!只是不知道那个老乡亲将我们领到一个古时哪位达官贵人的陵寝里来干什么?” 商诗没有答话,陷入了沉默。 确实,他对那位老乡亲一无所知,连他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又怎么能对他的行为做出判断? 我静默了一会后,摇了摇头说:“哎,虽然我知道老乡亲将我领到这里来一定有他的意图,但是这里黑灯瞎火的,眼前茫茫一片幽暗,一切都无法查知,看来我是要辜负他的一番心意了!商诗姐,我们退回去吧!” 我正要转身的时候,沉默的商诗突然说话了,声音还是很镇定:“李医生,先别灰心,如果这里真是个陵寝的话,肯定不止这一个洞穴,里边也许还会有暗穴,既然是老乡引你过来的,应该不会到此为止,或许那暗穴里就会有什么秘密呢?” 我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不过心头却还是忐忑道:“可是这黑灯瞎火的,要有的话,我们也找不到啊?” 商诗沉静地说:“我们只需沿着洞壁不停地往前摸索,如果在洞壁的某处有个暗道,我们自然就随着墙壁摸进去了,如果这是个前方没有通路的死穴,那也不碍事,我们沿着墙壁转一圈,也就转回来,也不妨碍我们什么,你说呢?” 我一听,精神大振,没想到让这个聪明的女人跟了进来,反而却是来帮我大忙的,我不由得暗暗增加了握商诗手的力度,向她传达了我的感激和仰慕之情。 随之,我点了点头,开心说道:“商诗姐,谢谢你的提醒,就依你的办!” 商诗晃了晃手,向我表达了她的鼓励和支持。 我便豪迈丛生、勇气倍增。 当下再不犹豫,牵着商诗的手继续前行。 墙上石壁越来越滑腻,地上也是坎坷不平,疙疙瘩瘩、磕磕袢袢的,也不知道是石头还是骨头。 在黑暗中也实在辨认不出前进的方向,洞穴好象并不是方方正正的,所以并没有弧度特别大的转折处,感觉自己一直在前行一样,如果真地一直在直线前行的话,那这个洞也真是忒太了。 也不知道摸索了多久,我身后的商诗突然对我镇静地说道:“李医生,你用手去摸对面,另一面墙壁又出现了!” 第177章 尸体给我打来了电话 我心头大骇,好一阵慌乱地狂跳,连忙凝集心神按压了好久,才变得平静了一点,便微颤着将手从空中转了个向,探向了对面,果然,很快我的手就有了质感,凉冰冰、硬邦邦的,还有点扎手,可不就是石壁。 我冷静下来,想了想说:“商诗姐,有没有可能就是我们刚才进来时经历的洞口那一段?” 商诗静静地说:“有这种可能,我们往前继续走吧,如果真出了洞口,就说明这是一个没有通路的死穴!” 如果不是呢?那前边会是什么?我的心头不禁又是一阵乱跳,那种既兴奋好奇又紧张不安的感觉,可真难描绘出是个什么滋味! 于是我牵着商诗的手继续摸索着前行,诚惶诚恐中,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吧,我蓦然感觉到黑沉沉的空气好象在眼前突然抖动了一下,按理说,眼前一片漆黑,我是不可能看到什么的,难道这种抖动来自于心底深处,我的眼睛在黑暗中还能产生幻影? 可是,让我万分惊诧的是,我身后的商诗突然说了一句:“李医生,我感觉到前边好象有个影子闪过!” 我骇然回头道:“影子?这么浓黑的黑暗中,你怎么能看到影子呢?” 商诗想了想说:“按理说,是不可能看到的,但是如果一个人穿的衣服的颜色比较浅,和周围的黑暗形成强烈的对比,并且在空气中以比较快的速度运动,那段运动轨迹在我们的视觉成象系统里会有一定的滞留,给我们的感觉就可能会是有一个影子在面前闪过!” 这个女人真是没得说,在这样恐怖的情境中,她还能如此冷静,如此睿智地思考,真是绝了! 不过她这一说,我的好奇又变得强烈了。 如果真是有一个影子在前边飘过,那一定就应该是我的那位乡亲了,可是为什么在外边洋洋洒洒的明亮大世界里,商诗一点都看不到他,在这浓郁的黑暗中,她倒看到了,反而是我看不到了,这是哪门子道理啊? 我不敢怠慢,既然我的老乡亲在前边惊现,那我可得紧紧跟上,别又让他跑了。 我拽着商诗匆忙往前摸索。 走了大概又有几分钟吧,我迷蒙中突然感觉前方好象又不是那么黯淡了,怎么说呢,就如同空气在由漆黑逐渐往灰黑过渡一样,而我们现在置身的地方,应该就是这种漆黑和灰黑色交界的地带。 我甚感诧异,便把这种感觉和商诗讲了。 商诗安静地说:“是的,我也有这种感觉,可能前边是个出口,有光线透进来,不过根据刚才行走时的判断,应该不是我们进来时的那个洞口,我们再往前走走看吧,要是出去了也好!” 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紧紧牵着商诗继续前行。 果然,一如商诗所料,越往前走,那种浓郁的黑暗越来越淡化,经由灰黑色的转化以后,最后甚至慢慢有了点灰白的感觉,再走了一截之后,眼前就彻底变成了灰蒙蒙的一片,如果近在咫尺的话,人物甚至可以辨析了,因为我回头看了一眼商诗,商诗的身形在蒙蒙的雾色中已经隐约显影了。 我基本认为前方不远处就将是出口了,心里安定了很多,便平静地继续前行。 我心神松懈下来,精神就不再高度集中了,眼神也变得有点随意散漫,就这么安然地走着走着,在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的时候,我前边茫然一片的尘雾里,突然惊现一个灰色的影子,虽然前边的空气也是黯淡的雾影,但是就如同在灰淡的雾影中,那雾气又通过移形变幻格外幻化出另一团影子一样,我以为是自己眼神涣散产生了幻景,连忙抬手揉了揉眼睛,这下就看得真切了,肯定是一团实在的影子,看起来似乎还比较娇小,不象先前那个老乡亲的影子,在前方还比较远的地方急速往前飘荡着。 我大吃一惊,颤声正要问:“商诗姐,你看到前方那团影子了吗?” 我这句话才起了个头,刚喊出一个“商诗姐”,前方那团影子飘着飘着,突然坠了下去,我大骇,便把这句没说完的话转口改成了:“小心!”我以为前方那个影子跌倒了。 商诗在后边紧握了一下我的手表示安慰,有点好奇地说:“李医生,我好好的啊,你放心!” 商诗以为我在喊:“商诗姐,小心!” 我笑了笑,正打算真地安慰她一下呢,突然,我裤兜里的手机在这个时候不识好歹地猛地打起颤来。 谁在这么个时候给我打起电话来了?其实,时候没错,现在外边还是大白天呢?只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有电话响起,确实让人觉得突兀,那抖动的手机都不自觉被染上了离奇色彩呢! 我颇觉诧异,不由自主就将手机掏出来,借助手机屏幕上那来电时带起的一点点亮色,我随意地看了过去。 可能就在我的视线凝集到了屏幕上那两个字的瞬间,没有任何道理可讲,我的面容就僵硬了,眼神就凝固了,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一阵打颤,那是一种来自心灵深处的悸颤,所以它将我的手也晃得厉害,连带着商诗的手也跟着震颤。 你不怕不行,因为,是“尸体”给我打来了电话! 商诗难以理解我的反应,所以她好奇地问:“怎么啦?李医生,谁来的电话?” 我没有理她,而是静静地摁下接听键,举到耳孔旁边,抑制住胸腔里的波涛汹涌,凝重而迟缓地张开了口,声音来自心底,不过却象穿越了一千年,我问:“喂,你好,请问你是谁?” 话毕,我的心一跳,等着尸体说话。 没有反应。 等了片刻,还是没有反应。 我的心又是一跳,无奈,便提高音量、增强语调说:“你好,请说话,请问你是谁?为什么要给我打电话!” 还是没有回音,对方就如同一具千年古尸一样,穿越到了现代,根本不具备和现代人交流的能力,又或者是,他只是想通过给我打电话捉弄于我! 被他如此戏耍,我彻底怒了,摈弃了一切害怕,冲着传话孔就猛然歇斯底里地狂呼滥喊道:“你丫的是人还是鬼,是人给我滚出来,是鬼给我滚回去,这样偷偷摸摸、藏头露尾的算什么玩意!” 我毫无征兆的狂躁吓着了商诗,她拉着我的手一颤。 我毫无征兆的狂燥不仅吓着了商诗,好象还吓着了前边刚才看到的那团灰影,刚才他冷不丁地跌了下去之后,就再也看不到他了,被我一顿暴喝,他蓦然又在前边出现了,不过只是一闪,瞬间就无影无踪。 我被诡异事件的连番轰炸,吓得满脑子神经都快散乱了,好在有商诗紧紧拉着我的手,保护她的使命感和她柔滑的手给我带来的慰藉都给了我坚持下去的勇气,所以我的腰板仍然坚挺,虽然我的声音在颤栗: “商…商诗姐,你看到刚才那个一闪即逝的灰影了吗?” 商诗回握了一下我的手,对我以示安慰,然后才沉静地说:“李医生,别害怕,我刚才在你接电话前就已经看到他了,后来他突然就隐没不见了,你接电话时有点紧张就是因为害怕他吗?如果是的话,就不用慌了,我已经看清了,他刚才突然又现身时,我仔细看了一眼,是个小孩,不会错的!” 第178密室的棺材里藏着一个小孩 我骇然转身,脱口惊呼道:“小孩?这个洞里怎么会有小孩呢?我的老乡亲怎么会变成小孩呢?” 商诗摇了摇头道:“我们还是别妄自揣测了,再往前看看,如果能看个究竟,不就清楚了吗?” 商诗俊朗的面容在我面前模糊的云雾中泛着冷静的幽光。 我愣了一愣,这时才猛然发觉,随着我们偏离那个洞穴,渐行渐远,眼前已经由灰蒙蒙的一片变成了蒙蒙亮的一片了,虽然仍然暗淡模糊,但周围的环境已经依稀可辨了。 于氤氲的尘雾中,我辨清了周围的形势,我和商诗所置身的地方就是一个暗道,这个暗道似乎还不完全是天然的,因为周围石壁上的石头象是经过打磨修葺的,头顶的石壁虽然怪石嶙峋,布满了参差不齐的钟乳石,但感觉它们的基础却象是经过磨砺而形成的深厚广阔的天花板,或许这些怪石和乳石是在经过千年岁月风霜的洗礼后又逐渐形成的吧! 暗道不是很宽,也就是象我这样高度的成年人向左右极力伸开臂膀所形成的宽度吧。暗道并没有笔直伸向前方,而是在前方依稀可辨之处拐了个向,不知道又要拐到哪里去! 既然已经可以人面相照了,我自然而然就松开了一直紧紧拉着商诗的手,一方面是一直拉着,手都酸麻了,另一方面我感觉到商诗一直被牵着,好象有点不自由的味道了! 我回身向她招了招手,紧走几步,来到那个拐角处。 往右边探头那么一看,神情顿时一凛,眼前的情形令我大吃一惊。 原来暗道已经到此为止,往右不再是通道,而是惊现一个密室,说密室其实也不准确,因为眼前的空间虽然是灰暗朦胧的,但明显有阳光在静谧的空气中沉浮飘忽。哪里来的阳光呢? 同时,我也看到了,在密室的中央位置,在朦胧的光影里,竟然又有一口棺材盒子在其间隐约闪烁,迷幻深邃、神秘莫测,浑身似乎在泛着幽绿浅蓝的荧光。 而就在我面前的地上,还静静地横亘着一个耸人听闻的神秘物事呢!那是一个坟堆,长条形的,恰恰象个死人的形状,坟堆的头端正好在密室和暗道的接壤处,还庄严地竖着一块木条,尾端则绵延延伸到了密室里头。上边的土粒看起来还是松散的,有一股潮潮的味道,似乎是新立的坟堆。 商诗已经在我旁边看清了眼前的情形,她也是一脸惊异。 我骇然问她道:“商诗姐,你看这象是什么地方?” 商诗迷惑地摇了摇头,径直走向了前方,我跟着她在密室里绕了一圈,就对密室里的情景了然于胸了。 阳光是从密室右前方那个小角落里流泻出来的,到那个地方抬头一看,让你不得不惊叹大自然的奇观,这座悬崖峭壁在外边看的时候就知道,用壁立万刃形容一点不为过,可就是这么一座高耸入云的庞大陡壁,却愣是从中开了一道缝隙直达天顶,密室的天花板很高,所以要高高仰起脖子,使劲调整眼神,才能透过石壁的缝隙径直望向遥远的天际,如果心力和眼力足够,你甚至能够模糊感觉到在外边那个浩瀚世界里那一线贯天的奇观。 阳光就是从这一道天缝里鱼贯而入,然后再通过密室里漂浮尘埃的散射掩映,浅浅淡淡地漾满了整个室间。 密室的左前方一角里,则散落着一些圆滚滚的苹果那么大小的东西,模模糊糊,看得不是很清楚,在那个角落凝神细听,隐约还能听到潺潺的水声虚无缥缈地传来,仔细辨认这个角落里的石壁,用手去探摸墙壁上的石头,才感觉到有丝丝缕缕的风从指缝间拂过,弯着身子将脸贴在上边去看,脸上都有凉风吹过的感觉,这时才知道原来这边的石头壁上也有一道细细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石缝,只不过它不是通往天顶,而似乎是通向某条地下暗河的河道。 除此之外,密室里就只剩下中央位置那口棺材了。 密室里除了那个坟堆所在是土之外,其余地面还真就是石板砌就的。那口棺材盒子就静静地躺在中间的石台上! 因为屋里实在没什么可观看的了,所以我和商诗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凝集在了它的上边。 我们对望一眼,心意相通,就齐刷刷往那口棺材盒子悄然挪动脚步。 密室其实并不大,但我们走得很小心谨慎,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因此,用了好一会功夫,我们才双双站到了那口棺材盒子旁边。 我们默立片刻后,再次对望一眼,自然就知道了接下来要做什么了。神情同时一凛。 我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后,对商诗静静地说:“商诗姐,你退开一点,我开棺材的经验丰富,足可应付自如!” 商诗想了想,可能也觉得站在我旁边会妨碍我开棺,便点了点头,悄然退开了几步,我目测了一下距离,觉得如果尸棺里有惊变,这点距离至少可以保证在惊变那一瞬间商诗不会受到波及,才略微放下心来。 我咬了咬牙,跺了跺脚,往手心里粗重地喷了一口气之后,就晃肩膀甩胳膊拉开了架势。 由于密室里光线比较暗淡,这口棺材瞧得也不是很清楚,只是隐约觉得木料敦实,外表鲜亮,不象是纯粹的黑色,似乎发出蓝绿的幽光,鼻子里还能闻到淡淡的清香。 我晃了晃心神,便将手掌抵在了棺盖的一角,我瞅准方向以后,打算将棺盖往偏离商诗的对侧方位强推,这样避免棺木滚下来激发什么怪异现象后直接伤及商诗。 我返身对商诗再次说了一声:“商诗姐,我推棺了,你小心!”,之后,我再不犹豫,揉身而上,手掌猛然发力,棺盖便在我的一声呼喝中轰然洞开,砰地滚落到地上。 随着棺盖砰然掉地,我自己也象个弹簧一样,倒跌而出,砰然栽倒在地上四脚朝天。 不是因为有什么神秘的力量将我激飞,而是在棺盖脱离本来位置失去重心即将坠地的刹那,棺材盒子里那具尸体突然在我眼前活生生地坐了起来! 它坐了起来后也并没有张牙舞爪挥动干枯的胳膊猛然攻击我,是我自己一瞬间魂飞魄散之后所产生的本能反应。 商诗几乎在同时惊呼一声,奔跑过来将我扶起,满脸骇然兼带关切的神色,我偎依在她温暖的怀抱里,依然没有回过神来,满脸皆是惊恐的表情。 商诗焦急地呼唤着:“李医生,你怎么啦?你没事吧!” 在商诗一声声深情的呼唤中,我逐渐回到了阳间,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啊,愣是可以让一个人业已冷凝的元神得到温化重新复苏。 意识恢复后,我怕商诗过分为我担心,便扭头对她笑笑,若无其事地从她的怀抱里站起,甩了甩胳膊,抖了抖身上的土,强自压下心头的惊悸,对商诗释然一笑说:“哦,没多大事,我刚才推棺材盖子时用力过猛,下盘一下子没站稳,被推力反弹了回来,现在没事了,商诗姐,天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我怕棺材里坐着的尸体吓坏商诗,所以我要趁着尸体还没有想明白还没有发威之前,带着她赶紧离开这个恶鬼横行之地。 商诗一愣,不解道:“李医生,你在棺材里看到什么了?” 说完,她就天不怕地不怕地往棺材走去,我大惊,连忙喊道:“别,商诗姐,快回来!”说话间,我想冲过去拉已经来不及了,商诗已经来到了棺旁。 我心里一阵发狂,头一阵眩晕,两眼紧闭,呼叫一声“佛祖保佑!”,便簌簌发抖再也不敢睁开眼睛。 我自己在这里惊魂甫定、身心激旋,可却半响没有听到密室里有什么惊天巨变。尤其让我惊讶的是,我波澜壮烈的耳孔里竟然还听到了商诗柔和的声音:“咦,小朋友,你为什么要在这里边躲藏着啊?” 第179章 再见小男孩和他的母亲 什么?小朋友?我没有发生幻听吧? 我睁开眼睛,茫然四顾,张开耳孔,浑然不觉。 只见商诗俯身在棺材旁,竟然还将双手向棺材里伸了过去。 我大叫一声,扑到棺材旁,伸手便要去阻止商诗,然后我的目光又不得不顺势落在了棺材里的尸体上,只一瞬,我的手就僵在了半空,棺材里哪里有什么尸体,分明是坐着一个小孩嘛!只见他畏缩在棺材的一角,身形抖得比我还厉害,稚嫩的眼神里,闪耀着畏惧的寒芒。 看到一个小孩倒还不至于让我如此惊讶,让我惊诧万分甚至惊恐莫名的是,这个小孩眉眼非常熟悉,竟然生生就是那个晚期肿瘤女病人的儿子,这个可怜的小男孩,在我都快要把他忘记的时候,冷不丁蓦然在如此匪夷所思的情境里出现,这实在是太费人思量了!我已经恍然如在梦境了,目瞪口呆看着他,半天回不过神来! 商诗将手伸上他,他却不停地往棺材盒子的角落里缩,显然是十分害怕。 商诗在我旁边叹了口气道:“李医生,他好象很害怕,你把他抱出来吧,怪可怜的!” 商诗柔婉温和的声音在我的心神里轻轻荡漾,将我逐渐拉回现实,慢慢地,我还是逼迫自己相信了眼前的事实,我轻轻地绕了半圈,来到小孩所在的角落,结果我刚走过去,小孩又磨蹭着移到了另一个角落,看来他还是没有理解我们的好意。 我苦笑一下,低头想了想,便暂时放弃了去怀抱他的意图,也俯身在棺木上,对着小男孩眨眨眼睛微笑道:“小孩,你仔细看看,看看我是谁?” 小男孩还真抬起眼睛畏怯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他就象个小大人一样一愣,半响后,他竟然吞吞吐吐着说:“啊,你…你是给我妈治病的那个医生叔叔吗?” 还好,他还能认出我来,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重重地点头柔声说:“是的,小孩,我就是给你妈治过病的那位李叔叔,我旁边这位大姐姐是叔叔的朋友,是商诗商阿姨,我们两个今天一起来接你了,你别害怕!” 小孩听着听着,终于明白了眼前的情形,紧张恐惧的神经一松懈下来,眼泪就哗哗流了出来,弱小的身躯也不再颤抖了,而是静静地倚靠在棺材壁上,不停地抬手背抹已经稀哩哗啦的脸,嘴里想要说话,却已经泣不成声。 我再次绕到他那个角落,弯腰去抱他的时候,他表现得很乖,不再躲避,并且配合着把手臂张开,任由我两手把着他的腋下将他一把抱了出来。 我将他放到地上,本来想让他坐一会,他却两腿使劲站在了地上,站着还在不停地哽咽抽泣,我知道他肯定是受了很多委屈,这突然就象碰到了亲人一样肯定激动万分,想要尽情宣泄出来。这个可怜的小男孩,这么小小年纪就要遭受这么多磨难,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去理解这个状态!我不免心里一声苦叹,一瞬间酸水泛滥,让他依偎在自己怀里,轻轻抚触着他凌乱的头发,希望他能尽快平静下来。 商诗则默立一旁,温和地看着我们,眼里也是泪光盈盈。 好一会,我怀抱里的小头终于停止了拱动,真是不知道他哭成什么样子了,我胸口都觉得有点发凉了。 我拍拍他的背,摸摸他的头,觉得差不多了,就将他从我怀抱里轻轻拉开,在兜里摸索了一会没有摸出纸,就干脆抬起袖子给他擦了擦眼泪。 然后我一只手把住他一边肩膀,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他。 小男孩停止了哭泣,茫然地看着我,眼神有点空洞。 我怕吓着他,控制了一下自己激动的语调,便尽量和颜悦色地说道:“告诉叔叔,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你妈妈呢?你们为什么不打声招呼就擅自离开了医院?” 说着说着,我还是激动,语声稍微有点凌厉了。 小男孩听我说完,眼睛一眨,眼泪就又顺势从眼角挂了出来。 我连忙摇手道:“小朋友,你别哭,叔叔不是要责怪你们,叔叔就是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你说不清楚,你带叔叔去见你妈妈,让你妈妈跟叔叔说!” 小男孩就更是涕泗滂沱了,脸上一瞬间就又是汪洋大海。我一下子慌了手脚,不知所措! 这时商诗静静地走了过来,象我一样将小男孩轻轻拥到怀里,轻柔地抚摸着他瘦削的脸盘,用手背给他抹泪,嘴里则喃喃地说道:“小朋友,别害怕,李叔叔也是一时着急,你要不想说就算了,阿姨不让他再问你了!” 这时小男孩却突然把头抬了起来,耸了一下鼻子,小小的脸盘上满是毅然的表情,他咬着嘴唇说:“不,我要告诉李叔叔,我妈妈临死前说过,让我替她向李叔叔说声谢谢!李叔叔,谢谢你!” 我脱口惊呼道:“什么,你妈妈死了?什么时候死的?在哪里死的?” 小男孩噙满眼泪,咬着嘴唇,定定地看我一眼,突然扭头指了指那个坟堆道:“我妈妈就在那里!” 我大惊回头,骇然失色地看向那个坟堆,做梦也没想到原来这个坟头埋葬的竟然是那个晚期癌症女病人。看这个坟堆上的土还很松软新鲜的样子,难道女病人竟是刚刚死亡吗? 我不由紧问道:“她是刚刚去世的吗?” 小男孩悲戚地摇头。 我惊讶道:“那为什么坟堆上的土好象是刚刚堆起来似的?” 小男孩突然也是一脸迷惘的样子,他小心说道:“我妈妈死后,一直是躺在这口棺材里的,我睡在棺材外边的地板上,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好象就是前不久吧,有一天晚上特别冷,我没有躺在棺材旁边陪我妈妈,而是跑到一个避风口睡觉,等我醒来,发现是我自己躺在棺材里,而我妈妈却不见了,我很着急,爬出来到处找,才发现那个地方有个土堆,象是我家里那边埋死人的坟,我就刨开土看了看,果然是我妈妈埋在里头,我曾经听家里那边的老爷爷们说过,人死了要埋到土里才能安息的,我想,肯定是妈妈想到土里安息去了,于是我就又给她把土掩埋上了,这些天,我就自己睡到棺材里去了!” 听完这些,我的眼泪止不住地哗哗流了下来,我再去看商诗,也是满脸泪光。 我叹了一口气道:“那你和你妈妈是怎么就到这里来了呢?” 小男孩摇了摇头迷茫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天早晨,我去上了个厕所回来,刚走到门口,却发现我妈妈正在往外走,并且还向我招手,让我跟着她走,我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去,就一直跟着她,结果走了好长好长时间,就被她带到这里边来了!到了这儿的那天,我妈抱着我哭了一个晚上,告诉了我很多事情,还让我以后见到你的时候一定要替她向你说声谢谢,说要我将来长大以后一定要报答你,还让我以后就先住在这里边,饿了可以到洞外边去摘果子吃,渴了可以到外边去喝水,我当时也不知道她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听着听着就在她怀里睡着了,第二天醒来,我想和她说话的时候才发现她已经死了,我哭了一天,哭到晚上不知不觉睡着了,等我半夜醒来的时候,这屋里边竟然是点着灯的,我发现我妈妈已经躺在棺材里了,而我旁边地上真地有很多果子,我饿极了,就把这些果子吃了,很快就有体力了!后来我到洞外边真地发现有很多果树,果树旁边还有池子从地下冒出温水来,既可以喝,又可以洗澡,我就一直这么过下来了!刚才我到外边去采果子回来,看你们在后边跟着我,有点害怕,走到我妈的坟旁坐在上边以为你们就看不到我了,可是看你们还在走来,我就吓得跑到棺材里藏起来了,要是知道是叔叔你,我才不会害怕呢,因为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我静静地听着,热泪无声无息流满了整个面容,没想到那个癌症女病人竟然遭受了这样的变故,这个可怜的小男孩竟然遭受了这样的折难,到底是什么令她出走,要将她的孩子带到这样的绝境?而且恰巧还是商诗和潘天高的大别墅所在的深山群里,怎么会这么巧呢? 我一直在情绪当中沉浸,没有过多地去考虑一些细节。 还是商诗冷静,她眨了眨眼睛,摸着小男孩的头问道:“小朋友,你刚才说你半夜醒来的时候,屋里是点着灯的,是什么样的灯呢,能让叔叔阿姨看看么?” 小男孩安静地点了点头,就从商诗的怀抱里脱身开来,又爬回到了棺材里一阵摸索,最后再爬出来的时候,他手里已经多了一个小铁皮灯盏,上边还有没有燃尽的一小块松脂,原来竟是一盏松油灯。 商诗愣怔了一下,继续柔声问道:“那你是拿什么来点燃它呢?” 小男孩闻言又钻进了棺材,再出来的时候,一只手举着一团松脂,一只手则檠着一盒火柴,嘴里则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棺材里头有好多这样的可以点燃的东西,还有火柴!” 我听得心里一阵一阵酸涩,却也不免暗暗称奇,不由问道:“小朋友,你就一直呆在这里,没有想过要走出去么?” 小男孩摇了摇头说:“我不识路,走不出去,还有,我妈妈在这里,我也不想离开她!” 我心里一片苦涩如潮,哀叹一声,陷入片刻静默。 旁边的商诗突然肃静地问我:“李医生,你说今天是个老乡亲将我们引过来的,那他引我们到这里来,是不是就是想让我们来帮助这个小男孩呢?” 我想了想,坚定地点了点头说:“应该是的,这个可怜的孩子,大冬天的冷得钻进棺材盒子睡觉,也太惨烈了,商诗姐,我想把他带出去!” 商诗沉静地点头说:“恩,我也是这么想的,就让他跟我们一起回家吧,不要让他再受这样的委屈了!” 我感激地看一眼商诗,静静地说:“谢谢你,商诗姐!” 商诗眼里有一瞬间的晶莹,感慨一声说道:“我佛慈悲,孩子是天地间的灵物,帮助他是天经地义的,而且,我也很喜欢这个孩子,李医生又何须言谢呢!” 我沉静地点了点头,转身对小男孩说:“孩子,跟叔叔阿姨走吧!” 小男孩有一时的惶惑,片刻后,摇了摇头说:“不,谢谢叔叔阿姨,但我不想离开我妈妈!” 我叹了一口气道:“傻孩子,你妈妈说让你先住在这里,就是希望今天叔叔阿姨来带你出去,如果你不走,你妈妈反而会伤心的,你明白吗?” 小男孩摇了摇头,一脸困惑。 我苦笑道:“你妈妈已经死了,就让她在这里安息,你是个活人,终究要到外边的世界里去生活的,这也是你妈妈的愿望,你走出去又不是说离开你妈妈了,你可以经常回来给她扫墓,不就又能见到她了么?” 小男孩眼神有点松动,似乎是要动摇了,不过他的小脑袋还是在不停地摇。 我只好苦笑着趁热打铁了:“傻孩子,你妈妈不是说过了么,要你长大以后一定要报答叔叔,那你想啊,你在这里边怎么长大,你又拿什么报答叔叔?” 小男孩终于松动了,有点羞惭地低下了头,然后抬起头来看商诗一眼,又看我一眼,我们都在对着他温和地笑。他似乎是考虑好了,终于将小脑袋瓜子轻轻点了一下。 我和商诗都欣慰地笑了。 我转身对商诗说:“商诗姐,时间不早了,趁着天还亮着,我们赶紧走吧!” 商诗点点头,却走到小男孩身旁,从他手里接过松油灯盏,用火柴点着了,屋里顿时明亮了少许。 商诗将灯盏递到我手里说:“李医生,你在前边带路,我拉着他在后边跟着!” 还是这个女人心细啊, 宝 书 网 w w w . x bao shu . c o m 时刻都透着聪慧的光。 我看着商诗拉过小男孩的手之后,便小心翼翼地捧着松油灯,率先前行,拐向暗道,走到尸体给我打电话的那个路段的时候,我又想起这事来,便回头问:“小朋友,你刚才有没有给我打过电话?” 第180章 将小男孩带回家 小男孩的脸在闪烁的灯光中迷惑地摇头。 我心头好生奇怪,真是活见鬼了,难道真地只是碰巧走到这里的时候,那个尸体也正好想着要给我打电话,打通的时候又不想说话了,然后让电话自然中断? 算了,那么多离奇事件实在是让人头疼欲裂,想也想不明白,就让它们在历史的长河中静静沉淀或者随风飘散吧! 有了松油灯的指引,回归的路就好走多了,昏黄的灯光将前方浓郁的黑暗撕破了一个又一个口子,然后这些口子又在我们身后倏忽弥合,我们就这样控制了黑暗。出了这个曲折冗长的暗道,就进到了我们先前置身的那个洞穴,在灯光的照耀下,也就将情形看了个大概,这里并排有好几口黑漆漆的棺材,将这个不大的洞穴基本布满了,看来这里是个古时的墓坑,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不过我们已经无心去考虑这些玩意了,趁着天黑之前,我们必须赶回去。由于有了灯光,我们就不用扶墙摸索了,就着棺材盒子的间隙,我们径直走了出去。 很快,就走到了出洞的洞口,随着浓浓的黑暗被我们甩在身后,我们愈来愈接近了光明,很快,一片耀眼的阳光刺破我们的眼帘,那掩饰在洞口的绿色藤条已隐约可现了,刚才一直有点沉重的心境被明亮的阳光渲染,心情也好了很多,再走了一段后,我们周围弥漫着的就全都是暖洋洋的阳光了,我吹灭了手里的松油灯,随手将它放到一旁的石壁上的一个凹陷处,心想,也许将来还有用吧! 我快速奔前几步,钻出洞口,将绿色门帘掀起,迎接商诗携小男孩归来。 待她们出来之后,我抬头望一眼遥远浩瀚的天际,此时已近黄昏,残阳如血,茫茫天空中隐现红云,慵懒的天光曲曲折折照了进来,将这个谷地渲染成金黄暗红的一片,我立身在这片苍凉的光阴里,恍如隔世。 在走向那片可以干扰人视线的灌木丛的时候,我很想去拉商诗的手,不过最后还是犹豫了一下,走到小男孩的另一侧,拉住他那只嫩嫩的小手。好象到目前为止,只有在非正常情况下,我才有去拉商诗手的勇气! 于是以小男孩为纽带,我们安然无恙地走出了那片灌木丛。 我放开小男孩的手,又开始在前边的树林披荆斩棘,从此,我似乎是要承担起一个男人的责任,为我的女人和孩子撑起一片天空了! 出了谷地的森林来到中间的空白地带后,我到果树林里找了一棵矮一点的果树,从低垂的枝头摘了几个圆滚滚的果子,又去悬崖根部看了那个还在白雾茫茫的温水池子,顺便就将那几个果子洗了洗,跑回来后递给商诗和小男孩各一个,对商诗笑嘻嘻说道:“商诗姐,在这样的绝世仙境里,这肯定是仙果,咱们可得趁机尝尝它的滋味!或许比我那营养套餐还管用!” 商诗咧嘴笑了笑,将她那红润的柔唇在仙果上轻轻地咬了一口,有滋有味地嚼了起来。我看得很开心,张开血盆大口在仙果上猛咬一口,大口大口地咀嚼起来,味道鲜嫩甘甜,口感还真是不错!小男孩可能是早吃腻味了,眨了眨眼睛笑笑,并没有如法炮制。 从绝密山谷里原路返回,倒是一路坦途,我顺便就将我和这个小男孩以及他妈妈的故事讲给了商诗听,当然省略了我期待白晶晶穿便服出更衣室的情节,商诗静静地听着,脸上一会寂静一会悠然,我想,她心里一定是有很多感慨吧! 我前方引路,当轻快地走到原始丛林的那个出洞口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心里不由自主地一跳。 小男孩说得没错,他不识路,走不出去,那我又如何走出去呢?来的时候有老乡亲引路,这回去的时候就不知道这老乡亲跑哪里去了? 我正在犹豫间,商诗已经牵着小男孩走到我身旁,她看我一副犯难的样子,微微一笑道:“李医生,你牵着孩子在后边走吧,我来引路!” 我转身好奇道:“商诗姐,难道你识路吗?” 商诗淡然笑道:“我在来的时候受你说的那位老乡树叶引路的启发,也一路折了些树枝,每隔几步就放一根,走回去是没问题的,放心吧!” 好一个聪明的女人,我欣然地看她一眼,心里已是波涛汹涌了! 我一边开心笑道:“商诗姐,你真聪明,我要有你一半的聪明就好了!” 一边走到小孩身边,替代商诗拉住他的手。 商诗微笑道:“李医生因为那时全神贯注地盯着那位老乡的影子,所以自然不会想到这一点,我正好闲暇,便才动了这番心思的!” 说完,她就弓身进了那个树洞,我拉着小男孩跟在后边留意了一下,发现一路上果然由一些折断的树枝间隔相连形成了一条林中便道。 我想起了那位老乡亲的树叶,走了一会,我问商诗:“商诗姐,你真地认为我今天看到的老乡亲只是他的亡魂吗?” 商诗身形略一停滞,甩下一句“应该是的吧!”,就继续前行! 也是,如果不是亡魂的话,真地很难让人理解!可如果真是亡魂的话,那算不算冤魂呢?我的心里不由感觉到一点清苦,无奈笑笑,埋头走路。 跟着商诗七拐八弯,翻山跃岭,趟平地,过密林,终于赶在太阳下山之前回到了老乡亲从山路拐入丛林的缺口处,当已经站在那条山路上的时候,我完全放松,眼睁睁看着太阳彻底沉没在层峦叠嶂之中后,我对着远山长长吁了一口气,放开小孩的手对他说:“孩子,大胆快速地往前奔跑吧,幸福生活就在你的正前方!” 孩子好一阵愕然,迟疑着并没有往前狂奔,有点发蒙地望着我。 商诗转过身来拉着他的手愉快地笑道:“小朋友,别听你李叔叔瞎掰,我们要平静沉稳地走着,一点一点地靠近幸福,这样的幸福才会实在,才会绵长悠远!” 我听着商诗的话,愣了一愣,这一个女人一个孩子,已经抛下我不管了,大踏步地迈向了前方,感受着这温馨的一幕,我心里倏忽升上来甜蜜,身形一甩,猛然追了上去。 小男孩踏进别墅的庭院之后,身形明显就变得迟疑,畏缩着不敢上前了,即便商诗牵着他往前,他也固执地站着不敢动。是啊,这可怜的孩子,几时见过这么气派的大房子,在他弱小的心灵里,可能已经下意识地将自己的身份进行了划分,认为这样的地方不是他能够进来的,他能进的地方,应该就只是那洞穴里的棺材盒子! 我摇头轻叹一声,突然走过去,将他拦腰抱起,吓得小男孩在空中手脚乱舞。 商诗愣了愣后便略带埋怨道:“哦,轻点,别吓着他!” 我嘻嘻一笑,将小男孩抱进了大别墅,将他放到客厅之后,就不再管他了,任由他瞪着惊奇的双眼打量着屋里的一切。 做晚饭之前,我先泡制了一杯营养液,端到客厅,对正在沙发上给小男孩讲这座房子的商诗说:“商诗姐,今天的营养治疗因为变故被中断,现在必须进行恶补,饭前先喝一杯,饭后再加喝几杯!” 商诗想了想,笑盈盈地接过,却眉毛也不眨一下,顺势就递给了小男孩,并柔声说:“小朋友,你李叔叔是个营养专家,喝了它,你的身体很快就会恢复起来的!” 小男孩摇了摇头,犹疑着不肯接,我看了看他羸弱的娇小身躯,想了想,商诗还真是心细周到,这小孩在那绝地呆了这么长时间,是真地需要补补了。看来,我的营养套餐要进行双倍消耗了! 于是我对着小男孩眨眨眼睛说:“小朋友,这杯液体里饱含着你李叔叔的关心,现在又浸泡上你商阿姨的关怀,你太有福气了,喝了它,你就幸福万年长了,以后干脆就叫你福娃了!” 小男孩一直有点放不开的面容终于变得和缓了,他眨眨眼睛看看我,又看看商诗,笑了,从商诗手里接了过来。端到粉嘟嘟的小嘴面前,咕嘟喝了一口,再舔巴舔巴嘴巴,觉得滋味不错,眉眼一动,又端了起来喝了一大口,然后边舔嘴角边喜孜孜地看着我们。 我和商诗相视一笑,我想了想,又跑回厨房,给商诗再泡制了一杯,端回客厅,微笑着递给商诗,商诗愣了一愣,然后感激地看我一眼,接了过来,也喜滋滋地抿了一口,对着我和福娃甜甜地笑。 我心里顿时比吞了蜜还要甜,我对着小男孩眨了眨眼睛说:“福娃,今后你就和商阿姨比赛喝李叔叔调制的补品,看谁喝得多,长得快,谁变得越胖,我就给谁发大奖!” 小男孩突然咧了咧嘴,嬉笑着说了一句:“那肯定是我得大奖的,商阿姨是个女人,女人都不肯长胖的,嘻!” 我和商诗同时一愣,但转瞬,我们对望一眼,脸上就春光灿烂般笑开了。 因为,我们这里真地有点象个家了,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一个孩子,最可喜的是,这个孩子开始融入到这样的气氛当中来,这就表明,这个颠沛流离的可怜孩子终于能够感受到家的温暖了。 第181章 和商诗订立君子协定 做饭的时候,我让商诗别动,我一个人给她们两个做晚餐,但商诗根本不听,坚持要和我一起做饭,说别墅里来了小客人,她一定要在饭里加入她的劳动成分,才能尽量表达她迎接小客人的地主之谊,看得出来,小男孩的到来真地让她有发自内心的喜悦,而且这种喜悦绝对不止是一种帮助了别人所获得的快乐,而是一种纯粹情感意义上的舒爽,这一发现也让我很是开心,这就最起码可以说明,商诗的心态无论在我面前表现得如何坚强,但到底,她还是没有放弃一个女人的天性,女人的天性是什么:关爱小男人的母性、渴望被大男人疼爱的依赖性!现在既然她表现出了前者,那就说明她的身上必然隐藏着后者,或许正在暗流涌动呢! 想着想着,我心情大爽,便不再执意,和商诗一起在厨房里忙碌起来,我又想起了冷欣月所说的“你和商姐做的混一起,或者你们混一起做,都很好吃,你们是天生的一对,永不分离!”,在这样的愉悦情境下,我不再去细辨当时冷欣月说这番话时的场景,而是直接将这番话的本义引申进来,更是增加了我此时山高水长的喜悦之情。 晚饭时,商诗另外拿着一双筷子忙着不停地给福娃夹菜夹肉,福娃长一辈子也没吃过这么好的饭菜,而且又这么长时间没吃到这些东西了,不停地往嘴里塞,好不欢快!商诗就基本上都在笑盈盈地看着福娃吃,自己却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我看福娃吃得欢快,当然开心,但看商诗不往嘴里塞东西,自然又大急,我便不停地给她夹菜,催促她快吃。 商诗则会抽空看我一眼,笑笑,根本没当回事,只是服侍并监督着福娃吃。 我最后没着了,只好威胁她道:“商诗姐,如果你再不好好吃,我一会就要增加你的营养补给量,喝进去的液体将加倍,你跑卫生间的次数也将加倍,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商诗回头呵呵笑着看我一眼,象征性地多扒拉了几粒米粒,便又累教不改了! 无奈之下,吃完晚饭后,我又赶紧去泡了一杯营养液,端给商诗,商诗接了过去之后,又要递给福娃,福娃摇了摇头,抚着圆滚滚的肚皮打着饱嗝说:“商阿姨,我实在吃不进去了!” 我嘿嘿怪笑道:“怎么着,商诗姐,是你把他的肚皮给撑着了,可怨不得我哦!” 商诗咧嘴笑笑说:“李医生,你没觉得我已经恢复得很好了吗?你的营养方案很有效果呢,吃了两天就已经完全恢复了!再多吃就是浪费了,剩下的以后都给福娃吃吧!” 我开心笑道:“你少来,有没有完全恢复可是由我这个医生说了算,效果那当然好了,所以你更要再接再厉呢!” 商诗皱着眉头苦笑道:“那要怎样才算恢复啊?如果你以后总说我没有恢复,那我还得喝一辈子啊?” 听到一辈子这个词语,我突然心神一荡,目光就有点灼热地看向商诗,我发现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好象也意识到失语了,脸竟似有点晕红,头略微低了低。 我低头想了想,然后我彻底想通了,无论如何,我必须尽快行动了,我对冷欣月说,要等到商诗完全复原了再碰她,可正如商诗所说,要怎样才算完全复原呢?如果我总认为她还没有完全复原,那我是不是一辈子就不碰她了?答案当然是不可能的,所以现在的关键是,不能主观地去认定她是否复原了,而是必须有一个客观的标准,如果依照这个客观标准衡量,她恢复了,那我就可以放心大胆地行动了,因为我的行动有了科学的力量做支持,哪还能不坚强有力?现在正好她也提出这个问题,那就一并了断吧! 所以我待她的心境平静下来后,就正儿八经地说:“商诗姐,那我们一起来探讨一个问题,就是要以什么样的标准来判断你是否得到恢复!遵循女士优先的原则,这个标准可以由你提,我酌情裁决!” 商诗呵呵笑了一下,低头想了想后,便抬头轻笑道:“那好,我可就提了啊!” 我欣然点头道:“请讲!” 商诗面带微笑,语气却分外决然:“这个标准其实很好掌握,这样吧,福娃刚来,我们让他明天再休息一天,后天我们带着他一起去爬山,不是一般的山,就是我们房子前边的那一片大山中的一座高大山峰,如果我能够先你一步爬上去,那就可以说明我的体力比你还要好,你说,是不是就能证明我已经恢复完好!” 我闻言一愣,想了想,觉得这确实是个好办法,而且客观公正,一点作弊的嫌疑都不会有。只是我隐约有点担心的是,我从小在乡野长大,穿开裆裤的时候就又奔又跳了,那爬山简直跟玩似的,商诗又如何能够爬得过我呢?如果她爬不过我,那我碰她的机会岂不是要被自己亲自断送。当然,我也可以作假,假装爬不过她,但如果那样的话,事情的性质就完全变了,变成我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而打算置商诗的身体于不顾的地步,这样我就连畜生都不如了!与其那样,还不如不设这么一个标准去检验,现在就颤巍巍地将商诗压在身下,还可以安慰自己说是因为觉得商诗已经差不多复原了才碰她的。 不过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既然我已经提出了这样的建议,商诗也提出了相应的方案,我只能咬牙接受了。唯有默默祝福我那天突然贵体遭殃腿脚变得不利索或者商诗突然有如神助腿脚麻利健步如飞! 于是我爽朗地笑道:“好,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就这么定了,商诗姐,看我那天怎么将你拿下!” 我这一语双关,商诗无论如何是听不出来的,她还以为我在吹牛一定能够胜过她呢! 所以她竟然满脸得色地微笑道:“好,李医生,咱们一言为定,我也让你见识见识我的身手开开眼界!呵!” 这个女人突然就变得如此神采熠熠、眉飞色舞,和我以前见过的商诗姐真地完全是判若两人,让我一瞬间产生了她真地是完全恢复了的感觉,如果不是已经和她订了这个君子协定,说不定我今晚真地就采取行动了! 难道一切乌云蔽日真地已经全部过去了么?生活从此就要拉开它甜美柔静的面纱? 不管怎么说吧,我的女人是真地开心了,仅此,足矣! 我监督着商诗喝完手头的这杯营养液之后,装得满脸严肃地说:“不过,商诗姐,一码归一码,在获得你已经完全恢复的确切证据之前,你还得给我好好喝下去,明白吗?” 商诗爽快地点点头,脆亮地说道:“好,我就再忍一天!” 我哈哈大笑,端着沾满商诗唇香的空杯子回了厨房,商诗再忍一天,我又何尝不是再忍一天呢?我情不自禁地还在商诗刚才嘴唇接触过的杯沿忘情地舔吸了一下,我是真地好渴望商诗了,再按捺一天,凭直觉,一天之后,那种无边的风月就将漾满整个大别墅的各个房间! 我将厨房刷洗干净出来,发现商诗正拉着福娃的手在看电视,并且还用另一只手在电视屏幕上指指点点,嘴里絮絮叨叨似乎是在告诉福娃电视里边的情景呢。 看着眼前这温馨的生活场景,以及我的女人那自然流露的欢快之情,我心里的温情油然而生,胸腔里鼓荡着无比的惬意,我悄然来到她们身边,轻快地坐了下去。 商诗扭头看了看我,展颜一笑,对我柔柔地说:“李医生,你陪福娃看会电视,我去卫生间给他准备一下,让他好好洗个澡!” 我微笑着点头“恩”了一下。 这个女人真心细,知道福娃一个人孤独地呆在那深谷里这么长时间,现在对大人的依恋之情是最浓厚的时候,所以每时每刻都不希望他一个人单独在一起。 我抬头看了看屏幕,发现是广告,就自然地拉过福娃的手,把电视遥控器拿过来递到他手里,对他说:“福娃,你自己爱看什么看什么,叔叔陪着你看!” 福娃摇摇头说:“叔叔,我不会!” 也是,这一个可怜的山里苦孩子,几曾见过这么大的彩电,而且还有那么多五花八门的频道可供选择呢! 于是,我把着他的手,一点一点告诉他应该怎么操作,我在这低头说得起劲,详细说了半天,然后我问他:“怎么样?会了吧?” 却好一会没有得到他的回应,我诧异抬头,才发现他根本就没在听我说,视线什么时候已经凝集到电视屏幕上去了。 我又好笑又好气,装得很恼火的样子说:“好你个福娃,我这讲得口干舌燥,感情你根本没听进去半句,真是气死我了,你伤害了我你知道吗!” 福娃歪头看我一眼,知道我在开玩笑,小脸挤了挤,半张着嘴憨憨地笑道:“不是的,李叔叔,刚才商阿姨带着我看的那个有医生叔叔的电视剧又开演了,我就来不及听你讲了,呵!” 我好奇地看了一眼屏幕,果然又在演那个电视剧了,原来刚才只是广告时段而已。 我诧异地问道:“福娃,你这才看了几眼,这么快就迷上了?” 福娃小脸突然浮上一点坚毅的神情,他竟然象个小大人一样一本正经地说:“李叔叔,我长大以后也要做一个象电视剧里的那个医生叔叔和你一样的好医生!” 我心里不由一凛,好不惊奇道:“福娃,你就看了这么几分钟,你就能看出里边的那个医生叔叔是个好医生?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就是个好医生?” 第182章 在心跳中度过平静的一天 福娃嘻嘻一笑道:“是商阿姨告诉我的,还说等我身体恢复好之后,要送我去上最好的学校,让我以后考医学院,成为一名象电视剧里那位医生叔叔和你一样的好医生!” 我心念大动,惊喜地问福娃:“她真地是这么说的吗?她对你说我是个好医生?” 福娃没料到我这么大的反应,略微吃了一惊后,茫然地点头。 我真地很想突然开怀大笑,不过我怕吓着孩子和惊着商诗,所以我还是捂着肚子抑制住了,不过没有宣泄出来又憋得难受,所以我突然把孩子的头一把抱了过来,在他稚嫩的小脸蛋子上亲了一口。 福娃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被我猛然亲吻,他下意识地捂一下被我亲过的青涩脸颊,茫然看我一眼,意识到什么,小脸一动,就呵呵傻笑开来。 商诗已经走了过来,她看我们两个大小爷们在沙发上对望着傻笑,不明就里,就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微笑道:“福娃,来,阿姨告诉你怎么洗澡,别跟他斗鸡眼了!” 福娃也对我眨眨眼睛,憨厚地笑了,就从沙发上爬了起来,跟着商诗去了卫生间,我在沙发上望着她们娘俩一高一矮的身影,柔情蜜意顿时漾满心身! 一会,商诗出来后,来到我旁边望着我笑一下,就轻轻坐到沙发上,静静地看电视。 我默默陪着她看了一会,然后轻声问她:“商诗姐,你喜欢福娃吗?” 商诗歪头看我一眼,重重地点头道:“是的啊!” 我心里一喜,嘴上则平静道:“那以后就让他一直跟着我们好吗?” 商诗好奇地看我一眼道:“肯定要这样的啊,李医生,你是还有什么担心的吗?” 我略做沉默,便静静地说:“商诗姐,我是这么想的,那个老乡亲的亡魂将我引到那个绝地里,本来与你是没有任何关系的,他可能是希望我去救那个孩子,结果把你也卷进来,反而将帮助他的重担分摊到了你的头上,我觉得很惭愧!” 商诗连连摆手急道:“李医生,你千万别这么想,我现在做的并不是你所说的是对福娃的帮助,而是对他的喜爱,我是真地喜欢这个孩子,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难道能说是帮助么?” 商诗的急切之情显然出自真心、发自肺腑,我愣了愣,低头想了想,也就彻底明白了商诗的心意。 我眼睛有点湿润了,对商诗轻轻地说:“谢谢你,商诗姐!” 商诗对我温婉地一笑,说:“等来年开春的时候,我们就一起送他去上学,好么?”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轻轻地“恩”了一声。 福娃开卫生间的门出来的时候,我随意看了一下,顿时愣了半响,他竟然换穿了一身崭新的小男孩衣服,这衣服、裤子大小得当、长短适宜,似是裁缝专门为他剪裁订做的一样,商诗家里怎么会有福娃这种身段的小孩穿的衣服呢?难道她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给他拆洗缝补了一件?这实在是不太可能! 于是我转身对着商诗颇觉诧异地问:“商诗姐,你怎么会有给福娃穿的衣服呢?” 商诗却并不怎么理会我的好奇,微笑着招手让福娃过来时,嘴里才淡淡地回答说:“哦,家里正好备有这么一套小男孩的衣服,正好用来给福娃穿。” 我还在兀自愣怔的时候,商诗已经轻轻揽过福娃,摸了摸他的头说:“福娃洗完澡就要精神多了,来,让叔叔陪你看电视吧,阿姨也要去洗澡了!” 说完,就对着还在发怔的我笑了笑,指了指福娃,就转身袅娜生姿地向卫生间走去。她似乎已经知道了我的习惯,知道我习惯于在她之后洗澡,不过,她知不知道我在她后边洗澡就是想在浴缸里玩味她的气味和体息,这我就不知道了。 看完电视睡觉的时候,商诗有一阵犹豫,她似乎是想领着福娃到二楼去睡觉,不过让福娃一个人呆在二楼,她可能又有点放心不下。我通过她的神情举止明显地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我立刻进行了良好的表现,我对她说:“商诗姐,晚上就让福娃和我一起睡吧,我一个人睡也怪冷清的!” 商诗先是一愣,然后以奇怪的眼神看我一眼,最后才盈盈笑道:“恩,那好吧,那我就批准福娃跟你睡了,不过你要老实点,不能以大欺小,挤占他的位置,如果被我知道了,我就罚你睡地板,呵!” 我乐呵呵道:“不敢不敢,我哪有这么大胆子,晚上福娃不仗着你的宠爱骑到我脖子上,我就谢天谢地了,还敢去碰他!” 商诗扑哧一笑,福娃也咧着个小嘴呵呵傻乐。 一阵欢声笑语之后,便各自回房睡觉。 躺在床上,我给福娃盖好被子,想象着再过一天之后,我就很有可能抱着商诗美丽绝伦的身体美美地睡觉的事实,心里那种美孜孜的感觉真就象那八月桂花十里飘香。 结果福娃还在给我推波助澜,他突然将个小脑袋悄悄地倚了过来,附在我耳边神秘地说:“李叔叔,商阿姨是你的老婆吗?” 我听得大乐,心情无比地舒畅,忍俊不禁地哈哈笑了起来。 福娃也傻呵呵地看着我,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 我平息了一下心头的兴奋,刮了刮福娃的鼻子笑说:“小鬼头,人小鬼大,这么点人,就知道老公老婆的了,商阿姨当然是李叔叔的老婆了,要不怎么会生活在一起呢!” 福娃嘴唇嗫嚅了一下,似有话说,不过又欲言又止了。 我颇觉好奇道:“小鬼,怎么,还有什么感慨没表达?快点说出来!” 福娃捂住嘴巴吃吃笑了一会,然后还是说出来了:“李叔叔,我就是想问,既然商阿姨是你老婆,你为什么不去和她一起睡觉呢?” 我怔了半响,然后又是一阵开怀大笑,点着他的鼻子说:“你这都是从哪里学来的啊?老公老婆就一定要抱在一起睡觉吗?再说,这不叔叔要陪你睡觉吗,所以就没有功夫去陪老婆了!” 福娃一听,一骨碌坐起正色道:“那李叔叔,你去陪商阿姨睡吧,我一个人睡就行了!” 我呵呵笑笑,摇了摇头,一把将他拽回被卧,捂好被子道:“小鬼,赶紧睡吧,今天叔叔不用陪阿姨,用不着你关照呢!”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时却发现福娃小手抱着我的胸,小脚夹着我的腿,瘦小的身躯整个全都紧紧贴在我的身上,面容安静,小睫毛微微动着,正睡得酣呢!这个可怜的小男孩,不明不白就经历了那么长时间孤苦无依的绝境,此时在睡梦里对亲人不知道有多么强烈的依赖感呢!我怕惊动福娃,就保持醒来之前的那种姿势一动不动,虽然有点别扭,但为了让这个孩子尽量体验到亲情,尽快恢复心灵创伤,尽早回到这个虽然让人失望但终究还没法离开的人世来,做什么都是值得的了! 福娃醒来后,一睁眼看到我眼睛鼓鼓地正在看着他,吓得啊呀一声,手脚迅即放开了我,往旁边一个侧翻,还往里侧缩了缩身子,我好奇地问他:“怎么啦?福娃,我是李叔叔啊!” 福娃揉了揉眼睛,确信了是我,脸上惊恐的表情才慢慢平缓了下来,身子往前移了移,仍然有点心有余悸地说:“哦,李叔叔,我刚才又梦到我睡在那口棺材里了,然后有好多坏人要到棺材里来抓我,那些坏人全都头上长着犄角,脸上象石灰一样白,眼睛里冒着绿光,特别吓人,把我都吓醒了!” 我一把将福娃揽在怀里,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哗哗流了下来,福娃有点慌乱,忙抬起小手给我擦眼泪。我强自笑了笑,翻起身来,帮他穿好衣服,自己再随意套上衣服之后,就带着福娃出了睡房,不用说,商诗已经做好了早饭在等我们。 我带福娃上卫生间洗了脸,然后让他先去商诗那,我还是时刻不忘自己的使命,跑到厨房有条不紊地调制好了两杯营养液,一手一杯,平稳有序地走到她们面前,自然流畅地递给她们一人一杯,商诗莞尔一笑,随手接过,并用眼神鼓励福娃,福娃很听话地接了过来。 于是,我装模做样地喊了一声:“预备,开始,喝!” 福娃还真配合,端着杯子咕嘟咕嘟就喝了下去,商诗欣然一笑,将杯子递送到唇边悠然喝着,眼睛则温和地看着福娃,眼神里有无限的柔情。 福娃举着空杯到我面前得意地说:“你看,李叔叔,我喝得又快又干净!” 我抚着他的头嬉笑道:“好,福娃真棒,叔叔一会奖励你去厨房洗碗洗杯子!” 福娃“啊”了一声,嘟着嘴巴装做不干的样子。 商诗满脸温和地看着,嘴里则轻柔地笑道:“福娃,不要理你这个坏叔叔,洗碗是他自己的任务,福娃的主要任务就是玩,对吧!” 福娃就乐呵呵笑着,小脑袋不停地点。 我就只好怪叫连连道:“哇呜,我好命苦啊,连女人小孩都欺负我,我…我…,那我也就只好自己洗了!” 商诗和福娃就都乐不可支了。 吃完饭,福娃还真主动帮我收拾碗筷,进厨房刷洗的时候,我让他去客厅里玩,过了一会,他又进来了,我乐呵呵地看他一眼说:“小不点,不用你来刷,叔叔刚才跟你说着玩的!” 福娃摇了摇头,神秘地眨了眨眼睛,凑到我身边,悄声说:“李叔叔,商阿姨是不是个尼姑,她在对着和尚念经呢!” 我拿眼睛横他一眼道:“别胡说,谁告诉你念经的就一定是和尚尼姑,你商阿姨只是信佛而已!” 福娃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一溜烟又跑了出去。 我洗完走到客厅里一看,果然,商诗又在袅袅佛烟中向着佛祖净化她的灵魂了。我无奈摇头,心里还是感觉到了一点苦涩。 福娃那个小鬼头可能感觉很新奇,小心翼翼地站立一旁,满脸迷惘的表情,眼珠瞪得贼溜圆骨碌碌地转,一会瞪着佛祖,一会瞄着商诗。 我轻轻笑了一下,悄然走了过去,把他拉到沙发上坐好,俯身在他耳边小声说:“别打扰商阿姨做功课,如果她功课没做好,就会觉得不安心的,不安心脾气就会不好的!” 福娃被吓着了,黯然地点点头,我苦笑着抚了一下他的头,就按照疗程到厨房里给她们调营养套餐去了。 这一天过得很安宁,有了福娃,商诗不再象前天那样沉默,除了做功课的时候是肃静庄严的,剩下的时间都充满着欢声笑语,在做完功课的间隙,她就拉着福娃讲佛经里的佛教小故事,福娃听得小眼睛扑闪扑闪的,认真细致地听,天真可爱地问,我则穿插在其中插科打诨,不停地给她们送去营养补给,中午饭,商诗受到我和福娃大口吞吃的感染,也情不自禁地盛了一小碗,津津有味地吃着。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如水的光阴悄然流淌,一天就这么微波轻晃、柳条悠扬地过去了! 新的一天逼近的时候,我心里的兴奋紧张逐渐开始从身体的四面八方聚拢,到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形成奔腾汹涌之势。 明天就将是我人生的转折点了,虽然从近一段时间商诗对我的表现看来,我隐约觉得拿下商诗应该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但正如商诗所说,世事难料,一切皆为状态,谁知道明天就会是个什么情形?万一不幸的事情发生,假如商诗明天拒绝了我,我能够承受得了这种巨大打击吗?虽然我口口声声说,如果商诗不愿意做我的爱人,那我就守侯着她做一辈子朋友和弟弟,也一样的快乐舒心,但我真地对此没有把握,就比如木头被烈火烤干炙热难耐却不能投入烈火化为灰烬之后,将它在水里一泡恢复水分后它还有没有勇气继续做烈火旁边的木头! 不过我真地不敢想象我会离开商诗,我认为,无论什么情形发生,我都是不会离开她的,哪怕她将来真地被枪毙失去生命,那我也会永远陪伴着她的身体,除非是我自己身首异处没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我就这么安慰着自己,心里倒也得到些许安定,我想,至少我现在是这么想的,无论明天商诗对我是什么态度,我都会沉静坦然,毅然决定今生和她相守的方式和性质! 第183章 一座神奇的山峰 我胸腔里的波涛起伏可能惊扰了福娃,他竟然侧过身来,瞪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珠子对我正经地说:“李叔叔,你都两天没有陪商阿姨睡觉了,商阿姨会寂寞的,我一个人睡就行了,你快去她那里吧!” 我装得很轻松的样子对他微微一笑,将他柔弱的身子强行板正了,给他捂紧被子后坦然地说:“孩子,你放心,你李叔叔过几天就会和你商阿姨名正言顺地睡在一起了,你赶紧睡吧!” 孩子骨碌碌转着眼珠子,听不懂我的话。 当然,他又如何听得懂呢?因为连我自己都是听不懂的,但愿,隔壁房间的商诗能够听懂! 第二天,吃完早饭,商诗回房间换了一趟衣服,出来的时候,就是一身运动装束了,一件浅蓝色的夹克运动衫,一条灰褐色直筒运动裤,一双矫健的白色运动鞋,长长的秀发盘旋在头顶,明哞皓齿,鬓角入云,看起来真是英姿飒爽、秀美无边,看惯了她素衣素裤的样子,这冷不丁换成这样一副行头,我彻底看痴了,傻傻地望着她,眼睛半天移不开一丝一毫。 商诗款款走到我旁边眨眨眼睛轻笑道:“怎么,李医生,看出专业精神来了吧,如果害怕了,可以趁早服输的!” 我被商诗轻俏的神情挑拨了一下,便回过神来,顿时豪气干云道:“商诗姐,不是我小瞧你,在这片神奇的中华大地上,爬山能爬过我的,屈指可数!” 商诗便格格笑道:“那好,李医生,我一会就让你掰着大拇指先数我!” 我故意轻蔑地一笑,朝空中拨了个响指道:“福娃,前头领路,出发!” 福娃也是满脸春风,能够和两个可亲可爱的大人一起享受大自然,他此时心里一定感觉到了悠长的幸福。 出了别墅庭院之后,商诗赶到了福娃的面前带路,她并没有走那条山路,而是出门右拐,沿着庭院的院墙根走了过去。 我连忙牵着福娃的手跟了上去,以前都是夜幕降临时分回别墅,晨光依稀的时候出别墅,还真没怎么留意过庭院的院墙,这时走过去才发现原来在院墙的根底部还有一条小路,不过可不是后天修筑的,而是因为经常有人在上边走,从泥土疙瘩上踩出来的路。所以并不是很平整。不过商诗的身手愣是了得,走在上边四平八稳,如履平地,那轻盈矫健的样子,让我对今天的比赛结果更是充满了期待! 绕着院墙转了半圈后,还并没有到达别墅的后边,就出现了一片森林,另外半圈院墙继续往森林里延伸,不知道到了别墅后边会是个什么样子。不过商诗并没有领着我们继续贴着院墙走,而是又左拐贴着森林边缘的一条小径走去,这条小径似乎是经过修葺的,虽然也是土路,但要平实了很多,它的左侧就是别墅前山路旁边的白桦林,略显稀疏,而右侧就是那片森林,里边树木茂密,幽深森然,似乎是片硕大的丛林。 原来这里还隐藏着一条小路,不知道又是通向哪里的? 这条小路一开始还是平直的,慢慢地就开始转折了,最后逐渐偏离白桦林,完全隐没在丛林里。如果不是走在这当中,从天空中看过来,根本看不出这里有条林中小路。因为头顶完全被树盖遮挡,路两旁都是深邃无边的林海,偏偏就这条可容数人并肩的小路上边光洁平实,寸草不生,如果不是被踩踏没了,就一定是被砍伐没了。 不知道感觉是不是真实,我隐约对这条路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我低头跟着商诗在丛林里弯弯绕绕了一会后,猛然想起了那晚上我丛林夜奔误入迷途之后被树枝引回来的那段经历。会不会就是从这条路上回来的呢? 我突然产生了一个古怪的念头,回头问一直被我牵着手在后边默默走着的福娃:“福娃,我问你,你有没有在一个晚上,用一根树枝牵着一个人,将他带回了别墅?” 因为我在怀疑我那天晚上漫无目的地狂奔最后到达的地方会不会正好就是福娃存身的那个绝谷。 福娃满脸迷惘地回答:“没有啊!” 这时商诗也听到了我的问话,她掉头好奇地问我:“李医生,你说什么?有人用树枝牵着你带你回别墅?” 我一不留神,没在意商诗在前边,让她给听了去,连忙掩饰道:“哦,商诗姐,就是你不在的那些天,我呆着觉得闷,有天傍晚钻到这山里头散心,结果迷了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有一根树枝将我引了回来,由于在夜里看不清,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所以现在还觉得好奇呢?刚才想起来福娃的事,觉得这大山里要有人也就他福娃了,顺便问问他!” 商诗一双妙目在我脸上搜寻了一会,没有发现什么痕迹,就点了点头,回头继续走路。 我趁势问她道:“商诗姐,这条山路是怎么回事?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啊?” 商诗轻叹一口气说道:“你昨天不是在问我,我一天念诵经文剩下的那些闲暇时间里做什么吗,我现在可以告诉你,就是爬山!” 我吃了一惊道:“爬山?每天都爬吗?” 商诗冷冷地说:“是的,每天都爬!” 我大愕道:“你做过爬山运动员?” 商诗摇头平静地回答:“不是,我只是向往天空,站在山顶,那种抬头望天,触手可及的感觉很美很好!” 我好一阵惊愕,不过细一想,也没什么,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有丑恶得象地洞里的老鼠般的潘天高,自然就有优美得象蓝天里的天鹅般的商诗,商诗原本就是天宫里的仙女下凡,她向往蓝天自然也无可厚非。 我平静下来后,又想起一个问题:“那,商诗姐,这条路是不是就是你每天爬山踩出来的呢?” 商诗摇头苦叹一声道:“这么长这么宽的路,又在这深山密林里,我一个人又如何踩得出来呢?” 我想也是,可是这深山老林中,突然出现这么一条天路,也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所以我打破沙锅问到底:“那,商诗姐,你能告诉我这条路是怎么来的吗?” 商诗的身形突然出现片刻的迟滞,却并没有回答我的话,很快,她摇了摇头,仍然没有说话,继续缓缓前行,我看不到她的面容,但是她背影中透射出的落寞和凄清却告诉我,她此时心情很不平静。 难道这条天路也是她和潘天高恩怨情仇中的一部分? 也不知道曲曲折折走了多长时间,刚才一直平缓的森林突然就到了边缘,前方蓦然惊现一座巨大的山峰,几乎没有任何过渡地带。山顶突兀,高耸入云,几乎要将脖子往后折成九十度,才能看到山头。 巨大山峰上是层层叠叠、绵延一片的各种树木,叶子油绿淡青,随形就势看过去,山峰整个就好象被披上了一张巨大的绿毯。 山脚下有一些树木延伸了过来,和我们刚才一直穿行其间的平缓森林边缘的树木掺杂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简易的接壤地带。接壤地带的树木比较低矮,没有封锁住我们的视线,所以小路穿过这个接壤地带的时候,视野就要开阔很多了,前方是巨大山峰当道,后边是广阔的林海合围,而两侧看过去,皆是苍茫辽阔的重重山岭,视线所及的最远山峰,已经模糊不清,在天际翻滚的白云气雾中若隐若现。 商诗回身对我莞尔一笑,轻抬玉臂将飘到鬓角来的几根青丝拂到耳际后,竟然一脸得意道:“李医生,看到了没,这就是我们一会要爬的山峰,如果你心底惧怕,完全可以表现出来,我不在意的,呵!” 看着眼前这座庞然大物,我一开始确实是本能地畏惧,不过在心爱女人面前,我岂能让她小瞧了去,经她一挑衅,我更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 我拍拍胸脯挺直腰杆豪情满怀道:“商诗姐,我跟你讲,你李家兄弟的脊梁骨都是钢条做的,可以断,但绝对不会弯,他的字典里就没有害怕两个字!” 商诗凤眼一眨,对我伸出拇指笑道:“好,今天就看李医生的真本事了!我们出发!” 然后,我们三个就沿着小路走到了山脚下,我惊讶地发现,这条小路并没有到此终止,竟随着山势在山峰上爬行开来,而且,是人工修筑的石阶。 商诗回身对我笑笑说:“今天是初试李医生的身手,所以就不增加难度了,我们还是沿着这条小路往上爬,福娃由我来照料,看最后到底是谁先登顶!” 我吃惊道:“你照料着福娃,还能先登顶,这不是开玩笑吗?明摆着你输,我看福娃还是由我这个大男人照料吧!” 商诗轻蔑地一笑道:“咳,就知道你们这些大男人刚愎自用,我跟你说,爬山你真比不过我,我就算背着福娃,也肯定比你先登顶!” 商诗如此小瞧于我,我哪里咽得下这口憋屈气,顿时抗辩道:“商诗姐,我跟你说,你真是不了解我的实力,福娃我来照料,我要不赢你,我在这青山里永不出来!” 商诗格格笑道:“那我可吃罪不起,让一个悬壶济世的大医生成外一个世外高人,那我还不被千夫指、万夫斥!” 这时福娃冷不丁插话道:“李叔叔,商阿姨,我谁也不用你们背,你们别小瞧我,我是在山里玩着长大的,我比你们还要爬得快,不信你们比比看!” 得,现在形成了三足鼎立之势了,每个人的豪气都被激发出来了! 我和商诗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道:“那好吧,今天我们三个就在这里比划比划身手!” 第184章 准备向商诗采取行动 于是我在地上捡了根树枝,随手在前方路面上划了一道,回过身来和商诗各携福娃的一只手,站到了这道划痕旁,我举起手臂在空中虚划一下,嘴里发号施令道:“预备,开始,出发!” 福娃便象离弦之箭一样蹿了出去,我和商诗却并没有动,我是有意想让商诗先走,不知道她是不是也是这个意思,所以我摆手对她礼让道:“商诗姐,你先走吧!” 商诗看我一眼,笑了笑,可能是看到福娃蹿上去太远了,便不再跟我谦让,当先迈步走了出去。 商诗既然已经启动,那我就不再跟她客气了,我可得先礼后兵了,我身形一抖,启动身上发条,象福娃那样一阵蹿越,就已经将商诗超了过去,刚超过她身旁的时候,我还回头对她挑衅地一笑,然后我再发足狂奔一阵后,再回头一看,发现商诗远远落在后边在不紧不慢地走着呢,根本就象没有比赛这回事一样。我愣了一愣,喊住我前边一点的福娃道:“福娃,别蹿得太快,要保证回头能够看到我或者你商阿姨,听明白了没?” 福娃回身点点头,竟然向我挑衅道:“李叔叔放心,我不会抛下你们不管的,如果你爬不动了,喊我,我回来拉你!” 我啼笑皆非,看到商诗上来一截离得近了,就又往上猛蹿了一段,再看福娃,已经在更上边隐隐约约了。 就这么走一程,喊一程,等一程,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逐渐地,我发现自己的腿脚开始酸软了,再往上抬的时候,就好象下边坠着个秤砣一样,而我抬头望上去,林木一片幽深,别说看到目的地的影子,连它的气息都嗅不到一丝一毫。 我有点着急了,趁着还有点力气,又提劲猛跑一段,发现了福娃的身影后,就冲着他气喘吁吁喊道:“福娃,别使劲往上蹿了,叔叔快看不到你了!” 福娃肯定也是累了,每往上迈一步,就要停一小会,俯身将手撑在膝盖上,应该是在喘气,听到我的呼唤,回过头来,模糊好象是在笑了一下,点点头,又抬腿往上走了两阶,可能实在是走不动了,一屁股坐了下来。抬手抹脸上的汗。 我放下心来,顿觉全身疲乏,腿脚灌了铅一样沉重,呼吸气道里象被抹了一层灰尘一样干燥憋闷,这也就表明我不休息指定是不行了,也学着福娃一屁股坐了下来。 坐下还不到2分钟,商诗的身影就在我的眼前出现了,她还在慢条斯理地走着,步速和身姿一点变化都没有,轻轻巧巧的,就如同她才刚刚开始爬山一样,看得我直发愣。 一会,她就到了我面前,看到我在喘粗气,微微笑了一下,采取不鼓励不打击的绥靖政策,一句话都不说,悄然从我身边迈了过去。 看着她那轻盈的步态,对比我凝重的身形,我的不济和羸弱彻底凸显,我好不泄气,顿时如霜打的茄子,差点失去斗志。 我眼巴巴地望着商诗走到福娃的旁边,只见她俯身对他说了几句,突然弯腰将福娃背起,转身看我一眼后,就继续前行。 我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这个女人也太强悍了吧,爬了这么大段山路,我这个以骁勇擅爬著称的大男人都快把最后一口气喘出来了,她竟然还能背个人继续前行。 这也实在太丢面子了,不行,一定要将她们超越,趁她背着福娃步履沉重的机会,一举将她超越,挽回面子! 我奋起最后一股残余力气,猛冲了上去,但是让我倍感无奈的是,就在已经接近她的身形的时候,我的腿就再也无法迈动了,感觉那腿已根本不是自己的了,运动神经控制不了它,感觉神经感觉不到外在刺激。 我只得败下阵来,坐着喘气,觉得休息得差不多,有一点点残余的力量开始从脚尖升上来的时候,我又做了一次努力,结果这次猛冲的结果是,只隐约看到了她背上福娃的身影。 随后再进行了几次冲动,一次比一次离得远,我便彻底放弃了这场比赛,别说超越了,连追踪都已经办不到了。 我苦笑连连,退出了战圈,开始独自作战,休息一阵,奋战一阵。 也不知道爬了多久,因为我除了手脚酸软之外还头晕目眩了,所以已经没有多少意识了,全凭一股身体惯性和残存的心性在茕茕独行,最后,当前方有福娃欢快的声音传来时,我才知道可能是登顶了。 福娃在喊:“李叔叔,快来追我,要不你就是尾巴了!” 我抬头一看,发现只有福娃一个,便好奇道:“福娃,商阿姨呢?” 福娃嬉笑道:“商阿姨是冠军,她已经站在山顶了,我再走几步也到山顶了,你不追的话,我就是亚军了!” 我愣了一愣,这福娃不一直是商诗背着的嘛,怎么中途又下来了? 我喘着粗气使劲往上爬,福娃却期期艾艾并没有往上去当他的亚军。 终于接近他身际的时候,我正好奇着呢,他突然猛然往前一蹿,便拍着手掌欢快地大喊道:“哈,我是亚军,商阿姨是冠军,李叔叔是季军,不,是尾巴!” 我略一愣怔,看向眼前,这才发现,原来刚才福娃所在已经离山顶只一步之遥,几棵树在他身后挡住了前方视线,所以我在下边没有看到,而商诗的丽影正在其中一棵树的掩映下娉婷地端立。原来福娃是故意走下来两步想要戏耍于我的,不知道是不是商诗的主意。 所以我故意冲着她们怪叫道:“好你个福娃,说话出尔反尔,怎么不下来救你叔叔了!好你个商诗姐,刚才是不是有直升飞机在帮你,我不信你爬得这么快,肯定作弊了!” 福娃对我做了个鬼脸,可是商诗却对我的嬉笑没有任何反应,身形仍然一动不动地凝立着。 我好生诧异,连忙几步走过去,从那随风飘荡的枝条中间穿了过去,于是我就看清了商诗的全貌,也就看清了山顶的全貌。 这个山顶并不是整座大山群的山顶,因为遥望过去,那山峰一座接着一座,根本看不到头,但这个山顶已经足够高了,所以基本上能够做到高瞻远瞩,埋头看下去,可以看到下边地势相对比较低的山岭在白茫茫的云雾中翻滚的奇观,那些白雾有的形成白带,在这高高的山岭中穿插盘绕,有的形成白练,在不停地飘忽升腾,石阶到此打住,但是实际上这座山峰的这一侧与石阶相对的地方也好象天然形成了一条通路一样,两旁的树都很密集茂盛,但一接近这个通路就好象停止了生命一样,通路一直向前,悠长深邃的样子,不知道能够通到哪里。因为沿着它的外层一直看下去,视野十分开阔,两旁的巨大山岭纷纷让道,并立在旁边,一齐为这个通路造势的样子。在遥远的底部,模模糊糊好象也是一片平缓的森林和它接壤,不知道这座森林的那边,会不会也有一栋幽深的大别墅。 商诗此时,就是在面容肃静地俯瞰着那片模糊的所在,视线沿着它一直往更前方逡巡,她的眼神很深邃,似乎看到了久远的过去、看穿了遥远的天边。 我怕打扰她的缅怀和沉思,将跑过来的福娃拉到山顶的一角悄悄坐下,小声问他道:“商阿姨一上来就一直是这个样子吗?” 福娃摇摇头,迷惘地说:“不是,她一上来,先仰头看着天,然后还举起手臂不停地挥舞,嘴里还说话,不过听不清楚,我就下去接你了,然后和你一起上来,她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我不由自主也抬头去看天,此时应该已到了正午,阳光很强烈,但是今天的云层也厚,所以阳光挣扎着突破不出来,但还是用它的强光奋力渲染着云层,所以整个天空是那种云层的灰加阳光的白互相渗透所形成的灰白一片,倒并不是有多瑰丽。 商诗怎么会对这样的天空感兴趣呢?我情不自禁地一跃而起,小范围转着圈,用全副身心去感受山顶的风光,企图突破心中的疑问。不过,我没有得逞。 好一忽儿,商诗终于从沉思中,或者说是从祈祷中回到了现实,从天宫回到了人间,她走到我旁边安静地说:“李医生,你输了!” 我愣了一愣,慨然一笑道:“商诗姐,我输了!” 她笑笑说:“那你说怎么办?” 我咧了咧嘴说:“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今后一切全听你的!” 商诗粲然一笑,走过去拉住福娃的手说:“今天的目标实现了,我们回去吧!” 福娃也掺合着说:“是的,让李叔叔当了一回尾巴,他以后就乖乖的了!” 我想迎着阴冷的山风,对着灰蒙的乌云开怀大笑一阵,不过,我却没有笑出来。 下山的路就容易多了,经过了山顶的静坐沉思和了望,我体力也已经恢复了几成,可能都已经累了,我们也不怎么说话,就一路静静地走着,我的女人和孩子在前开路,我在后边殿后,我意图是要保护她们,不过,从今天的情形看来,在险恶的环境下,我似乎并没有能力给予她们保护,反而是,她们保护了我! 回到家里之后,时间还不算太晚,不过已经过了午饭点了,我赶紧钻进了厨房,本来想习惯性地去泡营养液,又条件反射似地想起了今天的比赛以及比赛之前的和约,便苦笑一声,作罢。老老实实将午饭做好,端出。 商诗可能爬山确实是消耗能量了,所以我盛满一碗米饭递给她的时候,她顺从地接过,眼神生动地看我一眼,低头慢慢吃了起来。 爬过一次山,她的心事好象又增加了不少,这让我很是彷徨,我想起了自己接下来要对她实施的行动,又是难以控制地一阵心跳。这种迷茫、慌乱、紧张、兴奋的滋味在心头肆意纠缠着,让我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我心里在波涛汹涌、激荡狂乱,外表却十分平静地招呼着福娃吃饭,商诗似乎被我提醒,也连忙给福娃夹菜,我看她这副失魂落魄、心事重重的样子,真不知道我接下来该不该对她采取行动。 不过,我真地想了,太想了,以前和她相处,心绪比较平静的时候,我还没有过这么强烈的愿望,这两天动了这样的念头,都不用动用我那超强的意念功夫了,一看到她,我的身体就有反应,我的心头就湿热揪急,内息混乱,气息倒流。无论如何,我要采取行动了,或许她的忧伤,正需要我去抚慰呢?一会,吃完饭后,让她洗个澡,稍微休息一下子,然后我再将福娃支到二楼去,然后,我就悄悄地,悄悄地,走到她旁边,轻轻地,轻轻地,猛然抱住她,吻她,说爱她,逼她选择,如果她说她也爱我,那好,我们的今生就开始了。如果她冷静地掰开我的手,象我掰开冷欣月的手那样,怜悯地看我一眼,走开,那好,没关系,我也只需静静地呆一会,然后仰天长吁一口气,那时,我一定会感觉到今天的空气真好,真清爽,因为,我那时就已经彻底卸下了心头的重担,人一旦没有了欲望,没有了念头,没有了想法,只有纯净的呼吸和纯洁的情谊,那感觉一定会是无比的惬意轻快!既然惬意轻快了,那当然,最后我就要走到她的旁边,不过要离开一定的距离,以免再次吓着她,然后对她诚恳地说抱歉,说对不起,请求她不要让我离开,因为我还想做她的亲人,做她的弟弟,做她的朋友,永远的关照她,保护她。那最后的情形应该就是,她原谅了我,理解了我的莽撞,重新给了我机会,我们再次纯净地生活在一起,可能会很平淡,但那想必也是一种幸福! 总之,看来,怎么着都不错,那我还不行动干什么呢? 吃完饭后,果然,商诗主动提出了自己去卫生间洗个澡,因为她得换穿便服,而身上汗涔涔地不洗没法换。 她去卫生间洗澡的时候,我心惊肉跳地去厨房将碗筷洗了。 出来平静地坐到沙发上,福娃打开电视在看。 我魂不守舍地瞄了几眼之后,再也按捺不住了,声音微颤着对福娃说:“福娃,一会等商阿姨洗完澡,你自己到楼上去呆一会好不好?” 福娃好奇地看我一样,问楼上在哪里。我告诉他要从商阿姨洗澡的那个卫生间里边那个门才能走上去。他又好奇地问我为什么让他到楼上去呆一会。我就告诉他因为呆会我要和他的商阿姨在这里单独处理些事情,他在旁边不方便。他想了想,突然嘻嘻一笑问,他要在楼上呆多长时间才行,我就羞红着脸说,一直不要下来,直到我上楼去喊他才行。 我心慌意乱地陪着福娃看了好一会电视,当卫生间方向传来开门声的时候,我紧张得弹跳而起,却又不敢立刻去看商诗,于是甩甩胳膊晃晃脑袋装做起来活动身躯的样子,避免商诗看出我的异态。 福娃也悄悄站起,小声问我:“李叔叔,走吗?” 我点了点头,强做平静地牵着他的手,转身,这时,也就看到了商诗,真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她身上没有一点脂粉味道,可那种清醇的美丽却让人不得不甜到了心尖,此时,清水洗去了她内在的疲累和外在的尘烟,显得容光焕发、清新脱俗,不知道是不是安利的营养液真地有奇效,拟或是她最近心情的好转,她真地看起来有点丰盈充实的神韵了!她没有穿睡袍,换成了一身平日里常穿的素服。面容安详了许多。 看到我牵着福娃的手向她走去,她愣了一愣,不解其意。 我强自对她笑笑说:“我也带他去洗个澡!” 她这才微笑着点点头。 进了卫生间,这边的门一关,我就急急跑过去打开那边的门,将福娃带到了那间简单的卧房,再次告诫他道:“记住,我不上来叫你之前,一定不要下来!” 福娃眉开眼笑地坚定点头。 我再次惊魂落魄地返回到了卫生间,想了想,决定还是先给自己除臭,以免一会儿自己的臭汗影响了商诗的心情使自己难以判断她的拒绝是针对我的好意还是针对我的臭汗。一时的判断失误很可能就会导致终生的遗憾! 没有下次机会了,这次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我狠狠地洗了个澡,抹光了几乎半瓶香波,我想让自己身上也能发出商诗身上那种勾魂摄魄的体香。 我换上新洗过的衣服,一切准备停当,开门,走出。 第185章 伤心欲绝奔向太平间 让我略感惊愕的是,商诗又在做她的功课了,她的身形肃静端庄,平和的面容上蒙着一层圣雾。看来今天落下的功课,她是要趁机补回来了。 我的心有点发苦发涩,不过,这也妨碍不了我什么了,无论如何,我今天势必是要采取行动了!生命能够给予我的时间真地不多了!不过我不会冒犯佛祖,我与他无怨无仇,犯不着跟它闹别扭,我要等商诗回到人间,再迅猛行动。 我在沙发上静静地坐了一会,想了想,还是跑到厨房去泡了一杯液汁,不是因为我想赶在和商诗欢爱之前加急给她补充一下身子,而是我必须寻找一种接触商诗身体的途径,先接触她的手,使她潜意识里有点准备,然后,趁其不备,一把抱在怀里,自然就天雷触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风起云涌之后,共赴谣台仙境。 我将杯子放在茶几上,面容平静地细细端详着它,而心跳已经提前上了云霄! 我不敢去看商诗,我怕抵御不了内心强烈的攻势,在商诗尚置身佛界的时候引发洪水猛兽,使我和她的爱情丧失自然的节拍! 也不知道沉坐了多久,我的耳边就响起了温软的声音:“李医生,你在想什么?好专注哦!” 我知道,我采取行动的时刻终于来到了! 我猛然抬头,我内心火热的烘烤和外在冷淡的压制在我脸上挤兑出来的复杂神情显然吓着了商诗,她的秀眉一蹙,不知所以! 我霍然起身,我身体动静挟持的云雨之势想必惊着了商诗,她身形一晃,差点后退一步。 然而,我却弯腰端起了茶几上的那杯营养液,微笑着递给她。 商诗好一阵愣怔,迅即,她就欣然一笑,我想,她此时肯定在想,哦,原来如此!所以她说:“不是说由我说了算,可以不喝了吗?” 我淡淡地说:“就算是由我最后给你调制一杯吧!” 我不知道这话是不是说给自己听的,反正说完那一瞬间,我的心里没来由地获得了一股无言的苦涩。 商诗好奇地看我一眼,不过她很听话,很顺从地就从我手里接了过去,轻启朱唇,慢慢地,一点一滴地喝了下去。 然后,我去接她手里的杯子,她下意识地就要将它递给我。 不过,我的目的地可不是它,是她! 我不知道是不是中途改变的方向,又或者是直奔目的地而去的,总之,如同电光石火闪过,我的手把住了她的肩膀,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使劲的,但是我知道我的行为可能很粗暴,我的力量一定很生猛,因为,本来流畅的时间只是咯噔了那么一下,一股香风就猛然坠入我的胸怀!再然后,我就听到了“砰”的一声,我想,那想必就是杯子掉到地上碎裂所激发出来的声音吧!几乎在同时,我又听到了“啪”的一声,而且,神乎其神的,我耳朵还伴随着嗡嗡的声响,我迷乱的意识里,一时不能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我的身体还是有了本能的反应,我的手下意识地一松,然后,那股香风便悠然飘散! 我自然而然地捂着火辣辣的面孔,瞪着眼珠惊恐地看着眼前的商诗,她也张着樱桃小嘴,愕然看着她扬在半空中的手掌! 她打我了,商诗用她那柔弱的手腕甩了我一巴掌,而且,这一巴掌的力度很刚猛!当然,它将我所有的梦想激碎! 我的心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它很不仗义,在我落难的时候,它逃之夭夭! 我突然也很想象它一样奔跑,即便无地自容,但总还是应该找个象样的地方来自容的,无论是什么处境,但总比这里要好吧! 我很无耻,没有信守心灵对商诗的承诺:做她的弟弟,做她的亲人,相守一辈子! 于是,我对着面前好象也凝固般了的商诗嘿嘿一笑,突然转身,撒腿就跑,在途径客厅那扇乳白色的木门的时候,不知道是我的手还是我身体带起的风声,竟将木门砰然带上,于是,它就使我和商诗,咫尺天涯! 冬日的深山,清幽宁静,无形的寂寥在我的心境边缘缠绕盘旋,响午的阳光,也还真是不错,暖洋洋地照着,在我的身体表皮上激荡起温暖,我手足发力挟起的风声,呼呼地响着,使劲吹拂我麻木的心神。 山路其实很好走,只要你对它没有要求! 我的奔跑很有力度,因为我的身体本来就很阳刚! 我自然而然地跑向了我自己开辟的那条林中隧道。老天爷真爱开玩笑,那天晚上的丛林夜奔,它没有让我逃脱这片丛林的束缚,后来我以为它是想让我在这片土地上天长地久,却哪里料想得到,原来它是想让我自己给自己挖掘一条通往坟墓的通道! 而且我还对此毫无防备,自然而然就上了它的圈套,就好象有先见之明一样真地给自己打开了通向死亡的道路! 那条林中密道很宽敞,奔跑起来很是自由舒坦,已经没有一根树枝来阻碍我的行程了。看来我早有预感,当初将这条密道开垦得自然广阔,就是为了让自己在奔向死亡的时候能够痛快好多! 是的,与其静默着痛楚,不如奔跑着痛快! 真地是很痛快,不用去盘绕山路,我很快就奔离了这片会让我痛苦的土地! 很快,我也跑过了田埂,跑到乡村小道,很快,我又跑过了乡村小道,跑到了县城,路上的人都以为有一个傻子在锻炼,因为,显然是在锻炼,但穿的衣服不合适,选择的时间不合适! 趟过县城坑洼的街道之后,我双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毕竟,爬了一上午山,能有现在这样的表现,实在是难能可贵了! 我静静地坐了一会,没有一个行人为我停留。 最后,我虚晃着身子,爬了起来,招手拦住一辆出租车,在车上,我告诉他,去太平间,他顿时满脸苍白,我才知道自己神思恍惚之下,说话已经没有正常逻辑了,所以我板正了一下身子,告诉他,去某某医院的太平间。 他愣了愣,这才晃过心神来,点了点头。 某个人去某某医院的太平间,这是可以理解的! 午后的道路上显得清净,尘世的人们还没有从屋子里出来宣泄痛苦或者享受快乐,所以去太平间的车一路通行无阻,我与死亡几乎没有距离! 司机到了医院门口死活不肯开进去,说他可以少收我几块钱,医院也不大,还是我自己走过去,他不愿意沾晦气。 我无奈苦笑,只能摇摇晃晃自己走进去了。 其实,我真地很想跟他说,死尸其实比活人要纯净圣洁多了,想想还是算了,我一个太平间的人,跟他一个活人掰扯不清楚的! 付钱下车,穿行医院的时候,我不再避讳,要避讳什么呢?我跟他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那个世界把我逼入太平间,我还有必要去用他们那个世界的想法来禁锢自己的言行吗?我的目的地只有一个,太平间,那里有我的老乡亲,那里有可以供我睡觉的棺材盒子,而且,那里还很宽敞,甚至,那里还有白晶晶,白晶晶生前对我没有好感,但是,当她成为一具尸体,成为太平间的一员后,好象她的心境就变得平和安然了,变得对我有那么点意思了,这些在我抱着她睡觉的那些岁月里,我是有这方面的感觉的,如果不是顾忌她是具尸体,那我和她可能早就天人合一了! 其实原本就没有人关注我,诺大的医院里,没有谁投射过我一眼,我失魂落魄地走着,如同行尸走肉! 连老张头都没有在太平间的小院里迎候我,世界真地离我远去了! 还是太平间温暖,我慨然而入的时候,产生了这样的感觉! 是的啊,我自己本来就应该是这里边的人,应该在这里边好好呆着的,虽然寂寥,倒也宁静,可偏偏自己不安分守己,要到那人间里去经历那一场绚丽肥皂泡般的梦幻,这下好了,骤然冷风劲吹,刺破我眼前的虚景,将我送回原籍。在自己能随意放屁的地方,那还能不自在? 只是不知道,这里的乡亲们,是否还会因为我的回归而欢呼雀跃,这里的恶魔们,是否还会因为我的回来而瑟瑟发抖? 我将太平间的门掩上,天光在我身后隐退的时候,我的心断成了两截。外边那个世界将我的心冷凝,而这里的世界又不能将它复苏,所以还是让它断裂,心血流尽,随风而去吧!就让自己的躯体在这里静静地呆着,和时间一起作古吧! 我无神地坐在那个地铺上,倚在潘天高的冰棺上,感受着太平间幽暗空气里浩淼的静息,以为它们是灵魂发出的声响。 人死了才有灵魂,那我现在这么个半死人状态是否也有灵魂呢?如果有灵魂的话,那乞求它还是飘到那栋大别墅去看看吧,我的身体可以不去干扰她,但是灵魂还是可以悄无声息地去关注她的,商诗,她心里一定也不好受吧,毕竟她是我曾经如此地怜爱过的女人! 我以为自己已经干涸了,但是实际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脸上已经是一片汪洋大海,眼泪流干了以后,我没有什么可表达的了,我就啜泣,啜泣到一定的时候,嗓子里边已经没有可润滑的东西了,我就嘶嚎,那种悲凄凌厉的干嚎,我想,太平间里的尸体听到了,一定也在魂飞魄散吧! 最后连嘶嚎的声音都发不出来,我就对着空气无声地喷吐气息,喷着吐着,正在浑然不觉的时空里颠三倒四的时候,荒唐的上帝又跟我开了个惊天玩笑! 我蓦然听到一阵诡秘的响动声清晰传来,此时,太平间经历过我一阵哭闹,似乎所有的静息都被搅动开来,显得益发死寂,所以突然传来的声响,简直就是声如洪钟!一声一声直接撞入我的耳鼓。 不过我的心已经麻木了,所以我一点都不惊恐,那种猎奇的本能让我暂时停止了伤心悲切,我歪头惊奇地辨认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种声音很真切,在太平间地板上“嘟嘟”地响着,节奏很缓慢,有点沉闷,弥漫着尸气的太平间空气对它不能进行正常回响,所以方向也不是很明朗。我抬头四顾,一片茫然。 声音越来越近,逐渐地听出意思来了,显然是冲着我的方向。 谁因为可怜我,来看我了?或者说是我将哪具尸体惹毛了,他(她)跳出冰棺来惩戒我了? 我脑子一片空白,毫无应对能力,身形凝立,呆呆地看着来尸的方向! 滴答,滴答,我似乎听到了指针在一格一格跳动的声音,这种荒芜空气里虚无的声音在告诉我,时间还在照常流淌。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的眼前终于出现了尸影,不是骗你,真地是尸影! 因为在我看到她的一瞬间,我的眼珠差点惊爆出来,那不是别人,那是...... 第186章 在太平间和白晶晶欢爱 那是白晶晶! 虽然太平间的空气昏黄黯淡,但我还是清清楚楚看到了她,因为她可是我神乎其神意淫了大半年的白晶晶,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出她的音容笑貌!让人啼笑皆非的是,她竟然也还披着我给她缠上的那块半透明塑料布,虽然太平间的风很小,但那塑料布仍然有微微地飘动,使得她满身的风月随风荡漾,瞬间就漾满了我的心神。 她的头有点微垂,眼神也比较朦胧,含着静幽,藏着暧昧,令人琢磨不定。她应该是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的颜色仍然是那种惨淡的苍白,但她的身体可依然不含糊,娇挺的胸脯将半透明塑料布高高顶起,翘翘的臀部在我侧前方形成一道优美的圆弧,小蛮腰细细的,逶迤向下,在半透明塑料布里顶出一片隐秘的幽绿。 我由于太乏力了,本想惊跳而起,但自始至终都没有能力做到,当她靠我越来越近的时候,我唯有思维停滞、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蜷缩着的身子有一点点地哆嗦。最后,她彻底来到了我的身旁,这就表明,她今天的目的地就是这个地铺,又或者说,她今天的对象就是我。 我骇然地望着她,我知道她不会伤害我,但我还是有点本能地害怕,毕竟,她是具尸体!虽然如此美丽! 最令我惊恐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站在我旁边,并没有打住,她竟然继续开始下蹲,动作很凝缓,就象电影里的慢镜头。最后,她在空中略微拧转身子,将她漂亮的臀部放在了我的地铺上,面朝着我,她竟然坐了下来。轻缓地挪了挪屁股后,她就坐稳了,然后,她还是没有就此打住,她将她的胳膊又徐徐地抬了起来,伸向我的面前,我不解其意,没有动弹,而她也只是任由我惊恐地望着她,没有对我表露微笑或者展现狰狞,仍然是那种冷冷地淡灰色,最后,当她的手背抹在了我的眼角,并且轻轻地磨蹭的时候,历经惊悸后我业已开始复苏的心念猛然一动,难道,白晶晶是在给我揩眼泪? 我的老天,她感觉到了我的伤心,从冰棺里跳出来安慰我来了? 她的手背很冷,仍然挟持着一股冰寒,但是凉梭梭、滑腻腻的,却暖到了我的心尖,也许你难以理解,一颗备受折磨业已碎裂的心此时多么需要安慰,不管这种安慰是来自什么形式! 惊悸并没有停止,白晶晶冷滑的玉手在我两眼角擦拭了好一会之后,她才缓缓将手撤了回去,低垂在腰际,美丽的头颅在曼妙的身体上有片刻的安静,似是在静思,蓦然间,她突然又将手缓缓抬起,这次的方向却是她自己的胸口,随后,我傻眼了,晶晶姑娘原来是要解开自己胸尖上绑扎着的半透明塑料带的绳结,那个绳结是塑料布附着在晶晶身体上的主要依据,那个地方一解开,那岂不… 已经不用我妄自揣摩了,我眼前骤然白花花一片,我也已经彻底失去了思考,残存的意识告诉我,那是晶晶姑娘的冰肌玉体,思维停止了活动,本能自然就恣意疯长,我无法控制,下边的它一跳一跳,骤然膨胀,酱紫! 随后,在我大脑的一片空白当中,我恍惚着感觉到了晶晶姑娘开始解我身上的衣裳,我已经完全失去了抵抗能力,不是因为我没有意识,即便我有意识,我也控制不了,在我痛不欲生的时候,我不知道该做什么,觉得和谁干什么都行,何况她还是白晶晶! 最后,我瘫软的身躯被晶晶姑娘缓缓地移动,我的衣服慢慢被她剥光,然后,她将我一点一点地从潘天高的冰棺上扶起,坐正,让我的手环着她细嫩冷柔的蛮腰,她将她的胸尖塞到我的嘴里,然后,她的手环抱着我的头,缓缓地,轻轻的,柔柔的,她紧紧贴坐在了我的大腿根上,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的东西就进入了一片滑润的世界,我于朦胧的意象中,知道那可能是晶晶姑娘的那里,晶晶姑娘的外面很冷,但是那里却很温暖,很柔嫩,很和美! 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动,但是我的那里也还是获得了一种摩擦的快感,我的意识完全陷入迷慌状态,应该是不晓得动的,所以,最有可能的情形,还是晶晶在动,我在以静制动!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一股豪爽从尘根深部涌起,并且,它将我送上了云颠,迅即,又将我甩落凡尘,静默的空气里,只闻及一股粗重的喘息在我的身体里漫溢。 晶晶姑娘甚至都没有娇喘,脸上不知道有没有过激动,胸腔里不知道有没有过激情,她只是静静地动作着,她放开环抱着我的手,将我已经松软的那玩意儿慢慢扶了出来,然后,她轻轻将我仍机械地搭在她腰际的手摆放到我自己的身际,脱离了我的怀抱之后,她只是静静地看我一眼,就悄然站了起来,动作仍然是那样凝缓,那样轻慢。她俯身捡起那散做一团的塑料布,轻轻地往身上一披,缠了几下,在胸口小心地打了个结,然后,她悠然转身,往来时的方向,静静地走去,我的视线下意识地跟着她的身影,直至不见。 当我的视野里已经没有了白晶晶的存在,一片淡漠的意识终于有了一点复苏的时候,我才终于感觉到了商诗的存在。 她就坐在白晶晶所经过尸廊的旁边,偎依在一口厚重棺材的浓黑阴影里,直接坐在了没有地铺的地板上。 我的视线因为白晶晶在拐角处的消失骤然中断,往回耷拉的时候,不经意间拐了个向,落到了那片浓黑的阴影里,然后,我的心一跳,紧接着,我已经有所回升的意识判断出她是商诗之后,我的面容就凝固了。 商诗什么时候竟然进来了? 我下意识地惊跳起来,又猛然意识到自己还赤身裸体着呢?又赶紧跌坐了下去,抱过那团衣服捂住下身。 不过,这些动作已经根本不重要了,因为商诗根本就再也没有看过我,她只是在那里紧紧咬住嘴唇,娇柔的躯体不停地轻颤,眼泪已经将她一向平静的俏脸渲泄成了一片汪洋大海。哎,这个可怜的女人,还真以为自己有多么坚强,都到这样的关头了,还愣是将胸腔里汹涌澎湃的情绪死死地咬在了娇弱的唇间,没有制造出一丝声响,以至于我自己在翻云覆雨的时候,都没有感觉到她的存在。可是,她一向端庄肃静的身体,却以如此一种邋遢的方式着地,也就彻底向我告白了,这个女人其实是多么地脆弱! 女人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哎,还好,多亏我在万念俱灰之下,来到的是太平间,从目前来看,白晶晶也还只是具尸体,如果我精神癫狂之下,来到的是天上人间,对象是活色生香的小姐,那我和商诗的缘分可能真地就结束了,也算是不幸中之万幸吧! 我静静地穿好衣服,整了整地铺,从衣兜里掏出纸巾来,擦去了那团湿滑的污渍,再抬手抹拭了一下脸面,顺便理了理有点紊乱的思绪,就肃然向商诗走去。 商诗仍然没有理会我的靠近,仍然在死死压抑着她的情感,不过眼泪却是无法控制的,所以她脸上一片模糊,无法看清她此时的面部表情。 我俯下身来,轻轻地唤了一声“商诗姐!” 没有回音。 我又动情地唤了一声,照旧。 我想了想,还是冷欣月说得对,不能采取怀柔政策了,有时候就得粗暴点,于是我改变主意,伸手去扶商诗的香肩,我没有别的意图,只是想将她扶起来而已,坐着那么冰冷的地板,靠着那么阴冷的尸体,对她娇弱的身体真地不好。 然后,我又闻到了那熟悉而亲切的脆响,“啪”的一声,就象在我脸上绽放开了一朵灿烂的血花。 商诗,她终于又甩了我一巴掌。 我不再奔跑,只是苦笑,我也不打算去捂那火辣辣的脸盘,我只是轻轻地说:“商诗姐,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很失望,不过,我不打算跟你解释什么,你跟我去看一个人,看完之后,是去是留,任由你决定,我不会有丝毫阻拦!” 我这话终于有了效果,一直在苦苦的情绪中挣扎的商诗总算抬眼看了我一眼,泪眼朦胧中,显现惊疑。 是的,能够冷静地说出这样莫名其妙的话的人,将无坚不摧! 我把手伸向商诗,她眼神飘忽不定,仍然还在犹豫。 我必须给她心力了,所以我说:“不管如何吧,商诗姐,给我们彼此最后一次机会,这样的事情难道不值得尝试一下么?” 我的话还是蛮有力量的,商诗沉默片刻后,果然抬手擦了擦眼泪,将手搭在了我的手心里,我就使劲将她拉了起来,站立后,她有点打晃,我靠过去想要扶她,她却有意无意地躲开了。 她低垂着头,凝立在我身后,一言不发,等着我发动。 我叹了口气,静静地说:“走吧!” 然后,我就向着门口方向走去,我身后有脚步轻响,我知道,那是商诗,我心里有了一点安宁。 到了木门处,我身形一拐,去向了西侧,我身后的商诗有片刻的凝缓,然后,又跟了上来。 最后我将商诗领到了白晶晶的冰棺旁,我等商诗站到了我身后,便回头去看她,她已经是满脸疑问了! 我微微一笑,启开了晶晶的冰棺盖子,随着一片白雾缭绕,雾气盘旋消散开来之后,晶晶姑娘的曼妙身姿便在我们的眼前逐渐显现,最后变得越来越清晰,玉体完全横陈在我和商诗的面前。 商诗其实还没有去看,她只是站着发愣。所以我招呼她道:“商诗姐,你俯身看看吧,或许你将理解我的处境!” 商诗闻言下意识地俯下身去,然后,我只是静静地看着,眼看着,她的眼神就在我面前逐渐地冷凝,她水汪汪的凤眼瞪得比铜铃还大。她还不相信地往前凑了凑身子,眼前的白晶晶活色生香的美貌容不得她不信。 她猛然抬头,骇然地看着我,颤声说出了她此番来太平间之后的第一句话:“刚才真地是她吗?” 我微笑着纠正说:“商诗姐,如果按照你的话说,刚才应该是她的亡魂!” 商诗愣了半响后说:“亡魂难道也能做那样的事吗?” 我淡然地说:“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亡魂应该是不能做这样的事情的,所以我想,也许一切只是虚象,我恰巧在***,而亡魂又在我身边出现,恰巧我的***和亡魂的离奇出现又同时被你看到,于是,一瞬间涌上的情绪便将你击倒!商诗姐,你能接受我这样的说法吗!” 商诗的俏脸瞬间涌上红云,低头有点不好意思。 你们不要以为我在说谎,我是真地这么想的,因为我实在想象不通刚才是怎么回事,所以我就猜测是不是我自己在神思恍惚当中将以前存储在脑海里意淫白晶晶时的场景幻化了出来,并且潜意识里为了足够真切,真地动手把自己的衣服脱光下来进行***表演,所以才出现这样不堪入目的场景,至于商诗为什么也看到了白晶晶,那唯一的解释就是,一如商诗自己所说,人死后灵魂还是存在的,我意淫加***时所蕴涵着的对白晶晶的丰富情感正好将她的亡魂激发出来,跑到我身上来观摩来了! 看商诗那样一副娇羞不胜的姿容,我知道我的话从歪门邪道里起到了干扰商诗正常思维的作用。 于是我又趁热打铁道:“至于为什么我要***,那是因为我在你那里遭遇打击之后,希望借助于这样一种形式将身心里的憋闷发泄出来,至于为什么这位姑娘的灵魂会恰巧在我***的时候出现,那是因为我在认识你之前和她有过一段梦幻般相处的经历,我和她没有发生过性关系,不过有一点我要向你坦白,虽然难以启齿,但我仍然不想对你有半点隐瞒,那就是,我对她曾经有过狂热的性幻想,这一点,她生前也是心知肚明的,至于死后,她的灵魂为什么愿意盘旋在我身上,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商诗姐,我希望你能理解,我三十好几的人了,我需要爱,也需要性,我更需要爱和性的交融,你断绝了我爱的幻想,所以,我没有办法,只能单纯要性了,而且,她来到了我的身边,也不是我能控制得了的!” 其实,无论我怎么说,都无关紧要了,人,不会去吃一具尸体的醋,包括她所谓的亡魂,有这一点伦理,就完全足够了! 果然,商诗突然一把捂住我的嘴说:“你不要说了!” 第187章 和商诗在太平间欢爱 她手上的馨香倏忽钻入我的鼻孔,我再也控制不住,一把将她拉到怀里,她也没有再拒绝,而是,顺势就贴了过来,贴得很紧,她胸前那柔柔的一团都快挤入我的身体了,她仰起俏面,眼神浓烈似火,我们只是对望一眼,嘴巴便迅猛地咬合在了一起,我用阔嘴含住她柔嫩的樱唇,舌头伸了进去和她的丁香小舌彻底痴缠在了一起,她的舌头很滑嫩,很香软,感觉好美,我忘情地吮吸着她那香浓的唾液,想要将她浑身的汁液吸干了。 吻得舌头都发麻的时候,我的手正准备乱动,眼睛一瞥,意识到了晶晶姑娘在旁边躺着呢,好象还在亮晶晶地看着我的样子,心里颇觉惭愧,觉得有点不地道,我就平息了想法,至少不能在这里乱动。商诗可能也吻累了,她一直紧紧闭着的眼睛也睁了开来,正好和我的眼睛相对,我们眼神里各自展露一个笑意,便将象被强力胶粘合在一起一样的嘴唇分开,我的嘴唇上还沾着她那香香的液体,我情不自禁地舔了舔,甜死了! 我放开她的身体,弯腰给晶晶姑娘盖上盖子之后,就去拉着她的手说:“我们去那个地铺上坐着休息一会,好吗?” 她眨了眨眼睛,脸上红潮涌动、不胜娇羞,轻轻点了点头。 我看得痴了,差点控制不住,又要抱住她狂吻,最后我还是压制住了,地点实在是有点不合适! 我牵着她的手,心潮澎湃地来到那个地铺。 我先坐了下来,然后拉着她的手轻轻扯了扯,她便也听话地挨着我坐下。也就是一秒钟吧,我们不约而同地猛然扭头,两人的嘴巴又快若惊鸿般地迅速咬合在了一起,我们两人胸腔里奔涌的爱意太恣意汪洋了,不如此,根本难以承受。我疯狂地抱住她,挤压她,真地好想和她融为一体,我的手太用力了,压得她都有点喘不过气来了。我狂猛地吞咽着她那香郁的唾液,可是越吞我觉得嗓子越干渴。 最后,我实在不堪承受的时候,反而突然放开了她,她并不惊愕,脸红得厉害,低垂着头,我把她的肩膀板了过来,让她迷乱的眼神正对着我,她眉目如画,红颊似火,深情地注视着我,我静静地说:“姐,我想要你!” 她身形轻轻一颤,紧接着抿了一下柔唇,便抬起眼睛有点不好意思地看我一眼,轻轻地问:“就在这里吗?” 我想了想,毕竟潘天高就在旁边,不太合适,就柔声说:“如果你觉得这里不方便的话,就去我租住的那个棺材盒子里,很近,那里不会有人打扰我们!” 我没想到的是,商诗却突然抬头,满脸坚毅地说道:“不,就在这里!” 我愣了一愣,可不容我有思忖的间隙,商诗两片鲜嫩的美唇已经将我干涩的嘴唇含化。我难以自持,一把将她娇羞的身体拽入我火热的怀抱。手在她的香躯上一阵摸索,就从她的腰际游移进了她的胸衣。当我越过一片丰盈滑腻的实地把握住了那个粉嫩的制高点的时候,我的女人浑身一阵激颤。 我们手忙脚乱地开始扯对方的衣裳,我的女人穿的衣服一向朴素,所以脱起来非常方便,很快,这个让我日思夜想的美人儿那美艳绝伦的胴体就在我面前活灵活现、娇艳欲滴了!商诗实在是太美了,面如新月,肤如凝脂,平坦的小腹,圆润的细腰,丰美的翘臀,馥郁的腹地,雪白颀长的大腿,如刀斫斧劈般的优美双肩移行过来,便是坚挺浑圆的双峰,上边点缀着两颗灿烂紫红、韵致悠然的宝石,在我眼前泛着诱惑的光芒。 我再也控制不住,将干热的身体紧紧贴在了这具绝色尤物身上,我心爱的女人也热烈地迎合着我,一接触我火热的身体,她的肢体便象八爪鱼一样将我死死缠绕,我们各自身体里的灼热,瞬间便将彼此融化。 我很紧张,心是揪急的,胸腹里全是内脏挛缩出的湿热,而当我进入商诗的那一瞬间,她的躯体也是一阵强烈的震颤,这个俏丽的寡妇,真地是好久没有得到过滋润了! 她的那里面很温暖,也很紧俏,那股缠绕在我尘根上的湿滑温润的感觉,让我全身心里漫溢着的全是舒爽,我刚劲有力地顶撞着,顶出商诗的一片娇喘和呻吟。可是,好景不长,很快,激动来袭,我很想控制住,因为我知道身体下的商诗才刚刚进入状态,不过,可能是因为太过紧张兴奋的缘故,我还是没有抵制住那股如潮快感的冲击,不自觉地,下身猛然抽紧,意识一瞬间的停顿后,一股热流如电光石火般划过我的尘根,喷射进了商诗内心深处。 急流退去,一瞬间便是风平浪静。我从商诗身上翻身下来,手环绕着她的酥胸,俯在她耳际,满含歉意地说:“姐,对不起,我可能是太激动了,时间有点短!” 商诗已经停止了喘息,刚才在静静地望着太平间的天花板,似乎在思考什么,听我这么说,她扭过头来,在我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满脸温情的笑,柔声说道:“傻孩子,不要这么说,姐很开心,很幸福,姐本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要这么完结了,真地没有想到还会碰到你,也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命运无常吧,能和你这样在一起,姐就很满足了!” 我知道商诗说的是真心话,这个命运多桀的女人,不知道有多渴望一个情真意切的怀抱!不过,她越这么说,我心里也就越惭愧了,我自己倒是身心爽到云颠,爱意充分宣泄,可我的女人光拥有一种精神的愉悦,身体不能跟着一起欲仙欲死,这想起来就让人难过! 不行,我一定要用我的身体让她爽得没边,哪怕不是用那玩意儿也行. 想到做到,我一下子又将商诗抱了过来,用嘴巴堵住她的小嘴,她很顺从,和我又激吻起来.然后,我从她舌头的痴缠中脱离出来,逐渐开始去吻她的眼睛,鼻子,耳垂,脖颈,胸尖,缓慢移行,经过她滑腻柔嫩的小腹,绕道香臀,直达脚踝,就这样吻遍她全身的肌肤之后,最后我将嘴唇停在了她茂密的腹地,她的呻吟声随着我的移行也从微弱逐渐变得粗重,至此,也达到了顶峰,随着我舌头的一阵狂蜂浪蝶般地猛烈攻势,再辅之以手指轻灵的动作,终于,我还是动用了我身体的其他部分使我的女人达到了高潮,看到我女人的***激动得猛然抬高又释然坠落所激起的尘埃,我得到了一种空旷的满足感,虽然还不尽完美,但也足可弥补遗憾了!还是不要一下子就完美,完美就留待日后吧,我和商诗来日方长呢! 我从商诗饱满的腹地抬起头来,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激动,目光也就变得宁静了,然后我的视线在我女人雪白膏腴的身体上往上移行准备去和她的目光对接的时候,就随意落到了她扁平小腹右下侧一道隐约的长条形疤痕上.甫一看到它,我还是愣了愣,不在于这道痕迹有多怪异,而是因为,我是个外科医生,那种手术刀痕,我太熟悉了! 我有点诧异,视线不再缓缓移行,而是直接看向了商诗,她正眼含着微微笑意看着我在动作呢! 我也对她温柔一笑,然后略带好奇地问:“商诗姐,你右下腹以前是不是做过手术?” 商诗一听,脸上面容顿时呆住,好半响,才缓过神来,轻轻点了点头,“恩”了一声。 看到她这样一副神情,我好奇心大炽,便又埋下头去察看那道隐约的伤痕,手术切口不长,也就几公分,而且模糊散淡,和腹部周围的肌肤已经差不多融为一体了,看得出来手术医生的切口缝合技术已逾化境,如果不是因为商诗的肌肤太白皙了加之我作为外科医生对手术疤痕天然的敏感性,轻易根本难以察觉。 我抬起头来,对商诗轻笑道:“姐,你很幸运,碰到了一个技术高明的医生,那刀痕几乎与你的身体天人合一、浑然不觉了,技术水平已经可以和我媲美,看起来就好象是我亲自给你缝合的一样!” 商诗先是一愣,接着调皮地眨了眨眼睛,竟对我释放出一个甜蜜的笑容,那笑容很香很美,如同在太平间盛开一朵灿烂的樱花。 我看得痴了,激情一下子上涌,下边又硬了,再也控制不住,略微抬起的身子又重重地压在了商诗的身上,我们的嘴唇一触即合,舌头迅速交缠,我的下身也迅猛地进入了商诗的身体。 不过还是很遗憾,我没有坚持多久,就到了颠峰,自己倒是快活了,但是我女人的激动还是被硬生生中断。 我想,大概是今天作战太频繁,累了,我觉得有点对不起商诗,差点就要安慰她说大概是因为先前和晶晶姑娘做得太离谱,伤了元气,以后就好了,不过话到嘴边,还是被我硬生生吞回去,改成:“姐,对不起,太平间里可能不利于发挥,以后就好了!” 商诗用玉指点了点我的额头,咧嘴笑笑说:“你这小脑瓜子,就知道胡思乱想,姐很开心,姐能够躺在你的怀里就已经很幸福了,你也别太介意,或许你是因为第一次,太紧张的缘故!” 商诗这么一说,倒是让我愣了一愣,一想,是啊,这还真是我三十几年人生中第一次和女人***呢! 想来真是让人哭笑不得,我和商诗的第一次,居然是在太平间的这个不起眼的小地铺上发生的,说出去,简直会让人张狂! 我苦笑一下,静静地吻了一下商诗的脖子,对她轻柔地说:“姐,那我们回去吧!” 商诗点了点头,我把我们俩散乱成一团的衣服分了开来,看着她静静地套上所有的衣服,我才手脚轻快地给自己穿上。 商诗象个家庭主妇一样,弯腰将那个地铺好好地收拾了一下,才直起身来,对我温柔一笑说:“走吧!” 我轻轻拉着她的手,正要往太平间木门方向走,走了几步,转念又一想,便扭头对商诗说:“姐,还记得那个引我们去救福娃的老乡亲的亡魂吗,我突然很想去看看他,你要一起去看看吗?” 商诗沉静地点了点头。 第188章 从太平间携商诗回家 于是我又牵着她的手返身去到了那口高棺处,有过先前的爬棺训练,再上去已经轻而易举了,我们两人很快就蹲在了棺沿上,老乡亲仍然平静地躺着,面容灰淡,看不出来有什么异常的神采,也看不出来有曾经移动过的痕迹,我突然觉得有点遗憾,后悔自己以前每次看他的时候没有刻意去留意他躺卧的姿势,否则还真可以通过他姿势的变动来判断那次从冰棺里爬出来的到底是他的躯体还是他的灵魂,因为虽然我百思不得其解之下想当然地便在脑子里用商诗她们佛门弟子所谓的灵魂来对我所遭遇的这些离奇现象进行解释,但实际上我是真地不相信有灵魂这样的东西的,我冥冥之中总觉得,一定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或者事件曾经在我们身边出现过或者发生过。 我们和老乡亲静静地对眼相望了片刻,没有任何异象发生,我就无奈叹了口气,扭头对商诗说:“我们走吧!” 商诗轻轻点了点头,“恩”了一声。 我拉着商诗的手走出太平间的时候,外边已然黄昏,不过,虽然空旷的人世间残阳如血,但我此时内心里的感觉却是:骄阳似火! 商诗是开着车过来的,一出太平间小院的班驳铁门,她那辆朴素灰淡的小车就映入我们的眼帘,它静静地横亘在那条青石甬道上,忠诚地守侯着它的主人们。 我将商诗揽得紧一点了,凑下头去,在她的香腮上热吻了一下,才故意羞她道:“嘻,姐,你打我一耳光,肯定把自己也打晕了,要不怎么就糊哩糊涂奔这太平间里来了啊?” 商诗竟然嘟着嘴做出一个可爱的表情来,欢笑道:“就是因为你这个大坏蛋,小色鬼,搞突然袭击,那一下子把你姐都给吓坏了,只打你一耳光算是便宜你了呢!” 我嘿嘿一笑道:“嘿,姐,我跑了以后,你肯定特别伤心吧,是不是把鼻子都快哭掉了,嘿,我就是要告诉你,你是离不开我的,还敢打我,我让你打我试试看,嘿!” 商诗被我欢快的神情感染,一下子眉开眼笑,也呵呵笑道:“呵,你这个小坏蛋,就知道欺负你姐,你姐真地都快被你害死了,一天到晚被你弄得心里七上八下的,都无心念佛了,你竟然还敢在佛祖面前欺负你姐,更过分的是,欺负了你姐也就罢了,还敢到处乱跑,要不是姐跟你来过一次太平间,姐可到哪去找你哦!” 我嬉笑道:“谁叫你天天守着那个如来老头,我吃醋啊,我气他不过,偏要在他面前将你抢回来,出这口憋闷气!” 听我这么一说,商诗突然脸面一寒道:“不许你这么说佛祖,无论情形如何,他永远是引领姐前行的明灯,你明白吗?” 我略感愕然,愣愣地看着怀抱里的这个美人。 商诗可能也意识到自己话语有点重了,就轻叹了一口气,探长脖子在我面颊上湿湿地吻了一下,柔声说:“好了,傻弟弟,别多想了,姐以后会对你好的,你今天真不该乱跑,吓死姐了,你怎么能跑得那么快,姐开着车在山路上追了一路都没有追到你,还以为你是不是跑到山洞去了,要不是预感到你可能是从那天你开辟的那条通道跑出去的,姐就要下车到那个山洞里去找你去了!” 听着听着,我的眼睛就有点晶莹了,心里有温热的暖流在涌动,真地好感动,好满足,好幸福,能有这样一个美丽温柔善良真诚的女人在深情地关切着我,此生足矣!已经经历过的那些委屈和磨难,完全可以不去跟它计较了! 走着想着,正好路过那条石凳,我想起了自己春梦和白日梦里经常出现的那一场景,心念一动,何不趁机了此夙愿?于是我歪头对商诗调皮地说:“姐,以后我再也不乱跑了,如果万一你还要欺负我,要跑我就跑太平间里来,嘻,因为我喜欢这里的风景。那里有条石凳,我们去那里坐一会,观赏一下这里的风景好吧!” 商诗展颜一笑,拿芊芊玉手点我一下额头,娇嗔道:“好啊,还想跑,你以后再乱跑,跑到哪里去,姐也不去找你了,让你想死姐,乖乖地自己回来!” 说着话,她已经顺从地跟着我来到了那条石凳旁,我先坐了上去,她要往旁边坐的时候,我却硬拉着她坐到了我的身上,她脸红了红,没再拒绝,用手环抱着我的背,扭头就真地要去看风景,此时我哪里还有心思看风景,本来冬日的小密林就没有什么风景,要说风景,此时我怀抱里的商诗才是这个世间最绝妙的风景呢!我下边的小弟弟在商诗一坐到我身上的时候就已经硬如铁棒了,我哪里还控制得住,一把抱过她的头,将干渴的嘴唇贴了上去,她愣了一愣,也迅速地迎合了下来,将樱唇贴紧我的阔嘴,将丁香小舌纠缠了过来,滋滋有声地忘情吸吮着我的唾液。 我身心里一阵猛烈情动,手根本无法控制,难以自持地便迅猛游移进了她的内衣,抚上了她的胸口,忘情地揉搓,继而另一只手转移阵地向下,探及裆口,想要向下再次侵犯她绝美腹地处灿烂鲜艳的花蕊。商诗一下子警醒过来,迅速和我的嘴唇分开,抬起头来,惶然地看我一眼道:“不要啊,傻小子,这可是室外啊!” 我尴尬地抽回向下移动的手,挠了挠头微颤着声音激动地说:“姐,我知道,可是我下边憋得难受,象要爆炸了一样,怎么办啊?” 商诗摇头叹了一声,苦笑道:“傻小子,你真是吃不够哦,是不是要将这十多年没完成的***,今天一天给补回来啊,呵!” 我脸红了红,有点不好意思,又咧嘴笑了一下说:“姐,也许真象你说的那样,反正我现在是真地难受,你要不信,你可以摸摸!” 说着,我都不容商诗反应,就把我的裤裆松开一条缝,强拽着她的手从我裤裆里伸了进去,她的手本能地回抽了一下,最后还是在我的引导下,老实地握住了我那根一柱擎天的尘根,商诗的手有点凉,冷冰冰地刺激在我那根滚烫的东西上,更是让它一挺再挺,坚硬如刀,商诗羞红了脸,低头无声笑了笑,又偷偷抬起头来,瞥了一眼她那辆小车。 我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意图,嘻嘻一笑,就扶着她站了起来,一手把持着自己有点松动的裤裆,一手几乎是半抱着有点慵懒地偎依在我怀里的她,就向着小车急速迈步过去。到了车身旁,我迫不及待地一拉后车门,居然开了,看来商诗在着急麻慌来太平间寻找我的时候都忘了关车门了。商诗很乖,看到车门开了,自己先钻了进去,仰躺在后排沙发座上,微微闭上了她美丽的大眼睛,那斜斜躺着的绝世姿容,有着无边的风月,也有着无尽的期待。我奋不顾身地扑了进去,带上车门,以一种别扭的姿势先脱光了自己的衣服,由于车厢里不太宽敞,商诗又是躺着的,脱衣服不便,我就只能和商诗一起,同心协力、同舟共济,共同扯光了她的衣服,然后我干得冒烟的身体,一下子扑在她雪白的肌肤上,以一种难度非常高的外科手术般的体位,迅捷无比地进入了商诗的身体,带起了她一片娇喘和呻吟,这次我的时间稍微长一点了,可能是源于异常体位的因素吧,不过,还是没有让商诗尽兴,我能感觉得到,我出来后,又用舌头和手,一鼓作气帮助她达到了高潮,心里才稍稍安定了些。潜意识里开始想,我是不是有点早泄的毛病了! 我把商诗从坐椅上扶起来,两人再光着身子黏糊在一起,嘴对嘴静静地吻了一会,就分开身来,各自穿上衣裳。我拍了拍我女人的屁股笑着说:“姐,我们回去吧,福娃该在家里急得哇哇哭了!” 商诗刚才陷入了情欲的漩涡,可能思维就不再全面,这下经我提醒想起了福娃,脸上就有点急色,白我一眼道:“就怪你这个大坏小子,我都把家里那个小坏小子给忘记了,我们快回去吧!还不知道他怎样了呢?” 说完,她就匆匆开门钻了出去,打开驾驶室的门,稳健有力地坐了上去,回头对我嫣然一笑说:“坐稳了,我可得加油了,摔着了,我概不负责!” 我嬉笑道:“你不负责不行了,我这辈子离不开你了,谁叫你把我的灵魂都给勾走了,就算死了,灵魂也要守着你过一千万年!” 商诗脸上一凛,歪头看我一眼,表情有点凄然,又拧回头去,不再说话,将车启动,开了出去。 我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直恨自己说话太随意,在太平间凄冷的氛围下,说着死亡的话题,虽然是为了表达对商诗的爱意,但确实也有点不合时宜,便赶紧扭回语势道:“商诗姐,你出来的时候,福娃是不是还在二楼没下来?” 商诗顿了一下,语声就要欢快多了:“你还好意思说,你们这大小两个男人合伙起来欺负我,要不我说他是个小坏小子呢,还跑到楼上去藏起来给你制造机会,亏他那小脑袋瓜子想得出来!” 我连忙替福娃辩解道:“不是他想出来的,是我指使他这么干的,要怪就怪我,不能怪他!” 商诗回头嗔我一眼,笑嘻嘻道:“呵呵,不打自招了吧,我想他那么小一个人也不会有这么机灵的想法,不过他还挺讲义气的,就是不说是你让他上去的,是他自己觉得好奇,跑上去玩的!” 我愣了愣,诧异道:“怎么,他自己跑下来了,我不是跟他说过,如果没有我上去叫他,让他永远不要下来么?你出来找我之后,他在哪里呢?” 商诗埋怨道:“你还好意思说出来,让那么点一个小孩一个人在楼上一直呆着,你自己还跑了,也不上去跟他说一声,要不是我把他叫下来,他肯定还在上边呆着呢,结果他还不肯告诉我是怎么回事,我一生气,没有理他,直接开车就出来了,现在还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呢?” 说着说着,商诗的语声就有点急了,又踩了一脚油门,加快了速度。 听她这么说,我也着急了,不敢再和她说话打扰她开车,以免影响前进的速度。 第189章 和商诗同居 车进入山坳里时,寂寥暗黑的夜色已经浸染了大地,山谷里一片静寂清幽的气息,唯有昏黄的车灯在照亮我们前行的路,当我们回到别墅庭院前的大门处时,似乎隐约有哭泣声断断续续从车窗的缝隙里飘了进来,我大吃一惊,赶紧摇开车窗,这下听得明晰了,就是有小孩在伤心地抽泣。 还没有等我开门出去,商诗没有继续开车进库,而是已经率先打开车门,匆忙钻了出去,我下车走过去的时候,商诗已经跑向了正坐在假山的池子边台上哭得一塌糊涂的福娃,由于他不懂开别墅门前的吊灯,所以他现在就是夜色中的一团悲切的影子,很快,她就来到了他的旁边,将他的头一把揽在自己的怀里,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发,嘴里喃喃自语地安慰着他。 福娃在商诗的胸怀里歪了一下头,又感觉到了我的存在,顿了一顿,心里得到了安定,就不再哭泣了,而是任由商诗抚摩着他的头,小眼睛闪闪发亮地看着我向他走去。 我来到他的身边,很自然地将他和商诗一起紧紧拥在怀里,他感觉到了我和商诗共同的情感力量,“嘻”地一声,就破涕为笑了! 我们三个静静地抱了一会,后来商诗继续开车进库,我就揽着福娃的小肩膀,和他一起仰头看天上的星星,群山环绕的这片天空,气势恢弘,似乎能够荡扫一切邪恶,空气是清新的,夜空的颜色是圣洁的,星星和月亮,纤尘不染,眨眨清朗的眼睛,抖抖雪白的身子,就向人间撒下一片一片白净柔和的光芒,我揽着福娃,等着商诗,于静谧的夜色中品味即将开始的甜美生活,心,彻底醉了! 不久,我们身旁就有一个甜美的声音在欢快地笑道:“两位大小男人同志好有闲情逸致哦,夜不浅了,外边有点凉,今天先不数星星了,我们先回家,明天再来数吧!” 我低头看着面前这团恬静柔美的曼妙身影在往夜空中尽情地辐射着欢娱,心里升起的温情将我团团笼罩,心头恣意跳跃的甜蜜和幸福几欲使我融化。 我和商诗一人牵着福娃的一只手,福娃开心地喊了一声,哦,回家了,吃饭了,我和商诗相视一笑,直视无言,迈着轻快的步伐,进了我们共同的家。 晚上,是我们一家三口共同做的饭,商诗主厨,福娃进进出出打下手,我则负责摘、洗、切,我看商诗的菜做得鲜香诱人的样子,手心痒痒也抢着做了两道菜,趁着福娃到外边去忙活的机会,我还会抽空将我湿滑的嘴唇印在商诗的面颊上占她的便宜,商诗则会配合着歪头深情地白我一眼。 吃饭,洗澡,看电视,一家人其乐融融地过着家居生活,商诗还不停地讲故事给福娃听,福娃则时不时地会问一些天真幼稚的问题,逗得我和商诗一阵又一阵地欢笑,我也在她们的故事会中不断插科打诨,给温馨融洽的气氛不断添加调料。我当然也没忘记我的营养师的使命,商诗可以不喝,福娃可得好好调养,可是真等我只给福娃泡了一杯汁液了,商诗还不干了,说我偏心,不关心她,我哈哈大笑,又跑到厨房给她调制了一杯,端出来的时候,全身心荡漾着的都是甜蜜。 电视剧看完,片尾曲响起的时候,我们准备睡觉,我很想和商诗睡一起,可歪头去看她,她却不动声色,只是弯着腰,轻轻地整理着被我们坐乱了的沙发,我想了想,今天在太平间侵犯了她那么多次,她也该累了,如果再和她睡一张床,肯定控制不住,又得折腾她好多次,还是让她好好休息一晚吧,我们的日子还来日方长呢! 所以我静静看着她收拾完沙发后,就适时对她说道:“商诗姐,那我和福娃回房睡觉去了,你也累了,早点睡觉,好好休息吧!” 商诗只是抬头默默看了我一眼,就轻轻点了一下头,“恩”了一声。 我牵着福娃的手自然而然进了自己的房间,福娃一头扎进被卧后,就卷起铺盖侧过身来俯首帖耳地说:“李叔叔,你今天下午和商阿姨不是要一起做夫妻么,怎么你却跑了,留下商阿姨一个人在屋子里哭呢?” 我心念一动,也猛地翻了个身道:“什么?下午你商阿姨哭了?” 福娃看我这么大反应,愣了一愣,点了点头。 我想了想,疾言厉色问他:“你怎么知道她哭了?我不是让你呆在上边别下来么?” 福娃缩了缩身子,有点委屈地说:“我本来是不想下楼的,可是在楼道里玩的时候听到下边有东西掉地的声音,很好奇,就跑到门边来听是怎么回事,可是却什么声音都没有了,我正要上楼呢,却听到了商阿姨的哭声,边哭还边往我这边走,我吓得赶紧又上楼了,可是商阿姨打开卫生间的门之后又不哭了,而是大声喊我,我只好下楼,她问我为什么到楼上去了,我没有说你,就说我自己想到楼上去玩,她又问我,是不是我和你商量做一些什么事情,问我知不知道你要跑到哪里去,我说不知道,这我说的是真话,结果商阿姨很不高兴,不再理睬我,也不跟我说话了,也象你一样跑了出去,我等了好久,没见你们回来,以为你们不要我了,又怕你们出什么事,可是在这大山里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只好坐在那个院子里等你们,还好,你们回来了!” 福娃说着说着,声音又有点哽咽了,似乎还在心有余悸呢,我连忙抚摸着他的头,安抚他道:“好了,好了,傻孩子,叔叔阿姨没有什么事,只是觉得好玩,互相捉迷藏玩了一场游戏,现在好了,我们都将彼此从隐秘的角落里牢靠地寻找了出来,两人都获得了最终胜利,以后再也不会互相躲着玩了,你看,这不都好好地回来陪你了么?” 这个孩子是听不懂我话里的深意的,不过,我说给他听的只是它的浅意而已,他也听进去了,好奇地眨巴一下小眼睛,开心地笑了。 我将他的身子板平整了,给他捂紧了被子,温和地说道:“小鬼头,今天哭也哭累了,赶紧睡觉吧!” 他听话地点了点头,可能着实累了,很快,他的被卧里就响起了均匀的鼻息声。 可不知道怎的,我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是我人生第一次和女人***,人生第一次和商诗***,是我和商诗告别未来,走向今生的里程碑式日子,在这样具有重大历史意义的史诗般时刻,心里千头万绪涌上来,可能还真地不好入睡。不知道隔壁的商诗会否有这样的感觉。 我翻来覆去折腾了好几个来回,也还是睡不着,这样颠三倒四的,倒给下边弄出尿意来了,于是我起身去卫生间方便,我这人就是有这毛病,只要意识里一产生尿意,那尿意好象就没有任何从弱变强地过渡一样突然就来得特别急,所以我奔去卫生间的脚步也比较匆匆,说真地,我这次真没有象上次那样有要勾引商诗出来的邪念,只是本能地排尿冲动而已。 然后,等我在卫生间酣畅淋漓地排干净,志得意满地返回自己房间途经商诗的房门的时候,我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冷不防地,门突然打开,眼前一片明亮的灯光,我心里咯噔跳了一下,看到俏美人商诗正着雪白睡袍俏生生倚在门缘美奂美仑的样子,我心里迅即一阵狂跳,我手足无措的情况下,竟然还想本能地解释:“商诗姐,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可是等我刚说到第三个我的时候,我面前突然一阵香风扑面,我的嘴唇就被两片艳唇完美封住,“不是那个意思!”就被迫吞咽了回去变成了“是那个意思”! 一瞬间我完全忘却天上人间今夕是何年,一把拦腰抱起面前这团温香软玉,迷离之中还不忘顺势带上门。在奔向床的过程中,商诗用双手环吊在我脖子上,身子紧紧贴着我,狠不得整个身心都融入我的身体,而我则将头深深掩埋在她胸前那波涛汹涌、激荡起伏的无边风月当中,再也不想抬起,几乎是跌跌撞撞往床边冲,很快,我们两人就翻倒在宽大的席梦司床上,我们两人四肢缠斗交织出来的重量将柔软的床垫压出一个深凹,我们翻滚着激吻了好一会,我下边的玩意涨得难受的时候,我就抬起身来手忙脚乱地褪掉自己的内衣裤,然后去解商诗的武装,商诗穿得很简单,雪白的睡袍和她雪白的肌肤几乎浑然一体,她好象是做足了充分准备似的,睡袍下边没有穿其他内衣裤,只戴了个素雅的胸罩,穿了条浅粉色镶嵌花边的小裤衩,胸罩被丰硕坚挺的双峰顶得鼓鼓的,里边的无限风情通过上边两道饱满的圆弧一下子就呼之欲出了,那条小裤头娇小精致,隐约可现里边花红柳绿的绝妙风景,有几根可爱的小精灵还从裤衩边缘的花边里探了出来,微微晃动,荡人心魄。 我看得浑身一阵激颤,心头风生水起,扑倒在商诗身上,用手迅速推开她胸前的物事,埋头猛烈地吻着,用手探进我和商诗交缠的***之间,把我和我的女人之间的最后一道屏障解除,然后迅速进入,我们的身体就水乳交融、浑然一体了,我紧紧地抱住她,下边在努力地和她融合着,真地好想和她就这样融为一体,永世不再分离啊!商诗也紧紧贴在我的怀里,用她那膏腴丰韵的身体使劲磨蹭着我,想要给我三十来年未被女人浇灌的身体以尽可能地安抚和慰藉,她手指死命地掐着我的臂膀,指头深深陷入我的肌肉,我想,她也一定很想就这样融到我的身心里一生一世吧! 只是,略微有点遗憾的是,我们并不能如此永生永世地保持下去,我猛烈地运动了一阵,就激动来袭、颠峰将至了,感觉着腹地那一阵紧似一阵地冲动,我无法控制、无能为力,只能闭着眼睛,静静地等待那股潮流将我冲上顶峰,然后,它骤然退涨,将我甩上了平静的海滩,我四脚八叉地躺在风平浪静的沙滩上,长长吁了一口气,侧身看着我的女人,她脸上的激情还未燃尽,娇挺的身躯还在喘息,我轻轻地将她抱转过来,一只手环着她的蛮腰,一只手抚触着她的长发,在她脸上温柔地吻着,她闭上眼睛,睫毛微微动着,静静地享受,逐渐地平息了下来。 我咬了一会她的嘴唇,才轻柔地说道:“姐,对不起,我可能是以前***历史太长了,出了点小问题,不过,相信我,我很快会调整过来,因为我爱你,我会越来越棒的,一定会让你越来越舒服的!” 商诗打开她美丽的大眼睛,温和地笑了一下,然后主动把我的一只手放到她饱满的***上,柔声说道:“傻小子,以后别再***了,***多了很不好的,以后就让姐来给你快乐,姐永远陪着你,好不好!” 我忙不迭地点头,眼泪什么时候已经涌上了眼眶,嘴里则喃喃地应着:“好的,姐,我永远要你陪着,我天天都要你,我以后也会表现越来越好的,让你越来越快乐,直到我们老了,都做不动那事了,那也没关系,我们只要象这样互相抱着就行了,然后等到我们转世为生一起来到下辈子,我们再重新来过,就这样轮回转世,生生不息,永不分离!” 说着说着,我的眼泪就滚落了出来,而商诗眼睛里,也很快就晶莹一片,湿湿的东西,不经意间就润泽了她的面盘,我用舌头去舔她的泪珠的时候,自己眼角的泪珠还不停地滴在她的脸上,她翻过来又来舔我脸上的泪珠,情形同样如此,我们就这样互相舔着,也不知道最后我们的眼泪是被舔干了的还是被风干了的。反正慢慢地,我们就都平息了。 我们再肌肤相亲地静静躺了一会后,我说:“姐,以后就让福娃睡我那个房间,我和你睡一起,好不好?” 商诗想了想,皱了皱眉头说:“这样会不会给孩子造成不好的影响呢?他会不会认为我们不正经呢?” 我开心笑道:“哈,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他还一直鼓捣我来和你一起睡觉呢!” 商诗惊讶道:“啊,他,他,他这么小,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我笑道:“呵,姐,你放心,他没坏心眼,他以为我们是夫妻,他知道夫妻是要在一起睡觉的,这小鬼头,懂得不少!” 商诗愣了愣,也就释然地笑了,嘴里也是“呵呵”不断。 我看着她轻快的神情,心里一动,冷不丁突然问她道:“姐,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呢?” 听到我这突兀的话语,商诗一下子怔住了,眼里的笑意瞬间冷却,面上隐约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嘴里则喃喃道:“结婚!结婚!” 第190章 商诗在通风口凭栏远眺 我一听,有点慌,连忙加重语气说:“是啊,姐,我们年纪都不小了,是该结婚了,等你和福娃的身体完全复原,我们就去民政局登记结婚吧!” 商诗突然扭头生动地看我一眼,微微笑了一下,温柔地说:“是的,傻小子,你年纪不小了,是该结婚了!” 我听着她云苫雾罩的话语,不解其意,愣了好半响,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在飘荡,很是难安,我声音有点发急地说:“是啊,姐,我们既然相爱,愿意彼此相守一生,就应该结婚,然后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为你做很多事情了!你说,我们是不是该结婚了?” 商诗咧了咧嘴,突然呵呵傻笑了好久。 我被笑得一愣一愣,丈二和尚完全摸不着头脑。 商诗笑了一会,也就平静了,面容端庄了许多,她吻了吻我的额头,捏了捏我的脸蛋,然后轻轻说:“姐有点累了,咱们睡觉吧!” 我迷朦地瞪着她,看她突然一副身心憔悴的样子,心里晃悠着就升上了怜惜之情,我的女人看来真是累了,于是我便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恩了一声。 她便动了动身子,偎依到我的怀里,一只手环着我粗壮的腰,缓缓闭上了她美丽的大眼睛。 我心里一声轻叹,用手揽过她圆润的香肩,放平了自己的呼吸,抱着我心爱的女人,终于,慢慢地,心平气和地,我也睡了过去。 第二天,我醒来时,商诗已经不在我身边了,我被严严实实地盖在被褥下,显然是被商诗捂好的。我心里一跳,赶紧翻身坐起,跳下床,光着身子打开门,探头一看,感觉到厨房里商诗忙活的身影,这心才放将下来,又赶紧缩了回来,轻轻关上了门。 商诗,可真是个勤快的女人,这么美丽、温柔、勤劳、善良的女人,如果能够娶她做妻子,这辈子夫复何求? 我坐在床上呆呆地想了一会,又想起了以前在桌面玻璃板下看到的那些照片,心念一动,又跑过去想再看看,结果让我惊愕的是,玻璃板下已经没有照片了,难道商诗已经料想到我会和她同居,所以把那些古怪的照片都给撤下去了? 我讪讪地退回床上,坐了一会,觉得没什么可想的了,就静静地穿上衣服,走了出来,商诗还在厨房忙碌着,我就走进了福娃睡觉的房间,这个可怜孩子,终于感受到了家的温暖,神经彻底松弛下来,正在香香甜甜地酣睡着呢! 正好,他还不知道我昨晚离开了他和他的商阿姨睡在了一起,我干脆再装装样子,于是我在床旁悄悄地坐了下来,无比怜爱地看着他正美美睡觉的温馨小脸,等他醒来。 我听到客厅里也有轻轻的响动,我知道那是商诗谨慎移动的脚步,她一定也是担心吵醒她那两个房间里各自酣睡的大小男人,所以走得谨小慎微。过了一会,脚步声消散,客厅再次陷入沉寂,我的女人,她此时一定坐在沙发上,象我静静地等福娃醒来一样在等着我们醒来。 好一会,福娃终于伸了个懒腰,嘴里嗬了一声,就睁开了他稚嫩的眼皮,朦朦胧胧打量我一下,看清了是我,就咧嘴笑了笑说:“叔叔,你已经起来了啊!” 我对他微微点头,给他掀开被窝,笑道:“小懒虫,快起来,商阿姨那饭都快凉了!” 福娃格格笑着爬起来,手脚麻利地穿好衣服。 我带着福娃出来的时候,商诗愣了好久,我对她调皮地眨眨眼睛,指指她的房间,又指指我,再指指福娃的房间,然后竖起手指在嘴唇边做了个禁声的动作,聪明的商诗很快就领会了,会心一笑。 我带着福娃去洗脸,洗完后出来,我习惯性地又去厨房泡营养液了,我还是依样给她们一人泡了一杯,不知道怎的,虽然商诗这些天表现得活泼轻快的样子,但我总感觉商诗的身子还是很虚很弱,从昨天和她疯狂***的情形里也似乎得到这样的感觉,我也不知道我这种感觉是真实的体会还是因为对她太过于关切了所以带点神经质般的理解。不过,无论如何,多吃点营养液不管有没有效果,但终归不会有坏处。 我端给她们俩的时候,她们也都很乖,一人接过一杯,福娃张开小嘴,咕嘟咕嘟一阵猛喝,结束战斗,她轻轻抿着,就象品茶一样,一点一点喝下。 吃完饭后,我照样收拾厨房,收拾出来,让我好生诧异的是,商诗还是依然故我地在佛祖面前吞云吐雾起来,我心里有点发苦,不过想起她昨天才跟我说过的话“无论情形如何,他(佛祖)总是引领姐前行的明灯”,心里也就慢慢平静下来,是啊,她念了这么多年佛,让她一下子彻底抛下和我共食人间烟火,也实在是太不现实了,再说,佛祖只不过是她心中的信念,不是都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嘛,从她昨天和我疯狂爱抚的情形来看,这种信念或许并不会干扰她和我鹊桥相会、银河***的崇高意境! 我把傻傻凝望着佛祖的福娃拽了过来,让他拿个墩布拖客厅的地板,避免他也坠入佛界不能自拔,自己则静静地躲到卫生间用洗衣机洗起衣服来。 掏出来放到盆里准备去晾晒的时候,我一抬头便看到了商诗,她什么时候已经做完了功课,又倚在门缘温情切切地望着我。 我对她温柔一笑,说:“姐,你去客厅休息,我上去把衣服晾好就下来!” 商诗摇摇头说:“不,我要和你一块上去晾!” 我想了想,和商诗一块生活的感觉真是不错,便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端着衣服盆在前边轻快地走,商诗在后边平静地跟着。 我是从通风口的这头一直往那头晾,商诗倒没有跟我抢手里的晾衣杆,只是默立一旁,慢慢跟着我的步伐移行,我从盆里拿出她的蕾丝花边小裤衩在手掌上抚平往衣架上撑的时候,我做得非常自然,我随意扫了一眼商诗,发现她脸色如初,没有任何异样,那一瞬间我心中真地是暖流喷涌,多么温馨融洽的场景啊,我恍惚之间已然认为商诗就是我的妻子,而她正在甜蜜地看着她的丈夫在为她刷洗内裤。就冲着这样的感觉,我想,商诗成为我的妻子应该就在不久的将来了! 我晾晒到那个通风口的时候,盆里的衣服差不多就晾完了,我拿起最后一件衣服。扭头对商诗做了个胜利的姿势,商诗微微笑了一下,点了点头,就袅袅转身,向着那个通风的窗台处走去,此时有微冷的风正透过半开的窗叶徐徐吹拂进来,罩在身上略微有点寒意,我想,商诗大概是去关窗户吧! 我垫起脚尖将最后一阵衣服晾完以后,晃了晃略微有点酸涨的脖子,甩了甩胳膊腿,压了压腰,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一天***太频繁的缘故,腰还有点酸呢! 我回身去看商诗,发现她并没有在关窗户,反而是将窗户全部打开,正凝立在窗台边上,昂首正视前方,似乎在遥望着什么地方深思呢! 我颇为好奇,就快步走了过去,和商诗并肩倚在窗台上,把头探出去,循着商诗的视线看了过去,我以前来这个窗台边也好几次了,但每次都是匆匆忙忙没怎么在意窗外的风景,这次静下心来一看,还真看出点意境来了,原来除了窗户边上,不知道从哪里伸展而来的几条金枝绿叶在随风依依之外,整个窗外的视野竟然非常开阔,近处没有任何林木遮挡视线,只在很远的地方,有朦胧的远山在影影绰绰,绵延起伏,放眼望去,如同一片深不可测的林海。近处没有障眼物并不因为它是一马平川,我只是随着视野的延伸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心里便不自觉砰然跳了一下,原来窗台下边竟然是黑咕隆咚的深洞,从视野的开阔足见这个深洞的广阔,而说这个洞深,也一点都不是吹的,因为视线向下极目所致,除了翻腾的雾气就还是暗黑的空气,别说看到洞底的东西了,就连这些颜色幽淡的雾霭,都很难判断它们大体是在一个什么样的层面生发出来,让你一瞬间有如临云间仙境的感觉。 我好奇地歪头去看商诗,她此时表情清幽,视线还是凝集向前,应该是在遥望着远方的那些山峰思考着什么吧! 我不敢打扰她,就俯身在窗台边上,不象商诗那样对前方感兴趣,而是对下边很感兴趣,紧盯着眼皮底下那个广阔的深洞发起呆来。 就这么安然地相处了半响,商诗那温柔的声音突然在静寂的空气中悠然地响起:“小智,你真地不相信人死了会有灵魂这样的事情吗?” 冷不丁从商诗嘴里冒出这样的话,我整个人都懵了,她突然叫我小智,而且问的是这样古怪的问题,我一瞬间惊愕之后,便一下子慌了心神,竟然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张口就说:“是的,我是不相信的!” 刚一说完,意识到什么,捂嘴已经来不及了,忙不迭声改口道:“不过,那是以前的想法,现在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我已经开始相信了,要不,我真地难以理解那么多的奇怪现象,比如,那个白…那个老乡亲领着我们去救福娃这件事!” 我本来自然而然地就想起白晶晶,临了,意识到不合适,还是觉得那个老乡亲的灵魂来得实在,便拿他出来救驾。 商诗轻轻点了点头,再次坚定地感慨道:“是的,我认为是有灵魂的,而且灵魂不是随意就能感觉得到的,必须是很亲近的人,还得用心去体会,去捕捉,去感受,灵魂才会和你来相会,比如你和你的老乡亲,他把你当作亲人,你也把他当作亲人,所以你就能看到他的亡魂,而且他非常信任你,所以领你去帮助福娃!” 我一听,后背直冒森森寒意,如果以此推之,那白晶晶也是把我当作亲人了,可为什么商诗也能看到她呢,按理说,白晶晶和商诗成了情敌,应该就是仇人了,仇人怎么还能互相看到,难道是因为: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所以,我还是不相信商诗的这套理论,正好,她也没有把白晶晶搬出来作为例证,不知道是害怕让我尴尬呢还是担心推翻了自己的立论。总体上讲,我仍然还是不相信亡魂这样的说法的,至于老乡亲和白晶晶事件到底是怎么回事,也许还真就有其他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呢! 不过,我现在对商诗可是百依百顺,什么都得依着她,她说人是恶狼变的,那我就得顺势说,多少多少年前,人类的祖先恶狼开始了向人类进化的第一步…所以我顺势对她说:“是的,我一看到那个老乡亲就觉得亲切,真地就象亲人一样,而且我发现在跟踪他的路程中,我必须凝集全部心力,用所有的心思去捕捉他的身影,略一分神,还真就看不出来,这就是你说的,必须得用心去体会才行,姐,你真是太睿智了,不服不行!” 商诗嘴角浮上了个浅浅的笑意,不过只一瞬,就又陷入了沉静,一会儿,她突然若有所思地说:“是啊,必须用全部心力才行的,半点分心都会有影响的,不服确实不行啊!” 听她说得诙谐,我不由得咧嘴笑了笑,不过通过她的语气判断,又总觉得她话里有话,所以我有点愣愣地问:“姐,你刚才在遥望远方,难道是想看到什么吗?” 商诗闻言,神情一凛,好一忽儿,她轻轻抬起玉臂指了指远方那片模糊的山影平和地说道:“瞧,看到了没,那里边大概靠中间位置的那个突起的山尖,就是我们上次去爬山时爬的那坐大山,隔了这么远,还真不好辨认,要凝集所有心神才能大概其看得出来!” 我听着商诗这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话语,却总觉得深奥无比、韵味无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对商诗的爱意太过浓烈,有点爱屋及乌的原因! 我竟然下意识地抬首去眺望那片朦胧不定的山影,并且真地开始凝集所有心神,正在我的眼力逐渐靠拢,就象看到那个老乡亲的影子一样快要将那个我们曾经爬过的山岭摄于眼底的时候,我的腰部突然一紧,一团柔柔的东西贴在了我的背上,一股体香便随风荡漾进了我的鼻腔,我的心神瞬间一荡,眼神立刻涣散,迅猛回头,视线便转而凝集在了商诗晕红的酡颜上,只见她秋波流转,眉眼盈盈,全身泛发着火热香辣的妩媚气息,正深情地注视着我,我的心大动,在她的怀抱里转过身来,俯头在她柔媚的嘴唇上啃了一下,然后两眼生动地定定盯着她,她突然无比娇憨地一笑,石破天惊地说:“小智,姐爱你!” 第191章 和商诗在与天接壤的地方融合 我有一瞬间的愣怔后,再也控制不住激情,嘴唇暴风骤雨般地吻在她脖子及以上各个部位。最后,我吻累了,抬头去看她,我发现她的凤眼里已经是野火熊熊了。 我抿嘴一笑,故意俯在她耳边说:“姐,是不是想要了?” 她的脸上瞬间腾起一丝红云,玉颈不好意思地垂低了一点。我一阵吃笑,手哪里还能规矩,从她的腰际迅即无比地滑进了她的胸口,动情地抚摩了一会之后,我就要掀她的衣服。 她下意识地伸手阻挡,颤声说:“小智,这里是外边!” 我略一犹豫,便嘻嘻一笑,将她拦腰抱起,她挣扎了一下失声道:“不要,福娃在下边呢!” 我哪里还能听她辩解,强力抱着她离开通风口,却往左边一闪身,进了那间单人房,这个门不上锁可真是方便,要不这心急如焚之下,还真是影响工作效率。我将商诗轻轻放在单人床上的时候,她才长吁了一口气,娇态可人的样子道:“你真坏,吓死我了!” 我嬉笑道:“刚才那算什么,现在才是真正地要吓死你呢!” 话落,我已经扑到了她的身上,我们手忙脚乱扯光了彼此的衣服之后,我用舌头吻遍她的全身肌肤将前戏做足,也将她的呻吟和喘息顶到了极点,然后,我下身一挺,就轻快无比地进入了商诗的身体,商诗用她那滑腻香软的玉体死命地缠绕着我,她身体上的火热足以使我窒息,而她那湿滑花蕊里的温热已经将我融化。我们各自喘息着,差不多完成了彼此身心的交融。不过,总还是差那么点火候,没有将商诗送达高潮,这真是让我懊恼,我只好一鼓作气,一如既往,用身体其他部位为我的女人鸣锣开道! 高昂的浪潮退下之后,沙滩一片风平浪静,我们两个拥卧着互相抚摩了一会,就肩并肩静静地躺着各自默默喘息,一会,终于平息静气了,商诗就翻身坐起,说:“我们下去吧,一会福娃该急了,跑上来就不好了!” 我笑笑,用手拍了拍她丰美的屁股,也翻身坐起,情不自禁又抱过她美丽绝伦的身体啃了啃,才分开身来,爽快无比地穿上衣裳。 在走出门口的时候,正好通风口一阵微风吹来,竟然不是那么寒冷,还带着融融的暖意,将商诗的长发带起,拂荡在我的鼻尖,那股揉杂着自然气息的清香沁入我的心脾,让我浑身每个细胞都张开了舒适的鼻孔,尽情地感受着这种山美水美人更美的醉人意境,我恍然如在仙境。 商诗看来也很欣快,她迎着通风口的方向,微闭着眼睛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很是享受的样子,我看得有点迷醉,不由自主把她的头揽过来,在她的香腮上重重吻了一口后,便喃喃说道:“姐,如果能够和你融合在这大山大水中一生一世,并且永不分离地化生在一起,千秋万代地在这大山里存在下去,该有多好啊!” 听到我这话,商诗蓦然回头,眼睛里熠熠生辉,闪耀着迷朦的光,如同一团已经酝酿化生了千万年的云霞,骤然被赋予了生命的力量。 我心胸一荡,埋下头去,和她狠狠地接吻,想要把我体内所有的液体都给她,又想将她体内所有的液体吸过来。 我们的嘴唇分开后,我就揽着她的腰下楼,走到楼梯口,商诗便自然而然地离开了我的怀抱,这个女人还挺爱面子,生怕被福娃看到她不正经的一面。哎,真是得尽快和她结婚了,这样她或许会少了很多顾忌。 走到楼梯拐角处,我抬头望了望卫生间的方向,随口便问道:“商诗姐,一会我们做什么呢?” 商诗扭头对我妩媚地一笑说:“外边的阳光很好,大山里的空气一定很清新,小智,姐还想去爬山,你愿意陪着吗?” 我忙不迭点头说:“愿意愿意,一分一秒都不想离开你呢!” 商诗秀眉轻轻一眨,脸上笑魇便如花绽放。 我们一前一后来到客厅里,福娃正坐在沙发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电视呢,全神贯注,一副乖巧温顺的样子,很是惹人怜爱。 我和商诗分坐到他旁边,也没有引起他丝毫注意,我不禁好奇,掉头去看到底什么电视这么吸引他的眼球,一看之下,愣怔半响,原来是昨天晚上那个医生电视剧在白天的重播呢,这孩子,还真就被商诗灌了迷魂汤,对俺们苦命医生神乎其神地顶礼膜拜起来了,如果他和商诗真正理解了我们的苦楚,不知道还会不会这样盲目崇拜,我不自觉地抬眼去看商诗,结果好家伙,她也正襟危坐,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视荧屏,那种专注,一点都不亚于福娃呢,这孩子,这女人,真是没治了,我摇头苦笑一下,陪着她们静静地看着,又将俺们医生的苦命生涯重新温习了一遍。 待片尾曲再次响起之后,我的孩子和女人才缓过神来,福娃歪头各看我和商诗一眼后,喜气洋洋地笑着说:“我觉得电视里的那个医生叔叔和漂亮阿姨就好象李叔叔和商阿姨一样,李叔叔,商阿姨,你们会不会也象他们一样亲嘴呢,嘻!” 我不由一愣,转瞬就扑哧一笑,抬着蒲扇大的巴掌就往福娃的小屁股上拍,戏谑笑道:“你个小鬼头,好的不学,偏学坏样,商阿姨让你看医生叔叔的故事,是让你学习他刻苦钻研医学难题、全心全意为老百姓解除疾苦的精神,可不是让你学习他怎么亲嘴的哦!” 说完,我下意识地去看商诗,我发现她虽在故做轻松地柔柔笑着,脸上却晕红晕红的,象个红苹果,可爱极了,真想扑过去咬两口。 福娃嘻嘻一笑,站起身来,向卫生间跑去,估计沙发上坐久了,要去排尿了。 我想起了一会要去爬山,便连忙站起来,对商诗说:“先等会,我去给福娃把营养液泡上。” 商诗娴静地点点头。 说是给福娃泡,其实我还是给她们两人各泡了一杯,一方面,我已经有点养成习惯了,另一方面,虽然和商诗***的时候发现她的身子很饱满很丰硕,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总感觉到她的身体似乎暗暗隐藏着一种难以察觉的虚弱,也许这是因我对她太过关切而形成的虚无感觉,也许是她的身子骨还没有彻底恢复过来的缘故吧,从她和福娃自从喝营养液以来的身体和精神表现来看,似乎这个营养液还是有一定效果的,所以我还是得让她喝,为了避免她跑卫生间次数太多,倒可以适当减少补给频率。 走出来的时候,商诗又已经换上了她的运动装束,福娃也眼睛贼亮贼亮的,身形踊跃,看来也是对即将进行的爬山运动充满期待,我走到她们面前,一人递一杯,嬉笑着说:“快快喝下去,才有能量和我一挣高低,否则,被我远远落在身后,我都不好意思嘲笑你们的!” 结果福娃一蹦老高说:“李叔叔不害羞,上次自己得了个倒数第一,还好意思说呢,我就不喝,一样把你远远甩在身后!” 商诗开心一笑,也对着我眨眨眼睛,顽皮地摇摇头。 我脸上一阵灰溜溜的燥热,连忙甩了甩腕子说:“好啦,好啦,我反着说的啦,你们赶紧喝,一会儿我爬不动的时候,你们好有力气拉我!” 福娃笑嘻嘻道:“这样说还差不多,好,一会儿我来背你!” 说完,他就接过我的杯子,一仰小脖,咕嘟喝了下去。 商诗嫣然一笑,也接过杯子,优雅地喝下。 然后我们就再次出发,雄赳赳气昂昂,开赴那个天高云淡的神奇山顶。 今天的天气还真是好,天空万里无云,太阳高悬正顶,一扫前些天来灰蒙蒙的阴沉气氛,将明媚的阳光抛洒下来,照在人身上暖融融的十分惬意,空气也很清新,被温暖阳光浸泡的山风微微拂荡着路旁的小树梢和柳枝条,有的不经意间还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来拂拭我们的面庞,我就一把将它们拂开,不给它们轻薄我的机会。 商诗的情绪比上次显然要好多了,虽然也不怎么说话,但上次的表现是沉郁,这次的表现明显就是娴静了。 我和她一人牵着福娃的一只手,福娃一路上蹦蹦跳跳的,老想往前冲,总是被我们十分默契地拉了回来。 我时不时地扭头去看她,故意对她深情地放电,她要么就是巧笑嫣然,要么就是含羞带嗔地眨眨眼睛。 我们的心情很轻快,所以我们的步伐也很轻快,感觉没有多会功夫,我们就到了那坐神山脚下。 我和商诗放开福娃,弯腰甩腿做准备动作时,福娃就象脱缰的野马一样,已经嗖地蹿上去了老高。 我和商诗对望一眼,会心一笑,怕福娃蹿得太远,赶紧跟了上去。 这次没有比赛的任务,我心平气和了很多,不再象上次那样勇往直前,而是象商诗那样慢条斯理地走着,只是在适当的时候加紧点步伐,以确保能够感觉到福娃在上方的存在。 一开始我走在前边,脚步也比较轻快,还习惯性地回身去牵商诗的手,她很自然地就将手递给我,她当然不是需要我的帮助,而是我们都需要彼此。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我就开始气喘吁吁了,而后边的商诗则还是气息悠然,步履沉稳,感觉到我的窘迫,她就悄无声息地越过了我,回头对我笑笑之后,她牵着我的手使劲用力,我们的拉手动作就转化成了她对我的帮助。 前方空气中有了她的芳香,我顿时增加了不少力量,在她用心的扶持下,我的步伐也端庄了很多。气息变得平定。 不一会,我们就将福娃追上了,这小鬼头,蹿得太猛了,一屁股坐在山路上,正在昂首喘气呢! 商诗回头对我抿嘴笑了一下,算是给我鼓了鼓劲,便加大了牵拉我的手的力量,我们步伐有所加快,来到了福娃的身旁。 福娃笑嘻嘻地看着我们手牵着手的样子。 我是毫不在乎,商诗也已经能做到自然了,她回头问我:“要不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我把福娃背上去,再下来接你?” 我觉得汗颜,连忙表态说:“你背福娃吧,我已经差不多恢复过来了,跟上你们没问题。” 自从上次爬山壮志未酬之后,我已经对商诗佩服得服服帖帖了,这话明显有示弱的嫌疑,但我却已经能够说得自然流畅、羚羊挂角,作为一个大男人,在商诗面前,实属不易了! 谁知道福娃还往我已经不痛的伤疤上撒盐,他嬉笑着说:“商阿姨,你还是背李叔叔吧,他是倒数第一,走不过我这个倒数第二的。” 我内心轻笑,脸上则唬他说:“好你个福娃,没大没小,你看我今天怎么欺负你啊,我要得正数第一,让你变成臭烘烘的尾巴!” 说完,我突然发力,就箭一般往上蹿了出去,留下商诗安心陪侍福娃。 这娘俩一齐在后边欢笑不已,一会,就靠近了上来。 这次商诗好象故意要让我得第一满足我的虚荣一样,她们在后边弄出的声响一直跟随着我,却基本保持那个距离,不紧不慢,控制得非常好,我实在乏力,步伐凝重下来时,她们在后边的动静也就有意无意地小下来。我们就一直保持这种状态,登上了颠峰,直指云间。 我上了山顶,已经全身酸乏,神经一松懈,一屁股跌坐在山颠的草地上,身体一斜,便四脚八叉地仰躺在峰顶,随意地看着天空里那些舒畅婉转的流云。悠然等着我的女人和孩子。 歇息了一会,商诗也就牵着福娃的手走了上来,轻轻柔柔地站到我的旁边,我有了一点力气,一骨碌翻身坐起,再用手扫荡了一下被我已经压得很平实的土地,除去上边的干枯枝杈,把周围的落叶拂了过来一些,铺平整了,形成一个山地大沙发,指了指,让她们就坐。 商诗将福娃拉了过来,让他坐在我旁边,她却并没有坐,而是一拧身,往前走了几步,象上次那样,靠在那棵枝叶繁茂的小树旁边,抬头仰望天空,并且举起双手挥舞着,竟然呼喊道:“浩瀚仁慈的天之神明啊,你好,我来看你了,感谢你给大地带来了光明,感谢你给苍生带去了温暖,感谢你给我带来的一切,但愿一切的苦难,就象乌云消散,一切的迷惘,都在你博大的胸怀里,逐渐消融吧!” 说完,她就默然无声了,只是不断挥舞双手,好象就在触摸正在头顶流动的祥云。 我愣愣地听着,傻傻地看着,商诗突然这样一副神情,是大出我意料的,不过,我能感觉得出来,她似乎是在释放什么,看样子,她也是必须要向着天空才能释放,似乎天空和她有着一种什么样的缘分。当然,释放了,她的心情也就好起来了,所以她的表现其实很让我振奋,我的内心也有一种舒爽的云团在涌动,看着她,我满目满心都充溢着柔情。 望了一会她在与天接壤的地方随风而舞的飒爽英姿,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突然想起了我那句话“姐,如果能够和你融合在这大山大水中一生一世,并且永不分离地化生在一起,千秋万代地在这大山里存在下去,该有多好啊!”,一想起这句话,我的心砰然一动,融合,是啊,如果能和她在这浩瀚无边的空际融合在一起,这是具有多么浓厚象征意义的意境啊!也许,还会带着些许祈祷意义,向那浩瀚仁慈的天之神明表明,我们想向他所祈的福到底是什么! 第192和商诗在温泉水里融合 想着想着,我的脸有点潮红,不过,我心中的意念却是越来越坚定,看来是无法抑制了。我掉头静静地看着福娃,福娃正在兴致盎然地看着他面前的商阿姨呢,看到我在看他,便收回视线,茫然地看着我,满脸疑惑。 我厚颜无耻地笑笑,俯在他耳际悄声说:“娃子,我想和你商阿姨在这里做点事,你走下去一点,自己独自玩会,好么?” 福娃虎头虎脑地愣了愣,不解其意。 我不尴不尬地笑笑,有意无意地拂拂有点燥热的脸,干脆说道:“娃子,看见没,商阿姨有点累了,李叔叔想抱抱她,给她捶捶背,有你在旁边,怕她觉得不好意思,你先下去一段距离,一会叔叔下来叫你,明白吗?” 福娃摸了摸小脑袋,突然嘿嘿笑起来,我赶忙捂住他的嘴,连忙向他使眼色。 他点了点头,我才放开了手,只见他对我做个鬼脸,吐了吐舌头,一副滑稽的样子,我无比开心。 福娃很听话,果然站了起来,而且还小心翼翼的,好象生怕惊动了商诗一样,我趁他还在旁边,压低声音警戒他道:“要多走下去一点啊,还有,千万不能上来看,要是被商阿姨看到你,她肯定会生气的!” 福娃拿手指刮了刮脸,鄙视了我一番之后,就蹑手蹑脚地走开了。 商诗早已经停止了挥舞,而是平静地望着远方,似乎是在想着这座大山群的另一侧到底是什么风景吧! 我悄然站了起来,脚步虽然轻悠,但在这空旷无声的山尖,和我已心意相通的商诗应该是能感觉得到的,我看到她的身形一凛。 她没有转身,我静静走到她的身后,用手轻轻抱着她婉约的身子,把头贴到她的香肩上,她的身子微微一颤,一股清新的芳香便随风入了我的身体。 我把头凑上她的玉脖,在她的耳际微微喘息着说:“姐,福娃很乖,他已经走下去一些了,看不到我们的!” 商诗仍然是沉静,我心里有点惶然了,有种不知所措的慌乱。身体里的气息很热烈,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前侵犯的时候,商诗猛然转身,双手紧紧抱住了我的脖子,我们的嘴唇狂热地贴合在了一起,舌头迅速交缠想要打个永远也解不开的死结,***在彼此的口腔里汹涌澎湃。 我一只手在她的香肩上不停抚触,将另一只手伸到她的臀根,将她一把抱起,她横卧在我的怀里时,她的丁香小舌还在我的口腔里狂猛地吸吮。 我将她轻轻地放在我刚才已经躺平整并且坐塌实了的草地上,侧躺下来一边和她接吻,一边解自己的衣裳,我把自己剥了个精光之后,就和她分开了嘴唇,起来将我自己的衣服铺在落叶上,平展开来,然后将商诗美丽的身子端到我的衣服上躺平,才开始解她的衣裳,她的身子那么娇嫩,我可不能让自然界的歪门邪气伤及了她。 天气真地是太好了,天高云淡,风和日丽,就好象是老天专门为我们在这山颠***设置的布景一样,绚丽的云团在头顶轻轻盘旋,金色的阳光柔柔地笼着商诗雪白的肌肤,光彩便在她曼妙的胴体上互相交融,化生出一种魅惑神奇的魔力,使这具天造地设的尤物,宛如胜却人间所有姿容的云间仙子。 我的身心里如同燃烧着一团烈火,感觉再不行动就要爆炸了,望着商诗粉腮上晕红的羞涩以及迷人的凤眼里渴望的眼神,我身子一阵颤栗,再也把持不住,奋不顾身倾倒下来,重重压在了她的身上,我们俩的肢体迅速缠绕在一起,我支撑住她,她容纳了我,身心,彻底交融。 这次要比前几次做得好多了,但还是不能尽善尽美,虽然看着商诗无比满足的样子,但我还是暗暗懊恼,同时给自己鼓劲,一定要让她和我共同达到快乐的颠峰。 我们喘息着互相抚摩了一会,就平静了下来,我将商诗扶起,动手给她穿衣服,从裤衩到外衣,一一给她套上,她很乖,象个孩子一样配合着我伸胳膊分大腿,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没有丝毫的不自然。 我很开心,和她做夫妻,应该是迟早的事了。 我的衣裤上有我和商诗的***遗留在上边,不过我一点都不在意,手脚轻快地穿上后,俯身将地面收拾干净,抚弄了一下,尽量恢复原来的样子,我对着还有点羞涩的商诗笑笑,便大声将福娃喊了上来。 福娃这个孩子还挺会做事,上来后,一点都没有表现出那种暧昧的神色来,装得一本正经地样子,就好象并不知道这里刚才发生过什么一样。 他还跑到商诗刚才站过的地方,也挥舞着他那瘦小的胳膊,嘴里“喔喔喔”地乱喊着。 商诗也就恢复了自然,开心地看着他天真活泼的模样,脸上是甜甜的笑容。 生活要是永远凝固在这样的场景里,该有多好! 又爬山又***的,确实够累,回到别墅后,商诗象上次一样,洗澡换上平素穿的衣服,就又凝立在佛祖面前做功课了,不知道她的功课里边会不会包含向佛祖忏悔自己破了色戒的内容,但愿不要有,我希望我的女人一直是在毫无顾忌地和我***,如果她心理因此会有忧伤,那我可宁愿忍着不碰她呢! 商诗做下午功课的时候,我和福娃就歪倒在沙发上看电视。我望着商诗那平稳的身影,真不明白这个女人怎么会这么有体力和心力。做多少事都不累,出多大事都不怕,综合素质真不是一般的强! 可能是这几天做得实在太频繁了,休息了一下午,晚上吃完饭后,我还是觉得浑身酸软,可是我内里又觉得还是没和商诗做够,打算晚上睡觉的时候就和商诗堂而皇之同居,而且还准备再大干一场,可是要照这体力,估计不太现实,于是不自觉地心里就有点着急,就开始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让自己恢复一点体力和精神,首先我想到营养液,不过马上就否决掉了,这营养液从喝下去到变成营养成分再吸收入血还得好几个小时呢,更别说它还要运到全身各大细胞去产生体力!我又想了几招,都觉得不可行。最后我就下意识地抬起头来,在客厅里茫然四顾,当看到那扇通往外界的乳白色木门的时候,我突然心里一个机灵,蓦地想起了那个房间的室内温泉,以及泡完温泉以后那种浑身舒泰、腾云驾雾般的感觉。可不是嘛,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优良资源,我竟然到现在才想起,我心里倏忽一下子兴奋感就洋溢开来,正要站起身来表达快乐的时候,脑子一转念,静下心一想,又隐约产生了点担忧,这么长时间商诗都没跟我提那个房间里有温泉,她可别是因为对那个室内温泉有什么情绪,我这冷不丁突然提起要进去泡温泉,不会引发她的什么情感反应吧? 我埋头想了想,想出一个好招,打定主意先探她一探口风,再相机而行。于是我扭头对正在给福娃讲故事的商诗装模做样地说:“商诗姐,我们三个今天爬了一座那么高的山,都神疲力乏的,我倒有个好主意,前一阵子我发现这个县城的郊区有个温泉度假村,我们到那里去泡泡温泉,好不好?” 商诗愕然抬头,盯着我看了好一会,看我一副茫然无知的样子,然后笑笑说:“你真地想泡温泉吗?” 我装得很迫切的样子,重重地点头。 商诗突然站了起来,摆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说:“来,你们跟我来,我给你们一个惊喜!” 不用她给我惊喜了,我心里的喜悦已经乐开了花,还好,至少那个室内温泉里应该没有包含什么伤心的故事。 自然,商诗领着我们向那个温泉房间走去,福娃小眼睛一眨一眨的,不明就里偎依在我腿根,跟着往前走。 商诗掏出钥匙打开那间房门,探头进去摁亮灯的开关后,便侧立一旁,笑盈盈地看着我们走过去,到了门口一站,福娃“啊呀”惊叫一声,吓得紧紧抱住我的大腿,我也装出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还故意配合着一把抓住门缘,探头进去好奇地打量。 装样子探摸了一会,然后我就好象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一样,回过身来失声叫道:“啊,商诗姐,这个房间里有温泉?” 商诗喜笑颜开地轻轻点头。 我装得大喜过望地呼叫一声,猛地一把将畏缩在我腰际的福娃抱起,并把着他的胳肢窝将他高举过头,嘴里喊叫道:“喔,福娃,叔叔可以带你泡温泉了!” 福娃便在半空中手脚乱舞,可能是因为没有脚踏实地吓着的。 商诗在我旁边连声埋怨道:“你快放他下来,别吓着孩子,你看你,真是个小孩一样!” 我哈哈一笑,便将福娃轻轻放了下来,福娃脚踏实地之后,还满脸惊悸之色呢,他眨了眨小眼睛,歪过头来问我:“李叔叔,什么叫做温泉啊?” 我开心地摸了摸他的小头,也神秘兮兮地样子说:“温泉啊,就是一种可以让你觉得温暖觉得幸福的水!” 福娃还是有点不明白,既而又问出一个让我和商诗都笑弯了腰又感动得泪眼朦胧的问题:“那温泉是不是就是营养液呢,李叔叔,你泡的营养液虽然难喝死了,但也能让我和商阿姨觉得好温暖好幸福呢,这里怎么会有一屋子的营养液啊?” 我和商诗把眼泪笑出来之后,我抬手若无其事地擦了擦眼睛,嬉笑道:“嘻,福娃,你说得对,这也是营养液,不过这种营养液不是我们泡它,是它泡我们,一会你可别乱喝,好啦,我们开始行动吧!” 说完,我转对正在甜蜜笑着的商诗说:“商诗姐,家里有没有游泳衣啊?” 商诗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便转身去向了她的房间,过了一会,就拿出几套颜色比较浅的素淡泳衣来,进了卫生间后,向我们招手,等我们走过去之后,她拿出两条浅蓝色的泳裤递给我说:“给福娃穿的小孩泳裤没有,你一会给他把腰带系紧一点吧!” 我嬉笑着说:“福娃干脆就不穿衣服了,光着屁股就行了!” 福娃吓一跳,连忙申辩道:“不,我早就不是光屁股小孩了,李叔叔就知道欺负我!” 商诗呵呵笑了一下说:“你们换上后先进去吧,我一会再进去!” 说完,便关门退了出去。 我帮福娃脱光衣服,给他套上泳裤,系紧腰带,这泳裤本来是有弹性的,基本尺寸范围的人穿上都没问题,但福娃实在是太小太瘦了,穿上以后,就好象两根瘦腿杆子顶着一个帐篷,十分滑稽,也十分辛酸。 我脱光衣服之后,福娃看到我腹地那浓密幽黑的毛丛,眨着小眼睛好奇地问我:“李叔叔,你那里怎么也长着头发啊?” 我啼笑皆非地轻拍一下他的脑袋说:“小鬼头,那不是头发,那是大人的标志,等你长大以后,你也会有的!” 福娃小脑袋低下去想了想,突然就抬起来问我:“李叔叔,我没有妈妈了,我爸爸也不见了,我怕我以后会长不大呢!” 福娃这冷然冒出的话让我惊愕了好久,心里一瞬间就酸涩如潮,我眨了眨眼睛,防止泪花聚集成滴,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说:“傻孩子,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以后李叔叔就是你的爸爸,商阿姨就是你的妈妈,你一定会长得象爸爸这么高,象爸爸这样下边还长头发,以后我们三个永远在一起,再也不会分离!等你长大了,我们再给你娶媳妇,然后你也做爸爸,我就升级为爷爷,商阿姨升级为奶奶,我们这个家里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热闹,多好啊!” 等我说完这番话,我去看福娃的脸,我发现他什么时候已经小眼睛红红的了,抿着嘴唇,小胸脯有点小起伏,大概是在感怀吧! 我无声笑笑,穿好泳裤后,开门,拉着他走了出去。 出了屋子,福娃突然就欢快了,他奔着那个温泉房就活蹦乱跳了过去,边跑还边喊:“商阿姨,你动作要快点啊,我们先去了哦!” 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商诗就站了起来,甜甜地看着他的小身影。 我对商诗灿烂地一笑,就紧跟了上去,这傻孩子第一次泡温泉,没人引导,还不定会搞出什么花样呢! 果然,福娃到了房间门口,看到满屋白茫茫的雾气,就畏缩不前了,惊疑地眨着小眼睛,好象在审视着什么怪物一样。如果不是因为遇到了我和商诗,他这一辈子哪里还有机会能看到满屋冒白气的房间! 我笑了笑,牵着他的小手,把他强行拉了进去。 穿过茫茫水雾,福娃的眼睛慢慢也就适应了屋里的环境,来到水池边上时,他应该也就看清了屋子里有些什么东西。 他好奇地瞪了一会眼前的温泉池,便歪头看向我,在朦胧飘渺的水雾里,他的小脸有闪烁不定的光,他对我说:“李叔叔,这里的水池跟我住过的那个山洞前边的水塘好相象啊,都可以往上冒热气呢!” 我想了想,也是,刚才还说福娃没福气泡温泉呢,其实他比我们所有人都要有福气,在这大半年来,他几乎天天都可以免费泡温泉呢,想着想着,我的胸腔里就被苦涩溢满,脸上苦笑一下,对福娃说:“是吧,所以你就不用怕了,这个池子里的水说不定就是从你那个山洞里流过来的呢,来吧,我们下来吧!” 说完,我已经下了水,将福娃抱了下来,池水被我们破了个洞,很快,温热的水流又从四面八方将我们包裹,在我的心底激发出一阵一阵的暖流。让我感到无比的舒畅。这大自然的力量真地是神奇啊,似乎一瞬间就可以将人间遗留在我身上的痕迹荡扫而光!只是看起来,大自然它只是静静地坐落在自然界里,并不主动去对人类的苦难进行清洗,当有人需要,它倒可以张开它的怀抱容纳,比如,福娃闯进它的山洞,它就给他带去仙果,带去温水,又比如,我闯进它的山体,它就给我带来商诗,带来这个温泉给我们清洗沧桑和疲倦。 我将全身泡在水里,正痴痴地想着时,在我的前方就惊现一个楚楚动人、风华绝代的天仙女,只见她将自然之神赋予她的美丽肌肤仅仅罩住了人类要求禁锢的三点之间的部分,其他部分就在迷朦的自然风光中风月无边了,我痴傻地看着她被玄色的泳衣绷得紧紧的酥胸,被连边泳裤勾勒得圆润优美的腰线和臀围,胸上和腿根以下那绝美肌肤所散射出来的诱惑的色光,我浑身一下子抽紧,嗓子又开始冒烟了。 第193章 集体宿舍里住的是司机? 趁着商诗还没到跟前,我俯身在福娃耳边悄悄说:“娃子,你先泡一会,泡得差不多很舒服的时候,你就自己先回房间去,我跟你商阿姨单独再做点事情!” 福娃已经在那个山顶接受过初等教育,当然就明白我的意思了,眨眨小眼睛,嘻嘻笑了一下,点头说“好!”。 这孩子,真不是一般地乖! 商诗从氤氲的水雾中款款走到我们面前,看到我在痴痴地看她,便莞尔一笑,也没有从入水台阶处下水,而是自然蹲下身来,两手在池沿上一撑,两条颀长雪白的玉腿就伸进了水里,她整个身体则象条美人鱼一样滑进了水池,悠长地舒展了一下,便向我们游来。 我回过神来,迎着她游来的方向,突然想制造点喜庆气氛,便象个顽皮的孩子一样往商诗面前激起水花,水花象天女散花一样轻轻落下,柔柔地散落在美人儿的臻首、娇颜、粉颈、香肩、酥胸、玉臂上边,所烘托出来的闲情逸致,所置身的那种境界,让人不得不心弛神迷,恍惚间以为在瑶池仙境和美丽仙子戏水玩乐呢! 福娃受到我的启发,也两只小手在水里噼里啪啦胡乱击打,激荡起一阵一阵水花向我袭来。 我被他奇袭,水花顿时迷惑了我的眼睛,干扰了我向商诗进攻的方向和力度,商诗便在稀疏的炮火中抬起头来,找准了我的方向,嬉笑着和福娃一起向我泼起水来。 我被这一个女人一个孩子联合攻击得毫无招架之力,嘴里怪叫连连道:“好你个福娃,吃里扒外啊,刚才还在我怀里亲得象个什么似的,这一转眼就和前方来敌并肩作战了,等我获得解放之后,一定判你个通敌叛国罪!” 福娃则咧着个小嘴嘻嘻笑道:“谁让你欺负商阿姨,本来还以为你是个好叔叔呢,谁欺负商阿姨谁就是个坏叔叔,我要坚决保护商阿姨的!” 我继续怪叫道:“啊,商诗姐,你给他灌了什么迷魂药,怎么这么管用,快给我一点,我也要浇灌浇灌他!” 商诗欢快地笑道:“我给他灌的迷魂药就是做个好人,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你自己丧失了仁义,自然也就把战友推向了敌人的战壕!” 我心里开心极了,嘴里则连忙求饶道:“好了,好了,我将仁义找回来了,我不再袭击你了,你们也仁义点吧,放我一条生路!” 她们却并不听话,我面前的雨线一阵紧似一阵,我苦不堪言,也就只好奋起还击了,我们就这样嬉闹了一会,女人和孩子慢慢也就累了,停止了水战,刚才激荡的水花将白雾驱散了不少,我眼前顿时一片清明,商诗的长发被温润的水花滋润得愈加晶亮饱满,湿湿柔柔地贴在她的胸前、披在她的后背,更加凸显她的妩媚动人。 看到我又在痴痴地看她,她就对我羞赧地一笑,将身子沉在温水里,微闭着眼睛,睫毛轻轻动着,一副沉醉的神情。 我们各自安静地泡了一会,我就向福娃使了个眼色,福娃心领神会,连忙对着我们说:“叔叔,阿姨,我想回去看电视了,我不泡了,先回去了!” 说完,他就往岸边走去,商诗倒也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睁开了一下眼睛,对着福娃“恩”了一声,点点头,就又闭上了眼睛。 我随着福娃走到岸边,帮助他上岸,顺便在他小屁股上拍了一下表示感谢,福娃回头对我咧嘴一乐,就小脚丫子一阵甩动,出了温泉房的门,顺势带上。 我看着他的背影在前方消失后,仰头对着氤氲的雾气暗暗吐了一口心中的热气,便慢慢地匍匐到商诗的身旁咫尺的地方,我将身子先沉浸下来,正在琢磨着要怎样才能顺理成章地勾引商诗和我在水里***呢,我面前的美人突然返转身子,一头扎到了我的怀里,手迅猛无比地勾住了我的脖子,仰起了她灿若桃花浓如烈酒的娇嫩面孔,睫毛不停地眨动,表明她此时心中的热烈渴望。 我浑身一阵激颤,双手紧紧环住她柔软的腰肢,将她圆滑无比的美体使劲地贴在我的身上,伸出舌头在她美丽的面孔上舔了个遍,然后和她那两片微微颤着的热辣樱唇迅猛对合,一下子就叼住了她那片刚才还在唇间含而微露的香舌,那股湿滑香甜的感觉象电流一样一瞬间就蹿遍了我的四肢百骸。我情难自已地腾出一只手来从她饱满的胸口伸了进去,忘情地揉搓,将她的呻吟激发到顶点之后,我就无法控制地开始往下拽她的泳衣,可是泳衣还很牢靠的样子,就是扯不下来,急得我的手在她身上乱摸,就是找不到突破口。 商诗感觉到了我的窘境,微微动了一下,就将她的嘴唇和身体从我身上暂时分开,反手到背后动作了一下,便轻轻巧巧将她身上的泳衣褪了下来,她将泳衣随手抛到水面,就将她那雪白丰韵的裸体紧紧贴了上来,丁香小舌仍然伸到我的嘴里强力嘬吸着,一双柔嫩细滑的玉臂在我的后背不停地摩挲着,香躯使劲地往我的身体里挤,我知道,她是真地很想和我融合了。 我自己的身体也早已被肆意横蹿的欲火燃烧成了一座火焰山,下边的小玩意都快把泳裤顶出一个洞了,我腾出一只手在水里一阵手忙脚乱,由于泳裤有腰带保护,腰带可能被我一阵忙乱变成了死结,泳裤愣是脱不下来,急得我浑身冒烟,哪里还有刻苦钻研的科学精神,一阵猛力生拽,硬是将我的那条泳裤生生撕开一个口子,在我的暴力抗法下,它终于逃离了阵地,我那玩意一脱离束缚,就迅速捕捉到了前方那妙不可言的性息,它一挺再挺,昂首吐信,基本上就快冒出青烟了,在水里,我怕它的方向感不强,找不准地方,就下意识地先用手去摸了商诗的那里,虽然水也比较温热,但那个地方的湿滑温润和周围的水分明显感觉是不一样的,我找到地方后,想了想,将商诗的身子扳转过来,一只手摸着她的那里为小玩意指明方向,另一只手扶着小玩意,从商诗的后方进入了她的身体…… 也许是水里,敏感性不强的缘故,这次我的时间明显要长一些了,虽然仍然没有将商诗顶出高潮,但我知道事情已经越来越好,迟早一天,我会和我的女人共同升上天堂。 完事后,商诗偎依在我怀里娇喘了一会,慢慢平静下来,我就将她的身子扶正,游到不远处将她飘荡在水面的泳衣拿了过来,她协助我一起给她自己穿上泳衣。 我自己那条泳裤可能因为有死结的缘故,重心偏移,所以没有漂浮在水面,不知沉在哪个地方,我钻进水里好一阵摸索,没找着,钻出水面换气时显得有点慌了,一条泳裤丢了倒也没什么,主要是光着身子可不方便去见福娃。商诗看我的样子,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嘻嘻一笑,也沉下身子,在水里帮着我摸索起来,最后,这条泳裤还真是让她给摸出来了,她从水里掏出来以后,看到上边有个死结和破口,愣了一愣,会心一笑,就心灵手巧地给我将那个死结打开,并且将那个破口简单结扎了一下,递给了我。 我脸上有点灰灰的,厚颜无耻地接过来,穿上。 然后我再拥着她走到池子边,在池边的水里有台阶,我们俩刚忙活完有点累,可以坐在那上边边泡温泉边聊天。 闲聊了一会后,我突然就想起了隔壁的集体宿舍,于是我问她说:“姐,这房间里有温泉真地是让人感到神奇,其他的那些房间里都是些什么呢?难道也是温泉吗?” 商诗愣了愣后,倒也并不避讳,摇头说:“不是的,那些房间里不是温泉,不过倒有个游泳池,就在这个房间的下首那间,这里的水流过去就变成游泳池了,其他的房间比较杂,有健身房,有杂物间等等什么的都有。” 她还真就不主动介绍那两间集体宿舍。 我暗自着急,只好指着隔壁那间集体宿舍单刀直入道:“这廊道边上的第一间房里是什么呢?我每次拐到这条走廊上,首先看到的就是它,所以老在想它里边会是什么东西!” 我怕引起商诗警惕,所以在后边补充了一句,表明我对这间房间感兴趣仅仅是因为它是第一间房,而并非我有什么察觉。 果然,商诗愣了好久,似乎激发了她什么苦涩的回忆一样,我暗道不好的时候,她倒还是回答了我,只听她缓缓说道:“哦,这间房里原来住着潘天高的一些司机!里边是很多隔开来的小房间,每个小房间都可以住人!” 我听得顿入五里云雾,这集体宿舍原来住的是潘天高的司机,可是潘天高把他的司机桊养在这里干什么呢?他的车队不是在他的公司大厦的地下室么,老王师傅还在里头供职呢? 我实在好奇,便追问道:“潘天高的司机为什么要住到这里来呢?” 商诗还是发愣,过了半响,才摇头苦笑道:“潘天高在世时很讲排场,他有一个私人车队,并且每年还更换新司机,淘汰下来的司机和车就都放到这里来了,你没看到那个车库里有那么多车吗?” 哦,原来是淘汰下来的司机,不过我还是迷惑,淘汰下来的司机也没有必要放到家里来养啊,如果这个潘天高对员工还算厚道,给他们发退休金不就行了? 我是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了:“姐,我还是不明白,司机不管是淘汰的还是在职的,好象都不应该住在这里的!” 第194章 向商诗求婚 商诗耸了耸肩,苦笑一下后,平静地说道:“其实这些司机也可以算做是潘天高的保镖吧,他让这些保镖住在这里,应该是要保护这栋别墅吧!” 哦,要是这么说的话,倒还可以理解,这么大一栋深山大别墅,象潘天高那样财大气粗的人,雇保镖看守似乎也是顺理成章的,之前怎么就没往这方面想呢? 不过看商诗一副苦涩凄清的表情,事情的性质好象又不仅止于此,潘天高雇保镖保护财产也碍不着她什么事啊?难道这些保镖不是保护财产,是保护她商诗的,而这样的保护又对她造成什么不便? 我实在迷惑,就穷追不舍地问道:“那现在那些保镖去哪里了呢?” 商诗淡淡说道:“我觉得没什么需要保护的,潘天高去世后,我就将他们遣散了!” 我愣了半响,想要再问什么,却已经不知道该问什么了,就那样怔怔地看着商诗。 商诗淡然一笑,站起身来,对我柔声说道:“好了,泡这么久了,皮都泡软了,我们回去吧!” 我下意识地点点头,站起来,和商诗相携着回到客厅里,福娃还真地就在客厅里看电视,连泳衣都没换下来。 商诗先去了卫生间,过了一会,她就换上睡袍出来了,把福娃招呼了过去,可能是让福娃洗澡换衣服。 然后她就回到沙发上坐下来看电视,我则穿着泳裤等福娃出来,在等待福娃的期间,我看着商诗坐在沙发上恬静柔美的样子,和刚才在水里的疯狂判若两人,我心念一动,又期期艾艾蹭到她身边,抱过她的头就又要啃,她使劲推我急声道:“别,一会福娃就出来了!” 我恶作剧般笑道:“那你就更不要推挡我了啊,我咬完立刻就走!” 商诗真担心福娃出来,听我这么说,主动把嘴唇迎了过来说:“那你快点!” 我嘻嘻一笑,就叼住她两片美唇咬了起来,她伸出舌头和我的舌头纠缠了一会,就一把将我推开了。 等我站起身,还真是险,福娃正好推门出来,吓得我心还跟着跳了一下,怪不得人们那么爱偷情,原来这么惊险刺激呢! 不过我可没心思来仔细品味这种刺激了,因为福娃滑稽的造型刺激我更深,只见福娃也穿着一件睡袍,但却是被剪掉了下摆的睡袍,不伦不类的样子,煞是好玩。 商诗什么时候也站了起来,看我发愣,就对我笑笑说:“房间里只有一套他那种年龄段小孩的衣服,没得换了,只好给他剪出一件睡袍来,先凑合一晚上,明天我们进趟城,给他买些衣服吧!” 原来如此,我不由得开心笑了,点了点头,对福娃招手道:“娃子过来,让叔叔看看,哪里来的唱戏的!” 福娃着宽大法袍,眉开眼笑,一甩一甩就过来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将福娃拉到房间里,庄重地告诉他说:“娃子,你又长大一天了,可以自己一个人单独睡觉了,今天晚上,李叔叔就要去陪自己的老婆睡觉了,你不许有意见哦!” 福娃拍着胸脯保证道:“李叔叔,你放心,我不会有意见的,你要不去陪商阿姨睡觉,我才有意见呢,嘻!” 我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心里乐开了花。 我走出房间,给福娃关上门,来到客厅里,果然,商诗就好象有默契似的,还并没有进她的房间,娴静地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 我轻轻走到她旁边,向她伸出手,她很乖,顺从地将手搭在我的手上,我一使劲将她拉了起来,然后一侧身将她揽在怀里,她的手顺势环在我的腰上,紧紧依偎着我,我们迈着坚挺有力的步伐,共同走进了我们的房间,晚上,我们没有再做,但是商诗依然将她的身子死命地缠绕着我,狠不得多生出几只手来将我彻底包裹,似乎是想将她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镶嵌到我的肉体里一样,真不明白这个大女人怎么突然对我这么依恋。好象她稍一放松对我身体的缠裹,我就会离她而去一样。 等她在我怀里甜甜地酣睡过去,我才变得平静下来,心想,或许当这里成为我们的洞房的时候,商诗的心就可以安定下来了!想着想着,我也就安祥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商诗开车拉着我和福娃进了一趟城,这一天应该算是我这一生中最甜蜜的日子了,因为简直就象做梦一样,我突然就达到了一种生活的化境,你们都应该能够理解,这种美好和幸福简直让人无法形容:我身边有我爱入骨髓的女人,她美丽善良、温柔体贴,那时还小鸟依人象个初见世面的大孩子般地偎依在我的身侧,我们还带着一个可爱的小男孩,他或者在我们前边蹦蹦跳跳,时不时地回头对我们挤眉弄眼,或者在我们后边某个路边美食摊前伫步流连,惹得我和商诗相视一笑,再走回去给他买大堆的好吃的,让他欢欣鼓舞、好不自在。我们在各大超市里闲逛,让福娃试穿各种漂亮的童装,只要福娃喜欢或者我们看着顺眼,就给他买下来,商诗还执意给我买了好几身衣服,我也执意给她买了好几身衣服,不过,由于我囊中羞涩,最后还是她掏的钱包。我们不仅买服装,还买我们闲步所至、视线所及凡是能使我们赏心悦目的各种现代工农业产品,最后,商诗小车的后备厢全部装满了,就又象上次我买花将王师傅的车装满一样装到车的后排座位上。我们不仅逛超市,还逛各种集合市场,有时开车,有时将车停到某个地方,随意穿街走巷,福娃对吃很感兴趣,所以我们还逛各类美食街和小吃城,最后到中午真正该吃饭的时候,福娃摸着个圆滚滚的肚皮已经吃不下了,商诗以前好象很少逛街的样子,对什么都感觉新鲜,什么都觉得好奇,一路上兴奋得一塌糊涂,所以她中午硬拽着我进一家成都小吃店吃饭,我本来是想带她去更高档一点的饭店吃饭的,让她享受一下人间美味,结果拧不过她,不过她好象是第一次在外边吃饭一样,吃得津津有味、赞不绝口,应该是新奇感产生的效果吧!下午,我们继续逛街购物,最后,我们兴之所致,又去逛了公园和游乐园,主要原因是路过一个街心公园时,福娃看到一堆孩子在玩碰碰车,产生了极大兴趣,拔腿就往公园门口跑,我们只好跟了上去。福娃将公园里那些娱乐设施都玩了个遍之后,觉得不好玩了,我和商诗就拉着他的手一起逛公园,我们一家三口的和谐融洽气氛将周围的游客艳羡得流口水。我想着福娃以前经受过的苦楚,突然很想对这个孩子进行弥补,想让他今天玩过瘾。于是逛完公园之后,我又提议去这个城市很有名的游乐园玩。我的提议得到了福娃举双手双脚赞成,商诗也颔首微笑,于是她开着车又将我们载到了位于这个城市边缘的该大型游乐园。商诗童心未泯,也跟着福娃一起玩过山车、旋转木马、空中飞船等等游乐园里的各种项目,也象个孩子一样在惊险刺激的时候发出尖叫。我则充当保护我的女人和孩子的角色,基本不怎么玩,给她们拎衣服、拎袋子,站在旁边人群中陪着她们一起欢笑。最后,商诗可能累了,就不再玩了,而福娃毕竟是个孩子,玩性重,体力也足,几乎将所有项目悉数玩了个遍,于是,我和商诗就手牵着手站在旁边一齐对他欢笑。快临近黄昏的时候,我们牵着福娃回家,路过旋转木马的场地,福娃对那个项目格外感兴趣,还要求玩最后一次,我笑着对她说:“在我们这个家里,商阿姨权力最大,你要征求她的意见!”,福娃就嬉笑一声,向商诗软语相求,商诗很是开心地笑,点头同意了,福娃就欢快地奔跑过去。福娃在那个高低起伏、摇来摆去的木马上好不欢快,不停地向我们挥手欢呼。期间,我不经意看了一眼商诗,我发现她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福娃,竟然有晶莹的泪花在眼眶里跳动,看样子,她真地很喜欢福娃,又或者说,她很喜欢孩子,那眼睛里闪耀的,一定是幸福的泪光! 向商诗求婚,已经是刻不容缓了! 在回家的路上,商诗接了个电话,然后掉头对我说:“欣月晚上也去家里!” 这个冷欣月,大概已经将公司里的事务重新摆平了,这么几天没见她,还真是有点想她了,看到我和商诗终于修成正果,这个开朗活泼的姑娘,一定会觉得十分开心的! 我们抵达别墅时,冷欣月的车已经横在庭院门前等着我们了。 我们从车上下来后,我特意走到商诗旁边拉住她的手,商诗另一只手则牵着福娃,所以当冷欣月从车里钻出来,看到眼前的场景时,我简直无法用词语形容她此时的惊讶。 才这么几天不见,我和商诗已经手拉着手情同夫妻,就够让她惊讶的了,还冷不丁从哪里冒出个孩子来!她当然不会认为福娃是我和商诗在这段时间生的孩子,但突然从天而降一个孩子,也着实够让人摸不着头脑的。 我们手牵着手走到她的身边,我对冷欣月调皮地眨眨眼睛,意即让她来分享我此时心中澎湃的幸福,而商诗则放开拉着福娃的手,拍拍他的小脑袋说:“福娃,这个是冷欣月冷阿姨,快叫阿姨!” 福娃看到欣月后就一直扑闪着他那双好奇的眼睛盯着她看,听到商诗的指示,表现得很乖巧,甜甜地唤了一声“冷阿姨!” 冷欣月忙不迭地应了一声,然后瞪着迷惑的眼珠问商诗:“商姐,这…这个孩子是哪里来的,你不会说是你和李医生生的吧!” 我闹了个满脸红,商诗却只是不动声色地笑笑说:“欣月,一会再跟你细说吧,我们先把车开进去!” 然后,商诗去打开车门,我拉着福娃站在庭院里,看着这两个女人依次将车入库。 晚上,我们四个一起做饭,边做边聊天,福娃打下手,又在客厅厨房卧室卫生间里蹿来蹿去,好不欢欣,整个做饭现场其乐融融,温馨融洽,幸福的家庭气氛漾满了整栋大别墅。期间,冷欣月也就知道了福娃的来历,她对于我描述的那段老乡亲的亡魂带路的经历抱着一种打死也不相信的态度,认为我们在逗她玩,但是对于福娃的处境却是深信不疑,她也是个多愁善感的姑娘,听着听着,几度垂泪,最后感动得干脆跑到客厅将正在玩耍的福娃一把搂在怀里,想要给他以抚慰,而她自己反而是眼泪倾泄而出,不知道该由谁来给她抚慰! 吃饭的时候,她不停地给福娃夹菜,暂时代替了商诗的角色,福娃成了一个货真价实的福娃,有两位如此美丽的阿姨在同时给予他关切,这人世间,应该不会再有第二个孩子有这样的福分了! 晚上,呆到一定的时候,冷欣月就又提出要走,没想到,我、商诗、福娃一家三口异口同声地对她进行挽留,尤其是福娃,跑到她身边,一把抱住她的腿,强硬地挽留道:“冷阿姨,不许你走!” 冷欣月摸着他的头,呵呵笑道:“阿姨不走,那阿姨没地方睡啊?” 没想到福娃却口出惊人之语道:“有地方睡的,我们家一共有三个房间,你睡我的那个房间,我睡楼上那个房间,李叔叔和商阿姨睡一个房间!” 这孩子,居然还知道礼让,懂得将宽敞舒适的房间留给客人睡,将简陋的房间留给自己睡,顺便,也将我和商诗的修为暴露了出来。 冷欣月愕然了好久,然后看向我和商诗,商诗脸上闪过一丝红晕,略微低了下头,我则对冷欣月灰溜溜地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冷欣月突然扑哧一笑道:“好,福娃,那阿姨今天可一定要留下来,要给你李叔叔,商阿姨闹闹洞房呢!” 我听得心情大爽,嘿嘿直乐,我看向商诗,发现她却臻首微垂,红云绣面,真地好象个害羞的新娘子。我心里的舒爽就更是波涛汹涌了! 晚上,趁商诗在卫生间洗澡的空当,冷欣月将我悄悄拉到客厅的一个角落,在聚精会神看电视的福娃听不到的地方,她低声问我:“老实交代,什么时候开始的?怎么开始的?” 我憨憨一笑,故意装得神秘兮兮的样子,摇头不语。 冷欣月急了,在我胳膊上狠狠拧了一把,疼得我龇牙咧嘴啊呀叫了一声,冷欣月情急之下,竟然毫不避嫌地伸手就捂住我的嘴巴,咬牙切齿地小声道:“你要死,福娃在呢,叫这么大声!” 明明是她把我弄疼了,还怪我发出痛楚的声音,不过她那捂在我嘴巴上的小手滑滑嫩嫩的感觉却弄得我心里痒痒的,我怕自己心神分岔,赶紧从她的小手里撤离出嘴巴,低声嚷嚷道:“好你个欣月,也忒残忍了,用这么大劲,疼死我了!还怪我出声!” 冷欣月狡黠地一笑道:“谁让你跟我打马虎眼,我要让你知道本姑奶奶的厉害,看你还敢不敢任性妄为!” 切,她自己任性胡来,还倒打一耙说成我任性了,真是拿她没着。 于是我就一本正经地对她说:“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所以还是不说了!” 冷欣月急道:“你怎么知道我就不会相信,你说吧,你和商姐的事,我哪能不信!” 我苦笑道:“刚才我说有人领着我们去救福娃,你都不信,这你肯定不会信的!” 冷欣月惊道:“什么?难道还是那个什么亡魂教你泡妞的?” 我咧嘴笑笑,无奈道:“你对这样的事为什么这么感兴趣呢?我看还是不要听了,很伤风雅的!” 冷欣月杏眼圆睁徉怒道:“你这个没良心的,要只是你的事,我才不关心呢,现在可是商姐,我至亲至爱的商姐,她的事,我一丝一毫都要关注,我可不能让你白欺负了她,你得给我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我才能安心让你碰她!” 我苦不堪言了,说太平间和白晶晶的那一段,真地是难以启齿,而如果不说的话,冷欣月将来要是从商诗那里听了去,她肯定又会觉得我不诚实,不放心将她的商姐交给我了。 我一看时间静静流逝,商诗过一会就应该要出来了,被她看到我们在这里拉拉扯扯就不好了,无奈之下,我只好将爬山之约,突袭商诗遭遇耳光,心灰意冷之下跑回太平间被晶晶的亡魂抚慰,商诗在太平间的哭泣,我带着商诗看晶晶的灵体,商诗理解了我的苦衷,我们一时情动之下在太平间的***,后来发生的一系列情感故事,如竹筒倒豆般悉数讲给了冷欣月听。 讲的过程中,我一直不敢看冷欣月,我怕她对我鄙夷不屑,讲完以后,我看向她,才发现她已经泪流满面了,我慌了神道:“怎么啦,你不相信我说的话?那确实只是那位晶晶姑娘的亡魂,我一方面是伤心绝望,一方面是惊魂落魄之下失去行为能力,才被动地和晶晶姑娘的亡魂发生了一些事情,可是我真地是在无知的情况下才做的,后来知道了商诗姐对我的心意之后,我就爱她爱得死去活来了,以后再也不可能会和别的女人发生什么,你放心地将你的商姐交给我吧!” 冷欣月突然破涕为笑道:“李医生同志,我这次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又相信了你说的那位晶晶姑娘的亡魂,我甚至凭直觉觉得,她是觉得你可怜,所以才出来抚慰你,你也确实是太可怜了,不过还好,我可亲可爱的商姐还算慧眼识珠,能够认识到你这个绝世好男人,跟你直说,李医生同志,听完你们的故事,我很快乐,差不多就满足了,不过还没有完全满足,原因就是,你们还没有结婚,所以,李医生同志,我现在郑重警告你,你今天晚上必须在床第之欢结束之后向商姐求婚,天为证、地为证、我为证,你半点不可松懈!” 冷欣月的话让我好一阵凛然,不过转瞬,我就灿烂地笑开了,冷欣月和我的心意是相通的,我潜意识里真地是打算要在今晚向商诗求婚的,而冷欣月适逢其时地到来,就如同是老天爷专门派下来要给我和商诗的最终归宿加盖天意的印章。所以,我以无比坚毅的神情,对着冷欣月重重地点头说:“好的,今晚我就向商诗姐求婚!” 冷欣月终于放松了微微蹙着的秀眉,脸上如同烂漫的山茶花漫山遍野开放。 晚上,冷欣月还是将福娃安抚在了我的那个房间,她对我悄悄做了个胜利的手势后,就跑到二楼上睡觉去了。 我知道,她在预祝我成功,而我自己的内心,又何尝不是装满了一万个良好的祝愿! 完全按照欣月的安排,我和商诗颠鸾倒凤地做完爱之后,我将她静静抱在怀里,用鼻子去嗅她的发丝,手轻轻地在她的玉背上来回摩挲,待她完全平静下来之后,我看着她微闭的双眼,用我心中似乎酝酿了一千年的等待,轻轻地、缓缓地、柔柔地,对我的女人说:“姐,请嫁给我吧!” 第195章 商诗没有生育能力! 我这话引起了很大的震动,商诗娇柔的身体在我的怀抱里一颤,猛然睁开了她的眼睛,正好和我四目相对,她的眼神里有点难以察知的慌乱。 我内心迷惑,但表面不为所动,仍然对着她一脸温情的微笑,眼神里有着一种凛然的坚毅和果敢,是对她的支持,也是对我自己的鼓励。 商诗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了我一会,莫名其妙地就呵呵傻笑起来,兀自笑了一会之后,突然身子一翻,就背对着我,冷冷地说了一句:“我有点累了,我们早点睡吧!” 商诗奇怪的反应让我好一阵错愕,心里不经意间闪过一丝忧伤,不过我咬了咬牙,勇敢地做出决定,今天无论如何得有个了断了,我必须知道商诗的态度,不管她是不是愿意和我结婚,我都得有个明确的认识,免得让自己时刻生活在一种颠沛流离的心境中,总是不得安生!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竟然强行将商诗的娇躯扳转过来,不过当我一看到她的面孔,我就愣了,我的女人什么时候已经涕泗滂沱了?原来她刚才转过身去,只是想要无声的哭泣! 我心里顿时柔肠寸断,一把将她紧紧搂在怀里,赶忙凑上去用舌头去舔她的泪滴,她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了,在我的怀里一拱一拱的,哭了个稀哩哗啦,我的舌头已经跟不上她流泪的进度了,只好用手掌去拂拭,一边摸她的脸,一边慌乱地说:“怎么啦,姐,你不愿意和我结婚吗?要是不愿意就算了,不要哭,我很难受!” 我话音刚落,商诗双手蓦然反抱过来,娇躯紧紧地往我怀里贴挤,舌头迅速滑进了我的口腔,我的下边腾地再次硬朗,下身一挺,就再次挺进了商诗的身体…… 完事后,商诗还在我怀里梨花带雨的样子,我看她刚才的热烈表现,以为她是因为感动才这样,所以心里还挺愉悦,刮着她的鼻子欢快地说:“姐,我就知道你爱我,你会嫁给我的!” 可是又出意外了,商诗突然抬手擦了擦有点迷朦的眼睛,轻抿了一下嘴唇,以无比平静的语气说:“小智,姐不能嫁给你!” 她的语气平淡自然,就好象她正在和一个陌生人谈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 我愣了片刻后,醒过味来,顿时急得浑身冒泡,情绪上涌,便大声嚷道:“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嫁给我?嫌我寒酸?嫌我没钱没势?嫌我一无所有?” 商诗自然地摇了摇头,轻叹一声道:“小智,难道你认为姐是那样的人吗?” 我急道:“那你为什么不肯嫁给我?难道你不爱我吗?” 商诗愣了愣,然后痛苦地摇了摇头说:“小智,并不是相爱就一定能结婚的,姐是过来人,姐或许就可以告诉你,婚姻其实就是一道枷锁,等你钻进去了,想突破出来就困难了!” 我哪里有心思去理会商诗话里的生活哲理,只是本能地喊道:“我不相信什么枷锁不枷锁的,我只知道和你在一起很幸福,就算是枷锁,也是幸福的枷锁,我乐意给自己套上,除非是你觉得和我生活在一起不快乐,否则的话,就请你不要拒绝我!” 商诗无奈地摇头道:“小智,你不要意气用事,姐比你经历得多,对生活的把握会比较准,你现在还理解不了枷锁的含意,将来你有了自己的家庭,就会有感悟的!” 我冲她嚷道:“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你其实就是不爱我,找一个这样奇怪的理由来搪塞,相爱的人结婚怎么会变成枷锁呢?难道天底下那些结婚的人都是在钻枷锁吗?为什么我的身边还有那么多夫妻白头偕老,恩爱一辈子?” 商诗痛苦地摇头道:“小智,你冷静点,姐不是不爱你,姐有姐的苦衷,姐与你的情形与那些夫妻是不一样的,听姐一句话,你是个这么优秀的人,你会找到一个更合适的女人的,你和一个合适的女人结婚,就不是在钻枷锁了!” 我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我已经失去歇斯底里的勇气了,在一个不肯和我结婚的女人面前,我没有歇斯底里的资本,所以我抹着眼泪平静地说:“姐,你不要说了,如果不能和你结婚,我也不会去和别的女人结婚的,我就这样一辈子守着你,虽然没有名分,我也心甘情愿!” 商诗情绪再也控制不住,紧咬着嘴唇,眼泪滚滚而下,她极力压抑着嗓子里的感情,所以释放出来的悲声象呜咽象幽鸣。 我突然变得很平静,冷冷地看着她。 她抽搭了一会,蓦地抬起头来看着我,虽然眼泪汪汪的,但是神情很沉毅,她静静地说:“小智,及时收回你对姐的感情吧,姐可以告诉你,姐为什么不能和你结婚的原因?” 我连忙紧盯着她,心里砰砰直跳。 她黯然一笑,淡淡地说:“小智,难道你没有想过姐要比你大将近十岁这个问题吗?” 闻言我略微一愣怔,然后转瞬之下我就如山花烂漫般笑开了,我快绷断的心弦也顿时释放,原来只是这样的原因,我忍不住顿时呵呵笑起来。 商诗对我的反应并不惊讶,只是淡淡地看着我,我欢笑道:“姐,你这个世外高人难道也在乎那些世俗的想法吗,谁规定女大男小就不能结婚啦,人世间里姐弟结婚的多得去了,谁管得着啊?” 商诗淡然一笑,却只是平静地说:“男大女小还是女大男小倒不是问题的关键,问题的关键是,姐这个大女人已经不能给你带来一个完整的家庭了!” 我好一阵愕然,满脸迷惑地看着她,等着她解疑释惑。 然后,商诗就说出了让我惊得半天回不过味来的话,只听她轻叹了口气说:“小智,姐本来不想说,但也不得不说了,姐,是个没用的女人,姐,没有生育能力!” 我耳朵里顿时一阵嗡鸣,头脑一阵眩晕,半张着嘴巴看着她,半天没有说话。 我面前的商诗见我这样一副神情,脸上顿现无比落寞,凄然一叹,埋下头去。 时间在静静地流淌,空气陷入了一片肃穆。 最后,又似乎是遥远夜空里一声若有若无的钟鸣警醒了我,我慢慢回过神来。 说真地,我倒并不是失望,我的心中只是一瞬间涌起悲鸣,我觉得老天爷太残忍了,给了商诗如此一副美丽的容颜,却没有配套赐予她幸福,她的遭遇本来就已经让山河呜咽了,却还要剥夺她作为一个女人最圣明的权利。 我的感慨宣泄完毕后,我的心意就更坚定了,我知道,就算是立刻会天崩地裂,我也要和这个女人结婚。 所以,我靠了过去,托起她的下巴,使她的面孔仰起,我这才发现,她又在哭,眼泪在无声无息地流,她真地是太可怜了,她肯定因我刚才的反应伤心极了。我的心都碎了,我恨死自己了,为什么刚才要在她面前做出这样的反应,就算是怜悯她,也要找一个无人的角落抹泪啊! 我情动之下,俯身过去吻了吻她的脸,然后以无比坚毅的眼神望着她,平静地说:“姐,嫁给我吧,对于我来说,你比天还重要,其他的,那都是次要的,有和无,对我没有多大意义!” 我完全没料到,商诗听到我的话后,冷不丁蓦地翻身坐起,她冷静地看着我说:“小智,对姐死心吧,姐不能给你孩子,不可能嫁给你的,你现在还不明白,将来你就知道了,孩子对于一个家庭是多么重要,没有孩子的家庭是残缺的,是不可能有永久幸福的,姐不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家庭,也就意味着,姐已经丧失了和你结婚的资本。无论你现在多么不在乎,多么坚决,姐也不可能嫁给你的,你彻底死心吧!” 我也已经随她坐了起来,愣头愣脑地听着,胡乱眨着无助的眼神,心里痛得快要迸裂。 商诗把头扭向一边,不再看我。 我看她如此一副决绝的姿态,知道怎么恳求都是无济于事的,意识到这一点,我反倒冷静下来,脑瓜子运转着开始想办法,突然灵光一闪,有了一个想法,便对着商诗坚定的侧影肃声说道:“姐,你别想不开了,其实问题很好解决,而且已经解决了,我们不是有孩子了么?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福娃不就是我们的孩子么?” 商诗闻言一颤,猛地转过身子,定定地看我一眼道:“你不是说福娃还有父亲么?等将来他父亲找到他了,他就要离开我们了!” 我不知道怎么的,潜意识里总觉得福娃的父亲应该已经不在人世了,所以福娃应该是能够跟随我们一辈子的。所以我对商诗说:“姐,你放心,福娃不会离开我们的了,我有直觉,请你相信我!” 听我这么说,商诗的眼神里突然有一丝闪亮,她竟然有点语声激颤地说:“啊,是吗?真地会是这样的吗?” 我重重地点头,给她以宽慰。 她突然咧嘴笑了,很是开心的样子。我的心也就跟着放了下来,我以为她终于放下了她那颗忧国忧民的心。所以我开心地笑道:“怎么样?姐,我早就说过嘛,福娃是我们的孩子,我们一家三口,将永生永世不再分离!” 没想到,商诗接下来的话简直让我气绝,她无奈地看我一眼,淡定地摇了摇头后,便不胜凄楚地说:“小智,听姐的话,你这么优秀,你完全可以拥有一个完美的家庭,有美丽的妻子,有属于自己的可爱的孩子!福娃你就不要跟我争了,如果他真地是个孤儿,就让他和我这个孤苦伶仃的女人相依为命吧!” 我的心顿时如刀割火烹,肝肠节节断裂,气息逆流,差点气绝而亡,我惨烈地哀号道:“姐,你到底想让我怎样?” 第196章 和商诗的一段短暂分离 商诗突然妩媚地一笑,伸手摸了摸我的头说:“傻弟弟,别孩子气了,时间不早了,咱们睡觉吧!” 然后,她就轻轻地斜下身子,躺了下去,拉了拉被角,盖在她娇挺的酥胸上,眼睛缓缓地闭上。 我静静地坐着想了一会,心里的激动经过商诗颠三倒四地搅动,早已经烟消云散了,现在只有冷静,过了一会,我总算给即将坠落悬崖已命悬一线的自己找到了一根救命绳索。 我拍了拍商诗的脸蛋,我知道她肯定还没有睡,她外表冷静,内心还不知道在怎样地心潮起伏呢,不过,她却也没有睁开眼睛,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轻轻地说:“姐,咱们如果有了属于咱们俩的孩子,你是不是就会嫁给我!” 商诗仍然没有睁眼,不过她却下意识地点点头,脸上竟然不自觉洋溢着一丝甜蜜。 我知道,这个女人是真地想嫁给我,只不过她迈不过她心里的那道坎。 于是我嘿嘿笑道:“姐,嘿,那你就准备嫁给我吧,咱们可以有自己的孩子了!” 商诗以为我在开玩笑,咧了咧嘴,无奈地摇头。 我知道不给她点颜色,她不知道我的厉害,于是我一针见血道:“你隐居在这个深山里,可能不知道现在医学发展到什么程度了,我跟你说,我们医院的生殖医学,全国顶尖,不管女人怎么生不出孩子来,往它里边一闯,出来的时候保准抱个大胖娃娃!” 果然,我这话有了奇效,商诗蓦然睁开眼睛,惊诧地问道:“是真地吗?有这样厉害?” 我摸了摸她的脸开心笑道:“放心,老公还能骗你吗?你不信,你可以打电话咨询一下,再说,我骗你又有什么意义呢?如果你生不出孩子来,你一样不肯做我老婆,不就变成我自己逗自己穷开心了嘛!” 商诗扑哧一声笑了,看得出来,这下她是真地有点开心了。 不过她还是不敢完全释放她的喜悦,担心会是空欢喜一场,所以仍然试探着小心翼翼地说:“医学真地会有这样神奇?还能帮助女人生孩子?” 我想了想,问她道:“你是不是就是因为没有生育能力,所以和潘天高没有孩子?” 商诗怔了怔,无言地歪过头去。 我怕再刺激她,连忙改变话题道:“你应该从来没有去医院检查过吧?” 商诗点了点头。 我两手一摊道:“这不结了,你还从来没体验过医学的神奇呢,所以你难以理解,相信我以及我们的医学,我和医学一定可以让你生好多好多属于我们的娃娃!” 商诗转过头来,开心地笑了,脸上浮现的妩媚看得我如痴如醉,我的身体又有了反应,奋不顾身地扑了下去,一把抱住她的身体,手往下边一探,往前一顶,就和她融为一体…… 第二天,冷欣月趁着商诗不在,把我拉到一边,问我战况,我将情况如实进行了讲述,结果她压抑不住情绪,一会儿哭天抹泪,一会儿欣喜若狂,把商诗也招惹过来了,弄明白了情况,啼笑皆非地狠批了欣月一通,我们大家笑成一团。 经历了这么多的磨难,我本能地以为我的苦难生活已经走到了尽头,幸福虽然姗姗来迟,但毕竟还是在我面前揭开了它遥不可及的面纱。所以,我还是很感动,感动于一直不开眼的老天爷终于睁圆了它老眼昏花的眼睛,手腕照着我一抖,甩下一团幸福的祥云,将我载离了苦海,沉浸在幸福的海洋。 我和商诗商量好了,等我的年休一结束,她就随我回医院检查治疗,由我们医院生殖医学中心那些圣手观音给我们带来福音之后,我们就在本年度的春节前择日完婚,带着福娃过一个快乐祥和的春节,从此同舟共济、携手今生。在剩下的这些年休假日里,我们带着福娃爬山,在周围的山野乡村里闲逛,回家就泡温泉,晚上做饭看电视,夜里我就和她疯狂***,虽然还是不能和她共同达到高潮,但商诗也很满足,我在想,等带商诗去生殖医学中心看病的时候,顺便我也看看男科,我们医院的男科水平也很高,看看能不能尽快帮我实现让商诗达到完美高潮的夙愿,我想,随着自己的不断进步,辅之以高明的医学技术,应该是没问题的!商诗还经常在晚上做完爱之后缠着我的身体说,等将来我们的孩子出来了,福娃就是他们的老大哥,并警告我不能偏心,福娃也是她的心头肉,我就嘿嘿直笑,说我就偏心,不过却是偏向福娃,商诗也就捶着我的胸膛开心地笑…… 我以为我的日子从此就要这么甜蜜地过下去了,然而… 然而老天爷还是和我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原来,他真地是老眼昏花了,当时不小心给我甩下的只是一团虚幻的云团,他眨了眨眼睛,袖子一舞,随意带起一股清风,便将五彩祥云驱散,我也就一头栽到人间,头破血流。 那是我年休结束的倒数第二天,那天,我去厨房给福娃和商诗泡营养液时,发现我买的那些营养品全都耗光了,而我又真地不愿意福娃和商诗断奶,因为我在这些天和商诗疯狂***的过程中,感觉她的身体还是很虚弱,时不时地会在完事后微微颤抖,而福娃自从规律服用这些东西之后,身体开始逐渐变得饱满了,我想一鼓作气给他补个彻底。所以我甚至等不到年休结束后再回城去购买。这天我从厨房端着用最后的营养粉泡制的两杯营养液出来,递给她们后,就对商诗说:“商诗姐,我一会儿要抽空回趟医院,有点事,很快就回来!” 商诗愣怔一会,柔声说:“那我用车送你回去吧!“ 我摆了摆手说:“不用了,你在家里陪福娃吧!我从那个通道出去后再打的,很近的!” 商诗看了看福娃,想了想,面目有点黯然,但还是乖巧地点头。 我拍了拍福娃的头笑说:“福娃,在家里好好陪阿姨,听阿姨的话,不许太调皮了,叔叔给你买好吃的回来!” 福娃拍着小手好不欢快,连声说好。 于是我微笑着看了一眼商诗后,转身就要往门口方向去,让我始料未及的是,我刚迈出一步,商诗突然从后面一把抱住了我的腰,把头倚在我背上,我大感惊愕,连忙从她怀抱里转过身来,我不自觉地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福娃,福娃还真挺乖,对我挤眉弄眼偷偷嬉笑一下之后,转身就往那个卫生间方向跑去,进去以后,关上了门。 既然福娃这么个小屁孩都懂得给我创造机会,那我不利用就太不仗义了,所以我俯下头去,托起商诗的下巴,于是就看到了一张浓如美酒、艳若桃花的俏脸在深情款款地注视着我,眼神里是无限的依恋和渴望。我顿时心驰神迷、彻底陶醉,将嘴唇凑了上去,将商诗那两片圆润的美唇迅速包含住,她热烈地迎合着我,两排贝齿和我的牙齿铿锵有力地磨合,湿滑的小舌在我的口腔里纵情恣意地游荡。我拢着她逐渐靠近沙发,和她一起倾倒在沙发上,我们扯光彼此的衣服后,我以一种自然天成的姿势进入了她美丽动人的身体…… 完事后,我帮她一件一件地穿好衣服,她也执意一件一件地帮我穿好衣服,然后还象个关心即将出门丈夫的纯情少妇一样给我前前后后地整理衣服,拍落衣服上的一些小小的尘迹。脸上是柔情蜜意,眼神里也依依不舍,那种温柔体贴,温情款款的样子,差点让我身心摇曳、飘飘欲仙。 我情不自禁地再次吻了她一下,给了她一个深情的拥抱后,就转身向门口走去,走出门口的时候再回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仍然一副流连缱绻的样子,我心里甜蜜一笑,这个女人和我这些天如胶似漆,感情已经达到了难分难舍的地步了,我心里不禁还微微产生了一丝得意! 我先回了趟医院,跟胡大夫借了点钱,又到取款机上查了下帐,发现这个月的工资已经给我打进去了,虽然不多,加上向胡大夫借的,买一定数量的安利营养品还是足够的了。然后我再一个电话,我那个同学就屁颠屁颠大包小包给我拎了过来,一脸得色地对我说:“怎么样?尝到甜头了吧?安利这玩意儿,干着吃,长肌肉,湿着吃,长肥肉,你不服不行!老同学对你够好吧,这么棒的玩意,一般人我不卖给他!” 我嬉笑着捣他一拳道:“行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的钱都让你挣没了,如果你要真有良心,下次我没钱买了,你可得送给我,最起码也要赊给我!” 他挣了大钱确实高兴,便眉开眼笑地说:“老同学对你,那当然是没得说,以后是以后,走吧,也该中午饭了,现在就先请你好馆子里狠狠搓一顿。” 我想着商诗,便本能地婉拒道:“行了,跟你开玩笑的,你挣你的大钱去吧,我不妨碍你!” 谁知他还真跟我较上劲了,执意要求道:“走吧,不仅仅是为了请你吃顿饭,老同学这么久没在一块唠嗑了,真地很想和你好好喝酒聊天!” 听他说得诚恳坚决,我想了想,也就点头同意了。 我跟商诗打电话说了一声,商诗在那头略微缄默了一下,便柔情款款地叮嘱我道:“那你别喝太多酒,早点回来!” 完全就是一位贤淑温柔的妻子叮嘱出门在外的丈夫一样的感觉,我心里甜蜜得都快溢出蜂蜜来了。不自觉地就自我陶醉般地点头说“好”! 结果那天我还真喝了不少酒,因为和那个同学叙旧的时候历数了很多老同学的现状,我才知道自己做医生做得多么辛苦寒酸,一下子悲从中来,不胜唏嘘,很多感慨难以表达,便只好将万般愁绪寄予千般醉意了,老同学就一个劲地鼓捣我辞职跟他干,说何必当那个什么破医生,又辛苦又没钱途,现在医疗环境这么恶劣,还不招人待见。不过他这么一说,倒又激发出我无限豪迈来了,我想到了商诗,我在想,当医生不招这个世界上所有人待见都没关系,只要招商诗一个人待见就可以了,因为我凭直觉,商诗如此完美的一个女人当初为什么会芳心暗许于我,主要原因肯定就因为我是一个医生,而且是在她眼里的一个好医生,否则我抓破脑袋也想不出来我这样一个一无所有的男人又怎么会入了商诗的法眼!所以等我这个老同学口若悬河、天花乱坠地说了一气之后,我喷着酒气微笑着对他说:“如果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一个人愿意当医生了,那这个人也一定是我,因为,这个世界上的病人不能没人救治,而我,生下来就是替老天爷干这个的!” 我那同学顿时气绝,狂饮三杯,又说我伤害了他的情绪,逼着我连饮三杯。最后我豪气上涌,心中最近累计的甜蜜又太深厚需要途径宣泄,于是和我那个同学喝了个天昏地暗,最后等他摇晃着去付了帐,已经到了响午了。 走出饭馆,我醉眼朦胧地抬头望天,阳光晃得我眼花缭乱,没看出准确天色来,想着家里的商诗一定在望穿秋水地等我,回家的心情就显得格外迫切了,我那同学还大着舌头对我结结巴巴地说:“老…老兄,这么大连…连个女人都没有,这…这日子过得也太寒碜了,兄…兄弟今儿个就带你去尝…尝尝荤腥!”,我不由得微苦一笑,对他摆摆手,招手要了一辆出租车,拎着好几大袋营养品,摇晃着钻了进去,头探出窗户来对着还在发怔的他舌头打颤地说了一声再见,就缩回头来给司机指明前进的方向。 这个出租车司机从业以来可能还没送人到达过如此深邃的地方,而社会上又经常有出租车司机丛林遇害或者遇鬼的传闻,所以当车进入那片深山老林里越来越深时,司机握在方向盘上的手甚至都在微微打颤,身形也绷得象根钢筋一样直,似乎时刻准备着应对生命的考验一样。我咧嘴一笑,有意无意地安慰他道:“当初真不该将别墅修到这大山落里来,出门实在太不方便了,还劳大哥你这么辛苦地送进来,一会儿我多给你几块钱吧!” 听我这么说,司机大哥回头看我一眼,见我神色悠然,民风淳朴,一点都没有个鬼样或者凶样,脸色才少许舒缓下来。 等车终于抵达别墅,此时天色尚早,整栋大别墅看起来还算正常,司机大哥也就彻底放下心来,还无比羡慕地看我一眼说:“老弟,你真是年轻有为,这么小就住着这么高档的大别墅,屋里一定还金屋藏娇吧!”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乐开了花,喜不自禁地点头说:“金屋藏娇谈不上,不过我爱人倒不爱出门,成天呆在家里,就算是藏着的吧!” 听到他这么吉利的话,加上酒兴未消,我一时兴起,硬多给了他十块钱。司机大哥眉开眼笑,连声道谢,开车返回的时候,还慢慢悠悠的,似乎也在依依不舍呢,要不说,有钱可真是好! 我的酒劲还在身体里翻腾未去,所以我一进入别墅的庭院就高声大喊道:“我的商诗大老婆,福娃小儿子,快出来,你家老公和爸爸回来了!” 第197章 商诗再次被拘 可能是庭院太深幽,我的声音在庭院和森林的空际虚无缥缈地回响,屋子里边却并没有什么响应,当然,那客厅在那么深邃的地方,听不到是正常的,我只不过是想宣泄自己的喜悦而已,没必要在意这些。 于是我打开别墅的门,冲进走廊之后,又重复着大声喊了一遍。仍然没有丝毫回响,这下我就感觉纳闷了,按理说,即便客厅的门是关着的,我这么热烈的呼唤,朦胧恍惚之间也是可以将我女人和孩子的心怀激荡的呀? 我有点不安了,疾走几步,过了那个拐口,冲着客厅的门正要声情并茂地加急呼叫,然而我身体一拐弯一眼看到的却是,客厅的门完全洞开,这么通畅的信号通道,那他们就更应该能够听到了呀?这一个女人一个孩子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呀? 我有点急了,三步并作两步,扑到客厅那扇乳白色木门口,身形还在后边晃荡着,头已经先伸了进去,就那么一看,我脑子便一阵眩晕,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眼前的情形让我从心底生出一股寒气,人顿时一阵痴傻。 在我前方的客厅里,福娃瘫坐在地上,两眼无光,面容枯瘦,喉咙嘶嘶做响,正在往外喷吐呜咽的气息,这孩子,遭受了什么变故,竟然将嗓子哭哑了? 我半响回过神来,眼睛在屋子里扫了一圈,没有看到商诗,我心急如焚,猛地扑到福娃身边,颤声问道:“孩子,你怎么啦?商阿姨哪里去了?” 福娃仍然在艰难地吞吐着悲鸣的气息,眼睛茫然地看着前方,转都不转一下,显然都快哭傻了。 我急得胸腔里冒烟,猛然给他当头棒喝道:“福娃,你是不是惹商阿姨生气了,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的暴喝惊得福娃一颤,这个可怜的孩子,他终于有了一点知觉,小眼睛畏怯地看我一眼之后,感觉到了亲人的关切,从他的内心突然涌上来的酸楚,将他已然干涸的眼角润泽,两滴晶亮的液珠,从那里滚了出来。然后他抬头楚楚可怜地看我一眼,悲声切切地说:“李叔叔,商阿姨不能跟我们在一起了!” 我惊叫道:“什么?为什么不能和我们在一起?她去哪里了?” 福娃哽咽着说:“她被人抓走了!” 我失声尖叫道:“什么?被人抓走了?谁抓她走了?” 福娃抬手抹一把眼泪说:“中午她接了一个电话没多久,就来了很多警察叔叔,在房子里到处乱翻了一会儿,就把商阿姨抓走了!” 我的脑袋顿时一片空白,我手里的几大袋营养品无声地从我手里滑落,我的脸瞬间煞白,身体松软,支撑不住,我跌坐在福娃旁边,福娃惊恐地看我一眼,我一把将他紧紧揽在怀里,把整个脸盘捂在他枯黄的头发上,将内心里的痛楚借助于嗓子里的呜咽声从福娃的头发缝隙里一点一点释放,我不想让福娃看到他的李叔叔如此脆弱的一面,所以我掩藏着悲凄,抑制住悲声,同时,我还不自量力地想给他以抚慰呢! 哎,该来的终究躲不过去,商诗还是东窗事发了! 我抱着福娃的头嗓子喑呀着将心头一瞬间涌上来的激烈情绪一点一点释放干净之后,人逐渐变得冷静起来。按理说,我心底里其实应该对今天的到来有充分的心理准备的,只是在这些天被幸福的海洋包绕,使我完全丧失了感知危险的能力,甚至一度异想天开地认为所有一切风雨都已经过去,以后罩在我和商诗头顶的将永远是晴空丽日,先前的那些忧患意识也被这样的心境驱赶得无影无踪,身体每个细胞都在尽情地呼吸着空气中荡漾的幸福气息的时候,冷不丁突然遭此当头一棒,我差点将自己置于死地。不过还好,没有商诗的大别墅里弥漫着的冷清凄凉,虽然让我感觉到了悲苦,同时也等于在提醒我,我这辈子没有商诗是绝对活不下去的,为了她,我必须殊死一拼,最不好的结果应该也不会太坏,那就是:和商诗共同赴死!有了这样的意念支撑,所以我就逐渐变得冷静起来,身板里便有了坚毅的力量。 我放开了福娃的头,决然站了起来,抖了抖身形后,感觉到尚有残留的力量,便两手伸进福娃的腋下,将他腾空抱了起来,象抱着个木偶一样,横移几步,将他放在了柔软的沙发上,给他整了整衣裳。 福娃整个过程中缄默无声,任由我做着各种动作,最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无神也无助。 我摇头叹了口气,跑到厨房给他倒了杯温开水,没有泡营养液,走回来,没有递给他,直接放到他干涩的嘴唇边,福娃眼珠子转了转,很听话地张开嘴巴,随着我杯子的倾倒慢慢地啜吸着生命之水。他可能实在是干渴了,喝着喝着,觉得不过瘾,就从我手里抢过杯子,一仰头咕嘟咕嘟灌了下去,我问他还要吗,他点了点头,于是我又去厨房给他接了一杯,这一杯他喝了一半之后,就放到了茶几上。然后,又将他那双小眼睛紧紧地盯着我,眼里有很多疑问。 我知道这个小孩被水滋润之后,生命已经恢复了,委屈过了头,反而就安然了,这是生命对灾难的自然反应流程,大人小孩,概莫能外。看着他眼睛里大大的问号,我能感觉得到,他想知道很多事情,只是不知道从何问起。 不过,我现在还没心力来对他的精神进行安抚,当务之急,我得搞清楚战争的形势,我很不明白,我已经帮助商诗销毁了证据,警方又还从哪里发现了蛛丝马迹? 看到福娃好转了很多,我放下心来,对他故做轻松地说:“娃子,你先呆会,叔叔给警察叔叔打个电话之后,就带你去见商阿姨!” 福娃满脸迷惑地点了点头,眼睛里有一丝亮色闪过。 于是我掏出手机拨赵警官的电话,电话刚一接通,那边还没出声,我就劈头盖脸地怒骂道:“赵警官,你们这般混蛋,你们凭什么抓商诗,你们赶紧给我将她放回来,否则,我饶不了你们!” 赵警官在那边愣了愣,然后他沉静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李医生啊,不是兄弟不帮你,这次事情大了,抓捕行动是分局直接组织的,我虽然也参与了,但是我能做的也就是在抓捕她时将扭送变成护送,要改变她被抓捕的命运,那已经超出我的能力范围了!” 这点我又缘何不知呢?我只是满腔悲愤实在难以遏制而已,所以我仍然气愤地喊道:“混蛋,不管你们谁抓的,赶紧将人给我放回来,否则,我…我就去找你们拼命!” 赵警官凄然一叹道:“李老弟啊,你如此不冷静,又怎么去帮助商诗呢?情绪和意气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当务之急是快速面对现实,赶紧想方设法,采取补救措施,能够挽回一点是一点啊!” 我听他语气诚恳,说得也在情理,顿时软了半截,便收回一些情绪,想了想,悲叹一声道:“赵警官,请你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抓商诗?” 赵警官叹道:“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过的话吗?商诗有杀潘天高的动机,但是我们还没有掌握她杀人的证据,一旦找到了证据,她锒铛入狱几成铁定事实!” 我心里一阵发苦,声音发颤道:“那你们这次到底发现了什么证据,可以这么堂而皇之地对她实施抓捕?” 赵警官沉默了一会后沉声道:“按理说,涉及案情的任何方面都是不允许向你们这些无关的人透露的,不过,想想你也挺可怜的,怎么着也算是商诗的半个男人,我就斗胆说给你听吧!” 我的心里顿时一阵酸潮涌动,本来想着过几天和商诗结婚之后我就可以拍着胸脯理直气壮地说商诗是我的女人了,可是一眨眼之间,我为商诗名正言顺地做任何事情的权利又被无情地剥夺了。我心里感慨着,耳朵张开着,嘴里催促道:“好,感谢赵兄弟,请快点说,我很想知道!” 赵警官还是顿了顿后才说:“不知道李老弟还记不记得我们在你的病床底下找到的那条潘天高的裤衩?” 我愕然道:“记得啊?怎么啦?和那条裤衩有什么关系?” 赵警官声音突然一凛道:“经过最终鉴定,已经得出明确结论,潘天高在那条裤衩上遗留的痕迹中检测到毒药的代谢产物!” 我心里猛地揪了起来,浑身不由自主地开始轻颤,不过我嘴里仍然不动声色道:“啊,毒药代谢产物?难道潘天高吸毒?不过,这跟商诗有什么关系啊?是他自己作践自己啊!” 赵警官冷哼一声道:“问题的关键是,警方在你家商诗的睡房里搜查出了类似毒药美沙酮!” 我惊叫一声,脱口而出道:“天啊,怎么还有啊?” 等我意识到了,想捂嘴已经来不及了。 果然,我的话引起了赵警官的警觉,他迅即问道:“李医生,你说什么?怎么还有?天,难道你已经知道她在房间里藏毒?” 我还算机灵,连忙掩饰道:“不是,不是,我是在说,怎么还有卖美沙酮的啊?因为美沙酮在医学领域是被管制药品,一般人是得不到的,以前曾经有过一段黑市横行,后来被治理得都快销声匿迹了,怎么现在黑市上又有得卖了?” 赵警官愣了半响后却仍是将信将疑道:“李老弟,我知道你不可能参与了商诗毒杀潘天高事件,因为你是在潘天高死后才认识她的,但是,我不排除你在认识她之后知道了案情的内幕,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就涉嫌窝藏、包庇杀人犯,同样是犯罪,所以,如果真地是这样的话,我建议你在以后商诗案件审理中尽量少说话,少露面,要帮助商诗,尽量找他人出面,多言不慎、祸从口出,你应该能懂得其中的厉害!” 我心里一凛,虽然赵警官看不到,我还是指天划地道:“赵警官放心,我是真地听到美沙酮感到好奇,我到现在还在纳闷呢?商诗又怎么能买得到美沙酮呢?” 赵警官冷笑道:“她是潘天高的老婆,坐拥那么庞大的财产,除了天上的月亮,她有什么得不到的?” 我好一阵错愕,不过赵警官的话倒还真是提醒了我,于是我提出质疑道:“对了,你们在商诗睡房里搜出的美沙酮,难道就不能是潘天高自己吃的吗?那里也曾经是潘天高的卧室,他凭着他的巨大财富无恶不作、无所不能,买点美沙酮寻求刺激应该不是什么不可理解的事情吧?” 赵警官无奈叹道:“这就要说你家商诗难以理喻了,本来警方已经通过刑侦专家的严密推理认定她必定是通过长期投毒致潘天高悄悄死亡,这次搜查,只要搜到毒药,无论她怎么矢口否认毒药不是她买的,也要坚定不移地对她实施抓捕,结果你猜怎么着,当我们在她房间里搜到美沙酮,问是不是她的,并自然地准备着如何应对她抵赖的时候,她竟然平平淡淡地说就是她的,好象她说的东西只是些油米柴盐一样,哪里象个被搜查到藏有毒药而且涉嫌杀人的样子,李老弟,别说我来帮你了,你家商诗自己都不帮你,碰到你家商诗这样的女人,我简直是无话可说!” 我一阵错愕,好半天哑口无言,慢慢地,我回过神来,也唯有苦笑不迭,赵警官说得对,这个商诗,真是让人哭笑不得,都性命悠关了,还舍不得撒个谎,如来佛头教书育人,实在是有一套啊! 我心里发苦,对着赵警官说,又象是自言自语:“她不会连杀人也痛快地承认了吧!” 赵警官顿了顿道:“正在分局审讯,我没参与,具体情况还不知道,不过,不管她承不承认,动机明确、证据确凿,法院同样可以定她的罪!” 我心里一阵揪心般地疼痛,如同上万条毒蛇在嗜咬,身体不自觉地轻晃起来。想着商诗的惨淡生命,我痛不欲生。 在这一主题上我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了,我垂头想了想,觉得刚才赵警官有句话很关键,便急声问道:“赵警官,你刚才说什么专家通过推理认定潘天高必定是商诗长期慢性投毒所杀,这又是什么道理呢?凭什么就这么推定?” 赵警官想都没想就决然道:“抱歉,象上次和你交谈的一样,有些事情我是不可能跟你透露的,因为这涉及案情的核心,好了,我想,这次谈话我能够告诉你的也都告诉你了,为了这个饭碗,我不能再跟你谈了,办案人员和犯罪嫌疑人的直接关系人私自谈话,这可是要坐牢的,李医生,恕我不能奉陪了!” 说完就要挂电话,我急道:“等等,赵警官,我怎么才能见到商诗?” 赵警官叹口气道:“兄弟,这次事大了,你可别说再请我去天上人间,你就是请我去人间天堂,我也不可能帮你了,我也没能力帮你了,这次完全超出我的能力范围了!” 说完,他不容分说,果断地挂了电话。 如此看来,商诗这次真地难逃一劫了!看来我也该做好陪她赴死的心理准备了,我心里慨然一叹,好不惆怅,不过,直至此时,我才惊奇地发现,我什么时候已经不再感觉到那么痛苦了,我似乎带上了商诗的佛性,心境变得与她一样平和,也是,只要有了和她生死相随、不离不弃的心境,做好了和她同生共死的心理准备,才突然发觉原来一切悲剧都没有它原本听起来那么惨烈,自己的心情也是完全可以没有想象中那么惨痛的! 我黯然放下电话,回头对怔怔看着我的福娃笑笑,温和地说:“福娃,你先去洗个澡吧,一会,叔叔带你去看阿姨!” 第198章 去公安局会商诗 福娃满脸迷惑地问:“李叔叔,我们还能看到商阿姨吗?” 我心里一声悲叹,嘴里安慰他说:“能看到的,乖,快去洗得干干净净的,免得一会商阿姨看到一个脏兮兮的福娃会不开心!” 福娃脸上有点迷惘,点了点头,听话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小身子略微晃了晃,就站稳了,低头向卫生间走去。 福娃默默行走的样子很是落寞凄零,我知道为什么,他这些天洗澡之前都是商诗给他在卫生间预先准备好的,现在突然没了商诗的关爱,他当然会觉得难过。想着想着,我心里一阵心酸,很是不忍,便跑到他前边,去卫生间给他往浴缸里放水,在衣柜里给他找换洗的衣服,把拖鞋椅子什么的都摆好位置,然后准备出去的时候,看到福娃已经进来倚在我腿根了,想了想,干脆把着他的肩膀,给他把衣服裤子也全部脱光,然后把他轻轻地抱到浴缸的温水里,往他头发和身体上抹上洗发露和沐浴液,就用两只宽大的手掌给他轻柔地擦洗揉搓着,福娃很乖顺地配合着我的动作,两只小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神色要好得多了。 我的心里有点苦,不过还是感觉到了一丝安慰,亲爱的商诗姐,你不在的时候,替你关爱我们的孩子,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情了! 替福娃穿好衣服之后,我让他先去客厅里看会电视,然后我自己关上门来,也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我使劲地搓洗着,换了好几缸的水,我想让自己变得神采熠熠、容光焕发,我必须要用我的形貌告诉商诗,我们一切都好,她不必忧虑,只需安心配合政府的工作,能出来则出来,出不来,我们也会永远和她在一起! 洗完澡出来,看到福娃并没有在看电视,而是默然地坐在沙发上发呆,这个小男孩,心思还真是重啊! 我走过去牵着他的手,他乖巧地站了起来,我回头望了一眼我和商诗的卧室,这个我原以为会成为我和商诗洞房的简陋房间,看来还没有履行它的历史使命就要彻底湮没在历史的尘埃里了! 我叹了一口气,再不犹豫,拽着福娃的胳膊,毅然走出了别墅,将别墅大门锁上,出了庭院,抬头望天,太阳已经开始往西山偏斜,山林里起了风,飕飕地响,将一些残留在树梢的黄叶碎片刮落,在幽静的空气里沉浮,寂寥得很,看来,这一天的好光景,也不会太长了! 我本想给冷欣月打电话,让她来接我们,但一想,还是算了,此时还不知道她有没有闻听噩耗呢,这姑娘也不容易,还是尽量不去影响她的心境吧,王师傅也算了,他出车估计又得受限了,现在我有了林中秘道,出趟深山也不是有多难,顺便在路上再好好理理心绪,抚抚情绪吧。 福娃小心地倚在我的身旁亦步亦趋,在即将穿越林中秘道时,他畏缩着不敢往前,这个可怜的孩子,他一定还在对他的那大半年的绝地生涯心有余悸,我悲苦地一笑,弯下腰来,象上次爬山时商诗背福娃那样一把将他撸到背上,强行将他背了起来,他瘦小的躯体在我身上只是微微一颤,便平息了下来,老老实实地贴在我的背上,不再有动静。 真没想到,我一时兴起开辟的这条林中秘道,竟然在我和商诗的情感生涯中使历史几度轮回,但愿这一次,它能够引领我走出绝境,而不是让我们俩沦陷在历史的遗迹里,从此这大千世界消失了我和她的生命节拍。 背着福娃,我的步履并不艰难,很快就到了大马路上,还算幸运,正好来了一辆出租车,我招手拦下,先将福娃小心翼翼地放进去坐好,然后我回头凝望了一下大别墅的方向,甩了甩胳膊吐了一口气,弯腰钻了进去。 车到了城里后,出租车司机经过好一阵打听,才将我们拉到了我们所在的那个公安分局大门前的马路上。 我抬头望了一下迎面那座巍峨的建筑物,一个森然的警徽高悬在楼顶,显得它是多么庄严威武的样子。 难道我亲爱的商诗就被它这样镇压在雷锋塔下? 我携着福娃的手肃静地来到大门口,就被两个岗亭上站得笔挺的警察给拦住了。我好说歹说,求爷爷告奶奶,但两位警察兄弟刻板着个面孔,一副不可能通融的神色。 最后没着了,我想起了以前赵警官曾经说过那个什么专案组的组长是公安分局的马局长这句话,便突然虎着脸说:“算了,我看你们也不是什么善人,不跟你们兜圈子了,直接跟你们说吧,我这次是来找马局长谈正事的,要是误了公事,你们就吃不了兜着走吧!” 我这话一出,两位刚才还笔挺的兄弟齐刷刷扫了我一眼,身子明显软了一些,眼神里浮现惊疑,我来的时候为了衬托自己的精神面貌,换上了商诗给我买的新衣服,所以看起来还真不含糊,他们两个有点信了,趁此良机,我赶紧摆好趾高气扬的姿势,拽着福娃就想堂而皇之穿行,不过才刚迈出一步,其中一个警察老兄机灵就上来了,虽然态度是诚恳了,但是声音还是很坚定,他说:“领导好,不过我们还是得先和马局长联系确认一下,请稍等,好吗?” 我气得吐血,嘴里骂一句“扯淡!我跟马局长是哥们,还要联系!”,抬腿就要硬闯,另一个警察经提醒,连忙拦到我面前,语气决然地说:“对不起,领导请理解我们,我们如果不按规矩办,万一出了问题吃罪不起啊!” 我气得嗷嗷乱叫,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干瞪着眼看他们和值班室联系。过了一会,接电话的那个警察的脸色就阴沉了下来,放下电话后,鄙夷不屑地瞪我一眼道:“对不起,领导同志,我们马局长没有约过人,你请回吧!” 我气血上涌,脸顿时紫成了酱猪肝,咬着嘴唇狠狠看他们一眼,垂头丧气地退了回来。 我拉着福娃兀立在大门当口,一筹莫展,想着商诗就在前方这个森然的大院里某个阴暗恐怖的房间里受审,心里又象被油烹火烤一样狂燥难耐。 期间,我几次翻出手机给赵警官打电话,想求他帮着找找关系,但他一律不接电话了,我心里将他祖宗十八代从头到尾骂了个遍,但并没有越骂越解气,反而使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此时已近黄昏,日头西斜,光线散淡,空气骤然变得阴冷,这种冬日的寂寥也感染了街头的行人,他们慵懒地走着,大多数人都懒得看我们一眼,间隔会有那么几个也是有气无力地扫我们一眼,撇下一点好奇之后,就自顾自前行。两个警察也懒得管我们,只要我们不硬闯,站在门口对他们不会造成任何威胁。 夜幕将至,路人回家、倦鸟归巢,慢慢地,街上行人越来越少,我拉着福娃怅立在冬夜的寒风中,想着那个已空无一人的大别墅。心里的凄悲越来越浓厚,酸楚在身体里悄然弥漫开来,身体有点抵制不了夜风的寒冷,开始微微颤抖。 岗亭上的警察都要开始换岗回家了,我暗自焦急,想了想,感觉到,今天要是没见到商诗,我和福娃回大别墅是无法正常存活下去的。他们不让我进,我就只能采取特别行动了。 我牵着福娃的手轻轻动了动,俯下身子去看他,我发现他小脸上也全是凄然的神情,小嘴委屈地咬合着,眼角晶亮晶亮的,那泪花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正好,我再给他刺激刺激加强一下,于是我用悲情的语调对他说:“娃子,天越来越黑了,别的小朋友们都回家找妈妈去了,我们又不能接商阿姨回家,以后,就没有商阿姨给你讲故事,给你准备洗澡,给你洗衣服了,你得自己坚强起来,好吧!” 说着说着,福娃的眼泪就哗哗流了下来,片刻就形成倾盆之势,我连忙提醒他道:“娃子,如果觉得难受就大声哭出来吧,有叔叔在你旁边,别怕,谁都伤害不了你!” 经过我一助威,果然,福娃从一开始的压抑呜咽过渡到隐泣悲鸣最后再也控制不住转化成号啕大哭,那种伤悲那种凄苦,在寂寥的空气中传播开来,老天也能为之动容。 我自己也受到了感染,不免心里一阵发酸,激发了情绪发生器,眼泪也跟着垂了下来,在泪眼朦胧中,我看到路上行人开始将关注的目光投射过来,意识到效果初步显现,便干脆俯在福娃耳边鼓舞他道:“福娃,你躺在地上打着滚哭吧,说不定,商阿姨听到外边的动静,就会跑出来看的,然后我们就能看到她了!” 福娃扯着哭腔抬头问我:“真地吗?” 我用鼓励的眼神看着他,坚定地点头。 福娃很听话,果然一屁股坐在地上,身子一倒,就在地上哀号着喘起粗气来。我为了增加悲剧色彩,干脆也跌坐在地上,抬起袖子哭天抹地起来。于是,这警察局门口顿时被我们这一大一小两个悲声切切的男人渲染得天地动容、山河失色。 路人纷纷驻足围观,连隔了一条马路的那边的行人都耐不住好奇,跑过来观看,警察局门口顿时热闹起来。 这时,那两个本来正在和夜班当班警察交接的警察兄弟慌了,连忙跑了过来嚷道:“哎呀,你怎么直接坐地上了呀?你不还是个领导吗,快点起来,快点起来!” 接着他要来架我的胳膊,我胳膊一甩,狠狠瞪他一眼。 他急了,又去劝周围的群众离开,说,大家快走吧,这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就是两个人在这里无理取闹。 我嫌动静还不够大,于是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煽动周围的群众说:“各位大兄弟大姐妹大叔大婶们给评评理,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就将孩子他妈抓了进去,天黑了,孩子想他妈想得难受,就只是要求看一眼,都不允许,你们说这还有天理人道吗?” 我这深富情感魅力的话对于激荡老百姓的情绪是很有效力的,果然,人民群众七嘴八舌议论开来,很快,就群情激昂了,纷纷谴责这些人民警察是披着羊皮的狼。 本来,这个警察还想要招呼同伴来将我们强行拉走,这下也不敢了,灰溜溜地返身回去,和另外几个交头接耳了一番,然后就看见他们打了个电话。 再过了一会,就来了一个中年警官,满脸严肃,走到我面前,皱着眉头说:“同志你好,我是局里负责信访工作的工作人员,你有什么事情,有什么要求,到我办公室去谈好吗,在这里会影响我们的工作的!” 第199章 和巴所长交谈 我一看目的达到,心里得到了宽慰,抬手真地抹了一下眼泪,点了点头,站了起来后向着围观群众深深鞠了一个躬,然后走过去抱起福娃,他起来后,看见这么多人将视线凝聚在他身上,眼神有点畏怯,畏缩到我的腿根,小眼睛扑扇扑扇的,小脸蛋早就花花绿绿一片。 中年警官急于使围观人群消散,便赶忙招手让我们跟着他进了院子,走过那几个还在呆立的门卫身旁时,我还回头对他们挑衅地瞪眼。 中年警官将我们领进大院,向着正对门口的那栋高大主楼走去时,问我们到底什么事情。 我就低头哈腰地说:“警官同志好,今天你们逮捕的那个人关在哪里?我就是想领着孩子看看她而已!” 中年警官愣了愣,说:“你说的是哪个啊?我们一天还不得抓好几个!” 我连忙补充道:“她叫商诗,从一栋大别墅里抓来的,就是下午抓过来的!” 中年警官一听,顿时停驻脚步,返转身子使劲打量我一眼,便肃声道:“原来你是来看她的啊,那还是请你回去吧,她现在是刑事拘留,暂时还不能和外界见面。” 我急道:“警官同志,求你帮个忙,孩子想他妈想得难受,如果不让他见一面,他会憋出毛病来的!” 说完,我赶紧将福娃推到他面前,福娃那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确实够赚取人的同情心的! 中年警官苦笑一下,叹道:“不是我不帮你,这是规定,我没有能力帮你,你还是请回吧!” 我再三恳求,中年警官一副岿然不动的表情,我万般无奈,咬着嘴唇想了想,就说:“那好吧,你带我去见你们马局长,我跟他说!” 中年警官坚决摇头道:“你见谁都没用,快请回去吧,你做父亲的,也得对孩子负责,让他在这样的环境里,对他的情绪更不好!” 我心急如焚,不再理他了,拽着福娃就往前闯,他跳过身来,一抬手拦住道:“同志,你别这样,你要再胡来,我就叫人禁止你的行动了!” 我急得浑身冒火,又不甘心就此前功尽弃,但在这警察横行的地方,还真不敢乱来,就这么僵持在主楼门厅里进退维谷的时候,前方楼梯口又走出来一个人,我无意间抬头看了他一眼,竟然觉得格外眼熟,心里一动,连忙紧盯着他,只见他微皱着眉头,一脸沉思的样子,并没有在意我们几个形成的僵局,待他走到近旁的时候,我通过调集脑海里的回忆已经逐渐认出他来了,他就是派出所的那个巴所长,看他就快要走过的时候,我大喊了一声:“巴所长!” 巴所长愕然地斜过眼睛,就将视线凝集在我的脸上,他的眉眼先是好奇地一动,少顷,就逐渐舒缓开来,惊讶地回应道:“李医生,是你啊,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拦我的中年警官见我认识巴所长,眼睛连眨了好几下,才恍然道:“哦,原来你认识巴局长,怎么不早说呢?” 我愣了愣,惊道:“巴局长?你当这儿的局长了?” 巴所长笑笑说:“还不是因为上头比较重视那个案子,所以将专案组设置在了分局,我这个副组长也就被调到这里来协助马局长工作了!” 原来如此,看来巴所长是在办理潘天高这个案子中得到了上头的赏识,所以升迁了,也是,他终于将杀害潘天高的嫌疑犯给一点一点揪了出来,一直密切关注案情的上头,自然就要龙颜大悦了。要见商诗一面,都被他们搞得这么森然,似乎也是可以理解的了! 不过不管大局如何糟糕,现在碰到他,倒算是一点小小的幸运。 所以我对他带点恳求语气说:“巴局长,你现在着急回家吗?如果不是特别急的话,我想和你谈谈,保证不占用你太多时间的!” 巴局长不明就里地看我一眼,点了点头说:“好吧!” 说完,就对那个中年警官颔首示意,便掉转身,又走了回去。 我对中年警官说了声谢谢,就牵着福娃的手跟了过去。 巴局长的办公室在二楼最靠里边的一间,领我们进去之后,他从抽屉里取出一包湿纸巾,递给我说:“给孩子擦擦吧,到底碰到什么事了,哭成这个样子!” 我接过纸巾,摸过福娃的头,给他仔细擦了个干净,福娃的眼睛已经哭肿了,象个鱼泡一样,其他地方还好。 巴局长随意看了一眼擦干净面容后的福娃,突然眼神一愣,紧紧盯着福娃看起来,福娃有点畏怯,小身子有点微颤。 巴局长抬眼直视着我好奇地问:“这小孩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啊,李医生,他是你的孩子吗?” 我脑子里快速想起了那次我去派出所时,在巴所长的主持下,他们曾经给我放映的那三张照片,巴所长在那次见过福娃的相貌。我心里一凛,及时应对道:“哦,不是,他是我哥哥的儿子,这次到城里来我家玩,我就带着他到处走!” 我已经失去商诗了,我不能再让福娃牵连进去,那样,我身边就一个亲人也没有了,又将恢复孑然一身的状态,那种状态,令我恐惧! 巴局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目光便平缓下来,和声细语地问:“李医生,请坐,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拽着福娃在沙发上轻轻坐下,启动了好几次嘴唇,最后才鼓足勇气说:“巴局长,求你帮个忙!” “请讲!” “我想见见商诗!” “什么?” “我想见见商诗!” 巴局长惊得合不拢嘴地看着我,半响后才说:“你说的商诗就是指的潘天高的妻子商诗吗?” “是的!” 巴局长犹豫了一下后问:“你怎么会想见她呢?你和她有什么关系吗?” 我淡淡道:“巴局长,实不相瞒,她是我的未婚妻!” 巴局长好一阵惊愕后,才摇头苦笑道:“你什么时候怎么和她谈起恋爱来了?李医生,你选的对象可实在是不合适啊!” 我心里一阵隐痛,冷冷道:“怎么就不合适了?她没有丈夫,我没有妻子,我们俩的结合天经地义,如果不是你们横插一手,我早就和她结婚了!” 巴局长愣了一愣后叹道:“李医生,我劝你及时收回这样的念头,你应该也已经知道了,她现在是杀人嫌犯,只等侦查终结,就将由检察院提交法院审理,很有可能判处死刑,最轻也将是死缓,我奉劝你,趁着现在还没有陷进去,赶紧回去好好整理一下情思,你这样前途无量的大医生,可别因为感情上的事毁了自己!” 我冷哼了一声,道:“巴局长,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感情上的东西不是说收回就能收回的,我和商诗已经血脉相通,今生今世是无法分离了,我不知道你刚才说的话是不是有根据,我不太相信潘天高会是商诗杀害的,但如果最终判定商诗死刑,那我也会相应地决定自己今后的命运。只是今天,我只求你一件事,让我去见见商诗,这就是你帮了我这辈子最大的忙!” 巴局长摇头苦叹道:“李医生,你这个要求我无法满足,现在案子正进入审讯的关键阶段,犯罪嫌疑人是不能和外界接触的,而这个案子更是上头严密关注的,监督严格,就更不存在可能了,我要违规帮你,那我可不是掉乌纱帽的问题,而是掉脑袋的问题!” 我听他说得严重,心都揪起来了,急道:“那怎么办,难道我就再也见不到她了吗?那我想了解她的情况怎么办?” 巴局长面容一凛,略一迟疑后,摇头叹息道:“按理说,犯罪嫌疑人在侦察羁押阶段,是有权利给自己聘请律师来和外界接触的,但是可惜的是,我们今天对她进行了第一次问讯后,她没有提出这一请求,我们甚至劝说她聘请律师来为自己提供帮助,但她坚决否定了!” 我吃惊道:“啊,为什么?她为什么不愿意聘请律师?” 巴局长想了想道:“也许她觉得没什么必要了吧,请了也是徒劳!干脆不请,落个安静!” 我急道:“她怎么能这样啊?难道她已经承认潘天高是她杀的了吗?” 巴局长肃然道:“证据确凿,她承不承认都已经没多大意义了,我们只需按部就班对她审讯完毕,然后将案件移交检察机关审查起诉,最后走上法院审理程序,结局已定,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我心如刀绞,很不甘心道:“你们凭什么就这么铁定人是她杀的,难道仅仅因为潘天高的裤衩上有毒药的代谢物,而恰好商诗的房间里有毒药,就认为潘天高一定是她杀的吗?难道潘天高就不能是因为自己吸毒,所以导致裤衩上有毒药代谢物吗?” 巴局长骇然失色道:“啊,这些情况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们可是严格保密的啊?” 我一激动说漏了嘴,想收回已经来不及了,看来那顿天上人间的待遇还真没有白瞎,赵警官还是将一些他们认为密不外传的消息透露给了我,那我也得对得起他才行,我摸了摸脑袋,灵光一闪,就有了对策,平静地说:“哦,这还不好推测吗,以前赵警官曾经到我的病床底下掏出来一条裤衩,怀疑那是潘天高的,给带回警局了,这次你们在抓捕商诗的时候,又在她的房间里搜出一瓶毒药,于是就毅然决然将她带走,这两件事一联想,傻子都能推出来是怎么回事!” 我的话严谨有序,容不得巴局长不信,他面容果然和缓了下来,翘起拇指叹道:“李医生思维严密,聪明,如果不是因为你是大医生,我就挖你来做我的部下了!” 我冷冷一笑道:“如此说来,真地就象我推测的那样,你们就凭这点认定她是杀人犯?你们难道不觉得这样有点不严谨吗?” 巴局长苦笑道:“这么跟你说吧,我们认定一个犯罪事实,往往需要两方面的根据,一个是动机,一个是证据,商诗杀人的动机完全具备,而这次我们千辛万苦找出来的证据又和她的动机完全吻合,就凭这两点,就能判了她的罪,而且不仅如此,她还对证据表示认可,你说,这综合起来,还能有疑问吗?” 我惊诧道:“什么?她对证据表示认可?她承认了她是用毒药杀害潘天高的?” 第200章 伤心离开公安局 巴局长正色道:“她倒没有直接承认潘天高是她杀的,但她承认房间里的毒药是她买的,这不就等于不打自招了吗?我侦查这么多年案子,还真没见过这么痛快坦白事实的!” 听他这么一说,我突然心里一动,紧问道:“巴局长,听你的意思,商诗并没有主动承认潘天高是她杀的?” 巴局长苦笑道:“呵,我办这么多年案子,也从来没听说过哪个杀人嫌犯会直接承认自己是杀人犯的,最后都是在罪证面前才俯首帖耳的!” 也许巴局长说得对,但他是针对一般杀人犯而言的,而我的商诗是几千年也难得一见的女人,用常人的心态或许难以对她做出推测,我甚至凭直觉觉得,如果商诗不主动承认潘天高是她杀的,那或许潘天高真地不是她杀的呢! 想着想着,我心里恍惚间竟然有点亮堂起来,我望着巴局长满脸庄重道:“巴局长,你们不了解商诗这个女人的性格,她从来不会说谎,她承认毒药是她买的,那就真地是她买的,她不承认潘天高是她杀的,那就肯定不是她杀的!” 巴局长望着我无奈笑道:“李医生,不要把我们当三岁小孩好不好,你要我们怎么去相信一个杀人嫌疑犯的诚实?再说,就凭常理推测吧,她好端端地去买毒药干什么?我们问她,她说是自己吃的,问她吃这个干什么,吸毒也不是吸这个啊,她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吃这个,就是养成习惯了,我们又问她什么时候开始吃这个呢,她就再也不肯说了,这一点上她就不能自圆其说,再结合动机和证据进行综合判断,认定她是犯罪嫌疑人已经基本没有问题了!” 我低头想了想,也觉得突兀,又想起以前我问她她怎么会有美沙酮的时候,她还曾经跟我说过是潘天高遗留下来的,由此可见,在关于美沙酮这件事情上,她还真是撒了谎,那么是否可以推论,她不承认潘天高是她杀的也是在撒谎? 不过我还是有点不服气巴局长的话,所以我梗着脖子说:“老听你们说动机动机,那你告诉我,商诗杀潘天高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巴局长愣了愣,想了想后道:“抱歉,李医生,基于你心情的迫切,我已经跟你透露了很多不能说的内情了,至于其他的一切原委,等将来法院判决下达以后,你就能够一清二楚了,我今天不能跟你再说了,我想,我应该下班了!” 见不到商诗,我真地好不甘心,我情急之下甚至想邀请巴局长去天上人间,但话到嘴边还是咽回去了,这次情状真地是不一样了,听赵警官和巴局长时刻提到的上头,就知道那个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关注案情发展的什么上头这次抓住了商诗的把柄,是断然不会允许有任何枝节横生的了! 所以临了,我想了想,只是对巴局长镇定地说:“巴局长,我相信商诗是无辜的,她自己不请,我要替她聘请律师!” 巴局长略一愣怔后苦笑道:“李医生,我感慨于你的一往情深,但是遗憾的是,法律并没有授权象你这样的未婚夫有权利替她聘请律师!” 我无奈一笑,其实我隐约也是懂得这么点法律常识的,真地好遗憾,没有在商诗入狱之前和她结婚,使得我丧失了为她做任何事情的权利。 我悲叹道:“那怎么办?难道就没人能够帮她了吗?” 巴局长叹道:“她的家人作为她的法定代理人是可以直接为她聘请律师的,只是遗憾的是,她不愿意提供她家庭的任何信息,很显然,她应该是已经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能够心如止水了,李医生,你的心情能够理解,但是,及时调整自己的情绪,或许是你目前最应该做的!” 我心里悲鸣不已,嘴里则强做镇定道:“巴局长,打扰你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不过,我还得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按照正常法律程序,一步一步走下去,到最后她被判决,她还有多长时间?” 巴局长眼神复杂地看我一眼,想了想说:“从侦查开始,到最后走完二审程序,如果衔接紧密的话,不到半年,最慢也就一年多时间。因为上头对这个案子很重视,所以应该会比较快!” 我心里顿生凄凉之感,眼眶不自觉已经湿润了,咬着嘴唇真正问了巴局长最后一个问题:“难道这半年当中,我就再也见不到她了吗?” 巴局长的回答是:“如果她将来愿意委托你出庭替她辩护,那么你们就可以在法庭上相见!” 呵呵,法庭上相见,多么有趣的事实啊!拉着福娃出楼门的时候,我不禁对着夜空冷冷地笑。 出警察局的门的时候,福娃死活不肯出去,说他还没有见到商阿姨,他不想走,我无奈,只好蹲下身来,将他强行背在身上,他就在我背上手脚乱踢,嘴里嘶嚎着,眼泪润湿了我的背,来到大街上,人来车往地也还挺热闹,但是已经没有人来关注我们这两个可怜男人的存在了! 我把福娃背到路角的一个小饭店里,将他放到凳子上的时候,他已经停止了哭闹,只是肩膀还在一耸一耸,鼻子还在一抽一抽,两眼无神地望着正前方的空气,任由进进出出的食客好奇的眼神随意落在他的身上,生命的气息已然剩不下多少了。 我抿着嘴唇,眼睛潮潮的,心里涩涩的,很不好受,不过,我知道我自己得挺起来,这个孩子失去了他的商阿姨,我如果还倒下去,那他刚获得的幸福立刻就烟消云散,马上又变成了一个孤苦无依的孩子,这对他实在是太残忍了! 我给他叫了一碗面条,外加一盘酱牛肉,给自己要了一碗汤,实质性的东西我是肯定吃不下了。 我扯掉筷子的包装纸,拉过他的小手,把筷子放进他的掌心,他的小手指自然地蜷曲,把筷子松松垮垮地握住,却没有行动。 我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头,平静地说:“孩子,别饿着了,快吃饭吧,吃饱饭才有精力回家!” 听到我的话,福娃收回视线落到我的脸上,小眼睛瞬间又红了,却坚定地摇头说:“不,叔叔,我不想回家,我要在这里等商阿姨!” 我怕他真犯起拧来不肯吃饭,所以只好哄着他说:“好,好,福娃乖,福娃吃饱了饭,然后就有精力一直在这里等商阿姨了!” 福娃听我这么说,小眼睛一眨,觉得有道理,眼角动了动,握住筷子的手就用上了劲,见到了生机,我赶忙率先垂范,端起碗来美美地喝了一口汤,并夹起一块牛肉狠狠地瞧起来,虽然满嘴生疼,满心苦涩,但我要替商诗照顾福娃,这样做还是值得的。 福娃被我挑拨起了希望,生命之光又重新在他的身上闪耀,逐渐恢复了对食物的欲望,而且哭了半天,他也确实饿了,他将筷子伸进面条里,先小心翼翼地吃了几根,逐渐地,他就埋头哧溜哧溜地苦吃起来,面条的热辣弄得他满头大汗,我捡起一张纸巾给他擦了擦汗,静静地看他吃了一会,心里感觉到了一点安定,我就掏出手机给冷欣月打电话。 电话接通的时候,我们俩谁都没有开口先说话,就如同空气中有一条无形的信号通道连接着两头的沉默和忧伤。 我的周围其实很热闹,电话那头冷欣月的背景也是喧哗的,但我们此刻感知到的却只有沉寂,彼此那种从心灵里升起来并且静静交融在空气中的沉寂。 好半响,我周围的食客都歪头好奇地看我的时候,我才沉着地说:“欣月,商诗姐又被他们抓起来了,你知道吧?” 冷欣月就静静地回答说:“知道了,他们下午通知的公司!” 我接着说:“你现在能过来接我们一趟么?” 冷欣月顿了顿说:“别过来了,他们不让见的!” 我苦笑道:“我知道,我和福娃就在他们的门前,我想让你过来接一趟!” 冷欣月那边顿时陷入沉默,接着她好象在转圈的样子,因为背景声在不停变换方位,然后她的声音就有点惊讶:“你们在哪里呢?” 我不明就里,仍然平静地说:“就在他们这里啊,公安局这里啊?” 冷欣月声音有点发急:“我知道,我问你们具体在门前哪个位置,我怎么没看到你们?” 我愣了愣道:“难道你也来了吗?” 冷欣月回答道:“是的,我就在公安局的门口!” 我说:“那你等会!” 然后我就挂了电话。福娃也已经吃完了面条,还剩了几片牛肉。正在怔怔地看着我。 我叫老板结了帐,一把拽着他的手匆匆走了出去。拐过路口,横过马路,就远远看到了警察局门口马路边停着一辆车,冷欣月的身影还有点模糊,斜斜倚靠在车身上,形成一团黯淡悲凉的尘雾。 第201 决定在高墙下伴守商诗 我拖着福娃的手,小心翼翼地靠了过去,生怕一不小心会触发她那种黯然的神伤。逐渐走得近了,也就看清了,冷欣月的视线其实一直在跟着我们,不知道她的神思有没有一直跟着我们,反正直到我们来到她面前,她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我拍了拍福娃的头说:“叫冷阿姨!” 福娃很听话地叫了一声“冷阿姨!” 冷欣月的身形微晃,那看我们的视线里才出现了她的眼神,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对着福娃抿嘴笑笑,“恩”了一声。 福娃可能觉得他冷阿姨的声色有点不正常,不自觉地往我腿根靠了靠。 我轻声问道:“欣月,你怎么也跑这儿来了?” 冷欣月已经逐渐回复了一点心志,眼睛里无限落寞的样子,轻叹一口道:“我想过来看看商姐,我知道他们不会让见的,但我还是想在离商姐最近的地方静静地呆一会!本来我一会还想去找你们的,没想到你们也来了!” 我只有苦笑无声,默默地看着她。 冷欣月象意识到什么似的,将水汪汪的眼珠子一转,头一歪,声音便带了点活力:“对了,你们有没有看到商姐?” 我无奈摇头道:“你都没有见到,我怎么能见得到?” 冷欣月脸上浮现些许失望,接着,她又咧了咧嘴,嘲笑道:“你不是一般人啊,你还有天上人间护驾嘛!” 这时节,她还有心情开玩笑,我算是服了她。我只好摇头苦笑道:“这次天上人间不灵了,以前没有上头的严令,赵警官还敢动动下边,这次上边有令、下边就不敢了!” 冷欣月被我逗乐了,呵呵笑了一下后,就苦巴着脸说:“李医生,为什么这些官老爷这么关注这个案子呢?是不是就因为潘天高是个大款?他们这么重视,商姐会不会因此被重判啊?” 我心中顿时淌过一阵无言的苦涩,看来冷欣月的法律意识也并不是特别强,要么就是她本能地想在心里弱化事件的影响而给自己施加安慰,毕竟,杀人偿命,这点法理常识在每个人心中都应该是明晰的。 所以我只能悲叹道:“关键不在于潘天高是大款还是小丑,关键还是我们商姐错了,潘天高再无耻卑鄙下流,她也不应该亲自动手整她,她应该求助于她的佛祖,让佛祖替天行道,念动他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咒,灭了潘天高!” 冷欣月悲苦一笑说:“你还真挺冷静的,好了,现在不去说这些没用的话了,现在当务之急是了解商姐到底怎么样了?我咨询了公司的法律顾问,他们说聘请律师可以见到商姐的,我们可以向他们提出给商姐请律师!” 我无奈叹道:“可惜的是,只有商诗姐本人或者她的家属可以替她聘请律师,商诗姐的家属至今杳无音信,而商诗姐自己又不肯聘请,咱们的商姐,只怕要与咱们无缘今生了!” 冷欣月惊道:“什么?商姐不肯?她为什么不肯呀?” 我冷冷道:“还能是什么呢?她肯定是执意认罪伏法,觉得折腾也没什么意义了呗!” 冷欣月顿时半张着小嘴,两眼慢慢蓄满了泪花,最后带着哭腔喊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呀?无论如何也要给自己争取一点机会啊?难道我们就连得知她的情况都不可以了吗?” 我痛苦地摇了摇头,仰头望着夜空,天上没有星星,没有月亮,只是依靠着城市的光景反射出一片暗红紫黑的夜幕,一点一点地沉下来吞噬着这个城市的色彩。 冷欣月静静地喘息了一会,突然又对着我气愤地喊道:“都怪你,你这个懦夫!” 我的身体应激似地颤了一颤,不解地看着她,惊道:“欣月,你别太激动了,这跟我是个懦夫有什么关系吗?” 冷欣月咬着嘴唇悲鸣道:“我早就跟你说过,商姐留给你的时间或许不多了,让你赶紧行动,可是你却畏畏缩缩、犹豫不前,你要早行动了,早跟她结婚了,你成为她的丈夫,不就可以替她做任何事情了吗?真是被你害死了!” 我被冷欣月这话刺激得不轻,浑身不停地颤抖,在寒冷的冬夜里,我的身体失去了一切温度,心脏也开始冷凝。 冷欣月说得没错,因为我的懦弱,时间错过了一个天然的节拍,如果商诗将来真地走了,那么最终没有和她在人间结婚,将成为这个尘世感天动地的遗憾,当然,我也可以追随到阴间去和她弥补,但那已经是后世的事情了,前世的事情成为缺憾几成定局! 冷欣月看着我森冷寒凝的眼神也有点害怕了,扯了扯我的胳膊小心说:“好了,我也是一时激动才这么说的,你别多想,天这么晚了,咱们回去吧!” 我心里盛满了艰涩的苦酒,但是对着冷寂的夜空我却流不出眼泪,我默默看了一会正前方后,回头对冷欣月寂然一笑道:“没事,不是因为你!不过,欣月,我这次得求你一件事!” 冷欣月愣神道:“什么事?” 我平静道:“以后,你下班后就回别墅帮我们照看福娃,好么?” 冷欣月怔道:“我?照看福娃?那你呢?你要做什么?” 我淡然一笑,静静道:“我刚才给你打电话,就是想要你来接福娃回去的,外边太冷,孩子的身子骨太弱,不能呆得太久!他在家里也需要人照看!” 冷欣月惊呼道:“什么?你的意思是你晚上不回家了?你要?” 接着,她一脸惊疑地看着我。 我无奈笑笑,对着她坚毅地点头说:“是的,我晚上不回家了,我要在这里守侯商诗姐,就象你说的,我要在离她最近的地方,静静地感知她温暖的存在!” 冷欣月眉眼瞬间闪过一丝凄色,然后就咬着嘴唇默然地看着我,一句话都不说了。 福娃却赶紧表态道:“李叔叔,我不回去,我也要在这里陪着你!” 这个机灵鬼,他明明是想在这里守侯他的商阿姨,却打着幌子说是要陪我,小脑瓜子主意还真多,我不由凄然一笑,摸了摸他的头温和地说:“傻孩子,你身子还没有完全复原过来,熬不住夜寒的,听话,跟冷阿姨回家去,等你冷阿姨将你照顾好了,再过来陪叔叔和阿姨,好吧!” 福娃嘴角一瘪,急声道:“不,叔叔,我身体已经好了,我没问题的,你瞧!” 说完,他还挺起瘦弱的胸脯象模象样地拍了拍以示他的矫健。 我无声地笑笑,一把拽过他的小手,又毫不避嫌地一把拽过冷欣月的小手,将她们的手放在一起。又用我自己的宽大手掌将她们的手包住,暗暗用了一下劲,试图给她们以心的力量。 我对冷欣月决然地说:“欣月,拜托了,请帮我们照顾好福娃,好让我能全力应对,在这人生困苦时期,我唯一能够依靠的就只有你了!” 冷欣月眼角的泪花一阵闪烁,眼泪就扑簌簌挂了下来。 我感觉到手心里她的手增加了弯曲的力度,这就表明,她听进去了我的话,而且,她是打算帮我了! 我终于吁了一口气,要不,因为福娃的存在,我还真地难以做到了无牵挂地陪伴在商诗左右。而我知道,此时商诗内心里不知有多么孤独,我默默的守侯,她一定能够通过心灵感知到,正如她所言,彼此亲密的人,可以感知彼此的灵魂,那么,身心早已经交融的我们,就一定可以穿透尘世的一切空间,让灵魂交缠在爱的无边空际里。 我撒手放开对她们小手的合抱,她们的手臂自然就垂了下来,但是没有分开,我用手推了一把福娃,福娃的身子绷得紧紧的,居然推不动,这个孩子,还有点犟脾气呢! 我对着冷欣月无奈苦笑道:“欣月,别理他,拉他走吧!” 没想到我这话竟然激惹了福娃,他一把将手从冷欣月的手心里甩开,回头愤怒地瞪我一眼道:“为什么让我走?凭什么你就能在这里陪商阿姨,我就不能?” 我心情很不好,恼了,也回瞪他一眼,狠声说道:“因为我是个大人,大人可以随意做一切,小孩就是不行!” 我的恶声恶气吓着了福娃,他身形不自觉地一颤,畏怯地看我一眼,酝酿了半天的眼泪就滚了出来。 我颇觉不忍,连忙摸了摸他的头,哄他道:“福娃乖,叔叔心情不好,但是福娃更要听话,你现在身子还很弱,叔叔答应你,你回家再喝几天营养液,我就让冷阿姨接你过来陪叔叔和阿姨!” 福娃抿着嘴唇,低下头不再说话。 我连忙向冷欣月使了个眼色说:“欣月,厨房里有我刚买的保健品,你照着说明书在早上和晚上上下班的时候各给他泡一两次,晚上多做点饭,教会他中午怎么热剩饭,卫生间的壁柜里有换洗的衣服,让他别看电视太久了,晚上早点睡觉,欣月,这次真是拖累你了,非常感谢!” 冷欣月无声地流着眼泪,默默地点了点头,她对我和商诗的支持,真是到了无与伦比的地步。 她抬手抹了一下眼泪,就轻轻往前一步,托起了福娃的手,咬着嘴唇看我最后一眼,就毅然转身,迈动了步伐,福娃的身子颤了颤,就松动了,身形前倾的瞬间,他一直沉闷的嗓门爆发出了哭泣,声音很脆嫩,很柔弱,在凄清的夜空里沉浮飘荡,生生不息! 冷欣月拉开车门时,他瘦小的身形还迎风而立,愣是不肯主动上车,我正准备过去动员,只见冷欣月突然俯下身子来,将他抱起,轻轻地放进了后排坐椅,我愣了一愣,望着冷欣月凄零夜色中尤显娇弱的身躯,心里不免浮上了一阵感动,同时也放下心来,福娃有欣月的照顾,应该是没问题了! 冷欣月将车启动的一瞬间,福娃突然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冲我大喊道:“叔叔,你别担心我,我在家里好好等着你和阿姨!” 福娃的话击中了我,在我的眼里,繁华开始隐退,夜,苍凉如水! 我苦苦压抑的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冬日的风寒,使路上行人寥寥,这个人世间,有多少人在欢乐,有多少人在忧愁?那些苦难的人们,你们到底畏缩在哪一个角落里兀自颤抖? 我怅然独立在这片零落的土地上,茫然地看着,听着,感觉着,仍然找不到前进的方向。 来往的车灯灯影交叉扫射在我的身上,从我身旁经过的稀疏的行人甩落几行同情的目光,公安局门口岗亭上的警卫时不时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和他们同在的孤独影子。 我不愿意被这个尘世打扰我和商诗的相会,此时此刻,在我心里只有我和商诗,这个世界完全与我们无关。 我要给我和商诗寻找幽会的世界,因为她的气息正在空气中飘荡,我可不能让这个污浊的尘世和她的气息有染。 受到心灵的指使,我下意识地离开了这片由灯光、目光、夜光交织出来的场所,沿着公安局森冷的围墙走了开来。 第202 和商诗的灵魂相会 公安局本来就没有置身于繁闹的街区,大门前已算清冷,再沿着侧墙拐入这条小巷,前方连路灯都没有开放,基本是黑咕隆咚的一片,俨然一片丧失人类气息的所在,我不想让大马路上路灯的光影影响我,所以我昂然走入了前方那片黑暗! 直到我终于感觉到已被黑暗彻底吞没了,我就停下身形,斜斜倚靠在墙根,缓缓滑落下来,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股冰凉的感觉从我的股心钻了进来,一下子贯通我的肠胃,通达我的全身,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不过还好,只是一忽儿,我就感觉到了围墙里边商诗的热度正在透过厚实的墙壁源源不断地渗透到我的身上,一下子就使我得到了全身心的温暖。心灵的力量真地好神奇,我只是知道商诗在我一墙之隔的地方,我就解除了一切恐慌! 我抬头仰望着夜空,夜开始深了,反而迷糊着探出了一些星星的影子,我仔细辨认着,认真寻找着属于商诗和我的那两颗幽淡的微茫,轻易当然难以发现,因为他们一定是在最深的层次里融会缠绕,即便夜幕要将他们卷裹,也撕扯不开他们灵魂的胶合,就如同我们隔着一堵墙,温热依然在我们彼此身体里流转,一旦夜幕溃散,他们就光辉流泻,闪耀天堂。 我是带着这么一种美好的期待,在沉寂夜色中商诗温馨气息的抚触下,晃晃悠悠进入的梦乡。 在梦里,我和商诗相会了,她还是那样美,那样温柔,她着圣洁的莲衣,脚踏五彩祥云,一切邪魔歪道在她旁边簌簌发抖,她满脸微笑,最后降落到我的身侧,我连忙翻身坐起,她伸出舌头吻了我的额,并且对我嫣然一笑,甜甜地说:“小智,姐来看你了!” 我激动得一把将她抱起,紧紧地让她贴住我的胸膛,再也不想让她离开了,我抱得太使劲了,所以胳膊一阵生疼,然后,我就醒转,这才发现,我两只胳膊紧紧交叉在怀,而位于怀抱里的,仅仅是一团飘渺的空气…… 我醒来以后,天已经蒙蒙亮了,晨曦在天边微露,雾霭在空气中沉浮,这个城市还笼罩在一片浅淡的灰影当中,不过,那边的大马路上已经甚嚣尘上了,表明这个世界还在苟延着它的生命,巷子里稀稀拉拉有人开始穿行了,经过我旁边的时候,无一例外地投射我好奇的一眼,我便对着他们友好地笑,象我这样歪倒在路边阴暗的角落里睡觉的乞丐,因为过于稀松平常早就让人麻木不仁了,能够激发他们的兴趣,关键在于我身上那套笔挺的服装。 在寒凉中斜躺了一夜,我整个身子麻酥酥的,从内到外都没有知觉,所以我只是用眼珠的转动来应和着这个世界生命的节拍。直到太阳出来了,将自然界最神奇的温暖辐射到我身上的时候,我的身躯才逐渐回暖,腿脚才有了些微灵便,肚子里就叽里咕噜一阵轰响,我知道,我得补充能量了,我必须保证生命的最原始状态,否则,商诗飘荡在空气中的生命气息将在我身上找不到载体。 我用手撑着地面,背靠着墙根,一点一点将自己的身体拱起,立正的时候,我略微一个踉跄,不过,还是咬牙挺立在了这片土地上。 我甩了甩胳膊,晃了晃脖子,仰面吸收了一点自然的力量,慢慢确定自己具有行为能力了,便蹒跚着向那条已经热闹起来的马路走过去。 经过公安局门前的时候,那两个警卫还没有换岗,看到我又从他们的侧面突然冒了出来,全都张大了嘴巴。 我没有理他们,缓缓移行着,穿越马路的时候,由于神思恍惚,好几辆车接二连三地急刹车,并纷纷有人头探出来咒骂我,我全然不顾,依然故我地走着,终于来到昨天晚上吃饭的那个小店,店主好象对我还有印象,盯着我看了几眼之后,才按我的吩咐取来早点。我要的分量很大,我想这一天就靠这一顿解决了,然后就能安心在墙根下守侯商诗,尽可能地少和她分离。这可能也是让店主好奇的原因。 昨天晚上才喝了一碗汤,确实感觉有点饿了,心中又有信念支撑着,便一阵狼吞虎咽,顿时风卷残云,面前堆得冒尖的食物一扫而光。 回程的时候,精力好点了,我懂得避让来往的车辆了,并且还在适当的时候严格遵守交通规则。所以没有再挨骂,我便感觉到了一点本能的愉悦,人啊,还真是要在挫折中学会长大! 我再次堂皇经过警卫岗亭前时,他们已经不是惊讶了,而是投射过来警惕的眼神。 我微微一笑,根本不与他们计较,身体里有了精力,我铿锵有力地走向凄凉。 我仍然走回到了那个印有我臀印的地方,既然我昨晚已经在这里和商诗相会,那返回原地才更方便她捕捉到我挚热的气息。 我轻轻巧巧坐了下来,仰头望着围墙里边的天空,凝集全副心神去感知空气中属于商诗的那一缕芳香,我应该是看到了的,因为商诗那轻柔灵动的身影开始在我眼前浮现,并且柔情似水地流入了我的脑海…… 我在医务处的办公室里第一次见到她,我差点把眼睛遗落在她的身上…… 我第一次给她打电话,我欢喜到几近癫狂…... 我等她的电话,几乎肝肠寸断…… 在天上人间突然接到她的电话,我激动得浑身筛糠…… 在租住的楼房前再一次看到她,我幸福得泪水盈眶…… 在租住的棺材盒子里和她气息相闻,那种美妙的滋味让我发慌…… 和她在别墅里同居的点点滴滴,让我的心跳上了天堂…… 她突然消失在别墅里,让我体味到了生不如死的离伤…… 和她在看守所里泪眼相望,我席卷了人世间所有的忧伤…… 和她再度重逢,我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惊惶…… 和她爬山涉险迎接福娃,我深刻体会了什么叫***人的力量…… 她甩我一耳光,我便理解了绝望…… 带着福娃与她生活在一起,漫山遍野都是家庭的美满…… 直到今天,我要和她共生死存亡…… 对了,还有那段***的时光…… 将和商诗相处的点点滴滴象放电影一般从脑海里逐一放映出来之后,我又开始泪光盈盈了,不过在此情此景下,我已经无法辨认这是源于曾经的喜悦还是源于现在的辛酸。 可能由于要将商诗的幻影牢固地保持在脑海里太劳神费力了,所以到中午时分,我又觉得精力不济了,没有办法,我只能起来再去吃饭,在商诗还活着的时候,我必须得有足够的生命力来和她相守相知、隔空遥感! 我再次经过公安局门口的时候,夜哨已经换成了日岗,昨天下午值勤的那两位中的一位赫然其中,他瞪圆了眼珠看着我,眼里有恶狠狠的光芒,我想,一定是他的那两位夜班兄弟告诉他一定要提高警惕,昨天的那个坏人频繁在这周遭出现了。 我无奈苦笑,若无其事地走了过去。 吃完饭回来,我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径直拐入巷子里,不过,才走一会,我就感觉到了我的背上有眼睛,我没有当回事,继续走到我那个地凹处悠然坐下,身子侧转过来时,我漫不经心地扭头瞥了一眼,路口那个用视线跟踪我的警卫赶紧拧转身子,装做悠闲漫步的样子,无所事事地退了回去。 呵,他一定是想看我到底要干什么?却哪料我只是找个偏僻的角落跌坐,这应该是他没想到的。 这条巷子里行人还真是不多,所以当我发动意念和空气里的商诗沉浸在爱河当中时,基本不受骚扰,因此我的持续时间很长,每发作一次,都得好几十分钟,比前些天和商诗现实中***的时候坚持的时间要长多了,虽然这次主要是精神幻恋,但那种快感也是响彻云霄的!这让我得到了基本满足,在这样困苦的时候,这种临摹出来的欢乐可以帮助我抵御痛楚、持续生命…… 一下午的静坐之后,我以一个颠三倒四的幻境开始,不知不觉又沉入了花好月圆的梦乡…… 第二天,我在舒心和惊魂的交替中醒转,瞪着眼睛望着微微发白的天际,我只能浩然一叹,没想到,我就这样以一天的风餐露宿结束了我所有的年假,为了还能和商诗同存人世却不得不继续去开始我新一轮的人生挣扎。 我回到病房的时候还早,先去卫生间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地离开过病房,心里陡然间还产生了一种亲切温暖的感觉,看来我在心底里还真把这里当作一个可以让心灵停泊的避风港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离开了商诗心无所依的缘故,但愿,在我即将和商诗同生共死的这段人生中,这个病房能够给予我力量,至少,它应该能够让我感怀着一种最后的温情和商诗共同离开。 还好,胡医生首先给了我这种温情,他见到我之后,眼睛放亮,猛然给了我一个热烈的拥抱,之后便拍着我肩膀哈哈笑道:“哈,小李子,你这半个蜜月总算圆满完成,可把兄弟我想死了,你有没有履行承诺,当你压在弟媳身上的时候,脑子里想着的是不是我啊?” 胡医生还想着这茬呢,我不禁哑然失笑,戏谑地捶一下他的肩膀道:“嘻,老胡啊,你李兄弟可是言出必行,我脑子里想着的当然是你,不过,却是将你压在嫂子身上的样子一起想的!” 老胡就扶着我的背爽朗大笑。 王征和丁兰好象又白热化了一层了,虽然在办公场所不好亲热,但他们迎接我的归来却是一起行动的,一前一后地朝我奔来,王征挠着头望着我嘿嘿傻笑不已,丁兰则一把将他拂开说:“就知道傻笑,也不向你老师讨要点喜糖。李大夫,新娘嫂子不带来我们也就忍了,但你就这样两手空空地来见我们,有点对不住你身上的喜气吧!” 我心里唯有苦笑,我知道,当初我向科主任请假说要回家陪我的女人,他们一定是以为我回家结婚去了。却哪里能够体味我心中此时的酸楚和绝望! 不过我脸上还得强装欢颜道:“丁兰啊,看王征这样一副羞答答的样子,你是不是也有喜了啊,你先把喜糖发给我吧!” 丁兰顿时闹了个满脸红,嗔道:“李大夫就爱胡说八道,我们小女子软弱可欺是吧,看我将来不在嫂子那里告你的恶状!” 王征则在一旁憨憨地挠头,傻呵呵笑个不断。 我正要再嘲笑他们一番,却突然看到丁兰眼角歪了歪,脸色一沉,便将头埋了下去。我好奇地扭头顺势一看,才发现关兴正在从旁边经过,只见他脸色阴沉、目光森冷地瞪我一眼,然后又一脸淫贱地看向丁兰的胸脯以下。这个畜生,我心里好一阵反胃,好不容易刚刚生起的一丝轻松之情便荡然无存。 待关兴走过去以后,我看了一眼王征,见他也是一脸迷惘,就不满地瞪了一眼丁兰说:“丁兰,你好象很忌惮这个关大夫,你怕他做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他还能吃了你?” 听我这么一说,丁兰身形反而不自觉抖了抖,片刻后,她又突然抬起头说:“李大夫,你应该要多去活动活动,据可靠消息,院里决定要从普通外科的中青年骨干医生中选拔一个副主任,说白了就是将来的主任,然后就是将来的将来更大的官,我们可都希望是你呢!” 我愣了愣,她突然说这话好象跟我刚才的问题不怎么搭界啊?怔怔看了她半响后,我摇头苦叹道:“当医生还行,当主任,我可不是这块料!你还是培养你将来的夫君王征吧!” 丁兰跺着小脚急道:“你当主任可不是为你一个人,你当了主任可是为了我们普通外科所有人的幸福啊?难道你愿意让关大夫当我们的主任吗?” 我愣了半响,皱着眉头道:“难道我不当,就一定是他吗?” 丁兰左右看了看,小声道:“他爸那么大的官,我们科其他大夫几乎无人能与他匹敌,你就不一样了,你可以以医术水平和他相抗衡,科主任可是最赏识你了,如果你再努力活动活动,或许可以以无可比拟的技术优势取胜!” 闻言,我心里好一阵发苦,不自觉地摇了摇头,对丁兰淡淡地说:“丁兰,你年纪小,不理解,在我们这片土地上,官大可以遮天,什么鸟技术,救官老爷的命的时候,可能还有点用!” 心情突然变得沉重,说完,我叹了口气,就不再理他们俩了,兀自走开。留下他们原地发怔。 第一天上班,倒也没什么大事,还是要感谢胡大夫将我的病人照顾得顺顺当当的,所以我能正点下班。上班的时候,我倒也没怎么想商诗,这人就是奇怪,经历了太多的苦难和波折,好象一下子就入了空明之境一样,什么事情都看开了,便少了那么多无谓的痛苦,也是,人生万象,最终无外乎死生二字,连死生都可以慨然笑对了,哪里还能有那么多忧愁? 不过,尽可能多尽可能长地在这个人世和商诗相守,这样的机会我还是要争取的,毕竟,阴间是个什么样,我还一点都没有把握呢!所以,刚一下班,我就匆匆离开了病房。 我是打车去的公安局,我不想麻烦王师傅了,估计商诗的公司应该又被官方接管了,在这非常时期他出车将更加困难,再说,我身上还有那么点钱攒着也没用,根据巴局长所言,我的生命估计也就半年左右了。这半年一边陪商诗一边上班挣钱,足够维持开销了!福娃那边就让欣月负责了,真是感觉有点对不起欣月啊,不过也没有办法,只能来生再报答她了! 我从出租车上下来,想了想,还是先回那个小饭店吃了点饭,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是活不下去的。 看着我这个穿着如此优雅得体的贵人却屡次三番进他的小店吃饭,店老板着实惊讶,他就象公安局门前的警卫一样偷偷摸摸看我一眼又一眼,不过我正常点菜,平常吃饭,照常掏钱,他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就让他心里犯嘀咕去吧,我微微一笑,走出门来。 外边夕阳西斜,天际有一团暗红的云霞,笼着尘世里最后的生气,挣扎着浓抹重彩地渲染着天地,正好便是一天中最后的美好光景! 我长吁了一口气,沉稳地走向公安局的大门,我要去向和商诗相会的灵台,必须经过他们的大门,不过,我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就是因为他们,使我和商诗在最后的时光里还不能执手相看泪眼。我心里怨恨他们,但是我并不责怪他们,我觉得需要责怪的,仅仅是我们所立足的这片大地,就是它,迫使我和商诗失去了生存的土壤! 我刚刚才拐进小巷子里一截,我身后不远处就传来了一阵滴滴答答的急促脚步声,似乎是奔我而来,我好生诧异,不过我没有回头,在即将和商诗相会的时候,真地不想再跟尘世间的任何人来往。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很快,那串脚步声竟然追踪到了我的背后,并且有人咳嗽了一声,接着有人说话:“嗨!同志!” 第203章 难道商诗被放出来了吗? 我仍然没有回头,继续静静地往前走,我本能地以为他们是想来干扰我和商诗幽会的。 那个脚步声又跟进了一步,接着,一只手就在我肩膀上拍了拍,有点着急地喊道:“嗨,这位同志,叫你呢?” 被他侵犯身体,我不干了,猛然转身断喝道:“我又不在你们门前哭喊,这里是公共空间,难道我就连在这里坐一会的权利都没有吗?” 来的果然是我见过的其中一位警卫,他被我当头棒喝吓一哆嗦,然后身形一凛,才无奈苦笑道:“我不是来阻止你坐这儿的,我只是觉得很同情你,过来告诉你,你的女朋友已经被移交到看守所了,你坐在这里空守,我觉得不忍心啊!” 我心里猛地一颤,虽然巴局长早已经告诉过我,按程序一步一步,这是必然的,但冷不防突然听到这样的消息,我还是本能地惊恐,我脚底不稳,身形一个轻晃,差点形成踉跄。 警卫同情地看我一眼,转过身去,走了,我对着他的背影喊道:“谢谢你,人民的警卫兵同志!” 待他走远了,我却又有点埋怨他了,也不早点告诉我,害我多花一趟打车的钱。 我蹲在地上,捡了几块碎石头放在我昨晚斜倚着睡觉的地方,算是给我和商诗相会的灵台仙境建立了一块遗址,如果有木片的话,我真想竖一块墓碑,上书“李智商诗相会纪念馆”,供后世文人墨客瞻仰! 我起来吞吐了一口空气,抚平了一下思绪,就大踏步地来到大马路上,回头对着公安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就招手要了一辆的士,再次去向了我曾经一度魂牵梦萦的看守所。 到了看守所门口,我怅然望着那两扇班驳大铁门闭合出来的高墙大院,默然独立片刻,就掏出手机给刘警官打电话,我的声音很平淡:“刘警官,我是李医生啊,还记得我吗?” 刘警官愣了片刻后才打着哈哈笑道:“哈,李医生啊,记不得你?你这不是打兄弟的耳光吗!只是你这大贵人我们可不敢高攀啊,今日突然垂青小弟,受宠若惊着呢!” 我无奈苦笑,叹道:“刘警官就别寒碜兄弟了,在你们这些官爷面前,我惊魂落魄还差不多,今日就失魂落魄求你而来了!” 刘警官顿了顿,看来有点警觉了,强笑道:“哈,李大医生这样的大人物,还用得着求我,笑死人了!” 我不想跟他磨嘴皮了,这事得快刀斩乱麻,所以我直截了当道:“这次还真得求兄弟了,我就直说吧,商诗是不是又关到你们这里来了?” 刘警官顿时失语,也不跟我说笑了,我知道他心里肯定在发虚打颤。 我不由微苦一笑,故做平静道:“刘警官,你的沉默应该就是答案吧!” 受到我的激惹,刘警官说话了,他的声音有点发沉:“李兄弟,咱是爽快人,跟你直说吧,这次你就是真地把我请到天上去嫖仙女,我也不可能帮你了,上头三令五申,一定要对她严加看管,我要顶风作案,那我这颗项上人头估计难保,你说下边重要还是上边重要,兄弟要理解我!” 我不由咧了咧嘴,无奈摇了摇头,静静道:“刘警官放心,我懂得分寸,这次我不会让你为难的,我求你的事情,只不过是想让你告诉我她大概关在哪个方位,我不要求进去见她的!” 刘警官一阵缄默,半响,才纳闷道:“李兄弟,咱就快人快语吧,能帮你的我自然会帮,不能帮你的,你也别让我为难,你要知道她关押的方位干什么?难道你想劫狱?这个我可担当不起!” 我能理解他的顾虑,因为我的行为一般人是难以理解的,他只不过是一般人而已,我没有必要令他迷糊,所以我朗声道:“刘警官放心,我在公安局的围墙外边已经守了她一夜了,据权威人士预测,她在看守所可能还有半年生命,所以我转移到这里来陪她了,既然是陪她,就得在离她尽可能近的地方陪,刘警官应该能理解兄弟的心情吧!” 刘警官失声惊叫道:“天,你真地有这样的想法?” 我淡然一笑道:“不只是想法而已,你可以去问你公安局的同事们,看我昨晚是在哪里睡的!” 刘警官沉默片刻后感叹道:“李医生,你的痴情让人感动,你的心情我也能理解,只是这寒冬腊月的,你就这样睡在外面有点太残酷了,我建议你最起码也要在这附近租个房间啊!” 我心里顿时一股苦涩的血液漂流,嘴上则无奈苦笑道:“刘警官,不怕你笑话,房价那么高,我现在身上的钱根本不够租房用的了!” 刘警官顿时无语了,半响后才传来一声轻叹。 其实,我倒没有多么遗憾,即便我租得起房子,我也宁愿选择在外面守侯,因为,我脑子里的每一个神经细胞,都多么地渴望在离商诗最近的空间里发射神经生理电波,而房子,离商诗再近,终归隔了两层墙壁。 我鼓励刘警官道:“兄弟放心就是,我身子骨硬朗着呢?不怕兄弟笑话,我可以明确无误地告诉你,我一天就可以和商诗做六七次呢!可见我身体的强健程度!” 刘警官哑然失笑道:“呵呵,强,兄弟,冲着你这样的痴情,我不帮你了却心愿,我算没有人性,你现在哪里?我也甭告诉你她关在哪个位置了,你可能不好找,我正好要下班,就直接领你过去给你指定离她最近的地方吧!” 我心里好生欣慰,激动地说:“谢谢刘兄弟,真地太谢谢了,我已经在你们的大门口了!” 挂了电话后,不一会,刘警官就出来了,穿着便装,他身上少了很多森然的虎狼气息,走到我面前不远处站定后,他对我微微笑了一下,用手指了指大门左侧的围墙,示意我跟他过去。 沿着那侧围墙看过去,在比较远的地方有一个幽黑的小巷口,夜色已经阑珊,所以那里的人影物事看起来比较模糊,和看守所门前这条相对宽敞的马路接续着,应该是通往看守所的后院的。此前来过两次看守所,都没怎么留意,看来这个看守所还挺幽深的。 我朝刘警官点点头,刘警官身子一探,就往那头走了过去,我默默跟在刘警官身后。 这些公安执法机关的地点还真有几分雷同,所置身的都不是特别繁闹的街区,环绕着它们的也都是一些幽暗的巷子,没有什么生气,和它们想要渲染的威严肃穆气息倒十分接近。 刘警官心情可能也有点沉重,他再没和我说话,而是在前边埋头静静地走着,随着偏离大马路越来越远,夜色越来越重,黯淡而阴郁的光影逐渐将我们吞没,再横过一个和这条小巷子呈丁字形接壤的路口之后,小巷子往前延伸了一个幽深的弧度,沿着这片弧度拐进去,周围已经完全消散了行人的影踪,前边似乎已经是生命的禁区,老天爷吝啬得连路灯都没有赐予,空气中是一片隐约不定的昏暗,深深浅浅漾着一片死寂的气息。 他们将商诗关得这么深远,似乎也就意味着,这次商诗真地在劫难逃了! 不过,我已经不惧怕死亡了,如果不能同生,和商诗一起死亡的想象,也足以使一切恐惧富有诗意了! 小巷子并不是个死胡同,朦胧中在前边蜿蜒向左拐了个向,它的左侧是破旧的围墙,右侧就是看守所的高墙,刘警官就是在离前边拐角不远处的地方停伫了脚步,转过身来,对我点了点头。 我平静地走到他身旁,对他致以浓重的谢意。 刘警官脸上有一丝寂寥,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李兄弟,这里就是离她最近的地方了,不过不可能是一墙之隔,肯定还有一段距离,但我能帮你的也就这些了,请你理解!” 我微笑着点点头,对他再致谢意,然后想了想,又说:“刘警官,有关她的一些情况进展,如果不会对你造成影响的话,麻烦你随时告诉我,好吧?” 刘警官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再重重拍我一下肩膀,一声沉叹,掉头,离开。 我望着他的身影在前方逐渐黯淡,模糊,直至消失不见,就收回了视线,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身旁看守所坚固冷硬的墙体,仰头遥望墙壁顶上交叉的电网,想着应该就在不远处某个角落里对空凝望的商诗,便颓然跌坐下去,一股透心的寒凉从地心里瞬间侵袭了我的身体,但它没有使我冷凝,慢慢地,我对着灰淡的夜空,流出了温热的眼泪,这股温热,来自商诗,并且,探向商诗…… 记不得有多少个夜晚,我于沉寂中睡去,又于轻悠中醒转,白天,我在病房强装欢颜上班,晚上,我擦掉身上披挂着的所有压力,释放所有神思于恍惚的想象中与商诗幽会私通,然后在沈沈的甜蜜中,我拥着她睡去,直到安然醒来,茫然四顾后,换上沉重。 我每天还会给冷欣月打电话,一方面询问福娃的情况,另一方面告诉她我很好,给她以安慰,让她安心照顾福娃,不要为我有任何担心,这个丫头,每次接电话时都要先让我等会,然后再出声时就是泣不成声了,我知道,她肯定是在躲开福娃,她不想福娃再受到我们这些大人们悲伤情绪的感染,如果不是因为不想让福娃看到我现在的模样,她肯定老早就来墙根底下探望我了。 刘警官也并没有给我带来什么消息,我并不期待他给我传来欢欣鼓舞的信息,我只是想知道商诗的情况,甚至有关她的噩耗都可以带给我一种痛楚般的安慰,但是遗憾的是,一星半点都没有。我主动给他打过电话,他给我的只有不停的叹息,他反复说的也只是,还没有什么新动向,就是有过几次审讯,而且都是大同小异的审讯,内容和模式都一样,谈到具体的,他就请我原谅他不能透露给我的苦衷。 不过,有一点明确的信息他是愿意告诉我的,那就是,商诗还在看守所,并且在我躺在看守所墙根底下的那些时段里,她大抵都是在里头和我相守着的,有这一点支撑,于流离不定的痛楚中,我也算是寻求到了一丝基本的安慰。 然而,即便这样的安慰,老天爷也不愿痛快给我。 那一天,我恍惚间睁开眼睛惊奇地发现,我既不是躺在墙根下,也不是立在我们的病房里,而是,躺在一张床上,周围是陌生而又熟悉的环境,直到我歪头看到了我手上的点滴,竖起眼睛看到床头的输液架子,我才终于相信,我是躺在医院里头,不过,不是我们自己的医院,我们自己医院病房的布局不是这样的,而且我住的好象是个单间,只有一张病床,门口旁边还有一个小屋,估计是卫生间。 我一翻身从床上坐起,连通在我手臂上的输液管有一阵轻微的晃动。我回过神来后,嘴里就下意识地尖声大叫了一声。 随着我的叫喊,马上就有一个护士妹妹快步跑了进来,迅速去查看床头的输液装置,一看无碍,长吁了一口气,便侧过头来疑惑地看我一眼,看我一副惊魂失魄的样子,想了想,大概意识到了什么,便小心翼翼地说:“你好,你已经昏迷一天一夜了,这里是医院,不要害怕!” 我惊呼道:“什么?一天一夜?那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护士连忙安慰我道:“别害怕,你昏倒在路上,正好被一个警察同志发现,就把你送了过来,后来他又联系上了你爱人,这两天是你爱人在这里照顾你,她现在出去给你买换洗的内衣裤去了,你爱人对你照顾得可精细了,你可真幸福,有那么漂亮能干又那么关爱你的妻子,嘻!” 这护士看来是活泼可爱型的,说着说着,不顾场合和氛围,竟然开心乐起来。 不过我却已经无心和她打趣了,惊讶得大张嘴巴叫道:“我的爱人?天啊,不会吧,那个警察同志呢,他在哪里,快叫他进来!” 护士愣了愣道:“哦,他跟你爱人接洽后,就离开了,毕竟人家只是好心送你来医院,他不可能总在这里陪你的啊?” 我想了想,也觉得自己好笑,便对她友善地点点头说:“呵,谢谢你,护士妹妹,我现在没事了,你去忙你的吧!” 护士再仔细瞧了瞧我,见没什么异样,也就放心了,嘻嘻笑了笑,就转身快步离开了。 我赶忙掏出手机给刘警官打电话,电话刚一接通,我就止不住地颤声道:“刘警官,难道商诗被放出来了吗?” 第204章 和冷欣月相依为命 刘警官愣了好一会后说:“李医生,难道你高烧还没退吗?” 我急道:“刘警官,求你别卖关子了,我现在清醒着呢,你快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刘警官便叹了一口气说:“哎,你呀,真不知道该怎样帮你?昨天上午我给你打电话,打了好几次都没接,就又打到你们医院普通外科病房找你,结果也说没见到你,我放心不下,就跑到那个墙角去找,然后就发现你发着高烧,嘴里说着胡话,怎么叫也叫不醒,便赶紧将你送到了附近的医院,然后通过你手机上最近联系过的号码找到了那个叫冷欣月的女孩,她过来给你办了入院手续,并留下来照顾你,我就回来了,事情就是这样的,老弟啊,说让你多多保重,你非得逞强折磨自己,哎!” 随着刘警官的一声声苦叹,我的心已经缓缓沉入了苦涩的海洋,想着欣月为我做的一切,我的心里又涌上了无言的感动,就这样五味杂陈,好不惆怅! 唏嘘了一会后,我想到一个关键,忙声音发抖道:“对了,刘警官,你昨天给我打电话是要告诉我什么呢?” 刘警官默然片刻后叹道:“你不是让我随时告诉你有关商诗的最新进展么?我只是想告诉你,她的案子已经移送检察院审查起诉,按部就班完成程序后,就等着法庭审理了!” 我心里一凉,心底里蓦然生发出一丝死亡的气息,生命真是短暂啊,尤其当你的生命不由自己控制的时候。我于神思恍惚中也不知道到底已经过去了多少天,但我本能地感觉,由于上头的关照,这个案子的进程明显很快。 我不胜凄楚地说:“刘警官,如果进入法庭审理阶段,我是不是就可以和商诗见面了?” 刘警官顿了顿道:“如果不公开审理的话,那得看她会不会委托你出庭,否则,你一样见不到她!” 我忐忑不安道:“会的,她一定会的,我知道,她一定很想见我,她肯定会珍惜这样的机会的!” 刘警官顿时陷入了缄默,对我的话不置可否。 我心里很是彷徨,连忙质问他道:“怎么啦?刘警官,你不相信我的话?” 刘警官轻叹一声道:“但愿会是这样的吧,李老弟,我得工作了,你安心养好身体,不要再犯傻了,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说完,不容分说,他就挂了电话。 我茫然举着电话,心里的惊惶充溢了我的胸腔。 商诗会让我和她一起出庭吗?她连给自己聘请律师都不愿意,她还会让我跟着她一块上法庭? 我心里蓦然涌上一股冲动,我把身上的被子一脚踢开,就要下床,我要跑到那个墙角去向商诗宣号,告诉她,恳请她,一定让我跟着她上法庭。 然而我刚一抬腿,门口有个清脆的声音惊叫道:“李医生,你别乱动!” 话落,人已经扑到我的床旁,带过来一股香风袭面。 我无奈苦笑,在这节骨眼上,欣月回来了。 欣月着急地将我按倒在床上,把被子拉过来,给我严丝合缝地盖上,撅着小嘴生气道:“刚能动换就不老实了,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让不让人省心啊!” 我憨憨地挠了一下头,想了想,掩饰道:“我只是着急我那些病人,都一天没回去管他们了,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 欣月眼神复杂地看我一眼,叹了一口气,柔声安慰我道:“放心吧,我昨天已经向你们科里请过假了,他们会安排医生管你的病人的,你们科主任还让你安心养病,说如果方便,可以转回自己医院,能得到更便利的治疗!” 我很是感激地看欣月一眼,这个欣月,做事情真是有条有理,考虑问题周全细致,商诗当初如果不是有她这个得力助手,估计很难将潘天高那座庞大的商业大厦玩转。想到这里,我才蓦然意识到欣月没有上班这一事实,连忙问道:“对了,欣月,你这两天没去上班,会不会影响公司的工作啊,我这没什么事了,要不,你赶紧回公司吧,我再躺躺下午也出院了!” 欣月急声嚷道:“不行,你这个样子怎么出院,亏你还是个医生呢,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我无奈笑笑,想了想道:“那我就再养一两天,不过,我也基本好了,不需要专人照顾了,你就安心回公司工作吧!” 我这话说完,欣月的脸色突然黯淡下来,顿时呈现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我惊诧道:“怎么啦?欣月,发生什么事了吗?” 欣月眼里闪过一丝凄色,摇了摇头淡淡道:“其实也没什么,他们不是认为潘天高是商姐暗害的么,所以官方派驻一个工作小组暂时接管了公司,可能他们认为我跟商姐过从甚密,所以很多事务已经不让我参与了,给了我一个闲职,我去不去都无所谓了!” 我啊呀一声惊叫道:“天啊,他们怎么能这样呢?就算商诗姐真地杀了潘天高,跟你也没有关系呀?这些人也太不讲道理了!” 冷欣月苦笑道:“呵,李医生,你太朴实了,一朝天子一朝臣,这在我们这个国家是千百年来颠扑不破的真理,有真理在此,谁还跟你讲道理!” 我脖子梗了梗,却如鲠在喉,一句话说不出来,半响,我才凄然道:“难道真地就要改朝换代了吗?难道他们一手遮天就可以将天子换掉?” 冷欣月绝望地摇了摇头,凄苦道:“李医生,难道你还不能面对现实么?在我们抱头哭泣的那天夜晚,我想你应该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吧!我这些天静下心来后也一直在想,通过分析种种迹象,我脑海里有了这么一个初步意象,商姐是为了替她的初恋情人以牙还牙而投毒害了潘天高,而警方则很可能认为商姐是为了霸占潘天高的财产而毒害了潘天高,不过不管什么原因吧,潘天高的地产王朝更换天子是必然的了,只是让我有点缓不过劲来的是,这更换行动也太迅速了,甚至让我不得不开始考虑,上头如此关注这个案子,会不会和潘天高的庞大遗产有些什么联系?” 我听得心里直发苦,皱着眉头道:“欣月,你的意思是上头有人想要借商诗姐落难之际,觊觎潘天高的遗产?” 冷欣月惨淡一笑道:“不排除这种可能,不过这已经不是我们所能管的范围了,如果潘天高的遗产不能归属于商姐,它最后属于谁,跟我们又有何干呢!” 听着欣月这么苍凉地叙述商诗及她公司的将来命运,我的心就象被浸泡在酸水坛子里一样酸苦,我愁肠百结,思绪纠缠,心道,难道我和商诗的一切,真地就应了那句古语:此情只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冷欣月对我照顾得真是无微不至,完全把我当作了一个瘫痪在床的病人看护,跑前跑后的,一会一小勺一小勺地给我喂水,一会将水果切成小片小片地喂给我吃,剩余时间就一边陪我闲聊一边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那输液管路,里边稍有风吹草动,就紧张地跑到门外去喊护士,由于她给我喂了太多的水和水果,所以我不得不面临带着输液管路上卫生间的困境,结果她就毫不避讳地高举着点滴瓶陪我一起上厕所,我好不尴尬,但没有办法,只好先让她闭上眼睛,我才能红着脸解下裤带咻咻。 吃午饭的时候,我没有任何胃口,欣月也不勉强我,只见她从上午拎回来的塑料袋里掏出一包麦片来,原来营养保健品她也已经给我买好了。 我心里一股热流涌动,真地太感激她了,要不在苦苦守侯商诗的这些艰难岁月里,我很有可能支挺不住,先商诗一步离开这个人世呢! 她搅动勺子的动作很专业,脸上也是一副认真的神情,估计是这些天替福娃泡营养液训练出来的水准,想到这里,我便问她:“欣月,你昨晚是不是也在这里陪我,那福娃呢,你将她安置到哪里了?” 欣月头也不抬道:“我将他放在我父母家里了,让他们帮着照看几天,我没跟福娃说你的情况,只是骗他说是我要出差几天,这小孩,心思重,不想让他太焦虑了!” 真地是难为欣月了,让她为了我和商诗付出这么多,连她的家庭都被牵累进来,只是遗憾的是,我和商诗这辈子可能是报答不了她了,但愿福娃长大以后能够感恩戴德替我们弥补遗憾,他妈妈曾经叮嘱他要他报答我,就让他转达到欣月的头上吧! 我在医院再住了两天,想着商诗,想着福娃,想着我的那些病人,就再也住不下去了,无论欣月怎么劝阻我,我也坚持着要出院了。 欣月拗不过我,但却向我提出了条件:“你要出院也可以,但是必须跟我回别墅,如果你还要到那个墙角下去守侯商姐,就是打死我,现在也绝对不能让你出院!” 我无声苦笑,欣月真是机灵,一猜就猜中了我的心思,看到她那么决绝的神情,我知道她是当真了,低头想了想,觉得回别墅养几天,陪陪福娃,然后再来守侯商诗,基本上还可以接受。要不在这医院里呆着,牵累了太多的人,欠下的感情债太多,也不好。便点头答应了欣月的条件。 当天,欣月就手脚麻利地给我办了出院手续,将一切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给我换上了舒服干爽的衣裳,她和商诗真不愧是一对出类拔萃的姐妹花,一样地心灵手巧,温柔贤惠。 在出院之后,我也向冷欣月提出了条件:“欣月,要我回家可以,但是必须让我先去墙角探望一下商诗姐,否则,就是打死我,现在也绝对不会跟你回去!” 冷欣月无声笑笑,凄苦地点点头,很是爽快。 其实我知道,她自己也很想去看看呢! 我们俩默默无声地开始穿街走巷,路上,我惊奇地发现路旁各大小超市商店的门口人流骤然增多,而路上的行人也都大包小包地拎着东西,莫非要过年了?我抬眼看向欣月,用眼神询问她,她寂然无声地点头。 感觉到街头这种万家团圆的年味,想着高墙里的商诗,心里的酸苦难以自持地漫溢开来。 我们一直没有说话,小心翼翼地各自保持着心中的那份伤悲,避免互相触发引发洪水泛滥。不知道走了多久,我们来到了我曾经昏迷过的那块热土地。 我指着地面上我那个尚未被风沙完全消除的人形痕迹,对欣月自嘲道:“瞧,欣月,这就是我和商诗姐相会的地方,你看象不象两个相爱的灵魂痴缠在一起构成的印象!” 欣月面容一抖,眼里就晶莹闪亮开来,咬着嘴唇悲戚地看着我,不发一言。 我不敢再激她,只是静静地仰起面孔,朝着商诗的方向,闭上眼睛默默地构想了一下商诗的形象,然后我身心里压抑的激情突然象山洪暴发一样喷涌,我猛然张口呼喊道:“商…诗…姐…,你还好吗?小智和欣月来看你了,如果你听到了我们的呼唤,就请你也大声回应一下,好吗?” 喊完之后,我忙不迭竖起耳孔,试图从空际轰隆隆的气息中去仔细辨听那来自商诗的回应,然而,只有我悲狂的呐喊声在幽深的看守所上空飘渺摇荡,逐渐衰微,最终消融在广漠的天际,然后,整个上空又转为一片空白。 我长长喷吐了一口气息,心里得到了些许安定,这一阵子,面对我的女人陷入绝境,我一筹莫展,心里憋屈了很多苦楚,我很想呐喊,即便它是如此地苍白。我的女人,如果你听到了,就请振作起来,在这最后的日子里,一定要和我共同面对! 我回头笑看欣月,发现她在咬着嘴唇流泪,嗓子里嘶嘶做响。我走过去,很爽朗地拍了拍她娇弱的肩膀,毫不在乎道:“走吧,好妹妹,过几天,我们再来看商姐!” 我毅然转身,走了好几步,发现欣月没有跟上来,就又走回去,一把拽着她的胳膊,她终于听话了,启动了她伤心的身躯。 第205章 和冷欣月回家过新年 我们先开车去的欣月的父母家,也是在这个城市东部一个街区里的简陋巷子里,巷子旁边有楼房也有平房,都一副灰暗破败的样子,显然是城市平民聚居区,欣月父母的家在一栋四层简易楼房里,房间也就两室一厅,和我租住的那个棺材盒子所在的房间十分类似,欣月打开门,我们走进去的时候,福娃正和一个老妇人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气氛还算融洽。 老妇人看到欣月,欣喜地站起来迎接,嘴里欢快地说:“月儿,回来了啊!” 其情款款,其乐融融,很是让我感慨。 福娃看电视很投入,起初没有在意有人进来,听到老妇人喊月儿,才抬起头来,看到了我,愣了半天,才猛地站起来,哭号着向我奔了过来,一把扎进了我的怀里,小身子一拱一拱的,不知道有多伤心,我眼眶都被他弄湿了。 欣月对着老妇人介绍道:“妈,这个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李医生,福娃的干爸爸!” 我忙对老妇人友好地笑,点头说:“阿姨好,劳烦您照顾福娃这么久,真是感谢您了!” 老妇人脸上也是一脸的风霜,应该吃过不少苦,她热情地说:“原来是李医生,快进来坐,经常听欣月说你医术高,人品好,今天可算看到真地了!” 老妇人的话很风趣,我咧嘴笑了笑,把伏在我腰腿处饮泣的福娃一把抱起来,走到沙发上放下,他脸上已经哭成了个小花猫。我鼻子有点发酸,忙掏出纸巾来,先给他擦干净了,然后象征性地给自己擦擦。 老妇人给我倒了一杯茶,递给我时说:“李医生先坐坐,我现在就去做饭,在家里吃顿便餐!” 还没等我说话,她就返身进了厨房。 我看向冷欣月,欣月对我安静地点了点头说:“吃完饭再走吧,反正回去也是一样要做!” 我便不再坚持,顺便吃个饭也好,要不回到那别墅,自己还有没有心境做饭,可真不好说。 福娃从伤感中回过味来之后,就抱着我的大腿,缠着我问他商阿姨的情况。我不想让他一个小孩子家陷入大人的悲伤情绪当中,就只好编造了一些场景哄他开心,让他以为,坐牢也不是想象中那么可怕,只不过换了一个生活地点,不能和小孩见面而已。 欣月进厨房帮着她母亲做饭,没多久功夫,就大盘小盘地端了出来,鸡鸭鱼肉,红橙黄绿地,非常丰盛。满屋都是炒菜的清香。这么长时间没吃家常菜了,我还真是不停地咽口水。我在咽着口水,一个虚掩着门的房间里也传来了动静,我听到了一声咳嗽。我很是纳闷地看了那里一眼。 一会儿,饭菜全部上桌,我们围桌而坐,老妇人给我们一一盛饭,很是温馨,如果商诗此时在我身边,我们是以夫妻的形式来欣月家里串门,那感觉该有多好啊!想着念着,我又心酸了,连忙抑制住了自己的想法。抬头扫视了一圈,突然意识到了还没见过商诗的父亲呢,便谦恭地问:“冷伯父怎么没见出来吃饭?” 老妇人微微笑笑说:“他行动有点不方便,我一会端进去给他吃,李医生不要管他,赶紧吃吧!” 说着话,她已经端着一碗饭,夹满了菜,小心地向那间有人咳嗽的房间走去。 我疑惑地看向冷欣月。 冷欣月面现悲楚,叹了口气说:“哎,老人家脑出血后遗症,动不了了!” 我一听,立刻站了起来,也走进了那个房间,看到老妇人正在一口一口喂床上一个老人吃饭,很是感动,看到床上老人面容憔悴,嘴角有点歪斜的样子,又很是感伤,我轻轻走过去,对着他喊了一声:“冷伯父好!” 老人头微微动了动,嘴角一阵颤抖,似乎是在对我表示什么,老妇人抬头对我笑笑说:“他在欢迎你呢!” 我一阵无言的感动,这一对老人可真好,自己拖着这么重的担子,还无怨无悔替我和商诗照顾福娃,只是想起欣月就有点辛酸,将来如果老妇人也动不了了,而我和商诗也双双离去不能给她提供帮助,她可怎么照顾得过来,真是得想办法给她找个好夫家了! 吃完晚饭后,我就向老妇人提出了告辞,我抱过福娃让他向奶奶道谢,福娃很乖,跑到老妇人身旁蹭了蹭表达他的亲热,然后甜甜地说了一声“谢谢奶奶照顾!”惹的老妇人眉开眼笑,好不欢喜。 我们快出门的时候,老妇人突然说道:“后天晚上一起到家里来过吧!” 欣月回头对她母亲甜甜一笑道:“我们再考虑考虑吧!” 然后,我们三个就下了楼。钻进欣月的车之后,我才好奇地问她:“为什么你妈邀请我们后天来家里啊?后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 欣月回头嘲笑我道:“你可真是根木头,什么都不知道,后天可是大年除夕啊!” 我心里猛然一颤,真是没料到,这一转眼就是除夕了,我之前还筹划着要和商诗福娃一起过一个幸福的新春呢,做梦也没想到春意要盎然了,伊人却飘零了! 我想了想,问欣月:“那你为什么要说我们再考虑考虑呢?” 欣月平静道:“因为我家里只有两个房间,如果我们都回去了,会没有地方睡觉!” 我又问:“那你也是应该说,我让他们再考虑考虑啊!” 欣月冷然地看我一眼道:“难道你不愿意我和你们一起过大年吗?” 我惊道:“可是难道你父母会舍得你不和他们一起过大年吗?” 欣月微苦地笑了笑,淡淡道:“他们两位老人经受的不过只是岁月的艰辛,早已经习以为常了,而你们这两个男人遭受的却是心灵的磨难,我很难想象在大年除夕,你们两个大小男人对坐在那栋大别墅里,会是怎样一种凄凉的情景,我如果没和你共同经历过那些苦难,或许我将不以为然,但是,现在我做不到了,你明白吗,李大医生!” 我静静地听着欣月的话,抬手抚弄了一下有点异样的眼角,轻轻柔柔地说:“谢谢你,欣月!” 欣月没再应声,将车打着了火,驱车前行。 别墅里因为有欣月和福娃生活过的痕迹,所以还不算特别凄清,基本上一切都没变,除了商诗的芳踪倩影在幽幽的空气中一点一点离散,不过,这却最让人悲绝! 欣月说得没错,在这样的情境下,这个屋子里没有女人确实是会让人孤寂得发疯的,因了欣月的存在,她在厨房里清洗,她在卫生间给福娃准备衣裳,他给我泡营养液,才使我稍稍偏离了对这个屋子里原来状态的刻骨怀想,不至于沉入一种悲苦的回忆中难以自拔。尽管我心胸里还是痛得发木发麻! 第二天再休息了一天,到了除夕那天,尽管欣月再三劝阻,我还是坚持回了一趟医院,因为马上就是春节放假了,谁知道假日会怎样进行工作安排!在确定商诗的最终结局之前,我还不想丢工作呢!我向科主任报到之后,科主任看我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确信了我住院还没有恢复的事实,然后责令我继续休病假,春节7天不再给我安排工作。 我坚持值了半天班,跟胡大夫交接了一下工作之后,就打的来到了看守所,我不是要违背对欣月的承诺,而是,在大年除夕这天,我必须和商诗相守一段时光,这是中国人的传统习俗,在大年除夕这天亲人团圆才能来年安好,而且,大年三十,商诗呆在牢里一定特别孤寂,我如果没有经历这种形式上对她对我的安慰,我自己也无法顺利地辞旧迎新。 我在马路边的小商店里买了几捆花炮,再随便找了个超市买了点年货,然后就静静地来到那个墙角,凝望着高墙怀想了片刻,就安定地坐了下来,无声无息地沉坐到日暮时分,然后我霍然站起,对着商诗可能存身的方向喃喃自语道:“姐,对不起了,我只能陪你到这会了,家里还有个福娃和欣月,如果我不回去,她们将会痛苦难安的,我想,你肯定也不愿意她们在新年时节难过吧,你一个人在监牢里过除夕确实是有点残酷,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让我们生存在这样一个让人欲哭无泪的世界里呢,我们就认命吧,不过你放心,将她们安顿好,我就再次过来陪你,然后就再也不会离开你了!所以你要放宽心,在非常时期,咱们就要采取灵活策略,咱们把心态调整,把除夕当平日过,把平日当除夕过,这样就不会太惆怅了!” 我絮絮叨叨念叨完之后,双手合十对着高墙里的商诗宣了一声“阿弥陀佛”,然后就撕开了一捆花炮,此时这个城市的各个角落已经开始在稀稀拉拉放鞭炮了,因此我就无需顾忌了,我掏出同时买来的火机打着了火焰,然后无比庄严地点着了那捆花炮的引信,随着嗤的一声,一团火球冲天而起,在天空砰然炸响,做天女散花状,一团团绚烂的烟花闪耀着五彩缤纷的光影,染红了看守所上边的半片天空,随后,纷纷扬扬飘落,有很多碎末随风飘进了看守所的领地,但愿,其中的一小片,会在商诗仰头观赏我给她释放的烟花的灿烂光景的时候,悠扬地飘荡到她的窗前,因为,那上边饱含着我对她浓烈的爱、浓厚的情,还有,浓郁的愿! 我拎起剩余的花炮和买来的年货,到大马路上打了个的,回家和欣月、福娃过年去! 司机将我拉过田埂上的土马路时,夜幕已经降临,我没让他的车接着走,就付钱下了车,静静地走向那条林中密道的出口处。我还想在本年的最后一天,感受一下我和商诗共同追寻过的痕迹。 密道里已经完全昏暗无光了,我基本上是靠感觉前行,不过好在这条路经过我的几次履行,已经变得平实宽敞一些了,我沉稳地走在上边,遥感着这片商诗曾经生活过十年的土地,又想起那次丛林夜奔,心里无限感触,那次我是要追寻商诗而去,这次我却是在偏离商诗而回,时间不经意间一个轮回,便让物是人非! 我摸黑走到林中小路上时,夜色也已经侵染了整个大地,前方也只能依稀可辩了。整个森林里一片静幽。外边那个炮火连天的世界就完全和我们隔绝开来。 逐渐靠近别墅庭院时,我从沉思中下意识地抬头,就依稀看到了在庭院那个大铁门口倚墙而立的两个孤独身影,那应该就是冷欣月和福娃。 我静静地走了上去,看清楚了,冷欣月揽着福娃的肩膀,两个人都在流泪,深山里的除夕夜有点风寒,这个女人和孩子娇弱的身躯都在瑟瑟发抖。 她们肯定以为我不会回来了,此时,两双眼睛正一眨不眨地凝望着我,生怕风一吹,我的幻影就将消失,我苦笑一下,心底泛上来无言的伤感,轻轻走到她们身旁,将这个女人和孩子一起揽到怀里,和声说道:“进屋吧,外边冷!” 我的胸怀里一阵颤抖,我知道,她们沉郁已久的辛酸顿时化作漫天泪雨,飘飘撒撒降在了我们的内心。 除夕的夜晚很平静,因为这本来就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如果商诗和我、福娃一起被隔离在这里,那这里将是一个幸福的天堂,可惜很无奈,商诗反而被隔绝在了外边的人世,那这里就只能沦为一片悲怆的凡尘。 欣月虽然心里很伤痛,但她还是想在大别墅里极力渲染出除夕的温暖和睦来,她将别墅里外所有的灯光全部打开,将电视声音开到人能忍受范围内尽可能大的程度,将每个房间的门都打开,将神龛上的佛香也点着了,将厨房里的每个燃气灶孔都引燃,或者煮菜,或者烧水,或者烹制点心,将茶几上摆满了糖果花生瓜子,她自己则在各个房间里故意忙得团团转,一点也没有停歇下来的意思,不仅如此,她还不间断地支使我干活,在各个房间门口贴春联,拖地板,擦洗家具,整理内务,洗菜,摘菜,搅拌调料,搬运东西,倒垃圾,她意图让我无法静下心来去沉思那些令人心碎的过往和现在。由于电视里到处都是春节联欢晚会,福娃没有多大兴趣,也就过来帮我干活。 我有气无力地遵从着她的使唤,福娃这小孩受到我们情绪的影响,也晕头耷耳着,没有一点他这个年龄段小孩在年夜所应有的生气和喧闹。 屋子里最后倒也干干净净,井井有条,配上春联,配上电视里春节联欢晚会上主持人声情并茂的歌功颂德,倒也被额外地增添了一些春意。 吃年夜饭的时候,欣月一直在强装欢笑,不停地给福娃夹菜,不停地逗福娃乐,问福娃哪个菜最好吃,问福娃以前在老家过年怎么过的,而当联欢晚会上有十分乏味的小品演出时,她也会配合着格格笑个不停,其实,我知道,她此时不知道强自咽下了多少苦水。 我作为一个大男人,却需要一个女人来承担压力,支撑生活,实在是有点惭愧,想着想着,我将阴沉的心绪苦苦压下胸膛,站起身来说:“福娃,走,叔叔带你到外边放鞭炮去!” 福娃还在发愣呢,欣月却跳起来大声说“好!我也要去” 我于是找出来买回的鞭炮,领着她们来到庭院,别墅门廊上的琉璃吊灯正在热烈地辐射着茫茫白光,将整个庭院照成通透一片,在森林浩瀚夜空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皎洁,这种布景还算是给了我们一些温暖。 我对着福娃笑说:“福娃,你老家过年放的鞭炮只响不亮,还不能上天,今天叔叔让你见识一下又响又亮还能飞天的鞭炮,包你满意!” 福娃默默点了点头。注意力得到转移,神色好了一些。 我便掏出一捆冲天花炮,放在假山的池子边台上,弯腰打着火机的时候,回头喊一声:“女人们,孩子们,新年的钟声即将敲响,欢乐的礼炮就要轰鸣,让我们唱着东方红、走进新时代吧!” 于是,我点着了花炮的引信,撒腿跑开,转身看时,三团彩色火焰冲天而起,在空中爆开,彼此交错,形成绚烂的花伞,把幽眇的群山照出暗影,把浩淼的天空染成暗红,福娃突然看到这样瑰丽的夜景,脖子越仰越高,眼睛都瞪傻了,欣月则恰到好处地欢呼雀跃,适时给这种难得的热烈注入温暖的气息。 不过,灿烂并不持久,花伞瞬间涣散,纸碎屑象泥雨纷纷扬扬落下庭院,在各个角落沉着,老家过年有个习俗,就是谁家院子里堆积的鞭炮纸屑越厚,谁家就将在新的一年里更加人寿年丰。受此鼓舞,我立刻扯开另一捆花炮的包装,趁着空中的缤纷色彩还没有完全消退,将它迅疾燃放,绚丽夜芒便腾空而起,在无尽夜空绽放新的华章,在福娃和欣月仰头呼喝着尽情发泄苦闷的时候,我又恶作剧般将一捆地炮引燃,噼噼啪啪的轰响应和着天空里五彩缤纷的花雨,将这个女人和孩子心里的苦楚死死缠绕…… 当最后一捆鞭炮炸裂之后,遥远的天际真地隐约传来了钟声,但愿这真地只是新年的钟声。地面堆积的纸屑也还算丰厚,但愿,这也将寓意着一个还算过得去的新年…… 我陪着福娃愉快地过了七天,在这七天里,冷欣月只回家看了一趟父母,也形影不离地陪了我们六天。我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们我在外边过年过得很好。在这六、七天里,我抛却了一切烦恼,和冷欣月带着福娃在附近游山玩水逛庙会览地摊吃农家餐,回到别墅里,冷欣月就带着我们烧香敬佛泡温泉泡营养液搞烹饪。 我这七天的想法就只有一个,福娃很可怜,商诗又那么喜欢他,在这最后的日子里,我要替商诗让福娃再感受一段人间的幸福,这也算是我对牢房里商诗的一种抚慰,至于福娃以后的去向,我觉得商诗肯定是希望我能留下来陪福娃过日子,但这已经不是她和我的意志能够控制得了的事情了,我指望欣月将来能够照料他,但又害怕他会拖累欣月,毕竟欣月还有那么沉重的家庭负担,所以最好的愿望就是他能够快速成长,独立生活。而我自己,只能祈求福娃原谅我的自私了! 欣月这些天也尽量表现得欢欣鼓舞,我猜她的想法是,既然悲剧已然发生,那就不要让悲剧加剧最终恶化成惨剧。 七天过后,我以上班为幌子,又将福娃交给了欣月。 下班之后,我就再次悄无声息来到了看守所的墙根底下。 第206章 联系商诗的辩护律师 这里一切都没有变,我在除夕晚上释放的烟花碎屑还在墙沿墙根路旁随意翻滚,这里还是很少有行人,偶尔会有骑自行车的从这里路过,对我好奇地甩落几眼,不远处偶尔还会有寂寞烟花升起,不需要合奏,好象只为了迎接我这个归来的亡魂。 我又来到了商诗的身旁,而且这一呆就将是永远,感觉真他妈地好! 黄昏消散,夜色阑珊的时候,冷欣月给我打来了电话,着急地问:“李医生,你怎么还没回来?” 我呵呵地笑了一会,然后说:“欣月,感谢你这段时间来的照顾,把我的身体养得棒棒的,使我完全能够胜任伴守商诗姐的使命了!” 冷欣月没有过分的激动,只是静默了一会,然后她就哭着说:“难道你就一定要在那里守侯吗?” 欣月的哭让我有点难受,我只好安慰她说:“欣月,你要理解我,商诗姐也许就要不久于人世了,我在家里怎么可能忍受得住呢?只有在离她咫尺的地方,俯仰她的鼻息,我的心才能够安宁下来的!你放心,我的身体现在很好,上次生病的原因是因为一时间还没将心态调整好,体内神经内分泌有点紊乱,这次经过家里的调整以及你的悉心照料,你应该感觉得出来,我已经很平静了,不会再生病的,只是要苦了你了,又将福娃甩给你照料,真是对不起,来…以后一定要好好答谢你!” 我差点就说出“来世再报答你”这样的话了,不过还真算是已经冷静下来了,脑子一个机灵便将语势扳了回来。 欣月已经在那边抽抽搭搭泣不成声了,我连忙威胁她说:“欣月,别哭了,让福娃看到就不好了,如果福娃问起我,就说李叔叔这一段时间要上夜班,过完这一段时间就回去陪他!” 欣月被我提醒,果然有了效果,啜泣声逐渐微弱了下去,最后,她哽咽着说:“那好吧,你在那陪着商姐,我在家里为她祈祷,但愿我们的商姐能够逢凶化吉,平安归来,你也要多保重,有事随时和我联系!” 我释然一笑说:“好的,就让我们用不同的方式来共同为我们的商姐祈福吧!” 结束通话后,我长吁了一口气,真是要感谢欣月的理解和支持,欣月和福娃那头搞定了,我就心无旁骛了。 亲爱的商诗姐,我来了,我们虽然隔着一堵墙,但是我们顶着同一片天,我们虽然看不见,但是我们却心相融,我在围墙外边为你做的一切,你这个通灵之人一定感知到了,而你在围墙里边所想的一切,也无时无刻不在深层次里感动着我的灵魂。 想着想着,我感觉身上就有了商诗的气息,便赶紧俯下身来,悠然躺下,和天地实体对接,凝集所有心力,一点一点将天地之中飘忽过来的商诗的灵气聚集,并且移送到大脑里进行幻化显影,逐渐地,我的商诗姐美丽动人的形象就在我脑海里出现了,我再将她移交到面前的空气中,然后手一捞,一把将她抱在怀里,紧紧地抱住,永远也不可能放开,直到我第二天悠悠醒来…… 恍惚之中,也不知道过了几个星期,那天我还在病房上班,接到了刘警官的电话,他的声音有点沉重:“李医生,商诗的案子,检察院已经通过审查,已于今天正式向法院提起公诉。” 乍听到他这一消息时,我并没有多么伤悲,甚至可以说还有些许期待,经历了这些时间的折磨,心灵的痛楚已经差不多磨蚀掉了我体内所有的情绪反应,我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尽快见到商诗,而进入法院审理阶段就意味着我有了见到商诗的机会。当然,我并不指望商诗会委托我做她的代理人,通过这些日子以来的冷静思考,我逐渐意识到商诗很可能会因为不想让我牵连进她的案子来而拒绝和我的一切联系,包括她不愿意给自己聘请律师与外界联系也基于此,但是没关系,我已经咨询过一些法律专业人士,我们国家的刑事案件只要不涉及国家机密和个人隐私的,都是必须公开审理的,也就是说,本国境内任何合法公民都可以参与旁听。我自然就不例外。到时我只要在法庭旁听席上平平淡淡地看着她,用眼神告诉她,不管她的结局如何,我会一直和她同在,那她那颗饱受摧残的心灵一定就能得到无言的温暖,安静平和地度过我们共同拥有的最后时光。 所以我只是平平淡淡地问刘警官:“刘警官,听说到了起诉阶段,犯罪嫌疑人可以给自己聘请辩护人,商诗提出这样的要求了吗?” 刘警官沉默片刻后,叹了口气说:“当时案子移送到检察院时,向她说明过她有权聘请律师,她就没有提出要求,这次起诉书下达之后,她同样没有,哎,也许她自己已经在心里打算伏罪认法了!” 我只能苦笑,碰到商诗这样思维跟一般人不一样的女人,谁拿她都没着。我控制不了她的思想和心态,为了避免自己陷入痛苦不能自拔,就只能慢慢凝集心力做好一切心理准备了! 我心有不甘地问刘警官:“难道她不给自己找辩护人,法院就直接判了么?” 刘警官呵呵笑笑说:“呵,哪有这么简单啊!一方面她自己可以给自己辩护,另一方面,对于这种很有可能判死刑的案子,如果犯罪嫌疑人没有辩护人,根据法律规定,法院会给他指定辩护律师进行辩护的!” 我想了想,心里得到了稍许安慰,虽然根据方方面面的情形综合判断,潘天高基本上就可以认定为商诗所毒杀,但我觉得既然法律赋予咱辩护的权利,怎么着也要做一下垂死挣扎,我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辩护理由只有一点,那就是:潘天高是死于大出血引起的失血性休克,而并非警方认定的慢性中毒而亡。当然,虽然认定潘天高死于失血性休克实在太过荒谬,但至少可以干扰一下法官的思维,让他们去医院调取潘天高的病历资料组织医学鉴定机构做出鉴定结论,如果侥幸某个医学鉴定专家头脑发昏竟然认同了我的诊断,做出相应结论,那商诗真有可能就刀下余生了。 我也曾经想过,为了商诗,我甚至可以昧着良心去病案科将潘天高的病历找出来进行伪造,但主要是当时已经明确向警方交代了潘天高离奇死亡的情形,而且隔了这么久再伪造,现在的司法鉴定手段非常高明,通过字迹形成时间就可以轻松认定这是假病历,那只要稍加追查,就可以将我揪出来,使我锒铛入狱,那我就无法实现和商诗共同赴死的夙愿了! 我对刘警官郑重其事地说:“刘警官,如果法院给商诗指定了辩护律师,请一定要立刻告诉我,我要立即见他!” 刘警官好奇道:“难道你有什么有利于商诗的证据吗?那她为什么不委托你做她的辩护人呢?” 我叹道:“你们不了解我们的情形,其实我有很多话可以帮她说,可是你们又认为我不是她的亲属,没有权利帮助她,没有权利了解你们审讯的情况,这我就没着了,只能依赖唯一的这点权利表达我的观点了!” 刘警官意味深长地笑道:“那就祝李兄弟好运吧,但愿你能找到可以让商诗起死回生的绝招!” 我在这边下意识地重重点头,说:“谢谢,我会的!” 挂了电话后,我将手头几个比较急的事情匆匆处理完毕后,就跑到病案科要求查找潘天高的病历,结果病案科的工作人员在电脑上敲了几行字后告诉我,病历被医务处华浩借走了。 这小子,借潘天高的病历干什么呀?我匆匆忙忙又跑到医务处将他找到,向他要病历。结果他一翻白眼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起要他的病历,早被检察院来人封存,现在又被法院调走了!” 我半天回不过神来,这公检法办案还真不是吹的,方方面面都能想到,我自己还在这里自作聪明呢! 由此看来,他们是不是已经预感到辩护方会以此作为辩护理由?打算将这条本就十分渺茫的路也堵死?可是潘天高已死,到底还有谁和商诗有那么大的冤仇,非要置她于死地呢?难道我们的公检法为了匡扶正义,竟然可以用心到了这样的地步? 华浩拍拍我的肩膀,轻叹一口气道:“兄弟啊,我当初就劝告过你,商诗这样的妇人你最好不要沾,毕竟她当过潘天高的老婆,你享用不起的,现在把自己放进去了,出不来了吧!哎,罪过啊罪过!” 我瞪他一眼道:“你别胡说八道,我自己做过的事情我从不后悔,即便潘天高是被她害的,那也是潘天高罪孽深重,咎由自取!轮不到你说她!” 说完,我转身就走,我估计,华浩肯定在后边被我的话噎得直翻白眼。 我只有苦笑,我知道,其实华浩真是为我好,甚至为了我做了很多他不情愿做的事,这点我是要感谢他的,不过,他根本不能理解解我和商诗的爱情,所以他的话我完全可以不放在心上。 没看到病历其实也没什么,反正我也不打算伪造病历,只是想复习一下病历,将当初诊治潘天高的情况重新回忆一遍,给辩护律师提供素材的时候论述得完善一点,没有就没有吧,其实由于当初潘天高的病情太过怪异,因此我对他的整个诊疗过程记得还是比较清楚的,只是现在知道了公诉方对这一招也已经有了防备,不知道搬出这一招来还有多少辩护价值,想到这一点,让我很是彷徨不安。 两个星期后,刘警官就打电话告诉了我法院指定的辩护律师的姓名和联系地址,对于他在法律许可范围内的热心帮助,我真地很感动,看来那次天上人间真地没有白请,想想,我不由苦笑不迭。 我请了半天假去拜访那个律师,那个律师事务所的地址很不好找,我辗转大半个城市,费尽周折才终于找到,在很偏远的一个小胡同里,一个窄小的门面,里面就摆着几张破旧桌子,桌子上堆着一些材料,凌乱不堪的样子,有两张桌子后边各坐一个人,形容猥琐,根本就没有电视上见过的那种雄辩滔滔的大律师的风范,看到眼前的情景,我的心里一阵阵发凉。 看到我走了进去,两个人同时站起热情地向我打招呼,就好象招揽顾客一样。我好不尴尬,向他们说明了情况,这其中另一个人呼地就坐了下去,而那个稍显干瘦的人就有点不情愿地说:“你好,我就是!” 原来这个就是我要找的钱姓律师,虽然感觉不是很好,但毕竟他接下来要担负为商诗尽可能争取生命的重要使命,所以我还是对他毕恭毕敬地说:“你好,钱律师,感谢你愿意为商诗进行辩护,我是她的朋友李智,向你道谢来了!” 钱律师干巴巴地笑道:“哦,你是她的朋友啊,也无需客气,这都是法律援助中心安排的任务,倒也用不着谢我!” 我看他说话还算谦逊,增添了一点好感,连忙凑上点身子小声说:“有关案子的一些事情,我想跟你谈谈,你看,如果你方便的话,我们找个地方吧,这边你熟,你指定!” 钱律师小眼睛一眨巴,就知道我什么意思了,脸上顿时堆上笑意,回头对他的同伴打了个招呼,就领着我出来了。 最后他将我领到了一个商务会馆的茶餐厅里,里边音乐轻旋,环境高雅,尽显华贵之气,我以前还真就从来没有到过这样高档的场所,没想到托商诗的福,临了还可以享受一次人生。 钱律师可真不客气,中餐西餐中点西点洋酒红酒,点了一大桌,不过我也只是心中苦笑,反正我也不在乎钱了,身上仅有的这些余钱,全部为商诗付出以后,不管结局如何,我也就了无遗憾了! 我先和钱律师闲聊,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我就向他详细说明了我的来意。 钱律师喷着满嘴酒气,定定地看了我一会,然后突然呵呵笑了起来。 第207章 大闹法院被拘 我疑惑不解地看着他。 他笑了一会才停住说:“老弟,看样子你对这个案子还挺上心!” 我连忙点头道:“是啊,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当然着急了!” 钱律师突然很庄重地说:“那为什么不替她好好找个律师呢?” 我愣了愣,无奈道:“她这个人脾气怪,就是不肯委托我帮她,我也没办法,所以才找到了您!” 钱律师突然摇了摇头,伸出手来拍拍我的肩膀道:“老弟,看你这个人还算实诚,我就跟你说句掏心窝的话,实话跟你说,我现在连这个案子的卷宗都没有查阅,法庭所谓的指定辩护,也就是走个形式,到法律援助中心按照登记在册的律师顺序随便找一个人,我也不知算是倒霉还是幸运,正好被指着了,既然法院是走形式,咱还那么正经干什么,到开庭前随便了解了解情况,到法庭上象征性地说几句,到援助中心领取点微薄的辛苦钱,仅此而已!” 我一听,冷汗涔涔直冒,虽然明知道商诗在劫难逃,但想着商诗的生命却要以这样一种草率的方式被剥夺,我心里还是堵得难受,我把嘴唇咬出一道血印后,愤愤不平道:“太荒唐了,这还有公正可言吗?钱律师,这样对待一条即将消逝的生命,你不觉得有点太残忍了吧?” 钱律师摇头叹道:“这你是怪不着我们律师的,其实很多这样的案子往往在开庭前就已经定了基调的,整个庭审就是在走过场,我们律师还死乞白赖费半天劲自己折腾自己吗?” 我骇然失色道:“啊,那这个案子是不是也早已经定好调了?” 钱律师摇头道:“你这个案子我还不太了解,不过,老弟你放心,一看你就是个实在人,咱俩算是有缘分,我从明天开始就好好准备这个案子,你刚才说的情况我也记住了,我不能保证替你的朋友做到什么,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会尽全力!” 我看了看他庄重的神色,觉得他不是在应付我,得到了一丝安慰,对他感激地点头说:“那真是谢谢钱律师了,不管结局如何,我都会记住你的恩德的!” 钱律师摆摆手道:“惭愧惭愧,我们也就是尽尽职责,谈不上什么恩德不恩德的!” 去吧台结帐的时候,我问服务员要了个信封,在里边装了一叠钱。 出来走到马路上,和钱律师握手告别的时候,我顺势塞到了他的手里,道:“劳兄弟费心了,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钱律师哈哈笑了笑,一只手向我竖一下拇指,一只手自然流畅地将信封笑纳。 用钱告别之后走在马路上,我竟然觉得心里有了些许慰藉,其实我明知道钱律师改变不了什么,但这些钱确实代表着我的心意,就是那种:我想为商诗付出一切的心意! 我打车回到看守所的墙根脚下,仰头对着空气里的商诗说:“商诗姐,我很无能,我救了那么多病人的命,却没有任何办法救你的命,现在我能做的都已经为你做了,希望你能理解,不要怨恨我,我们一起来等待即将到来的命运,到了那头之后,你一定不要看不起我,一定还要答应做我的妻子,好吧!” 然后我再模仿着空气里的商诗说:“小智,姐不怪你,姐很爱你,姐到哪里都要做你的妻子,永远和你在一起,即便不是躯体,灵魂也会和你缠绕在一起的!你放心!” 完成这一仪式之后,我心里得到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安慰,然后,我就安静地坐了下来,坐累了,就躺着,看天上的黑云慢慢沉积,下压,似乎,是要下雨了…… 可能真地是因为有上头压力的缘故,就好象没过几天一样,刘警官就打电话告诉了我开庭的日子。这使得我心情很是复杂,一方面,时间正在携着我们的生命悄然流走,而我却无能为力,这让我很是彷徨,另一方面,我终于可以见到我日思夜想的商诗同志了,这一事实又足以使我忘掉一切苦难。 开庭那天是个工作日,开庭时间是上午,我本只打算请半天假,可细一想,上午见过商诗一面后,心情激荡之下,下午估计不可能还有正常意识给病人瞧病,所以我干脆装病请了一天假。 那天早早的,冷欣月就开车过来接我了,看样子她也是请了一天假的,她没有带福娃一起来,看到我疑惑的眼神,她微微笑笑说:“我把孩子放在父母家里了,这种场合还是不要让他看到,还是尽量不要给孩子的少年时光留下一些灰暗的记忆!” 我感激地看看她,默默地点头。 冷欣月就转身凝立,面色凄清,抬头仰望着看守所的上空,看了一会后问我:“商姐还在里头吗?” 我茫然地摇头,犹豫着说:“应该还在吧,你来得这么早,离开庭的时间还有一段呢,不会这么早就押解过去的!” 冷欣月想了想说:“那我们就到看守所大门口守着吧,说不定就能见到商姐呢!” 我闻言顿时心念大动,撒腿就往看守所大门方向跑,冷欣月在后边急道:“你别跑啊,坐车去不更快么?” 我赶紧又折返回来,迅速钻进了冷欣月的车,冷欣月无奈笑笑,跟着上了车,将车启动。 看守所门口却是冷冷清清的,路上行人也没几个,大铁门旁边的围墙根脚下有些枯黄的小草,在幽冷的晨风里微微飘摇,显出一副凄零落寞的样子。确实是有点早了,生命都还在沉睡呢! 我就和冷欣月斜靠在车门上等着,我们谁也没有说话,各自望着各自的方向发呆。哎,可叹啊,上次我们也是这样相伴来到这里,却是兴高采烈的,因为我们等待的是和商诗的团圆,那时风也和爽、云也悠扬,而这次人、物、景、结构完全没变,但是,味道却完全不同了,我们盼望的仅仅是看到她一眼,然后,就得忍受撕心裂肺的痛苦,在凄风苦雨中送她赶赴黄泉。 时间在静静地流逝,路上行人逐渐增多,太阳从东边探出了它红彤彤的笑脸,脚底的麻木感开始让我的身体摇摇欲坠了,看守所大门还是一片死寂,我有点吃不住了,用胳膊碰了碰旁边的冷欣月说:“怎么回事?根据开庭时间来推算,法警怎么着都应该过来押解犯人了啊?” 冷欣月茫然回头看我一眼,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冷峻,抬手腕看了一下时间,惶然道:“法院离这距离不近,要提犯人肯定已经提了,我们不能再等了,赶紧走吧!” 我还是有点不舍,想了想,便掏出手机给刘警官打电话:“刘警官啊,我们在你们大门口从凌晨守到现在,怎么还没见法院来人啊?” 刘警官愣了愣,然后带着点着急的语气道:“啊,你们怎么在这里守着啊?赶紧去法院吧,她已经被带走了,不是从大门出去的!” 我吓一大跳,匆忙跟刘警官道了谢,就蹿上了冷欣月的车,急声叫道:“快,欣月,商诗姐她已经被押往法院了!” 冷欣月急急上了车,哧溜一声将车打着,车也就蹿了出去,屋漏偏逢连夜雨,路上还堵上车了,急得我嗓子都快冒烟了,真狠不得下车将前边炸开一条血路来。 车走走停停,我的身子也焦躁得在坐椅上来回扭动,冷欣月也很窝火,不过她还不忘不定期地回头给我以微笑加以抚慰,在身子都快连同坐椅一起散架的时候,车拐过一个路口,那座威严屹立的法院大楼终于浮现在我的眼前。我掏出手机看了看,还好,离开庭还有一点时间,我长吁一口气。 冷欣月将车开进法院附近一个停车场,我则站在法院铁栏外边的行人道上等她,眼睛不经意往被森然的铁条围起来的法院大院里随意看了一下,便正好看到视线可及的远方有一辆警车开了进来,我内心一动,难道那就是押解商诗的警车?怎么才到呢?倒很有可能,我们的车堵车,它法警的车也是车啊!念想及此,我赶紧凝集目力,将眼睛瞪得滚圆,紧紧盯着那辆其实由于距离太远显得模糊不清的车影,心提到了嗓子眼,不一会,打开两扇车门,跳出几个全副武装的壮汉,然后其中一个走到最后边的那扇门处,手拽了拽,门就开了,他又探头进去,不一会,里边就下来了一个人影,模糊隐约,依稀难辨,虽然形貌无法端详,但我凭着在看守所高墙下练就的遥感能力,凭第六感断定那一定就是商诗,我激情顿时上涌,再也控制不住,呼地扑到森然的铁条栅栏上,对着遥远的前方就狂呼滥喊起来:“商诗姐,我在这里!你还好吗?” 那个灰影似乎是真地回头了,真地,我凭内心里的那种本能的心跳能够感知得到,我和商诗终于又见面了,虽然她看不见我,我也看不见她,甚至她有没有听到我的这声呼喊都难说,也许,她就只是凭着心灵的顿悟下意识地一回头而已,因为,我们的灵魂真地不需要人类的感官就能相会! 只是可惜的是,她的躯体还是被法警匆匆地押送进了法庭大楼,望着她的身影在遥远的前方消失,我不禁潸然泪下。 我正俯在栏杆上抽泣时,从我旁边伸出一只手,拿着一块香风扑鼻的手巾轻轻抚上了我的泪脸,然后是柔柔的一声:“李医生,别难过了,我们这就进去见商姐吧!” 我回头悲戚地看一眼欣月,哽咽着点了点头。 当下我们俩再不犹豫,甩开大步奔跑到法院大门口,法院的链式大门前围着很多人,大门里侧有两个圆台型岗亭,两个全副武装的警卫昂首挺胸,目光凛然地望着前方,而围观的人群里则有好些人在冲着他们嘟囔叫嚷,看样子是进不去,在很恼火地发泄愤慨。 大门左右两边各有一个小屋,右边小屋的门前挤着很多人,大家争相往里边涌入,而左边则排着一列长队,正在接受屋内工作人员的查验,应该就是进入法院的通道。 我一把拽着冷欣月就往左边小屋的门口跑,到了门口,就想往队伍里加塞,结果被后边的人义正词严地呵斥了出来。我就向他们求饶说我有急事,刻不容缓,结果几乎所有人都异口同声地喊,谁没急事跑这来干什么?我脸红得象个猴子屁股,真是这辈子还从来没做过这么尴尬的事。 无奈之下,我只好又将冷欣月拽了回来,在快走到队尾的时候,冷欣月扯了扯我的衣袖说:“李医生,你看他们手里都有卡片,可能还要到那屋去办手续!你先在这里排队,我去看看!” 我抬头看了看,果然前边每个人手里都有一张电子磁卡,连忙将自己的身份证给了欣月。 欣月很快就涌进了那堆人流,等了好几分钟,还没见她出来,这边都快排到了,正在我暗自焦急的时候,终于看到欣月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不过却没见她风风火火往这片跑,却低垂着头,一言不发地默默走着。 我急不可待地冲她挥手道:“欣月,快,这边快排到了!” 然而她并没有什么反应,最后她走到我旁边时,正好就已经轮到我了,工作人员伸手拦在我面前说:“请出示通行证!” 我自然地看向欣月,可是让我吃惊的是,欣月那张水嫩白皙的俏脸,什么时候已经被泪液浸泡得一塌糊涂了,肩膀一小抽一小抽的,显然是委屈至极。 我大骇,颤声道:“欣月,怎么啦?” 欣月绝望地摇了摇头,喑哑着嗓子说:“他们不让进去!” 我脱口惊呼道:“什么?不让进去,为什么啊?” 我的磨蹭引起了后边人群的不满,前边的工作人员也让我闪开。 我心急如焚,向工作人员求情道:“同志,我们是去旁听二十八庭的案子的,是公开审理,可以进去听的!” 工作人员对我怒斥道:“你快闪开,跟我说没用,我只管验收,要说你到接待室去说去!” 我看他一副不可能通融的情形,无奈之下,只好跑出队伍,急急往右边那个接待室冲,冷欣月在我后边着急喊道:“李医生,别去了,我刚才跟她们好说歹说,都吵起来了,也没用!” 我哪里听得进去她的话,疯一般地挤进了人堆中,身子一阵生拉硬拽,愣是从人缝中破入进去,终于来到了接待室的窗台前。让我发憷的是,那窗台里一溜坐着的全是凶神恶煞般的妇女,一个个横眉竖眼,大部分都在和着急涌上来的人群开骂,我寻摸了一个相对还算慈眉善目的中年妇女,挤到她的窗台前按捺住焦急说:“同志你好,我来旁听二十八庭的案子,请帮我办一下手续!” 那位给我旁边一个人甩出一张通行卡之后,斜睨我一眼道:“没带耳朵来是不是,我刚才说多少遍了,二十八庭不公开审理,不能旁听!快闪一边去!” 我听傻了,不由得失声惊呼道:“为什么不公开审理啊?” 她哪里理我这茬,对我怒喝道:“快闪开,别妨碍我们办公!“ 我只好恳求道:“同志,行行好,我是真地必须进去,我把身上所有东西押你这里都行!” 她白眼一翻,冲我嚷道:“快出去,别在这捣乱了!” 我还想软语相求,这时我旁边一个男的扯了扯我的胳膊说:“别说了,没用的,我们嘴皮子都磨破了,也不管用!” 我扭头好奇地问:“你也是想去旁听这个案子的吗?” 那人点头道:“是的,我是记者,但是没有获得进去旁听的许可!” 我心里无名火起,愤愤道:“为什么不让进去呢?不是说可以旁听的吗?” 那人摇头叹气道:“审判长以此案涉及个人隐私为由,决定不公开审理,不知道搞的什么名堂!” 这个案子涉及个人隐私?这听起来有点新鲜,是涉及商诗的隐私还是潘天高的隐私呢?潘天高都已经死了,谁还为他主张隐私权?难道是商诗的什么隐私? 想到这里,我连忙回过头去对那个泼妇兴冲冲道:“同志,你好,我明白怎么回事了,请你给审判长打个电话,就说我是犯罪嫌疑人最要好的朋友,她的隐私不会害怕我知道的!不信可以让他向她求证!” 我还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说服她的理由了呢,哪料想那个泼妇却眼皮一抬,冲着我蓦然暴喝道:“你走不走,再不走我叫人了!” 这下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心头狂乱焦躁的情绪被彻底激惹,我猛地一拳捣在面前的窗户玻璃上,歇斯底里地狂喊道:“你他妈什么玩意,老子今天就偏要进去!” 我的怒吼声伴随着砰地一声,我面前的玻璃激情四射,粉身碎骨,飞溅向四面八方,我周围的人群和里边的泼妇们纷纷闪避,我对峙的那个泼妇已经被震傻了,目瞪口呆岿然不动,我抓住这个空当,从面前被我击裂的空洞中探进身子去,一把从她工作台上抓过一张通行卡片,转身冲进人群,由于我刚才表现出来的暴烈行为,本来挤做一团的人群纷纷为我闪开,我轻而易举地出了屋子。对着正在外边急得火烧火燎的冷欣月大喊一声道:“欣月,你在外边等着我,我进去找商诗姐去了!” 不等欣月有任何反应,我就冲到了左边队列的前头,哪里还顾得着跟后边的队伍求情,硬挤进最前边那个位置。将手里的通行卡递了过去…… 然后,我的手就被两双有力的铁爪死死地把住,再然后,就被交叉着扭转到后背,臂膀上跟着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一瞬间酸楚涌上我的心头,在我的一片眩晕中,迷糊中我感觉到,我的前方,后方,大门外,大门里,涌进来一批装备精良的武装警察,我不情愿地相信,我终究还是被他们制服了,在强大的国家机器面前,我和商诗的相见,化做泡影,可怜如我,如同一只折了翅膀的小鸟,只能躲在树洞里,无言哭泣! 生理的剧痛和心理的痛楚交杂着袭向我的身心,我晕了过去…… 等我醒过来时,已经到了响午时分,我又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手臂上扎着输液针,我浑身瘫软无力,其实我眼睛都没有睁开,但是只需用鼻子一闻,就知道这是医院。 我想了想刚刚经历过的事情,才缓缓地睁开眼睛,一歪脑袋,看到冷欣月正坐在床头,臻首微垂,默默地流泪,她还没看到我呢! 我轻轻地“嗨”了一声,冷欣月应激似地抬头,看到我正眼鼓鼓地盯着她看,好一阵手忙脚乱,惊慌失措地去擦脸上的眼泪,想加以掩饰,同时还装出笑颜来。 我无奈苦笑道:“欣月,别这样,想哭就哭吧!憋在心里也难受!” 欣月咬着嘴唇点了点头,眼泪的闸门顿时打开,倾泻而出。 我轻轻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后静静地说:“他们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我吧,是不是正在外边等我醒来!” 欣月的头动了动,不知道是点头还是摇头,她的脸已经泪眼模糊了,也看不出什么表情来。 不过已经不用她来回答了,两个警察听到了屋里的声响,不动声色地走了进来,仔细审视了我几眼,然后凛然生威地说:“对不起,等你恢复过来后,我们就得将你带走!” 然后,他们就再次退了出去。 我问哭得正伤心的冷欣月:“我是不是也要被拘留?” 欣月情绪又一下子上涌,用手紧紧捂住小嘴,悲戚从指缝里涌出…… 第208章 商诗被判处死刑 我为我的冲动付出的代价是:拘留15天。 当天晚上,大夫的一纸诊断,就将我送进了看守所! 也许人们都在为我的遭遇流泪,而我却在为我的入狱喜悦,我做梦也没有想到,我被关押的看守所,竟然就是羁押商诗的看守所! 冷欣月冒充了我的妻子,所以我免于被向单位传达拘留通知书的悲惨命运,在法警要将我和欣月强行拆散的时候,我求法警开恩拉着冷欣月到一旁悄悄耳语了几句,让她找个理由帮我向单位告假,因为她已经帮我请过一次病假,至于再找什么理由我就只能全权委托给她了,她眼泪汪汪地看着我,茫然地点头。 我被法警押送到看守所时,正好是刘警官在值班,他应该是早就了解情况了,所以也不怎么惊讶,只是叹息着看了我一眼,满脸堆满遗憾,他和法警办了交接手续后,我请求他将我关到商诗的旁边某个牢房里,他苦笑着摇头说:“她那边那个区域是专门羁押重刑犯的,我想关你都没门!” 听到这里,我心里一凛,刚刚产生的一点喜悦就被无端拆散了许多,不过我还是不甘心,既然关进来了,怎么着也得捞点好处,所以我想了想后,就向刘警官提出要求关到我和商诗曾经泪眼相望的那个牢房里去。刘警官唯有苦笑连连,叹息着答应了我的请求,在几位干警的扭送下,我终于也象商诗一样,锒铛入狱。 这个房间很简单,就一张硬板床,上次我是在铁栏外边凝望商诗传达感情,这次我则可以趴在铁床上体味商诗抚慰身心了,我不知道在商诗离开这里之后,有没有其他犯人住过这里,我可不愿意身心里荡漾着的商诗受到其他一些不纯气息的混杂,所以当我一头趴在冷冰冰硬邦邦的木板床上时,我把我所有的感官都立刻调动了起来,我凝集心神去仔细辨认残留在硬板床上属于商诗的体息,以及她在这里曾经撒下的痛苦和无奈,我把她们吸进我的身体,同时,我又将自己的气味喷吐出来去和商诗的气息交融,我希望在这个人间凡是商诗活动过的地方,都能最终成为我们共同的生命遗迹! 我在看守所的这些天里,一开始那几天还抱着热望,希望老天有眼,让我有机会见到商诗,不说疯狂跑过去亲吻她,就算能远远地瞄她几眼,我为她付出的牢狱代价,也就可以得报了! 生活了几天我才知道,这根本是不可能的,既然失去了人身自由,也就失去了在看守所的人身自由,我们生活的空间和时间完全被限制,只有一个狭小的活动区域,以及一段被严格编排好的作息时间,一天到晚就是在这一区域里按照这一时间表吃饭睡觉学习休息,吃的饭菜非常粗淡,倒正符合了商诗这样佛门弟子的口味,我对这个倒没有要求,我就是在抬头望天想着商诗的时候难受,我无法平视,因为看守所的深宅大院里障碍重重,所以我只能仰望天上漂浮的流云,希望它们是从商诗的头顶漂移过来的。 过了几天,我对商诗就再没有奢望了,每天只是默默地蹲在墙角,想着自己这三十余年来的过往,偶尔会不自觉地流下眼泪。由于伤感和苦痛,我原本还算壮实的身子逐渐变得单薄,时不时地就会轻颤,好在有冷欣月不断地给我送东西进来,以及刘警官有意无意的关照,我总算熬过了这段炼狱般的日子,否则,我真有可能就瘫倒在牢房里,再也出不来。 在牢房的这些日子里,我一有机会就会问刘警官商诗的判决下来了没有,但他总是跟我说还没有。 后来我才知道,他故意隐瞒着我,怕我知道判决结果后一蹶不振,彻底崩溃在牢房里。 出狱那天,刘警官也还没有主动跟我说实情,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叹息着说:“老弟啊,人生多艰,但咱作为大男人,得沉得住气,凡事不可意气用事,以后再碰到挫折,你多思量,好自为之吧!” 我回头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用眼神表达了对他的感谢,也不再多话,就转身和来接我的欣月离开了看守所。 我没有要求再去围墙外边守侯商诗,因为这些天我一直就在看守所里守侯她,我突然之间就觉得身心俱疲了,觉得这样或许并没有多少意义,我打算回家去休养几天,整理整理情思,抛弃一切心灵的重压,然后浑身清爽地和商诗共赴未知的世界。我觉得只有这样,才是死亡时刻一种最浓重的体验。 我以为自己还有时间来整理思绪,毕竟判决还没下来,等判决下来了,还有十天的上诉期呢,如果商诗还上诉了,那就还有一个多月时长的二审期限可以供我挥霍。所以在回去的路上,我显得不紧不慢。尽管冷欣月一直在双眼噙泪地望着我,我还时不时地和她逗笑呢! 后来上了车之后,我们就不再说话了,一到封闭空间,那种凝重的气氛还是自然而然地就积聚起来。 回到别墅后,冷欣月继续开车进库,我则站在庭院里等她,过了一会,看到她走上来了,我就拧身往别墅大门走。刚迈出一步,她突然在后边喊了一声:“李医生!” 我身形一凛,回头好奇地盯着她看。 她脸上的神情很是黯淡,却没有继续说话,而是低头走了上来,没走到我身旁来,却一屁股坐到了假山的边台上,也不管地面脏不脏了。 我煞是不解,一脸疑惑地走了过去,靠在她边上坐下说:“怎么啦?欣月?有话不可以进去说吗?” 冷欣月寂然地抬头道:“福娃在里边,我不想让他知道!” 我诧异道:“到底有什么不能让他知道啊?” 冷欣月抬头看了看我,一脸的凄色,嘴里却平静地说:“商姐的判决下来了!” 我的头脑顿时一阵空白,蓦地站起来失声道:“什么结果?” 冷欣月说:“死刑!” 我问:“有缓吗?” 欣月摇了摇头:“立即执行!” 我傻了,虽然这样的结果早在我意料之中,而且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这样的结果其实也算不了什么!但我还是本能地惊恐,怔立当场,魂飞天外。 直到冷欣月悲戚的哭泣声逐渐萦绕在我的耳孔里,我才缓慢地回过元神来。看着眼前欣月痛不欲生的模样,我逐渐感觉到了一点不忍。 我不自禁凄然一叹,自己眼角泪湿,却靠过去安慰她说:“欣月,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诸事不可强求,我们只能尽人事,知天命,将我们该做的全都做了,也就可以贫而不忧、死而无憾了!” 欣月身子一颤,蓦地抬眼望着我,嘶喊着说:“难道我们就眼看着商姐5天以后永远地离开我们?” 我吃惊道:“5天?怎么会只有5天了呢?” 欣月咬着嘴唇说:“判决已经下来5天了,还有5天就可以执行了!” 我内心大骇,身体猛然僵硬,怅立半响之后,才终于找回了思维,想了想,又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傻丫头,你不懂法,还可以上诉的,上诉了,就至少还有一个多月!” 欣月悲凉地看了看我,绝望地摇了摇头说:“商姐没有上诉!” 我内心顿时凄凉一片,还自欺欺人地兀自摇头道:“没有上诉?怎么会呢?不会的,商诗姐一定是在琢磨着怎样写上诉状呢!” 欣月凄冷地看我一眼说:“不是这样的,听他们说,他们劝过商姐上诉,但商姐没有听他们的!” 我惊骇道:“他们?谁呢?” “刘警官他们,还有商姐的辩护律师钱律师!” 我蓦然抬头道:“钱律师?他为什么会这样建议呢?” “他没跟我细说,只说还是值得上诉的,但主要还是看商姐的意思!” 我这才想起自己恍惚之间竟然忘了去找钱律师询问开庭时的情况了。这下经冷欣月提起,又听他是那么说的,我心里蓦然有点心动。我低头再琢磨了一下后,拔腿就跑。 然后我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焦急的呼唤:“李叔叔!” 我蓦地刹住身形,猛然回头,便看到了正站在别墅门口瑟瑟发抖的福娃。我心里很是凄然,又掉转身子,跑到他身边,将他一把搂住,紧紧地抱了一会,然后放开他说:“娃子,你就在家里和欣月阿姨呆着,叔叔突然有点事情要出去!” 福娃茫然地看着我。 我抚了抚他的头,就又起身打算奔跑,这时欣月喊住我说:“你又要去哪里?” 我回头对她肃声说:“欣月,你在家里陪着福娃,我再出去一趟!” 欣月摇了摇头坚定地说:“你不要再乱跑了,我不想你再出什么事了!” 我心里有点感动,对她温和一笑安慰她道:“我去找找钱律师,可能对商诗姐有点帮助,你放心,我不会再乱跑了!” 欣月惊疑地看我一眼,想了想说:“那我用车送你吧!” 我指了指正一脸惶恐的福娃对她说:“欣月,福娃离不开你,我出去打的就行,放心,办完事情我就回来!” 然后,不容欣月再有话说,我就撒腿狂奔而去。 找到那个破落的律师事务所时,钱律师并没有在,我一直苦苦守侯到将近黄昏时分,钱律师才腋下夹着个公文包哼着小曲吊儿郎当地晃了回来,进屋看到我,愣了一愣,然后就眉开眼笑了,戏谑笑道:“哈,李老弟刚出牢门就进我家门,这也太看得起我了,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啊!” 我苦笑着应酬道:“钱大律师是个大忙人,我还能把你苦苦等到,真是万幸之极啊!” 钱律师拱手一笑道:“抱歉抱歉,让老弟久等,不过老弟要理解,象我这种没有名气的混混小律师,不出去拉活,坐在家里等客户,那就得饿死了!” 我正要跟他再吹捧一番,他突然拍了拍肚皮说:“你还别说,说饿还真饿了,走,吃饭去,咱们边吃边聊!” 我自然点了点头,跟着转身的时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身上没带钱,顿时怔在当场,钱律师见身后没动静,便回过头来疑惑地看我一下,我脸红了红,好不尴尬地说:“钱…钱律师,我真是从看守所出来就直接奔这来了,这..这身上…,呵呵!” 钱律师立刻明白了,便冲我一招手,哈哈笑道:“哈,李老弟,你放心,今天我请客,我没有替你女朋友打赢官司,拿着你的钱烫手,还不如用来请你吃一顿!” 我连忙摆手说:“钱律师,你辛苦了,这哪能行!” 钱律师跑了回来拽着我的胳膊笑道:“李老弟,跟你说笑的,今天不是谈生意,就为和你交个朋友,和你这样的大医生交朋友,是我的荣幸,你怎么着也得给个面子吧!”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缓和下来,不好意思地笑笑,点了点头。 这次没有去上次那家茶餐厅,钱律师选择了一家食客不多,环境比较幽静的咖啡屋,有独立的小隔间,说话相对比较隐蔽,钱律师当然知道我找他是为了什么。 落座之后,我们都没有着急切入主题,先悠闲地呷了几口咖啡和果汁,闲聊了一会,等中西各式餐点上来之后,我草草扒了几口饭,看着钱律师吃得差不多了,我才终于按捺不住,端正了一下身子说:“钱律师,屡次三番来打扰你,真是对不住,不过请你理解我,为了我那个女朋友,我什么冷静都没有了!” 钱律师伸过手来重重地拍我一下肩膀道:“能理解,我要是有那么漂亮的女朋友陷入绝境,我比你还慌!可能还不象你只是被拘留,早蹲大狱了!” 我微苦地笑笑说:“钱律师,他们为什么不公开审理呢?不是说刑事案件都能公开审理的吗?” 钱律师摇了摇头说:“不是的,涉及国家机密和个人隐私的,就不公开审理的!” 我纳闷道:“那这个案子涉及什么了呢?国家机密不至于吧,个人隐私?那边是公诉方,能有什么个人隐私?难道还是商诗要保护什么个人隐私不成?” 钱律师笑道:“呵,不是的,是涉及公诉方的证人的个人隐私,审判长支持了公诉方的请求!” 我大愕,颇为不解道:“证人?他们还有证人?要做什么证?证人的隐私也要保护么?” 钱律师突然一改刚才玩世不恭的姿态,面容一凛道:“我想,这就是我们今天谈话要涉及的核心问题,我曾经接过你女朋友妹妹打来的电话,我跟她说过,你女朋友可能是蒙冤的,应该还是有上诉的必要,争取时间做最后的努力,只是可能你女朋友已经心灰意冷了,我去看守所劝说过她几次,她只是微微笑着摇头,我也没招了!” 我急不可待道:“那请钱律师赶紧将法庭的情况告诉我,如果我相信了她是蒙冤的,我一定有办法让她同意上诉!” 钱律师想了想道:“我也不能确定,我只是凭律师的直觉,毕竟案情太过迷离了!” 我连忙表态说:“钱律师放心,我不要求你给我下结论,我只是想知道开庭的情况,再凭我的直觉来判断!” 钱律师笑了笑说:“你可能会惊讶,公诉方的证人是被害人的前妻,名叫方露,一个看起来精明强悍的女人,说起话来呼呼生风,气势如虹,整个法庭好象都在她的控制之下。然而,就是这样生猛的女人,却有着她自认为绝对不能公之于众的难言之隐!” 我从来没有想过商诗毒杀潘天高会有潘天高的前妻方露来做证,所以着实吃了一惊,仔细回想了一下后问:“是不是就是说她没有生育能力?” 钱律师吃惊地看着我说:“你知道这个?” 我叹口气道:“我也是偶然从一个知情人那里听了一耳朵,听你刚才说她外在生猛时带着点遗憾的语气,就估计她内在肯定是不行了!” 钱律师笑笑说:“你还挺幽默,干脆跟你说吧,也许一切恩怨情仇就来自于这个让女人分外敏感的生育能力身上!” 我蓦然一惊,眼睛锃亮地看着钱律师,翘首以盼他的下文。 钱律师自在地抚了抚下巴,平静地介绍了他的经历: 第209章 和钱律师交谈庭审情况 “李老弟,不怕你埋怨我,我是实在尽力了,但是整个法庭上完全呈现一边倒的倾向,我确实是无力回天,在这我就还得说你女朋友几句,一句辩解的话都不说,任我在旁边干瞪着眼偷偷教她如何狡辩,她根本就是油盐不进,法官问一句,她答一句,而且还尽是大实话,连说得圆滑一点都做不到,这你又如何能够获得法官的同情,争取减刑呢?想起来就窝火,做了这么多年律师,还是第一次被自己的当事人气着!好了,不说了,言归正传。开庭后,公诉人宣读了起诉书,大概意思就是:被害人潘天高因为前妻方露没有生育能力,所以和犯罪嫌疑人商诗再婚,结果很不幸,再婚两年后确认商诗也没有生育能力,潘天高于是向商诗提出离婚,可是商诗却坚决不同意离婚,夫妻争吵了两年后,潘天高不再明争,而是采取暗斗的办法,将名下财产悄悄转移,并威胁商诗说如果马上离婚的话,可以给她一笔财产,如果执意不离的话,她将什么都得不到,在这话的激惹下,于是商诗为了争夺潘天高的巨额财产,遂起杀心,但又怕贸然下手难逃嫌疑,便谋划了周密的投毒杀人策略,购买的只是温和的毒药美沙酮,这种药如果在医生指导下规律服用是一种良药,所以容易让人忽略它的毒性,商诗便以此药作为掩护的幌子,通过长期小剂量投毒,致使潘天高的内脏器官在无形之中逐渐衰微,最后商诗瞅准潘天高身体即将垮掉的时机,给他下了狠手,为了给潘天高的死亡一个合理的说法使自己脱离干系,她选择了让潘天高在医院让医生治疗后再离奇死亡,这样潘天高就会被宣布是不治而亡,而绝对不会有人怀疑到他是被长期小剂量投毒慢性衰竭而死,而且为了让潘天高的死亡更富离奇色彩,她或者她的帮凶还将潘天高的衣服脱光,赤条条放到病床上,这样就会误导人们的思维方向,让人以为潘天高的死或许与淫亵有关,更加想不到他会是被无声无息毒死的,至于那个原来病床上的女病人,也一定是被她或者她的帮凶买通,被她藏匿起来或者已经潜逃到国外或者干脆已经被杀人灭口,所以在国内全国通缉的情况下都没有发现她的影踪。本来一切都已经做得天衣无缝,即便将来警方怀疑到她商诗的头上,也将因为没有任何证据而毫无办法,可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杀人犯费尽心机、绞尽脑汁,却哪曾料想百密一疏,将被害人一条裤衩遗漏在现场,商诗由于对自己严密的杀人方案过于自信,得意忘形之下,也没有将杀人工具毒药进行销毁,而警方正是从唯一的线索裤衩入手,历经千辛万苦,经过多次取样,多重部门鉴定,终于从裤衩上几乎难以察觉的微细痕迹中取得重要证据,并从商诗房间里搜查出罪证,而且商诗对于这些罪证一一认可,从而使此案获得一举突破,终致真相大白,使潘天高沉冤得雪,灵魂得以安息,人民警察们从而也就可以为了人民的利益再踏上新的征程了!李老弟,你不要笑,虽然后一句是我加的,但当时我听完起诉书的感觉就是这样的,虽然他们整个陈述推理过程听起来如此严密,但总给人一种欲加之罪、何患无词的感觉,就觉得是本来潘天高没有亲友来为他伸张正义而偏偏这些人民警察要和商诗过不去一样,我本以为接下来商诗会有一番酣畅淋漓的自我辩护,然而当审判长宣布辩护方进行辩护我示意商诗先进行陈述时,她竟然象块木头一样一言不发,眼神呆滞,就好象她神思全然不在法庭上刚才什么都没听到一样,我以为她过于惊吓了,就又暗自鼓励了她几次,却一点作用都没有,我急了,只好勉强替她辩护了一番,但说实话,如果公诉方刚才所谈到的每一点都是事实的话,那他们的陈述基本上是没有漏洞的,所以我唯一能够抛出的杀手锏就只能是说,公诉方所有陈述的事实并没有证据,一切只是基于推理,所以请求审判长要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而不能凭着听起来完美的推理来判案。结果接下来审判长真地就宣证人入席,就好象早就料此一着一样,进来的证人正是方露,经各方确认身份后,方露就开始做证,方露每说到一点事实,审判长就询问商诗是否认可,比如方露说潘天高很在意生育能力,她自己正是因为这一点才被迫和潘天高离婚,而不幸商诗也没有生育能力,故潘天高也要求跟她离婚,但商诗却坚决不同意离婚,潘天高就威胁她什么什么的,总之和起诉书里谈的一样,商诗都一一点头认可,甚至公诉方为了加强证据效力,还现场播放了一段潘天高和方露谈话的录音,那显然是潘天高和商诗结婚之后还与方露余情未了,两人行床第之欢后进行交谈的录音,内容就是潘天高告诉方露,他已经向商诗施加压力了,相信不久之后商诗迫于压力就会和他离婚的,而他嘴里谈到的压力就是起诉书里提到的那些威胁。我那时才明白所谓证人的个人隐私原来就是这么回事,不过他们为了用以佐证商诗杀人的动机,也顾不得其他的那些不良影响了。法官当然没有闲心去管这些男女私情,只是问商诗是否认可,商诗脸色都不变一下就点头了。总之,方露所提到的每一点事实,商诗无不予以坚决地认定。这还不算完,方露退下去后,审判长还宣了第二个证人入庭,第二个证人竟然是潘天高的一个保镖,而他做证的内容就是,潘天高在商诗坚决不同意离婚之后,恼羞成怒,就安排了大量的保镖一天二十四小时守侯在别墅大门里,美其名曰是保护大别墅,实际上却是限制商诗的自由,想通过使她孤立在大别墅里感觉孤苦难受而无法忍耐,最终不得不同意离婚。而倔强的商诗依然没有屈服。公诉方安排这一证人的目的就是想向审判长传达一个意思,潘天高将商诗逼得太狠了,把她逼急了,所以本就萌生的杀意就变得更加浓厚了。审判长还是一样地问商诗是否认可,商诗依然毫不犹豫地点头。我没有办法去阻止她的言行,无奈之下只好针对商诗认可的这些事实做些苍白无力的辩白,但这些肯定是无法扭转公诉方已经在审判长头脑里造出的势头来了。最后,我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了一点漏洞,指出既然商诗已经被限制了自由,她又如何能够将潘天高运送到医院的病床上呢?然而公诉方好象早就预料到这一点了,说商诗必然是指使帮凶干的,我指出他们没有证据,信口开河,公诉方便又立刻要求审判长传唤那第二个证人,第二个证人出来做证说,潘天高为了使商诗完全失去与外界的联系,把别墅内的固定电话掐了,把她的手机也给缴没了,交给他来保管,有什么事情只能通过他传达,而恰好在潘天高离奇出现在医院病床上那天之前的那一天下午,商诗突然执意要从他手里拿回她自己的手机,以前她从来没有这样要求过,他一开始不敢,但慑于她毕竟是董事长夫人,在商诗凛然的目光中,他还是忐忑地将手机给了商诗,不过商诗到晚上又将手机还给了他,不知道她要电话干什么。于是审判长问商诗是否属实,商诗没事一样照常点头,审判长便问她给谁打电话,她就回答说给潘天高,问她给潘天高打电话干什么,她就回答说佛祖给她托梦,使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觉得潘天高可能会厄运临头,所以基于妻子的责任,她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潘天高。哎,李老弟,你别骂我,我当时真地想笑,虽然我当律师生意不景气,但做的刑事案子也不少,从来没经历过这样荒诞的庭审。可想而知,局势完全已经一边倒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最后勉力拿出潘天高的死因说事,说潘天高是死于失血性休克,根本不是所谓的毒发身亡,结果公诉方立刻拿出医疗鉴定机构的鉴定,指出根据医院的病历记载,诊断潘天高为失血性休克完全属无稽之谈,至于医院主管医生的误诊误治,可以由潘天高的法定代理人另案追究,不在此案探讨范围之内云云。这是法定医疗鉴定机构的结论,自然由不得审判长不采信。李老弟,你说,开庭开到了这样的份上,我还有什么办法回天,虽然开庭之前我就知道判决结果早已内定,但是从来没想过会是以这样一种离奇的庭审形式趋成那样一种判决结果。总之,直至现在,虽然我说不出任何根据和理由,但我有种本能的感觉,如果商诗对那些事实完全矢口否认,或者哪怕只是否认其中一部分,那么公诉方的起诉理由就将漏洞百出,据此,将根本难以定案!然而可惜的是,情形却匪夷所思!好了,李老弟,关于庭审中的情况,我就只能这么简要地告诉你了,其实说来说去,我最终想要表达的意思就是:要想救你女朋友,你就必须从她身上入手,或许救她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她自己!” 钱律师冷静地说完这番话后,长吁了一口气,看样子,他也是憋了好一阵子了,这下终于一吐为快了! 而我呢,整个人都听懵了,半张着嘴,外表寂然无声,内心里,早已经风起云涌了,钱律师的一番话里,似乎告诉了我很多很多有关商诗的信息,而我心胸里却一团乱麻,头脑里一片荒芜,根本无从理起。 我呆坐了好久,愣愣地望着钱律师,钱律师则晃了晃手讥笑道:“怎么着?傻了吧?潘天高的马子真不是一般人,你能泡上她,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我于呆滞中逐渐找回了痛苦的意味,皱了一下眉头,细细回想了一下整个过程,心里开始有点活泛了,声音略微有点发颤:“钱律师,您的意思是不是说,只要商诗不认可他们指出的事实,她就可以免于获罪?” 钱律师摇了摇头说:“如果没有强有力辩驳证据,免于获罪是不现实的,但如果不给审判长传达那么肯定的信息,使他在判案时略一迟疑,就有可能减刑,或许能弄个死缓,你也能理解,人的心理往往是很微妙的,很多人之常情就是以这些微妙的心理做支撑的。” 我凝眉不语片刻后,紧张地说道:“钱律师,那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商诗都已经把事实都认了,后悔也来不及了呀!” 钱律师摇了摇头说:“不是,不是,如果还有机会二审,那她只要给她认可的每一件事实找一个合适的理由,便有机会板转一点局势,毕竟公诉方指出的每一件事实都没有直接证明商诗杀了潘天高!” 听到这里,我心里一颤,再也按捺不住,嚯地站起说:“钱律师,谢谢你指点迷津,我想请你继续担任商诗的辩护律师!” 钱律师愣了愣,然后苦笑道:“我倒愿意,只是你女朋友不愿意上诉,却是老天爷也奈何不了的事情啊!” 我咬着嘴唇想了想,便毅然决然道:“这点钱律师放心,我想我一定有办法让她提起上诉的,恳请钱律师继续为这个案子劳心费力!” 钱律师眼睛眨了眨,突然无比庄严地看着我说:“李医生,你真地有决心为你女朋友翻案吗?” 我不自觉地笑笑说:“呵,钱律师你真幽默,为了她,赴汤蹈火都在所不惜,何止什么决心!” 钱律师猛地一击掌,豪爽笑道:“好,有你这股豪气,我就放心了,说真地,李老弟,我真不愿意那么漂亮的女人就这么死了,你女朋友这样的美人,这世界上真找不出几个了,如此珍奇资源,消失了实在太可惜了!” 我有点开心地看看她,自豪地点点头,激动地说:“是的,我必须尽全力挽救她,只是也要恳请钱律师尽全力帮助我了,真是对不住了!” 钱律师看了看我,却突然笑着说:“李老弟,我是真想替你女朋友继续打官司,不过,这样命悬一线的案子,我就是穷得没饭吃了,也没有胆子往身上揽,看来我是无缘给大美人辩护了!” 我惊得跳起来,叫道:“啊,你不愿意帮助我?那你刚才还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你…你…你怎么能这样?” 第210 酝酿着劝商诗上诉 钱律师摆了摆手,嘿嘿笑道:“嘿,就知道你会这么激动,我的话还没说完呢!我自己没有能力胜任这么复杂的案子,这是客观事实,不过我当然不会就此不管,我要帮你的忙才是大忙呢,我要给你推荐的这个律师啊,在刑事实践领域,其水平无人可以比拟,令不计其数的犯罪嫌疑人从阎王爷那里捡回一条生命,你要真想替你女朋友做最后一博,舍其再无他人,只是嘛,不过…” 我急了,颤声道:“钱律师快说,还有什么问题?” 钱律师耸了耸肩膀道:“没办法,此爷名气过大,才气过高,所以收起费来就无视市场规律了,律师费用高得离谱,没有一定的财力,此爷招惹不起!” 原来只是这样,我面容立刻和缓起来,为了商诗,我连头顶的天都可以不要,还在乎什么钱? 我当时想得简单,虽然自己从来都是个穷光蛋,但我却本能地持一种观点:钱再怎么紧缺,也不会有人因为没钱而把性命给丢了!这种观点其实很朴素,这是基于人类一种本能的美好愿望而潜在产生的。 所以我只是对着钱律师长吁一口气,然后轻松地说:“钱律师,那就请你将这位大律师的联系方式告诉我吧!” 钱律师朗朗一笑,对我伸出大拇指道:“李老弟,好样的,我只说一句话,你完全配得上商诗这样的大美人!好,请掏出你的手机来,我告诉你他的联系方式,他姓郑,以前有幸跟他混过一段日子,你就说是我介绍的就行!” 庄重地记下郑律师的手机号码后,我就向钱律师告别了,我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钱律师,你的大恩大德,我永远铭记在心!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有缘,可再会!不幸,则永别!” 然后,我对着他微微一笑,掉头,转身,匆匆离开。 我想,钱律师是能理解我突兀的举止的,毕竟,我下一步最关键的使命就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商诗放下一切心理障碍,从容提起上诉请求。 如果二审仍然维持原判,那我一切努力都尽到了,就算赴死,也就死而无憾了! 我来到看守所门口时,夜幕已经完全笼罩了大地,门前的马路上有星星点点的路灯,光线很是微淡,将一些残余的光影抛洒到看守所门口,微微显露看守所森然的大铁门,天上没有星辉,没有月光,地面没有行人,没有声响,我站在幽暗中,我的周围一片清冷死寂。 我极目凝望,终于从大铁门的缝隙里依稀看到了看守所大院里有亮堂的夜息在闪烁,这让我终于抓住了生命的亮色,瞬间有一种起死回生的感觉。 我掏出手机给刘警官打电话:“刘警官,我在看守所门口,我想见商诗!” 刘警官愣了半响,道:“李医生,你还没有回去吗?” 我平静地说:“我离不开商诗,没见到她一面,我回不去!” 刘警官叹息道:“可是你知道,她是不能和外界接触的!” 我静静地说:“她不是已经被判死刑了吗?难道连最后一面都不让见吗?” 刘警官沉默片刻道:“哎,你已经知道了啊?也是,这也瞒不住。不过,现在还在上诉期,死刑判决还未生效,你还是不能见她的!” 我说:“我知道,不过她不是不肯上诉吗?” 刘警官苦笑道:“不管她在上诉期内愿意不愿意上诉,也要等上诉期满判决才能生效的,因为她随时可能改变主意,哪怕在最后一天的最后一个时刻她突然提出上诉请求,那判决同样失效!” 我肃声说道:“刘警官,你说得对,我就是要进去说服她提起上诉请求,因为我掌握了她可以不死的理由!请你帮助我!” 刘警官顿时一阵沉默,片刻后,他叹气道:“李医生,我不知道你掌握了什么重要事实,那为什么她本人不愿意上诉呢?难道她本人不知道你掌握的情况吗?如果非要我帮你,就这一点来说,那我倒可以传话给她,让她树立起信心,提出上诉请求,你看呢?” 我不自觉摇头道:“不行的!必须我当面跟她说,才有效果的,你传话肯定不管用!” 没想到刘警官毫不犹豫地拒绝我道:“那肯定不行,李医生,你要理解我的难处,我也只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你,这次实在是超出我的能力范围了,请你谅解!” 刘警官的语气很诚恳,但态度却很坚决。 我继续循循善诱道:“刘警官,人心都是肉长的,难道你就忍心眼睁睁看着这么一个美好的生命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她又不是罪无可恕,她原本有生还的机会的,我们不能草率地剥夺她生存的机会!” 刘警官黯然一叹道:“她自己放弃自己的生命,谁又能救得了她?我倒可以尝试着再帮你劝劝她,但让你们见面是不可能的!” 我焦急道:“她已经心如止水了,你劝是不管用的,但我就不一样了,你应该能理解,我和她有刻骨铭心的爱,她见到我,情绪一波动,心思自然就被撬动了,我再将掌握的情况告诉她,她哪还能不上诉?” 刘警官凄然一叹道:“李医生,虽然你说的有道理,但对不起,我也得考虑我自己的命运,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你别为难我!” 说完,不由分说,他就将电话挂掉了。 我将电话举在半空,唯有对着夜空无奈地苦笑,我其实能够预料到这一结果,但我还是相信人心都是肉长的,商诗那样心态坚硬的女人,都能被我打动芳心,刘警官总体上讲还算是个善良的人,也一定会被我感化,看他这样匆匆忙忙挂电话的样子,就知道他快挺不住了。 我仰望着一片灰暗的天空,凝立了片刻,让澎湃的心情置于广袤的天地中悠然散淡开来,才恢复了行动自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垂下脑袋,向着前方小巷子口飘忽渺茫的光影默默走去。 在走向那个墙根的过程中,我接到了冷欣月的电话,她嘶哑着声音说:“你为什么还不回来!” 我呵呵笑笑说:“呵,欣月,对不住,和钱律师谈话谈得兴起,回不来了!” 冷欣月沉默片刻后冷冷地说:“李医生,你就完全不要自己的身子了吗?商姐知道你这么做了,她在临死前都不会安心,你就忍心让她在去的时候还不能安静平和吗?” 我鼻子一酸,眼泪哗哗地就流了下来。如果我此番来墙根不是因为有主义在身,冷欣月这话肯定立刻产生了说服效果,我会马上回家安眠! 这次就不同了,我带着使命感,所以不会有愧对商诗的感觉。我对冷欣月笑笑说:“欣月,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帮我照顾好福娃就行了,他人小身子弱,需要好好照顾!” 欣月悲叹道:“你真地就要这样下去吗?你不觉得这是对我和福娃的残忍吗?我们要忍受商姐离去的痛苦,还得遭受为你牵肠挂肚的担忧,我们一个女人,一个小孩,到底能有多大的承受能力,你知道吗?” 说完,她就呜呜哭起来。 我心里苦涩得如同泡在了盐水里,却只能强忍着泪水说:“欣月,请你不要为我担心,我也是没有办法,你放心,外边其实没有你想象中那么严寒,记得我跟你说过,在我们医院太平间的冰棺里,我都能躺着过夜,在这天清地明的尘世间,又算得了什么?而且我可以向你保证,我这次不是随便地躺在地上了,我在墙根下铺了个地铺,褥子很厚实,棉被也很温暖,而且空气还这么好,躺着真地很舒服的!不信,你明天过来试试!嘻!” 最后,我还自得地一笑,意图安慰欣月。 欣月没有理我,抽搭了一会后,就冷冷地说:“身体是你自己的,你这个大男人都不懂得爱护,我们就更没办法了,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她也断然挂了电话。留下我的手举着手机在悠然的寒风中微微轻晃。 我一下子觉得好孤独,失去了和所有人的联系,没有人能理解我,连墙壁那边的商诗都不能。 我一屁股跌坐在冰凉的地面上,头狠狠地砸在冷硬的墙壁上,一股生疼唤醒了我的生命和神志,我冷然望着漆黑的夜空,绝对不允许自己流泪! 第二天醒来时,我的身子就有点反应了,发虚乏力,有生病的趋势了,这是我所希望的,我感到了一点欣慰,今天晚上再想办法加深一下,第二天早上挣扎着拨通刘警官的电话,一句话也不和他说,将头一歪,就等着他来送我上医院吧! 我身子打晃,面容清冷,来到马路上招手打了一辆车,来到医院门口,一掏口袋,才发现钱已不够付出租车费。只好打电话将胡医生叫了下来。老胡替我交了钱,并塞了一把钱给我让我暂时用来应急,我感激地看他一眼,老胡看我满脸强装欢笑的凄苦样子,很是担心地说:“小李子你这是怎么搞的,刚结婚,就生大病,是不是有点纵欲过度了啊!” 我笑了笑,没接他的话茬,迈步往前的时候,身子一个虚晃,胡医生赶紧上前搀扶住我,满脸忧色道:“小李子,你这到底生什么病了,有病怎么不到咱自己的医院来治啊?非去那个什么小破医院住着,现在也没见好啊?” 我愣了愣,回过头来好奇地问他:“老胡,你怎么知道我住过那个什么小破医院啊?” 胡医生冲我挤眉弄眼了一番后调笑我道:“好你个小李子,到现在还想隐瞒,找一个那么漂亮的媳妇,愣是掖着藏着,好象我们会抢了你的似的,你放心吧,兄弟们没那么多歪念,只有替你开心的份!” 我被说得云里雾里,好生不解道:“老胡啊,你这说得哪跟哪啊?能不能说明白点啊?” 胡医生也糊涂了,纳闷道:“你这一生病是不是连精神病都一块生出来了,不是你让你媳妇拿着你在那个医院住院的病历到病房找主任请假的吗?如果不是你生病需要请假,你是不是就打算一辈子把你的美娇娘藏着不让我们见了?” 我这才如梦方初,这个冷欣月,还真是机灵,竟然想到了拿着我昏睡住院的那几天的病历资料到病房请假的这招来,我去法庭的时候就是以身体不舒服要求休息一天为由请的假,主任自然就会顺理成章地以为我病情加重又住院了!哎,想想这个冷欣月真是不容易,虽然处于极度悲痛中,还能这么冷静地处理问题。 我对胡医生咧嘴笑笑说:“不好意思,老胡,我这些天还没有完全恢复,有点精神恍惚,很多事情都记不清楚了,你别怪我!” 老胡叹了口气说:“小李子啊,你以前不是好好的么?怎么突然就得病了呢?既然还没有完全恢复,就在家再休养一段时间吧!” 我心里有点发苦,想了想说:“我放心不下我的那些病人,就想着过来再看他们一眼!” 我本来想说,再来看他们最后一眼,但还是生生吞下了话头。 老胡赶紧拍胸脯表态道:“这个你放心,你小李子的病人还不就是我的病人,我还能管不好他们,你放一百二十个心,也别去病房了,赶紧回家吧!” 说话间,我们已经进了病房楼了,胡医生又要搀扶着我往回走,我坚定地摇摇头,说:“既然已经来了,我还是进病房看看吧,怎么着也得跟主任打个招呼的!” 胡医生觉得是这么个理,便不再坚持,扶着我小心翼翼地进了电梯,到了病房后,我就不让他搀扶了,我不能让我的患者看到他们的救命菩萨也一副病怏怏的样子,这样会减弱他们战胜疾病的信心的。 胡医生陪着我进了主任的办公室,主任看我一眼,眼神里先是威严,片刻后,才变得和缓下来,叹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小李啊,你的身子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虚弱呢?你可是我们科的骨干,将来还要靠你来挑大梁呢!你自己可得悠着点啊!” 我连忙表态说:“主任放心,我今后一定加强锻炼,保证为祖国健康工作五十年!” 主任无奈笑笑说:“本来一直想去看看你的,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来,科里工作任务重,外边还有那么多事情,希望你能理解。只是,你为什么不到自己医院来治疗呢,这样我们也能给你关照啊!” 我赶紧应声说:“劳烦主任在百忙之中还抽出时间牵挂我,我真是该死,我是因为突然虚脱昏倒,被我爱人就近送进了医院,而且那家医院离家里也近,我爱人照顾起来方便一些,就干脆在那里住了,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身子虚,输点液,给点静脉营养就好了!” 主任摆摆手说:“好了,我知道了,你再回家休养一段时间吧,你这个样子,也不敢将病人交到你手底下,你的病人,就让胡医生再辛苦点吧!” 胡医生连忙应承说:“主任放心,李医生放心,我会将病人管得好好的!” 从主任办公室出来后,胡医生就要搀着我往病房外走,我坚决不让,还是执意回了病区,在众同事们异样的目光中,我挺着颤巍巍的身躯,坚持带着我的住院医师王征,还有几个实习医师,进修医师,进行了一次例行公事式的查房,我心里有点凛然,就好象在举行一种什么告别仪式一样。我的那些病床上的病人,有的已经换成了新面孔,看我这个孱弱的样子,他们明显表示出了鄙夷不屑,而那些老病号,看到我时先是满脸堆笑,热情招呼,可慢慢感觉到了我的虚弱,就开始嘘寒问暖,满心惊疑了! 离开医院后,我打了一辆车没有直接奔看守所,而是先去了一趟我租住的那个棺材盒子,我必须回去将棺材盒子里的床垫被褥带上,到高墙下打一个地铺,因为我对冷欣月有过承诺,我不能毁诺,而且,万一她亲临现场视察,有这个地铺我才能给她一点慰藉,便于蒙混过关。 房东老太也在家里,看到我的时候,大张着嘴巴,半天回不过神来,我走到她面前,对她咧嘴一笑,点点头说:“阿姨好!” 房东这才如梦初醒,满脸褶子如草起伏,拉过我的手亲热地说:“李医生啊,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久也不回来看一看啊,你后来住到哪里去了?来,让阿姨看看!呦,怎么变得这么瘦了啊?” 我握住她的手摇了摇表示一番亲切之情后,想了想,就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钱,递向她说:“阿姨,不好意思,可能需要交房租了,但我今天带的钱不多,等我把事情了却之后,再来一并补齐,请求你的谅解!” 哪料想房东却一把将我的手推开说:“交了,已经交了,你女朋友替你交的,只是你怎么也不和你女朋友一起回来看看,总是她一个人回来啊?” 我大吃一惊道:“我女朋友?她替我交的?阿姨,你是在逗我玩吗?” 第211章 和两位警官密谋去见商诗 房东疑惑道:“怎么?你还不知道吗?你女朋友隔三岔五就会过来给你整理整理房间的,以前都是我替你整理,后来就变成她的活了,我看这姑娘真不错,手脚麻利得很,长得也俊,单位也好,大医院的正式护士,对你还这么好,小伙啊,这样的好姑娘,一定要守住她,可不能让她飞了!” 我整个人都听傻了,我脑海里浮现出了那次我在这里和商诗第一次约会时,罗萍冷不丁现身的情景来,我还以为她那次粲然一笑离去后,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商诗鼓励我去追她,我都没当回事,难不成她后来还一直在这里周旋?她该和那个巨款任帝厚结婚了吧,却到我这个棺材小屋里来捣鼓又是为哪般呢?还给我交房租,难道是想可怜我一番?又或者是觉得以前对不住我,现在有钱了,拿出点钱来弥补她的愧疚? 真可笑,以为别人都象她一样,为了钱什么廉耻心都可以舍弃? 我不由冷冷一笑,慢慢地回过神思,冷静地问道:“阿姨,你和她聊过天没有?她有没有说过什么?” 房东愣了愣,以为自己想到了什么,却抖着满脸褶子笑说:“呦,想听女朋友暗地里有没有说你坏话,是吧?放心吧,那丫头嘴甜着呢,和我很聊得来,不过倒很少说你,当我问起你们的事,她也只是笑而不答,恋爱中的女人其实就是这样的,羞答答的,一提自己心爱的人就脸红!” 我心胸顿时漫溢上一股无言的苦涩,嘴角下意识地撇了撇,不再和房东缠扯这些无聊的话题,对她笑了笑,就向我的棺材盒子走去。 果然,棺材盒子收拾得很干净,纤尘不染,被子叠得整整齐齐,象个豆腐块,床单褥子一点褶皱都没有,真不愧是大医院当护士的,那手底下的活儿,不简单啊! 可惜的是,我却要将这张如此洁净的床移放到那灰尘漫天、污秽横行的人世间去了,不知道罗萍知道后,会做何感想? 我将所有的床上用品卷成乱七八糟的一堆,形成一个大被包,将它横抱在胸口,悠然迈出了小屋。 房东还在客厅里收拾东西,一看到我这副模样,惊讶道:“李医生,你这是干什么呀?要搬家吗?你不租了吗?” 我从被包后探出头安慰她道:“阿姨放心,我现在住的地方缺套被褥,我先搬过去应个急!” 房东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紧接着又说:“那你跟你女朋友商量过了吗?” 我苦笑道:“这要跟她商量什么呀?搬走就搬走了!” 房东连连摆手道:“那你还是得跟她说一下的,她有时来得晚,或者和我聊天聊得晚了,也会在这个房间里睡一觉的,跟她说一声,让她有个准备!” 我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身形凝固着,差点将被包掉下来,罗萍竟然还在我这个棺材盒子里睡过觉?太意外,太惊奇了!她可是万金之躯啊,愿意睡我这口棺材盒子? 不过,我只是一瞬间本能地惊愕,逐渐回过神来,也就没什么心思去细细思考事情的原委了,我对房东淡淡地说:“好的,阿姨,我会跟她说的,你放心,谢谢你,阿姨,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关心和照顾!” 房东笑得合不拢嘴道:“看你说的,李医生,我也没帮助过你什么,还收你的房租,好惭愧呢!主要是孩子现在要上学,等将来孩子自立了,我就免费给你住,不过,等到那时,你早就买大房子了,还会住我这小阳台,嘻,呦,李医生,这就走啦,那多回来看看啊……” 在房东阿姨的絮叨中,我已经走了出来。 下到楼下,司机都等得有点不耐烦了,见我抱着一大捆被子,忙过来给我开后备箱说:“你搬家的话,不应该打的,现在有搬家公司,还能给你干活!” 我无声笑笑,没有理他,径直上了副驾驶座。 司机无趣地上车,一溜烟将车开跑了。 我指点着他将车开到看守所那个墙根下时让他停车,他下来开后备箱时左右瞧了瞧,热心肠道:“这左右都是围墙,再往前找个门开进去吧,抱着走过去也不方便,这几步就不收你钱了。” 我淡淡一笑说:“没事,我就在这里下,谢谢您的好意!” 司机就狐疑地打开后备箱,我俯身一把抱起被子捆,扎扎实实地走向印有我臀印的那个灵台幽境。一撒手放开手臂,那个被包就散落到地上,凌乱成一团。然后我蹲下身子开始细致地整理。 不经意间回头,发现那个司机还站在那里发呆,我对他招手致意,他吓一哆嗦,赶紧钻进车里,开车跑掉了。 我无声苦笑一下,继续整理地铺,收拾停当后,站一旁一看,象模象样的还真不错,我突然觉得天下老百姓没有房子住真不是个什么事,一天到晚怨天尤人怨政府怨社会基本没有必要,完全可以席天幕地嘛!这么广阔自由的天地,袖子一卷、划定地点,裤子一脱、就地钻窝,反正咱都是穷光蛋,正好穷得光着两个屁股蛋! 中午去吃了点饭,回来静静地坐着胡思乱想,偶尔癔症发作一样,对着高墙内喊两声商诗姐,时间不知不觉就滑过去了。 日暮时分,我神思恍惚之中,看到前方不远处似乎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我想那莫非是商诗的幻影,精神一振,连忙站了起来,我不敢揉眼睛,害怕看真切了,商诗的幻影就会消失,只是忘情地向她扑过去,可是那个身影却一晃动,飘忽一下,陡然间便从拐角处消失了。 我急了,连忙奔跑过去,站到那个拐角处探头一看,一辆小车正在逐渐远去,我赶紧揉了揉眼睛,看真切了,那是欣月的车。 她看清楚了我那个厚实平整的地铺,一定觉得温暖了许多!可以放心地让我陪伴她的商姐走完这最后的人生旅程了! 晚上,我躺在地铺上,果然闻到了一阵阵的幽香,那一定是罗萍残留在被褥上的,想着我和她曾经的那段初恋时光,真地很想谅解她,但一想起在天上人间那次她给予我的恶毒的侮辱,我这心里就如万箭穿心一样疼痛,我不屑与她的幽香为伍,在寒冷的夜风中也抵制住了温暖被窝强烈的诱惑,一侧身从地铺上翻滚下来,仍然四脚八叉躺在冰凉的地面上。用脑子静静地想着商诗,用肉身强力地摄取着来自天地之间的毒气,希望它们明天早上就能将我的身体击垮…… 第二天早上醒来,我竟然觉得精神还不是很差,勉强还能行动自如,时间又过去了一天,我有点急了,中午干脆也不吃饭了,再经历了一夜的饥寒交迫,第三天早上就有反应了,头昏昏沉沉,浑身乏力,根本爬不起来,想去吃饭都不可能了,这个人烟稀少的巷子里偶尔也会有个把行人路过,但都无一例外地把我当成无家可归的乞丐或者流浪汉,看都不看我一眼。到了第四天早上,我凭着一股残存的意识醒转,此时,我的天地里已一片黑蒙,我完全是下意识地掏出手机,找到刘警官的号码拨了过去,拨通了,我在听到了那边喂的声音后,我嘴角浮现一丝狡黠的笑意,再也支撑不住,心神一散,头一歪,砰然一声就过去了…… 等我醒来时,已经是第五天的下午了,我仍然躺在医院,冷欣月默默地坐在我的床旁,眼神呆滞地看着我,看到我醒来也没什么反应,她身心显然已经干涸了! 我挣扎着要起来,弄出了一些响动,干扰了她的木呆,她眼珠转了转,双手按住我的肩膀,示意我不要乱动。 我浑身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自然被她轻巧地按住了,无奈之下,我只好从被窝里缓缓伸出一只胳膊来,做了个抬手腕看时间的动作,然后用眼神问她。 她眼珠转了转,就明白我的意思了,点点头告诉我说:“三点了!” 我无力地摇摇头,蠕动着嘴唇吃力地说:“几…几号了?” 她愣了愣,扑闪一下眼睛说:“13号了!” 我腾地从床上坐起,骇然失色道:“明天14号?” 她吓一颤抖,惊恐地看着我,茫然点头。 我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掀开被子,腿一伸就要下地。 她连忙站起来,把住我的肩膀,颤声喊道:“李…李医生,你要干什么?” 我平静地说:“我要去陪商诗姐!” 她呆呆地看我一会,眼泪突然象变戏法一样从干涸的眼角滚滚而出,有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哀恸,她说:“你这个样子,再在那样的风寒中睡一个晚上,你还能有命么?” 我淡然一笑说:“商诗姐要是离开了,我留着命还有什么用!” 冷欣月呆了一呆,转瞬,她突然象只受伤的母狮子一样爆发了,狂怒地喊道:“李…李智,你,一个大男人,成天要死要活的,却将压力全部让我一个女人来承担,你,你不配商姐的爱!” 这句话太有攻击力了,我完全痴傻,我不配商诗姐的爱,是这样的吗?忙活了这都快一年功夫了,最后的结论是我不配商诗的爱,在商诗即将化为尘烟的时候,我让她带着这样一种观感离去? 嘿嘿嘿嘿,我不由得傻笑起来,并且笑得浑身乱颤。 欣月瞪圆眼珠惊恐地看着我。 我怕吓着她,笑了一会就停歇了,我对她平平淡淡地说:“欣月,你放心,我其实要求不高,我只是想要去找刘警官求他让我见商诗姐一面,说服她上诉,上诉以后,如果仍然是这样的结果,我已经为商诗姐尽了所有的努力,就可以了无遗憾地继续平淡的生活了!如果连见她一面都不可能,我想,在离她最近的地方和她共度最后时光,应该并不过分吧!” 欣月凄然地看我一眼,默默凝立着,紧咬着嘴唇,胸脯起伏着,显然是心情复杂至极,最后她一咬牙说:“你等着,我有办法了!” 然后,她毅然一转身,就昂然走了出去。 我知道,她肯定是出去找刘警官说情去了,这应该是我苦肉计的最后一式了,成与不成,就看老天爷赏不赏脸了! 冷欣月刚走,一个护士妹妹就进来了,显然,冷欣月放心不下我,让护士妹妹来贴身护理我了。 我其实也不会乱走了,因为到那里去就意味着绝境,在希望还没有泯灭的时候,我可不想走向绝境。 我静静地等候着,时间在一点一点地抽吸着我的生命…… 外边完全黑了,病房里的灯光刺得我眼睛一片白茫,在我迷离的眼神里,走进来了三个人,他们逐渐靠近,我便看清了,赵警官、刘警官、冷欣月,赵警官怎么也来了?我以为自己眼睛里出现了幻影,便抬胳膊使劲去揉眼睛,却没想到,我的胳膊刚抬起,赵警官一马当先来到我床前,扯住我的胳膊咋呼道:“李医生啊,你太痴情了,我这辈子谁都不服,就专门服你了!” 我的胳膊感到了赵警官抓握的力度,便相信了他是个真实的实体,我对他憨憨一笑,没接他的话茬,而是将眼神投向刘警官,满是恳切。 刘警官苦笑一下,微微点了点头。 我从他的态度里看到了希望,喜悦来得太突然,我心里一阵慌乱,一时激动,竟然口不择言道:“那,那,我什么时候能…能去…?” 然后我的嘴巴就被一只香喷喷的手突然捂住了,那是冷欣月的手,她对我不停地使眼色。 赵警官脸色变了变,刘警官走上来轻声说道:“李医生,你身体虚,我们带你去吃点好东西,补补身体再说!” 我当然明白了他们的意思,不由得吐了吐舌头。 冷欣月对正走进来的护士说:“小妹妹,病人现在可以出院了吗?” 护士摇摇头说:“大夫说得观察到明天,还有一些点滴没输完呢!” 冷欣月又说:“那我们带他出去吃点东西,一会再回来,好吧!” 护士愣了愣说:“那得请示大夫!” 最后我们向主管大夫进行了交涉,他看我基本情况还可以,了解到我也是医生,便放松了警惕,同意了我们的请求。 出来后,他们还真带我去一家饭店吃饭去了,找了一个环境幽雅的包间,门一关,就是一个隐秘世界。他们给我点了很多营养滋补的汤汁,一个劲地劝我多喝点多吃点,一会才有能量说话。让我很是感动。 席间,刘警官才感慨道:“李兄弟,你对商诗的痴情惊天地、泣鬼神,还有冷姑娘,你对这一对小爱侣的舍身相助,实在令人感动,我这次要不帮帮你们,我这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 那一瞬间,我再次坚定地相信了这一道理,人心都是肉长的,只要你付出真心,就一定能得到真诚。不过,后来我对此理念还是有点微微动摇,因为当时我并不知道冷欣月从我病房走了之后做了些什么。 我们边吃饭边交谈,我才知道了他们的安排,刘警官今晚本来不值班,为此他特意和人换了班,而且正好换的是商诗那片监区的值班岗,一会吃完饭后,他去换他的同勤同事,趁他的同事吃饭去的功夫,他让赵警官先替他值守一会,然后他就趁在那片监区巡视的时候,把我悄悄带入商诗的监室。最后再由赵警官去监室将我带出看守所。 整个过程听起来很是周密,看来他们为此真是费了不少脑细胞,我心里很是感激,不知道如何表达,唯有不停地说谢谢。 各人心思重重地吃了一会饭后,刘警官抬手臂看了看时间,就起身肃然道:“可以走了!” 我的心跳开始缓缓加速,呼吸里立刻混入一股紧张的气息。 第212章 在铁牢里和商诗相见 四人小心翼翼地悄然来到看守所,在看守所门口,赵警官返身拍了拍欣月的肩膀说:“欣月,你回去吧,在车里等着我们!” 听那语调,好象他和冷欣月很熟一样,我不由好奇地看他一眼。 欣月对此并没有什么反应,而是将视线凝集在我身上片刻后,冲我重重地点头,然后,她咬一下嘴唇,毅然转身,走了! 看着她悲凉的身影逐渐远去,我的心里颇为不忍,竟然还有点依依的感觉,我其实很希望能和欣月一起进去见商诗,她肯定也很想见她的商姐,只是人多目标太大,所以她还是舍弃了她自己的愿望。 刘警官向我们挥了挥手,不再说话,当先进了大铁门,我夹在两个警察中间走了进去。 这次刘警官不是领着我往大院的右侧方向拐,而是径直去向前方,穿过庭院的小径,那边有一个花圃,花圃过去有一排铁护栏,中间有一间小门,通向后院,我们沿着花圃的边缘石径绕到那个门口,便钻了进去,进去以后还是一片幽深的树丛,松竹桃柳,什么都有,有光秃秃的,也有枝叶茂密的,看情形这里当属看守所的风景区。穿过这片风景区,视线就开阔了,近处应该是一片操场之类的场所,远方呈现整齐排列的一排排青灰色建筑物,外表方正刻板,一排排森然的铁窗竖立在建筑物的高顶处,隐约透射出朦胧昏暗的灯光,星星点点,模糊不定,空气中飘荡着若有似无的夜息,偶尔有风吹柳动的沙沙声音传来,更显出周围一片死寂的气氛,虽然现在已经属于春暖花开的时节了,但这里依然呈现一派寒冷阴郁的冬夜的景象。 刘警官从风景区的出口悄悄地拐向了左侧,我们跟着走了一会,就到了围墙脚下,沿着围墙里侧的小路继续往前,便是一条林荫道,两侧有高大的树木,右侧的树木掩映下,隐约就是坚固的监牢暗舍,左侧依然是高不可攀的铁墙。这条林荫道静悄悄的,如果是普通公园里,肯定会有情侣来谈恋爱,不过在这阴森森的牢房里,夜里肯定就不会有人到这里来诗情画意了,刘警官小心地出了一口气,再往前走了几分钟,前方竟然又横生生出现了一堵内墙,内墙这端和最靠近内墙的这栋青石楼的楼体相融在一起,那端就不知道延伸到哪里去了。而内墙里边仍然是庭院深深,一重又一重的建筑物,内墙外侧也就是我们这条林荫道所连着的区域却是另外一片神秘的院落,就好象它们在看守所里偏安一隅,与世无争一样。估计这里就是关押商诗的地域。 果然,刘警官招手让我过去,俯在我耳边小声说:“李医生,你先在这堵墙下静候,千万别动,一会,我让赵警官过来叫你!” 我连忙点头。 他们俩然后就匆匆走了过去。 我抬头四望,发现这片区域那端并不是围墙终端,好象还隔着好几进院区,而离曾经关押过我和商诗的那个监舍就更是遥远了,由此可见,我曾经在高墙下的守侯或者在监牢里的凝望其实并没有真正感觉到过商诗的气息,这点发现让我懊恼不已,心里不由生出了几许失落。 就这么怅立了又有几分钟吧,赵警官悄然走了过来向我招手示意。 我心里一紧,连忙跟了上去。 沿着内墙根走了一会,看到了连通内墙里外的一扇大门,大门正对处,有一个小屋,屋里发出散淡的灯光,刘警官从屋里探出头来,向我们招手。 我猜想这是值班民警的值班室,所以不象上次那样那么紧张了,进去之后,果然是一样的办公布局,刘警官和赵警官均换上了警服,气氛立马森然了许多。刘警官在行动之前先严厉地看我一眼,告戒道:“李医生,我们这次舍身帮你,你一定也要替我们考虑考虑,看到商诗后情绪不可太激动,尤其不要发出太大的声响,说话不要太罗嗦,有什么意思尽量言简意赅地表达,始终要明白一个原则:生命很有限,时间不等人。你能做到吗?” 我早激动得心慌意乱了,他说什么,我都忙不迭点头,点得脖子都酸了。 刘警官最后一挥手道:“好,祝你好运,请跟我来!” 然后他向赵警官打了个招呼,就走了出来,我对赵警官点点头,惊心动魄地跟随了上去。 刘警官领着我又往回走了一截,原来商诗是被关押在这一端,那刚才我其实已经近距离和她默默相处了一会了,想着想着,我的兴奋更剧烈了一些。 刘警官并没有走到内墙那头,在中间位置往右一拐,进了一条小道,小道往里越来越幽深,两旁都是森然的铁牢和高耸的铁窗,辐射出来一些黯淡的光线照亮我们前行,隐约有声音破空而来,笑声、哭声、歌声、打闹声等等似乎什么声音都有。 置身于这样的环境中,不由得让人从心底里漫溢上来一股凉气,我暗暗吞吐了一口空气,帮助自己抵御不良心境的干扰,专心致志期待看到商诗时能够享受到的视觉和心灵盛宴。 刘警官在前边走着走着,突然往左边一拐,便进入了一栋森然的监牢门前的小片领地,然后就向着门口走去,就是这里边关着我亲爱的商诗吗?我呼吸顿时一紧,心跳到了嗓子眼。 刘警官一走进黑洞洞的大门,前方立刻就亮了,原来是声控的灯管。刘警官往右侧幽邃的长廊里走了一截后,就停在了一间牢房的门前。他掏出钥匙,招手让我上去。 就要见到商诗了,我紧张得所有的内脏都挛缩到了一起,内心激动得兀自打颤,外面却装得平静的样子走了上去。 刘警官掏出钥匙,插进锁孔的时候才对我说:“你算是幸运的,她是被单独关押,所以你可以和她独处一室,尽情交谈,不过你要把握好时间,我一会将你和她一起锁在里头,在适当的时候,赵警官会过来带你走,好了,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了,祝你好运!” 话落,他已经将好几层的沉重铁板门旋开了,然后一把将我拉了过来,往里边一推送后,铁板门又在我身后砰然合上。 在那一瞬间,我血液猛地上涌,差点眩晕倒地。 我大脑一片迷乱,眼神完全迷离,并且听到了胸腔里心脏在猛然撞击胸壁的声音。 我真地看到商诗了,这不是做梦。 她在里边那个小屋的那张床上呆呆地坐着,脸上没有一丝神色,看到有人进来,她黯然地抬头,好奇地打量着来人,然后,逐渐地,她从木然中回过神来,看清楚了来人的面目,她迷人的嘴巴就好象被开关控制一样突然张开,凤眼里微波猛然漾起,腾地从床上站起,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我们俩互相凝望,谁都没有说话,空气就象凝固了一样,恍然如在梦境。 不过,我知道,这是真实的,是我用生命为代价换来的真实,我慢慢涌上一股冲动,我要告诉商诗,我是她的爱人,请她不要迷惘,只需尽情地释放! 我扑了过去,俯在铁栏杆上动情地呼唤着:“商诗姐,是我,我是你老公李智!” 我看到,商诗的脸上顿时模糊一片,孱弱的身躯因为激动在微微颤抖,她咬住嘴唇,不敢大放悲声,所以肩膀一耸一耸。 我急急招手道:“姐,你别哭,你快过来,我好想摸摸你!” 她听话地来到了铁栏杆前,将梨花带雨的俏脸凑近铁窗上的栏杆,我从铁条的宽缝里伸进手去,温柔地摩挲着她的脸盘,她的脸盘有点清瘦了,不过还是那么滑嫩细腻,令人爽然,真好,我又感觉到我的商诗了,实实在在的感觉,不是凭意淫,不是凭空想,多美好的体会啊,真想时间就此这样凝固。 我控制不住,也将脸凑到铁条前,想去吻她,可是该死的铁栏不可能让我宽大的脸盘进去,我急得浑身直冒虚汗,便使劲伸长舌头去舔她的脸,给她将一茬接一茬的眼泪舔干,可是根本不过瘾,我又急得去捣鼓旁边那扇通往里间的铁门,可是根本无济于事,这个该死的刘警官,为什么不给我把这扇门也打开呢? 我又不敢硬闯,这牢房里的门被弄坏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给加一个意图越狱逃跑的帽子,那商诗就真地万劫不复了! 无奈,我又只好绕回来,再次伸进舌头去,这次商诗乖一点了,她也伸出丁香小舌来,我的舌头伸不进她嘴里,就和她的香舌凌空舔吸着。 舌头交缠过了一会干瘾,我心头的急火得到了一点平息,就逐渐恢复了冷静,意识到了此次前来的重要使命。 可千万不要因小失大啊,一时的痛快导致终生的痛苦,那就代价太大了,只有赶紧把商诗拯救出来,那才能快活一辈子呢,我出了一身冷汗,在商诗的舌尖上猛吸了几口之后,我断然地从她香辣美舌的痴缠中撤退了出来。 商诗睁开了她美丽的大眼睛,眼神依然迷醉,一脸茫然地看着我。 我平息了一会激荡起伏的心绪,面容慢慢变得肃静,对商诗无比郑重地说:“姐,我是来让你上诉的!” 商诗神色顿时一呆,刚才还亮晶晶的两眼慢慢黯淡下来,自然而然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眼睛又要慢慢闭上。 我大急,冲她嚷道:“姐,你倒是死意已决,但是你想过我没有,如果你死了,我还能活下去吗?” 商诗身形一阵轻晃,蓦地又睁大了眼睛,定定地看我一会,就沉毅地说道:“小智,你是个大男人,大男人是什么,大男人能够承受住任何苦难,你这么优秀,这么年轻,还有那么美好的前程,怎么能跟姐比呢?姐已经经历完人间所有的苦难和美好,就算离去,也完全没有遗憾了,而你不行,你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完,你一定要冷静下来,姐对你没有别的愿望,只希望你能快乐幸福地生活着,听姐的话,明白吗?” 第213章 求商诗上诉 商诗居然这么说,我悲痛得连呼吸都快停止了,不过,我知道跟她争论这些人生哲理之类的东西是没用的,我静下心来想了想,对商诗这样的女人,通过闹情绪是不起作用的,唯有对她的心灵进行攻击,才可能突破她的心理防线,所以我咬牙抑制住澎湃的悲情,对商诗冷静地说:“姐,跟你实说,我是一头不撞倒南墙不回头的犟驴,如果你经历过二审,我也已经为你付出了所有的努力,结局仍然是这样,那我因为死心了就可以平静地面对你的离去,在你离去后也能通过慢慢调试,逐渐恢复正常生活,但如果本来还有机会却没有争取,你就此离去,那我是绝对不可能接受的,我将会因为痛不欲生而随你而去,姐,我想你应该能明白我的心态。” 商诗摇头悲叹道:“小智,姐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正如你所说,结局已经无法更改了,咱们又何必再去折腾呢?长痛不如短痛,知道姐为什么不想上诉吗?姐知道结局已定,如果再上诉,只会让你们的痛苦再延长一段时间,姐于心不忍啊!” 我断然地摇头说:“姐,你放心,只要你配合我们的工作,结局就能更改,我已经给你找了最好的律师,我咨询过了,说你这个案子完全可以翻案,关键是你得上诉并且全力配合我们!” 商诗默默地摇头说:“小智,听姐的话,不要再去费心费钱费力了,姐这个案子不是律师能够解决得了的,姐是当事人,对事情会有准确的判断的,不要再为姐奔波了,回去好好工作,好好生活吧,尽快把姐忘掉,姐的灵魂会一直在遥远的地方为你默默祝福的!” 这女人怎么这么倔强啊?我真是被气着了,大喊道:“商诗姐,你为什么就这么狠心呢?我一点努力都没有为你做出,我又怎么可能安心地接受你离去的事实呢?是的,你是杀了潘天高?但是那是因为他卑鄙无耻下流残忍毒辣,杀这样的人,为什么要偿命?只要我们向法庭做出说明,法官一定能理解的,就可以从轻处罚的,凭什么说结局就不能更改?从这一点讲,你不上诉,我就得跟着你一起陪命!” 商诗听我喊完以后,突然静静地说:“我没有杀潘天高!” 我心里狂猛一颤,目瞪口呆地盯着她。 商诗脸上流露出一阵黯然,慢慢地,她无奈摇了摇头,悲苦一叹道:“哎,小智,其实姐不想让你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姐静静带着它们一起掩埋在历史的封土堆里就是了,但是,姐不甘心,姐真地不想在你的心目中以一个杀人凶手的形象永久地存在,所以,姐还是要向你做出说明,请你理解姐的冲动!” 我凝固的意识逐渐缓解开来,不自觉低下头,玩味着商诗的话,一会后,我抬起头,突然哈哈笑道:“哈,姐,原来潘天高不是你杀的啊,你早说啊,真是吓死我了,虚惊一场,那你还允许法院这么判你?这你还不上诉,你这不是在开全国人大的玩笑吗?” 商诗看我突然这么一副轻快的神情,愣了一愣,然后摇头叹了口气,不自然一笑道:“小智,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不是所有的杀人犯都会判死刑,也不是没有杀人就一定不会判死刑!” 我听得一头雾水,惊诧道:“这就让人费解了,既然潘天高不是你杀的,凭什么要判你的死刑啊?还有没有王法啊?” 商诗淡淡一笑道:“很多事情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是非因果,本无绝对界限,生死富贵,亦非人力所能,做人、但凭佛心,做事、自有机缘,但人无完人,事无尽事,一切的过往,并不就如烟云散去,一切的现在,我们茫然其中,一切的将来,命运将徐徐启开,一切的结果和了断,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尽人事、知天命,李医生,这本是咱们红尘中人的本分,其他的,又何必强求呢?” 这个商诗,又跟我摆起谱来,欺负我不懂佛理是不是,不过我才不管这些呢,我豪气干云道:“商诗姐,我不跟你去辨析佛老爷教给你的这些歪七八糟的道理,我只知道一个事实,潘天高不是你杀的,就不该让你来抵命,如果你要因此丧命,我就要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并且生命不息、斗争不止,要想我不找天地人的麻烦,除非他们把我弄死,同理,如果你不上诉,我就去劫刑场,让他们乱枪把我打死算完,否则,我绝对咽不下这口气!” 商诗呆了一呆,面容一抖,眼里陡然泪光晶莹起来,咬着樱唇无比哀戚地看我一眼,凄然说道:“小智,姐求你不要冲动,你要平静面对事实,你要是这样,姐离开了都不会安心的,你一介贫弱书生,什么都改变不了的,姐已经流血了,就不希望你再头破血流,姐爱你,姐希望你永远平安幸福!” 我冷冷一笑道:“别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既然爱我,就要想办法和我共同生活在一起,而不是临阵脱逃,把我孤零零地遗弃在这个人世不管!” 商诗眼泪顿时夺眶而出,凄绝地看着我,肩膀一耸一耸,语声里全是伤悲:“小智,姐真地不想离开你,但是,相信姐,姐已经做出过努力了,知道不可能再有挽回的余地,姐又不想再拖累你们,所以才这么决定的,知道吗?虽然潘天高不是姐害的,但他的死可能姐逃不脱干系,知道姐那次为什么要跟着你去太平间看看他的尸体吗?因为曾经佛祖好几次托梦给姐说,潘天高的死和姐是有关系的,至于是什么关系,梦里总是没有解析清楚,每次从梦里醒来,姐都惊出一身冷汗,虽然潘天高这个人本质比较坏,但如果他的死因姐引起,姐还是觉得自己罪无可恕,那次去太平间看他虽然主要是想看看能不能发现一些迹象可以破译佛祖在梦里的禅机,但谁又能否定姐没有带着点请求他谅解的意味呢?不过,既然现在姐落到这样的下场,那就说明,老天爷还是不想饶恕姐的罪责,佛祖有云: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今天的报应或许就是姐曾经种下的恶果导致的吧!姐作为一个佛门弟子,又岂能违逆佛祖教义抗拒佛门法则呢?” 我脑海里一塌糊涂,不过我本能地觉得商诗的话是谬论,不由啼笑皆非道:“商诗姐,你就凭一个泥雕木塑的老头给你托了一个荒诞不经的梦,就给自己定了罪,而且还是死罪,并且还认为无可更改,你不觉得滑稽吗?” 商诗无奈笑道:“小智,你一方面不理解我们佛门要义,另一方面不了解整个事情的背景,所以你是理解不了姐的心态的!不过,我请你相信姐,听姐的话,奥!” 我简直要气绝了,这个商诗怎么如此油盐不进啊,我禁不住气愤地喊道:“姐啊,你就满足一下我的愿望又怎么啦?你就上诉一下,写个上诉状,对你不过是举手之劳,对我却是了却生死夙愿,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你为什么偏偏就不做呢?” 商诗咬着嘴唇沉默片刻后,突然冷静地说:“小智,相信姐,姐的选择不是随意的,姐上诉了,结局不会改变,但却会给你们带来麻烦!” 我痛苦地摇头说:“什么麻烦,不就是出钱给你打官司,东奔西跑一下吗,为了你,这能算什么麻烦吗?” 商诗凝眉不语片刻后,长长叹了一口气,突然紧盯着我,静静地说:“事情都到了这个份上了,也没有什么不可以跟你说的了,小智,还记得方露吗?就是咱俩在你们医院医务处第一次见面时你喊的那个名字?” 我愕然地点头,不知道商诗要提方露干什么? 商诗继续道:“恩,你想得起来就好,记得我跟你说过,她是潘天高的前妻,不过,我今天不是要老调重弹,我要告诉你的是,方露,不是一般的女人,她是,方市长方书记的女儿,这父女辆,可能和潘天高的感情很深,对潘天高的死很难接受,为什么公安对这个案子如此重视,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不幸成了潘天高的妻子,这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我无可逃避,只能认命!但小智,你是无辜的,你是大医院的骨干医生,前途无量,如果在这个事件上受到牵连,那么有意无意地得罪了你的最高级领导,在目前行政大于法则的现实下,对你的影响将是一辈子的,我想,你应该能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的!既然结局已定,咱们又何必再让案子拖延下去牵涉无辜呢?” 我听得后背一阵发凉,至此,我才算真正把握住了这个案子的命脉,我血管里顿时涌动着一股愤慨的潮汐,我悲愤道:“商诗姐,你认为这个案子结局已定,是不是就因为潘天高的前岳父是市长?” 商诗凄然一笑道:“小智,姐刚才说了,因果是非,哪有什么明确界限?姐本有罪孽,又陷绝境,还无仙神相助,这一切,应该都是佛祖对姐违背戒律的惩戒,姐怎能不伏罪认罚呢?” 我的劝哄被商诗屡次三番的推挡,我基本上已经没脾气了,冷静下来后,细一回想,略加分析,总结出商诗不肯上诉的理由无非三点:其一,被那个如来佛头训诫得精神不正常了,胡乱认为自己有罪;其二,因潘天高的前岳父市长大人问罪,自知蚍蜉撼大树,不做无用功;其三,害怕我被牵连进去影响我医生前途,赵警官在知道我入主过公司和替商诗隐藏过罪证之后也曾经再三告戒过我不要在商诗的案件里抛头露面,可见如果我硬要出头,受影响是显然的。 针对商诗这三点顾虑,第二点我是没有办法消除的,因为我也不可能成为市长大人的岳父让他听我话,第三点,我是可以通过安慰进行消除的,只有第一点,真不知道从哪里着手突破,因为实在不知道商诗怎么就糊哩糊涂认为自己有罪,要想找到突破点,唯有将她和潘天高的恩怨情仇彻底了解清楚才有可能实现。 想通了这些后,我清了清嗓子,平静地看着商诗,柔声道:“姐,我也不劝你上诉了,不过,念在我们相爱一场的份上,在你即将离去的前夜,我很想知道你整个的人生故事,这样,我就会觉得你永远在我脑海里,才不会悲痛欲绝,才不会一时冲动做出傻事,这算是我最后的愿望了,我想,姐,你不会残忍地拒绝吧!” 商诗愣了好久,可能觉得意外,慢慢地,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采,眉梢眼角逐渐浮现一些浅淡的思绪,显然,我的话击中了她记忆的闸门。 我勇敢地凝视着她,眼里热烈温情,给她鼓舞和力量。 她抬头理了理鬓角飘过来的几丝飘逸的长发,温柔一笑,启动柔唇欣然说道:“是的,小智,姐有很多事情其实也应该跟你说说的,以前动过几次念头,最后都抑制住了没有说,在这最后时光里,再不说就对你太不公平了,好吧,姐就将自己的故事说给你听吧!” 我心里一跳,眼睛迥然地望着她,呼吸里的气息也摇晃起来。 商诗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娇挺的胸脯起伏了一下,眼神突然深邃起来,视线穿透我的身体,她回到了过去: 第214章 商诗的故事(一) “就从我小时候说起吧,我是独生女,父母都是普通工人,家境虽然清贫,但我父母很溺爱我,用句俗话说,就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那个年代不象现在,物资很贫乏,但他们却什么东西都不会缺我的,那时候吃饭还要靠粮票,每个月的食物供应都是有限的,有时候连温饱都不够,但我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小时侯从来没有感觉过饥饿,原因没有别的,就是因为我的父母将大部分口粮分给了我食用,他们也就勉强吃点能够有力气工作而已,这也是我后来身体能够长得那么健康丰盈的原因,不仅如此,在街上碰到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只要我提出要求,他们总会尽量满足,小时侯不懂事,看到别的小朋友有而自己没有的东西,都会跟父母吵着要,有些东西凭着他们的微薄工资是根本买不起的,但他们总能想方设法给我弄来,后来,他们又让我上了最好的小学、中学,总之,他们克服一切苦难,让我吃得好,穿得好,玩得好,过了一个幸福的童年,又让我接受最好的教育,使我的身体和心智都得到了最全面的发展,现在想想还很甜蜜,那真是一个绚丽烂漫的少女时代,是我那个年龄段很多孩子所无法享受的。 不过,我也还算争气,学习成绩历来优良,懂事也很早,上中学时,可能因为自己模样长得还行,就有很多小男孩要找我谈恋爱,我那时就有要一心一意好好学习,将来考上大学,报答父母恩情的想法,所以,少女时代的情愫,我都从来没有为谁开启过。后来,自然而然地,我当然就考上了大学,选的是英语系,我小时候就爱玩爱跑爱跳,长大以后就有一个愿望,将来要游遍全世界,而且要带着我的父母,让一辈子也没有旅游过的他们开开眼界,让他们为悉心培养出我这样的女儿而觉得满足,国际旅游要和外国人交流需要学习英语,所以说我上大学学习的愿望其实很朴素,除了想着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我对人生并没有什么要求。 上大学以后,身边谈情说爱的事情就多起来了,大学也是个复杂的小社会,什么样的社会习俗都会被染上,周围的那些长得漂亮的女同学都攀比着去找社会上那些有权有势有钱的男朋友,校园里也一天到晚活动着各类大款小车寻觅捕猎对象,我很反感这些行为,很少跟她们来往,但没有办法,因为自己长得还算可以,时不时地就会在公众场合被一些恶俗的纨绔子弟骚扰,或者在社交场合被一些大款富豪高官追求,这让我很是苦恼,为此我甚至抑制了自己爱玩爱热闹的天性,在学校里就是教室、食堂、宿舍三点一线,减少参加社会活动的频率,一到周末就回家,甚至还有人追逐到我家门口去,好在我父母在我上大学那个时段还算开明,给予了我坚决支持,不为那些富翁权贵所动,我就在这样的困扰中终于将大学读了下来。 大学毕业走出校园时,我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觉得终于可以自由自在地翱翔在广阔的天地之间了。当然,没有经济基础,携父母环球旅游的愿望短期是不可能实现的,只能作为一个长期奋斗的目标,不过,在选择工作时,我还是进行了综合考虑,我决定当一名空姐,因为空姐不仅工资高,而且可以在空中飞来飞去,是最契合我理想和性格特点的职业,于是,我去参加了航空公司的空姐招聘考试,很快被他们录用了。经过一段艰苦的培训后,我就正式成了航空公司的一名空姐,飞南方航线,虽然没有如愿以偿飞国际航班,但能在空中尽揽天下风光,我也很是满足。 上班以后,尤其做了空姐,接触的人就多了复杂了,对于那些疯狂的追求,我已经无法回避,甚至有那么些富翁权贵、大款大腕还明目张胆地提出做情人的要求,我只能表面微微带笑,内心嗤之以鼻,当然,对于一些还算正经的追求,我也曾经尝试去接触过,但一看他们那出手豪绰为了我大把大把花钱满嘴都是他们如何有能力享受世间一切却对百姓的苦难毫不在乎的嘴脸,我就直反胃,自然敬而远之了,总之,在作为一个女人已算大龄的年龄段里,并没有哪个男人能让我启动了心扉。我的父母也开始着急了,到处张罗着给我寻找介绍人,只要我没有空勤任务回家休息,就会有各类介绍人上门告诉我他们掌握的男人多么有钱或者多么有权或者他们的家庭多么有背景,我的父母也会时不时地给我敲耳边风说谁谁谁家产千万,谁谁谁是部长家的公子。从那个时候起我就逐渐感觉到了我父母在给我寻找对象问题上的倾向性,心里开始有点迷惘。不过一切都还平静,我对于那些介绍哼哼哈哈,根本不当回事,我的父母也只能干着急,拿我没办法。总体上讲我们还算相安无事。时光就这样平静如水地流转。 事情的转变源于我的一次疾病,要说,人生真地让你无法琢磨,我将少女情怀苦苦封闭了二十六年,一个不经意间它就悄然绽放了,对,李医生,你想得没错,我碰到了他,他就是我的主治医生,当时和你差不多的年龄,那天已经是凌晨四点多钟了,我是在家里突发剧烈腹痛,被紧急送到了医院,被诊断为急性阑尾炎,他被从休息室里叫醒,为我做了阑尾切除术,当时我因为剧痛晕厥过去了,所以在手术前后对他并没有什么意识。 手术后,我就被推回到了他的病床上进行恢复。等我清醒过来后,发现他正在旁边指导护士给我往点滴瓶里推注药液,他见我醒来,对我温和地点点头,说,你好,你醒了啊,别害怕,手术很成功,以后再也不会痛啦。听着他的话,我觉得好温暖,就问他,是你给我做的手术么?他点点头说,是的,有什么问题吗?我看了看窗外才刚刚亮起来的天色,说,深更半夜让你起来做手术,真地是对不起。他笑笑说,傻丫头,我们当医生的,哪还分什么白天黑夜,如果我不半夜起来给你做手术,那就是我对不起你了。我呵呵一笑,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突然觉得好开心,嘴上说,那你赶紧去休息吧,再重新睡一觉。他嘻嘻一笑,没有应我,俯身给我掖了掖被子,就走出去了。 看到他的背影消失了,我的心里还有异样的感觉。过了一会,我母亲从外边回来,手里提了一些早点。我突然灵机一动,让她给他去送一些早点表示感谢。我母亲则刮我一下鼻子说,还挺懂人情,放心,你妈比你还懂,不过,人家大医生忙忙碌碌的,来了急诊病人,又上手术去了。我当时心里的感慨你是能理解的,既敬佩又担心的味道,觉得他夜里没休息好早点又没吃就接着做手术,不知道有多累,这点杞人忧天的担心在你们医生眼里是可笑的,但在我们病人这里却是非常正常的思维。 在接下来住院的这几天里,他非常细心地照顾包括我在内的他的病人,我们那个病室有三张病床,那两个病人在他一离开之后就总会对他赞不绝口,靠里侧墙是个老太太,生活不能自理,聘个护工照料,我亲眼见过有一次护工恰巧不在而老太太要方便,他非常小心认真地将老太太扶到便盆上帮助她便完后,用纸给她擦干净,再将她扶到床上,然后就端着便盆出去处理了,当时看得我眼睛都瞪圆了。我还时常听她们说,他还经常用自己的钱去给那些治病治到中途交不起费的病人看病。他的医术也很高,很多不是他主管病室的病人也跑过来请他做手术。他的脸上总是带着温和的笑,关切的目光,让人看了就觉得舒服。慢慢地,我觉得自己越来越盼望见到他了,每天都希望他多来病室巡查,而他也确实是只要有时间,就会挨着个来问病人的感受,探察伤口,询问病人的困难,鼓励和安慰病人。 由于他的精心治疗,我的伤口和身体恢复得很快,李医生,正如你所说,他的伤口缝合技术非常好,等我恢复了,低头去查看的时候,几乎看不见什么痕迹。在我出院那天,我心里一直忐忑不安,远远听到他的说话声我都脸红,二十多年来从来没有过这样奇特的感觉。我好希望他能来询问我的联系方式,或者去要他的联系方式。他那天很忙,给我交代完出院注意事项后就忙其他病人去了,直到我母亲办完出院手续回来接我走的时候,再没在周围闻到过他存在的气息,我知道自己的愿望转眼就要落空,心里很是不甘,还在我母亲的一再催促下磨蹭着往各个病室扫一眼,最后在快靠近病房门口的一个病室还真看到了他,不过他却在躬身抢救病人。我心里唯有一声暗叹,便和我母亲离开了。我以为与他的缘分也就到此为止了,经历了一段时间后,我就逐渐平息了不安分的想法,继续安心工作、平静生活。经由时光的脚步让青春逐渐消逝,慢慢品尝容颜老去的滋味,从来没想过还会和他不期而遇。 不过,就象做梦一样,那一天还是来临了,那天,我面带职业微笑在机舱里给旅客分发食物,由于我的眼神只是机械地落在旅客面容上,所以当我已经走到他面前时,我还没有注意到他,直到我在他那一排座位的面前客气地报出食物种类并让他们选择的时候,我才听到他愣愣地说了一句,你好,怎么是你啊!我闻声将目光诧异地落在他的脸上,瞬间我面上的职业微笑荡然无存,完全呆傻的样子,心里砰砰直跳,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就突然碰到了他,他笑呵呵地说,既然是你,那走个后门,能不能多给我一份饭啊,我这才从慌乱中回过神来后,傻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聊了几句,才知道原来他是要去三亚开一个学术会议。 那一航程中之后的那段时间里,我整个人都是魂不守舍的,每次从他身边过都只敢对着他傻笑一下。后来飞机降落以后,看着所有的旅客都依次从我身旁走过,他也在后边缓缓走来,我心里还在紧张地问自己要不要问他的联系方式。在我的心惊肉跳中,他终于走到我面前,对着我温和地笑了一下,转身就要离去,我思维完全紊乱了,再也控制不住,喊了一声,李医生,喊完以后,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对,没错,李医生,你不要惊讶,他恰巧也姓李,只是不叫李智,呵呵。他听到我的呼唤,好奇地回过头来。我脸红了红,随机应变说了一声,李医生,我有点疾病方面的知识想向你咨询一下,请问你能否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在你方便的时候我给你电话。他愣了愣,点了点头,就把手机号码留给我了,然后微微笑了一下,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就下飞机了。我心里当时甭提有多喜悦了。 第215章 商诗的故事(二) 后来我就约了他,接下来的事情就水到渠成了,我们走到了一起。在一起之后,他才跟我透露,他其实早就喜欢上我了,只是他觉得自己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医生,根本配不上我这样的大美女,所以一点念头都没动过,我在问他要联系方式的时候,他都还以为我只是真地想要向他咨询疾病呢!即便在一起的那些日子里,他也老跟我提,说我太完美了,他怕守不住我,我就故意装出生气的样子,说他不信任我,伤害了我,性质很严重。他就象犯了错误一样傻笑着赔礼道歉,我就开心地偎依在他怀里和他拥吻。 那一段时光真地太美好了,我只要休息就会找个借口不回家,在他医院附近守着,他中午有空闲或者晚上不上夜班,就和我泡在一起。曾经有一个周末,我们俩都可以休息,我们还一起去了北戴河,你那次在客厅沙发上发现的那张照片,就是我们在游泳的海滩上他给我拍的,你看我当时笑得多甜蜜,我真地以为自己幸福的春天终于开始了,以后只需要按部就班进行四季轮回更替接续一辈子就行了。即便我的父母阻止我们来往的时候,我还是这么想的。 是的,后来,我父母自然就知道了我们的恋情。当他们通过打探了解到他只是来自南方小山村一个农民家庭凭着自己的勤奋学习在大医院当了医生每月领取着微薄的工资之后,就关了我一天禁闭,并且苦口婆心地和我谈了一天话。最后看我横竖听不进去他们的金玉良言,他们竟然非常气恼地说了一句让我终生无法谅解他们的话,他们说,我们在你身上花了这么多金钱和心血,你找这样一个穷医生,我们的付出不就白费了吗?那一句话让我一瞬间惊呆了,我怀揣了二十多年的对父母的感恩之情在眨眼之间被击得粉碎。是的,我一直想着要回报他们的恩情,但我从来没想过要以一种还债的形式进行。 那天见我情绪太激动了,他们也就没再劝我。后来我冷静下来以后,反而不觉得有多痛苦了,心想,正象他们所说,我将来一定要将他们在我身上付出的东西一是一二是二地还给他们,不过是通过我自己的努力去还债而不是以我自己的身体去还。所以我继续心安理得地和他交往,反而对父母没什么愧疚了,虽然他们依然坚决地阻止我们的交往。我和父母的僵持状态在持续,我和他的甜蜜爱情生活也在继续,我没让他见过我的父母,他每次问起我父母对他的态度时,我就避重就轻地安抚他说,父母总是为孩子好,不会有问题的,只要我们的爱情发展到一定的阶段,时机成熟了,就可以安然踏入婚姻殿堂。他也就满脸迷茫地相信了下来。我们三方就这样互相牵制着,幸福以一种苦涩的形式在继续绵延,我期待着自己能够取得最终胜利。 然而,命运无常,它竟然跟我开了个莫名其妙的玩笑,一场难以理喻的飞来横祸扯破了我勉力寻求到的生活支点。那天,我和他从一个饭店吃完饭,回来的路正好经过潘天高公司大厦前的广场,那时已近黄昏,暗红的阳光将广场渲染得一派祥和安逸,喷泉正喷出优美的水柱,悠扬的音乐也在轻快地响起,喷泉旁边显得非常温馨浪漫。看到这样的场景,他突然象个小孩子般兴奋起来,拉着我的手就往喷泉旁边跑,就如同你那天突然拽着我的胳膊跑过去一样。我本来那天是打算早点回家的,不过看他这么快乐,不想拂了他的兴致,加之自己也很期待和他一起欣赏美景的感觉,就和他一起欢快地奔了过去。然而,恶梦就这样悄无声息地降临了。 我和他正手拉着手浮想联翩的时候,我做梦也没有想到,潘天高就在旁边,而且他盯上了我,更无耻的是,他竟然叫来一堆保镖,并且指使他的保镖将我和他强行拆散,把我们分别架走,我怎么唾弃怒骂挣扎都无济于事,最后潘天高还挺文质彬彬地过来诱哄我,说他是潘天高,他以为我知道他潘天高是谁,不过我倒确实知道,但我根本不屑一顾,嗤之以鼻,他讨了个没趣,就灰溜溜地在旁边展开心理攻势,旁敲侧击地说明他是动了真感情,不是简单地玩玩,如果跟了他,那他潘天高的整个地产王国都将分属于他和我。我等他絮絮叨叨说完之后,回应他的就是往他面前啐了一大口唾沫。 他恼羞成怒,气得在我旁边团团转,不过他也拿我没着。无奈之下,他还是把我放了,不过,让人愤慨的是,他却派人跟踪了我,于是便知道了我家里的住址。然后,他就把进攻方向瞄准了我父母,你想啊,我父母本就对我和李医生的交往极度反感,一心想让我嫁个金龟婿,现在潘天高这样的巨无霸金龟自动送上门来,他们又怎能不高兴?或者是潘天高使用了强力的笼络手段,或者是我父母想利用这样的好机会切断我和李医生的来往,总之,他们对我和李医生交往的干扰力度加码了,甚至通过潘天高的力量掌握了我和李医生的工作作息规律,然后和我们单位的领导达成合作意向,对我的工作时间重新进行安排,使我和李医生本就难得的相见机会几近于零。但我们仍然没有屈服,抓住所有可能的机会见面。那时候李医生还不知道我父母在干扰我们,只以为是潘天高那条恶狼干的好事,深知我不会因为贪图潘天高的财势而离开他,所以他并不以为然,依然其乐融融地和我相恋。 这样的状态僵持了将近一年,最后潘天高无计可施之下终于使出了最狠毒的招数,他安排我父母到医院找到了李医生,当李医生知道来者是我的父母时,他还亲热地喊叔叔阿姨,结果我母亲突然声泪俱下地甩了他一巴掌,他捂着脸呆住的时候,我母亲就哭着正告他,这一巴掌是让你清醒过来,我们的女儿是万金之躯,她必定是要大富大贵的,你这样的穷光蛋根本配不上她,你既然给不了她幸福,就请离开他。而我父亲则突然向他下跪,老泪纵横地说,就为了我们这两个可怜的老人,请你离开我们的女儿。我父母一硬一软的举止把他彻底吓坏了,他本来就是个善良的人,自尊心又很强,怎么禁得起这样的折磨,他面容惨白地将我父亲扶起,牙齿在嘴唇上咬出血印后答应了我父母的请求。这些都是后来我请求和他相见他采取逃避的态度我没有办法找到他的病房里他的同事们告诉我的。 总之,那些日子里,那边是父母是以死相逼,这边是他拒绝见我,我心神完全崩溃了,终于有一天,我去病房找他未果,失落地回到家里,听到家里悲声一片,跑进去才知道,原来我母亲因过度焦虑真地吞下大量安眠药被送往医院抢救,父亲在医院陪母亲,亲友们在家里等我。我赶到医院,母亲已经苏醒,父亲当着母亲的面狠狠甩了我一耳光,母亲就在床上痛哭流涕。那一刻,我完全麻木了,心灵已经感觉不到痛楚的滋味。一下子万念俱灰,觉得怎么着都无可无不可了!想着父母过去对我的恩情,看着母亲孱弱得快虚脱的身体,我屈服了,打算和潘天高结婚。 在和潘天高结婚日的前一天下午,我跑到李医生的病房里,托他的同事转告他,我明天和潘天高结婚,今天想见他最后一面。我在病房苦等了将近一个小时,他终于给我打来了电话,说他下午下夜班,在租住的房间里休息,我可以去找他。于是我去了他的房间,在谈恋爱的时候,我去过他房间几次,所以认识路,他的房间也很小,比你租的那个稍微大一点。 在他的房间里,他正傻傻地坐在床上,面容无光,人瘦了一圈。我终于再次见到了他,心头苦苦压抑着的痛苦顿时转化成泪雨倾盆而下,我再也控制不住,奋不顾身地扑到了他的怀里,我们相拥而泣,疯狂地接吻。最后,我情难自已,从他的怀里出来,一言不发开始脱自己的衣裳。他顿时傻了,难以置信地看着我。那个时代还不象现在这样开放,所以我们虽然谈了那么久的恋爱,但实际上并没有发生性关系。 我将衣服脱得只剩下内裤和胸罩,反手正要去解胸罩后边的纽扣时,他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很用力地抓住,我以为他是想要我,便扑到他怀里,谁知他竟然一把将我推开,我懵了,愣愣看着他好一会,才对他说,我只是想把我的第一次给你,然后我就可以轻松地离去。怎么也没想到,他却笑了笑,摸了摸我的脸说,傻瓜,把第一次留给你的丈夫,他将来才会更加珍爱你,如果不能和你结婚,要了你的第一次,对我没有意义,但却会害了你,小宝贝,明白吗,只有你幸福了,才能谈得上我的快乐!今天能见到你一面,我就满足了,明天就要结婚了,你赶紧回去吧!说完,他竟然就开始动手给我穿衣裳。我茫然地配合着他的动作,看着他坚毅的脸盘、坚定的眼神,我知道我和他的结局已经无法更改,我的心顿时彻底碎裂,眼泪都流不出来了,恍惚间穿好衣裳,就和他吻别了。走到门口回头看他最后一眼,他还在定定地望着我微笑。 出来后,我再也控制不住,发狂地奔跑,其实我当时有一个龌龊的想法,我想怀上他的孩子,再和潘天高去结婚,但是我没有料想到他会有这么坚贞的爱情婚姻观念。当然,我也想对婚姻忠贞,只是让我不甘心的是,我的丈夫是潘天高。 那天我还没有意识到他已经有了徇情的想法,所以他不愿意要我的第一次,我还只是遗憾,觉得将来一定再用其他的方式对他进行弥补。可是,让我做梦也没想到的是,我和潘天高结婚的第二天,就听闻了他服毒自杀的噩耗。听到这一消息后,我瘫坐在地上,一天没有起来过。是潘天高晚上回来后,才将我送到医院,使我神智清醒过来的。在刚结婚那阵,潘天高对我的好还真是没得说,刚结婚我就住了院,他也没什么怨言,白天忙完公司晚上就在医院通宵照料我,嘘寒问暖的还真有个丈夫样,我经历了一段时间的钻心痛苦后,慢慢地就把悲痛隐藏在了内心深处,想着年老体衰的父母,看着潘天高作为一个财势滔天的富豪却在我旁边低声下气讨好卖乖的样子,心就还是软了下来,觉得为了父母还就这么凑合着过吧。 第216章 商诗的故事(三) 潘天高和我结婚非常低调,不知道他是基于什么想法,进行婚姻登记后就叫了他的几个朋友和我的父母简单地凑了两桌算是婚宴,那栋大别墅听他说也是专门为和我结婚而修筑的,结婚当晚我和他就住到了别墅里。那时候他还没有安排保镖在那里,只是雇佣了一些女佣和保姆在那里收拾屋子,照料我们的生活起居。为了出行方便,他给我买了一辆车。总之,刚开始那一段婚姻生活,我虽然没有感觉到幸福,但总体还算平淡。他的性要求非常强烈,只要我没有任务休息在家,他也不会去公司,把保姆女佣安排到别处,然后就缠着我的身体,疯狂地要,每天晚上都要折腾我到很晚,很难相信一个人的性欲能那么强烈,我甚至感觉那已经超出了男人满足性欲的范畴。 这样的状态过了不到一年的样子,他的疯狂不仅没有减缓的趋势,他竟然向我提出了一个无理要求,他要我辞去航空公司的工作,专心回家做他的女人,刚听他这一要求,我简直要惊厥过去,当然愤然拒绝了他。显然,我是忽略了他巨大财富所能产生的超强能量,不知他耍了什么手腕,在他向我提出要求后的第三天,我在返航归来后,就被单位领导叫到了办公室,他们让我主动提出辞呈,说以这种形式离开公司会对我好一点。我惊呆了,问他们为什么,他们摇头苦笑说他们也没办法。 我回来后找潘天高大吵大闹,让他放弃对我工作的干预,结果他的态度很强硬,那是结婚后我第一次感觉到他对我的蛮横。我发蒙了,后来冷静地想了想,觉得以硬碰硬可能是不行了,我又实在不想离开自己喜欢的工作岗位,无奈之下,就只好向他软语相求,说自己实在喜欢天空,如果就这样憋在家里,会闷死的,迟早会憋出病来,并晓之以情说他肯定也不希望我变成那个样子。结果他想了想后说,那好办,不就喜欢天空吗,我明天就去找工程队在我们屋顶架设一圈缆车,你一天到晚转着圈地泡在天空里都没人管你。听得我真是啼笑皆非,那时我们就站在别墅二楼的那个通风口附近,我苦笑之后,抬头正好看到了那座遥不可及的山峰,被他那荒唐的话提醒,我突然灵机一动,觉得他跟我提无理要求,那我也反跟他提一个无理要求,他办不到我的要求,自然也就会放弃对我的无理要求,所以我对他说,区区一圈缆车根本没有俯瞰大自然的意境,如果你能从别墅前修一条石板路修到那边的那座山顶上,站在那山顶上,我仰头揽日月,俯身测山河,才会有在飞机上那种拥抱大自然的感觉,那我就同意辞职。然后我再踮着脚尖遥指了最远处那座几乎只能凭感觉看到点模糊影子的山峰。从这里修一条石板路翻山跃岭、穿越丛林抵达那座峰顶,在我看来简直是天方夜谈。谁知潘天高却只是笑了笑,一言不发地就走了。看得我直发愣。 第二天,我照常去单位,我的工作任务却一点都没变,我欣喜地以为潘天高悔悟过来了,和我单位领导打了招呼,不再为难我了。然而两天之后,我休息回家,才惊诧地发现,大别墅前边成了一个大工地,上边有各种工人在忙碌着,那些石板建材满地都是。我跑进别墅,发现有好几间房间已经改装成了集体宿舍和公共厨房,就是我曾经跟你讲过的那些。我跑进客厅,潘天高正翘着二郎腿在吊儿郎当地看电视呢,看到我后得意地一笑。 我彻底无语,心想,你就折腾吧,等你猴年马月将石板路修成时,我也到了该退下来的年龄了。可是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不到一个月后,潘天高对我说,我跟你公司说好了,你明天就不用去上班了,跟我去爬山,我根本不相信,哼了一声。可是第二天,他把我拦住了,并叫了几个保镖护送我和他上山,我没办法,只好跟着他沿着石板路一直往大山里走,最后,当我们气喘吁吁来到那座我和你带着福娃曾经爬过的山顶后,我也就彻底没了脾气。既然是自己发出的赌约就要愿赌服输,而且,我也确实有点为潘天高的诚意感动了。双重无奈之下,我做出了妥协,辞掉自己心爱的工作,很不情愿地呆在家里做了个家庭主妇。 当时我还不明白潘天高为什么执意让我呆在家里的原因,我辞掉工作后的那一年中,潘天高也很少去他的公司了,天天呆在家里和我颠鸾倒凤,在任何空间任何时间里都有可能缠着我即兴来上一次。于是我就本能地以为他要我辞职的原因就是让我在家里方便他快乐。我只能苦笑不迭,不过好在还有那么一条石板路,我在闷的时候就去路上散步,去爬山,倒把时间也就这么散淡地打发下来了。一年就这么悠哉游哉地过去了。我也没怎么放在心上。事情的突变就发生在这一年过去之后,也就是我和潘天高已结婚两年,灾难就那样悄无声息地降临了! 其实我自从李医生自杀后一直就处于精神麻木当中,也不知道和潘天高到底已经过了多长时间,还是潘天高自己说出来的,那天,他在我的身体上表现得非常粗暴,好象在发泄什么似的,我也没当回事,我对他从来没有过感情,说白了,就是在用身体履行着那一纸婚约而已。他发泄完毕之后,突然对我说,你知道吗,到今天为止,我们结婚正好满了两年。我漫不经心地看他一眼,恩了一声。他见我没什么反应,就很郑重的样子说,如果两年还不能怀孕,也就表明你不具备一个女人所应具备的能力。我吓了一跳问他什么意思,他就很严肃地说,还有什么意思呢?你不能生孩子,就这么简单。我一听,傻了。说真地,此前这么长时间里,我还真没意识到过这个问题,因为我从来就没考虑过要和潘天高有个孩子,和他在一起生活,我只是想让生命就这么无谓地流走。不过,当经过他的提醒,使我意识到了自己丧失了一个女人天赋的权利后,我还是难以接受。 然而,更不可思议的是,正在我呆若木鸡的时候,潘天高竟然跟我郑重地提出了离婚的要求,他说,我不能没有自己的孩子,我们离婚吧。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什么思维都没有了,只觉得象是在做恶梦。那天晚上潘天高把意思跟我表明以后,倒也没怎么跟我争吵。此后那一段时间里,他天天向我施压,我由于还处于一时的情绪反应当中,没怎么理会他,结果他越来越急噪,最后竟然无耻地说,如果你痛快答应跟我离婚,我还能给你一大笔钱,否则的话,你将什么都得不到,从来不要幻想能够分割我的财产,你是知道我的手段的。我差点气晕过去,想起了自己惨痛的往事,那一幕幕展映开来,哪个不是因为潘天高用他那巨额的不义之财促成的?他用钱财逼死了我的初恋情人,现在将我玩够了,又以为用他那臭烘烘的金钱就可以将我随意抛弃? 本来我是一点都不想和他生活在一起的,但一想起这些,我就狠得咬牙切齿,反而决定绝不和他离婚了,那一瞬间我竟然还产生了恶毒的想法,要让潘天高断子绝孙为我死去的爱人报仇雪恨。后来不管潘天高使用什么手段威逼利诱,我也坚决不予理睬。潘天高终于恼羞成怒了,自己一气之下昏了头脑竟然脱口说出了让我至今想来仍心如刀绞的隐秘,他恶狠狠地说,我告诉你,你不要以为我对你有什么感情,我真正的妻子是方露,我当初之所以找你结婚就是想借你的肚子要个孩子,孩子下来后,给你一笔钱算做补偿,然后我就要带着孩子去和方露复婚的,可惜的是,你连这样的功能都没有帮助我起到,哎,长得漂亮有什么用,我当时真是瞎了眼,还不如找个别的女人呢! 潘天高这一番恶毒残忍的话在那一瞬间几乎将我整个人揉碎踩烂,当时我就失去知觉了。后来那几天,一想起我的恋人,仅仅因为潘天高想让我做个生孩子的工具而含冤离世,我就只能整天以泪洗面,我暗暗下了死决心,为了我死去的恋人,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潘天高就这么得逞,让他为他的罪孽付出代价。我不同意离婚,潘天高也是没有办法的,因为他不敢起诉离婚,那样他会丧失一半的财产,这对他来说不亚于割肉,而我一点都不稀罕他的财产,我只是想寻求天理和正义。 潘天高对我已经无计可施之后,他又故伎重施,从我父母那里开刀了。本来我们婚后,潘天高还算老实本分,不定期地会带我的父母过来和我团聚,自从发生离婚争执以后,他竟然禁止我的父母来别墅了,而如果我要回家看父母,他就派人横加阻拦,最后,他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就使出他的拿手好戏,去劝诱我父母,意思是如果他们能说服他们的女儿和他潘天高离婚,会给他们一笔巨款,而如果他们的女儿不同意离婚,那最终将什么都得不到,而且还使用他一贯的威胁手段大肆张扬。结果我那糊涂的父母,真地是利令智昏了,当初是他们以死相逼让我和潘天高结婚,现在听信潘天高的利诱之后,又苦口婆心地来劝我和潘天高离婚,说什么你要知道潘天高的厉害,和他这么死扛着将一点好处都得不到,还不如让他称心如意遂了愿,一高兴之下会给咱们一大笔钱。我简直是气炸了,我根本难以想象小时候那个对我疼爱有加的敬爱父母会变成这样一副嘴脸。我无法控制情绪,平生第一次痛骂了自己的父母。把他们灰溜溜地骂走了。后来,他们还不死心,又屡次三番进行了尝试,我已经吃了秤砣铁了心,即便他们再以死相逼,我也绝不动容了。不过还好,他们可能也对自己曾经的行径感到羞耻,并没有再使出这一招来。 慢慢地,潘天高对我的父母也丧失了信心,平息了一段时间没再有什么作为。我觉得自己有一种获得胜利的轻快,每天都去爬山,一方面锻炼身体使自己有力量和潘天高对抗,另一方面也可以消除自己的烦闷,每天爬山回来后我容光焕发,故意对着愁眉苦脸的潘天高摆出鄙夷不屑的样子。 可是,哎,真是可悲啊,我就这样聪明反被聪明误,说自掘坟墓也不为过,潘天高就是从我每天的热烈表现中得到了启发,使出了他所能使用的最为无耻残忍的伎俩。 那一天我爬山归来后,突然发现那两间以前用做工人宿舍的集体宿舍里人头拱动,我好奇地探头看了一下,发现全是些保镖装束的人,我还好生纳闷,不明白潘天高在搞什么鬼。当时也没怎么放在心上。直到第二天,我大模大样走出房间准备出去散心的时候,在走廊的廊道口,也就是客厅正对的那个拐角处,我被走廊两旁分立的两个保镖伸手拦住了,我愣了一愣,问他们干什么,他们满脸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夫人,董事长吩咐,以后再也不能让你出去了。 我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瞪着眼睛看着他们,他们就面容平静地再说了一遍。我气得七窍生烟,没有理他们,径直往前走,然后他们呼喝了一声,屋子里立刻又涌出四个保镖来,将我前边的通道完全堵塞。他们也不对我用强,只是用身体筑起人墙,看他们那架势,我根本不可能出去了。我只好悲愤地回到了客厅,然后取来钥匙,去打开一层其中一个房间,我想打开窗户看试着能不能出去,结果到了窗前,我就呆了,窗户已经完全被铁条封死。我吓了一跳,陆续打开其他房间,才终于相信,潘天高是想通过关我禁闭来逼我妥协了。 我放弃了努力,回到客厅,默默坐了一天,等潘天高晚上回来后,我扑上去揪住他的衣领,歇斯底里地怒斥道,你这条恶狼,你到底想要怎样?他用力一甩,就将我甩到地上,冷酷无情地说,很简单,只要你和我去民政局办个离婚手续,我给你一笔钱,放心,这笔钱保证供你和你父母逍遥快活一辈子都绰绰有余,然后,你就可以自由自在了,想怎么爬山,爬什么山都行!我就象多年以前他追求我时那样一口唾沫淬在他脸上,说,想都甭想。他冷冷一笑,抬袖子擦去唾沫,毫不在乎地离开。 我瘫坐在地上,哭了整整一夜。他独自睡他的觉,根本不予理睬。经历了一夜的伤悲哀号,第二天天亮的时候,我整个身心完全麻木了,眼泪也已经流干,我突然一下子觉得万念俱灰,觉得人生再也没有任何意义,即便和潘天高斗气也没什么意思,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又何必再给自己徒增这么多痛苦?于是我决定追随我的恋人而去。 心境平静了,我身体也有了点力量,我勉力站了起来,就好象受到什么召唤似的,摇晃着去了二楼那个通风口,那个通风口下边是深不见底的悬崖,纵身跳跃下去,融入大自然的怀抱,正好和我的恋人去相会。我推开窗门,使尽全身力气爬上窗台后,迎着清爽的晨风深深吸了一口气,我还是想到了我的父母,要说这个尘世间还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那就是我的父母了,他们再狠心,再贪图金钱,终归也是我血肉相连的父母,所以我还是决定给他们打个电话,其实自从我拒绝了他们的劝诱之后,他们已经完全断绝了和我的来往,给我的感觉是他们已经不需要我这个不孝女儿了,但我还是想最后听听他们的态度,以便得到肯定的信息,如果他们对我还有依恋,对我坚决抗拒潘天高的邪恶终于表示理解和支持,那我还得对自己的选择进行重新考虑,如果在这件事情上,他们认为我已经不配做他们的女儿,他们对我已经没有依赖,那我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闭上眼睛纵身一跃就行。 第217章 商诗的故事(四) 我颤巍巍地掏出手机,刻意浏览了一下时间,才发现不经意间已经到了公元两千年了,时间过得可真是快啊。我平静地拨通了我父亲的号码,通了以后,我冷静地喊了一声,爸,那边没有回响,片刻后,“嗵”的一声,电话挂了,我举着手机愣了好久,我还是不甘心,又拨通了我母亲的号码,动情地喊了一声,妈,那边也是没有回响,但也没有挂断,我接着又带着哭腔连续唤了几声妈,还是没有任何反映,然后,当我正要喊“妈,我很想你”的时候,我听到了那边先是有“哧”的一声,紧接着“噗”的一声,电话也挂了。我的手举在半空中,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角无声无息地滚了出来。我没有什么可犹豫的了,我将手机放回兜里,抹了抹自己的眼泪,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我要以一副平静的姿容去和我的爱人相会。然后,我闭上了眼睛,身体缓缓抬起。 可就在我站直身体,脚底发力就要命丧悬崖的时刻,突然神乎其神地,从遥远的空际传来“当啷”一下声响,而且还就只有这一下,但听起来非常清晰有力,厚重敦实,颤人心扉,而这一下声响过后,紧接着就有一排绵长悠远的音符破空而来,隐隐约约,似聚似散,似有似无,但却直达人的心灵深处,让人一下子有大彻大悟、灵台空明、心静如水的感觉。 我当时倒并没有觉得这有多么异常,只是本能地睁开眼睛,去遥望朦胧天际的那一片虚空,去仔细辨析那刚才动人心魄却几难察觉的奥妙玄音。我以前上大学时听过一些佛学方面的讲座,也听过佛学老师播放过的经典佛乐,我很快就将刚才那股已经飘忽而去无法捕捉的声息和这样的音乐联系起来。慢慢地,我心尖都开始颤抖了,以前我从来没有在这个口上听到过这样的旋律,怎么偏偏在我准备纵身和他去地府幽会的时候,这股仙风佛乐巧之又巧地飘摇而来?佛教笃信人有灵魂,死后可以轮回转世。难道刚才那股佛音竟是他的灵魂踏空而至?想到这里,我有点兴奋了,如果真地是他的灵魂的话,那正好在我寻死的时候,他陡然而至,这又意味着什么呢?难道他是不愿意我就此死去?我下意识望了望下边的万丈深渊,不自然地打了个寒战,我猛然间想到了一个事实,为什么潘天高将别的窗户都牢牢封死,偏偏留了这个底下是万丈悬崖的窗户门户畅通? 想到这里,我不寒而栗,天啦,太歹毒了,这个潘天高,显然是故意留着这个窗户让我自杀,这样他就能彻底失去我对他的束缚了。而我的恋人,含冤去世,他一定是很不甘心,灵魂一直缠绕在这片深山老林里,想关注我,保护我,并且试图告诉我要替他向潘天高索取血债。一看我就要遂了潘天高的心愿了,便从那片神奇的山岭里摇身而至,对我进行生命的唤醒。念想至此,感觉到了爱人的力量,我突然间就觉得浑身充满了无穷的斗志,我不自禁地微微一笑,对着远空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暗暗决定,从此要与潘天高奋争到底。 有了心力,这人就是不一样,我无比轻快地从窗台上跳了下来,步行出了通风口,刚往左拐到走廊上,便看见楼梯口一个人影一闪,我愣了愣,很快便明白过来,那一定是潘天高,他想必是来打探我死亡的气息的。我不禁一声冷笑。故意装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轻轻松松回到了客厅。 就这样,我算是死里逃生了。潘天高这一绝招没有得逞,他表面上风平浪静,但实际上内心里却早已气血翻涌了。后来,他再也没什么招数了,就采取了冷战策略。他将我的手机趁我不注意偷了过去,美其名曰说是,看着我一副身心焦虑的样子,他不忍心,不想让别人再打扰我,所以手机就由他的一个保镖保管,一切通讯由他来传达,从此以后就让我在家静养,需要什么东西尽管让保镖们代劳。我知道,他是想让我既失去人身自由还无法与外界联系,慢慢地无法忍受孤苦寂寞的处境不得不向他妥协。 其实我一点都不在乎,因为如果不需要与我的父母联系了,和外界我也没什么可联系的了。所以我乐得清净,根本不加理会。只是我一个一向爱好自由的人就被他们这样软禁起来实在是太难受了,静下心来后,慢慢地,我就想,既然是佛的灵魂拯救了我的生命,那我何不趁此也借助它来巩固生命呢?正好大学时学了点佛学,而现在这样的清苦环境又尤其适合清修苦练,我倒要看他潘天高能耐我何? 于是,我再不犹豫,从此就一头扎入了佛门,慢慢地,渐入佳境,竟终至于潜心做了一个虔诚的佛门弟子,在佛祖为我构筑的精神世界里行云流水般地遨游,倒也没再觉得有多困苦了,甚至,对外边那个广阔世界逐渐地丧失了知觉。 就这样不知不觉的,时间晃晃悠悠流淌了五年,在这五年中,那个潘天高可能也是灰心丧气了,虽然仍然将我软禁起来,保镖一拨一拨地换,倒也没再使出什么更阴损的招数来。就这样相安无事地度过大概五六年时光吧,在2006年的一天下午,我在午休的时候,突然做了个梦,现今想来真是不得不慨叹佛祖的佛法无边。 那个梦里,佛祖驾御五彩祥云,端坐在莲花台正中央,宽大法袍微微鼓荡,一向慈眉善目的笑脸突然紧绷着一丝威严,他的嘴唇缓缓开启,而吐出的音符却如雷贯耳、荡人心魄,只听他冷冷地说,罪过啊罪过,当初念你未受佛光封印故灵体内恶念迭生,将你收于门墙,日日醍醐灌顶,想必定能善开智启,随我佛缘,岂料你尘根竟至如此顽劣,现而今对你耳提面命已五年有余,未见你有任何悔过自新,宏阔佛法,竟对一具灵体未曾起任何教化作用,乃我佛千百年未遇,哎,可叹啊,潘天高施主虽然罪孽深重,却不能由无边佛法进行度化,反而就要在我佛眼皮底下命丧黄泉,我佛慈悲,善哉善哉,不肖徒子,反省当时! 说完这番话,佛祖不容辩说,袍子一甩,翻腾的五彩云团骤然黯淡下来,佛祖金身逐渐隐退,很快消散开来,唯留空际一团茫茫。我大急,生怕佛祖弃我而去,忙对着他隐没的方向惶恐地喊道,佛祖,弟子知罪了,甘受严酷戒律惩罚,万望佛祖不要弃弟子不顾,随着呼喊,我整个身体也就从床上翻身而起,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茫然地对着空气大口大口喘气。 然后,逐渐地,我冷静了下来,回想一遍整个梦境里的场景和意境,我的心不自觉地一跳,陡然从床上跳下,奔跑到走廊头端,值勤的保镖一声呼啸,他们立刻训练有素地排***墙,我抓住一个保镖的胳膊大声嚷道,快把我的手机给我,我有急事联系潘天高。保镖还是那么顽固不化,坚定地摇头说,夫人冷静,董事长吩咐过,手机不能给你。我怒吼道,都人命关天了,还不给我,潘天高死了,我看你们谁负得起责。保镖有点发愣了,我的话吓着了他。我忙趁热打铁道,快把手机给我,潘天高可能有生命危险,我得赶紧联系他。保镖们虽然狐疑,但听我这么说,他们就算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冒风险了,其中一个保镖就胆战心惊地跑回他们的宿舍将我的手机取了出来,看来这么长时间他们一直恪尽职守在替我好好管理着手机,所以手机样貌功能一如从前,我急急跑回客厅给潘天高拨电话,让我惊惶至极的是,手机竟然关机。 想着佛祖说的“一条生命就将在我佛眼皮底下未经度化命归黄泉”这句话,我急不可待,又连忙冲到走廊里,待保镖们围上来的时候,我对他们气愤地喊,潘天高的手机关机,我联系不上他,必须出去找他。这下保镖们无论如何是不相信了,可能刚才他们经过思考,觉得我这么一个完全被隔绝在深山老林里的人不可能能够掌握外界的信息,尤其还是他们的潘董事长突然就面临生命危险这样的荒唐信息。我几经挣扎,最后还是无可奈何败下阵来。回到客厅里我就傻呆呆地坐着,坐到夜里的时候,我就站在佛祖的神龛面前不停地忏悔,我请求佛祖原谅,我是很想悔过赎罪,但是,他们已经不给我机会了。没有办法,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几天之后,我就听到了外边走廊里一片喧哗,我心里一凉,快步走了出去,然后就看到了那些保镖们全都惊慌失措,彼此交头接耳,一副人人自危的场景。看到我向他们走去,他们竟然有点慌乱,惊骇地看着我,我就知道潘天高一定是出事了。果然,其中一个胆子稍大一点的保镖挺身而出说,夫人,实在对不起,我们也是没办法,董事长逼着我们在这里守着,我们不敢不从,你是知道他的手段的,而且,他还给我们开那么高的工钱,我们也经不住诱惑,希望你能理解我们的处境,现在董事长真地死了,我们也不想在这呆了,对于我们曾经给你造成的困扰,请求你的原谅,现在只要你一句话,我们立刻走。 我当时身心已经彻底淡漠了,手一挥,就将他们遣散了。被禁锢了五年多的时间,突然就获得自由,我一点也没有浑身舒泰的感觉。我也没有立刻奔跑到广袤天地间去。而是默默地回到了房间里。我并不是为潘天高的死亡而难过,而是为一条生命的凋零而痛楚,而且由佛祖证实,这条生命的死亡不知道因为某种原因还是由我促成的。我一个深受我佛多年教化的信徒,非但没有为挽回一条生命施加援手,反而使一条生命坠落炼狱。如此罪孽深重,已无可饶恕。就唯有在佛祖面前先行闭门思过,减轻罪孽,死后方不至于打入十八层地狱。想来自己余生已无多大意义,就从容赴死,和那飘渺在空际中的有缘恋人再次相会,携手共赴天国,再续前世尘缘,虽然悲苦,但也快哉! 主意落定,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绪和样貌,在佛祖面前静坐默立,随时间自然流淌,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天,觉得自己终于心平气和下来了,我就向佛祖拜谢。决定按照国人的纲常伦理去尽一下做妻子的最后责任,将潘天高的尸骨处理后,就回别墅二楼通风口追寻旧日恋人而去。我去公司打听到有关潘天高死亡的一些情况后,就去了你们医院。 第218章 商诗的故事(五) 也就是那一天,我们第一次相见。其实我先去的是你们病房,我到你们护士站找潘天高的主治医师,护士指了指你当时所在病室的方向。然后我很平静地走到了你所在的病室门口,当我漫不经心地往里看了你一眼时,我的面容顿时凝固,好半天没回过神来。当时你正在全神贯注地给病人讲解病情,没有注意到我。但是我却在那一瞬间找到了重生的感觉。那种感觉太熟悉了,太亲切了,你那平淡的面容,你那温和的微笑,让我恍惚间以为他又复活了。而且,李医生,你别吓着,我说的完全是实话,真地,你和他长得非常象,乍一看,完全就是同一个人似的,当然,细一看,还是有些不同的。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种暖彻心扉的美好感觉,这种感觉给了我一个很清晰的信息,我的爱人他终于回来和我相伴了,历尽苦难的我,蒙佛祖圣恩,我不用再孤独凄凉地去寻死觅活了。我在一瞬间的震惊之后,慢慢冷静下来。 我决定暂时不和你相见,待自己心绪平静下来后,有了充裕的感知能力,再去默默地感受他或者说是你的灵魂。我当时也本能地相信,如果你见到我,肯定会有似曾相似的感觉,因为我很难认为你和他是完全不相干的两个人,你们的躯体相似,你们的灵魂也一定交缠。所以后来我在医务处要求见你,当你进来后看了我第一眼,我心里一跳,就明白了,不管你是他也好,他是你也好,再也无可否认,你是我的有缘人。那时你别看我外表那么平静,实际上我心里在翻江倒海。我提出走的时候,你喊住了我,第一次,你喊我方露,让我有点惊讶,第二次,你留下了我的手机号码,我就在想,你经历过一个生死轮回,终于还是进步了,这一次,不是我主动问你要电话号码了,你给我保留了一个女人的骄傲,呵,我那时心里还在夸你说,李医生,你真是好样的。 从你那里走之后,我去太平间看了看潘天高,想了想,为了减少我的罪孽,还是决定去派出所报了案,也许弄清楚他的死因,可以帮助我辨认自己的罪责所在。后来回到别墅,我自然也就断绝了自杀的念头。我想了一整天之后,决定接管潘天高的产业。因为不管他的死我负有什么样的责任,终究是他干了伤天害理的事情导致我如此悲惨的命运,并使我的恋人惨遭厄运,现在也是该他弥补我们的时候了。而且,李医生,你不要责骂我,我甚至还有一种可笑荒唐的想法,我觉得正是因为你当年的贫穷,不能为我的父母所接纳,才导致我们后续那些惨不忍睹的人生,所以我有点病态地考虑,我要让你富甲天下,财势滔天,以弥补当年的刻骨遗憾。 因此,第二天,我就去了潘天高的公司,向他们亮明了身份,也就将公司接管了过来。由于一开始,我对公司的情况还不是很熟悉,所以不敢贸然去邀请你。也就是那次为什么你给我打电话后,我说有很多事情要处理,等忙碌完了再联系你。其实那一段时间,我不仅仅是忙公司的业务,还在配合着警方的调查,我不太明白为什么警方会第一时间认为我和潘天高的死有关系,虽然我仍然相信潘天高的死有我的责任。后来方露和方市长都分别联系过我之后,我才明白,原来他们认为我有杀夫谋财的嫌疑。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无法向我下手。 我只有苦笑,其实我能理解他们的心情,因为潘天高是要在借我肚子生完孩子后回去和方露复婚的,也就是说潘天高的财产原本应该是归属于他们的,潘天高突然一命呜呼,本已在他们指尖缠绕的财富一夜之间就完全与他们没有关系,他们如何能够不窝火?所以他们本能地以为是因为潘天高逼我离婚,我一气之下,将潘天高暗害了。而且这听起来多么理所当然。虽然我觉得这点很可笑,但是我也本能地相信佛祖的话,潘天高的死我是有责任的。所以我仍然努力地配合着警方的调查取证录口供。既有工作压力,又有精神压力,这也就是那么长时间我没有再联系你的原因。 不过好在后来,我巧之又巧遇到了精明能干的欣月,我和她的遭遇也很离奇,这里就不讲给你听了。欣月在公司呆了十来年,非常熟悉公司业务,在她的帮助下,我逐渐摆脱了繁重的压力,最后完全授权给她,并且终于决定请你过来主持公司一切,以弥补自己心头那种一直耿耿于怀的叹息。所以那天,我冷不丁就给你打电话,我想,当时你一定很惊讶吧。呵!请你理解,我被潘天高禁锢了五年多,行为举止已经不太符合一般世俗习惯了! 那次我到了你租住的房间后,和你共同坐在床上的时候,李医生,那熟悉的环境,那温情的感觉,我真地就象回到了和潘天高结婚的前夜,我当时有一阵又一阵的冲动想要脱光衣服,和你身心交融。不过,我还是苦苦抑制住了自己的想法,毕竟,我已经深受过佛门戒条的教诲,而且,当时你终究还只是我突然碰到的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当然,在这里,我还要顺便说声对不起,李医生,在后来和你相处的那些日子里,虽然我每天都很开心很幸福,但是我却没有给你传达过类似的感觉,使你茫然,彷徨,而且每每对你心动的时候,我都难以突破作为一个佛门弟子对佛祖曾经做出过的承诺。甚至后来我还甩了你一个耳光,这一切,都是我自己在作茧自缚,后来我终于说服了自己,我相信佛祖是能理解我的,我和你是百年修得的缘分,佛渡有缘人嘛,他既然要拯救苍生,又怎么会置自己的弟子于痛不欲生的境地呢?只要存心良善,仁义济世,那便是佛的最高境界,其他形式上的东西,倒不可过于注重。在这样的心境下,便有了我们后来的那一些甜蜜的来往。 只是,可惜,李医生,我们这辈子终归还是没有相守一辈子的缘分,不是你先行辞世,就是我即将赴死,可叹啊,天意弄人,我究竟犯下了什么罪孽,竟至于让我和心爱的人无缘今生?我佛慈悲,就请你在我离世前告诉我,让我能够明明白白地离去吧! 哎,小智,姐今天迫不得已跟你讲这些,姐心里也很难受,请你不要过于介意,不管你是不是曾经的他,姐都爱你,姐爱的是你的品质,你的精神内核,以及你对姐的忠诚,现在的你和曾经的李医生都能一下子启开姐的心扉,说明你和他一样都是值得姐深爱的男人。不过,姐现在却要向你说对不起了,姐得先走一步,不能陪伴在你身边关心你了。小智,你一定要多保重,姐永远爱你,姐的灵魂也会在浩淼的空际为你默默祈福的!好吧,我大致想要讲给你的就是这些了,时间这么长了,你也该回去了!” 静静听着商诗的自述,刚开始那几个阶段我还是心情跌宕起伏、浑身乱颤的,听到后来,我已经完全平静了,因为商诗苦痛的遭遇,已经无法通过人类这个物种做出任何程度的情绪反应来加以足够的表达了。所以我反而只能用一颗平常心来抵制心头潜涌的酸苦。我冷静地说:“姐,我现在就可以明确无误地告诉你,你根本不可能先走一步的,因为我随你赴死的步伐一定只会比你慢半步!” 商诗凄然地望着我,眼里噙满了泪光,嗓子有点微颤地说:“小智,姐求你了,不要做傻事,你还有那么美好的未来!” 我微微笑道:“姐,别抱那么天真的想法,你不是已经领教过我的厉害了么,上次是服毒,这次可能简单点,就随便来个割腕吧!” 商诗紧咬着嘴唇,泪水潸潸而下,不胜凄楚道:“小智,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让姐在赶赴黄泉的路上还不能安心?” 我肃然道:“姐,如果你想挽救我,路只有一条!” 商诗愕然地抬头,狐疑地看着我。 我笑说:“那就是你上诉!” 商诗无奈轻叹道:“小智,你为什么就偏要这么倔强呢?明知道结局已经铁定,为什么还非得将更多的人牵连进来呢?” 我冷冷一笑,面容肃静道:“商诗姐,今天在进这个牢房之前,我还真就以为结局已经铁定了呢,我进来劝你上诉无非就是一种不甘心,现在听完你的话后,我完全不这么想了,我现在想,你要是就这样不上诉结束了生命,那我即便不选择自杀,我也会因为憋屈而死,那何苦来着,不如一刀来得痛快!” 商诗听得脸色煞白,摇头坚定地说:“小智,姐能理解你的好意,但也请你理解姐的心情,不要让姐为难!” 我见她还是油盐不进,心里十分光火,有点气恼地说:“姐,那好吧,我只问你一件事,警方认为潘天高是被毒药暗害的,他吃的毒药是你投的吗?如果你说是你投的,我二话不说,即刻打消劝你上诉的想法。” 商诗愣了,愕然地看着我,好半响,她才茫然地说:“可是,无论如何,姐是有罪的啊!” 我无奈一笑道:“姐,看来我是必须要帮助你来分析一番你总觉得自己对潘天高有罪的心理根源是什么了!” 商诗疑惑地看着我。 我平静地说:“原因其实很简单,你本来就是个心地善良的女人,如果不是因为潘天高的卑劣行为实在令人发指,你断然不会在与他较量的那段岁月中产生那些相对善良的人来说显得有点冷酷的念头和行为,但你的内心深处一定也是潜伏着隐隐的不安和罪恶感的,后来不知算是不幸还是有幸你竟然皈依了佛门,于是如来佛祖用各种各样的语言敦敦教导你说,得饶人处且饶人,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佛海无边回头是岸,怨怨相报何时了,没有过不去的坎只有转不过的弯,呵呵,总之嘛,就是这么些意思,你成天在这样的语言熏陶下,心理又怎么能不发生微妙的变化呢?慢慢地,你开始对自己曾经的行为进行反省,你在心底里对自己说,善恶皆吾师也,常念四重深恩、甘作众生马牛、亦份内之事,人欲取我首级、我亲自割下奉上,总之,就是人们怎么欺负我都行,我就是不能伤害他们丝毫,终于,你心底里潜伏着的罪恶感在这样的心理背景下开始暗流涌动,在你表层意识里还没有什么知觉的基础上却已经不知不觉控制了你的精神,于是,在你睡觉时大脑皮层意识处于沉睡状态未能对它进行掩饰的时候,它就冒出来大肆活动,推波助澜,终至于在你大脑里形成栩栩如生的梦境,使你借助于梦境的形式将内心深处的反思表达了出来,并悄然凝固成一个坚强的观念:你是有罪的。当然,你恰巧在潘天高死前的那一天形成了这一观念,这就有点玄奥了,也许你还真就练就了通灵的本领。咱先不去讨论这个玄学范畴的东西。我只想告诉你的就是,这一观念一旦成形也就从此盘踞在了你的头脑里,再也无法消除,且时刻对你施加影响,以至于当法院判你有罪时,你竟然毫无怨言地就加以接受!商诗姐,你既然能够领悟那么高深的佛法,我这么简单的道理,你应该不会理解不了吧!” 商诗轻蹙着眉头,静静地听着,她的脸上罩上了一层庄严,听我说完,她低下头来,默默地思考了一会,抬头寂然道:“李医生,也许你说得对,但是即便如此,我终究还是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情啊?” 我苦笑道:“难道你就仅仅因为做了一些事情,竟至于要拿自己珍贵的生命去抵偿吗?你是个佛门信徒,佛祖告诉你要善待众生,你连自己的生命都不能善待,又如何去善待众生呢?要知道,还有那么多罪孽深重的罪恶灵魂等着你去超度呢,难道你就要撒手不管让他们坠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吗?” 商诗面容顿时苍白,呆呆地看了我一会,喃喃道:“小智,你说得都很对,姐也曾经有意无意地想过这些方面,但姐并不是纯粹依靠这些概念来做出选择的,姐其实心理很复杂很矛盾,姐虽然是个佛门弟子,但姐也是个现实中人,姐又怎么能不面对现实呢?现实的情况是,潘天高突然就死了,本该属于方露甚至说是属于方市长的亿万家财莫名其妙就从他们手心里溜走,他们如何能够甘心,又岂能再容我于世?所以现实的层面我也想过,什么我都想过,姐不是那么单纯地就做出选择的!” 我惨然一笑道:“那商诗姐,既然咱们都知道自己是被迫害的,为什么不挺身而出,反而要让坏人得逞、令亲痛仇快呢?” 商诗悲叹一声道:“既然明知道结局已无法更改,又何必再让牵涉面扩大进行时延长呢?” 我想了想,决定直击商诗要害,我平静地说:“商诗姐,直接跟你说吧,你不就是害怕我卷进你的官司影响前途吗!我现在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你这是杞人忧天,我是一个医生,什么是我最顶端的前途?那就是成为医术水平天下第一的医生,那个方市长对我恨得再咬牙切齿,顶多也是让我将来当不成官,难道他还能阻碍我成为天下第一的医生?顶多他不让我在这个城市行医,那又怎么着,如果你不在了,我还不愿意在这个城市呆着呢!我怀里揣着你的骨灰,浪迹天涯行医去,那才是真正的行医呢,行动着的医生,呵!所以,姐,你说还有什么可顾虑的,最坏的结局也不会比现在差,就是个小学生,也会算这笔帐啊,怎么到了你这儿逻辑全乱套了呢?” 听着听着,商诗的俏脸开始动容,美丽的大眼睛不停地扑闪,我的心一颤,竟似捕捉到了一丝生命的迹象。商诗应该是被我撬动心思了,我一颗悬着的心放下了几寸,喜悦悄无声息地溢上心尖。 我得趁热打铁,脑子电闪过后,又发动攻势道:“而且,商诗姐,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你胡乱以为潘天高的死和你有关联,实际上,屁关联都没有,你不要惊讶,我甚至可以告诉你潘天高是怎么死的!” 商诗身形一颤,蓦然抬头,惊讶地看着我。 第219 商诗同意上诉 我心里一声苦笑,表面则很平静道:“那我就来告诉你吧,当然,潘天高为什么吃美沙酮很难理解,初步可以推测认为他这个人因为世间什么样的刺激都玩够了便想尝尝吸毒的滋味,又怕真正吸毒欲罢不能,便以毒性较小的美沙酮替代,总之,不管什么原因吧,他自服美沙酮是肯定的,然而美沙酮终究也是有毒的,长期这么吃肯定身体会比较虚,当然,光吃这个还不至于死人,可悲的是,潘天高他玩火自焚,他这个人天性淫乱,经常去天上人间寻欢作乐,天上人间是什么地方你知道吗?是天下最有名的妓院。毒药本已伤身,再加之纵欲过度,他身体焉有不衰竭之理?姐,也许你听着会难受,但请你不要怪我将如此龌龊的事实说出来,我甚至还可以告诉你,潘天高临死前的最后一天下午就是在天上人间度过的,我有一个朋友亲眼见过他从那里出来,那也应该是世人见到他的最后一面。同时也就是在告诉你,你那天下午因为担心他的生死存亡而打电话想表示关切的时刻,却正是他在小姐身上风流快活的时刻,为什么他的手机关机,原因当然就在于此。我亲爱的姐,你作为他的妻子在为他的生命担忧时,而他却作为你的丈夫在和别的女人淫乱,当然,他确实因为纵欲过度猝死了,可是凭什么反而要让你去承担他死亡的责任?他不承担背叛你的责任就已经令山河呜咽了,还让你去为这样一个泯灭天良的人偿命,我的姐,这世界还有天理吗?难道你们的佛理就是这么让你对待公平和正义的吗?姐,不为别的,就为还天空一片蔚蓝,还人世一片纯净,咱们也得奋起抗争啊!” 商诗在听的时候脸色瞬息万变,听完后,沉静了好久没有说话,最后她缓慢而有力地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我,眼里锋芒闪烁,轻轻地说:“你说的是真地吗?” 我镇定地点头,刚要张口说话,突然从我身后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说:“他说的是真地,在潘天高死之前的那一天临近晚上的时候,我亲眼看到他从天上人间出来,和国土局的谭局长一起,李医生所说的那个朋友就是我!” 我骇然转身,然后便看到了赵警官,他什么时候进来了,我怎么全然不知?不过想想他刚才的话,倒确实是在帮我,我便感激地看他一眼,道:“赵警官啊,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呀!” 紧接着意识到了什么,我脱口而出道:“天,你不会连我们刚才的话也听了去吧?” 赵警官微笑道:“李兄弟,不要紧张,我刚才倒确实将你们的话全听了进来,谁叫你们说的人和听的人都如此投入呢?不过,这是好事啊,我原来还真以为潘天高是被商诗女士为民除害了,听了你们的交谈后,才恍然明白原来是冤枉的,既然如此,那就请商诗女士听李兄弟一言,赶紧上诉吧,今天可是最后一天了,看,外边天都有点亮了呢,李兄弟,咱可也不能久留了!” 我和商诗都下意识地歪头去看屋顶高处的铁窗,果然有一丝白茫茫的亮色悄然渗入,在屋子顶壁上泛着微淡的光彩。原来我和商诗两人在不知不觉间,已经送走黑暗,迎来光明! 商诗终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沉重地点点头说:“好吧,我上诉!” 我准备了好一会的愉悦顿时澎湃开来、怒放心梢。 赵警官也配合着露出喜色,然后,他就拽住我的胳膊说:“那好,兄弟,此行不虚,时间不早了,咱们得赶紧走!” 我随着赵警官手臂的拉力动了一步后,再看了一眼已面目平和的商诗,我突然定住身形,掉头对赵警官说:“赵警官,求你一件事,你给我打开里屋的门,好吗?” 赵警官略一愣神,马上就有要坚决摇头的意思,我立刻补充道:“兄弟,我已经有几个月没碰她了,你要理解,而且我进去也不会干别的,只抱她一下,然后马上出来!恳请兄弟帮助!” 赵警官犹豫一瞬后干笑了一下,便松开了拽住我胳膊的手,当下不再犹豫,走了过去,取过手里的钥匙,插进了钥匙孔,旋转了一下,然后抽出来,想了想,走了过来,走过我旁边的时候,只说了一句,请一定快点,然后,就走了出去,将门带上。 我心跳到了嗓子眼,一开始几步我是试探着前进的,几步后,我找到了感觉,就猛扑了过去,当我将门刚一拉开,一阵香风扑面,一股如兰的自然体香便融进了我的怀里,并迅即融汇进了我四肢百骸的每一个细胞。我的女人,商诗,那温软热辣的美体,又紧紧地漾满了我的胸怀。她娇颜如花,香息盈鼻,迷醉的眼神里,有着无尽的期待。我轻轻托起她娇嫩的下巴,狠狠地对准她艳若玫瑰的粉红唇瓣,将我干枯的嘴唇紧紧地贴了上去,舌头一探,将前方那片迎过来的柔嫩香滑的小东西卷起,就这样,从那个美妙无边的口腔里,我忘情地吮吸着生命之源,她的唇嫩嫩的,她的舌柔柔的,她的汁液甜甜的,带着温热,将我融化…… 从房间外边将赵警官叫进来,时间还不算长,他还算比较满意,对我偷笑一下,就将里屋的门锁上,我回过头来和商诗最后深情地对望一眼,朝她自信地点点头,给她勇气后,就毅然转身,和赵警官关门出来。 实际上外边还没有天亮,刚才铁窗口透露进来的可能还是月光、夜光、灯光混合在一起形成的光影。我们沿着清冷的街道往那所医院走,一路上,赵警官表现得很活跃,手搭在我身上和我勾肩搭背,时而说些荤段子自己就开怀大笑,时而慨叹我和商诗神奇的遭遇,说你小子真他妈的好运气,竟然可以和商诗的初恋情人长成一副德性,商诗这样旷古绝今的美女,天下有几个男人能够享用得到啊!然后就是辅之以一串长长的唏嘘感叹。我其实听着心里很不舒服,我在心底里本能地抗拒赵警官所提到的那一层意味,我认为商诗对我的爱不会夹杂着她原来恋人的影响,而且即便如此,又怎样,我不是单纯靠枯涩的面貌打动她的,我高洁的灵魂,优雅的举止,端重的品行,综合起来,才堪堪将她那心灵的坚冰融化。再说,听商诗描绘得那样离奇,我是不是真地就是她的恋人轮回转世也说不定呢? 我们进了那所医院大门,一眼就看到了冷欣月的车,在路边的一个车位里安然地趴着,而冷欣月却没在近旁。 我们匆匆来到病房,才发现冷欣月正心神不宁地坐在我那张病床上发呆呢,看到我们,她眼睛一亮,猛地站了起来。 我走过去,笑呵呵地说:“欣月,你怎么代替我住起院来了!” 欣月看我一副喜形于色的样子,她紧蹙的眉头微微有点舒缓,颤声说:“怎么样?” 我不自觉伸出手指做了一个胜利的姿势说:“一切安好!” 冷欣月面容顿时松弛下来,不经意地抬袖子蹭了一下她的额角,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喜色逐渐爬上了她明媚的眉梢。 赵警官自从进来后就一直痴痴地看着欣月,狠不得将眼睛嵌入她的身体,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心里竟然隐隐觉得不适。 我拉了拉欣月的胳膊说:“走吧,我们回去吧!” 欣月愣了愣,摇头说:“你不是还要住院吗?” 我苦笑道:“都什么时候了?还住什么院啊?我接下来可得为商诗姐的上诉进行一番坚苦卓绝的浴血奋战呢!” 冷欣月眼睛晶晶亮地看着我,想了一会说:“可是你现在还没有恢复呢?能行吗?” 我将胸脯拍得山响道:“瞧见了没,这就叫体魄,区区一点风寒,我放个响屁,它就随风而散了!” 冷欣月扑哧一笑,看了看我,可能是我精神变好躯体确实就有了点生气,所以她眉头完全舒展开来,想了想说:“那我们得去找值班大夫商量一下,他们可能不会让走的,昨晚,他们见你没回来,很生气,就把我叫了过来,让我联系你赶紧回院,说出了问题他们概不负责,我跟他们好说歹说,才把我扣押在这里做人质呢!” 我咧嘴一笑,当下再不犹豫,来到护士站,一个小护士上下眼皮直打架,眯缝着眼睛在值班呢。我想了想,觉得值班大夫肯定也在睡觉,想着自己值夜班的辛苦,还是决定不去打扰他了,便又悄然退了回去,对后边跟上来的冷欣月和赵警官招了招手,然后悄声说:“他们在睡觉,我们还是先走吧,等明天白天再过来结帐出院。欣月,麻烦你白天再来一趟,好吧!” 欣月爽快地点了点头。 我们三个悄悄出了病房楼,走到车旁,我自然而然地就要去钻副驾驶座。没想到赵警官也有这样的意思,我们两人的手同时伸上车门,我颇为好奇地歪头看他一眼,他嬉笑着摆了摆手,缩了回去,钻进了后排坐椅。 我上车后对冷欣月说:“欣月,请开车去一趟我们医院的方向!” 欣月扭头惊诧地说:“这深更半夜的回医院干什么?” 我淡定一笑道:“欣月,从今天起,我就得住回医院了,因为我需要为商姐的案子奔波,随时可能出去,住别墅里离城太远,太不方便了!” 欣月想想觉得有道理,就黯然地点点头,将车启动。我看她的神情似乎还隐藏着点失落的样子,我心里好生不解。 我先让欣月将车开到那个墙根底下,果然,我的那套被褥还在夜风中微微颤抖着呢,在寂寥暗黑的夜色中,它就象横卧在地上的一具死灰色尸体。 我心情又有点落寞了,静静下了车,走过去将它卷成一团,紧紧抱在怀里,就如同抱着一个被人世遗弃的婴儿,他在瑟瑟发抖,奄奄一息,而我用我的体温温暖着他,试图恢复他的生命! 大夜里的,一路畅通无阻,不一会,就到了医院附近,很快,我就指引着冷欣月将车开到了我所租住的那栋楼房底下。 我抱着被褥下了车,欣月和赵警官先后下了车,想要过来帮我,我从被褥后边探出头来摇摇说:“欣月,你们回去吧,房间里有孩子睡觉,明天他还要上学,人多会打扰他们休息的!” 欣月低垂着眼皮,闷闷不乐地点点头。 我返身对赵警官说:“赵兄弟,这大夜里的,不太安全,拜托你帮我护送欣月回家吧,麻烦你这么多,真是抱歉了,以后定当重重地谢你!” 赵警官摆了摆手讪笑道:“看你说的,李兄弟,自家人不说两家话,别显得这么生分,你放心地进去吧,欣月嘛,我当然是要好好保护的!” 我笑了笑,再看欣月一眼,对她轻快地眨了眨眼睛,就抱着被褥转身进了楼门。 在就要隐没在楼道里的刹那,我不自觉地回头看了一眼,我看到赵警官钻进了副驾驶座,心里没来由地就有点异样的感觉。 我抱着被褥捆呼哧呼哧终于爬上五楼。在家门口,我放下被褥,歇息了一会,待呼吸完全平静下来,我才陶出钥匙轻轻开门,小心翼翼地旋开锁孔,轻轻地将门推开,蹲下身来将被褥堆先拉进屋里,再将门悄然关上。然后才俯身抱起它,凭着对客厅布局的记忆,蹑手蹑脚地穿堂入室,来到了我租住的那个房间,我的房间门一向不锁,所以我腾出一只手来,轻轻一推,就将门推了开来,然后,我一脚迈入,另一只脚抬起,再然后,我就愣了,一股幽幽的芳香伴随着酣甜的鼻息音在门开脚入的一瞬间,将我卷裹,竟然有人在我房间里睡觉?这能是谁呢?我下意识地就去摸开了门墙上的灯管开关,随着一片耀眼的白光倏忽渗透开来,我的眼睛只是随意一扫,我的身体就僵硬了,面容就凝固了,意识就惊厥了,眼神就固化了,而我的呼吸却粗重了,我手里的被子也跌落到了地上。 光芒闪亮的那一瞬间,我用第一眼看到的是,我的床上歪斜着躺着一个女人的身体,这具女人身很美,由于已近夏天,所以她下身仅穿一条小巧玲珑的粉红色裤衩,上身仅着一串乳白色的胸罩,粉红色裤衩里含住的东西微微鼓胀,乳白色胸罩里包住的东西高高顶起。通体雪白膏腴的肌肤在茫茫的灯光下闪耀着精细诱人的纹理,可能觉得温热,她在睡梦里将被子踢到一旁,只有一个小被角耷拉在她浑圆的大腿根。 当我在一瞬间的震惊之后,眼睛闪了闪甩出我第二串眼神的时候,她已经被突然的灯光刺醒,骇然翻身坐起,惊恐地看着我,一时回不过神来。 第220章 联系郑律师 当然,我也就看清了,她是罗萍。 看着她那丰硕美艳的香辣躯体楚楚动人地蹲坐在我面前,我不由得暗暗咽了一口口水,身体里还是难以控制地有本能的冲动,当然,产生冲动我控制不了,抑制冲动我还是灵活自如的,我想着前不久房东阿姨说过的话,心里泛上了无尽的苦涩,我对着还在惊恐当中目瞪口呆地望着我的罗萍冷冷一笑,就再次俯下身子,将散做一团的被褥重新卷起,抱在怀里,转身,出门,将门带上,穿过客厅,出了大门,将门关上,整个过程中,我的身后默然一片,很显然,罗萍是被我深更半夜的突然闯入惊傻了! 我走出大楼,在这个小区的一把长椅上静静地坐了一会,然后就起身向我们医院的太平间走去。 穿过那条夜里显得阴森的幽密小径,越过那条曾经洒落我的痛苦和欢笑的青石甬道,我便再次愀然独立在太平间的门前。 这时间过得真快啊,一晃就好象穿越了五千年! 真地是好久没有回太平间了,里边躺着的兄弟姐妹们,你们还好吗? 太平间外边的树林形成一团滚滚的黑暗,象具趴着的庞大死尸在捍卫他屋里兄弟姐妹们的尊严,太平间里边的院落里似乎有微微的喘息,也不知是老张头自在的呼吸还是尸体们痛楚的呻吟。 我理了理起伏不定的情绪,就向着斜坡走去。 吱呀一声推开木门,一股亲切温暖的气息迅速漫溢了过来,外边借着城市暗红的夜空还有点亮色,进了太平间,面前就完全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了。不过这一点都不碍事,我这个已经能看清灵魂的人,早已经能够看透世间一切黑暗了! 我凭着对家的熟悉记忆,轻车熟路摸黑来到了那个遗留有我和商诗***的地铺前,将我手里的铺盖卷轻轻放到了它的旁边,然后,就再摸黑来到里边的墙壁上,将吊灯开关摁亮,惨淡的光线就流泻开来,深深浅浅地散射到了每一个幽深的角落,为虚空中挣扎的亡魂照亮回棺材的路。 我回到地铺前,将抱来的被褥铺展开来,形成一个新的地铺,和原有的地铺并肩排列,心想,如果能和商诗双双躺在这太平间里千秋万代,那一定也会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想着想着,我突然觉得没什么睡意了,就在地铺上坐了下来,前后左右乱看,太平间什么都没有变,紧紧围在我的四周的,还是那些黑糊糊的大家伙一层一层地趴着,冷冷清清、一片死寂的样子,凝目细看,隐约就能看到棺木上头漂浮着一些幽蓝碧绿的荧光,袅娜飘忽,就象屈死的亡魂在跳着凄绝的舞蹈。 看着看着,我突然看出了一个美丽的冤魂来,那身段前凸后翘、腰细腿长的样子,好看极了,她瑶鼻樱唇,小口微张,香息款款,飘摇而来,我想起了前不久和我***的白晶晶的亡魂,身心顿时一凛,天啊,不会她又来了吧,我该怎么办?要拒绝吗?那次有商诗在我旁边,我都忍不住和她做了,这次商诗在牢狱里,我还能忍得住?不过,脑海里刚一出现商诗在牢狱里受苦受难的概念,我心里一阵钻心疼痛,正从肉体深处晃悠上来的欲望就好象被猛击一拳一样倏忽飘散,然后,我又惊奇地发现,我眼前白晶晶美丽的肉体也不见了,我揉了揉眼睛,确实不见了,原来我刚才看到的只是幻影,我不禁苦笑。 不知道上次和我***的白晶晶是不是也是幻影,按道理应该不是,既然商诗都看到了,应该还是亡魂。可这次她的亡魂为什么就不出来了呢?难道就因为看我上次哭得死去活来的,她只是想要安慰我而已?我刚才还在为看到白晶晶的亡魂惶恐,一转瞬又为看不到她的亡魂而遗憾,真不知道自己对白晶晶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感觉?想着想着,我就很想再痛哭一次将晶晶的亡魂召唤出来,于是我眼睛一眯,鼻子一耸,却发现,任我怎么努力,也挤不出什么酸楚来了,难道我的痛苦真地就已经被时间风干了吗?人被苦难生活打磨到连痛苦都没有的地步,这实在是令人痛苦!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我也不想睡了,我爬起身来,就近打开几口棺材翻看了一下那些苦难的乡亲们,并且拽了拽他们的胳膊腿试图给他们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但空间实在太有限了,试了几次后,我只有作罢。没有办法,我能力有限,我只能去关照我的那些比较亲密的尸体了。于是我分别去看了看我的那位老乡亲,东北角的大美女岳媛,西北角的大美女白晶晶,老乡亲仍然睡得很安详,似乎那次他将我引去救了福娃之后,就可以安息了。岳媛依然披挂着我给她缠的塑料布,华浩这个家伙还真是个谦谦君子,对他的鬼妻除了悼念吊唁,还真没有动手动脚过。我就没他那么高洁了,或者说我就没他那么狠心肠了,我看到白晶晶后,想着她可怜的身世和惨痛的遭遇,心里柔肠寸断,还是控制不住地跳到她的冰棺里,抱着她的身体温暖了她一番,当然,我也就只是动手动脚,没有动粗,然后,我就慨然一叹,奋不顾身地跳了出来,来到潘天高的冰棺旁。 我将他抽了出来,从头到脚,又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遍,直到木门里传进来的天色变亮的时候,我依然没有任何收获,这让我很是懊恼,我指着潘天高的鼻子在心里愤怒地唾弃道,死鬼潘啊,你从劳动人民那里吸食的血肉到底到哪里去了? 我颇觉无聊地将潘天高塞回冰棺,在地铺上凝坐着直到外边的那个世界完全苏醒,然后,我站起身,出来,老张头正在小院里打太极拳,一看到我,混浊的小眼睛一眨巴,就笑了,亲切地说:“李医生,回来了啊,你那个地铺上次我闻到有异味,也不知道是哪具尸体跑出来闹的,我就重新给你换了一套,怎么着,睡着还行吧?” 这个老张头还真是敏感,连那种异味都能闻出来,我脸红了红,不过我却并没有领他的情,反而心里有点急了,那可是我和商诗***交融的结晶,很有可能就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感受到的商诗身上的气息了。所以我一皱眉头道:“老张哥,帮个忙,原来那具床单在哪里,你把它给我,它对我有特殊意义!” 老张头愣了愣道:“一个床单怎么整得这么紧张?我已经把它洗了收好了呢!” 我好不懊恼,想了想,还是坚持让老张头给我翻找了出来。 我将床单折起来,在老张头办公室找了个塑料袋装好,出来的时候对老张头说:“老张哥,真地感谢你在这段时间以来的热心帮助,你的大恩大德,他日必当回报!” 老张头皱皱眉头说:“怎么整得跟生离死别似的?李医生啊,别回报不回报的,你在我的太平间里弄出惊天动地的研究成果来,就是对我老张头的最大回报!” 我心里有点发苦,当初说要搞医学研究只是个借口,主要还是想靠近商诗,后来还真是和商诗的身体近得连衣服都不隔了,却反而真地需要好好研究潘天高了,只是让我苦恼的是,我对着潘天高的尸体却仍然一筹莫展,如果不能在潘天高的尸体上取得突破,我又能拿什么去挽救我的商诗姐呢? 我对着老张头微微笑了笑,就告别他走了出来。 我到街上找了个小吃店吃了点早点,给刘警官打电话确认商诗已经向他们提出上诉请求后,就给郑律师打电话,这个郑律师可能还真是忙,打了好几次都是占线的,在我的坚持不懈下,终于和他通上了话,一听到他喂的一声,我都有点紧张,声音发颤地说:“您好,您是郑律师吗?” 那边说:“是的,你是哪位?” “哦,郑律师好,是钱小兵律师推荐我来找您的!” “你好,那你就是李医生啰!” “啊,你知道我啊?” “呵,我听钱律师说过,他说你会找我,你的案子我大概也知道一些,不过确实不好弄啊!” 我急道:“郑律师,恳求您的帮助,钱多少都不是问题!” 那边顿了顿说:“那好吧,我现在比较忙,晚上我联系你,我们见面谈谈案情!” 挂了电话后,我如释重负,我不敢回医院上网,就近找了一家网吧,上网去搜索这个郑律师的一些信息,一开始,我越看越兴奋,因为有很多关于他如何将死刑犯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的报道,不过慢慢地,我就心底发凉了,请他做辩护律师,先别说律师费,见面礼就得数万。而我现在穷得就是将全身每一根毛都掰扯下来按照一毛钱一根毛地卖,也凑不上这个数。真是才下眉头,又上心头,我的忧愁又翻涌而上了,说钱不是问题,对于现在身无分文的我,钱还真是个大问题。 我将自己认识的人想了个遍,才发现自己历练人世三十余年,所认识的人把父老乡亲们甚至把太平间的那几具尸体全都算上也不超过一个加强连,而这一连队的人里居然没有一个人的财富经得起手指头的推敲。想来想去,我最终还只能决定去找冷欣月商量了,她的父母那样的境况,她可能也少有余钱,但她生性活泼、交游广阔,应该认识的人多,也许能找到应急的办法。 当下,再不犹豫,我出了网吧,意识到钱的重要性,也不敢再打车了,步行到公共汽车站,挨个看了看站牌,没有一辆车能够直达潘天高的公司所在街区,无奈,只好随便坐了一辆开往那个方向的车,到终点站下车后,再在所下车站寻找一番,还是没有,就又随便坐了一辆,如此三番五次倒车,辗转奔波,到了潘天高公司大厦前的马路上时,已经到了中午时分了,日正中天,暮春的阳光已经很强烈,光线从大厦的茶色玻璃窗户上反射过来,晃得人眼花缭乱。我用手在额头处搭了个凉棚,随意地往潘天高公司大门的方向看去,右脚同时一抬正待迈步走过去呢,然后我的脚就停顿在半空中再也踏不下去,因为我的视线所及让我完全傻眼了。 第221章 向曾勇借钱 我看到了冷欣月和赵警官正手牵着手从那个喷泉旁边走过,我怕自己看花了眼,又抬起袖子使劲擦了擦眼睛,一点都没错,这下连凉棚都不用搭了,看得真真切切。天啦,欣月,赵警官,欣月怎么能和赵警官这样的人谈恋爱呢?我一下子完全惊厥了,大脑一片紊乱,心里象翻倒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 然而,这还不算完,接下来的一幕才更是让我浑身情绪翻涌呢,我盯着他们的背影目不转睛,脚步机械地跟了上去,只见到了大门口,赵警官突然侧过身来,将欣月揽入他的怀里,并且,一只手托住欣月的下巴,低下头就要去吻欣月的唇,我的心一跳,心想坏菜了,果然,欣月的脑袋只是歪了歪,但被赵警官再次矫正过来后就不再抵抗了,被赵警官吻了个正着。那嘴唇对合的瞬间,我差点惊呼出声,不过我还算手脚麻利,手捂住了自己嘴巴的同时,脚一阵急退,便闪到了旁边一辆车后边躲了起来。因为现在毕竟还是大白天,他们不可能长吻,只是要吻别而已。果然,只一会,冷欣月就挣脱了出来,站直身子,对着赵警官摆了摆手,就匆匆跑进大门里去了。 赵警官志得意满地返转身子,哼着小曲从我前方不远处走了过去。 我呆呆地凝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路上的人流当中,半天回不过味来,脑袋里的神思似乎还在震颤,找不到一点思路。 我突然又不想去找冷欣月了,我觉得我和商诗的事情还是不要将她牵涉进来了,她只是一个女人,我要挽救自己的女人必须依靠自己的力量,再去连累另一个不相干的女人算什么话! 于是,我默默地离开了潘天高的公司大厦,打了一辆车回了医院。 我决定还是去向胡医生等一干同事们筹钱,象胡医生这个年资的医生,干了这么多年,多多少少是有点积蓄的,每个人给我借一点,应该还是可以应付得过去的。 进了医院大门,我低垂着脑袋,无精打采地走着,心思完全失去了载体,所以有人在后边叫了我几声,我都没有听见。 直到那个人从后边跑上来狠狠拍我一下肩膀道:“你要死,叫你这么多声,都没听到,大白天做什么春梦呢?” 我正在魂不守舍当中,所以只是应激似地猛然回头,怒目圆睁,把来人吓了一哆嗦,跌退一步。 我的样子确实挺吓人的,因为完全没有个正常人神态,恍惚之间脸色煞白,脸还是那张脸,但好象一下子被抽干了所有的生命。 其实我已经看清了他是曾勇。所以我调集了涣散的心力,挣扎着对他笑道:“老曾同志,是你啊!” 曾勇抚了抚胸口道:“哎呀我的妈呀,吓死我了,你这一惊一咋的,就算不是我,你也不能这样啊,你这是怎么啦?” 我嘿嘿笑道:“嘿,就是特意吓唬你的,你非得上当,有什么办法!对了,你不好好上班,跑到外边晃荡什么呀?” 曾勇捶我一拳道:“好你个小子,这么久没见你,见你你就拿这个做见面礼啊!我下午下夜班,回去休息去。对了,你晚上下班后来家里玩吧,让你弟媳做几个拿手好菜,上次都邀请过你了,也不见你来,听说你小子也娶媳妇了,而且还挺漂亮,今儿晚上你可得好好给我交代交代。” 我想了想说:“也别晚上了,就下午吧,我下午也休息!” 曾勇一拍大腿兴奋道:“巧了,走,这就回去,中午饭还没吃呢,回家陪我好好喝几杯!” 我沉静地点了点头。因为我突然想起了上次和曾勇聊天时他喜不自禁地说他买了大房子娶了漂亮媳妇,那他一定是发财了。我去他家里看看,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就跟他借钱吧,毕竟他才是铁杆哥们,借起钱来心里也畅快! 曾勇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边走边兴奋地说:“老李,我跟你说,虽然听说嫂子长得很漂亮,但我不羡慕你,因为你弟媳可也不一般,长得耐看,心灵手巧,做得一手好菜,这辈子能娶这么一个老婆,真是不冤了!” 其实我没见过白素素,但听说白素素和白晶晶是孪生姐妹,白晶晶长得那么美貌,说白素素只是耐看,曾勇显然是谦虚了,看他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就知道他心里有多满足了。 不过,我心里却在斗气似地想,德性,小子,这不是在跟我摆谱吗,告你,你要是见过我家商诗,估计你得吐血而亡,还说不嫉妒呢! 当然,现如今我是没这个资本向他炫耀的,因为商诗还生死未卜呢,而我正是向他求救来了! 曾勇的家竟然就是医院附近去年刚刚竣工的一个高档住宅小区里的一套房子,去年还在修筑当中时,每次从这里过,想着那高耸入云的房价,心里就咯硬得慌,当时还没有认识商诗,后来认识商诗后,我就再没把这当回事。没想到这个曾勇倒是在这里边买了房子。当我站在小区大门口,望着那巍然耸立的楼群此起彼伏时,心里已经开始浮想联翩。而当最后曾勇将我领进他的房子的时候,我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下来。光那个客厅就足有我租住的那个房东阿姨的整个房子那么大。而且富丽堂皇,光彩照人,鹅黄色的地板,流线型的顶壁,浅粉色的壁毯,宽大屏幕的液晶电视,古朴优雅的茶几,厚重敦实的沙发,如同有细细水流在玻璃壁里循环流淌的水晶宫般的鱼缸,有几尾粉红金身的金鱼在里边悠闲地逛荡。 我目瞪口呆地东张西望的时候,曾勇从门旁的鞋架上取下一双棉拖放在我脚下,然后起身冲着屋里大喊道:“老婆,有客人来了,快出来!” 卧室里有人应了一声。 我弯腰换上拖鞋,随意抬起身子的时候,视线正好落到了从卧室出来的白素素身上,那一瞬间,我的心控制不住地砰砰跳了起来,即便我早有心理准备,但我还是本能地心慌,因为白素素和白晶晶长得太象了,不仅是外貌,连姿态神采都几乎一个样,此时她正在对我甜甜地笑着,点头表示欢迎。 我恍惚间以为是白晶晶在对我甜蜜地微笑,而这是白晶晶生前从来没有对我表现过的神情,感受到这点简直让我心驰神迷,我很难说自己对白晶晶曾经抱着的是一种什么样复杂的情感,但不管怎么说,能得到她的青睐,这感觉还真是不错啊! 曾勇对白素素说:“这个就是我常跟你说起的李智兄弟,普外的,今天恰巧有空,来家里玩玩!” 白素素见我傻痴痴地看着她,便微笑着点点头,向我礼貌地伸出手道:“你好,李医生,欢迎你到家里来玩!” 我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去和她握手,忙不迭声说:“弟媳好,常听曾勇夸你,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白素素莞尔一笑道:“你听他乱说,他这个人说话没谱,对了,我说曾勇,你别愣着啊,快去给客人倒杯茶,我去厨房给你们烧几个菜。” 曾勇啪一个敬礼说:“得老婆大人令,曾勇即刻遵旨执行!” 然后他屁颠屁颠朝客厅角落的饮水机跑去,白素素就一阵格格娇笑,对我说:“李医生,你先休息会,我去给你们做几个菜,一会好好聊聊!” 也转身去了厨房。 看着这一派安乐祥和的生活场景,想着监牢里的商诗,我的心里真是百感交集啊。 曾勇端着水过来后,我问他:“弟媳怎么也没上班啊?” 曾勇挠头笑道:“老婆大人是我的中央领导,我得和她保持步调一致啊,所以我们的工作作息表基本上是一样的,而且,我们最近有封山育林的计划,所以得多安排点时间在一起!” 我愣愣道:“什么叫封山育林啊?” 曾勇哈哈笑道:“哈,这你都不懂,土老冒,封山育林,培育下一代呀!” 我恍然大悟,也挠挠后脑勺,尴尬地笑笑,想了想,又惊道:“啊呀,那真是对不起,那我怎么能来占用你们的时间呢!该死该死!” 曾勇捶我一拳嬉笑道:“你这个老冒,真是说风就是雨,哪有你想的那么夸张,难道夫妻俩还真捆在一起从此不见人了?对了,你也说说嫂子的情况吧,你们有没有计划呀?” 我心里一紧,面容顿时冷了下来。 曾勇吐了吐舌头说:“怎么啦?是不是我说了什么不妥的话,我收回我收回!” 我对他笑了笑以示安慰,犹豫片刻后,我还是鼓足勇气向他说了:“老曾,还记得那次我们在太平间守着潘天高的尸体彻夜畅饮的豪情么?” 曾勇愣了愣,少顷,就爽朗笑道:“当然记得,指点江山,粪土潘天高,那夜真是好不快哉!” 我情不自禁笑笑,静静地看着他,说:“老曾,你老李哥都不好意思启口跟你说,你未来的嫂子不是别人,正是潘天高的遗孀商诗女士!” 曾勇张着嘴惊愕了好一会,然后才拍着手笑道:“哈,老李啊,你真是了不起啊,那夜你跟我说起想追求她的时候,我还当你在发羊角风,没想到,还真让你追成了,你太牛了,兄弟我不是一般地服!” 我没有刻意打断他的兴奋,只是淡然一笑道:“只是不幸的是,你嫂子现在正坐在牢房里,再过一个多月就要被枪毙了!” 曾勇张开着嬉笑的嘴巴顿时僵在了半空,半响,他歪头看着我,略带狐疑地说:“老李,你不是在说笑吧?” 我只有凄苦一笑,悲叹着摇了摇头。 曾勇脸色顿时黯然下来,沉默了一会,才小心翼翼地问:“是怎么回事?” 我想了想说:“一会等弟媳出来了,我一起说给你们听吧!正好跟你们商量个事!” 我觉得将自己的坏心情带给这和睦欢欣的夫妻俩真地是很残忍的事,不过为了求得他们的强力帮助,我也只能咬牙为之了! 曾勇生怕影响我的情绪,不敢再大声说笑了,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一些无聊的话,不一会,白素素就出来安排餐桌了。感觉到屋内的气氛突然不热烈了,还满脸迷惑呢! 白素素做的菜确实很好吃,但我真地没有胃口吃,真是辜负了她的一番辛劳了。咸咸淡淡地吃了几口饭后,在曾勇期待的目光中,我就打开了话匣子,将我和商诗的离奇故事以及我目前的困境竹筒倒豆般全讲给了这对幸福的夫妻听。 等我讲完故事后,半个下午已经过去了,面前的菜基本没怎么动,全都变凉了,我面前的夫妻俩开始还嚼吧嚼吧嘴唇边吃边听,听着听着,嘴巴就不动了,腮帮子里头还包含着饭团呢,也忘了吞下去了,手端着饭碗基本保持着一个姿势,目瞪口呆,身形凝滞,就象木雕泥塑。 等我讲完了,悲叹一声,从痛苦而甜蜜的回忆中不情愿地回到现实里,抬眼去看他们的时候,他们还是这个样子的,房间里完全陷入一片沉重的静默。 慢慢地,我看到白素素的眼眶里有东西在闪耀,那一定是从她心底深处缓慢溢上来的东西,我想,我悲苦凄绝的经历一定唤醒了她自己已经深埋在岁月遗迹里的那些苦难旅程。 曾勇看到她妻子流眼泪了,一直默然的眼神里就有点慌乱了,慌忙站起,去一个房间里取来一块湿毛巾,一点一点给白素素擦拭,看来,这个曾勇是真地在意这个白素素。 曾勇待白素素情绪平缓一些了,才走到我身边,拍拍我的肩膀说:“老李,你说,需要小弟怎么帮你!” 我没有时间犹豫了,所以一狠心直截了当地说:“曾勇,对不起,老哥这次要给你添麻烦了,老哥需要向你借十万块钱!” 不仅是曾勇张口结舌,正在暗自神伤的白素素也蓦然抬起头来,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我知道自己的要求实在是太过分了,但我真地走投无路了,看他们这样一副张皇的样子,我心里很苦,很无奈,我相信曾勇内心里肯定愿意尽全力帮我,但这次肯定是超出他的能力范围了。 我耸了耸肩膀,摇了摇头,就站起来安慰他们说:“没关系,我想你们也拿不出这么多钱,不要紧的,我再找别人借去,你们别太在意!” 说完,我就轻快地站了起来,转身就要往门口方向走。 然后,一只胳膊从后边伸过来强有力地拽住了我,那是曾勇。 我回过头来疑惑地看着他。 他从容地点点头说:“我现在家里只有3万,你告诉我卡号,其余7万明天中午以前打到你卡上!” 我的心跳一下子凝固住了,不知道是因为喜悦还是因为悲伤,我下意识地去看白素素,她的脸上全是悲凉。 我缓了缓情绪后,感觉到一点心痛,还是摇了摇头说:“曾勇,你还是留着吧,弟媳如果有喜了,你们可需要一大笔开支呢!” 曾勇还没说话,没料想白素素却突然站起来,向里边一个房间跑去,过了一会,她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信封,满脸沉静地走了出来,走到我旁边,将我的胳膊拽过去,一把塞到我手里说:“李医生,拿去吧,救命要紧,其他的,那都是后话!” 我的心颤抖着,手颤抖着,将那个信封抓握在了手里,先只是手指蜷曲机械地握住,然后逐渐地用力,最后紧紧地将它抓在了手心里,就好象抓住了商诗的生命。 接下来,我还面不改色将我工资卡的卡号抄在一张纸上递给了曾勇。 同时,我心里在想,这辈子或者下辈子就是肝脑涂地也要报答她们的恩情,不过我嘴里却只是说:“曾勇,素素,谢谢你们!” 然后,我就离开了他们那温暖幸福的家。 出来后,太阳已经西斜,下午的时光应该也不长了。 第222章 再遇罗萍 我觉得好困,一夜未睡,还经历了这么多的心理波折,所以我打算回租住的那个房间边睡觉边等郑律师的电话。罗萍要上班,她应该是不会在那个房间了。 我加快脚步走了回去,房东阿姨没在家里,我一进入棺材盒子,也顾不得上边是否有罗萍的气息了,一头栽倒在床上,果然,有阵阵幽香钻鼻而入,我把它们理解为商诗的体息,照样心安理得地悠然睡了过去。 郑律师的电话将我吵醒的时候,窗户外边已经几无亮色了。 我吓一机灵,翻身坐起,罗萍的香被翻滚到一旁。 我急不可待地接过电话,很响亮地说:“喂,是郑律师吗?” 郑律师很爽朗地说:“李医生,你在医院吗,我去找你!” 我忙表态道:“郑律师好,怎能劳您大驾!您在哪里,我去找您就是!” 郑律师爽快道:“不用,我正好就在你们医院附近,你告诉我在几病房,我直接去就行了!” 我哪敢再上医院啊,这事情要让医院知道了,可不得了,所以我连忙说:“我下午在家休息,没在医院,这样吧,郑律师,找个饭店,我请你吃饭!” 郑律师说话真是干脆,没有半点停顿就说:“不用,我一会还约了人,你家在哪里,为了节省时间,我直接去你家!” 感觉这个郑律师是个不拘小节、雷厉风行的人,我也就不再婆婆妈妈了,详细告诉了他地址。 还不到十分钟,我的电话就再次响起,刚一接通,郑律师就说:“我到你楼底下了,你家在几层!” 怎么着,我也得下去迎接他表示礼貌,所以我说一声“我马上下来接你!”就挂了电话。 来到楼下,便看到一个方面大耳、虎背熊腰的壮汉倚在一辆黑得发亮的小轿车旁,天庭饱满,两眼炯炯有神,正在顾盼自雄,浑身由内而外散发出一股刚劲。 这大律师,气势端的是不一样啊。我内心感觉到了一点欣慰,向他迎了过去。 他一撇头看到了我,站直身子朗声说:“你是李医生吧!” 我点了点头,做了个请的姿势。 郑律师却向我招手道:“既然你下来了,那咱就不上去了,就在我车里说吧!” 我愣了愣,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还好,白素素给我的信封袋一直随身带着。 救商诗刻不容缓,既然他这么干脆利落,我也不能拖泥带水了。他给我打开了后排车门,我就钻了进去。 他坐进驾驶位后,我就将那一袋子钱若无其事般放在了副驾驶位上,嘴里轻轻巧巧地说:“劳郑律师费心了,一点小意思,辛苦之余喝杯咖啡提提神!” 郑律师哈哈一笑道:“哈,李医生,懂行,爽快人,其实不是非要你们的钱,只是办案子,方方面面都要打点,这点你要理解!你这个案子我从方方面面的人那里也了解了个大概,今儿个你就不要细说,拣你认为重要的说说就行!” 我低头想了想,几个小时前才刚刚向曾勇和白素素全面回顾了整个过程,还真是没有心力再去经历一遍了,于是,我挑挑拣拣地将只有我和商诗两人才可能知道的事情说给了郑律师听。尤其是昨夜商诗在牢房里给我讲述的她的悲惨的人生遭遇以及她与潘天高的爱恨情仇。 郑律师听完后,一直爽朗的面容浮现少见的凝重,少顷,他眉毛一挑道:“所以说你这个案子很不好弄,人可以断定不是商诗杀的,但坏就坏在偏偏有那么多巧合令人无法不相信她是杀人凶手。所以现在最关键的就是要搞明白潘天高到底怎么死的,如果是被毒死的,谁给他投的毒,如果是他自己吞毒死的,那得弄清楚他吞毒的动机,但这一条线索太不好求证了,一方面潘天高已死,真是他自食其毒,也没人能知道他为什么要吞毒,另一方面,还从商诗的房间里正好搜查出了潘天高所吞食的毒物,商诗本可以申辩是潘天高自己留下来的,但她却反而承认了是她自己的,所以从这一个角度实在难以突破了。” 我忙争辩道:“我刚才不是说了么,那是因为商诗盲目认为自己对潘天高有罪,所以才精神恍惚中把什么都承认了!” 郑律师肃然地说:“问题是这一点已经被法庭当庭做了笔录,并且双方都签字确认了,到了二审,这就是铁证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所以我跟你说,咱们不能再从潘天高是慢性中毒而死这条线索上找突破口了,要想推翻一审判决,唯一的出路就是认为潘天高不是中毒而亡,所以我现在需要问你一个问题,请你拍着胸膛严正地告诉我,你所述说的当时你在治疗潘天高时他呈现大出血征象却没有发现任何地方出血的情形完全属实吗?因为咱们要从这个角度寻找突破,你要是基于袒护商诗的考虑说了谎,误导了我的思维方向,最终把宝贵的调查时间无谓地消耗掉了,那就是神仙也无力回天了!” 我连忙拍着胸膛说:“郑律师,你放心,这点做人的原则我还是具备的,再说,你可以去查阅病历,病历记得清清楚楚,当时我在给潘天高治病时,还没有认识商诗,我也不可能有先见之明似地那时就伪造病历啊!” 郑律师庄重地点了点头,想了想又说:“根据目前的医学知识,长期吞服美沙酮会导致大出血或者说会出现大出血的假象吗?” 我坚定地摇头道:“我查遍了国内外目前有关美沙酮和失血性休克的所有文献,没有提到说美沙酮和失血性休克有关联的,也就是说至少以目前的医学水平无法认定潘天高最后的死亡原因失血性休克是因为吞服美沙酮导致的,至于它们之间有关联只是尚未被医学所认识,那就不得而知了,但就算如此,那也是潘天高自己吞的,跟商诗无关!” 郑律师摇了摇头道:“后边那些话,说了也没用,就不要再提了,但是目前医学知识认为吞服美沙酮不会引起失血性休克这一点,对咱是有利的,咱就要从这一点上做文章,听说公诉方找了个医疗鉴定机构鉴定认为潘天高的失血性休克是误诊,所以咱们现在最关键的就是要推倒它这一鉴定结论,认定潘天高确实死于失血性休克,而现在的医学知识又不支持服用美沙酮可以导致失血性休克,那公诉方再怎么叫嚷商诗给潘天高投了毒,也无法说明潘天高的死就是商诗导致的,法庭将会因为证据不足做出无罪判决或者发回重审,如果非认为商诗投毒带着杀人的意图,那也顶多判个杀人未遂,不至于判死刑。李医生,你明白我说话的要点了吗?” 我听的过程中一直在点头,觉得这个郑律师真是厉害,一下子就能切中要害,心里慢慢地,越来越觉得宽慰了。听他问我,我点点头说:“明白了,就是要想办法推翻那个鉴定结论!” 郑律师赞赏地点点头。 不过,我想了想,马上又有疑问了:“可是,郑律师,我们要怎么才能推翻那个结论呢?” 郑律师突然皱了皱眉,叹了口气道:“要推翻它,自然就要找比做出这个结论的鉴定机构更高一层级的鉴定机构,但是这很麻烦,因为这些鉴定机构只接受官方委托,个人去申请是不做的,那只能申请由法院委托,但存在两种不利情况,一种情况是,法院有自由裁量权,再受高层干预,便可以认为结论已明确无需行再次鉴定故拒绝进行委托,另一种情况是,即便委托了,但再次鉴定依然认为失血性休克属误诊,那情形将很不利于我们。所以现在我们必须做好两手准备,一方面我去向法院提出再次鉴定申请,另一方面,你在你们的专业领域找三个以上最权威的专家联名做出失血性休克诊断,虽然这不是法定鉴定,但是三名权威专家的联名诊断足可以对法官施加影响。好吧,这就是我们下一步的紧要工作,今天就先谈到这儿,我这有两份授权委托书,一份是委托我当她的辩护律师,一份是委托你替她办理和律师接洽的一切上诉事宜,你拿过去让商诗签上名,争取明天就能拿着它们到律所来和我签合同。给,这是我的名片。” 我接过那两张A4纸后,又紧接着接过那张烫金的小纸片,上边有郑律师的联系方式和地址。 郑律师真够风风火火的,话完,他的车也点着了火,嘴里说:“李医生,事不宜迟,下车吧!” 我忙不迭地推门下了车,郑律师将车掉了个头,就疾驰而去。 我凝望着他的车影直至消失,才心情不定地转身上了屋台,走了几步,莫名其妙就觉得身后有点异样,我好生纳闷,陡然转过身来。 果然又是罗萍,就象我和商诗第一次约会时她突然出现一样,这次她同样出现在郑律师的车刚刚停放的地方。 看到她,我的面容立刻冷凝下来,起伏的心情里不自禁就夹杂了一丝怨恨,看来她的无情抛弃和羞辱这辈子是难以让我释怀了。 我冷冷地看着她,她竟然还在逐渐走近。 等她到了我面前,我嘴角一撇,说:“原来是你啊!” 她黯然一笑,说:“你好福气啊,找了一个这么漂亮还这么有钱的女朋友,每次都开不同的车!” 我差点倾倒,估计她要以为我刚才在郑律师的车里是在和商诗亲热了。 不过我面上仍然冷冷地,哼了一声说:“我找女朋友不是因为她有钱,只要她对我好,哪怕她是个乞丐我都一样爱她爱得死心塌地!” 罗萍当然能够领悟到我话里的讥讽意味,微微垂下了脑袋。 我心里略微有点不忍,叹了口气道:“说吧,你来找我什么事?” 罗萍抬头,脸上隐隐有一些落寞,她故做平静地说:“难道你就让我站在这里和你说话么?” 我心里一颤,有点惊慌地看着她。 她笑了笑说:“你放心,自从上次我看到你女朋友之后,我就不会对你再有什么想法了!” 我愣了愣,不解道:“为什么看到我女朋友就不会再有想法?什么想法?” 她淡然一笑道:“那次我来找你,碰巧看到了她,我就灵机一动想,她会不会就是你所说的女朋友,所以我干脆悄悄藏起来,想看个究竟,我当时到的时候是5点半,那时她已经在等候了,后来一直到6点半,我就开始怀疑了,在我看来,美女都是很傲慢的,如此美貌的女人怎么可能会为一个男人苦等1个小时,后来的结果表明,她不仅苦等了你至少一个半小时,而且还对你温情款款,一点怨言都没有,这要在我是绝对做不到的,这也足以说明她对你用情有多深,我当时突然很嫉妒你,站在男人角度的那种嫉妒,你的女朋友太完美了,我无可比拟,所以我跑了!” 罗萍的话让我回到了我第一次和商诗约会时的场景,真没想到她那天竟然就在风寒中等了我那么长时间,而且还能笑意盈盈地迎接我归来,我的女人,真如罗萍所说,完美得简直让人心灵震撼了。 我内心潮涌,面上却仍然沉沉,我冷冷一笑道:“既然你有自知之明,那你还回来干什么?” 罗萍眼眶里一下子就湿了,娇小的身形有点轻晃,咬了一会嘴唇,没有控制住,就泪如泉涌了! 我叹了一口气道:“好了,对不起,我说话有点重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罗萍抬袖子擦了一下眼泪,静静地看着我,却不胜凄楚地说:“对不起,我不应该到你房间里去,我想去把我的被褥取回来,可以吗?” 我的心好一阵酸疼,看着她那凄零的样子,苦笑着点点头,转身进门,罗萍在后边停顿了好一会,才悄然跟了上来。 房东阿姨可能走亲戚去了,一直都没在。 我进了棺材盒子后,就开始给她收拾被褥,一如我们当年相恋时我给她整理东西一样。 我有条不紊地收拾着,却听到了身后传来的隐泣,我愕然地回头,看着罗萍。 她的眼泪在无声地流着,肩膀在微微的耸动,看到我在看她,她就哽咽着说:“我在这里等了你这么久,包括看到你女朋友的那一次,不是为了别的,只是想向你说声道歉,为天上人间里我对你说的那些恶毒的话语,我一直很难过,想找机会当面对你说一声对不起,可是自从见你女朋友的那次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你,我知道你是和你女朋友住一起去了,但我相信你总有到这里来的时候,所以我就一直等着,终于让我在今天碰到了你,顺便再说一声对不起,昨天夜里让你受惊了。我想,过了今天,不管你原谅也好,不原谅也罢,我都应该从这里离开了,对曾经给你造成的伤害,再次说一声,对不起!” 我很不争气,听着罗萍那哀戚的话语,想着那些过往的辛酸,眼泪倏忽就滑上了我的眼眶,我连忙眨了眨加以掩饰,大度一笑道:“傻丫头,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那些都过去了,不要再放在心上,感谢你还记挂着这事,让你受苦了,安心回去吧,回去好好生活,我没事了!” 说完,我狠心回转身子,继续俯身给她收拾被褥,我也要给她码得整整齐齐的,她是个护士,她爱干净整洁。 我在这里静静地忙活着,后边的罗萍慢慢停止了哭泣,一会儿,竟然没了声响。 第223章 请权威专家开诊断证明 我觉得有点不对,停止了手里的动作,很是愕然,但没有回头。 然后,我的后背就被一团绵软而坚硕的东西顶住了,还有温热气息贯体而来。然后,一双长长的雪白玉臂环住了我的腰。我的耳际有微微的喘息。我的上身酥了,下身挺了,我知道那是谁,她想干什么!我很不明白,她为什么直到今天才想起干什么! 我回过头来,想质问她怎么回事,结果我的嘴唇就被两片热辣的唇堵住了,我一惊愕,启开了一道牙缝,罗萍的舌头就见缝插针地滑了进来。我的舌头呆住,任由她不停地上下左右舔吸。我傻了,就这么让她吻着。 罗萍吻了一会,然后将我的身子板转过来,让我正对着她。她玉臂轻舒,突然就开始解她胸前的衣带,我傻傻地看着她,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她的动作很轻柔,脸颊上挂着火红的云霞,不一会,她就解除了外边的武装,还是早上那样的乳白色乳罩,粉红色裤衩,加上她火红的面容,雪白的肌肤,那样的耀眼,那样的明亮。 她反手到后背,就要去解胸罩的纽扣时,说时迟、那时快,我一把捉住了她的小手,她以为我想要她,就撄拧一下投入我的怀里。我却轻轻地推开了她,她挣扎了一下,才理解了我的意图,站直身子,茫然地看着我。 我捡起她甩落在床垫上的一件衣服,搭在她的肩膀上,就要给她穿衣服。 她凄然地看我一眼,抿一下嘴唇,说:“还记得我当年跟你说过的一句话吗?” 我说:“什么话?” 她说:“等到我们的新婚夜,我会给你!” 我说:“可是这不是我们的新婚夜!” 她说:“因为我们永远也不会有新婚夜了,所以就不存在等了,所以我就可以给你了呀!” 我说:“不对,你当年的话的意思是,一定要在新婚夜才能给我!” 她说:“可是这句话可以有很多种理解啊,当年是那个意思,现在不可以改成这个意思了吗?” 我说:“不能改的,要是能随意改,那人生不就乱套了!那人哪里还能有个安心的时候!” 她说:“你真地不想要我了吗?” 我说:“把你的身体留给你的丈夫吧,他才会更加珍惜你的!” 她说:“如果是我自己很想呢!” 我说:“还是不要了,我们各自的那一半会很难过!” 她说:“难道你就让我带着这样一种遗憾离去!” 我说:“人生总是充满着各种遗憾,当年你不也是让我带着一种遗憾失恋吗,有点遗憾没什么不好,我现在不也过得好好的吗?” 罗萍开始静静地穿衣服,最后,她将自己穿戴整齐了,就又给我整了整被她弄凌乱了的衣领,然后,她对我粲然一笑,转身,飞奔。 我张口想要喊:“等等,你的被褥!” 不过,我张了张嘴,已经喊不出来了,她也已经没人影了,我往后一倒,随意倒在已经被抽去了柔软内心的硬板床上,一动也不动,默默地躺着,眼睛有点干涩,心想,过去的都过去了,我现在只有商诗,而且我的商诗还在受苦受难呢,我可得全力以赴,想着想着,困顿袭来,我慢慢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我早早醒来,携着郑律师给我的文件纸,坐公共汽车,又是几经辗转,来到了看守所,我打电话把刘警官叫了出来。 刘警官看到我后,对我直抱拳表示恭喜。 我苦笑道:“这还只是上诉了,又不是改判了,有什么值得恭喜的呀?” 刘警官眨着眼睛神秘兮兮地笑道:“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家冷妹妹欣月姑娘找到如意郎君了,我要恭喜你!” 我脱口惊呼道:“什么?欣月找到如意郎君了?谁啊?” 不过我脑子里马上就映现出赵警官吻欣月的场景,心里堵得难受。 刘警官疑惑道:“你不会还不知道吧?我们赵兄弟本来苦追你们欣月妹妹几个月来毫无进展,这次赵兄弟终于抓住机会好好表现了一番,因为他对你和商诗的仗义相助,使欣月姑娘一发不可收拾地彻底爱上了他,听说她已经答应赵兄弟的求婚了,只等商诗一获释,就要嫁给他呢!” 这话都把我听傻了,没想到赵警官上次还真不是随口说的,已经对欣月展开追求了呢!我还浑然不知,蒙在鼓里呢?逐渐地,我浑身开始起毛刺,内里凉外里热,难受得紧。不过刘警官后边那句话还是让我感到舒爽,就好象在预祝我的商诗出狱一样! 当下,我也没有功夫再去理会其他的了,目前最要紧的是挽救商诗的生命。没再对刘警官的话进行质证,我把用大信封装好的两份文件递给刘警官,说:“赵警官是个人才,如果欣月真能和他结婚,确实值得恭喜。那现在我们就加紧让商诗出狱吧,这里边有两份委托书,麻烦你进去找商诗签个字,告诉她,我给她请了最牛B的律师,她就耐心等着无罪释放的那一天吧!” 刘警官嘿嘿一笑,接了过去,冲我一竖大拇指道:“李兄弟,我现在不说你能碰到商诗这样的大美人是你的祖上积德,我现在要反过来说,商诗能碰到你这样的男人是她的造化啊!” 我开心一笑,冲他摆了摆手,目送他进了院门。 不一会,他就出来了,满心愉悦的样子,来到我面前,将信封递给我说:“哈,开心,大美人感谢我呢,说会永远记得我的大恩大德的!” 然后又左顾右盼一番,眨着眼睛低声说:“她知道你是在我的帮助下才见到她的,这次真是挣大发了,又帮助了大美女,还促成赵兄弟的美好姻缘,又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一箭三雕啊,不过,你们可要严格保密哦!” 我拍拍他的肩膀神秘地笑道:“放心,将来我和商诗挣大发了,天天请你去天上人间!绝对保密!” 刘警官嬉笑着捶我一拳,说:“别拿兄弟开唰了,赶紧走你的吧,别太得意忘形了哦!” 说完,他就不再和我打趣,回去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只是为商诗争得了上诉的机会,就好象看到商诗被释放了一样,竟然心情好起来了,这是哪门子道理,难道这冥冥之中真地存在人类所谓的那种第六感,可以预知未来?如此是不是可以说,商诗真地能够被释放? 我不敢再多想了,抽出那两张文件纸看了看,“商诗”那两个娟秀灵慧的字体在我面前流畅而婉转地延伸向四面八方,就好象她的生命在激情四溢一样,字写得很漂亮,象她的人那样地美丽,真好! 我几经周转,找到郑律师的律师事务所所在的写字楼时,已经过了中午时分了,写字楼看起来金碧辉煌的,足可见这个郑律师的气派。 我先在附近找了个取款机,一查工资卡,曾勇真是一诺九鼎,果然,七万块钱已经到帐。 有了金钱的支撑,我底气十足,信步进楼,乘电梯来到律师事务所所在楼层。 律师事务所门面很大,里边书香气非常浓厚,很多人在里边忙忙碌碌,我刚向人打听郑律师在哪里,就听到一个浑厚的声音从我侧门方向传来:“李医生来了吧,快过来,我在这里!” 我急急跑了进去,屋子倒不大,靠墙壁两排书柜,挤满了书,屋里只有一张办公桌,郑律师正坐在椅子上翻看桌上的一堆文件,招手让我过去。 我跑到他桌前,顺势扫了他桌上的那堆纸,有非常熟悉的感觉,不由一愣,定睛细看,却赫然就是我们医院的病历格式的纸。 郑律师笑了笑说:“我今天到法院去复印回来的,复印了两套,给你一套,你去找专家的时候提供给他们看看,希望你能成功!” 我感激地看看他说:“郑律师,真是太感谢你了,你这么有本事,商诗一定会没事的!” 郑律师摆摆手说:“你可先别给我带高帽子,复印病历本来就是我们的权利,我在死人堆里跌爬滚打这么多年,积累了一些人气尸气,但也只能保证该我们的权利能够得到切实履行,不至于被官方横加刁难。我跟你说,今天我试了法官的口风,很有可能不会支持我们再次鉴定的申请,所以你这边还得加紧。” 我心里有点惶然,忐忑地说:“那郑律师,你看了病历,你觉得潘天高是不是死于失血性休克呢?” 郑律师叹道:“我相信你的描述是真实的,不过相信又有什么用呢,要做诊断毕竟还要靠临床专家,希望你能够去说服他们!” 我郑重地点了点头,把委托书递给了郑律师,郑律师从抽屉里掏出了一份合同,我大致看了看,无非就是我们聘请他做辩护律师我们双方的权利义务什么的,这些我都不关心,就看了看那个需要支付的律师费,看得我暗暗咋舌,不过还好,曾勇给我的钱还够。 到银行办了付款手续,郑律师吩咐我这些天加紧弄专家联名诊断,他想办法让法院委托再次鉴定,随时保持联系后,我们就分道扬镳了。 回去的路上,我想了想,有点犯难了,我们这个专业领域的那些泰斗级权威专家我倒也知道不少,但他们会帮我吗?其实我们科主任也是其中一个,但适用当事医院回避原则,他签名肯定是没效力的了。 绞尽脑汁想了很多点子,都觉得光借助自己的力量不可行,没有办法,我还是硬着头皮回了一趟医院。我需要科主任给我写个推荐,这样,至少那些泰斗们看在我们主任的面子上不会将我拒之门外。 然而,不幸的是,到病房后,我才知道,主任出国了,要半个月才能回来,等他半个月,黄花菜都凉了。 我最后咬牙决定,伪造主任手笔,正好这半个月他不在国内,我打着他的旗号到处招摇撞骗,也不会被识穿。 我从抽屉翻出一份有主任签字的文件来,临摹他的墨宝足足一个小时,才逐渐写出点他的风骨来。然后,以他的口吻大胆地向他的那些老朋友们挨个套近乎。 把我知道的那些老泰斗,以及从名医录里翻找出来的那些声名赫赫的大医生们的名字写满了整整一页纸,然后,我挨着个地替主任向他们推荐我自己。写得胳膊都酸了。还不敢敲在电脑里打印再复印,这些老学究们跟不上时代潮流,大抵都是以墨迹为美的。 完成这一浩大工程后,就已经到了晚上了。我对自己的聪明充满了信任,并且对未来的美好充满了期待,我好好吃了一顿后又美美睡了一觉,这样流畅的生活,自从商诗离开后,已经恍如隔世了。 第二天起来后,我破天荒地去美容美发店将自己修理了一番,作为泰斗级医生的得意门生,那形象可不能太寒碜了。 我从离我们医院最近的一家三级甲等医院开始,准备对这个城市上了我黑名单的那些大牌医生们进行地毯式排查。 还算幸运,第一个老教授就被我在办公室给找着了,看了眼我递过去的介绍信后,一脸的冷静顿时荡漾开来,微笑着说:“你好,原来你是张主任的学生啊,张主任最近可好,前一阵子和他在广州开过一次会后再没见过面,他今天把你派过来,可有什么吩咐啊?” 我连忙点头哈腰地说:“哪敢哪敢,主任让我过来,是想让我这个后学末进向宋前辈讨教一个问题的,还望前辈不吝赐教!” 宋老教授就摸着下巴哈哈大笑道:“这个老张就是不简单啊,培养出来的学生都透着一股大家风范,不过,如果他都解决不了的问题,来找我也太给我面子了吧!” 我忙见风使舵道:“哪里哪里,我们主任说,宋教授见多识广、学贯中西,这个问题如果找他还得不到答案,那也就找到头了!所以就委派我来找您来了!” 宋教授笑得合不拢嘴说:“这个老张,还是那么爱浮夸风,说吧,我倒要瞧瞧,有什么问题能够难倒他!” 我赶紧将随身带来的病历复印件递给他说:“宋教授,这个病人,你看是不是最终死于大失血引起的失血性休克?” 宋教授微笑着接过病案,放在他面前的桌上,找出一副眼镜来,手纸一捻,便熟练地翻看起来,一开始他的脸上无处不挂着那种自信随意的微笑,看着看着,他的眉头就开始起皱了,慢慢地,面容变得冷肃,眉头也锁成了一团,起初那几页,他还是随意浏览,之后,他就拿手指点着一字不落地看起来,看一会,还翻回去找,似乎是要重新求证什么。最后,他完全投入了,边看还边默念着,偶尔还仰起头来思考一番。足足有半个小时后,他抬起头来,目光锐利地直视着我说:“你这病历上记录的是真实病情吗?” 我就差指天划地地发毒誓了,我说:“天可明见,绝无半点虚言!” 宋教授微微颔首道:“那基本可以明确了,病人最终死于失血性休克!” 我紧绷着的心彻底释放开来,对着前方的宋教授长长地深深地吁了一口气。 宋教授好奇地看着我,不明白我怎么突然这样一副如释重负的神情。 我微笑道:“宋教授,我此番就是来请您对这个病例的最终死因进行确诊的,麻烦您给我对此写一个诊断说明,真是谢谢您了!” 第224章 恍惚之中再见商诗 却哪料,宋教授想都没想就摇头道:“写诊断证明还是算了,这个没法写的!” 我惊道:“啊,为什么没法写啊?” 宋教授想了想,说:“小李啊,你们张主任为什么让你来问问我的意见,我想,他可能就是想看看我的看法和他是不是一致,根据你的病情描述,别说我们这些老专家了,随便一个大夫都会认为这是失血性休克,但是,同样的道理,别说我们这些老专家了,任何一个大夫都不会给你诊断为失血性休克!” 我急道:“这…这,既然都认为是了,为什么就不能诊断呢?” 宋教授两手一摊道:“这不明摆着的吗,小李啊,你也是个医生,这点还不懂吗,血都没有出,又何来失血性休克呢?要根据你这个病历做出这样的诊断,先别说丧失了一个医生的基本素养,光让人一看就会笑掉大牙的。所以我只能这么跟你说,我可以告诉你这是失血性休克,但我不能诊断为失血性休克!” 我急得浑身冒泡,嘴里低声下气道:“宋教授,恳请您给我下一个书面诊断吧!我等着急用!” 宋教授皱了皱眉头说:“小李啊,这可万万使不得,我这把老骨头了,虽说道行不高,但承蒙业界抬爱,也算是浪得虚名,还不想晚节不保呢!” 我心急如焚,无奈之下,只好如实说了,我请他写这样一个诊断说明是干什么用的。 结果宋教授听了后,就更是骇然失色,连连摆手道:“小李,虽说很同情你的遭遇,但你要通过正当途径去维护你们的权益,用这样造假的手段,是极不应该的,而且这样的造假没有任何意义,法官只要随便找个懂医的一看,就可以推翻这样三个糟老头的结论,先还别说我们要为此负什么法律责任,到时你让我们的老脸往哪里搁?” 我急得真想捶胸顿足了,却只能带着点哀求的语气说:“宋教授,你就看在我们主任的面上,给我出了这个证明吧!” 宋教授将头摇得拨浪鼓道:“要是别的事情,二话不说,就帮你办了,但是这涉及一辈子声名的问题,实在是无能为力,我想,老张也是能理解的,小李啊,你应该也要理解,对于我们这些老头子来说,名声比生命还重要啊!” 我还想摇尾乞怜的时候,宋教授已经站起来把病历塞到我手里,走到门边,打开门对我平淡地说:“小李啊,对不起,我着急有点事,有机会,我们下次再聊吧!” 我愕然地看他一眼,就是脸皮再厚我也呆不下去了,向他道了谢,悻悻地走了出来,他的门便在我后边悄然关上了。 第一个人这里碰了壁,我倒还没怎么丧失信心的。 我又挨着个去了毗邻的另一家医院,那个主任正在台上做手术,我一直等到他下台,都快到中午了。他听说我们主任派了一个学生一直在等着他有事,穿着手术衣直接就出来了,和颜悦色地将我迎进了他的办公室,开门见山地就说:“老张不是出国了么,这还惦记着国内的事啊?要说这个老张也真够累的,管得太宽了!” 我附和着笑着说:“你们这些大专家大教授哪有不忙的,我们主任还跟我说你比他更忙,我要找你肯定费劲,吩咐我要坚持不懈,这不,我坚持坚持再坚持还是将你等到了!” 他笑笑说:“实在是抱歉,手术比较复杂,一时半会下不来台,这不,一下台就直奔病房来了,老张的事情,可不敢随便耽误,呵!” 我一看人家教授还穿着手术衣呢,哪里还敢废话,连忙说明了来意,将病历递给了他。 他俯下头去,几乎重演了一遍刚才宋教授的神情变化,然后抬起头来,满脸疑云遍布,说:“这个病人是你亲自主治过的病人,还是你从哪找的案例?” 我赶紧声明道:“是我从头到尾,完完整整管过来的病人,连住院医生我都没让他参与进来,所以,这上边所记录的完全是我亲眼所见,亲笔所写!句句是真,如有半点虚言,天…天地良心!” 我差点就脱口说出“天打五雷轰”了。 他点了点头,说:“那你这个病人应该就是失血性休克而亡了,只是让人很不解的是,怎么就哪里都没有出血呢?而且还能一下子输进去那么多血,就算没有出血点,血管也该爆炸了呀?” 我连忙应和着点头说:“是的,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既没有出血,而且还能容纳那么多血进去,并且,输了那么多血进去后,最终还死于失血性休克!” 我将后边那句重重强调了一下,意即提醒他,患者死于失血性休克是明确的。 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然后疑惑地看着我,说:“那小李,你找我就是为了确认一下他是否死于失血性休克吗?” 我不自觉地点了点头,又赶紧摇了摇头说:“是的,不过,我还需要前辈给我出示一个书面诊断,来确认患者确实死于失血性休克?” 他面色顿时凝重起来,严肃地看我一眼道:“小李,这个可不能随便写,以目前的资料,根本无法做出这样的诊断!作为医生,我们可要严谨,病人的生命交在我们手上,半点马虎不得的!” 又听到这样的语气,我差点瘫软,嘴里挣扎着恳求道:“周主任,我拿着您的诊断说明可也是为了救命啊!” 周主任满脸疑惑地看着我。 我不得不将实情讲了出来。 周主任呆了呆,面上渐现怜惜之情,我以为有戏,心里一动,他却走过来,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对不起,小李,这样的是非,我可卷入不起,虽然我很同情你,但我要对得起我自己身上这身白大褂,一是一,二是二,如果我今天可以随意,一旦开了头,将来难保就不会在某个或者某些病人身上随意,那后果将是灾难性的!” 听着他这么严谨有序的话,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知道多言无益,人家能穿着手术衣来见我已经够给我面子了,就别再招人嫌了,我站起来,凄然地看他一眼,接过他手里的病历,向他说了声谢谢,默然地转身。 他在我后边叹了口气说:“小李,请理解我的难处!” 我回头对他友好地笑笑说:“没关系!” 就走了出来,带上门。 下午再找了几家,一无所获,也不是每个人都肯给我们主任面子,有那脾气急的,直接将我赶出了门。当然,应该说还是给了主任面子的,否则,见都不会见我了。 晚上,我辗转反侧,彻夜难眠,想了一夜,最后想到,是不是需要用点钱给这些老顽固们壮壮胆? 想到这点,我又有点兴奋了,迷迷糊糊趴了一会,就起来随意洗漱一番,匆忙跑到商店了买了几个信封。将我的余钱分成三份分别装进三个信封。开始了我第二天的征程。 结果,一开始,当我向老教授说明我是来咨询问题的,并将一信封的钱递到他手里时,他假惺惺推辞了一番,就慨然笑纳,然后非常认真地坐下开始仔细地查看起病历来,看那架势,是真心想要帮我解答问题,不知道是看在我们主任的面子上还是看在钱的面子上,总之,那庄重神情让人感动。最后,他做出了和前一天那些主任们一样的判断,语气非常肯定地说,这就是失血性休克,但怪就怪在这么大量的失血怎么会找不到出血的地方,就这一点他还真说不上什么来。说完,他还带点惭愧的表情,似乎他拿着我那一包钱受之有愧的样子。我微微一笑,就给他指明了他可以心安理得接受我那笔钱的明路,就是替我虚开诊断证明。结果他一听,骇然失色,蓦地站起来,从兜里掏出那包钱来到我面前,递到我手里,满脸遗憾的样子说,我解答不了你的问题,实在惭愧啊,你再去咨询别的更高明的医生吧,或许他们能帮你。 于是我就出来了,用同样的钱再碰了几次壁后,我还不服,都说有钱能使磨推鬼,怎么也不会在我这失灵吧?于是我将两包钱合成一包,慷而慨之继续开赴战场,接着还是一样的市场失灵!无奈之下,我一咬牙,将三个信封袋三位一体。鼓鼓囊囊的,我自己摸着都烫手。结果一试,碰到一位疾恶如仇的,差点被打出来。仍不死心,心想,人为财死、鸟无食亡,总能碰到个无法无天的吧?于是,继续奔波,继续流泪! 这些老骨头,已经不能象赵刘两位警官那样好色了,再加上还不贪财,照这样下去,这个世界上的老百姓真是没法活了! 第三天中午的时候,郑律师给我打电话说,法院已经明确表态不接受再次鉴定的委托,让我这边加紧。我心里苦得象撒了盐巴,却还不得不强装欢笑鼓舞自己道:“郑律师放心,我再加紧办,再跑几天,怎么着也成了!” 挂掉电话后,我咬了咬牙,心想,老子他妈就不信了,跑遍这个城市,还就找不出一个心存良善的糊涂蛋? 然而,我最终还是错误估计了形势的严峻,这些主任们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都拒绝了我,有的是犯不着冒着风险去帮助一个和他们没有什么关系的人,有的是确实坚定地抱着一颗科学严谨的医者之心,有的甚至知道潘天高这个案子,并且了解潘天高的深厚背景,哪里还敢动丝毫手脚,总之,各种各样的原因吧! 当我将黑名单上最后一个满嘴仁义的专家拜访完毕后,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星期了。那天,从那家医院出来,已近黄昏,我再也控制不住情绪,跑到一个街心公园里的无人角落,仰头对着昏暗的天空狂嘶怒吼。弄得嗓子干哑难受了,我又跑了出来,找了个饭店,疯狂地喝酒,心想,他妈的你们不要老子的钱,老子自己用来喝酒花。 最后喝得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正地天昏地暗了,我摇晃着付了钱出来,随手叫了一辆车,钻进后座,迷糊当中竟然还记得自己住的地址,跟司机说了一声,就歪倒在了座位上不省人事…… 恍惚当中,就有人摇着我的肩膀“喂喂!”,我应激似地睁开朦胧的眼睛,便看到一张油赤麻花的大胖脸在我眼前晃,我吃力地蠕动着嘴皮说:“你…你是谁,你…你干嘛要到我床上来!” 大胖脸眉头皱成了一团,大声嚷道:“你到家了,赶紧下来吧,你身上带钱了吗?我要从你身上拿钱付车费了!” 听到钱这个字,我居然敏感起来,一下子将衣服兜紧紧捂住说:“钱…钱啊,我…我有,但是不…不能给…给你,因为我是借…借来的,我还要还…的!” 大胖脸苦笑道:“行,爷今天认倒霉,钱我不要了,我扶你起来吧,你家在几层,我背你上去!” 我大着舌头说:“我…我不要你…你背,男子汉,大丈夫,我还要…保护我…我的女人呢!” 说完,我就晃开他的手,挣扎着要爬起来,可是才仰起一点脖子,砰嗵又栽到下去。司机实在无奈了,就强行板住我的胳膊,把我拉起来,然后俯身过来,将手伸进我的腋下,一使劲就将我扶持起来,我浑身软绵绵的,就顺靠在他的身上,慢慢地,随他从车里一点一点挪了出来。 出来后,我挣扎着想自己站立,他也尝试着放开了手,我一个趔趄,他又赶紧将我扶住。 我瘫在他身上,脑袋胡乱摇晃着,世界在我眼前不停旋转,他扶着我走了几步后,我突然听到他说:“姑娘,你知道他是住在几层吗?” 我茫然抬起脑袋,并勉力将它固定住,循着话语的声音歪头一看,一个丰满娇翘的女人正迎着我们款款走来,美丽的脸盘上挂着朦胧的诗意,那可不就是我的商诗吗!天啊,我竟然在这里看到了商诗,我大喜过望,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股干劲,一挺身就从司机的怀抱里挣脱,先稳当当地站住,然后就向着商诗扑了过去,我把她一把揽在怀里,低下头就要去吻她。她竟然挣扎了一下,然后从我的怀抱里挣脱,一只手扶住我的腰背,另一只手反手向司机方向伸过去一张纸片,然后,她就两只手紧紧环住我,往大门口方向用力。我知道她是想扶着我进门。她以为我喝醉了,我心里恶作剧般一笑,突然用力板转身子,一只手把住她的香肩,一只手往她的丰臀处一抄,呼一声喊,就将她横空抱起,嘿嘿怪笑两声,就往大门口方向冲,边冲边说:“哈,姐,看不出来吧,我浑身都是力量呢!” 然后,我再也控制不住,俯下头去,叼住了她那两片红润滑嫩的美唇,脚底一阵匆匆划动,蹬踏,平移。 商诗一开始似乎还有点羞涩,将头歪了歪,不过,马上她就适应了,纠正过来,咬住我干枯的嘴唇,用尖利的牙齿给我带来微微的一点生疼后,就主动将舌头滑进了我的口腔。双手吊在我的脖子上,火热的酥胸紧紧往我的胸怀里贴挤着,那种温软柔美的滋味一下一下地顶触着我的身心,几欲将我所有的感觉融化,我和商诗一下子进入了男欢女爱的化境。 第225章 山的那一头有座庵堂 我浑身激情上涌,根本无法抵御,凭着残存的意识象条饿虎一样疯狂地扑向了那个熟悉的房门,房门居然一碰就开了,我无暇去顾及这些了,猛扑到我的那个棺材盒子里,脚往后一蹬,棺材的门就合上了。我和商诗顺势翻倒在床上,滚成一团,嘴巴用力地舔吸着,手忘情地伸进了她的衣领和裤裆,抓握着绵软,抚摩着湿热,她以一种固态和液态的双重形式逐渐进入了我的身心,让我一下子浑身溢满了温暖。真是好长时间没和她这么交融了,我忘乎所以地强烈拨弄着她的身体,逐渐地,我的感觉趋向了顶峰,我知道要彻底完成珠联璧合还需要最后的对合,所以我狂乱地把我们俩的衣服扯光,在一片雪白耀眼的光芒中,我一个猛扑,就把自己枯瘦的身体坠入了那团丰盈的美体,那一瞬,我以为,我和商诗终于从地狱回到了天堂…… 第二天,我悠悠醒来的时候,窗外太阳明晃晃地照着,我猛然翻身坐起,阳光刺得我眼睛一片迷朦,我觉得有点不对劲,恍惚间回忆起昨晚似乎是做了个梦,但梦是从哪里开始的呢?我模糊记得自己昨晚是喝了酒的,但有明确记忆的场景应该还是在医院碰了冷屁股灰溜溜地出来,后来发生了什么呢?仔细回想,我依稀似乎是见到了商诗的,而且,我们应该还表达了浓烈的爱意。可商诗明明是被关在监牢里的啊?这怎么可能呢?想到这里,我下意识地就低头去看床单,却见我的眼前白花花的一片稠糊,我顿时惊得目瞪口呆,又应激似地去摸身上,衣服体体面面地穿在我的身上,似乎没有动过分毫,我的老天,难道真地有商诗所谓的灵魂?她的肉身坐在监牢里,灵魂却飞出来和我相会,就如同白晶晶的尸身躺在冰棺里,亡魂走出来和我交会一样?可是她为什么只在昨天那个时候放出灵魂来和我相会呢?难道她是怕我灰心丧气,失去拯救她的信心和勇气? 正在想得神乎其神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的?我的耳膜里突然一振,一倏忽间,便似有一股飘渺的钟声钻了进来,并且势头很快,不一会,就杳无影踪,又好象还停留在心灵的某种空际里悠悠回响。 我下意识地抬头去看窗台上摆着的那口闹钟,时间倒正好指向十二点,难道刚才是它发出来的吗?可是又显然不象,闹钟的指针走动的声音我太熟悉了,刚才应该不是这么响的。 我低头默默回想了一下和商诗遭遇以来的那一系列如同梦幻般的场景,逐渐理出了点头绪,在我和商诗好几次痛不欲生的时刻,好象都是这么一股若有似无的钟声在悄然震撼着我们的生命。难道这股飘荡在空气中的灵魂之音真如商诗自己所言是她恋人的亡魂发出来帮助我们的吗?商诗说她恋人的灵魂就飘在那片群山的怀抱里头静静地守护着她,这使我自然而然就想起了商诗曾经在那个神奇山顶上的玄妙举止,以及山峰那一头那片深奥的丛林。 想着想着,我的心不自觉地砰嗵一跳,陡然就生出一个大胆的决定,我要再次丛林狂奔,从那个神奇山峰那一头的天路中通贯到底,穿越那片连绵起伏、深不可测的群山,看看山的那一头到底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生命,乞求他(她,它)们再次将我女人的生命挽回! 我一个历尽医学科学精神洗礼的医学博士,经历过和商诗这一轮的人生轮回之后,已经彻底沦为一个异想天开的盲人。 我爬起来将床单上遗落的圣水小心翼翼地装到一个小型空药瓶里,拧紧瓶盖后,轻轻地放进贴身的怀兜里。这可是我和商诗的灵魂结晶下来的东西,可得奉若神明一样保护着,随身携带着,带着商诗的灵魂和我一起上路,以后我们就能患难与共、生死相随了! 想到做到,我简单洗漱了一下,出得门来,在街头随便吃了点东西补充能量,便招手打了一辆车,好在向老专家们行贿没有成功,留下这点余钱供我朝圣。 大概响午时分,车就抵达了商诗别墅所在的那片山野。我没让司机进入山体,直接在外边那条围山路上停了下来,交钱下车之后。我也没有去走我自己开辟出来的那条捷径。我的想法是,既然是去朝拜神明,一定要万分虔诚,不能有半点偷工减料的。就象那些清真教徒千里迢迢、翻山跃岭、一步一叩头地去他们的圣地麦伽朝拜一样。所以,我静静地走到了那条蜿蜒山路的最起始端,开始了我的朝圣之旅。 我准备采取奔跑的形式,因为拯救商诗的生命已经刻不容缓,我要告诉在天空中飘荡着的那些圣明们,形势已岌岌可危,再不显灵,这个世界就完蛋了! 我在山路和土路的接壤处酝酿了一下情绪和力量,仰头喷吐一下气息,发一声喊,脚底就劲射而出,向着那片神秘而充满着希望的虚空奔去。 和商诗在大别墅同居近半年来,这还真是第一次完完整整地用脚步丈量着这条山路的曲折悠长,没有商诗可以依靠,才知道我前行的路不知有多么艰辛多么坎坷多么漫长。 我心里很急,所以我奔跑的速度很快,太阳照在我身上,给我带来方向,带来力量,土疙瘩在我脚下翻滚,给我带来载体,带来实感,我不再象那次夜奔那样天真幼稚,经历了这么多的苦难磨砺,我立场坚定,目标明确,气味凛然。经过那栋大别墅的时候,我都没有动摇,因为这里已经不是我的归宿,遥远的天际才是我和商诗共同的家。 好久没进它里边去了,我还是亲切地看了它一眼,就贴着大院门的墙根脚下商诗走出来的路继续狂奔。 我的体力真是惊人的好,而且心思也是骇人的强,这么长这么久的奔跑,我气定神闲,并且还能留神去分辨脚底下那可能还残留着商诗气息的土地,丛林非常寂静,每一片树叶飘落的声音都能听到,偶尔有风吹过丛林引发的沙沙轻响,太阳光的影响越来越弱,所以前方是一片深邃的幽暗,天地间一下子了无生机,除了一片静谧的林海和一个飞奔着的狂人。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吸纳着天地之灵气、汇融着日月之精华,忘我前行。 只要心中有信念,体力就成了一团永远也无法测量其深度的东西,没有任何挫折,我成功登上了那座神奇峰顶。 登顶时分,已是黄昏,太阳西沉,还露出最后的笑脸,在茫茫的天际,或者就在商诗恋人灵魂的后边,红彤彤的,向周围散射着朦胧飘忽的彩晕,有几丝颜色晃悠着飘了过来,和峰尖周围翻腾的白茫浸染在一起,透着神奇,显着瑰丽。晚风微微吹拂,带动树条依依,唆唆轻响,如同生命唱着挽歌留恋着那即将散去的光明,在这夜幕降临的绝地,形成一种凄美的晚景。 虽然如此的寂寥已经漫透了半个天空,但我一置身在商诗曾经挥舞手臂呼唤灵魂的地方,我还是止不住地激情洋溢,我仰着头,双手合成喇叭状,对着没有太阳的那半片幽空高声呼喊道:“浩瀚仁慈的天之神明啊,你好,你的弟子商诗的老公,我,来看你了,感谢你给大地曾经带来的光明,感谢你给苍生已经带去的温暖,感谢你给我曾经带来的一切,一切的苦难,曾经也象乌云消散,一切的迷惘,在你博大的胸怀里,也已有所消融!不过,你可不能骄傲自满哦,抬起你的头来看看吧,黑暗和寒冷又将降临人间了!如果你在天有灵,就请赐予我力量吧,为了我们共同的爱人,我们携手出发!” 然后,我放下脚尖,一转身,一咬牙,毅然向着峰顶这一头的那条天然通道发足狂奔而下。 往下奔跑的感觉就是爽啊,象在空气中飞掠的天外飞仙一样,风和树叶在我旁边呼呼响着,寂寥和黑暗在我面前迎头撞着,脚下不知道有路还是没路,不过我再也不会象上次丛林夜奔那样停留下来,时间不等人,无论如何,我也要抵达圣地,人间没有活路可走,我就要在空间寻找生路。最后,我跃过高山,趟过平地,翻过山岭,路过河流,最后的最后,我经历了多长时间,穿过了多少空间,来到了什么地点,我全然不知,我只知道,当我清晰可辨地听到了“噹”的一声钟响的时候,我的脑子颤了颤,嘴巴动了动,两腿一软,我坐了下去…… 醒来的时候,我也是被钟声唤醒的,这次的钟声非常响亮,真地就是那种声如洪钟的感觉,其时我正和商诗在梦里相会,突然“噹”的一声在我耳边炸响,然后我睁开迷朦的眼睛,茫然听着,那响声真是相当浑厚,竟似有穿透空间的力量,不仅在周围余音回旋,而且绵长悠远,破空远去。 逐渐地,我的眼前也清晰起来,然后我就看到了一张十分熟悉的面孔,正在焦急地看着我,一张略显熟悉的面孔,正在怜惜地看着我。 我吃了一惊,挣扎着要爬起来,她摁住我的肩膀,说:“李医生,再躺着休息一会吧,你的体力透支得严重!” 他也叹息着点点头。 我歪头左右看了看,一个非常素淡的房间,我躺在一个平实的长炕上,墙壁上有神龛,墙角有蒲团,墙根靠着几台,上边有香筒,有佛像,有书卷,竟似一间僧尼静修的禅房,并且,我的耳边还确实有隐约的佛音直达心灵深处,我有点不相信自己的处境,疑惑不解地看着她,说:“欣月,我这是在哪里呀?” 欣月对我幽幽一笑道:“你呀,真是个糊涂蛋,自己要跑到哪里来都不知道,要不是你身上有郑律师的名片,谁知道你从哪里来的啊!” 我下意识地去看欣月旁边,逐渐认出来了,果然就是郑律师,他皱了皱眉头苦笑道:“你呀,不好好准备商诗的案子,却一声不响跑到这山庙里来做什么呀?” 我吃惊道:“什么?山庙?这里真地有一座庙?” 我的话音刚落,却见一个身着淡黄色僧衣的尼姑端着一个盘子走了进来,她的脑袋光光的,面目清秀稚嫩,显见得年纪很小。她将盘子放到几上,对着屋内弯腰浅施一礼后,细声说道:“斋饭已经准备好了,三位施主请慢用!” 说完,她又彬彬有礼地躬身退了下去。我颇觉新奇,呆呆地望着她消失,又看向欣月。 欣月对我眨眨眼睛笑了笑:“说的准确一点的话,这里应该是一座庵堂!” 我想起了自己听到的钟声,便下意识地到兜里去掏手机想看时间。一摸摸了个空,大吃一惊。叫道:“啊,我的手机呢?” 欣月笑了笑,变戏法般从她兜里掏出手机递给我说:“你昨天昏迷在人家庵堂门前的路边,她们将你抬了回去,在你的兜里摸出手机和名片,联系上了郑律师,郑律师再通过钱律师联系上了我,然后我们就来了!” 我听得直吐舌头,心里暗道惭愧,红着脸从欣月手里接过手机,看了看时间,正好是中午十二点多一点,也就是说,刚才将我震醒的应该就是庵堂里的洪钟大闾,昨天晚上也是一声悠然的钟声平息了我奔跑的脚步,那应该是午夜十二点的钟声。 在正午和午夜这样的人生轮回的分界点,钟声自然要格外响亮一些,因为它正是划分生命和死亡的分水岭,我和商诗几度听到过的生命之音,应该就是从这里来的。 我也不知道这些生命之音是否真地来自佛祖的旨意,但终归也还是从佛堂里传出的,而且又能够在巧之又巧的时刻传达到我和商诗的心灵,我想,它一定不会只是普普通通的钟声。我来朝拜它,也许并不荒谬! 所以我歪头对着郑律师说:“郑律师,感谢你不辞辛劳的帮助,不过,我很惭愧,我最终还是没有得到权威专家的联名诊断,所以,我奔跑到这里来寻求帮助来了!” 郑律师苦笑道:“作为一个医生,怎么会有这样离谱的想法呢?作为一个律师,我更没法接受你这样的行为!” 我无奈苦笑道:“我的出发点其实很简单,因为商诗笃信佛教,我实在找不到拯救她的办法了,我只能求助于她的佛门同事!” 郑律师肃然地看我一眼,正色道:“谁说没有什么能够救她了?我这么跟你说了吗?李医生,即便你不相信法律,你是不是也应该要相信你自己聘请的律师!” 我听他话里有话,眼睛发亮地望着他说:“郑律师,你是在安慰我吗?” 郑律师摇了摇头说:“起来吧,吃了斋饭,我们就回去!” 我警觉起来,连忙摇头坚定地说:“不,我现在还不能回去,我还要在这里为商诗进行祈祷,祈求这里的神仙显灵,保佑我的商诗平安无事!” 郑律师不由哑然失笑。 欣月是早被我磨练得心态异常坚强了,所以她也没什么激烈反应,只是微微摇头,幽怨道:“李医生,你对商姐的感情我非常理解,但你是个医生,请不要这么情绪用事,好吧!听郑律师的话,我们回去吧,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我茫然地看着郑律师,喃喃道:“办法?呵,郑律师,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郑律师自信地笑了笑说:“李医生,间接证据取不到,咱们还可以取直接证据嘛!” 我听得一愣,没太明白,讶异道:“直接证据?什么呢?” 第226章 和郑律师一起去太平间 郑律师毫不犹豫地说道:“李医生,与其奔向这座山庙,不如奔向太平间!” 我怔道:“奔向太平间?郑律师,你是指在潘天高身上找证据?” 郑律师颇为自得地笑道:“李医生,你也不早跟我说,我去看守所见了商诗,才知道潘天高的尸体还在太平间,这不就是天赐的材料嘛!你当初可真是有先见之明,将潘天高的尸体从商诗手里扣了下来,没有让商诗拉走火化,保留了最重要的证据,这才是你为你的商诗做出的最杰出的贡献呢!” 听郑律师道出他的救命良方,我唯有苦笑连连,说:“郑律师,你有所不知,当初在潘天高死后,我为了研究他的死亡原因,专门在太平间打了个地铺住了好长一段时间,可以说是日夜研磨他的尸体,竭尽了所有的心智,最后却一无所获,这条线索,就不要想了!” 郑律师神情一凛,满脸坚毅道:“李医生,我相信商诗没有杀人,我也完全相信你在病历里边的描述,既然事实是这样的,我们都是无神论者,就完全有理由相信在潘天高的身上一定存在某种死亡迹象,可能很细微难辨,但是不要紧,只要有恒心、铁杵磨成针,我们一定能将它找出来的!” 我还是不太相信会有奇迹出现,因为我对自己那段坚苦卓绝的太平间尸体研究岁月感触太深了,依我高超的医学感悟力,几乎不存在漏掉疑点的可能。所以我兀自摇头道:“郑律师,一切努力我都做了,我作为潘天高的主治医生,熟悉他的病情,而且有着足够丰富的临床经验,都不能查出问题来,还能有什么希望呢!” 郑律师两眼炯炯有神地看着我说:“李医生,相信我,我做过一段时间法医,在判断死者死因方面,法医比临床医生会更有感悟。我不能保证一定可以找出他的死因,但是或许,我就要比你多看出一个角度来!” 我低头想了想,觉得郑律师的话虽然听起来勉强,但也不是没有道理,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倒姑且可以一试,最起码也还是要比在这里乞求菩萨显灵来得实在。不知不觉的,我的无神论科学素养又出来管用了! 我朝着郑律师欣然点头,却对着欣月调皮地说:“欣月,我可以起来了吗?我想吃饭,好有精力跟你们回去!” 欣月嫣然一笑,靠到我床头,俯下身来,主动伸出胳膊来扶我的肩膀。 我本想自己起来,但闻到她玉臂卷过来的醉人馨香,看到她那因弯腰而微微袒露的雪白乳沟,我浑身连骨头都酥了,瘫做一团,软软地靠在她温热的臂弯里,任由她将我扶了起来。 吃完斋饭,出得门来,外边是一个小院,里边青松翠柏,苍翠欲滴,一副生机勃勃的景象。沿着小院四周就是凭栏、回廊和拱壁,我们那个厢房以及这一片回廊连着的厢房可能就是接待香客或者游人用的,附近的房间里都有隐约的说话声。而在小院的上空就是一碧如洗的天空,佛徒们轻缓有力的吟诵声正从四面八方汇集过来,旋律优美,节奏和谐,低低的,浅浅的,在空中悠然飘荡,似乎能够通达这个世界的每一个层次。 小院的四个方向各有一道拱门,应该是通达庵堂的各个院落,从最里边那道门看过去,深邃悠远,里边不知道还有多么深重呢。我们从小院左边的一扇玄门走了出去,走进的却是一个硕大的佛堂,环墙而立的是各大菩萨的金身,有的怒目金刚,有的慈眉善目,正墙根处却是一个硕大的莲花台,佛祖的巨无霸金身就端坐在莲花台上,笑看着各路神仙,好不悠闲。在莲花台前,安静地竖立着一个功德箱,旁边是青烟袅袅的香火,里边是零乱的钱或币。 欣月走到功德箱前,从兜里掏出一把钱,投放了进去。 我也赶紧走了上去,和欣月并肩而立,扯了扯欣月的胳膊,然后就是一个九十度的大鞠躬,欣月心领神会,和我一起鞠起躬来。我随着佛堂里各处飘来的仙乐,闭上眼睛开始念念有词,祈求佛祖保佑我的商诗逢凶化吉、永保安康。欣月也一脸肃穆地蠕动着嘴唇,我知道,我们的心意是相通的。 出得佛堂来,外边则是一个更大的庭院,象个土操场,有三五成群的尼姑正在拿着扫把打扫从周围树林中飘过来的落叶。 欣月跑到其中一个年龄相对比较大的尼姑身旁,跟她耳语了几句,那个尼姑就双手合十一个深鞠躬,欣月还施一礼后,走了过来,说:“已经跟她们打好招呼了,我们走吧!” 从庭院的大门出来,就已经到了庵堂的外边,先是一片平整的空地,延伸过去,就是一条平实的碎石马路,一开始还比较平直,往那头看过去看到头的时候,就开始蜿蜒向下,隐没在深山老林中,我朝四周看了看,依然是连绵起伏的群山险壑,一山放过一山拦,一片无穷无尽的深邃幽清,也根本难以衡量这里和商诗的别墅是个什么样的相对方位,自己昨天晚上跑了多久,怎么跑的,真地是没什么印象了。刚才还以为自己已然穿越了这片深不见底的丛林,却哪料依然还在丛林深处。 我不禁觉得有点凛然,不过还好,有两辆小车安静地趴在空地的边上,我认识它们,一辆是欣月的,一辆是郑律师的,这让我感觉到了一点安慰。 我自然而然地就走向了欣月的车,虽然郑律师将是我的救命恩人,但欣月却是我的亲人,还是觉得靠在她身边要温暖一些。 郑律师倒也不在意,冲我们俩一挥手后,就开门钻进了车,车徐徐启动,往那条马路上驶去。 欣月冲我微微一笑,也钻进了车,我顺势就进了副驾驶位,不知道怎么回事,经历了这么多苦难后,我突然感觉自己开始对欣月有依恋感了,尤其是在知道赵警官已经将她差不多追求到手后,这种感觉就开始在我心里凸显了。不过,我还是要祝福她的,如果赵警官真地是用心在追求她,她也算是有了一个归宿。至于归宿的好坏,现在谁又说得清呢! 车缓缓开启,我们的车追郑律师的车而去。 我的眼睛紧盯着窗外,我想弄明白这条山路是怎么回事。 欣月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开车,跟随我和商诗在苦难的时空里几经沉浮,她活泼俏皮的天性都快被消弭掉了。 这条山马路在前方拐角处拐了个弯以后,就失去了开阔的视野,进入了深邃的林间隧道,两旁全是浓郁的树荫,望过去是一片高深莫测的幽静,天上是遮天蔽日的浓密树盖,有太阳光从绵密枝杈的缝隙里挤了进来。远离了那座深山佛堂后,生命气息便销声匿迹了,铺天盖地包裹着我们的是一团紧绷绷的死寂。好在太阳光还算强烈,拼命在我们前方形成一团灰淡的白茫,指引我们前行。 我知道这条路肯定不是大别墅前的那条山路,虽然它们都是一样的蜿蜒曲折,绵延不尽。我也知道这条路肯定不是潘天高修的那条,因为这里通达的是普度众生的佛堂,很有可能是虔诚的香客们捐资共筑的,一条路是为了拯救,一条路是为了扼杀,形状虽然一样的深远,但意境绝非一般高远。 小车随着我的思绪起伏,也不知道开了多长时间,前方树枝掩映中隐约的就传来了繁闹的声响,似乎已经临近和生命接壤的地带了,慢慢地,声响越来越清晰,已经可以分辨出车流的哗响和人声的轰响了。我下意识地睁大眼睛,张开耳孔,茫然地看着正前方。 不一会,前方郑律师的车就从树影中消失,欣月的车也放慢了速度,滑行一段时间后,就来到了林中隧道的尽头。路旁树木突然变得稀疏,天上太阳明晃晃地亮着,前方横亘着一条贯穿田野的土马路,土路两旁是葱茏茂盛的庄稼地,土路那头通向一条车流不息的繁华大道,道路两旁有很多摊贩成片集聚,似乎是个小商品集散地之类的场所。 我大感惊诧,不自觉地伸出头去,看了看前边的场景,又回头去看我们刚才走过来的路,此时欣月的车已经开进土马路好远了,所以那条林中山路的尽头只是隐约形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树洞。我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也就是,我们的车在丛林里开了三个多小时才开出来,如果让我来奔跑,不知道要奔跑到猴年马月! 我收回身子,不自觉地将目光凝集到欣月脸上,满脸迷雾的样子。 欣月敏感到我的注意,扭头看我一眼,苦笑道:“这不是商姐家的那条山路,这已经是山的另一头了,李医生,你可真厉害,愣是将这片连绵不绝的群山险壑给穿透了,据说,自从人类有历史以来,还从来没有人这样做到过呢!不知道你在中间地带的那片绝地里,可曾领略到了什么神奇的风景?” 我不好意思地挠头笑笑,不知道该怎么理解自己的壮举,不过,整个奔跑途中,我还真没想过要留意大自然的风光,我只是在不停地飞奔,眼睛里没有任何东西,脑子里只有商诗轻盈的身姿伴随着我的脚步在轻舞。 我没有回答欣月的问题,却静静地说:“欣月,我的理解跟你不一样,我觉得这条山路和商姐别墅前的山路是一样的!” 欣月不解地看我一眼,说:“怎么讲?” 我满脸肃静地说:“这条山路通达的是一座深山中的庵堂,那条山路通达的也是一座庵堂,不过,却是一座人间地狱般的庵堂,在我和你还有福娃进驻到那个庵堂里之前,在那里遭受苦难的苦行僧只有一个,就是商诗姐,而后,我们陆续进入,一起遭受磨难。” 欣月凄凉地看我一眼,扭过头去,静静地开车,没有理我。 我以为她没有什么感触,想了想就说:“欣月,如果你愿意听的话,我可以将商诗姐的故事讲给你听!” 欣月的身形一阵微颤,不过她却没有回头,半响后,才淡淡地说:“不用了,赵警官已经都告诉我了!” 我愣了好久,逐渐地,心里有点憋屈般的难受,才苦叹一声道:“欣月,这就是刚才我为什么要说我们陆续进入一起遭受磨难的原因,我为商诗姐遭受心灵折难,我没觉得有多残酷,因为我是在为我心爱的商诗姐,我甚至能于痛楚中感觉到一种欣快,毕竟,这个世界上能够有机会为商诗姐这样完美的女人而心痛的男人又能有几个呢?但你就不一样了,听说你就要和赵警官结婚了,如果你是因为要帮助商诗姐,那我真不知道该怎样向你表达心中的歉疚!” 欣月身形一抖,扭头幽怨地看我一眼,迅即又回过头去,好一会儿,才咬了咬嘴唇若无其事地说:“其实真地没什么,李医生,我是在向你学习,你为了你喜欢的人连性命都可以不顾,我这又算什么呢?” 我傻愣愣地听着,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车已经上了大道,郑律师的车停在大道旁,见我们已经跟上,他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向我们一招手,就缩回身子,车向着右边大马路开去。欣月一踩油门,车紧跟而上。 这条大马路看来就是专门围绕这片林深似海的原始森林而建的,沿路左边是一片一片的田野,一座一座山庄,一个一个村镇,一片一片城市,沿路右边一直就是这座大山群的每一个奇崛险峻的峰岭,从我的身旁呼啸而过。 又一直开了三个多小时,我微闭着眼睛都快睡着了的时候,突然发现前边的景物慢慢地变得熟悉起来,连呼吸音都感觉亲切了许多,我忙睁大眼睛,冷不丁地,一条田梗小道就出现在了我的眼前,那可不就是通往大别墅的路嘛!原来不知不觉的,我们已经沿着大山绕了大半圈,回到山的这头来了,回到另一座失去了住持师太的庵堂门前来了。 郑律师在通往那条小道的路口停了下来。欣月将车开上去以后,也停了下来。 她开门下车,我也跟着走了下去。 郑律师探出身子问:“李医生,你是跟我回城,还是先和小冷姑娘回趟家休息一天!” 我忙不迭地说:“回城回城,这节骨眼上,哪里还有心思休息!” 说完,我又觉得有点不妥,下意识地去看欣月,还好,她倒没什么反应,只是表情淡然地看着我,不置可否。 我连忙安抚她道:“欣月,为了尽快找到挽救商诗姐的证据,我真是无暇分身去照顾你和福娃了,也只有拜托你全力照顾福娃了,等将来商诗姐出来了,我一定要好好报答你!” 欣月耸耸肩膀看我一眼,苦笑道:“李医生,我不指望你来照顾我们,你只要老实呆着,好好配合郑律师工作,不要让我分身来照顾你,我就知足了!” 我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对着欣月憨憨地笑。 欣月横睨我一眼,不再理我,走到郑律师的车窗旁,和他握手致谢。 回来对还傻呼呼看着她的我嗔怪道:“还傻站着干什么呀,人家郑律师时间宝贵得很呢!” 我忙不迭点了点头,朝她感激地挥了挥手,就匆匆奔赴郑律师的小车。车开动以后,我不自禁地探头回望,发现欣月还傻呆呆地立在原地未动呢!这丫头,还说我傻呢,自己还不是一样地傻,我心里有点自得其乐地傻笑。 其时已经晚上八点多了,进城的路畅通无阻,郑律师将车开到了我们医院门前停下后说:“太平间怎么走?” 我心里本能地咯噔一跳,惊道:“太平间?你要去太平间?” 第227章 郑律师在晶晶的冰棺旁昏倒 郑律师煞为不解道:“我不说了吗?要和你一起去太平间查看潘天高的尸体!” 我摸了摸头,讪讪地说:“现在就去吗?吃了饭再进去吧,都饿半天了!” 郑律师摆摆手说:“查看完了再吃吧,我现在心情比较急迫!我这人就是这样,刮风就要见到下雨,否则心里总觉得有事,安定不下来!” 我连忙奉劝他说:“肯定一时半会查不出来的,让你饿着肚子工作,我心里也不安心啊!” 郑律师急了,提高声调道:“我说李医生,你别这么罗嗦好不好,小冷姑娘让你配合我好好工作,你就老老实实听我安排就是了!” 我脖子噎了噎,再没话语了,老实指点着郑律师将车开进了院门,沿着上次我和商诗进太平间的冷僻路线开了过去。很快就越过殷红花廊,趟过青石甬道,将小车停在了漫溢着死亡气息的小密林里,车灯一熄灭,在暗黑的夜色里,凭借着夜空中反射下来的那些渺茫幽光的映衬,隐隐约约就如同竖立在太平间院门前的一个巨大死尸堆。 郑律师果然不愧是从事过法医工作的,竟然率先从大铁门虚掩着的小门里钻了进去,我赶紧跟进。 小院里静悄悄的,老张头办公室的灯光也已经熄了,黑黜黜的什么都看不见。 郑律师返身拽着我的胳膊说:“往哪走?” 我连忙嘘了一下小声道:“小声点,请跟我来!” 这条路我太熟悉了,闭着眼睛都能摸到,所以很快我就安然无恙地将郑律师带到了太平间的木门前,我掏出钥匙,轻而易举地打开,迈步进入尸意盎然的浓郁黑暗。 我反手牵着郑律师的胳膊说:“郑律师,别害怕,我带你过去,到了里边,就可以开灯了!” 郑律师晃了晃胳膊哈哈笑说:“哈,我害怕,李医生,别开玩笑了,你就告诉我潘天高在哪里就是了!” 我连忙嘘声道:“郑律师,小声点,这里面有很多亡魂在安息,别吵着她们睡觉!” 我是真地本能地害怕晶晶姑娘或者老乡亲被惊扰。 郑律师恼火道:“李医生,要说你一点都不象个医生,罗哩八嗦的不说,还神神叨叨的,你能不能干脆利落点,救你女人可是刻不容缓呢!” 我在黑暗中连连点头,不再跟他计较什么了,匆忙拽着他向潘天高的那条尸廊走了过去。 我脚触到了那两个地铺后,就放下郑律师的胳膊说:“郑律师,你站着别动,我去开灯。” 然后,就急急摸到内墙壁上,将灯光摁亮了。 灰黄的灯光将太平间浓郁的黑暗撕破了一道口子,并向着四周渺茫的虚空逐渐浸染,最后,连晶晶和岳媛姑娘所在的角落里也由漆黑变成了阴暗。郑律师立身在惨淡的光影中,先前在东张西望,最后对他脚底下的地铺产生了兴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它们,满脸新奇的神情。 我静静走到他身旁,指着我睡觉的那个地铺,凄苦地笑笑说:“这就是我睡了将近半年的地铺,那半年中,我几乎夜夜在这里研究潘天高的尸体,但是一无所获。” 郑律师点点头指着另一个地铺说:“这个是不是就是你的停尸台呢?” 我不自觉一乐,摇头道:“不是,这个是我临时放在这里的,过两天就拿回去了!” 郑律师左右看了看后戏谑地说:“你们这尸体可真不少,潘天高在哪里?这个大款,生前不懂民生疾苦,死后还晓得与民同乐嘛!” 我苦笑一下,抬手便将潘天高的尸棺门抠开了。随着一股白雾消散,潘天高的胖脑袋就圆滚滚地呈现在我们的面前。他瞪着死鱼眼,仍然是那副厚颜无耻的淫亵表情,他似乎以为自己还是在天上人间的小姐身上玩乐呢! 郑律师探头看了看他的脑袋,皱着眉头说:“他这样的表情,根据经验,象是在纵欲之后得到的一种极大满足感,这可以和你所说的他是从天上人间寻欢出来后死亡的推论相映证,只是这和大失血性休克有点不沾边,还是快把他抽出来,待我全身看个仔细!” 我急于让郑律师查看潘天高,也不想去断电等待融冰了,手伸进冰棺把着潘天高的腋窝一阵生拉硬拽,便听到了冰层不断断裂的声音。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潘天高庞大的躯体撼动了。他随着我的拉扯,一点一点开始滑出,他的腋毛被寒冰冻成一根根尖刺,偶尔刺一下我的手背,麻痒生疼的,很不是滋味。 潘天高太肥硕了,他的屁股一出棺,顿时从我手里失去他的重心,砰然一声,就掉了下来,好久没搬运过尸体了,手法有点生疏,我自己的重心也没控制好,随着潘天高一起倒地,而且我还被他压在了尸下,他淫亵的脸盘正冲着我的面庞,和我小眼瞪大眼,他笨重的躯体象大山一样压住我,死沉死沉的,疼得我张牙舞爪,吱呀乱叫,凄厉的声音响彻太平间。 郑律师急忙弯下腰来,不知道把住了尸体的哪个部位,手臂轻轻一抖,轻而易举便将潘天高从我身体上撅了下来。真不愧是搞法医工作的,玩弄尸体就如西红柿炒鸡蛋那样简便易行。 我动了动身子,还好,没有压坏,连忙翻身坐起,屁股一晃,站了起来。 对着郑律师尴尬地笑笑说:“好久没练了,生疏了,郑律师见笑!” 郑律师被逗乐了,呵呵一笑说:“天底下,住太平间的医生,中华上下五千年历史文明中,估计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若不是今日亲眼得见,我还真是难以相信!” 我俯身将潘天高的尸体摆平了,直起腰来叹了口气苦笑道:“要不是为了商诗,打死我也不会到这里边来的!要不人们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为了这个大美人,我真地是什么关都过不去了!” 郑律师嘿嘿直乐,蹲下身去,开始检阅潘天高。 一开始他脸上还挂着轻快的表情,慢慢地,他的面色就变得严峻起来,当他检阅完潘天高的前半身后,他的脸上已经凝集着寒茫。 也不知道他的手腕是怎么抖的,就象变戏法一样,潘天高在我一眨眼之间就趴成了个狗啃泥式。 郑律师的动作很专业,在潘天高的尸身上手拿把掐的,偶尔还挤挤压压,有时还对同一个部位变换角度进行观察。 但应该是没有什么发现,因为他的脸色也已经凝固成冰了。 最后,当将潘天高的后半身也仔细查看完毕后,他满目肃然地站了起来,和我对望了一眼后,摇头难以置信地说:“真地是一点大出血的迹象也没有,按理说,即便大出血没有从体表出来,堆积在胸腔或者腹腔或者后腹膜下,在体表肌肤上也会有一些反应的,怎么会一点迹象都没有呢?” 我虽然预测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但还是有点失望,心有不甘地说:“也许是我们精力不够,观察得不仔细,将一些细微的迹象疏漏的缘故吧!” 郑律师抬头斜我一眼,想了想,沉静地说:“这样吧,我再重新查看一遍,你出去买点饭菜来,如果我还没看出端倪来,我就姑且认为是没有吃饭,眼力不济的原因,吃饱饭接着再查一遍,看能不能有什么改观!” 我连忙点头称是,多话不说,转身,抬腿,往太平间木门外奔去。 已经到夜里快十点了,好多饭铺都打佯了,招待郑律师这样的大律师,又不能随便在小巷子里买。我横跨过一个街区,终于找到一家象样的饭店,到里边炒了几个好菜,要了两份盒饭,拎了一瓶好酒,才兴冲冲地赶回太平间。 一开始我没怎么留意,全心全意全在地铺上的潘天高和郑律师身上。进了木门就朝地铺方向扑,拐进那条尸廊方向,我就喊:“郑律师,好酒好菜来了,今天晚上包你将潘天高研究个痛快。” 然而,却一点回响都没有,我愣了愣,一个箭步,蹿了上去,靠近那个地铺时,才发现郑律师并没有在,只有潘天高这个二愣子傻呼呼地躺在地板上一动也不动。 我大吃一惊,举目四望,却哪里有郑律师的影子。我急急呼喊道:“郑律师,你在哪里?” 除了沉闷的回响在太平间的四个幽暗角落里悲鸣之外,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我急了,什么也顾不得了,又扯开破锣一样的嗓子大声呼唤了几声“郑律师!”,没有回音之后,我放弃了无谓的努力,打算沿着一排排尸廊再搜查一遍,看郑律师是不是因为探头在某口冰棺里观摩尸体,所以听不到我的喊声。 我从就近的尸廊开始找起。 先查东侧的,因为东侧相对靠里,给人的神秘感要浓烈一些,应该更能吸引郑律师巡游,查了第一排,没人,再查第二排,还是没人,东侧总共也就六排,最后我一直查到第六排,也就是岳媛的冰棺所在的那一排,还是没见郑律师。我从岳媛的那口高大冰棺下拐了个向,就要向西侧开赴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了踢踏踢踏的缓慢脚步声,脚步声节奏很慢,轻轻地,一点一点地,在地板上滑动,听得我浑身毛骨悚然、虚汗直冒,因为这绝对不象正常人走路的声音,也就是说,这肯定不是郑律师的脚步声,那能是谁呢? 我一瞬间的惊骇之后,壮着胆子大喊了一声:“你是谁?” 不但没有回音,而且,连脚步声都消散了,就好象我刚才是幻听一样,待我恢复神智,太平间里又恢复了那种幽幽的死寂。 我觉得自己听得分明,不太象是幻听,很不甘心,便凝集了一下心神,抖了抖身形,分辨了一下声音传来的方向,急忙奔跑了过去。 直到已经跑过潘天高那条尸廊了,还是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什么东西都没有看到。 我有点懊恼了,便不再分心去想刚才那脚步声,按照既定方针,继续在西侧尸廊里寻找起郑律师来。 又是一排一排地搜寻,西侧的尸廊明显多了起来,走得腿都酸了,才搜到了最靠西边那一排,也就是晶晶姑娘冰棺所在的那一排。 我本已对找到郑律师不抱任何希望的了,我只是顺着惯性自然而然地靠近晶晶姑娘的冰棺而已,可谁知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那么随意一低头,冷不丁地,地上躺着的一具身体映入我的眼帘。我的心咕咚一跳,急奔过去,俯身一看,果不其然,是郑律师,只见他躺在地上,面目安详,还打着鼾呢,好象在睡觉的样子。 我大感惊诧,他怎么跑到晶晶姑娘冰棺旁的地板上睡觉来了? 我蹲在他旁边,摇晃了几下他的肩膀,急声呼唤道:“郑律师,你醒醒,你怎么跑这来了?” 第228章 在太平间研究潘天高的尸体 他似乎睡得很香,没有动静。 我有点惊慌了,连忙去探他的鼻息,去把他的脉,去摸他的颈动脉,伸进他的衣服去触他的心脏,全都均匀有力,生命平稳得很。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忙又下意识地站起来,去看晶晶姑娘的冰棺,这时我才留意到,晶晶姑娘的冰棺已经启开了一个小角,晶晶姑娘满棺的春色正透着小角缝隙往外漫溢着呢!难道郑律师查棺发现了一具美女尸体,意图菲薄晶晶姑娘的时候,被晶晶姑娘的亡魂击倒? 不过,此时真无心去细想这些了,商诗的生命可全悬在郑律师手里呢,即便他是真地存心不良,我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了。 我将晶晶姑娘的棺盖盖好,防止她的冤魂继续外溢。便伸手把住郑律师的胳膊使劲将他搀扶起来,然后放到背上,呼哧呼哧将他背到了那个地铺旁,轻缓地将他放下,放在地铺上躺平了,舒展了一下他的四肢,让他的姿势比旁边地板上的潘天高优雅舒服得多。 静静地等了一会,还没见他醒来,我有点急了,就使出了拿手好戏,掐起他鼻子下的人中穴来,又将酒瓶打开,倒出一点酒来揉在手指上,再倒一些在他的鼻子下抹匀了,接着掐人中,这下真管用,掐着掐着,就听郑律师轻咳一声,眼睛悠悠地睁开,迷朦地瞪了我一会,就嚷道:“好香啊,什么东西这么香!” 这还真是个酒鬼,给点酒就管用,我不由苦笑道:“你晕过去了,我给你掐人中,顺便让你闻闻酒味解解谗。转移一下注意力,不要再去招惹美女了!” 郑律师气恼道:“谁招惹美女了,是你们这个太平间太古怪了?对了,你怎么知道有美女,难道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摇摇头说:“这个太平间我是知道一些情况,但是我不知道你刚才遭遇了什么,所以还得你讲讲再说!” 郑律师眼睛一歪,看到潘天高,就一把扫开我还耷拉在他身上的手,翻身坐起,气道:“你怎么让我和他躺一起了,真晦气!” 我嘻嘻一笑道:“我急于救你,哪里还想得了那么多,你不是号称不迷信的嘛!这有什么呀!嘻!” 郑律师无奈笑笑说:“迷信归迷信,讲究归讲究,这是两码事,不跟你扯这个,说吧,你和这个太平间美女是怎么回事?说不定有利于案情分析!” 我说:“你得先说说你这段经历,我才好有针对性地讲啊!” 郑律师想了想说:“其实也没发生什么,在你离开之后,我正在潜心观察潘天高的尸体呢,突然听到旁边不远处传来响动声,我抬头看过去,却什么也没有发现,于是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就埋头继续查看尸体,刚看一会,却哪料又有脚步声传来,我忙抬头迎着声音看过去,把我人都看傻了,这太平间里竟然悄无声息地走进来一个女孩,还真是长得特别漂亮,只是穿的衣服好怪异,象塑料布做的一样。我以为她走错地方了,张口正要劝她呢,她看到我后却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我颇觉好奇,脚就不自觉地跟了上去想看个究竟。结果她没有出太平间的门,却往里越走越深,最后走到最里侧那一排冰柜里去了,我赶紧几步跑上去,到那个拐角处一看,她的身影在远处一飘忽,竟然就不见了,我模糊觉得她好象是在最里边那口冰棺处消失的,就跑到那口冰棺处,想打开看看是怎么回事,可刚将盖子移开一点点,突然鼻子里好象钻进来一股怪怪的香味,淡淡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莫名其妙一阵头晕眼花,就栽倒下去了,然后就被你弄到这里来了!” 我听得眼睛不停地眨,毫无疑问,晶晶姑娘的亡魂又跑出来了,她在这个时候跑出来干什么呢?莫非她把郑律师当成是我了,一看不是,所以她又跑回去了?可是她又是怎么把郑律师弄倒的呢?难道郑律师所说的那股什么香气就是她发出来的?我不禁想起了白素素以前在晶晶冰棺旁的几度昏倒,会不会是同一回事呢?还有郑律师听到的响动以及我刚才听到的脚步声,又是怎么回事?晕了,彻底晕了!我头疼欲裂,不敢再想。 郑律师在一旁连声“喂”道:“喂,喂,快说说是怎么回事啊,现在哪还有时间供你发傻!” 我微微笑了笑说:“郑律师,你刚才看到的漂亮女孩是晶晶姑娘的亡魂!” 郑律师先是一愣,接着撇了撇嘴,不屑地说:“你可以继续说!” 我知道没有事实他不会相信,当下再不犹豫,将曾经发生在我和晶晶姑娘之间的无形故事又一五一十地讲给了他听。 郑律师半张着嘴巴,惊讶地看着我,满脸难以置信的神情。 我也不想费口舌了,拽着他的胳膊,再次来到晶晶姑娘的冰棺旁,轻车熟路地将晶晶姑娘的棺材盖子掀开,一阵白雾飘渺中,晶晶姑娘淡白凄艳的面容呈露在我们眼前。 郑律师震惊之下,俯在棺材上看了又看,不相信地呼喝道:“天啦,真地是她呢?不会吧,真地有亡魂?” 待他看够了,确信无疑了,我就手脚麻利地将盖子重新盖上,我不太想让晶晶姑娘被别的男人看得太多,我不知道自己是出于爱护晶晶的目的还是出于狭隘的醋意心理,也许两者兼具吧! 郑律师和我走回到地铺上,吃了几口饭后,他说:“晶晶姑娘死得也很蹊跷,凭我的直觉,也许晶晶的死和潘天高的死会有点关系!” 我差点喷饭,惊呼道:“啊,他们的死之间也会有关系,什么关系呢?” 郑律师横我一眼道:“别这么沉不住气好不好,我只是说也许会有一定的关系,要是知道有什么关系,我还用陪你住在这太平间?” 我愣了愣,更是惊叹了:“什么?陪我住在这太平间?” 郑律师肯定地点点头说:“是的,你另外这个地铺可以不用撤走了,让给我住几天!” 我疑惑不解道:“可是你怎么突然想起要住在太平间呢?” 郑律师耸耸肩膀说:“我刚才又将潘天高查看一遍了,还是没有什么发现,我也不相信吃了饭就会看出点什么名堂来,不过我始终相信潘天高一定是大出血而亡,他身上一定会有变化的,只是我暂时还不知道应该从什么角度去理解。再加之刚才出现的这些离奇现象,我觉得或许会有一定的关联,我现在特别需要躺在潘天高身旁寻找灵感,或者等待新的怪异现象出现,所以我要住下来!” 听着听着,我感动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激动地说:“郑律师,真地是太感谢您了,竟拖累您跟着我住太平间,这等大恩大德,不管最后结局如何,我都要衔草环以报!” 郑律师边嚼着满嘴饭菜边摆手说:“什么恩德不恩德的,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点规矩要做不到,那还做什么律师!” 我什么话都不说了,倒满一杯酒,高举过头说:“郑大律,多话不说,敬你一杯,一,祝我们这次成功,二,祝你一辈子成功!” 郑律师摆摆手笑说:“不喝不喝,一会你不是要我在饭后再观察一遍潘天高的尸体嘛,喝得个醉眼朦胧,还看什么看?” 我想了想,也是,就说:“那好,这杯我代你喝了!” 话落,我一仰脖子,酒咕嘟下肚。 郑律师伸出大拇指,爽声大笑。 饭后,郑律师真地把着潘天高又翻看了一遍,最后,他浓眉紧锁,叹息着摇了摇头说:“今天是看不出来了!算了,睡觉吧!” 就势一躺,想了想,又爬起来,说:“还是把潘天高放回去吧,要不晚上,不小心做个春梦,一个侧身,将他抱在怀里,那就太恶心了!” 我连忙点头称是,就和郑律师一起将潘天高抬到冰棺口,一把塞了进去。 我看郑律师累得气喘吁吁,就给他端了一杯酒,说:“喝了它,睡得香,反正也不用看潘天高了!” 郑律师也不推拒了,拿过来仰头喝下。塑料杯子往地上一甩,就势倒了下去。 我也睡到自己的地铺上,眯上了眼睛,不一会,郑律师的鼾声就起来了,我在他的鼾声中也晃悠着睡了过去。 也许是喝了点酒浑身躁热的缘故,我真地做春梦了,而且春梦里的对象不是商诗,竟然是白晶晶,这让我很是彷徨,不过梦要这么做,我也没办法,可能是因为睡之前刚看过白晶晶的缘故,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嘛,所以我就直接将白晶晶搬进梦境里了。 我仍然是看到白晶晶披着半透明塑料布婀娜多姿地走到我的地铺旁,她蹲下身子来解我的衣扣,她美丽的胸脯散发着红梅花的清香,她的玉臂带着一股粉嫩的柔美,轻轻触着我的脸盘,她伸出舌头来吻我的脸,她的舌头一点都不象电影里见过的那种女鬼猩红的长舌,而是嫩嫩的滑滑的一小片,在我的面庞上写下湿滑甜腻的感觉,最后还贯入我的口腔东游西荡。等她将身上的塑料布脱下时,我的小弟弟已经紧翘得快要窒息了,我身体躁热得很,好希望女人身体的抚慰,我在梦里和别的女人做***,商诗应该可以谅解的,所以晶晶姑娘将雪白的身体印在我的身上时,我一点都没有抗拒,而是任由她热烈地拥抱着我的裸体,而且,当我的小弟弟探及到一股湿滑阴冷的感觉时,我还配合着一挺腰肢,真地有一种磨合的快感,而且有那么一会,一股温润舒爽的感觉便从下边一直贯通到上边,从外边流通到里边,就象真地在发生着一样,好神奇哦!然后,我就爽歪歪了,我头一歪,就甜甜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我们相继醒来时,郑律师对着我嚷嚷道:“李医生,我昨晚真地做春梦了诶!” 我正要跟他说“我也做了呢!” 谁知他又补充一句:“不过让我气愤的是,不是梦见我自己做,而是梦见你在做,和那个塑料布衣美女,真是艳煞死我了呢!” 我惊得嘴巴半天合不拢来,下意识地低头看一下自己的衣服,服服帖帖的啊,看来只能算是巧合了,于是我就抬头讪讪地说:“呵呵,那我今晚也梦你一回,算做回报。好啦,我去买点早点来,你继续我们神圣的工作吧!” 我去街上商店买了牙膏牙刷杯子什么的,又买了些早点,回来后拉上郑律师到老张头办公室报了个道,老张头听说我拉了个大学者一起搞研究,乐得合不拢嘴,很慷慨地把水房卫生间全部提供给我们用。这就算是把基本生活问题解决掉了。 然后,我们再回到太平间,开始了一天紧张的工作。 第229章 一条胳膊在太平间凌空升起 第一天,一无所获。 第二天,一无所获。 第三天,还是一无所获。 第四天,郑律师回了一趟他的单位,回来后拎了一个背包,里边全是法医 用的专业设备。他用这些设备在潘天高尸体上敲敲打打了几天,还是毫无动静。 到了第七天晚上工作结束后,我再也扛不住了,满心焦急,满眼惶惑,我记 得刘警官那句经典的话,生命很有限,时间不等人。市长大人想要治罪,可给不了我们这么多时间挥霍。 我惶急地看着满脸憔悴的郑律师说:“老郑,怎么办?” 郑律师眉头皱成一团:“这是我从医从法几十年以来碰到的最奇怪的尸体,李医生,怨不得你研究半年来没有任何成果。” 我急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还有什么办法吗?难道就让潘天高这可耻的尸体将我的商诗害死?” 郑律师叹气道:“怎么你那美女尸体的魂魄也不出来作祟了,我还以为从她身上能做点文章呢?” 这个大律师,措手无策之下,竟然也糊涂到要去相信魂魄的地步,看来这次真是无望了,我凄苦地望着他,绝望地笑。 郑律师看我这样一副神情,脸色变得温和一些了,拍拍我的肩膀安慰道:“不用这么担心嘛,放心,商诗的案子我研究过,漏洞很多,即便我们找不到新的证据,也断然判不了死刑,一审判了死刑,那是因为有个市长在干预,到了二审嘛,市长虽然照样可以干预,但咱也不是吃素的,弄他个部长抗衡一下,起码能免了立即执行这道鬼门关!” 我颤声道:“郑律师,这是真地吗?你能确信会是这样的吗?” 郑律师还是犹豫了一下,才期期艾艾地说:“部长抗衡一下是没问题的,只是如果在一审就抗衡那就稳妥一些,一般到了二审,改判率往往较低,如果没有充足的理由,是不会改判的,我原本想的是,只要再有一些相应的证据作为支持,比如你的联名专家签名,或者潘天高尸体上的失血痕迹,再加上通过高层的关系干预一下,事情将大有转机。现在取得这些证据似乎比较困难,不过也别放弃希望,咱们在法庭上还是可以好好驳一驳的,只要商诗和你通力配合我的工作,或许就会峰回路转的!” 我听着郑律师略带犹疑的话语,知道这里边绝大部分都是为了安慰我而说的,我表面不动声色地点头,心里却流满了苦涩的血。 晚上我在地铺上辗转反侧,根本就睡不着,折腾到半夜的时候,听到郑律师鼾声浓郁,睡得正香。 我就悄悄站了起来,在太平间的尸廊里溜起圈子来。我心情极度沮丧,先是无聊地溜了几圈后,就开始想,如果我和商诗都死了,我最放不下的人将是谁,首先我想到父母,然后立刻就排除了,因为我老家还有兄弟姐妹,他们完全可以替我赡养父母,接着我想到欣月及她瘫痪在床的父亲,但马上也排除了,因为她现在有赵警官了,赵警官工作单位也好,如果一心一意爱欣月的话,应该可以给她幸福。紧接下来我又想到白晶晶,因为我刚好溜达到晶晶姑娘的身旁,不过马上我就觉得好笑,晶晶姑娘都是死了的人了,我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顶多是怜惜她冤魂不散,死后还不能安息,可活人我都管不过来,哪还有精力去管亡魂?这事就交给她姐姐白素素去管吧!想起白素素,我就想起了借曾勇的那十万块钱,这家伙,我要是死了,可让谁来还呢,可如果让我还了钱再去死,那估计等还完钱,我也就寿终正寝了!想来想去,也就只能让福娃替我还了,正好他妈妈让他长大以后回报我,这也算是遂了她们的心愿。可谁又带他长大呢?哎,又要麻烦可怜的欣月了!所以思来想去,还是福娃和欣月让我最终放不下来。我尤其觉得很对不起福娃,把他从苦难的深渊里带出,却不能给他带来幸福。这也完全辜负了老乡亲当初带我去解救福娃的一番良苦心愿。 走着想着,我正好来到了老乡亲的高棺旁,便将他也考虑了进来,而且一想到这一点,我尤其心痛不已,我自从进入太平间以来,就曾对着以这位老乡亲为代表的所有太平间苦难乡亲们许过重诺,我无法使他们在生前过上幸福的生活,但是我保证要让他们死后能在太平间里得到安息。可如果我一旦死去了,谁还会保护他们呢?很有可能他们的宽松冰棺就又要被潘天高占据,他们就又得重新回到拥挤不堪的狭小棺材里死去活来。 慢慢地,我越想越难受,心如刀割火烹般痛楚,不自觉地就甩了甩腕子,我打算翻身到老乡亲的高棺上去向他们进行最后的告白。 我怕打扰郑律师睡觉,所以没有开灯。 不过这妨碍不了我什么了,这一套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我闭着眼睛都能完成。 我悄无声息地蹬了上去,将盖子推开一截,没有完全让它掉下去,怕它惊醒郑律师。 我就坐在露出的这一截的棺沿上,朝着黑糊糊的棺材里双手合十做了个揖,里边什么都看不到,好象也只有乡亲们的眼睛反射着一点太平间的幽光,淡绿浅蓝,荧光幽幽的样子。 我真诚地直视着他们的眼睛,开始了我的祷告和忏悔。 我嘴里念念有词道:“我苦难深重的乡亲们,我可亲可敬的父老们,你们不成器的孩子李智来看你们了,曾几何时,他用幼小的身躯和你们共同经历生活的磨难和岁月的艰辛,于是,他在小小的心灵里立下誓言,他要奋发图强、振翅高飞,承载着你们摆脱凄风苦雨的困扰。慢慢地,他长大了,他的羽翼有一点点丰满了,然而,他才痛苦地发现,他体力越大,他的心力反而越小了,他没有任何勇气敢于去承载你们脱离苦海,因为他突然发现,他飞得越高,眼前能看到的苦海就越远,他自己也只不过是在苦海上空奋力振翅的一只寒号鸟,寒风一吹,略一不慎,他也得掉下苦海绝望地哀号。迫不得已,他只好痛苦地放弃了自己的豪迈,他选择了用自己脆弱的翅膀为你们遮挡寒风,使你们在苦海里挣扎时不至于还被寒冷交迫。这也算是他在这个世间唯一能够为你们尽到的职责了。于是,他在这小小的太平间里,努力地煽动翅膀,为你们谋取着死亡后终于能够得到的一点小小的太平。并且尽他所能展开他的翅膀,为你们还活在这个世间的孩子们,提供一点庇荫,至少让孩子们童年的时候少受痛苦。他以为自己就这样找到了心灵的支点,终于可以不辱使命地走完自己的人生。然而,很惭愧的是,他错了,他该死,他没有将这个心灵支点牢固钉住,他后来又把心灵支点定在了一个女人身上,而那个女人很快就要死了,她一死,他的心灵也就崩溃了,也就没有活路了。那么,你们也就没人照顾你们的亡魂了,你们在太平间的安息,在太平间的宽松舒适环境,也就又要被恶魔们剥夺,更可怕的是,你们的孩子,还活生生的孩子,也将失去人世仅有的温暖,陷入你们曾经经历过的苦难生活的炼狱。他的心很痛,然而,他是真地没有办法,没有那个女人,他根本无法存活下去,硬要存在,也无非一具行尸走肉,也再也帮不了你们什么。所以,还是得请你们原谅他的自私,他的无奈。对,你们不要茫然,他就是我,其实话说回来,不是我要为自己辩解,天不怪、地不怪,就怪那个天杀的潘天高,他仗着和市长大人的联姻,拽取了本属于人民的稀缺土地,谋取了巨额不义之财,并利用巨额不义之财,欺男霸女,横行无忌,使我的女人陷入了灾难的深渊。好了,最后终于老天开眼,将他天诛地灭了,却反而给我女人招来横祸,哎,其实说来道去,要怪还得怪这个昏庸无能的老天,干嘛不除恶务尽呢?留下罪魁祸首,太平间又岂能太平?哪怕你老天觉得自己法力不够,干不掉他,你告诉我潘天高到底是怎么死的,让我用真正的法律干他一干,获取我的女人在人间以及你们乡亲们在太平间的生存空间,这也算是天理在苦难百姓头上的一点点闪光啊!然而,一切都已成奢望了,老天爷至今没有再次开眼,我一介文弱书生,一,斗不过人,二,斗不过天,没有办法,我只能入地了,远离可恶的人,回避可气的天,在安静的泥土里,与世无争地陪伴着我的爱人,这算是我在这样的绝境下唯一能够寻求到的安乐了。大慈大悲的神明啊,请宽恕我的懦弱,可亲可敬的乡亲们啦,请原谅我的自私。我没有能力保护你们及你们的孩子了,请你们用那宽厚的胸怀,在天际为我唱一首挽歌!” 进行完这番自尽式的祷告之后,我的心里安定了许多。 我仰头长长地出了一口闷气,和幽暗角落里的幽魂进行了交流,然后我就跳了下来。将棺盖拉上,心平气和地走回地铺,郑律师仍然在鼾声如牛,我苦笑一下,躺倒,悠然睡去。 第二天早上,我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听到“啪”的一声脆响,然后紧跟着郑律师嘟囔的话声:“李医生,你睡觉把胳膊伸得这么老高干什么?怪吓人的!” 我在朦胧当中接收到了这句话的信息,下意识地左右抖动了一下自己的胳膊,慢慢地,觉得郑律师的话不对,因为我逐渐意识到我的两只胳膊都平放在我的身侧,又何来另一只举高的胳膊呢? 我以为郑律师在开玩笑,眼睛都没睁开,就配合着笑笑说:“郑律师,你这玩笑去吓唬别人还行,我这以太平间为家的人,还害怕你这么冷的玩笑!” 我还想着看郑律师怎么戏说呢,却听他蓦然惊叫一声:“啊!这还真不是你的胳膊呢!” 话音刚落,他人已经跳了起来。 我吓了一跳,赶紧睁开眼睛,翻身坐起,果然,一只粗壮的胳膊凌空横在我们两个地铺交界处的上空。 郑律师已经站起了,所以肯定不是他的胳膊,我心里一个寒战,一跃而起。 郑律师正凝立在一旁,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骇人的场景。 我摸了摸脑袋,也觉得不可思议。 第230章 胳膊再现 只见潘天高的冰棺门已大开,他的一条牛腿般粗的胳膊什么时候已经从冰柜里斜刺而出,他的身体在冰棺里微微有点歪斜,伸出的手臂舒展得很开,将腋窝底下浓密的腋毛也袒露无遗,腋毛象一丛丛锋利的冷刺,很是糁人! 看着丑态毕露的潘天高,我直觉得恶心,心里一阵翻江倒海。 郑律师经历了起初的惊讶之后,突然将狐疑的目光投向了我。 我苦笑一下,摇摇头。 郑律师皱着眉头说:“李医生,难道不是你晚上打开门,将他的胳膊拉出来的吗?” 我无奈地摇头说:“郑律师,你觉得我在这样的心境下,还有心情来和你开这种玩笑么?” 郑律师想了想,面色变得愈加严峻了,点了点头,对我的话表示认可,嘴里则自言自语道:“可是这又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昨晚我们忘记关门收尸了?” 我断然摇头否定道:“不可能,我昨晚睡觉的时候还特意留意了一下呢,门关得好好的!” 郑律师又说:“那有没有可能是门没关紧,尸体往外滑动了一下,将门撞开后,胳膊甩了出来?” 我有点不自信地说:“应该是不太可能的,冰棺这么窄小,那胳膊怎么能这么直直地甩出来呢,除非潘天高有自主行为,否则解释不通!” 郑律师无奈笑道:“越说越离谱了,虽然你说的有道理,但现在突然出现这样的怪现象,也只能这么理解了,也许尸体的胳膊就那么巧之又巧地滑出来也说不定,总之,有解释要比没解释强!” 我咧嘴笑笑:“还有一种可能!” 郑律师眼睛一亮道:“什么?” 我说:“或许你梦游,夜里当起法医来了!” 郑律师笑骂一声道:“你才梦游呢!” 我憨憨一笑,说:“走吧,出去洗漱一下,去大街上吃点早点,回来再潜心研究潘天高最后一天,如果仍然没有什么发现,那咱们就撤吧!” 郑律师看我突然如此一副冷静的神情,吃惊地看了我一眼,他是不知道,我昨晚已经对乡亲们进行了心灵告白,卸下了我在这个尘世的所有心理负担,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不知不觉,心境已经悠然起来了。 郑律师没再跟我说什么,默然地点点头,眼神有点黯淡。 我们没再管潘天高的胳膊,一前一后,一言不发地闷头走了出来。 在老张头的洗漱间盥洗的时候,老张头还一个劲地问我们进展如何,我只好抱以歉意地微笑说:“老张哥,你为我的研究付出了这么多心血,可是现在我的课题却遭遇了瓶颈,真地觉得很对不起你啊?” 老张头就拍拍我的肩膀鼓劲说:“别着急,别着急,科学研究总是先慢慢地做,突然有一天就会得到突破,诺贝尔奖都是这么做出来的,我相信李医生的本事,我期待着我管理的太平间里出现伟大的科研成果,嘿,那小老头这脸上的光彩,这一辈子没白活!” 说着说着,老张头自得其乐了起来,好象我已经替他取得了伟大科研成果一样。 我满脸讪讪地笑,灰溜溜地离开了。 在饭店里吃早点的时候,郑律师接到一个电话,他看了一下来电显示,就走到屋子的另一个角落里接听去了。 我蛮无目的地往嘴里塞着东西,眼睛迷惑地看着远处的他的身影。 过了一会,他回来了,静静地看我一眼,说:“二审的日期确定了,19号,还有四天!” 我心里咯噔一下,表面上则平静地点头说:“恩,知道了!” 他一转身说:“走吧!” 我不解地说:“你还没吃完早点呢?” 他摇摇头说:“走吧,吃得差不多了,今天不是只有最后一天机会了么,可得好好利用起来!” 我感激地看他一眼,拍了拍身上落下的包子馅的碎末,站了起来,点点头。 我们俩再次沉静地返回太平间。 潘天高的胳膊还一如既往地横亘在太平间的中空里。 很方便,我狠狠一使劲,就将他从柜子里拽了出来,有一些碎裂的冰块跟着他的身体滑了出来,随着他的砰然倒地,也劈啪做响。 我和郑律师对看一眼,彼此心领神会,不约而同地将脑袋凑到了潘天高尸体的上空,我们各自占据一个方位,郑律师把着一条大腿,我摁住一条粗胳膊,两人通力合作,全力以赴投入观尸大业当中。 时间实在太宝贵了,这是最后的机会了,我们两人共同研究一天,就相当于一个人研究了两天。而且,最好是还能够产生交互作用。 这一天,我们没有再想着吃中午饭,就权当是用潘天高尸体上的细胞喂了脑袋,因为我们几乎将他体表上的每一个细胞每一个毛孔都进行了细致认真地审阅,并且深深地融进脑子里进行了穷尽人类想象极限地加工放大。使我们的脑子容量都增大了好几倍。 到了晚饭时分,我趁郑律师全身心投入在潘天高的尸体上不能自拔的时候,悄然起身,去外边大街上找了一家上档次的饭店,拿着菜谱就着最好最贵的菜乱点了一气。并要了一瓶上好的酒。 我的想法是,无论如何,也要犒劳犒劳郑律师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今天午夜十二点收尸回巢的时候,就是庆祝太平间尸体研究事业终于结束的时刻。不管结局如何,这一段刻骨铭心、荡人心魄的尸体研究岁月终归还是要沉淀在历史的尘埃里了。 我回到太平间的时候,郑律师还在潘天高的尸体上纵横捭阖呢。我微微一笑,没有打扰他,将手里的大包小包轻轻地放到一旁。也继续投入了未竟的事业。 午夜十二点的时候,我似乎又听到了钟声,隐隐约约的“当啷”一声响。我不知道它是来自心灵深处还是来自悠远的外空。我觉得很奇怪,我现在怎么对这个十二点如此敏感呢?我只是下意识地掏出手机去看时间,时针就正好指向十二点! 根据常识,在这太平间里不应该能够听到来自远山的鼓荡,所以,钟声应该还是由自己的心灵敲响,那么它是为商诗的生命而敲响的吗?我心里很是彷徨! 我对还沉浸在尸体上空沉思的郑律师说:“郑律师,歇了吧,新的一天来临了!” 郑律师应激似地抬头,一时间还不能从沉迷中回到现实,茫然地看着我。 我将已经搁置多时的饭菜取了过来,说:“都饿一天了,不知道死了多少脑细胞,吃点饭吧,太平间有点冷,喝点酒暖暖身子!” 郑律师脸上挂着不甘的神情,喃喃自语道:“我已经差不多将体表每一个细胞都进行了查看,对它们的形态和颜色变化规律进行了推敲,仍然没有获得丝毫迹象,如果大出血真是从体表散失的,无论如何也会有迹可寻的啊!” 说完这句话后,他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又突然将目光凝聚在我脸上,略带犹疑地说:“李医生,你确信你当时给他做手术时将他体内的每一个可能出血部位都查看到了吗?” 我毫不犹豫地予以坚决回应道:“郑律师,这点你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小弟虽然不才,但人体解剖部位还是摸得滚瓜烂熟的,绝对不可能是内出血,这点我可以拿项上人头做担保!” 郑律师苦笑道:“李医生言重了,既然如此,那就一定是外出血了,可外出血在体表没留下任何迹象,这就实在太古怪了,就算血液是被蒸腾出去了,体表细胞也会有相应的变化啊!蹊跷蹊跷,这个潘天高,实在难以理喻啊!” 我已经将饭菜盒子打开了,在地铺旁边的地板上一字排开,并给我们俩各满满地倒上一杯美酒,举起来分给郑律师一杯说:“依我估计,潘天高是罪大恶极,触犯了天条,被老天灭了,老天杀人自然踏血无痕了,可是咱还没法向法官说老天的不是,也罢也罢,多想无益,吃饭喝酒吧,郑律师,小弟敬你一杯,商诗的生命,就全靠你一张巧嘴了,不过你也别有太大压力,正常发挥就行,我也想开了,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一百年是一辈子、三十年也是一辈子,商诗死了固然可惜,但咱随她而去也照样快哉,咱本就是草民,草莽一生反而空留遗恨,还不如趁着美好滋味尚存心间时了此残生,亦好不痛快呢!来,我先干为敬!” 说完,我一仰脖子,一杯烈性白酒下肚,芳香倒是溢满口腔,但我的胸腔里却滞塞得紧。 郑律师寂然地看我一眼,脸色有点阴郁,也不再多言,一饮而尽,功败垂成的憋闷感,他也需要酒精发泄。 我劝他吃了一点菜,再给他斟满一杯白酒,可能是被潘天高的尸体磨掉了胃口,他对那些价高味美的菜一点兴趣都没有,象征性地吃着,却对我的美酒产生了浓厚兴趣。给他倒多少,他就下去多少。 慢慢地,他舌头就大了,开始含混不清地说:“李…李医生,你…你放心,还是那…那句话,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潘…潘天高的尸体不争气,咱…咱想别的招,他方…方市长有人,咱…咱也有人!奥!” 说完,他头一歪,身体一斜,就势倒在地铺上,再也不问世事了。 我本来不胜酒力,为了陪好郑律师的酒,一直头晕目眩地强撑着,这下看郑律师安然过去了,顿觉轻省,哪里还顾得了旁边光溜溜直挺着的潘天高,身子一软,在地铺上散乱成一团。 第二天早上,是我先醒来的,我醉眼朦胧睁开眼睛,也发现了半空中横着一条胳膊,由于我意识还没有完全恢复,所以也是本能地就拍那条胳膊一下,嘟囔着喊:“郑律师,把你的胳膊放下去,怪累得慌的!” 第231章 在潘天高的腋窝里有了发现 旁边的郑律师鼾声如雷,哪里还能有半点回应。 我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推了他一把,他也就于迷朦中哼哧一下,继续他的春秋大梦。 随着太平间的阴森气息逐渐进入我的脑海,慢慢地,我意识复苏,心头的异样感也开始集聚,最后,我猛然醒悟,翻身坐起,骇然地看着这条凌空飞跃的胳膊,果不其然,潘天高又将胳膊从冰棺里伸了出来。 这不是让我惊骇的,让我魂飞魄散的是,我分明记得,昨天晚上我们两个因为喝得酩酊大醉,根本没有替潘天高收尸,潘天高难道是夜里觉得太冷了,自己闷声不响爬进了棺材? 我一个人已经无法承受这种惊讶了,我扑到郑律师的身旁,奋力推搡着他的胳膊,慌乱地喊道:“郑律师,快醒醒,快醒醒,郑律师,又出怪事了!” 在我粗狂的举动中,郑律师终于从酒精的麻醉中脱困,悠悠睁开了他的眼睛,先是迷离地看我两眼,接着眨那么几下,就清醒了过来,抬起胳膊抹抹眼角的困顿后,略带倦意地说:“怎么啦?李医生,大惊小怪的!唉呦,酒喝太多了,头好疼!” 我急声说:“你快起来看看,潘天高的胳膊又伸出来了!” 郑律师眉眼一动,领会了我的意思,头迅即歪了过来,然后他一骨碌从地铺上跳起,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这条肥白胖嫩的古怪胳膊。 好一会后,他将好奇的眼神投向我说:“李医生,我印象中昨晚好象没给他收尸啊,是你后来将他放进去的吗?” 我连连摆手道:“没有,绝对没有,天地良心,我不可能会对潘天高这么好!” 郑律师咧了咧嘴,然后眉头就锁成一团了,望着胳膊沉思不语。 我抓耳挠腮想了想说:“难道我们两个当中真地有一个人梦游吗?” 郑律师先没有应声,脸上却慢慢浮上若有所思的神色,过了一会,他突然抬头盯着我说:“李医生,不管是不是我们梦游导致的吧,你发现一个特点了没有,潘天高胳膊的姿势方位和昨天伸出来的样子完全一致,也就是说,不管是我们自己的心灵做出的提示还是太平间真地有些什么东西做出的提示,总之,他的这条胳膊有文章!” 我讶异地看向那条胳膊,瞪圆了眼珠仔细瞧了瞧,经郑律师这一提醒,我也才猛然意识到了这一点,心里顿时一个咯噔,嘴里脱口而出道:“真地是这样诶,那,郑律师,这条胳膊又能意味着什么呢?” 郑律师凝眉想了想,逐渐地,他脸上一直隐约弥散着的阴郁表情竟然在一点一点消退,最后,竟显出一派明媚的风光来,他一拍大腿猛然道:“神了!李医生,你看到了没有,他这条胳膊为什么要伸得这么舒展,他如此展开,最有利于我们看到哪个部位?” 我满脸惊疑地瞧了瞧那条胳膊,又变换了一个角度看了看,心念一动,骇然失色道:“郑律师,你不会说的是腋窝吧?天啦,那根根尖刺般的腋毛,倒确实是展露无疑了!” 郑律师伸出大拇指说:“不愧是大医生!没错,就是腋窝!你意识到了没有,我们将潘天高的每一个部位都细细审视过了,唯一本能地就忽略了他满是腋毛的腋窝!” 说到这里,郑律师就捶了捶自己的脑袋说:“真是该死,怎么就陷入惯性思维了呢,早该想到了啊,潘天高每一寸外露的肌肤都查遍了,怎么腋毛处就没有去动念头呢?傻了傻了,潘天高这么离奇的案件,不能仅凭一般性思维来判案的!李医生,赶快行动,将他抽出来,我要查他的腋窝!” 我听得又惊又咋又喜,可又带着几分狐疑,迷惑不解地问:“郑律师,我学医十一年,从医两年,还从来没听说过哪种疾病会光从腋窝里出血,这…这,想得有点离谱了吧?” 郑律师摇头慷慨激昂地说:“这就是你们或者说我们这些所谓的科学工作者的悲哀,做什么事情都喜欢先在潜意识里套用一个科学原则和一般逻辑,然后不自觉地就按这个原则和逻辑去思考去行事,我跟你讲,在现在这个人世社会里,原则和逻辑已经成了废铜烂铁了,越不讲原则越逻辑混乱的人越是大行其道,比如这个潘天高,他讲过什么原则没有,还有那个方市长,他讲过什么原则没有,本该属于全国人民的土地,权力和资本一联姻,全部转化成他们自家的商品,并且奇货可居,想怎么糟蹋百姓就怎么糟蹋。这算什么逻辑呢?李医生,你不要突兀我怎么突然跟你讲起大道理来了,这和咱们的主题是相关的。通过这些天对潘天高尸体的研究,我凭一个多年法医学者的直觉可以判断,潘天高一定不是死于正常疾病引起的失血,多行不义必自毙,他很可能死于仇家的谋杀,潘天高生前行事残忍毒辣,已经完全违背了天理伦常,而他的仇家以牙还牙,也一定不再遵循正常的杀人逻辑,所以我一直隐约觉得杀手肯定是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将潘天高杀害,只是我苦苦思索一直想不出到底会是怎样一种奇怪方式可以使人失血于无形,经过这两次胳膊神乎其神的提示,哈,今天我终于顿悟了。李医生,不怪你想不到这一点,因为你仅仅是个医生,你只是单纯地从疾病的角度去思考,去追踪,去推理,这就是我为什么说是你们这些科学家的悲哀,因为你们不懂社会!我比较幸运,在尸体堆里人堆里跌爬滚打这么多年,什么淳朴仁善什么奸邪狡诈都能信手拈来。好了,我也不跟你云苫雾罩了,你将尸体抽出来吧,凭直觉,我就要拨开云雾见青天了!” 看郑律师神采飞扬,越来越自信的表情,我相信他了,喜悦感也倏忽就弥漫到了全身,兴奋一下子提到了顶点,浑身的神经冲动都被激发了,当下再不犹豫,俯身到潘天高的头旁,把住他的胖脑袋,轻而易举将他拿下! 郑律师做了做眼保健操,晃了晃脖子,喷吐了一口气息,就俯下身来,用力将潘天高推了推,使他成侧躺姿势,我连忙也俯下身来,一只手抵在潘天高背上使他的侧卧式固定住,另一只手扯住潘天高的胳膊,尽力外展,方便郑律师扒拉开腋毛查看他顿悟出来的道理,郑律师对我点了点头,对我的默契表示赞赏,一只手从工具包里掏出放大镜,一只手捂在潘天高的腋窝处一阵揉搓,肯定是想将那些冷冰冰的毛刺软化。过了一会,他将潘天高的腋毛整个抚弄到一旁,就将放大镜凑了上去,意图应该是想先在毛丛边缘查看端倪。他看得很仔细很认真,面容肃静,眼睛一眨也不眨。绕着毛丛看了一圈后,他的眉头有点轻蹙,应该是没有找出遗迹来。我的心不由得一紧。 然后,他就把手里盈盈一握的浓密毛丛放开,并分开手指成梳状,将已经有点散乱的毛须梳理了一下,便于下一步的拨弄。他将头俯得更低一点后,就小心翼翼地捻了第一缕大概也就三五根腋毛的样子翻倒在一旁,放大镜便凑到了那整理出来的一小点间隙上。他手持放大镜前后左右稍微动了动,眼神高度凝集,面上丝毫不动声色。第一缕间隙查完,他又如法炮制,捻出第二缕,和第一缕一起翻倒在一旁。就这样,他一缕一缕地看,面上的神情越来越凝重,我的心也跟着越提越高,最后提到了嗓子眼,大气都不敢出。一直捻看到第十几缕的时候,他的眼神突然一变,手跟着就颤了颤,放大镜的闪光晃了晃我的眼,我的心一动,几乎就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紧接着,就见他将头完全埋了下去,扶住腋毛的手更用力地往旁边挤压,放大镜近得将还在俏立的腋毛都压弯了,一根根象粗大的毛毛虫一样蠕行在我的眼前。我的心在胸膛里砰砰做响,挣扎着等着最后的生死判决。 半响,郑律师抬起头来突然对我莫名其妙地嘿嘿笑了起来。 我心惊胆战地摸着后脑勺,惶然无措。 郑律师神秘兮兮地说:“李医生,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这家伙,还折磨我,我浑身都抽紧了,紧张地看着他,摇了摇头。 郑律师蓦地直起腰来,手里放大镜一甩,一蹦三尺高,仰天大笑道:“哈哈哈,做了这么多年法医和律师,从来没有过今天这样的成就感,哈哈,太开心了!李医生,谢谢你,让我体会到了颠峰般的职业快感!” 我知道郑律师一定是验证出了他的推想,我心里的喜悦瞬间比他还狂乱,只是我在迷惘之下还不敢肆意宣泄,所以我急急地说:“郑律师,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看到了什么!” 郑律师又往地铺上一倒,四仰八叉地摊开身躯,长吁了一口气道:“真是累死我了,李医生,你这案子真是太折磨人了,你不知道我这几天神经是怎么绷过来的,都快成焦虑症了,还好,有老天相助,我挺过来了!” 我都快急疯了,气恼道:“郑律师,你别一个人偷着乐好不好,你这样折磨我,我马上就得焦虑症了!” 郑律师望着我呵呵乐道:“我偏不跟你说,你自己去看不就行了吗!” 我一听,再不理他了,急忙从工具包里再掏出一个放大镜,凭印象郑律师大概是在浓密毛丛中间位置发现了新大陆的,就伸出手指去想要切开大概一半的毛丛探勘隐秘。这时地铺上的郑律师突然又跳起来拽住我的胳膊道:“对了,你可别乱动,破坏了证据就完了。算了算了,还是我来告诉你吧,你应该能想到的,我看到了,哈,你猜,算了,不让你猜了,我看到了,嘿嘿……” 第232章 潘天高的死亡之迷 他又顿了下来,我正要再次起急,他嘻嘻一笑,也就说了:“我看到了一个血洞!” 我惊得跳了起来,张大了嘴巴,不可思议地喊道:“什么?血洞?腋窝里头有个血洞?” 郑律师喜不自禁地点点头道:“是的,一个深邃的血洞,正好在腋窝血管搏动处,很有可能直接贯通腋动脉!” 我惊得嘴巴半天合不拢来,心底晃悠着升上来一丝又一丝凉意,在我的奇经八脉里肆意乱蹿。缓了好一会,我才说:“郑律师,你的意思不会是说潘天高那离奇失踪的血就是从这个血洞跑出去的吧?” 郑律师爽朗地笑道:“李医生,你不会突然糊涂到连这点判断能力都不敢确认吧!” 我还是本能地难以接受这样的观点,这来得太突然了,而且太匪夷所思,所以我仍然兀自摇头说:“这不太可能,郑律师,这玩笑开大了!” 郑律师无奈叹道:“李医生,说你们这些书呆子除了认死理别的什么都不懂真是没错,我知道你很难相信这样的情形,但这就是事实,没错,就是有人将潘天高身体里的血从这个血洞里抽出来了,至于这个人是谁,是潘天高自己还是另有其人,这就暂时不重要了,至少,你家商诗可以开脱罪责了!” 我骇然失色道:“抽出来?血是被人抽出来的?” 郑律师自信点头道:“一看那个洞的形状,就知道是被注射器的针管扎出来的,这点你要相信我,作为一个多年的法医,这是不会看走眼的!” 我扑闪着迷茫的小眼睛,品味着郑律师的话,一时彻底惘然。 郑律师无声笑笑道:“这样吧,让你这样云里雾里,也实在是太难为你了。我来把着,让你看看那个血洞,但你不许乱动,这一证据可是关系到你女人生死存亡的大问题!” 我忙不迭地点头说好。 郑律师就从容地拿过我手里的放大镜,瞅了瞅那丛腋毛,判断出了大概位置后,手指从中熟练地一切,就将一小丛腋毛翻下,低下头去,放大镜位置调了调,然后固定住,轻松地说:“看吧,多么明显的一个洞,哎,之前怎么就没往这方面想呢,白费了那么多脑细胞。” 我哪里还有心情听他感慨,急不可耐俯身凑上头去。 一个黑黝黝的小洞从放大镜明亮的镜片里直直地刺入我的眼帘,刺得我眼睛一片生疼,心里一片焦苦。 它静静地躺在毛丛深处,漆黑背景中似乎还蕴涵着血丝,在放大镜的强烈映衬下,象个张牙舞爪的魔鬼,正要咬牙切齿吞噬世间一切。 感慨啊,我悉心浸淫医学十数余年,又埋头研磨他的尸体半年,巴心巴肺地想着要从这具恶魔身上研究出灭绝世间一切妖魔拯救黎民百姓于魔爪的医学妙方,却哪料直至今天才恍然发现他的死亡仅仅是一个毫无借鉴意义的个体现象而已!替百姓去除苦难的魔方,我到底还要到哪里去寻找? 不过,当下我还是欣喜若狂的,因为终于有了铁的事实告诉我或者商诗或者世人,商诗她是无辜的。就请苍天百姓原谅我的自私吧,因为眼前我必须先考虑挽救我的女人。 我将头抬起来,满目都是肃然的笑,郑律师从狂喜中恢复了平静,愉快的看着我说:“怎么样?放下一百二十个心了吧!跟我混,包你没错!” 我咧了咧嘴,想彻底放下心来,不过心里却还有点忐忑,我低头想了想,意识到了什么,抬头冲郑律师茫然地说:“郑律师,我们是找到证据了,但如果对方不认,非说是我们自己拿针扎出来的,那可怎么辩驳啊?” 郑律师对我一竖拇指爽声道:“李医生,刚还说你书呆子呢,这么快思维就成熟了,没错,对方十有八九会这么否认的,但这个不碍事,我是谁,我可是法医呢,跟你说,在活着的人体上从皮肤到血管扎一个洞和在尸体上扎一个洞,那洞的形态结构以及周围环境是有着本质的区别的,用现代技术手段一下子就能判断出来!” 我心念一动,喜悦顿时爬上眉梢,想了想说:“那我们岂不是要…?” 我后半句没说完,郑律师就接口道:“对,没错,我们得赶紧申请对潘天高的尸体进行一次司法医学鉴定,事不宜迟,一切都明晰了,咱们就着手行动吧!” 方向完全明朗,我一下子变得神清气爽,心里的喜悦甭提有多剧烈了。当下再不迟疑,我和郑律师将潘天高小心翼翼地再次抬进冰棺里。以前我搬运潘的尸体都是大鸣大放的,这次我却无比地谨慎细心,生怕碰坏他的胳膊,不知道已在幽冥古镇中的他能否体验到我对他的好! 确认门已经关得严严实实以后,郑律师直起腰来,甩了甩胳膊,晃了晃脑袋,脸上洋溢着欢快的表情,抬腿就要往外走。 我就势跟了一步,又转念想了想,忙喊住他道:“郑律师,做法医学鉴定,我需要做些什么呢?” 郑律师顿住身形回过头来爽声笑说:“剩下的工作就由我来做吧,李医生,你花了这么多钱,不会白花的,你就等着听好消息就是了!” 看他这么自信满满的样子,我心里塌实了不少,但想了想,还是存有一点疑问:“郑律师,法院会不会不同意委托进行司法医学鉴定啊?” 郑律师拍着胸脯说:“这点李医生放心,这次是要对尸体进行司法鉴定,不同于上次的医学鉴定,有我做你的律师,你就放下一百二十个心吧!” 我很听话,心立刻就放了下来,眉宇间顿时清新明快起来,步伐轻快地迈到郑律师面前,边走边说:“走,郑律师,昨天晚上喝的苦酒不算,今天我们来一场真正的庆功酒。” 郑律师连连摇手道:“得了,李医生,现在头还疼着呢,再说,现在着急去办事,至于庆功酒,还是等商诗的案件尘埃落定了再说吧!” 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看我这得意忘形的样子,也是,要沉得住气,真正的战斗还没打响呢,那好吧,郑律师,一切全拜托你了,我就坚守在这太平间里,好好看住潘天高的尸体,等你的好消息!” 郑律师微笑着点点头,想了想说:“也好,你就在这里做好鉴定前的准备吧!” 我们对望一眼,会心一笑,就点头作别了,我目送郑律师出了太平间的门,回到地铺上,好不畅快地悠然坐下。 凭直觉,我觉得这次商诗算是虎口余生了,方市长再怎么能闹腾,他毕竟还是在青天白日底下为官,暗箱里他可以随意操作,明面上的规则他当还不至于胡作非为。况且,我们的郑大律师也不是吃素的,看他那底气十足的样子,上头也应该是有人罩着的,再加上有正义护体,谁还能奈他何! 这一块倒是轻松如意了,可另一块却又压上心头了!想着当初给潘天高治疗时的情景,我就不寒而栗,傻子都已经知道了,当初我在指示丁兰往潘天高的血管里不停地灌血,与此同时,却有某股不知名的力量在源源不断地将我输到潘天高身体里的血又给抽吸了出来然后就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到底谁和潘天高能有如此大的苦海深仇呢?竟至于要采取如此令人心胆俱寒的仇杀手段!这一块我真地无法想象,即便全天下风餐露宿没有房子住的广大苦难百姓的智慧全部集中在一起,也断然想不出如此匪夷所思的杀人手段来!当初我之所以对潘天高的死百思不得其解,还荒唐地以为在潘天高身上出现了医学奇观想要据此取得重大医学成就,就全在于根本不可能想到潘天高莫名其妙失踪的血是被什么力量神乎其神地从他身体里抽走了。 还有,潘天高这两次胳膊的离奇出棺,到底是天意使然还是潘天高自己有悔罪表现,想要戴罪立功呢?潘天高这个恶魔,生前几乎使商诗陷入了人间地狱,死后如果再不悔过自新,肯定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当然,正如郑律师所说,真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我和郑律师某个人在潜意识里已经领悟到了潘天高的血可能是从不便查看的胳肢窝里出去的,于是借助于梦游的形式将这种潜意识表达了出来,而我们自己还蒙在鼓里呢! 总之,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我的头越想越大,不敢再深入探索下去了。 我就开始想别的,想那莫名其妙的脚步声,想郑律师怎么会看到白晶晶的亡魂,想郑律师为什么会在晶晶的棺旁突然闻到一股幽香后就昏倒,难道那就是晶晶姑娘的亡魂所散发出来的芳香,她当初将她姐姐素素迷倒是因为冤魂不散不愿意离开太平间,而现在将郑律师迷倒是怕被陌生人侵犯自己娇嫩的身体,那为什么我三番五次去她的棺材里甚至和她同床共枕也没见她将我迷倒呢?难道她对我是表示欢迎的? 胡思乱想到这里,我心头甚至产生了一丝离谱的兴奋。我又似乎回到了当初孤苦难耐时意淫白晶晶的那一段风花雪月的岁月当中。我的身体逐渐变得热烈起来,对白晶晶又有本能的期待了!人们都说饱暖思淫欲,还真是没错,我现在心头少了对商诗的担心,没有了太沉重的压力,置身在白晶晶的气息范围里头,想着她,感受着她,我又有点想入非非了!可是我知道这是不应该的,毕竟我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女人商诗,不能再对别的女人动念头了,更何况晶晶还只是具女尸,当然,如果是她活生生的灵魂,我还是可以考虑的,因为商诗也不会吃灵魂的醋!只是,晶晶的灵魂为什么又不出来了呢,她到底要在什么样的环境下什么样的时刻点才会出来呢? 我不由自主抬头四顾起来,硕大的太平间虚空中除了幽幽的冷寂哪里有半丝灵魂的轻响!我很不甘心地仰靠在潘天高的冰棺上,仰头仔细辨认辩听着斑斓顶壁上弥漫着的幽暗光影和幽清气息,希望能够探寻到晶晶姑娘正在挣扎的冤魂,用我温热的身体对她加以温暖和拯救,使她能够感觉平和宁静,在太平间里得到永久的安息! 然而,我还是没有办法看到,也许正如商诗所说,只有最亲爱的人才能够随意看到自己爱人的灵魂,很遗憾,晶晶她生前未能成为我最亲爱的人,所以,我现在看不到她。 这个可怜的女人,至今为止我也还不知道她到底遭遇了什么不测,只是被关兴玩了一把还没有享受到人类真正的爱情就这么魂归天国了,她心里一定很憋屈吧!想着想着,我怜香惜玉之情在心里不断翻涌,不由自主站了起来,就满目庄严地去向了晶晶的冰棺。晶晶她的亡魂不肯主动出来,那我就到她的棺材上空进行积极召唤吧! 掀开晶晶的棺盖,爬到她的棺沿上坐好,看着她那苍白皎洁的面容,我的内心一直都是很平静的,我没有什么过度的激情澎湃,我只想让晶晶姑娘的亡魂出来,所以我满心满肺都是肃穆的,我嘴里开始念念有词,我在告诉晶晶说,晶晶,过去的就都让它过去吧,谁让咱们生活在这样一个社会,委屈和凌辱本就是我们这些穷苦百姓人生的全部主题,不只是你,谁都在这样经历,当然,你本还可以有机会享用到我所能给予你的微薄爱情,只是可惜的是,你在不经意间将他忽略了,而且你突然还死了,追悔都莫及了,不过好在你还有灵魂,如果你已经后悔,那没关系,我还在你身旁,你的灵魂就出来吧,让我来告诉你,我曾经是爱你的,当然,我现在没法爱你了,因为我已经有了更让我心痛的女人,不过,你也别太计较,不都说,爱,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你曾经拥有过我的爱,虽然你不爱我,没有相爱的感觉,但你还是面对现实吧,穷苦人家的孩子,就别苛求太刻骨铭心的爱了,你现在已经死去,能有一个曾经的痴情汉子为你心碎为你超度亡魂,你就安然离开,到天国去享受另一个人生轮回吧…… 由于这些天太过疲累,心思一下子放松下来,身体就容易弥散,我在默默咏诵着对晶晶姑娘的心灵感悟,不知不觉地,精神就打滑起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恍惚之中,我眼神一阵迷离,就坠落了下去…… 第二天,我是在一阵急促的呼喊声中惊醒过来的,我听到有人在不停歇地喊,李智,李大夫,老李,你在哪里,快出来,事情不好了,你倒悠闲,快出来…… 第233章 和华浩密谋对策 声音一会儿远,一会近,飘忽不定,朦胧不清,带着急迫,夹着惶然,象魂魄在喊冤,又象衰人在求援。我的心灵被唤醒,悠然睁开眼睛的刹那,我还以为自己在梦境当中呢! 其实,就算已经睁开眼睛一会了,我还以为自己在梦境呢,因为我发现自己怀里紧紧抱着一具翘挺挺的女人身体,而且那具女人身体还以一种迎合的姿势侧躺在我怀里,更让我张口结舌的是,我的嘴唇咬着她的嘴唇,舌头竟然还含着她的那片有点冷滑的肉团,而她的眼睛似乎也正在注视着我,一眨也不眨,和我四目相对。 我的脑子里闪念出昨天爬在晶晶棺材沿上的场景,心里一个机灵,骇然翻身坐起,目瞪口呆地看着晶晶,晶晶失去了我怀抱的依撑后,一个侧歪,机械地翻倒过去,又变成了仰面朝天,眼神依旧灰淡,全然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并没有半点异象发生。我眨了眨眼睛,想了想,难道是我自己在睡梦中不自觉又和她的身体亲热起来了?可她的尸体都已经冷凝了,我又如何能够橇开她的牙齿,含住她的香舌? 已经没有功夫容我深入思索了,那片惶急的声音还在不间断地响起,李智,你小子在哪里,快出来,听着听着,那声音已经朝我这边靠过来了,越来越清晰,越听越熟悉,我已经听出是谁的声音了,我慌忙翻身,给晶晶姑娘把位置摆好,就手忙脚乱地从冰棺里爬了出来。我刚双脚着地,身形还趴在棺材外壁上正待起来呢,华浩就已经出现在了那头的拐角处,将我逮个正着。 我着急麻慌地赶忙站起,用手掸了掸衣服,脸上灰溜溜的,尴尬地看着华浩临近。 华浩三步并做两步跑到我身边站住,以一脸严肃的表情对着我,好不气恼道:“你小子可真有闲情逸致,都大祸临头了,还有心情寻欢作乐!” 我闹了个满脸绯红,急忙辩解道:“老华,你可别胡说八道,我只是要给她温暖,没对她动过手脚,也没动过她的手脚!” 华浩粗声大气道:“我现在可没心思去理会你小子的龌龊行径,我现在是来找你商量的,臭小子,大事不好了,咱们终于要东窗事发了!哎呀呀,真是被你害死了!” 我看他一副如丧考妣的惊慌样,心里也被他弄得惶惶然的了,不过我倒不是太害怕,从和商诗生离死别的大风大浪中都安然度过了,还能有什么坏事可以摧毁我坚不可摧的心灵呢? 所以我面上从容一笑,安慰他道:“老华,你先别急,有什么事情慢慢说,咱俩共同想办法,没有什么迈不过的坎,没有什么转不过的弯!” 华浩狠声道:“你还这样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哎,你呀你,当初怎么就听你那馊主意了呢!哎,直接跟你说了吧,法院给医院发公函了,今天就要来人来车调走潘天高的尸体进行司法医学鉴定,这种事情必须经过院领导的签批,我想捂也捂不住了!高院长已经知道了,雷霆震怒,责令我配合法院工作的同时,调查事情始末,给他写出书面汇报,完了,这下全完了!” 说着说着,华浩脸色都白了,可见他的内心有多惊恐。 我还真以为有什么坏事发生了呢,却哪料他给我报了一个惊天喜事,我不由暗暗佩服郑律师的行事能力及办事效率,心里喜不自禁,脸上藏不住,也喜形于色起来,乐呵呵地看着华浩。 华浩哪料到我这样一副欢喜的神情,皱着眉头苦巴巴地望着我,不明就里。 我微微一笑道:“老华放心,司法鉴定就是我聘请的辩护律师提出来的,这对我是有利的,是好事,不是坏事!” 华浩尖叫道:“什么?是你撺掇出来的司法鉴定,天,你这不是在自掘坟墓吗?” 我惊诧道:“此话怎讲?” 华浩怒不可遏道:“当初你将潘天高的尸体从商诗手里扣留下来,还让我帮你瞒着,我顶着极大风险终于帮你瞒了过去,本期望着你将商诗追到手以后,可以带着她悄无声息地来将潘天高的尸体处理掉,可谁知道你们这事越整越大,还闹到法院去了,弄得我每天都担惊受怕的,生怕有人打潘天高尸体的主意,使我们的事情败露,不过公检法方面一直都没提潘天高尸体这一茬,我还暗暗庆幸呢,现在倒好,你自己倒主动把这个定时炸弹给引爆了,你说你啊,哎,你不止是炸了你自己,你还要将我炸得血肉横飞!” 我听他说得严重,有点不安了,嘴上则疑惑道:“这能碍着我们自己什么事吗?我们当时不是说好了吗,潘天高的家属不肯将尸体拉走处理,所以一直在太平间,现在法院要求对尸体进行司法鉴定,一切不都是顺理成章的事吗?能败露我们什么呢?” 华浩气急败坏道:“你啊,想得太幼稚了,敢跟院里说家属不肯拉走尸体么?潘天高这么大的事,如果说家属不肯拉尸体,那摆明了就是想和医院闹纠纷,潘天高的家属要和医院闹医疗纠纷,那院领导还能睡得着觉?还不得亲自干预,找潘天高的家属面谈寻求问题解决的办法?那你扣留尸体意图勾搭女人的事当时就得败露,还容得了你住这大半年太平间成功搭上商诗?当时我向院里汇报说,潘天高的家属比较通情达理,对我们医院的医疗过程没有异议,已经将尸体拉走火化掉了,院领导才堪堪长出了一口气,放下心来,现在倒好,潘天高的尸体又生生出现在了他们的眼皮底下,他们如何能够不震惊?哎,李智啊,我为了帮你冒了这么大的风险,现在反过来却是你将我扔进了油锅,你太绝了!” 听完华浩的话,我已经满脸惨白,背上冷汗直冒,瞪着惊恐的眼睛望着一脸绝望表情的华浩说不出话来。 华浩眉头锁成一团,紧咬着嘴唇,神情阴郁得可以拧出水来。 我心里混乱不堪地跳了一会后,理出了一点思绪,凄苦地望着华浩说:“对不起了,兄弟,我和我的律师必须提出司法鉴定的申请,因为只有这样才可以挽救商诗的生命!至于其他的,我暂时是没有能力考虑的了,真没有料到会将你牵连进来,实在是深表歉意,不知道要怎样才能补救你!” 华浩愣了愣,顿时警觉起来,惊疑道:“司法鉴定可以挽救商诗的生命,此话怎讲?” 我犹豫了一下,暗自琢磨,要想取得华浩的理解和支持,唯一的办法就是将我和商诗的困境讲给他听,他明白了我的苦衷,或许就能谅解了我。 当下再不犹豫,我将商诗的处境及我和郑律师在潘天高尸体上的发现一五一十地全讲给了华浩听。 华浩听着听着,口就张开了,听完以后,也就完全目瞪口呆了,好半响,他才颤声求证道:“潘天高真地是这么死的?” 我非常坚定地点头道:“绝无半点危言耸听!” 华浩神情一凛,面上逐渐开始显现凝重,最后他说:“如果是这样,不做司法鉴定倒确实不行,但是对于我们,或者说对于医院来说,事情就更糟了!” 我骇然道:“为什么?” 华浩摇头叹道:“在医院病房发生了病人身体里的血液被他人抽走的事件,你觉得医院还能逃脱责任吗?” 我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个道理,心里未免不安起来,不过商诗和医院,我可宁愿要前者,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但愿医院领导能够理解我的苦衷。 我低头琢磨了一会后安慰华浩说:“老华放心,潘天高没有儿女,家属只有商诗,我可以向你保证,商诗绝对不会因为潘天高在医院被人侵害而追究医院的责任的!” 华浩无奈苦笑道:“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的,哎,事情既然到了这一步,我也没法说你什么了!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可叹啊,好不容易有这么个工作,这次估计是保不住了!” 我大骇道:“啊!老华啊,至于吗?就撒了个谎而已,要丢工作?” 华浩耸耸肩膀苦叹道:“撒谎听起来不是大事,但要看撒的是谁的谎,撒了潘天高尸体的谎,那就是弥天大谎,谁都不会谅解!” 我心里寒气直冒,这时才真正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让自己的兄弟因为自己丢掉饭碗,这无论如何也是我接受不了的。望着黯然神伤的华浩,我心里沉甸甸的很是难受,绞尽脑汁左思右想了好一会后,我毅然抬头说:“老华,我种下的苦果,无论如何不能让你来吞咽,我看这样吧,你就假装不知情,以为潘天高的尸体已经被商诗拉走火化掉了,所以你才那样向院里汇报。而潘天高的尸体是我自己跑到太平间从商诗手里截留下来的,你写书面汇报时就说我想研究潘天高的尸体,所以苦口婆心地终于做通了商诗的思想工作,避免了潘天高被火化的命运。我再跟商诗打个招呼,如果有人调查她此事,就按照这样的说法说,只要我们统一口径了,责任就到不了你头上了!” 华浩眉眼一动,接着却又叹了口气道:“问题是这样的话,你也逃不了干系啊,医生从家属的手里偷偷扣留下尸体跑到太平间里搞起研究来,而且还是潘天高的尸体,医院能够容忍这样的事情在自己地盘里发生?兄弟,别犯傻了,不可能的,你肯定被开除!” 我听得心里好不焦苦,心酸折磨得我浑身难受,我是真地不想丢工作,我苦苦学医十一年,一心想着为苍生百姓解除病痛,而且在这近两年的行医生涯中,我也确实做了一些事情,如果就此做不成医生,那我几十年来的人生理想就此崩溃,这将是多么残酷的事实啊! 可是又能怎么办?为了商诗,我已经无法逃脱这样的厄运了,如果没了商诗,我连人生都没有了,又何谈人生理想?所以无论如何,我是必须这么选择的。所以我只是冷静地说:“老华啊,我是始作俑者,不管替不替你隐瞒,我肯定是罪责难逃的,但如果能够替你开脱罪责,又何乐而不为呢?尽量减少波及面,减少损失,这可是解决困难的不二法门哦!” 华浩埋头想了想,然后抬头无限凄凉地看我一眼道:“老李,真是难为你了,我很不想你丢掉工作,但我自己也不想丢掉工作,请你理解!时间有点急了,如果要统一口径,我们还得找老张头说说,因为当初让你住进太平间我是跟他打过招呼的,得让他也能跟我们保持一致!” 我点了点头,弯腰给晶晶盖好盖子后,就和华浩并肩走出太平间,悄悄进了老张头的办公室。 老张头看到领导华浩进来了,立刻起身迎接,满脸狐疑地看着我们。 我想了想,从兜里掏出一把钱,当着老张头的面塞进了他办公室的抽屉。 老张头惊讶地张开嘴巴“啊”的一声,脸上挂上了惊惶。 我无奈苦笑,走过去扳住他的肩膀让他坐下,就将事情的原委讲给了他听,当然,我还是哄骗他说我住太平间观摩潘天高的尸体确实是为了医学研究,只是因为没有通过院里批准,所以违反了医院纪律,将要受到严惩而已。 老张头静默了好一会,才叹道:“领导亲自上门,这忙小老头肯定是要帮的,只是我还有个疑问,如果不是因为领导打招呼,我又怎么解释让李医生住到太平间里来这件事呢!” 第234章 在太平间被抓了现形 我毫不犹豫道:“你就说我是假冒医院的名义进去搞研究的,因为你和我关系很好,所以也就疏于防范了,这对你是没有什么影响的,你在太平间工作几十年,对里边的每条尸体都了如指掌,你这属于高技术含量的工种,具有不可替代性,院领导不会对你怎样,顶多批评你几句,嘱咐你以后要严加看管,而却帮了我们一个大忙,我们会对你感恩戴德一辈子的,你想想,这多值当啊!” 华浩也赶紧表态道:“这次你如果帮了我,以后我升上去了,好事都会尽量想着你的!老张,这次就拜托你了!” 老张头满脸的褶子有点微微闪光,凝神想了想,最后他坚定地点点头说:“华领导,李医生,你们不用说,我也会帮你们,不过我是很想将你们两个一起帮了,要怎么样才能让李医生也没事呢?李医生的敬业精神我太敬佩了,如果因为这个事,他丢了工作,那真是太可惜了!” 我感激地看一眼老张头后沉静道:“老张哥,谢谢你的好意,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一点代价都不付出是不可能的了,我们只能尽可能地减少代价,对于你的配合,真地非常感谢,我的事,我再另想办法吧,你放心,没事的!” 老张头无奈地看着我们,黯然地点点头。 我和华浩告别老张头出来,在太平间的小院里,各自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华浩返身重重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脸上有说不出的凄清和落寞,凝望我最后一眼后,掉头决然而去。 我苦巴巴地笑笑,我知道,华浩此时心里一定有一种壮士扼腕叹息的情怀。 我静静地走回我的那个地铺,无声地躺倒,无神地望着班驳陆离的天花板上跳跃着的灵魂,希望从它们里边找到属于自己的影子。 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越来越相信灵魂这样的东西了,而我现在,竟然就有一种灵魂即将脱窍的感觉。我的身体很疲累,但我的灵魂却很活跃,它好象被什么神秘力量吸引,在极力地撺掇我的肉身将它放弃。 真地,从医十余年,医者的心灵和素养已经深深地融入了我的骨髓,悬壶济世、为民除疾的情怀是我安生立命之本,如果硬将它从我身上拔除,那我也就成了行尸走肉。商诗当年爱上的李医生以及去年爱上的李医生,应该都是凭身上洋溢着的这股气概和精神感染了商诗的! 商诗来到我身旁,灵魂从我身边离去,会是怎么样一种情形呢? 也许商诗会一如既往,但我真地好希望以一种解尽民生疾苦的精神感染商诗一辈子啊!商诗两度爱上一个医生,谁又能否认她会不会有一种微妙的心理呢? 我躺在地铺上,海阔天空地臆想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总之心事越来越沉重的时候,太平间的小院里突然有喧闹嘈杂的声音传来,不一会,木门吱呀一声就开了,紧接着一串零碎的脚步,一片喧哗的语声,一堆人的气息,向着我这个方向贯穿而来。 不一会,前头老张头和华浩引路,有几个淡灰色白大褂装束的人抬着一个担架随后,另一群面目庄严的白大褂隔了一段距离殿后,齐齐拐进了我所躺卧的这一条尸廊。 我骇然失色,连忙翻身坐起,慌乱地看着来客们前行的脚步。 很快,华浩已经来到了我面前,无比凄凉地看我一眼,没再理我,指挥着老张头打开了潘天高尸柜的门,那几个淡灰色白大褂好奇地看我一眼,就手脚麻利、训练有素地将潘天高抬了出来,放到了担架上。一人一个手柄,二话不说,转身就走,端的是雷厉风行。 老张头随着这些人出去了,华浩却凝立一旁,默然不语,很快,那群压后的白大褂也稳步走了上来,我随意抬头一看,当目光落在其中一个人的脸上时,我惊呼一声,身体从地铺上弹了起来,眼珠都快爆出来了。 我看到了科主任,他阴冷着脸,寒意森森,望而生畏,我无法抵御,浑身都在颤抖。 在科主任的旁边,依次是高院长、肖院长、医务处处长等一干院领导。 我象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脸上全是羞惭,根本无法面对他们冷竣锋锐的目光,将头低垂到了胸口。 没有一个人说话,华浩也只是恭立在一旁,在此种情况下,他对我无能为力。 时间就象凝固了一样,气氛沉重得让人揪心。 好一会,我听到有人咳嗽了一下,然后,齐唰唰的脚步声就再次悠然响起,却是在逐渐隐退。 感觉到他们已经离开一定距离,我才敢抬起头来,然而,科主任却并没有走,我的视线立刻触碰到了他那两道凌厉的目光。我吓得赶紧低头时,却听到他冷冷地说:“你啊,我的脸让你丢尽了!” 甩下这一句话,他一转身,走了。 我的心一阵生疼,似有千万根钢针在扎一样。 凝立多时的华浩悠然叹道:“走吧,高院长示意我带你去见他!” 我无望地点点头,我知道自己见不见院长都无所谓了,关键为了华浩兄弟的前途,我还必须去进行一番表白。 默然跟在华浩身后,穿过院区,来到行政办公楼,自从陷入商诗的迷案,已经好久没这么悠闲漫步在医院里头了,我竟然没来由感觉到了一点轻快。 华浩将我带到了高院长的办公室,他就回他办公室去了。 我战战兢兢地立在高院长的面前,浑身都不自在。 高院长给我倒了一杯水,示意我坐下。 我小心翼翼地在他办公桌前的沙发上坐下。 高院长端坐靠背椅上,先是定定地看我好一会,我如同芒刺在背,酸麻痒痛,很是难受。 高院长眼里锋芒闪烁了一会后,突然语重心长道:“李大夫,你可是我们医院难得的人才,外科重点培养对象,我真地无法理解你怎么会做出这等不雅的举动来,你到底是基于什么想法?” 我无奈苦笑道:“对不起,高院长,我就是觉得潘天高死得太古怪了,所以才产生了要到太平间去研究他的尸体的想法,动机很单纯,只是没有向院里审批,这点我要说抱歉!” 高院长厉声道:“研究尸体,亏你想得出来?你作为一个临床大夫,治病救人是你的本职工作,要你去研究什么尸体?而且你还以请病假为由,一头扎在这尸体上了,你心里还有没有医院制度?简直太荒唐了,都让人难以理喻!” 我心里一阵发苦,他们不懂得我对商诗的感情,所以不怪他们不理解我的行为,不过我却不能对他们这么说,所以我只是重复说:“高院长,对不起,我真地只是单纯地想着要将潘天高死亡的原因搞清楚,很多事情考虑不周,还请领导们谅解!” 高院长气恼道:“你还有没有脑子,有这么不计后果地盲目从事的吗?难道你不知道他是潘天高吗?你的行为给医院造成的影响会有多大你知道吗?” 听他这么说,我就不乐意了,我不加思索就说:“潘天高怎么啦?不也就是两条腿两只胳膊的一个人吗?死了之后,不也就是一堆肥肉吗?你们怕他,我可不怕他,我在太平间里,在他的尸体上指指戳戳,想怎么研究他就怎么研究他,我只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不管他是谁!” 高院长气得浑身哆嗦道:“你,你,你还嘴硬,怎么可以这样说话,你脑子是不是有毛病!” 我怕气着他,只好软了下来,说:“高院长,我为我的行为给医院造成的影响向你道歉,但是你今天找我来,目的是为了什么呢?” 高院长恼火道:“我本来不太相信你会仅仅因为研究尸体将尸体从家属手里扣留下来,我认为你一定有着其他什么想法,我想让你跟我说清楚,你要知道,如果你不能对你的行为给出充分的理由,你自己面临的处境会是什么,不用我说你也知道!” 我心里无奈悲叹,嘴上轻巧地说:“高院长,我知道我的行为难以让人理解,但我真地只是这样一个想法。我那天听说潘天高的家属去太平间处理尸体去了,就立刻奔跑到太平间,对她进行了苦口婆心地劝说,终于让她信服了我可以帮助她找到潘天高的死因,将尸体留在了太平间。后来我又欺骗了太平间的管理员张根师傅,说我奉医院的指令来太平间研究潘天高的死因,要他配合我的工作。我跟他关系一向很好,所以他根本就没怀疑,还给我在太平间搭了个地铺。后来我就经常住在太平间了,一直到今天被你们发现。我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向院领导隐瞒,应该向领导申请才是。可是我又怕你们不批准我的要求。所以我就干脆偷偷摸摸自个行动起来,将医务处和院领导一直蒙蔽在鼓里,想来真是惭愧,对不住院里,我甘愿受罚,怎么惩罚我都接受!” 高院长反而更生气了,呵斥道:“你怎么还这么说?你这样的理由能说得过去吗?你让我怎么去向院办公会解释?我管理的医生竟然跑到太平间去研究起尸体来了,荒唐,太荒唐了!” 我皱着眉头无奈道:“那高院长,我真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我就是这么荒唐,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高院长肺都气炸了,手往桌上一拍,想要跳起来大吼,可能考虑到形象,还是生生克制住了,眼里寒光闪闪地看着我,半响后才说:“你真没有什么要解释的了?” 我无奈地耸耸肩膀,摇头茫然道:“没有了!” 高院长失去了斗志,再也没什么脾气,手一挥气恼道:“那行,你出去吧!” 我诚惶诚恐地站了起来,躬声退了出去,出门的一刹那,心情失落得如同狂风中漫天飞舞的枯叶,载沉载浮,没有着落。我在想,我的医生生涯是不是就要这么结束了! 我惶惶然地来到太平间,开门进去,自然而然走向我的那个地铺,机械地步行向前,拐进尸廊,一直都快走到内墙壁底下了,才猛然意识到那个地铺的位置早已经走过了,怎么就一直没有感觉到它们的气息了呢? 第235章 被赶出太平间 我惊慌地回头转身,摸索到原来的地铺所在的位置,才发现那两个地铺已然不见了,只是在太平间地板上印上了一深一浅两块灰白色的痕迹,象两块席卷了几千年时空的裹尸布。 我心里一阵发冷,头脑一阵发热,脚底一阵发虚,奋不顾身地跑出太平间,在老张头的值班室外大喊道:“老张,是不是你干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老张头应声从门里走了出来,脸上有点凄苦,手上却抱着一床棉被,长叹一声道:“哎,李医生,对不起,上头的指示,我一个小小的尸体管理员还能怎么着?你也知道我的处境,希望你能理解!这是属于你那床上的东西,你抱回去吧!” 我看着老张头疲惫的神情,心里一阵酸涩,逐渐从一时的情绪中缓解了过来,默默走了过去,从他手里接过被褥,凄然地看他一眼,感伤道:“老张哥,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老张头摆摆手说:“李医生,这是说哪里话,咱老哥俩永远都是朋友,你以后来太平间,只要不带着研究尸体的任务,只管来去自由就是!” 我咧嘴笑了笑,想以前,老张头巴心巴肺希望我能来太平间研究尸体,现在事情一出,风向全变了。 我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来太平间,不过,白晶晶和我的老乡亲们还在这里,我真地有点舍不得她们呢!我以后一定还会不定期地来看她们的。不管怎么说,虽然被从太平间赶了出来,但我这段坚苦卓绝的太平间岁月还真没有白呆,先是追求商诗获得成功,后又解救商诗获得成功,怎么着,都值了! 我手里抱着被褥,回头对老张头和太平间点了点头,算是对他们进行了告别,然后,我毅然走向大铁门,出了大铁门后,我控制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太平间的木门,心里那种依恋的感觉真地很浓厚,我知道,我对太平间算是产生感情了! 我不由苦笑,一咬牙,心里依依不舍,身体还是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它。 我再次回到了租住的那口棺材盒子,叹人生多艰啊,命运转了一圈,我终究还是逃脱不了睡这口棺材盒子的厄运。 房东阿姨正好又在厨房忙活着,这些天来,我晕头转向,已经没有什么时间观念了,根据客厅里暗黄血红的光线,此时应该已到黄昏,所以房东老太应该是在准备着晚餐。 大约在一年前,我回来收拾东西准备入住太平间时,看到的也是这样一副场景,现在我终于从太平间打道回府了,房东老太的生活似乎一点都没变,而我却有从冰火中重生的感觉,想起来真是让人唏嘘感慨啊! 房东老太一抬头看到我抱着一捆被褥愣愣地走在客厅里,脸上好不诧异,冲着我热情地招呼道:“李医生,你这是从哪里回来啊?铺盖卷不需要了吗?对了,你那女朋友这一阵子怎么也不过来了啊?还挺想她的呢!” 我微苦地笑笑说:“阿姨好,从今天起,我又住回来了,所以她就不过来了,这房间太小,住不下两个人!” 房东老太脸色暗了暗,叹了一口气道:“哎,也是,房间太小了!真地挺难为你们小两口的,谈情说爱、结婚生子没个房子真是够残酷的,也不知道怎么能帮你们!” 我平静地笑说:“谢谢阿姨关心,你能将这个阳台租给我就已经是帮了我很大的忙了,如果当初没有你的热心帮助,我可能就住到大马路上了,先把命保住,至于结婚生子,对于我们买不起房子的人来说,算是奢侈消费了,没有就没有吧,人生难免经历苦苦挣扎,忍一忍就是一辈子,没关系的!” 房东老太苦笑道:“傻孩子,怎么能这么悲观呢!生活再艰苦,阿姨不也这么挺过来了!要有信心,将来会越来越好的!” 说着话,我已经来到了棺材盒子里,我将罗萍的被褥席卷起来,塞到墙角的缝隙里,占去了狭小棺材盒子的一定空间,这让我心里有点憋屈,不过我又不忍心将她的被褥扔掉,所以还就只能这样将就着过吧! 我在静静地整理我自己的床铺时,房东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喊道:“李医生,你稍等会,我多做几道菜,给你接风洗尘,欢迎你回家!” 我心里感觉到了一点温馨,和商诗同居时享受到的那种温暖和甜蜜又在我的心湖里活跃起来,哎,其实还是那句老话,我对生活的要求并不高,一套可以容身的房间,一个愿意和我生活在一起的女人,足矣! 我轻快地回应了一下房东阿姨,向她表明了我对生活的向往和感激。 收拾好床铺后,我静静地躺在棺材盒子底,尽量四脚八叉地伸展开,找到了那种久违的感觉,那种在令人窒息的空间里谋取畅快呼吸的感觉。 一会儿,房东就喊开饭了,我连忙起来,走到客厅里,发现房东的儿子正在挪动桌椅,看到我后,稚嫩的眼神闪过一丝惊讶,接着才怯生生地喊了一声“叔叔好!” 我过去抚摸了一下他的头对他表示友好,不由想起了那个不知道现在在哪里孤苦伶仃的福娃,心里就酸涩如潮了! 和房东及她的儿子围坐一桌吃饭时,房东不停给我夹菜,劝我多吃点,我控制不住就又想起在大别墅里商诗不停给福娃夹菜的情景,心里泪哗哗的,眼睛都湿了! 真地有一股好强烈的迅速回大别墅的冲动,不过,我还是决定在太平间附近等到潘天高的尸体回巢再说。 饭后,我在客厅里陪着母子俩看了会电视,就以犯困为由回了棺材盒子,一躺下去,就迫不及待掏出手机给郑律师打电话。 郑律师总是那么业务繁忙,拨了好几次,都是占线,后天就要二审开庭了,成败全在此一举,不知道这个郑律师是不是在忙活这个事。 最后终于拨通了,我还没张口呢,郑律师的话就连珠泡般响起:“李医生啊,你是不是要问尸体鉴定的事啊,别那么性急,一切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不过啊,我把人家鉴定所的同志们折腾得正点下不了班,这个人情,你将来可是要还的哦!” 听郑律师欢声笑语的样子,我感觉到了一丝欣慰,连忙表态说:“这个肯定没问题,而且不只是人情,还包括郑律师的救命之恩情呢!” 郑律师开心笑道:“李医生言重了,还是那句话,受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是我们干律师的铁律,谈不上什么恩情不恩情的,倒是对于李医生对我工作的大力配合要表示感谢,你不过只是我当事人的男友而已,当这么多年律师,还没见过可以为当事人女友舍命舍财到如此程度的人呢!” 我颇为自得的一笑,感受着郑律师语气里胸有成竹的气息,心基本上放了下来,想了想说:“郑律师,别嫌我罗嗦,我还是想问问,尸体鉴定现在进展到什么程度了,他们不会做出不利于我们的结论吧?” 郑律师顿了顿后突然爽声大笑道:“哈,李医生太小看我了吧,我老郑纵横刑场几十年,多少罪无可赦的杀人犯都被从断头台上拉了下来,还能让一个蒙冤入狱的弱女子含冤屈死?你尽管放心,这么清楚的事实,这些老朋友们几乎就是奔着潘天高的胳肢窝去做鉴定的,省时省力又省钱,他们还得感谢我们两个苦守在太平间做了那么艰苦的前期工作呢!” 听着郑律师豪迈的笑语,我心头的喜悦就如山丹丹花开红艳艳了,花高价钱请这个大律师真是太划算了!仔细想来其实也并不高,不到十万块钱就买回一条人命,而且是商诗那样尊贵绝美的生命,想起来这心里就舒坦。 我仿佛已经看到了后天商诗呼吸自由空气的美好样子,喜不自禁之时,我想了想道:“郑律师,我后天是不是也可以出庭的?” 郑律师顿了顿道:“李医生,这个只怕不能遂你心愿了!” 我心里一紧道:“为什么?” 郑律师坦然笑道:“这就怨不得我了,我问过商诗的意见,她坚决不同意委托你出庭,这我就没办法了!不过你放心,你出不出庭对结果一点影响都没有!” 我苦着眉头道:“郑律师,商诗她是怕我被方市长等一干人盯上影响我的前途,其实她完全是杞人忧天,没事瞎担心,请你一定要帮帮我,去看守所劝劝她,我很想出庭帮她说说话!” 郑律师沉默片刻后道:“现在再去看守所太耗时间,这样吧,干脆你以证人的身份出庭,到时你上去说说你治疗潘天高时的所见所闻,正好可以作为病历资料的佐证!不过,你要以一个与商诗毫不相干的人的身份出现,否则是不能作为证人的!” 我连忙点头道:“可以可以,我保证出庭后一眼都不看商诗,我只自说自话!” 郑律师呵呵笑了一下说:“那这样吧,明天鉴定完毕后,我随潘天高的尸体再回一趟太平间,和你见面再详细谈谈做证人的事!” 我愣了愣,苦笑一声道:“别去太平间找我了,直接来上次你去过的我家吧,我已经被从太平间里赶出来了!” 郑律师诧异道:“被赶出来了?怎么回事?” 我轻叹道:“哎,说来话长,明天见面再跟你细说!” 我怕干扰郑律师干正事,随便聊了几句后,就跟他道谢又道别了。 好久没有这么正儿八经、浑身轻松地在人类正常生活场所睡觉了,我这一头栽倒下去,竟囫囵睡到了第二天日上三杆。 阳光明晃晃地撒泼在我温柔的脸蛋和轻柔的屁股上,都没有将我激醒,还是郑律师的电话呜噜噜地将我惊醒的。 我一骨碌翻身坐起,急不可待地捧过电话,颤巍巍地竖在耳边,激动地喊一声:“郑律师好!” 郑律师粗犷的声音传来:“你在几层,我们上去找你!” 我不由一愣道:“你们?还有谁啊?” 郑律师声音很平淡:“看到你不就知道了!” 我还是那句话说:“你们等着,我马上下来!” 然后就挂了电话,迅速穿衣穿鞋,飞奔到水房用冷水抹一把脸清醒了一下,就蓬头垢面跑了出去。 当我呼哧呼哧跑下楼梯,跑出楼门,还来不及喘口气平息一下,就又张开嘴巴成“O”字型了,我看到随郑律师而来的竟然是华浩。 这两位八杆子打不到一块的人怎么会相携而来呢? 看到我发愣的样子,郑律师向我招了招手说:“既然你自己送下门来了,那我们也就不上去了,过来吧,站着说几句就行了!” 我大惑不解道:“郑律师,还是上去说吧,做证人的事,还有我被赶出太平间的事,一时半会也说不完吧!” 郑律师摆了摆手道:“不用了,李医生,华医生已将你的事告诉我了,证人也不用你去做了!” 我惊道:“啊,这跟做证人有什么关系吗?” 第236章 我住进精神病院 马上又想起什么,我心里咕咚一跳,脱口惊叫道:“天啦!不会司法鉴定出问题了吧!” 郑律师咧嘴笑笑说:“放心,司法鉴定很好,一切按照我们的意图得出结论!” 我长吁了一口气,魂都快被吓跑了,这个郑律师,真能折腾人,我只好苦笑道:“郑律师,那为什么不让我做证人啊,就因为老华跟你讲了我的遭遇?” 郑律师面上竟浮现一点黯然,轻叹了一口气道:“哎,李医生,你的故事也太诡异了,我真没想到给潘天高做个司法医学鉴定还会牵连到你的前途,不过还好,你这个华浩领导还算关照你,给你想了个招,你就安心听他安排吧,至于商诗那边,你就彻底放心吧,不仅是司法鉴定强力支持,而且又有更好的消息了,可以说,现在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了!” 郑律师的话里含义太丰富了,我无暇兼顾,所以我先关心最荡我心魄的方面,我满怀激动道:“好消息?什么更好的消息?难道更可以证明商诗的清白?” 郑律师可能是被这个好消息提醒,刚才还为我而忧患的黯然神色立刻换成了喜悦之情,他点点头激动地说:“这就要感谢你们的好妹妹欣月姑娘了,她在潘天高公司大厦的医务室里意外发现了一张美沙酮的说明书,引起了她的警觉,经过和医务室某医务人员的攀谈,才得知了惊人内情,原来潘天高生前曾经到医务室来问她,有什么药可以抑制性欲,老总问的问题,她自然要卖力,于是她就想办法搜集了一堆药品说明书,最后查找到美沙酮有这样的药理作用,于是就转告了潘天高,当时她也没想过潘老总为什么要问她这个问题,一心只想着要怎么讨好他而已,过后也没怎么放在心上。现如今听欣月给她讲了潘天高的案子,她回忆起当初的情形才恍然大悟是怎么回事!欣月姑娘向我汇报了这个情况后,我立刻和她一起去见了这个工作人员。由于欣月历来和她关系很好,而且商诗把持公司朝政的时候,对底下员工非常厚待,也曾经帮过她的忙,听说出庭做证就可以使她们的商董事长重新回来当她们的领导,这员工高兴坏了,都不用我们做什么思想工作,就已经同意出庭做证了,而且更绝的是,恰巧这个医务室还安有监听设备,当初潘天高和她的交谈录音竟还保存着。真是没想到,事情一旦顺利起来,就顺风顺水挡都挡不住,简直有如神助!好了,现在有了毒药和血液两个方面的双重突破,商诗再不重获自由,那就真地没有王法,没有天理了!李医生,你真地一点都不用担心了,就放心地听从你们华领导的安排吧!” 听着郑律师的话,我嘴巴大肆张开,半天没打算合下来,完了,我还愣愣地问:“郑律师,你不是在逗我穷开心吧!” 郑律师眉毛一挑道:“怎么连我都不相信了?这节骨眼上,我还有心思跟你开玩笑吗?不信,你可以即刻打电话问问欣月!” 哪里还用打电话,郑律师的神态给了我彻底的宽慰,我脸上笑容开始如微波流动,心里早就红梅花儿开了。真好,我的商诗终于重获自由了! 不过,那个潘天高也太诡秘了,好端端地要去抑制自己的性欲干什么? 不过,我也懒得去理他了,管他是兽欲沸腾还是鸟放南山,让他自己到十八层地狱里去折腾吧! 我喜笑颜开道:“郑律师,大恩不言谢,你的大恩大德,我和商诗将永远铭记在心!” 郑律师摆摆手道:“李医生言重了,这本就是我该做的,好啦!明天就要开庭了,我还得回去准备准备,就不陪你们了!”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我急道:“等等,郑律师,我出庭做证人的事还没谈呢?我明天怎么出庭,要注意些什么!” 郑律师扭头苦笑道:“李医生,你华浩领导要安排你去住院,你还怎么出庭啊?” 连番从郑律师嘴里听到惊人之语,我心脏都快失去自然节律了,我惊诧地望着华浩,大惑道:“安排我住院?老华,什么个意思?” 华浩自见到我后,一直凝立一旁沉默不语,脸上神情也很冷峻,看我一副惊惶的样子,脸色动了动,不得不说话了,语声有点低沉:“老李,这次事件真是犯大了,主要是你的行为看起来太离谱了,你应该能够理解,如果没有合理的说法,对方方面面没有个说得过去的交代,院里就算想包庇你都没门,你被开除就是必然的了,你的档案袋里被抹上这么一笔,那你的前途也就彻底完了。这是我无法接受的事实!昨天我冥思苦想了一夜,所能想到的最可行的办法就是给你扣个精神病的诊断了,虽然这听起来比较残酷,但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希望你能够理解我的苦心!我通过关系已经和精神病院的包主任打好招呼了,今天就给你安排住院,差不多住上半个月再给你摘掉精神病的帽子,你再回家好好静养一段时间,我在院里再活动活动,应该就可以让你回来上班了!” 听着听着,我的神情完全凝滞了,象个木头人一样,暂时失去了生命的律动。 郑律师还在旁边敲边鼓道:“李医生,你要配合你们华领导的安排,在我看来,这是个绝招,法律对精神病人都毫无办法,何况还是本想对你网开一面的院领导们?而且不怕说句得罪的话,你的行为还真就有点象精神病人的表现,在精神病院住一段时间,让领导们信服了,他们对方方面面也就有交代了,那么不仅不会处罚你,还会同情你,等你治愈出院,恢复健康后,再恢复你的岗位,也就顺理成章了,一场灾难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得到化解,要说你们华领导,真是太聪明了!” 缓缓地,我真地就恢复了健康,思维开始产生,知觉也有了,生命又回到了我的身上。我理解了华浩的苦心,郑律师的分析也很中肯,我确实极不愿意卸掉身上的这身白大褂,所以我决定采纳他们的意见。 我感激地看华浩一眼,对他说:“老华,你费心了,谢谢你!” 然后我又转对郑律师说:“可是我又想出庭去见商诗,能不能让我明天出庭做完证以后再去住院啊?” 郑律师坚决摇头道:“那就肯定不能了,如果你明天出庭做完证,一回来马上变成了精神病人,被公诉方知道了,以此作为抗辩理由,反而会对法官的思维造成影响。本来就不需要你去做什么证,咱何必再节外生枝呢!你放心,商诗一释放,我就让她去医院见你,不就行了吗?” 我听得浑身直冒虚汗,连连摇头摆尾道:“那好那好,我不去了,郑律师,打死我也不去了,还有,别让商诗来精神病院,让她回家好好休养,我好了再回去看她!她没事我就放心了,我能忍得住的!” 我可不想让商诗看到我在精神病院的样子呢! 郑律师爽声大笑,向我挥了挥手,再不多言,转身,开车,走人。 我目送着郑律师离去后,转身平静地看着华浩。 华浩微笑道:“刚好在太平间门口碰到他,要不还不知道怎么找你呢!” 我淡然一笑,点头表示友好。 华浩就靠了过来,拍拍我的肩膀道:“还上去收拾一下吗?” 我想了想,摇了摇头说:“不用了,我这个样子不是更象一个精神病人吗?也许郑律师说得对,我还真就是个言行不太正常的隐性精神病人呢!” 华浩凄苦一笑,叹息着摇了摇头,不再说话,转身就走。 我两手摁在头上抚了抚乱糟糟的头发,真要出门过大街了,我还是下意识地注意起形象来,由此可见,我还具备一些正常人的心态举止,精神病症状看来还不是很严重,我心里自我解嘲般地想。 华浩以我的朋友的身份,给我办了住院手续,看来华浩很有面子,入院病史的采集竟然是由包主任亲自完成的,一开始这个小老头在向华浩询问我的病状及观察我的反应时还是漫不经心的,然后慢慢地,他的神情竟然有点凝重起来,观察起我来也越来越用心,甚至还用一些畸形怪状的小玩意放在我眼前让我直视,并将目光凝集在我的脸上,还问一些弱智得可笑的简单问题,弄得我好生纳闷,小心翼翼地回答着他的问题,生怕上了他的圈套一样,最后,他望闻问切结束后,倒也没显得有多大反应,和华浩打了个招呼后,就笑嘻嘻地离开了,后来,我看了病历才知道,他给我扣的帽子是:抑郁型精神分裂症。 华浩给我聘了个护工后,千叮咛万嘱咐后也就离开了。 巧之又巧地是,我竟然和张晓住在了同一个病区,连病室都在同一个楼层。我上次来看过她,印象比较深刻。刚才从华浩那里得知,她还一直住在这里。 我还真地很想去看看她。但我的主管大夫可能还不太知道我住精神病院是为了装病的内情,竟然让护工对我严加看管,不许我自由行动。我唯有苦笑不迭,就好象再次入了看守所一样,只能张开耳孔仔细去捕捉病区空气中传来的属于张晓的那种疯言疯语。你还别说,隐隐约约,再加上自己有时还迷迷糊糊的,还真就能听到她那种特有的语言。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在幻听或者幻想。 我好几次鼓惑护工去外边给我办这事办那事,想趁机脱困,但这个护工还满机灵,总是打电话叫她的同事给办了,急得我狠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最后没着,我就假装要上厕所,结果好家伙,上厕所她也执意要跟着,我说,可别,男女有别,她就嘻嘻笑说,精神病人脱光了裤子大街上跑都不怕,还害臊我这一个人。气得我想当场脱裤子骂娘。无奈之下,我就使劲喝水,不停上厕所,心想,烦都烦死了,看你还跟不跟。结果她还就这么敬业,不厌其烦地随我如厕。最后实在没办法了,我就跟她兜底了,说我住进来是为了装病需要,其实没有精神病。结果她一咧嘴说,没有哪个精神病人承认自己是精神病的。我当场为之气绝! 就在这样的严密看管下,我享受了一个精神病人所能享受到的所有待遇。慢慢地,我就平息了,打消了去看张晓的想法,想起以前来探看她时她的可怜表现,心里不免生出无限惆怅,那个畜生关兴肯定是不会再来看她的了,好端端的一个风华正茂的姑娘,也不知道谁造的孽,竟然就那样横遭不测。真是想起来就揪心啊,头都开始隐隐做疼了,也不知道怎的,我的头现在想不了太多问题了,略微投入一点心思,涌上一些情绪,脑子里就象猫抓一样纷乱酸麻。 有时候失去自由未必是一件坏事,不用再去操心外边那个世界上发生的事情,只需安静地禁锢在一个特有的空间里,任生命随时光无谓地流淌,虽然没有欢乐,但至少没有痛苦,即兴来大自然走一遭,然后化做泥土,永远消逝,不带走这个尘世任何的记忆和痕迹,清新自然,多好!但是,曾经沧海难为水,我,已经不可能回到从前了,回到从前那个只需要靠意淫来生存的纯洁大小伙状态了! 所以我只能躺在洁白的床上苦苦思索,苦苦挣扎。想着明天商诗的二审开庭,想着商诗知道自己住进疯人院会是什么样的感慨,想着自己和她再度相守之后将怎样去留恋我们的前世、依恋我们的今生、眷恋我们的来世。想着想着,心里真是感慨丛生,我和商诗都是苦命人,我们经历了太多的磨难,后半辈子患难与共是我们唯一的愿望,但愿这个人世,不要再折磨我们了! 有护工在我身旁严密放哨,有了对苦尽甘来的期待,我的心境越来越平和,思着想着,意念逐渐变得模糊,眼神逐渐变得朦胧,最后,我头一歪,安然睡了过去。 精神病院的环境真是特别适合睡觉,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我们这个病区收治的病人没有狂躁型的,所以一直静悄悄的,屋子里边窗明几净、干净整洁,屋子外边清风徐徐、柳条依依,简直就象个深山里的疗养院一样。所以我这头一歪,嘴角一斜,口水一流,就酣然入梦,入了化境…… 等我第二天悠悠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另一个黄昏了,虽然睡了一整天,我是在神清气爽中恢复意识的,但当我睁开眼睛感觉一下昏黄明净的天色,头下意识一歪,斜一眼我旁边那个人时,我还是以为自己尚在梦境中。因为在记忆中,天色和我闭眼时的情形一致,我难以认为时间已经静静流淌了一天。而我旁边的人竟然由护工变成了我日思夜想的那个女人,其时,她正笑意盈盈地看着我,脸上是无限的温情和怜爱,手里拿着一块柔和绵软的白纱布,正在轻轻地擦着我嘴角流下来的涎水... 第237章 和商诗在精神病院相聚 我看着商诗,心情并没有那种实在的澎湃,因为我把这当作梦境了,所以我只是有一种虚幻的快感,我也只是对着她调皮地眨了眨眼睛,轻轻地笑一下,悠悠地蠕动嘴唇说,姐,我好想你。然后,在我清亮的眼神里,那张有着白荷般清瘦又有着百合般清新的俏丽脸盘上,就无声无息地悄然挂上了两道晶亮的泪链,我看出来了,那里边跳跃着洗尽苍凉后的淡然欣悦以及历尽沧桑后的几许伤感。看我的女人流泪,我有点慌了,就抓过她的手,把她的身子拉低一点,然后从床头柜上拿出一张柔软的面巾纸,哆嗦着去替她擦眼角还在奔腾翻涌的浑圆泪滴,嘴里象哄孩子一样轻柔地说,姐,别哭,小智很好,我知道你现在正在想我,象我想你一样想得紧,不过不要紧,你明天就可以出狱了,我们就又可以在一起了,然后我们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离了,谁也甭想再把我们掰开了! 我这句话说完,如同炸开了三峡大坝的闸门,我的女人疯了,比我这个疯人院躺着的疯子还要疯狂,她的眼泪倾泻而出的同时,她又猛地一下子将头扎在我的胸怀里,手臂一环一绕一伸,就将我略显淡漠的躯体紧紧地砸住,我甚至有一瞬间的窒息,不过随着我女人的头在我怀抱里的拱动,肩膀在我眼皮底下的耸动,啜泣声在我耳膜里的鼓动,我的身心流转了过来,我开始被这种实在的感觉激荡,慢慢地,我的每一个表皮细胞都在颤抖,每一个神经细胞都在激越,我的眼神随着我的意识骤然激颤,我蓦然用劲,奋力地坐起,将痴缠在我怀里的女人的肩膀使劲扶起,我惊喜得眼珠都瞪圆了,我女人就抬起头来,晶莹的泪花中闪耀着万般柔情,楚楚动人、不胜娇羞,可爱又可怜极了,我都顾不得嘴角还有涎液未干了,舌头一卷,猛咽一口口水后,我动情地呼唤道,姐,真地是你吗?他们真地把你当庭释放了? 一点没错,我面前这个任凭生活怎么打磨依然风情万种的女人,她,明媚的凤眼里向我流荡一串秋波之后,给了我一个栩栩如生的点头和灿烂的微笑。 天啦,我的心快跳崩了,身心陷入了狂喜,脑子完全迷醉,哪里还有时间空间地点和环境的概念,我双臂一个狂野的环抱,就将面前的这团温香软玉尽情地揽在怀里,我狠不得一下子让她整个身体挤进我的每一个毛孔和细胞当中,狠不得让我们身体里所有激荡的液体在任何一丝间隙里融会。我紧紧地抱着她的酥胸香背,抱得我的女人不停地娇喘,我又无法自控了,我用枯燥的手掌抚弄着她粉嫩火热的脸颊,然后轻轻地将其抬起,看着女人眼里迷离的柔情,以及那两片微微张开的粉唇,我心胸里顿时情焰熊熊,我的脑袋迅疾无伦地凑了上去,我的女人眼睛微微闭合,将两片樱唇热烈地迎合上来,对接时的那种柔嫩和甜美感觉,象电流一样蹿遍了我的全身,一瞬间,两只被割裂达数月之久的鸳鸯鸟,通过舌头的痴缠,体液的流通,终于又能够鸾凤和鸣了! 我把商诗滑嫩香甜的舌头都舔醉了的时候,完全失去了控制,我的两只爪子分别从商诗丰美的胸口和圆润的腰际滑了进去,攻破她的胸衣,攀上了她的高岭,进而浸润她的腹地,一阵忘情摩挲使美感溢满身心后,既而奋然钻进裤腰,准备大面积漫透她的花蕾的时候,这个时候,商诗身形一颤,警觉起来,身子奋力一抬,从我怀抱里挣脱,面颊上象燃烧着两朵灿烂的红云,含羞带嗔地看着我,生动至极,美不胜收。 我还处于激动的旋涡中激荡着呢,我颤着嗓子紧张地说:“姐,我想要你!” 商诗抬起莲藕般的玉臂,带起一股幽雅的香风,用柔美修长的手指,在我脸颊上刮蹭一下,温柔地笑道:“傻小子,在这里不好!” 我环顾一下四周,总算想起了这里还是精神病院,脸不由红了红,想了想后,心里又是一阵冲动,抬腿就要下床,嘴里连声说:“那姐,我们去我那个租住的小屋里吧,那里近,很快就到了!” 商诗却一把按住我的大腿,面带急色道:“小智,别乱动,你的身体弱,精神也不好,还需要清休静养,不能再急噪的!” 我愣了愣,心想商诗可能是误会了,也是,本来我是吩咐郑律师不要让她过来的,看来她耐不住思念还是匆匆赶来,不太了解背景知识的情况下,自然要本能地以为我精神上出了毛病了。 我轻轻摸一下她的脸嬉笑道:“我的宝贝姐姐,你误会了,我这次住院是装病,是为了蒙蔽医院领导而由我的铁哥们华浩安排的!” 说完这句话,我缓了一下,还正要进行下一步解释呢。 没想到商诗却幽幽说道:“小智,姐真地对不起你,为了姐,让你受这么大委屈!你看你,脸都瘦成这个样子了!” 说完,她就用她右手掌上那五根白玉般翠丽的柔嫩手指轻轻抚触着我枯瘦的面庞,眼里是无限疼爱的神情。 我的心湖里顿时一片情绪汹涌,眼里也一下子泪光晶莹起来,这一阵子积聚在心里的委屈和苦楚,在我女人轻柔的安慰中,一瞬间绝堤、溃散,只留下舒爽和滑润的神经在我的心空里悠悠轻扬。是的,生命就是这么奇妙,你女人的一句话,就胜抵过人生流淌一万年! 我含着微微笑意安慰商诗说:“姐,是不是郑律师都跟你说了,不过你放心,我会没事的,我医术水平明摆在那里,我们领导怎么会舍得让我走呢?只不过他们需要一个台阶下而已,所以我假装生病住在这里就是为了给他们一个不处罚我的理由!看你那慌慌的样子,你还真当我是精神病啊,嘻,走吧,我们这就回去,回去好好享受属于我们两人的人生,从此永不分离!” 说着说着,我眼睛都红了。腿一抬,又想下地。 商诗根本没把我的话听进去,本能地伸手又将我拦住了。 我急了,不仅心急,而且性急,不过我嘴里还只是柔声说道:“姐,我真地没事,就在太平间里研究几天潘天高的尸体,能有多大事呢?以前我都研究他快半年了,才去和你生活在一起,我们不也一样生活得快快乐乐吗?” 商诗脸色突然变得黯然起来,抬眼幽幽地看我一眼后,才平静地说:“小智,听姐的话,好好在这里休养一段时间,你放心,姐会一直在这里陪你,照看你,我们也一样不会分离的啊!” 我略一错愕,想想觉得商诗肯定还是放不下心来,不由无奈摇头一笑,随即一转念,又恶作剧般在她娇嫩的脸蛋上亲了一下,俯在她脖子根和胸口处吐着热气说:“姐,难道你还能忍受好几天不和我那个吗?嘻!” 说完,我就抬起头,促狭般地看着她浪笑。 商诗双颊顿时红云翻涌,眼里盈盈秋波荡漾,无比妩媚地一笑道:“傻小子,几个月都忍受过来了,还忍受不过这几天?” 我愣了一愣,稍瞬就忍俊不禁起来了,开怀大笑,没想到商诗还有如此实在的一面,这个一向深沉含蓄的大美人,真地是越来越具备生活的质朴本色了,能和这个大美人过一辈子平淡生活,实在是太幸福了! 想起我和商诗来日方长的爱情生活,我越想越美,不知不觉之间,还真就没有开始那么猴急了,也是,既然商诗对我的身心健康有顾虑,那咱可不能让她担着心思和咱过日子,干脆遂了她的心愿,再住上几天,等她放宽心了,咱再和她夫妻双双把家还吧! 我听话地主动将双腿移了进去,盖上被子,上身倚靠在床头墙壁上,把商诗娇翘的上半身抱了过来,商诗很乖顺地依偎在我的怀里,双手环在我的身上,嘴唇在我的胸口上吐着温热的气息。 我轻柔地抚摩着她的头,呢喃着说:“姐,让你坐这么久的牢,真地是太受罪了,我以后一定要好好补偿你,哪怕我自己上刀山下油锅,也再也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商诗从我怀里蓦然抬起头来,一把捂住我的嘴巴说:“小智,不许你这么说,一切都不是你的错,怎么能这么说自己呢?” 我满心欣慰地一笑,随后顺着这层意思想了想,就皱了皱眉头道:“对了,姐,他们平白无故地把你抓进牢房,难道就这样把你放了就算完?他们歪曲事实,冤枉好人,难道一点惩罚都没有?” 商诗苦笑一下道:“呵,其实他们已经很不错了,知道姐是冤屈的,知错就改,当庭就将姐释放。毕竟姐也还是有罪过的人,还能要求人家怎么样啊?当然,郑律师说还可以申请什么国家赔偿,我没有听他的,过去的都让它过去吧,平平淡淡的生活就是最大的赔偿了!” 这个商诗,真是够顽固的,还认为自己有罪过呢!还念着人家的好呢!我真是心有不甘,撅着嘴道:“姐,你不要把功劳归结于他们的仁慈,一切的美好,根本与他们无关,完全是因为郑律师将他们的无耻陷害批驳得体无完肤,使他们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所以才不得不将你释放!他们就是一群隐藏在黑暗中的豺狼虎豹,吃人不吐骨头,对他们可千万不能友好!” 商诗摇头苦笑道:“小智,别把事情想得那么尖刻,也许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苦衷,谁和谁生来都没有冤仇,后世不幸缠上了纠葛,就都成了苦命人,我们不要只想着对方给自己带来的磨难,或许我们也在给人家增添着很大的苦恼,如果与人为善,彼此都甘愿牺牲一下自己所谓的利益,或许人间就没有那么多灾难了!” 哎,这个女人,心到底是怎么做的,竟至于如此仁善!都被敌人推下苦难的万丈深渊了,爬起来还替人家辩解。 我实在无语了,也懒得和她辨析人生真谛了,她被如来佛头荼毒太深,只有在接下来的后半辈子对她慢慢进行感化,解救,使她的心态变得硬朗起来,最起码能够保护自己在受到过度的压迫和欺负之后可以挺起腰杆不屈地呐喊。 我们默默地抱了一会,就听到了门口有嘎嘎的声音,我不经意一抬头,一张如花似玉的明媚笑脸,一个俏丽端庄的优雅身姿,就俏生生地映入我的眼帘。 第238章 再见疯护士张晓 我愣了一愣,迅即就眉开眼笑了,连忙热情招呼道:“欣月,你也来了啊,快过来坐!” 商诗听到我的呼唤,立刻从我怀里抬起头,转身看到欣月,微微笑了一下,对欣月招手道:“欣月回来了啊,他已经醒过来了,你们都过来吧。” 听着商诗的话,我下意识地再往外边看了看,这才发现原来赵警官也在后边跟着,手里还提着两个沉沉的塑料袋,装满了东西,脸上的笑容也还算老实。 也不知道怎么的,他其实就在欣月后边不远,我竟然就没看到他,不知是我自己在欣月脸上太投入心力了,还是本能地就想忽略掉赵警官的因素。总之,看到他和欣月在一起,我脑子里极力认为这是一种不错的状态,但我心里就是有一种难以捉摸的憋闷感。不过,我还是得强做镇定地向赵警官点头表示友好。可能因为有欣月在旁边,赵警官就不再冲我一副淫亵猥琐的表情了,微笑着向我示意。 欣月优雅地走到我们的边上,虽然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我一眼,但脸上依然挂着娴静的微笑,她转对商诗调皮地说:“商姐,晚饭已经买回来了,一会我们就来庆贺今天的双喜临门,一喜,你重获自由,二喜,李医生失去自由,这样他以后就没法再欺负你了,你就是彻底的自由身了,呵呵!” 商诗被欣月逗乐了,扑哧一笑,掉头深情地看我一眼。 看着欣月可爱的神情,想着自己身陷精神病院的囹圄,我心里有一种苦中作乐般的快感,我轻拍一下欣月的肩膀,装出一副不满的样子道:“好你个小丫头,幸灾乐祸,小心我精神病发作,张牙舞爪,把你也咬成个精神病,让你比我在这里还住得久!” 欣月嬉笑道:“我可不愿意住在这里给你们当灯泡,瞧刚才那黏糊劲,狠不得变成一个人似的,我这一走进来,估计李医生心里狠得咬牙切齿想把我撕了呢,嘻,不过我可是为你好,让你们吃饱饭好接着有干劲融合!” 说完,她就掉头指挥赵警官将饭菜在床头柜上和床旁椅子上铺展开来,商诗对赵警官道声谢之后,就问欣月道:“对了,郑律师呢?怎么还没见他来?” 欣月随意答道:“他可是个大忙人,说看到李医生没事他就放心了,这阵子一心扑在这个案子上,其他诸多事务都压积成山了,所以他就走了,对了,他还让我转告李医生一声,说合作愉快,但愿以后成为朋友,但再也不要再次合作!” 说完,她还真俏皮地握我一下手,摇了摇道:“李医生,合作愉快,合作愉快!” 我想起了那几天在太平间的心力交促,不免苦笑了一下,略感好奇道:“郑律师什么时候来过吗?” 欣月撅了撅嘴道:“你这个疯子加呆子啊,睡得象头猪一样,你的老朋友来看你了,也不起来打声招呼,多不给人面子啊!” 我无奈苦笑,只好看向商诗,用眼神进行征询。 商诗微笑道:“开完庭以后,郑律师就带我们来看你了,他给我们讲了你的情况,过来后,护工说你从昨天下午一直睡到那时,郑律师就安慰我们说是你身心过度疲累后精神突然放松下来的表现,看你睡得很香的样子,就没再打扰你。郑律师是个不错的律师,尽心尽力,而且睿智聪慧,小智,姐真地好感激你,你为姐做的一切,姐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姐就这么陪在你身边吧,直到你不要姐了…” 商诗还想说下去,我一把捂住她的嘴佯装生气道:“胡说,姐,这个世界我都可以不要,惟独不能不要你!你要敢再这么说,我就跟你拼了!” 欣月就在一旁抚着胸口吃吃笑道:“哎呦,酸死了,胸口都泡软了,哥们,也等我们走了再打情骂俏啊,这让我们如何受得了,是吧,警察同志!” 赵警官忙不迭点头应和他女朋友道:“是的,是的,李兄弟,我们过一会就走,给你们腾出空间来!” 说完,还对着他女朋友涎笑着,一副讨好巴结的神态,看得我心里很是不爽,堵得难受,也不知道我自己到底是怎么啦!怎么就见不得人家好呢? 欣月手脚很利索,已经给商诗的盒饭里夹满了香喷喷的菜,递给商诗道:“商姐,本来这给你压惊的第一顿饭应该是在大饭店里举行盛宴才行的,却哪料到反而要到这个李疯子旁边来继续受惊,没有办法,我们又不能把他拉出去惊人,不在他旁边吃又无法塌实,那就只好这么凑合着吃了,你多担待!等将来把他整出院了,再给你重新来过吧!” 商诗笑意融融地接过来,却反手递给我道:“小智,多吃点,吃饱了有劲,才能尽快恢复出院!” 我微笑着看她一眼,顺从地接过,欣月就在一旁哇哇乱叫道:“好哇,商姐偏心,不好好照顾自己,老想着这个脑子坏了的男人!我不乐意啊!” 赵警官还挺取巧的,竟然也学样,夹了一盒饭菜递给欣月,欣月却毫不领情,斜睨了他一眼后,没有接,只是淡淡地说:“不用管我,你自己吃吧!” 说完,她就又俯身再次动作起来,商诗怕她再给自己夹菜,也赶紧低头去忙活起来。 我心情颇为复杂地望一眼赵警官,发现他脸上灰溜溜的,一副尴尬的神情,我想,他心里应该也并不好受吧!也许商诗说得对,谁都有他自己的苦衷,换一个角度看,赵警官或许也是值得同情的,想着想着,我不由在心里闷声苦叹。 吃完饭聊了一会天后,冷欣月抬腕看一下时间,就对我凶巴巴地说:“李医生,你给我老实点啊,不许发疯吓着我们商姐,我们也就不在这里给你们当灯泡了!” 我挠挠头,憨憨一笑,一副傻傻的样子,看看欣月,又看看商诗,嘴里呵呵不断。 商诗则抬腕拢了拢云鬓,莞尔一笑道:“欣月,李医生很老实的,倒是你,只要你别欺负赵警官天下就太平了!” 欣月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暗色,随即就毫不在乎地笑道:“他可是扛枪的,我敢欺负他,还要不要命啊!” 赵警官就忙不迭地应和道:“是的,是的,不是,不是,欣月人本来就好,对我很好,很好的!” 赵警官为了讨好欣月,话都说不利落,一副摇尾乞怜的样子,我真地有点不明白,早先的那个在人民群众面前耀武扬威的赵警官就好象被欣月掐住了七寸一样,一下子软耷耷了。 我和商诗送欣月和赵警官刚走到病室门口,冷不丁就听到了张晓从略显偏远的角落里传来的那声特异的心灵呼喊。 我蓦地又振奋起来。赵警官也转身好奇地问我:“怎么?你们那个疯了的护士还在这里住院吗?” 我悲叹一声点点头,心念一动,即兴做出决定,正好趁现在是由商诗照看我有所自由的时候,去看看那个张晓。 我转对商诗说:“姐,我和赵警官再去看看以前我跟你提到过的那个疯护士张晓,你和欣月在屋里再呆一会吧!” 商诗愣了一下,随即摇头说:“不行啊,大夫吩咐过,让我好好看着你,不要让你乱动的!” 我哭笑不得到:“好家伙,你们装得也太象了,还真把我当精神病人啊,姐,我真地是没病装病住进来的,你就不要再当真了,恳求你相信我,要不我真地会被你们困成精神病的!” 商诗满脸疑惑地看着我,她心里肯定也是七上八下摸不着底的,因为哪里会有我这样如此正常的精神病人啊! 我看她犹豫不决的样子,干脆趁热打铁道:“姐,你见过我这么医术高超的精神病人吗?如果我是精神病,那些病人还敢让我给他们做手术吗?还有,你见过精神不正常的人可以这么振振有辞地向你发问吗?呵呵!” 商诗眨了眨她的凤眼,眼神里有点笑意,想了想说:“那这样吧,我和欣月也不在这屋里呆着了,我们一起陪你去看张晓吧!” 我兴奋地一拍手掌道:“这是好主意,成交!” 商诗和欣月看我笑容朗朗的样子,她们对望一眼,也无声地笑了。商诗转身进了病室,将欣月给我买来的水果挑拣了一些出来分装在一个塑料袋里,拎了出来。这个女人真细心,我不由对她感激地笑笑。 于是我们一行四人,便逐渐向着张哓声音来源的方向靠近。 “换这种药好吗?换这种药好吗?”的颤人心尖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清晰了。 最后,我们将声音定位在了那边横着的一条廊道顶里边的一个病室的门口,那已经是这个病区的尽头,一堵幽深的墙壁森然屹立,宣告了那里已是穷途末路。可能张晓住院的时间太长了,所以她被转移到这个与世无争的死角里。 我的心情顿时怅惘起来,越走近那个死角,这种感觉越浓烈。 我下意识地抬头扫视了其他三人,她们脸上的神情也很寂寥,看来在这样的环境下,谁的心境都坚强不起来的! 我率先进的屋子,看到有不速之客进来,屋里一个正坐在椅子上给张晓削苹果并且嘴里不断附和着说“好,好,换,换!”的护工连忙站了起来,茫然地看着我们。 我对她友好地笑笑,说:“我们是她的亲戚朋友,过来看看她,她现在怎么样?” 护工有点口齿不清地说:“还是那样,总是不停地说‘换这种药好吗,换这种药好吗!’,一直不见好!” 我叹了一口气道:“恩,知道了,你先出去一会吧,我们和她交流一下,一会我们走的时候再叫你!” 护工听话地点点头,走了出去。 我这说着话呢,商诗已经将拎来的水果走过去放到了床头柜上,我要提醒她已经来不及了,只见张晓非常熟练地从商诗拎来的水果袋里掏出一根香蕉,一下子捅到商诗的脸上,说:“换这种药好吗?换这种药好吗?” 香蕉软呼呼的皮开肉绽,糊了商诗一脸,我惊呼一声,狂扑过去,一把从张晓手里夺过香蕉,恶狠狠地说道:“你这个丫头啊,怎么恁地不识好歹,商诗姐姐来看望你,你还伤害她!看我怎么教训你!” 张晓被我凶巴巴的样子吓着了,畏缩到床角,瑟瑟发抖起来,满脸惊惶地看着我们。 我心里一阵焦苦,无奈一声悲叹,转身焦急地看着商诗,她和欣月各拿了一张面巾纸正在擦拭她脸上的糊糊,我有点心疼地问:“姐,没伤着你吧?” 商诗微笑着摇了摇头安慰我说:“没事,只是一根香蕉而已,以前从来不化妆,今天正好体会一次,只是没想到,这个张晓姑娘疯成这个样子,真地好可怜啊!” 商诗脸上的肌肤太柔嫩了,几乎吹弹可破,所以我还是不太放心,轻轻揽过她的脖颈仔细看了看她的脸,并轻柔地往她脸上吹了几口气,确信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了,才彻底放下心来。 转身看着还在惊慌失措的张晓,心里不免又涌上了怜惜之情。我拿起护工削好的一片苹果,俯身过去,满脸温和的样子看着她,给她以安慰,然后才将手里的苹果片缓缓地递到她的嘴边,她眼睛眨了眨,好奇地看了我一会,面色平静了少许,听话地张开嘴巴,将苹果片含住,吃进嘴里,安静地咀嚼。 这样子就象一个娴静乖巧的小女孩了,我心念一动,竟然满怀期望地问:“张晓,大哥来看你了,你仔细看看,回忆一下,看大哥是谁?” 张晓还真地听话地抬起头来,仔细审视我的脸孔,我心念大动,紧张得浑身微颤。 第239章 张晓的奇怪表现 可是,只一会儿,张晓突然嘻嘻一笑,猛地将手指伸进嘴里,抠出一团苹果糊糊,迅疾无伦地朝我伸了过来,嘴里还往外喷着:“换这种药好吗,换这种药好吗?” 我想躲已经来不及了,脸上被糊了个正着,连眼镜片上都是。 聪明的人不应该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我由于意志不坚定,接二连三跌倒在同一个地方。 商诗和欣月这两个女人同时惊呼一声,一左一右扑到我身旁,将我的身体扳向她们,两个女人的脸在我的眼镜片前模模糊糊,不过我能感觉到她们对我的关爱。我苦不堪言地摘下眼镜递给欣月,任由商诗给我擦拭枯涩的面孔,欣月给我擦眼镜片。 擦完以后,商诗也学着我的样子,用手掌轻柔地抚抚我的面颊,而欣月则把眼镜递给我后,默然地退到一旁。 我下意识地去看赵警官,我发现他的脸色很不好看。我坐拥商诗的柔情,心里很是开心的,但想起欣月的遭遇,我又不知道该是何种感受了,所以心头也是百感交集,什么滋味都有! 完了以后,我悲叹一声,怜惜地看一眼张晓后,凄楚地说:“张晓,你昔日给大哥打下手,帮助大哥做了很多工作,但你突然遭遇不测,大哥心里很替你惋惜,但却真地不知道该怎么帮你,甚至连帮你查清冤情都没有能力做到,实在是对不起了,大哥唯一能做的就只有以后在佛祖那里替你默默祈福了,希望你能够尽快恢复健康!” 说完,我就转身对众人说:“走吧,别打扰她了,让她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吧!” 众人默默地点头,齐刷刷转身就要走的时候,张晓突然从床上跳下来,奔跑到我们前头,伸出手臂将我们拦住,脸上是一副肃然的神情。 我们都吃了一惊,愣愣地看着她,不明就里。 我想了想,心道,莫非她喜欢人多热闹的场景,就好奇地问她道:“张晓,你是舍不得我们走吗?” 张晓并不理我,却又跑到欣月和赵警官面前,左手拽住欣月的胳膊,右手拽住赵警官的胳膊,拉着她们就往门外走,我目瞪口呆地望着她古怪的举止,顿时怔立当场,商诗也是满脸疑云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欣月和赵警官一边随着张晓的牵拉往前迈步,一边回头和我们面面相觑。 不一会,欣月和赵警官就被张晓拉到门旁,然后张晓将虚掩的门打开,再返转身来,绕到欣月和赵警官的身后,两只手掌分别抵在两个人的腰部,将她们推了出去。紧接着,她就将门关了起来。原来她是想让欣月和赵警官出去,想单独和我及商诗相处,不知道她想干什么,我颇觉诡异,心头好奇感大炽。 张晓动作很敏捷,我正惊诧着呢,她已经折返到我和商诗身旁,低头想了想,她突然又去牵住商诗的手,却没有相应牵我的手,然后,她就拉着商诗开始走,不是往门外方向走,而是往屋里的方向走。走到屋角处的时候,她才停下来,然后松开商诗的手,同样绕转到商诗的背后,再将她的身子推转过来,显然是想让商诗面朝我的方向。 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动作,好奇心攀升到了顶点。 张晓的神情很是认真的样子,没有半点恶作剧的嫌疑。 她将商诗的身子定位准确后,就朝着我款款走来,走到我旁边后,先和我并肩站一会,还摆了摆我的姿势,似乎是想让我和她站得更整齐一些,靠得更近一些,然后,她就又跑到床头柜旁,拉开抽屉,真地从里边找出一瓶药来,举在手里跑回我的旁边,就向我伸了过来,我下意识地连忙摇身一晃进行闪避,谁知张晓这次却并不是往我的面前伸,而是往我的胳膊递了过来,那意思显然是想把那药递给我。我不解其意,一时傻站着没有接她的药瓶。她看我一脸犹豫的样子,干脆一把拽过我的胳膊,把那药瓶塞到我的手里。我机械地握住,疑雾都快把我的头脑蒸腾掉了。 张晓看我一副呆若木鸡的样子,咿唔着很不满意,就抓住我握着药瓶的胳膊,缓缓上抬,最终使它平举,然后她就想放手,由于我没有使劲,所以我的手臂也随着她的放手就要滑落,她嘴里“呜呜”做响,连忙放弃撤手的动作,又将我的胳膊平抬,并瞪了我一眼,我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是想让我自己将胳膊平端,我哪敢违逆她的意图,赶紧用力将胳膊稳住。 她就开心地笑了,嘴里咿咿呀呀表达着她的快乐。然后,她看我的胳膊象块木头一样一动不动,她嘴巴一翘,又不满了,她握住我的手腕,强行使我做出一屈一伸的动作,她嘴里还配合着我手臂的屈伸动作呢喃说道:“换这种药好吗?换这种药好吗?” 我皱着眉头琢磨了一下,大致明白她的意思了,她是想让我也和她一样不停地屈伸着胳膊,嘴里不断喊着“换这种药好吗?换这种药好吗?” 于是我按照她的意图,动作加语言操作了几次。 她开心得活蹦乱跳,冲我眼睛不停地眨,头不停地点,表示她心里很满意。 然后,她就坐到我面前的床上,低头扯过一角被角,神情认真地抚弄着它。 我不明就里,又平端着胳膊,傻呼呼站着,停止了动作和声音。 张晓又不高兴了,她抬头狠狠瞪我一眼,站了起来,亲自将我的胳膊斜斜伸向她刚才坐着的那个方位比划着那个屈伸胳膊的动作说:“换这种药好吗?换这种药好吗?” 我顿时明白过来,她是想让我在她低头坐着的时候,胳膊伸向她边做动作边说:“换这种药好吗?换这种药好吗?” 我对她苦笑着点点头,然后她就又坐回床上,低头继续做那个抚弄被角的动作。我苦不堪言地把胳膊斜斜伸向她,无比别扭地说:“换这种药好吗?换这种药好吗?” 张晓便在我做完这个动作,说完这句话之后,漫不经心地抬起头来看我,然后,她腾地就跳起来,脸色突然变得煞白,眼珠惊爆,身体筛糠,身形一栽,就要往地上倒,我吓了一跳,赶紧伸手将她扶住,低头看她双目紧闭的样子,我大骇,连忙将她往床上放倒,准备对她实施抢救。可就在我放平她的身子,手刚探了探她的鼻息时,她就蓦地睁开眼睛,嬉笑着从床上跳了起来,神色完全恢复如初,我以为她在捉弄我,气得嗷嗷直叫,却见她对我连连翘起大拇指说“好!好!”。 我的脑袋完全成了一片浆糊,实在搞不懂眼前是真实还是虚幻了! 张晓完成了这一动作后,又跑到床头柜拉开抽屉,取出一个药瓶来。然后就再次跑回我的身旁,调整了一下我身体的方位,正好朝着商诗的方向,我感觉她是想让我和商诗完全正对,摆布好我的身体之后,她就靠在我的左边,和我并肩而立,她把右手的药瓶交替到左手后,就平端着胳膊伸向商诗的方向继续说那种奇怪的语言。一看我又傻站着没动没做声,她扭头狠狠地横我一眼,我条件反射似地马上也伸出胳膊边伸边喊:“换这种药好吗?换这种药好吗?” 由于刚才是斜伸向床的方向,所以我依然惯性般地往那里伸,张晓就对我摇摇头,把我的胳膊平举,指向商诗那个方向,我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她这次是要让我往商诗那边屈伸胳膊。 随后,她再次站回我的身侧,嘴里咿呀一声,就向着商诗伸胳膊喊口号。我不敢怠慢,也赶紧如法炮制。 商诗凝立在墙角看着我们一系列动作,早就惊讶得失去思维了,就那么呆呆地看着我们。 结果张晓又不满了,她停下动作,奔跑到商诗身后,推着她往前走,直到将她推到我面前一米远处后,又返身将她推了回去,将商诗的身体摆布成原来的姿势后,她就又再次跑回我身旁,嘴里发一声喊继续比划着那套动作,我象被开关控制一样,也跟着呼喝起来。 商诗很聪明,马上理解了张晓的意图,知道她是想让她也象刚才她那样走过来,于是就迈开步伐缓缓地走了过来,走到我们面前一米远处,站定,就不知道下边该干什么了! 张晓呜哇一声,低头想了想,就前行几步,绕到商诗身后,这次她竟然将商诗推到我旁边站立,并且将她手里的药瓶递到商诗的手里。 然后,她自己跑回墙角刚才商诗站过的地方,站成商诗刚才的方位和姿态,就朝着我们挥一下手。 我们当然明白了她是什么意思,商诗还挺可爱的,竟然也不惜身份跟着我做着那套动作说起那句话来。 然后张晓就缓缓地走了过来,走到我们面前约一米远处时,她不经意地扫视我们一眼之后,突然神情大动,面色惨白,眼珠惊爆,浑身筛糠,扑通倒地。 有了刚才的经验,我也不怎么担心了,和商诗对视一笑,我才缓缓走到她旁边,蹲下身子喊道:“快起来,张晓,表演结束了,你演得很好!” 然而,张晓却并没有反应,这丫头,装得还挺象,我只好把住她的肩膀摇晃道:“好啦,快起来吧,地板上凉,大哥知道你一个人呆在这里寂寞,想找点事做,以后大哥就经常带着大嫂来陪你演戏吧!” 还是没有反应。我有点不安了,赶忙伸手去探她的鼻息,吓我心里一个咯噔,她竟然突然之间就已经气若游丝了,再摸颈动脉波动,几乎难以触及,我大吼一声,叫道:“快叫医生!” 话完,我赶紧将她抱起,放平在床上,什么也顾忌不得了,口对口、胸外按压给她做起人工呼吸、心脏复苏来。很快,外边值班的医生闻听动静冲了进来,护士推着一辆急救用品推车跟在后边。 一看我在张晓嘴上胸口上折腾,医生一把将我撸到一旁,简单的触摸后,训练有素地开始了抢救,大约十分钟后,他脸上紧绷的神情逐渐舒缓了下来,再过了不到十分钟后,张晓就悠悠睁开了眼睛。看到眼前一屋子人,颇觉奇怪,还好奇地扑闪着她的大眼睛呢! 医生抬起头来长吁了一口气,然后他就扫视我们一圈,这时欣月和赵警官也已经进来了,之后,他就用无比凌厉的眼光凝集在我脸上厉声说道:“她长期服用着抗抑郁药物,情绪不能波动太大,否则可能引发呼吸循环功能紊乱,有致命危险,你们这家属是怎么当的?来这么多人闹腾!” 我刚要辩解,商诗连忙扯了扯我的衣角,对值班医生充满歉意地说:“对不起了,医生,我们这就回去,感谢您救了她的命!” 说完,她转身对张晓柔声说了一句“好妹妹,你安心养病吧!”,就拉着我的手,对欣月示意一下,我们四人就小心翼翼地退了出来。 在走回我的病室的路上,商诗有点自责道:“我觉得这个张晓小妹妹应该是看到了什么骇人的场景才变疯的,哎,真可怜啊,她需要静养,我们今天真不应该去打扰她的!” 我还没接话呢,久已沉静的赵警官突然叹道:“可惜,她以后可能要经常被打扰了!” 我们三人尽皆惊诧地望向赵警官。 第240章 商诗接我回家 赵警官苦笑一声道:“你们有所不知,潘天高真正的死因被郑律师揭示以后,方市长雷霆大怒,据内部消息,原来专案组的领导很有可能要掉乌纱帽,方市长要重组专案组,誓将那个残忍抽取潘天高血液的冷血杀手缉拿归案,李医生,潘天高在你们医院被人抽光了血液,你们医院估计也就炸开了锅了,医院肯定是新专案组的重点侦察场所,那医院发生的离奇事件自然就是重点研究对象,白晶晶意外死亡,张晓离奇变疯,毫无疑问要被重新翻出来大加考证,而刚才我在门外看了你们在屋子里边的演出,凭经验可以判断,张晓一定是在潜意识里想告诉你们她到底遭遇到了什么,所以,新专案组肯定不会放过这一蛛丝马迹的,张晓虽然疯了,但她是唯一的线索,专案组不会放过她的!” 我听得心里直发苦,很是不甘道:“杀潘天高的人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好人,难道那个方市长还非得跟他过不去吗?” 赵警官哑然失笑道:“李医生,你真逗,别说方市长还是潘天高的前岳父大人了,就算没什么关系,他作为政府首脑,也是有责任将杀人凶手绳之以法的啊!” 跟他去掰扯这些法律和伦理之类的东西是没任何意义的,我冷哼了一声,想了想,还是说:“赵警官,如果你们专案组非要再折腾,那请你对张晓关照一下,你刚才也看到了,她受不得太大的刺激,调查的时候,适可而止,别逼得太狠,OK?” 赵警官叹了一口气道:“如果我还能是专案组的成员,那当然是没问题了,只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我这个跟着领导办错案子的警员,还会不会得到重用,那就很难说了!” 我愣了愣,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心里渐渐溢上了一些酸苦,心下叹道,可怜的张晓啊,你大哥真地是无能为力了,但愿老天爷能够帮你,使你永葆安康! 在病室门口分别时,商诗特意吩咐欣月道:“欣月,福娃这些天还是要请你帮着好好照料,也别让他到精神病院这样的地方来,等李医生的疗程结束,我们就回去和他团圆!” 欣月沉静地点点头说:“商姐放心,我和这娃子的感情已经不比你们差了,不会让他受委屈的!” 顿了一顿,欣月又黯然地看我一眼,声音有点凄楚地说:“商姐就安心陪着李医生好好治病吧,我想,他也不会有事的!” 听着欣月莫名其妙的话语,我朝她不满地喊道:“好你个欣月丫头,存心希望我有病是不是,告诉你我这是装病的,要不是为了装得象点,我早就带着你商姐回家了,什么好好治病啊,胡说八道!” 欣月嫣然一笑,不再理我,转身就走了,赵警官赶紧跟了上去,去拉欣月的手,欣月有意无意地甩了甩手,但还是让赵警官拉住了。看得我心里都有点发沉。 接下来在精神病院里,我愣是住够了半个月,我每天都求着商诗带我回家,但商诗丝毫不为所动。而且更离谱的是,主管大夫还真给我挂上了点滴,隔三岔五还有护士往我屁股上注射三五针的,搞得我不仅是身体上遭罪,心里也被弄毛了,这帮人,还真把我当精神病人对待了,从他们那认真的神情里,我都分不清到底是他们有精神病还是我有精神病了。我很想和商诗亲热温存,可挂着点滴又不便于行动,所以每次都只是挠挠痒般地咬咬她的嘴唇、舔舔她的舌头,我用那只健康的手想深入一步时,便立刻遭到了商诗的坚决抵制,她的理由竟然是,我的身体需要静养,也不能有太大波动,我就腆着脸皮说,我就摸摸,过过干瘾,保证不剧烈运动,她就找借口说,那样摸得她浑身发软,就没有精力照顾我了,更不行。我浑身急火时就说,姐,我实在忍不住了,想个招给我吧,她就嘻嘻一笑说,饿得越久,到时才能吃得越香,几个月都忍住了,不在乎这几天。我气得无语,只能用那只健康的手不停地挠心头的痒痒,惹得商诗在一旁吃吃地笑…… 终于熬过了这半个月,主管大夫在疗程结束后,来病室给我检查时,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明朗,居然还颇为自豪地说,治疗情况还不错,可以出院了。 我心里直骂他恬不知耻,俺老李本就是健康人一个,不让你给折腾坏就不错了,还归功于自己的治疗效果呢!不过我嘴上却还得谦恭地说:“因为您的精心治疗,才有我今日的良好状态,非常感谢,这一段时间给您添麻烦了,请多担待!。” 他就摆摆手道:“您这种病,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达到这么好的治疗效果,主要还是因为您爱人的精心照料,其实很多疾病,特别是精神方面的疾病,最好的治疗方法还就是亲情爱情的熨帖,其他治疗手段都是为辅的,所以,您最应感谢的还是你有个好妻子,我就不敢当了!” 虽然这家伙诅咒我有精神病让我不爽,但听他夸商诗夸得朴实自然,我还是开心,真地,拥有商诗的感觉足可以消融世间一切不快。 可没想到,就在他要给我下出院通知的时候,商诗居然还向他问出一个足让我吐血的问题,她面带肃静地说:“徐医生,他的病状真地适合出院了吗?需不需要再巩固治疗一个疗程啊?” 徐医生就满脸自信地摇摇头,语气肯定地说:“您放心,他的病还算比较轻微的,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调治和休养,已经恢复完好了,我相信,有您这么好的妻子照顾他,他以后就不会再有事了!” 经过徐医生的好言安慰,商诗略显凝重的神情才舒缓开来,待徐医生离开后,对我微微笑了一下,就开始给我收拾东西准备出院。 我想着刚才商诗和徐医生的对答,心里开始犯嘀咕了,我皱着眉头问商诗:“姐,我是不是真地被他们诊断为精神病啊?” 商诗抬头看我一眼,微微笑了笑道:“小智,别太在意,诊不诊断为精神病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咱自己觉得快乐,觉得幸福就行!” 我嘟哝着嘴郁郁寡欢道:“我倒是需要他们将我诊断为精神病,这样我才能到院领导那里去交差,但我真地不希望他们认为我是精神病,我要真地是精神病的话,别说以后要好好关爱你了,岂不变成拖累你了?” 商诗急得连忙摇手道:“小智,千万别这么想,你现在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他们并没有认为你是精神病人,只是通过分析,认为你由于以前的生活过于压抑,所以思维和行为稍微有点偏离常规,他们经过对你的矫治,再加之我们俩以后又可以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你就一点问题都没有了,小智,相信姐,好吗,姐爱你,姐更需要你,你将成为姐最伟大的男人!” 商诗一番情意绵绵的话,说得我心里阴霾尽去,那种晴空丽日般的明朗感觉又回到了我的身上。我对着商诗灿烂地一笑,重重地点头说:“姐,我好爱你,相信我,我一定能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商诗娇媚地一笑,脸上春光烂漫,身体旖旎多姿,如果这里不是精神病院,我早就扑过去将她融化了。 办完结帐手续,从住院处拿到证明我已经痊愈的出院诊断后,我和商诗简单地拎了几个包,就走出了精神病院的大门,此时正是午后,外边阳光明媚,微风徐徐,花红柳绿,人流如织,好一派繁盛的夏日图景啊! 商诗给王师傅打了个电话后,就带着我去路边的一个成都小吃店吃午饭,看来她对几个月前我和她带着福娃的那次逛街还印象深刻,选的店一样,点的饭菜也一样,连吃饭时脸上的盈盈笑意都一样。 真是好久没吃得这么香甜了,倒不在于成都小吃有多好吃,几个月来,吃进去的全是苦,感受到的全是痛,现在自己和心爱的女人突然双双获得自由,身体上每一个感觉细胞都在吐着欢快舒爽的气息,自然是吃嘛嘛香,干嘛嘛爽。 商诗沉冤昭雪,潘天高公司大厦的官方工作组不得不撤离,欣月已经重新控制了这座商业大厦,所以老王师傅来得很快,我们吃完饭,刚歇一会,老王就给我们打电话说他已经在医院门口了。 我和商诗携手轻快地走出饭店,步态悠悠来到医院门口,老王师傅正倚靠在车身上,看到我们,愣了一愣后眼里亮光一闪,瞬时让满脸褶子上都挂满了欢笑,我们有好久没有见面了,老王师傅看起来又苍老了许多,不知道是不是被那个官方工作组给折磨的。 我和商诗也对着他热烈地笑。 老王给我们拉开后排坐椅的门,躬身请我们入座。 我对他微笑示意,让他不要客气,但他还是执意为我们服务,说又能够为我们这样的好人服务了,他觉得很幸福。 我当然不愿意去剥夺他这种幸福感,所以我携商诗相继入座,并且由他替我们关上了门。 车门轻轻地脆响,如同在晴空中甩下一串悠扬动听的音符。 正午的马路上畅通无阻,老王师傅的车欢快地奔跑着。 我牵着商诗柔嫩的手,那种握住幸福的实在感觉让我满身欢腾、满心喜悦。 商诗感觉到我的激动,她微微笑着问我:“福娃现在会在哪里呢?会是在家里等着我们吗?” 我戏谑笑说:“要是他在家里就不好了,行动会受到一点牵制!” 商诗脸红了红,悄悄指了指老王师傅,并瞪了我一眼,意思是不要不分场合地瞎说。 然后才吐声说道:“我得给欣月打个电话,看福娃在哪里,我见到他的心情比其他什么都急切!” 说完,还对我挤眉弄眼了一下,意图气我。 紧接着,她真地掏出手机给欣月打电话了,我还能怎么着呢,虽然我更想单独和商诗相处一会后再接见福娃,不过人家母子情深,我也不好强行干预。 不过,我从商诗和欣月的通话中逐渐听出了希望,果然,商诗挂了电话后有点遗憾地说:“欣月说她妈妈带福娃上街逛市场去了,要傍晚才能回来,她妈妈没手机,也联系不上的!她说晚上下班后会带福娃回别墅的,让我们先回去!” 我在心里高呼一声“万岁”,嘴里则配合着商诗的遗憾说:“哎,我也是好久没见那小家伙了,怪想得慌的,看来只有晚上才能见到他了,那么,我现在就更是心急如焚了!嘻!” 商诗脸上朝霞云涌,眼睛则朝我不停地使眼色,可能自己觉得可乐,不由自主又扑哧笑了起来。 我情不自禁,哪管王师傅在前,扑过去在她粉扑扑的桃腮上狠狠地咬了一口,香喷喷,滑嫩嫩的,甜美极了!商诗被偷袭,脸上的娇羞不胜更是让人意乱情迷了! 王师傅一心一意地开着他的车,根本对我们在他车里的郎情妾意无动于衷,当然,我知道他心里肯定是在为我们高兴的。 在我抓心挠肺地期盼中,车终于抵达了别墅,我们下车后,我还假情假意地邀请老王师傅家里坐坐,王师傅很懂事,摆摆手嘿嘿笑道:“李医生,你刚住完院,需要多多休息,我就不去打扰你了,嘿!” 完了,他迅速掉转车头,就将车开走了,一秒钟时间都不想浪费我们的了。 历尽艰辛后再次回到这座心灵家园,心中翻腾的情绪差点让我晕厥过去,所有曾经在这里风云变幻的岁月,象一幕幕历史画卷一样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所有的甜苦,全部的忧喜,一切的悲欢离合,在我的眼前交错着划过,但愿一如商诗对天的祈愿,就让所有的苦难,全部的痛楚,一切的哀愁,从此就如乌云消散吧! 我返身对着依偎在我旁边也是思绪连绵、心情澎湃的商诗说:“姐,我们进去吧!” 商诗轻轻点了点头。 我牵过她的手,昂首阔步,她顺从地跟着。 走着走着,我突然掉转身子,一把将商诗搂在怀里,商诗身形一颤,迅猛地仰起红彤彤的面孔,我奋力低头,狂热地吻住她的唇,然后,我左手上移至香肩,右手下移至翘臀,猛一发力,将商诗横空抱起。商诗将她火热的酥胸紧紧贴挤进我的胸怀,双手吊在我的脖颈上,樱桃小口狠不得长进我的口腔,我们的嘴唇在热烈地燃烧,我们的舌头在激烈地颤抖。那种贴心贴肺的触觉告诉我,我们再不融为一体,生命将从此不再! 第241章 再次向商诗求婚 我冲到别墅大门口时,用肩膀撞了一下门,铿锵做响,显然是锁住了的。商诗很灵敏,身体并没有和我分开,而是腾出一只手,竟然奇迹般地就把钥匙从哪里掏了出来,并且头都不歪一下,就将钥匙插进了锁孔,将门旋开。我再一撞门,门就轰然洞开了。 我和商诗的身体也就在门开的一瞬间迅疾无伦地蹿了进去,一路无阻,客厅门也是大开着的,商诗的房门也是虚掩着的,我跌跌撞撞奔跑到床旁,将商诗放上去之后,我整个身体呼哧呼哧倒在了她的身上,紧紧地压住了她。 我们的嘴巴就象两块强力磁铁吸引在一起,再也无法分离,柔软的床毯代替我的双手支撑起商诗娇美的身体之后,我的双手重获自由,迅速移位,分别从她颤挺的胸口和圆润的腰线处滑了进去,在她身体上那灿烂的花圃里爬山涉水、翻山跃岭,漫溢过那平滑的小腹,丰硕的胸房,香酥的臀尖,馥郁的禁地,她滑腻的肌肤,柔嫩的身体,绵密的毛发,温热的体液,在我的手指尖微微发颤,传达着热烈的渴求信息。 我再也无法控制,从她嘴唇的痴缠中分了出来,抬起上半身,一把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扯掉,又把她浅粉色的衬衣掀了起来,露出晶莹雪白的纤细腰段,我用手热烈地抚摩一会,然后就将温热的唇堵在了她的美体上,舌头不停地搅动,舔弄着,那种滑嫩柔美的感觉透过舌尖迅速传遍了我的四肢百骸,我还不满足,舌头继续向上舔触,伸进了她雪白的乳沟深处,我女人的呻吟和喘息越来越剧烈,我知道她已经快忍受不住了,而我自己浑身肆意的烈火也快将自己烧干了,我哪还敢怠慢,抬起下身,将自己的裤子一把扯了下来,然后手忙脚乱地解开女人的裤腰带,奋力地拉扯下来后,我女人的那里已经形成一片沼泽了,我将她那条素雅的裤衩从湿地里解除下来,我已经快爆炸的***迅猛无比地贴了上去,我粗壮的腰一挺,我饱涨的小玩意儿就在湿润滑爽的包围中进入了我女人紧俏的身体,我感觉到我女人的***一颤,我们这两具分离了几个月爱得死去活来的身体就再次融为一体…… 那天下午,我和商诗疯狂地***,虽然每次都是我先达到舒爽的颠峰,但我每次都不辱爱人的使命,用舌头或者手指狂蜂浪蝶般地攻击商诗的花蕾,每次都让我女人达到快乐的顶峰。不***的间隙,我们也抱在一起一边不停地抚摩彼此,一边说着呢喃的情话,或者聊着一些前世今生的话题。一旦冲动来了,不管是谁先发起,只要略一表示,对方便迅速感知,呼吸即刻粗重,动作马上加强,很快就产生一轮新的狂风暴雨。我们似乎是要将几个月来攒起来未做的爱在一个痛快酣畅的下午一气完成了。 窗外的日光已经有点朦胧的时候,黄昏的气息也就降临了,顾忌到欣月很快就要带着福娃回家了,我们才将难舍难分的身体分开,各自爬了起来,将缠绕成一团的衣服掰扯开来,披挂上身后,还动情地抱在一起静静地吻了一会,才彻底分开来,对视一笑,起身,下床,相拥着走了出去。 下午进屋时由于急于***,都没留意屋子里的环境和状况,这下来到客厅里,才俨然感觉到屋子里的生活气息还是比较浓厚的,地板墙壁上干干净净,家具电器上纤尘不染,沙发茶几整洁明亮,神龛上有刚刚燃尽的灰烬,厨房里有流淌的水滴,看来欣月在我和商诗离开的这些岁月里,一直在尽职尽责地履行着她对我们无言的心灵承诺,照看福娃,保持生命原生态,从来不放弃对她商姐的希望和对友谊的忠诚。这样的好姑娘,真地好祈盼赵警官能是她最好的归宿! 商诗肯定是有同样的感慨,先是环顾一周后,就转着圈在屋子里走了一遭,最后来到我身旁有点伤感地说:“小智,我的事,真是难为你和欣月了!” 我以为商诗指的就是将她的别墅照看得这么好,不敢居功,赶忙老实交代道:“姐,自从你入狱后,我就基本上没在这屋里呆过,这里保持得这么好,完全是欣月的功劳!” 商诗淡淡一笑道:“姐知道,欣月都跟姐讲了,你呀,有时候真地是太冲动了,姐理解你对姐的心意,但你要想啊,如果让姐知道了你在遭受那些委屈,姐得有多心疼啊,就更不能安心了,哎,还好,你没出什么大事,要不姐可怎么办啊!” 听着商诗温暖的话语,想着过去经历的那些风雨,我的眼眶不自觉就湿润了,我眨了眨眼睛,咧开大嘴笑着,那是一种风雨过后现彩虹的欢笑。 我摸了摸商诗的脸说:“姐,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现在好了,我们又团圆了,一会福娃,欣月都回来了,我们这个家得有多美满啊,而且比以前还更好了,因为欣月也有夫君了,我们这个大家庭以后就是幸福万年长了,嘻!” 商诗也被感染了,她的眼里闪耀着泪光,感叹一声道:“是啊,你和欣月是姐这辈子最大的幸福,能有幸碰到你们,所有经受的那些苦难都可以忽略不计了!” 说完这句话后,商诗神情一凛,想起什么似的,她突然转身向着神龛走去,看了一下,又移步到电视桌旁,俯身从抽屉里找出一捆佛香,而且那里边连火柴也有了,不一会,商诗就又将神龛布置得香火旺盛、佛光闪闪了。然后她就身形肃立,双臂合抱,双手合十,开始对着她的佛祖念念有词了。 我想,我的女人这次大概是在感谢佛祖终于宽恕了她的罪责,重新赐予了她幸福吧! 我怡然自得地看了一会后,也悄悄走了过去,站在商诗的旁边,微闭着眼睛也开始默念。我这次没有开佛祖的玩笑,我是真地开始相信他并且有点感谢他了,因为在刚刚过去的这一场凄风苦雨中,确实存在很多只能归功于天意的现象在危急时刻挺身相助。我认为那可能是来自佛祖的旨意,毕竟,在我知道名字的所有天神中,只有这个佛祖和我及商诗过从甚密。 我和商诗各自沉迷于自己的精神世界里难以自拔的时候,恍惚中,我听到了开门的声音,然后是女人和小孩说话的声音,一阵叽叽喳喳伴随一阵踢踢踏踏后,就有风风火火的声音传进我的耳孔:“商姐,我们回来了,你们在哪里,呦,福娃,看到了没,你商阿姨和李叔叔都在和佛爷爷说话呢,嘻!” 感受到明确的信息后,我睁开眼睛已经算很快捷的了,然而我身旁的商诗却早已经不见了。 待我转身看过去的时候,商诗已经半蹲着身子把福娃紧紧抱在了怀里,竟然一点号啕大哭的声音都没有,有的只是沉静的眼泪。福娃很乖巧很温顺,自己一边无声地流着眼泪,一边还伸出稚嫩的小手掌在商诗面颊的泪痕上轻轻地摩挲,试图给他的商阿姨擦去伤心、留下安慰。 欣月俏生生站在一旁,微笑着看着这对抱头饮泣的母子,眼里也是晶莹闪亮。 我心里被伤感和快感缠绕着,说不上什么滋味,但我也需要表达,所以我轻轻地走到母子俩身边,蹲下,张开我宽厚的怀抱,将我的女人和孩子一起揽在怀里,我的女人和孩子身子动了动,便齐刷刷地转过身来,一起扎进我的怀里,不一会,这一女人和一孩子汹涌的眼泪,就将我的胸口渲染成温润的海洋,而我的内心里有点酸楚,有点暖和,眼睛里有点酸苦,有点温和,就是这样的感觉。 待她们在我怀里的颤动逐渐平息下来,我琢磨着澎湃的情绪差不多释放出来了,我就抬头对欣月说:“欣月,找个地方坐下吧,别老那么站着!” 我怀抱里的人儿接受到我话里的信息后,就把头抬离了我的胸口,我松开怀抱,我们三个就分了开来,女人和孩子,脸上泪液斑斑,早就成了两只小花猫,而我的胸口翻波涌浪,也成了泪湖,我们三个对望一眼,都咧开嘴笑了。 我们都站了起来,一齐扑过去迎接欣月,福娃抢了欣月的左手,商诗牵了欣月的右手,我没手可拉了,干脆恶作剧般将她们三个全都抱在怀里,惹得我们大家都开怀大笑。 欣月买回来了一大堆好酒好菜,我们四个又象回到了从前,一起到厨房里做饭,屋子里欢声笑语,喜气洋洋,福娃毕竟是个孩子,过去的沉重在他心里是留不下痕迹的,他只会感知当前,所以他的快乐最简单,他活蹦乱跳,在各个房间里腾挪跳跃,在我们几个大人的腰际腿根蹿来蹿去,甩下一串又一串童稚的笑语…… 晚上,我们将欣月挽留了下来,在商诗去洗澡的空隙里,欣月又将我拉到墙角,虎着脸责令我说:“这几天里,你赶紧向商姐求婚,我不容许再有任何意外发生了!你们结了婚,我也就塌实了!” 欣月的话倒牵动出了我内心潜在的疑问,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反问她:“我听说,你答应过赵警官,商诗姐一出狱,就和他结婚,你们俩莫不是已经结婚了吧?” 欣月愣了愣道:“啊,你听谁说的啊?赵警官告诉你的?” 我摇了摇头说:“这个你甭管了,你就说有没有和他结婚吧!” 欣月淡然一笑道:“还没有!” 我愣怔道:“啊,那你岂不是不守信诺?赵警官能同意?” 欣月狡黠笑道:“我又不是说,商姐一出狱那天就和他结婚,我只是答应他说,等商姐出了狱再和他结婚,再过一段时间结婚也是在商姐出狱后结的呀!” 我不由啼笑皆非道:“你这狡猾的丫头,赵警官摊上你,算他倒霉,不过你迟早都要结的,干嘛要拖着呢?” 欣月撅着嘴不满道:“怎么?这么着急把我嫁出去,我哪里妨碍你了怎么着?” 我连忙辩解道:“不是,不是,我和你的心情是一样的,我也很想早点看到你有了归宿,这样我心里也才能塌实呢!” 欣月眨了眨眼睛调皮笑道:“这样吧,如果你真地着急我的归宿,那你赶紧和商姐结婚,我保证在你们结婚后一个星期内和赵警官结婚!” 我看着她俏皮可爱的神情,想着她为了我和商诗的幸福所做出的巨大牺牲,心里真是感慨丛生啊,我微笑着拍拍她的肩膀,郑重地点了点头,答应了她的这个约定。 欣月抓过我的手,硬和我击了一掌后,笑嘻嘻地说:“李大医生,今日击掌为誓,为了我的幸福,请你赶紧和商姐结婚!” 我被她的调皮逗乐了,呵呵直笑,但我的心里,却不知何时,漾起一道苦涩的微波。 晚上和商诗做完爱后,我待她的喘息略微平息下来,就向她庄严地提出了结婚的请求:“姐,请你嫁给我!” 第242章 带着商诗回医院检查 商诗愣了愣后笑道:“小智,上次不是说好了吗,等去医院治好了姐的病,咱们再结婚!” 我想了想毅然道:“那也好,那咱俩明天就回医院!” 商诗摸了摸我的脸苦笑道:“小智,哪有这么猴急的,你现在刚出院,还需要休养一段时间,等你完全恢复好了,咱们再回医院,正好你回医院报道,我去你们那个生殖中心瞧病,一趟就把事办完,多好!” 我急道:“我现在已经完全恢复了,你没看我刚才在你身上多么生龙活虎啊,还要恢复成什么样啊?” 商诗呵呵笑道:“呵,小智,听姐的话,再休养一段时间,健康并不仅仅只是体力的恢复,你们医生的工作那么忙,一上班压力就会很大,会对情绪和精神产生潜在影响的,你还是趁刚出院再休息几天,让姐好好照顾照顾你,巩固一下治疗效果,对你的健康会更有利的!” 看商诗外软内刚的样子,我就知道多言无益了,想了想,无奈道:“那好吧,就听你的,不过套用你的话说,如果你总是说我还没有完全恢复,那我也没着啊,总得有个什么标准吧?” 商诗微微笑道:“标准很简单啊,如果你能说服我认为你已经恢复健康了,那就说明你的思维变得灵敏了,也就证明你的精神完好如初了,如何?” 我哭笑不得道:“好你个商诗,也太刁蛮了,那就先让我用身体来说服你吧!” 话落,我一翻身,再次上了商诗柔美白嫩的身体,商诗的呼吸立刻变得粗重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基本上就是天堂般的生活,我和商诗带着福娃爬山,在大山里采蘑菇、摘野菜,还从山地里挖出小草小花的幼苗回别墅的庭院种花养草,上围山而居的老乡家里去收土鸡蛋,逛周围小村镇的集市,去最近的小县城采购东西,等等深富美好生活气息的场景不一而足,整个大山的上空和周围到处都飘荡着我们一家子的欢声笑语,在外边逛累了,我们就回家泡温泉,福娃乖乖离开的时候,我就会即兴和商诗来上一把。商诗每天也还一如既往地向佛祖祷告,我有时候也会在一旁陪着她做佛课,有时候就在一旁逗福娃玩,或者老指使福娃干活,等福娃不满意了,就会向商诗告状说我欺负他,商诗就会过来干涉,这娘俩就会齐心协力讨伐我,训斥我,我就被她们唾弃得浑身舒爽,乖乖地投降,自己屁颠屁颠跑去干活去了。 总之,在商诗用心给我营造的美好生活氛围中,我的心情一天比一天轻快,大脑一天比一天清爽,虽然这种轻快和清爽在得知商诗可以无罪释放时就已经存在,但不知道怎么的,现在愣是感觉要更浓烈一些,也许那个徐医生说得对,人的精神到底在多大程度上是正常的,谁也说不清,但如果你能感觉到爱情,感觉到亲情,感觉到生活的幸福美满,那么你的精神总是在越来越好,越来越逼近正常,反之,就会逼近反常! 不过,有一点让我很不满意的是,我几乎每天都会用各种方式向商诗进行劝解,证明我的精神是多么健康,我的思维是多么敏捷,我的言语是多么风趣,然后让她同意和我返回医院,但她总是淡淡笑着摇头,表情平淡意志却无比坚定,渐渐地,我甚至有种感觉,商诗她不愿意和我同返医院,可能不仅仅是基于想让我再休息一段时间的想法,甚至有种我也说不清的原因,我感觉她好象是在害怕着什么?难道她对于和我结婚这一事情真地一点都不着急吗?意识到这点,我心里慌慌的有点难受。 时间大约又过去了十来天,这天当我再次尝试着向她提出我已经心力大好、思维力大增,可以回医院报道时,我其实并没有抱多大希望,哪料商诗这次却无比庄重地看着我好一会,就幽幽说道:“小智,你也这么大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姐是应该和你结婚了!” 突然从她嘴里冒出这么莫名其妙的话,我好一阵愕然,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商诗微微笑了笑,咬了咬嘴唇,象下定什么决心似地,戏说道:“你不是要让姐相信你的思维已经恢复了吗?那姐考你一道谜语,如果你答对了,就算通过!” 我心中一动,忙不迭点头说好,脑子里严阵以待,准备迎接商诗的高难度考题。 商诗微微笑了下道:“草地上跑来了一只羊,打一种水果!” 我想了想,随口说道:“草莓!” 商诗咧嘴生动地一笑,紧接着又说:“然后又来了一头狼,还打一种水果!” 太简单了,我都不用动脑筋,信口说道:“杨梅!” 商诗眉毛一挑,紧问道:“为什么不是杨桃呢?” 我想都不想应道:“因为有恶狼当道,羊无处可逃!” 商诗淡然一笑道:“小智,你成熟了,所以你通过了!” 终于获得通过,我本来应该开心的,但听着商诗意味深长的话语,我这心里的症结愣是一瞬间释放不开来。 随后,商诗整理整理了屋子,稍加修饰后,满脸肃穆地来到神龛前向着佛祖祷告了一番,然后,我们就带着福娃出来了,和上次带着福娃进城,形式是一样的,都似乎是一对夫妻带着一个孩子,但这次心境却不一样了,上次是一家子无忧无虑地玩乐,这次却是带着庄严的期盼而来。 我让福娃坐后座,我还是坐在了副驾驶位,我真地很喜欢和商诗携手并肩的那种美妙绝伦的感觉。 车很快到了医院,我先带着老婆孩子去病房报道,我的回来竟然造成了轰动,我刚走到护士站,我的同事们闻听我回来了,手里没有紧急工作的,全都从各个方向跑出来对我们一家子进行围观,就象在动物园观赏动物一样,当然,他们大抵都和我打了招呼,不过,从他(她)们眼角闪耀的异样神情来推测,他们肯定是知道了我的一些事情,并且人云亦云地把我当成了不正常的人。 我唯有苦笑不迭,但我还没法向他们辩解说我住太平间是为了泡妞住精神病院是为了装病,我只有一个劲地说着苍白无力的语言:“感谢大家关注,我现在已经好了,完全好了,现在就是要回来和大家再次共事的!” 但他们根本就不听我辩白,他们主要是对着商诗七嘴八舌地问我的情况,问我的生活史,问我的现状,商诗只好苦笑着向他们做出和我说的差不多的解释。但我知道,不管怎么解释,在这些人们脑海中,我已经成了个无法更改的精神病人了! 我看到老胡也挤在人群后边垫着脚尖探头探脑,就干脆绕开人群跑到他旁边“嗨”了一声。 老胡没注意到我,吓了一跳,扭头看我一眼,眼里瞬间闪过一丝惊慌,虽然一闪即逝,但还是被我察觉到了,我心里真是欲哭无泪啊。 老胡和我不再那样无拘无束了,也不和我勾肩搭背了,而是一脸讪讪地笑着,极不自在的样子。 我皱着眉头道:“老胡,你不会和他们一样认为我是精神病吧?” 老胡连连摆手道:“不是不是,老李别乱想!” 我想了想,觉得自己的话不对,赶紧纠正道:“我倒确实是住了精神病院,也被他们这么诊断了,但我现在已经好了呀?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老胡又赶忙慌乱地说:“看得出来,看得出来,你好好的,比他们好多了!” 我越听越觉得别扭,真是哭笑不得啊,没有办法跟他交流了,只好无奈地说:“我今天是来科里报道的,我女朋友跟着来办点事,没有别的!” 老胡听了我这句话,却反而眨眨眼睛道:“对了,老李,你不是已经结婚了吗?你上次来的那个老婆可不是这个啊?换了?连孩子都有了?不对,孩子怎么会这么大了?这孩子好象还有点眼熟呢?邪门了!对了,老李,你这个老婆比那个还要漂亮,老李,你怎么这么有福气啊,照你这个样子,我也想当精神病了!” 我焦苦一笑道:“老胡,你误会了,上次那个只是我的一个普通朋友,这个才是我未婚妻!” 老胡被新奇感激发,还突然来了兴趣,竟接着又问:“老李啊,当初你还让我替你值夜班,说是为了追求女人去,怎么却住到太平间追尸体去了?可要说你是在追尸体吧,老李你别怪我说话刻毒,大家都是这么说你的,不过我现在还真有点不相信了,你住在太平间里,这么漂亮的女人你又是怎么搞到手的呢?” 我心里那个难受啊,我知道肯定是这些人听风就是雨,什么内情都不知道,以讹传讹,传着传着全部变样变味了,这老胡还算是懂得我一些情况的人,都这样理解,那些根本不了解我的人们,还不知道在心里怎么看我呢?想起这些,真是让人羞愤难当啊! 没有办法跟这些不懂内情的人交流了,我只好匆匆告别老胡,携着商诗和福娃从人群中脱困,仓皇逃逸到了科主任办公室门前。 我犹豫了一下,就敲开了科主任的门。 科主任喊了一声“请进!” 我就战战兢兢地带着商诗和福娃走了进去。 科主任看到是我,惊愕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看到我后边跟着的女人和孩子,就更是愣了一愣。 我诚惶诚恐地喊了一声:“主任好!” 科主任脸上神色变了变,逐渐地,就淡化下来,手一指沙发道:“你们请坐吧!” 我带着商诗和福娃坐了下来。 科主任阴郁着脸说:“小李,现在状况怎么样?” 我马上朗声回答道:“主任,您放心,我现在已经完全恢复了,我这就是来科里报到来了!” 科主任眼里闪了闪,陷入了一时沉默。我心里顿时好不慌乱。 商诗连忙站起来补充道:“您好,主任,我是李医生的爱人,这是他的出院诊断书和出院小结,他的情况已经完全好转了,在家里又调养了一段时间,现在一点问题都没有了!” 说完,她就将两份证明书递了过去。 科主任接过,只是扫了一眼,就叹了口气道:“小李,你可能还需要再回家休养一段时间!” 我惊跳起来急道:“主任,你不相信我的话吗?我是真地好了,根本不需要再休养了!” 第243章 检查结果让人目瞪口呆 科主任定定地直视我好一会,才冷冷地说:“小李,现在不光是你的病好没好的问题,现在是怎么收拾烂摊子的问题,你知道你捅了多大的娄子吗?上头三令五申,天天有人来调查,有记者来采访,先别说科里被整得鸡飞狗跳的,院里也都人心惶惶的,高院长都快气出病来了,你已经被暂停执业了,虽说你是因为犯精神病才有这样荒唐的行为举止,但在这样的非常时期,谁还有心思来认定你的精神状态?我倒是可以相信你现在是正常的,但恢复你的执业许可要由院领导来开会决定,他们现在哪有心情来研究你的事,还是等风波过去了再说吧!” 华浩早先已经跟我提过这事,赵警官在精神病院的时候也说过,天灾往往并不可怕,其实一切毁灭性灾难还是源于人祸,就因为潘天高曾经有个当市长的岳父,和风细雨转眼就变成了凄风苦雨,对此,我是毫无办法的,我只能屈服。 我对着科主任沉痛地点点头道:“主任,我知道了,对不起,给您及科里添麻烦了!” 科主任怜惜地看我一眼,摇了摇头,略带凄楚地说:“好了,别想太多了,回去好好养养,再耐心等等吧!” 从主任办公室出来后,我觉得好羞惭,也无脸去面对我的同事,巡视我的那些病人了,低垂着头匆匆往病房门口走。 商诗是能感觉到我的苦恼的,她拉着福娃,在后边小心翼翼地跟着,出了病房等电梯时,她就贴到了我的身侧,意图用身体的温热和心灵的柔和给我安慰。我扭头感激地看她一眼,但仍然难掩心头的郁郁之情。 随后,我带着商诗去了生殖中心,挂号是不可能挂上的了,但毕竟是本院职工,熟门熟脸的,我找人弄了个特需专家号,也就是最牛最有经验的医生的号。 我本来想再加个塞,但看着那么多急于抱孩子的女士在诊室门口挤成一团急不可待的样子,觉得大家心情都很急切,还是得有个先来后到的,就忍住了,拉着商诗和福娃在候诊区安静地等待。在候诊的时候,商诗虽然表面平静得很,但我通过第六感能感知到,她此时心里很不平静,不知道有多惴惴不安呢,眉梢眼角处都有微细难查的异样神情在波荡呢! 大概等到快中午时分,才终于轮到了商诗,由于前方诊室区“男士止步”的标牌扎眼得很,我自然不敢妄自乱动了,随着商诗站起,送她到诊室区门口,拍了拍她的背,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后,就目送她走了进去。 商诗走进去好几步了,还回头紧张地看我一眼,可见,她对此次诊察的重视程度有多高。都怪那个卑鄙无耻的潘天高,曾经以商诗没有生育能力为由对她横加迫害,以至于将她残害到今天这样精神高度紧张的地步! 其实对于我来说,她有没有生育能力真地无所谓,但她自己经历过那段恐怖岁月肯定是一时无法释怀的。不过我对我们医院生殖中心的水平自信得很,我相信她们会有办法让商诗和我有个可爱的宝宝的。 一直等了半个多小时,商诗才出来,这在人满为患的大医院,医生诊治病人的时间之长足可以创纪录了。 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商诗的病情复杂难治还是意味着老教授对商诗进行了充分的诊察将更有利于症结的化解? 商诗在诊室区的门口一出现时,我都紧张得跳了起来,慌乱地看着她走近。 哪料想她的脸上却很平静,不起一丝波澜。 我忐忑不安地望着她,投以征询的目光。 商诗走到我们面前后笑了笑:“医生说还需要进行一些检查,下午才能进行,样本已经取了,有些检查要下午快下班那会才能出结果,看来我们还要在这里耗半天!” 我暂时将乱跳的心脏平息了下来,想了想后说:“医生没有提供一些倾向性的意见吗?” 商诗脸上略微显出一些轻松来,说:“医生说从我的症状体征方面来看,不象有器质性妇科疾病,可能会是妇科内分泌紊乱方面的疾病!” 这话让我有点放心了,功能性的疾病往往要比器质性的疾病好治,有些器质性疾病,一旦得了,就等于判了死刑,将再无办法,比如子宫要被切掉了,那活神仙也没办法了,而功能却终归是可调的。所以我安慰商诗道:“那就好了,功能紊乱想方设法是可以调整的,哪怕现在没有办法,将来也一定能研究出新方法!” 我怕真是一个不能调整的功能紊乱,所以把话留有一点余地,同时也是宽慰商诗的心,就算现在不能治,也可以把她拴在我身边。 福娃一双眼珠在人群中滴溜溜转,根本难以理会我们大人心中的沉重。 商诗在我的诱哄安慰下,跟着我到大街上吃午饭,她显然心里还是紧张之极,基本上没吃几筷子,就全便宜了福娃了,吧嗒吧嗒吃了个油嘴滑舌,满脸冒光。 终于熬到了下午,我陪着商诗去进行B超、CT、生化等各项常规检查,我找熟人打了招呼,生殖方面的专项检查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我跑上跑下,跑前跑后,门诊住院楼到处转,我们医院的布局很乱,一项检查要跑很多地方,排很多队,累得人气喘。 快接近下班时分,终于将全部检查报告单拿到了手,害怕医生下班,商诗握着一堆报告单迅速跑进了诊区,去向了诊室。 我则在外边坐立不安,心里象揣了个小动物一样惴惴难平。 又是二十好几分钟过去了,我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的时候,里边突然走出来一个小护士喊:“商诗的家属过来一下!” 我愣了一愣,冲她招手道:“不是说男士不让进么?” 护士摆了摆手道:“现在已经下班了,没有几个人了,进来吧!” 我赶紧跟她走了进去,在里边大概第四间诊室处,她进了门,我慌张地跟进,然后我就看到了商诗,她坐在老教授对面的就诊椅上,扭头黯然地看我一眼,眼睛里有隐隐的泪光在闪耀,然后,又回过头去。 我的心里一紧,胸腔腹腔里内脏开始挛缩,一股不祥的预感蹿过我的身体。 我颤声问道:“张大夫好,叫我进来有什么事吗?” 老教授先前在椅子上正襟危坐,正和商诗说着什么,看我进来,侧了侧身,说:“你好,请坐!” 我就心惊胆战地在旁边一张方凳上坐下,静待命运的宰割。 老教授叹了一口气道:“因为你爱人的病状比较特殊,所以才特意叫你进来的!” 我身体都开始发颤了,我惊恐地说:“再也没法生孩子了吗?” 老教授耸了一下肩膀道:“倒也不能完全这么说,要看你怎么理解!” 这家伙,说话还玩起玄的来了,听得我直发愣,不过听她这么讲,我心头倒还扑腾出一丝希望来了,我急急说道:“张大夫,请告诉我到底是什么病引起的生育能力丧失?” 老教授坦然道:“你爱人没有丧失生育能力!” 我惊喜得跳起来叫道:“真地吗?哈,太好了!” 把商诗都吓了一哆嗦,不自禁又回头看了我一眼,满目都是凄凉。 我心里蓦地一沉,真搞不懂是怎么回事了,加上护士,这老中少三个女人莫非想玩我一把不成? 老教授苍凉地看我一眼,才摇头叹息道:“小伙,你先听我说完,她虽然没有完全丧失生育能力,但却不能生育了!” 我脱口惊呼道:“啊?为什么?” 老教授以无比怜惜的语气道:“哎,我们通过检查发现你爱人卵巢的反应性很差,象是受到某种药物的抑制,可询问病史却又排除了最近妇科用药的可能,经咨询妇科药理方面的专家提示可能是毒物引发的卵巢功能衰退,而经查验,正好其他各个脏器的功能都有所衰减,从而也就辅证了我们的猜疑,经过向你爱人追问病史,才知道她曾经有美沙酮服药史,美沙酮其实就是一种毒药,虽然毒力不强,但未经医生指导擅自服用,其害无穷。你爱人现在各大脏器功能都有轻微减退,即便卵巢功能经过调治有恢复的可能,但也不适合再要孩子了,怀孕会给那些脏器增加负担,危及母亲生命,胎儿自然也难保。所以啊,你爱人以后需要的是保养而不是怀孕了,为什么要特意把你叫进来,就是希望你能够多替你爱人的身体考虑考虑,不要非逼着她要个孩子了,实在不行,就抱养一个孩子吧,面对现实,夫妻俩在一起,虽然有个孩子要圆满一些,但没有孩子也不是过不下去,有很多丁克家庭不也过得好好的么,再说,你们也还可以抱养一个孩子嘛!还有,以后要监督她,不能让她再糊哩糊涂服用美沙酮了,她说她吃美沙酮是用来安眠,真不知从哪里学来的,非得用毒药来安眠,哪怕用安定安眠也比这要强得多啊!” 听老教授絮絮叨叨说完,我早就张口结舌,思维已经陷入停滞了,如果我真地有精神病的话,估计这次就要被彻底引发了。 “喂,你到底听明白了没有?”在老教授的连声追问中,我眼睛眨了眨,总算回过一丝元神来,脸上机械地笑笑,对她沉重地点点头道:“谢谢您,张大夫,我知道了!” 然后我站起来,静静地走到商诗旁边,拉住她的手柔声说:“姐,走吧,我们回家去!” 老教授听我叫商诗为姐,有点惊讶,愕然地看着我们。 商诗顺从地站了起来,对老教授道了声谢,就黯然转身,低垂着脑袋,随我走了出来。 外边天色已经很暗了,诊区里边没几个人了,福娃在外边的等候椅上坐着,不停地往里边张望,小脸上有点惊慌,天黑了,找不到父母的孩子是最可怜的! 看到我们出现在他眼前了,他就跳了起来,向我们扑了过来,我用另一只手将他揽在怀里,抚摩着他,给他以安慰,他脸上的慌乱少了很多。 我一手拉着我的女人,一手揽着我的孩子,镇定地走出了生殖中心的大门。现在她们是最脆弱最需要我保护的时候了,我就得象个正常男人那样挺起来,虽然他们说我是有精神病的,但我是不能把自己当精神病人对待的,最起码现在不能。 我拽着她们来到商诗的小车旁,我将后座门打开,扶持着商诗硬让她坐了进去,她那种低迷的状态,肯定是不适合开车的。 我打电话给冷欣月,让她坐王师傅的车过来接我们,欣月问为什么不让她开自己的车过来,我说,因为你商姐的车需要你开,她还想问什么,我就说,你过来就知道了,然后挂了电话。 我们在车里静静地等着,商诗已经将头抬了起来,但没有看我们,只是一动不动地望着窗外,福娃人小不太懂事,忍不住,每次张口想说话,都被我狠狠瞪一眼阻止住了,于是他就在前面副驾驶位上扭来扭去地用身体表达憋闷。我知道商诗此时的心情很沉重很迷乱,她需要安静清淡的气氛来逐渐地舒缓,我生怕有一丝的响动就会往她心上增加重量。 时间就象跟着死亡一起凝固一样,我焦急地望着远方,心里也是难受得紧,象有块千斤巨石压着。 最后,王师傅的车终于在前边不远处出现了,慢慢靠近,停驻,车停的同时,门开,欣月快速探出身子,一路小跑而来,脸上挂满了惶急和担忧之色。 待她跑得近了,我才勉力向她招了招手。 她扑到我这边的窗户口,我已经将窗门打开,她急不可待地问:“怎么啦?李医生?出什么事了吗?” 第244章 商诗的奇怪表现 接着她眼睛一瞄,发现了那边象个泥塑木雕一样身形一动不动背对着她的商诗,她又一拧身,绕着车身往那边跑了过去。 我急忙探出头朝她喊道:“欣月,让你商姐安静一会,你就直接上驾驶位开车吧!” 欣月的身形顿时滞在了半途,她微蹙着眉头看我一眼,看我满脸凝重的样子,知道可能事情比较严重,不敢造次,微微点了点头,放慢脚步,听话地钻进了驾驶室。回头愣愣地看一眼商诗,默默地摆好坐姿,掏出手机给老王师傅打了个电话,说没事了让他回去,然后就启动了引擎,小车缓缓而行,在我们凄迷心境的映衬下,它也显得无比的落寞起来。 一路无语,连福娃都不闹腾了,先眨着小眼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然后就乖乖地把头扭向窗外,再也没有回转。 欣月的车还算开得稳当,踏踏实实地载着我们回到了别墅。 我急忙下了车,想绕到对侧去给商诗开门的时候,商诗那边的门却悄然开了,她已经抬腿迈了下来,身子还算轻盈,站得很稳,没有打晃,我怔立在车尾处,好一阵愕然。 没料想,商诗却还回头对我温柔地一笑,看得我心里直不愣登一阵乱跳!仔细咂摸一下,觉得她这笑容虽然平淡,但也还算正常,心稍稍放了下来一点。 欣月将车继续开入车库,我主动跑过去拉住了商诗的手,感觉到她手心里的温热,人也就塌实了不少。福娃可能感觉到了我们的肃然,小脸有点迷惘,他的身子就磨磨蹭蹭地靠近我们身边,并贴着商诗的大腿根依偎着,商诗就自然地将手放在他的头上,轻轻地抚摸着,没有说话。 我将福娃的手也牵了过来,我们一家子就这样心手相连,静静地等着我们最友善的家庭编外成员欣月。 过了一会,欣月就走了出来,她脸上轻松平常,步伐也很流畅,还对我们眨眨眼睛调皮地微笑,试图安抚我们的愁绪。她的心情其实也是很沉重的,真是难为她了! 欣月主动跑过来牵住商诗的另一只手,我不知道这种团结一致、家和人兴的气氛是否能够感染商诗,让她低落的情绪逐渐随风而散,但这种四人串成一团的感觉还是让我感受到了美好。 其实商诗在表面上已经没有什么伤痕了,她温情款款地看着我们,平平淡淡地笑着,开始和欣月说话了,她说:“欣月啊,前一阵子让你思前想后的,这一阵子又让你跑前跑后的,还把我们福娃照顾得这么好,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今天晚上就让我来主厨,给你做几个好菜,表达表达我的心意吧!” 欣月先是一愣,然后就眉开眼笑地说道:“商姐,咱姐妹俩,你要跟我客气还不如杀了我呢,不过当然,今天晚上的厨师我可就不跟你抢了,我要好好享受一把商姐的服务,至于服侍商姐的任务,我就让李医生代劳吧,嘻!” 福娃看我们大人说笑了,他小孩子家也不懂,心情就好了,就摇着商诗的手说:“商阿姨,让我来做好吧,我已经跟冷阿姨学会做饭了,我要做好吃的给你和冷阿姨吃,迎接你回来,感谢冷阿姨一直陪着我!” 商诗愣了愣,福娃的话可能触动了她酸涩的回忆,脸上流露出一丝凄楚的微笑,然后就摸了摸福娃的头,柔柔地说:“福娃真乖,真能干,那好吧,你就和商阿姨一起做饭来谢谢冷阿姨吧!” 我感觉气氛稍微有点和缓了,赶忙趁热打铁地咋呼道:“好啊,福娃,你就知道做饭给阿姨们吃,亏你还是个男人呢,胳膊肘往女人那里拐,把你李叔叔晾一旁了!” 谁知道福娃还真不是吃素的,小脖子一梗道:“李叔叔,亏你还是个大男人呢,都不懂得主动照顾女人,还让我这个小男人去照顾你,你羞不羞啊!” 福娃这话一说完,商诗和欣月全都扑哧一声笑了,真是笑得我心花怒放啊。我充满希望地想,我的女人也许慢慢就能够迈过心里那道坎。 到了客厅后,商诗独自进了她的房间关上门呆了一会,也不知道她在里边做什么,过了一会,就出来了,脸上倒也很平淡。她对我们笑笑,就进厨房忙活去了,福娃活蹦乱跳地跟了过去,这顿饭自然就交给这一大一小两个厨师去完成了。我知道欣月的想法,她是想让商诗忙点家务活,分分她的心神,可能会对缓解心情有好处。 我和欣月坐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我们都小心翼翼地不敢触及那个话题,虽然我知道欣月很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她是个聪明姑娘,怕让商诗听到或者感觉到,所以她也避而不谈。 我在电视频道里找那个医生电视剧,也没找着,这么长时间,肯定是演完了,也不知道最后里边那个比我帅比我显得厉害的医生和那个看起来美得不行的女主角最终有个什么结局,我是很想知道的,商诗肯定也想知道,但商诗因为入狱,我因为守监,我们都没有看到谢幕,而欣月和福娃肯定是不够关注的,所以到目前为止我们谁都不知道他和她的结局到底是什么样的! 最后我们一块欢声笑语地吃完饭,一起聊天看电视的时候,我发现商诗也在有意识地找那个原来演医生电视剧的频道,不过她当然知道事情都快过去半年了,再长的电视剧也该谢幕了,所以她只是习惯性地找找而已,脸上的表情倒不是十分失望。 最后商诗去浴室洗澡的时候,憋了快半天的欣月再也忍不住了,把我匆匆拉到墙角,咬牙切齿地狠狠问道:“快说,你到底把商姐怎么啦?让她情绪那么低落!” 我无奈一笑,苦着脸叹道:“哎,欣月啊,我今天带着你商姐去医院检查了,医生的结论是,她以后可能无法生育了!” 欣月樱桃小口“啊”地惊呼一声,迅即,她又急忙慌乱地捂住自己的嘴巴,眼里尽是讶然。逐渐地,她移开自己的手掌,面带凄色地说:“大夫怎么说的啊?” 我说着想着,有点心酸,眼里不禁有点泪湿了,轻叹一声道:“大夫说她因为未经指导随意服用了美沙酮,各大脏器已经出现功能不全,以后只能好生保养,防止继续恶化,不能再怀孕加重负担,那样会危及生命!” 欣月哪里还能控制得住,小嘴大张,都快惊跳起来了,喊道:“你说什么?商姐服用了美沙酮?天啦,美沙酮不是潘天高自己找来自己用的么?难道他还逼着商姐也用了?老天,这条残忍的恶狼!” 欣月的惊叫惹得正在聚精会神看电视的福娃都不由回过头来了望。欣月不自觉吐了吐舌头。 我微苦一笑,摇了摇头悲叹道:“具体商姐是怎么服用的,我也不知道,她现在在情绪上头,我也不敢问她,等她情绪平缓下来后,我再旁敲侧击吧!” 欣月黯然地点点头,脑袋低垂了下去,一会儿,她突然抬起头来,满脸皆是寒意地逼视着我,看得我心里直冒寒气,愣愣地回望着她,不知所措。 好一会,欣月才缓缓吐声义正词严地说:“李医生,如果商姐不能生育,难道你就不要她了吗?” 我连忙捶胸顿足拍胳膊道:“天地良心,不管你商姐是个什么样子的,只要她活着,不对,哪怕她死了,我也会不离不弃的!” 我为了表明我对商诗实打实的忠诚和热切的爱,我甚至连晦气的话都不惜说出来了,我想,欣月是会理解我的。 果然,欣月身形颤了颤,只是凄然地看我一眼,没有说话,半响,她才幽幽吐声道:“李医生,你要理解商姐,她受潘天高的伤害太深,所以对生育能力这件事看得很重,也许慢慢地就会平息下来,你要有耐心,并且要多哄哄她,我也会经常过来和她说说知心话的,从女人的角度或许能够帮助帮助她!好了,她快要洗完了,咱们回去吧,让她看到就不好了!” 我无声地点点头,跟在欣月后边默默地回到沙发上坐下看电视。 后来,我们就各自分头睡觉。 和商诗一起上床的时候,商诗是披着睡袍钻进被窝的,我虽然只穿着一条裤衩(我不习惯穿睡袍睡觉),但钻进被窝的时候我也很平静,意识里真地没有想过要去碰她了,言语行动上我都很小心,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这么矜持起来。 我们各自躺着,我们的身体在同一个被窝里,有轻轻地碰触,彼此身上那种温热的气息是无法避免就要感知到的,我心里肯定是心猿意马的,但我愣是保持住了镇定从容。 我们就这样默默地躺了一会,我也不打算今天晚上去问她一些有关的情况的,我还想等那么几天观察一下她的情绪再说。所以慢慢地,我睡意渐浓,转瞬就要睡去的时候,从我的旁边冷不丁地传来了隐隐的啜泣,那是一种苦苦压抑却从嗓子缝隙里漏出来的悲鸣,如泣如诉,令人心碎、肠断。 我再也无法控制,一个侧身,将那具伤心欲绝的凄艳躯体揽入怀里,我使尽全力地抱着,紧紧地,奋不顾身地,再也不想让她从我的怀抱里离开。她的嘴巴和舌头迅速地滑上了我的脸蛋,一阵疯狂而忘情地舔触之后,最后咬定了我的上下嘴唇之间的位置,迅疾无伦地融入了我的口腔,我们吻得滋滋做响,商诗的睡袍已经敞开了,她身上明显开始滚烫,她那柔嫩滑腻的肌肤在我的裸体上使劲地磨蹭贴挤,她胸前那两团高高挺起的火焰都快把我的胸膛融化了,她腹地的温润粘滑气息已经将我全部躁热的身心浸染。 我们在宽敞的床上痴缠着,打着滚,我的手在她凹凸有致的香辣美体上肆意游移,她则四肢八爪鱼般紧紧缠绕在我身上,还用绵软火热的身体不停地往我身上加压。她的睡袍什么时候已经脱落,裤衩什么时候已被浆洗,而我的身体里则包着一团熊熊烈火。我知道,再不行动,我们俩都快要爆炸了。我当机立断避免了这场危机,我奋力松开一下我们缠绕在一起的***,手往我下身一抄,再在她腹地一扯,然后再也控制不住,腰段迅猛下跌,腰身往前一顶,温润滑爽和饱涨满当的感觉就将我们这一对爱得一塌糊涂的男女融会粘合在一起…… 完事后,我从商诗身上翻身下来,顾不得自己的气喘如牛,侧卧着身子不停地抚触着我的女人,使她的娇喘在我的抚慰下慢慢平息,尽快地潮退,我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这么温柔体贴,我只是老在想,商诗的情绪可不能过于波动,就象那个精神病医生向商诗交代我的情绪不能过于波动一样。 商诗平静下来后,突然侧卧过身子来,眼睛晶晶亮地看着我,我不明就里,有点茫然,不过还是刮她一下鼻子,微笑着看着她。 商诗突然说:“小智,谢谢你!” 第245章 做商诗的思想工作 我愣了愣道:“谢谢我?为什么要谢谢我啊?” 商诗有点伤感地说:“姐的身体不中用,姐以为你看不起姐的身体,不要它了!” 我一愣,生气了,不满道:“姐,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呢?你的身体对于我来说,就是我的生命,我怎么可能连自己的生命都不要呢?” 商诗的眼睛瞬间晶莹起来,无比热烈地看我一眼,不过,只一会,就又黯然了下去,随即幽幽叹了口气道:“别骗姐了,刚才你躺着都不敢接触姐的身体,要不是姐哭了让你觉得姐可怜,你才不会碰姐呢!” 我狠不得爬起来指天划地发誓,但我实在舍不得离开商诗温热的气息,所以我只有拍着胸膛奋力地说:“姐,天地良心,我狠不得每分每秒都和你抱成一团,刚才为什么小心谨慎的样子,就是因为大夫说你需要多多保养,我只是担心你的身子骨才不敢随意碰你,你可别疑神疑鬼!” 我以为我这话能宽慰住商诗,谁知她竟长长一叹道:“是啊,姐的身体不中用,你看不起姐的身体,所以不要它了!” 我脖子梗了梗,想要说话,却一句说不出来,噎个半死,半响,我才哭笑不得道:“姐,哪能这么说呢?不是不要你,是不忍心要你!” 商诗微苦一笑道:“傻弟弟,这在姐看来,都是一样的,姐如果没有身体和你生活在一起了,还能有什么意义呢?” 我急道:“你就那么在乎肉体的快乐吗?在我看来,和你在一起,精神上的快乐要远胜一切!” 商诗苦笑一下,微微一叹道:“小智,看来你还是没有成熟,姐还是那句话,靠爱情是过不了一辈子的,爱情最终要靠婚姻靠家庭来维持,你说精神上的快乐要远胜一切说得没错,但你错在错误地认为爱情能让你得到精神上的快乐,其实不然,爱情只能让你得到精神上的快感,真正精神上的快乐只可能来自婚姻的和美和家庭的幸福!” 我知道她的意思,她旁敲侧击地无非就是想告诉我,她生不了孩子是没法给我幸福的婚姻和美满的家庭的,哎,也是,她和潘天高不幸的婚姻伤害她实在太深了! 我知道一时半会是肯定没法使她释怀的,跟她争论没有任何意义,还不如冷处理,先不提结婚的事,让时间慢慢去消融她心灵的伤口,让我的柔情和欣月机智的灌输去在岁月的长河中慢慢感化她吧!现在正好说到这里了,我干脆就把心中缠绕的疑问解答了吧,所以我咬着嘴唇想了想后,对商诗庄严地说:“姐,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就是害怕自己不能给我生个小孩,所以觉得给不了我幸福。但你要知道,你身体本来是没毛病的,就是因为潘天高逼着你吃了点不该吃的药,所以才不能生小孩,因此你和潘天高婚姻的不幸不是因为你没有生育能力,而是因为潘天高这个畜生本身没有人性,是他自己在刻意摧毁你们的婚姻,这是潘天高施加在你身上的罪孽,你怎么反而要由自己来苦苦承担呢?” 商诗咬着嘴唇听我说完后,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小智,姐不想隐瞒你,药是姐自己吃的,跟他没关!” 我张了张嘴,想说话,但却只是从嗓子眼里喷出了声息,没有变成语言,因为我实在搞不懂商诗在说什么,她这话太过突兀,让人理解不了。 商诗轻轻叹了一声道:“小智,你可能想不通,也是怪姐太愚昧了,当时姐不知道这个药是干什么用的,以为是些普通的家常用药,随随便便就服用了,哪料想会造成今日的恶果,哎,姐也算是自食其果了!” 我还是想不明白,我惊疑道:“可是这是潘天高买回来自己吃的药啊,你怎么也跟着吃上了呢?” 商诗悲苦地笑道:“哎,可笑啊,我当初就是看他老在睡觉前吃这个药,就以为是镇定安眠之类的药,有一天晚上我睡觉时,觉得烦躁,怎么也睡不着,就也找出来吃了两片,结果真地挺管用,慢慢就睡着了。我也就把它当成了安眠药,后来只要睡不着的时候,我都吃它。那次听你说这个药是戒毒用的,我才开始想,莫非潘天高吸过毒?不过我倒没怎么在意它会对自己的身体有什么影响,却哪曾料到自己自食其果落到今日的下场,哎!” 完了,商诗还一声叹息,可见其心里有多痛悔。 我听得心里一会发凉一会发热,象冰冻火烤一样难受,如此说来,我还怨不着那个无耻的潘天高了?可是潘天高为什么要吃美沙酮让我实在难以理解,根据欣月找来的证据,他是想要抑制性欲,可是他好端端地要抑制自己的性欲干什么,难道是怕自己沉湎于商诗的美色纵欲过度会伤筋动骨?又或者是他确实吸过毒,自服美沙酮戒毒?至于商诗无辜服用美沙酮获得安眠效果倒好理解,因为美沙酮确实有镇静安眠的作用。只是可怜的商诗,仅仅因为这一点不明不白地将自己陷入了绝地。哎,就怪那个无耻的潘天高,干嘛要将这样的药带回家里啊!怪不得断子绝孙啊!想来想去,我没得可怨恨的了,还是将罪责归咎到了潘天高头上。 想到这里,我突然意识到什么,赶忙问道:“潘天高和你生不了孩子,是不是就是因为你服用了美沙酮抑制了卵巢功能的原因啊?” 哪料商诗却断然摇头道:“不是,我是在他认为我没有生育能力为迫使我同意离婚将我软禁起来后,才开始吃那个药的!” 我失声惊叫道:“天啦?这么说你和潘天高生不了孩子,根本就不是你的错?” 商诗无奈苦笑,声音里有无尽的凄楚:“我也一直以为是自己的问题,后来老觉得自己对潘天高的死是有罪责的也不排除可能受到这种心理的影响,如果不是今天去做检查,我还一直蒙在鼓里呢!哎,真是命运弄人啊!呵!” 我对那个潘天高简直恨得要咬牙切齿了,如果他现在在我面前,我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自己身体有问题,却愣是赖到我家商诗头上,而且还残酷无情地将其软禁,还让她为此自责羞惭不已,一个本如美丽鲜花般盛开的美好生命,就被他那么残忍地摧毁了身心。 我心里真是郁愤得快要拧出水来了,不过我怕再次将商诗带入那段痛苦的回忆,所以我还是忍着没发作,想了想后,静静地说:“如此看来,那个方露其实也并没有丧失生育能力的!” 商诗摇头叹道:“不知道,也许她也是个牺牲品!” 我想了想有点刻薄道:“当然,也有一种可能就是,她也确实没有生育能力,象她和潘天高那样的恶人,老天爷是不想让他们继续遗祸人间的!如果他们没有得到报应,难平民愤啊!” 商诗幽怨地看我一眼,摇了摇头凄然地说:“小智,过去的就都让它过去吧,不要再去计较那些恩怨是非了,你今后能够生活得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姐才会安心的!” 我心里一动,骤然抬起头来,眼睛炯炯地看着她说:“姐,和我结婚吧,这样我才会觉得开心,觉得快乐,也才能让你安心的!” 商诗微苦一笑,不自觉摇了摇头,也不说话,身体动了动,就从我的怀抱里挣脱开来,侧身一翻,就背朝我躺了过去,她的身体在脱离我身体的瞬间,我竟然感觉到了她皮肤上的一点凉意。 我心里象被绳子勒了一道那样难受,可浑身的憋闷还无处宣泄,只能默默忍着,心潮澎湃地乱想着,想得情动的时候,眼睛都湿了,虽然打算要在以后的岁月中去慢慢感化这个外表柔弱心态坚强的女人,但觉得任由双方绝望和悲伤的情绪这样在心里蔓延和积累下去,可能不利于将来的思想工作,所以我必须让商诗燃起一丝希望才行。我翻过身去,面朝着商诗的背,清了清嗓子说:“姐,其实你应该为今天的检查结果而高兴才对!” 商诗的身形颤了颤,但是仍然没有转过身来,我知道她肯定在为我突然的惊人之语而惊愕。 我嘴角闪过一丝狡黠的笑,却只是冷静地说道:“姐,你想啊,原本咱们都以为是你身体固有的疾病才导致的不育,说句实话,我以前大言不惭地说我们医院生殖中心保证能人到病除孩子生出,那其实是宽你的心的,医学哪有那么百分百的,我还生怕你得了什么不可治愈的疾病导致的不育呢,在今天进医院检查之前,我的心还悬在嗓子眼上呢,哪想结果却完全出乎意外,你自身的生育能力是好好的,只是被误服的药物暂时抑制了而已,而以后不能生育的原因也仅仅只是因为怕怀孕会使本已轻微衰退的脏器不堪重负,并没有彻底宣判你就不可能生育了。所以啊,换个角度看,结果其实反而比之前最担心的要好得多,当然,健健康康的一个人愣是被潘天高害得影响了生育能力确实令人生气,但如果想开点的话,咱毕竟没有失去生育能力的结果还是可以令人振奋的,老教授也只是说以目前医疗条件很难保证母子两全,但没关系啊,国内医疗条件不行,咱去国外求治,国外连人工心脏都能造出来,到时咱在怀孕时在身体上再安装一套心、肝、脾、肺、肾,还怕它功能不够使?你说是不是?” 我这话说完,商诗的身形已经在一耸一耸了,显然,我的话应该击中了她。不过她还是没有转过身来。 我急了,干脆扳住她的香肩,将她强行翻转过来,使其正对着我。 然后,我就看到了她珠泪涟涟、梨花带雨般的俏脸,眼睛里已经有点生动了,正闪闪发亮地看着我。 我心里那个开心啊,不说心花怒放吧,最起码也是甜如蜜甘如饴,我即兴发挥,干脆还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爽声笑道:“而且,咱现在有的是钱,在这个地球上还不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到时去国外去取体细胞再造出一个商诗和李智来都没问题,更何况还只是造个小商诗小李智?” 商诗看来是被我橇动心思了,竟然忍俊不禁,扑哧乐了出来。 那破涕为笑、楚楚动人的样子看得我一痴,我一阵冲动,下边又硬了,翻身就攀爬到商诗精美绝伦的身体上,她的喘息顿时粗重起来,我身子一挺,就再次和她融为一体…… 第二天吃完早饭后,趁着商诗上卫生间的间隙,欣月把我拽到一旁,急声问我道:“昨晚战果如何?” 我眨了眨眼睛故做神秘道:“昨晚体虚,只做了三次!” 欣月脸上顿时晕红一片,柳眉倒竖,怒道:“你要死,谁问你这个!我看商姐今天情绪稍微平静点了,我是想问你和她交流得怎么样?” 我怕商诗出来,所以把我已经劝服商诗相信国外的医疗条件可以使她和我拥有可爱健康的宝宝一事简要说了出来。 欣月冲我一伸大拇指道:“老李,你真厉害,这就好办多了,先让她没有丧失希望,然后我们再想办法慢慢淡化她的观念,或许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就想开了,不过前提是,你一定得全心全意地爱她哦,要让我发现你有丝毫地懈怠,你就项上人头难保了!” 这个俏皮的丫头,前半截还夸我呢,后半截就变成勒令了,我不由欢声一笑道:“好啦,放心吧,我对你商姐的爱至死不渝,惊天地泣鬼神,天荒地老、海枯石烂,千年等一回、万年永不变,嘻,行了吧!你商姐快嘘嘘完了,咱快回去吧!” 欣月捂住嘴格格娇笑不已,看得出来,她之前真是为我和商诗捏着一把汗,这下她也真以为我和她商姐没事了。 我们回到沙发上坐了一会,商诗出来后,提出要去送欣月上班,欣月微笑着说:“商姐,你就安心在家和李医生花前月下吧,早有人在外边等着送我啦!” 第246章 华浩说我就是精神病 我本能地想到赵警官,心里不由有点感冒起来。 商诗可能也是这么想的,脸上微微笑着,我们一齐送欣月出门,福娃可能都适应和欣月同出同进的状态了,竟然自然而然地就去牵着欣月的手。 到了别墅庭院的大门,我才发现原来不是赵警官,只是老王师傅倚靠在车门处静静地守侯着。 老王师傅看到商诗,热情地喊了一句:“董事长好!” 商诗就对着他点头微笑,尽情表达着对这个忠实雇员的友好。 欣月随车离去后,我和商诗老两口对望一眼,一人拉着福娃一只手,从庭院前的山路经由庭院走向我们的家,时间和场景又象回到了几个月前我们把福娃从悬崖底下的山洞里救出来回家时的情形。但愿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之后,这新的一轮人生轮回能够从此改变方向! 接下来,我们一家子确实过了一段平静而安详的日子,我再也没提结婚的事,商诗好象也忘记了这茬,每天除了进行风雨无阻的佛课之外,就都和我及福娃泡在一起,我们一起爬山,一起郊游,一起泡温泉,一起走乡村、逛集市,完全就延续着去医院检查那天之前的那段幸福生活。欣月也隔三岔五就会来家里,每次来了,就缠着商诗说三道四,嘀嘀咕咕的,都不让我和福娃近身。有一次,她还愣把我从商诗房间里赶了出来,她和商诗同床共枕了一个晚上,我只好和福娃两个大小爷们枯燥无味地睡在一起。我亲热地抱着福娃嫌弃他说,福娃啊,你这个带把的,没有女人味,叔叔不喜欢,福娃还挺横,瞪着眼说,李叔叔你害人,害得我不能和欣月阿姨睡。然后我就挠他的痒痒,我们笑成一团…… 但幸福总是来得那么慢去得那么快,或许是因为自己的感觉有偏差的缘故吧,其实这一段幸福的时长也不算短了! 反正天天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到底过去了多少天,那天早上我们吃过早饭后,商诗突然递给我一张卡片,平静地说:“小智,这张卡里有十万元,你去还给人家吧!” 我愣了一愣道:“还什么?” 我天天泡在蜜罐子里浑然不知世事,都快把曾勇那一茬给忘记了。 商诗淡淡一笑道:“你替我请律师的钱啊,快去还给人家吧!” 我恍然大悟道:“哦,你怎么知道我是借的啊?” 商诗轻叹一口气道:“就你那点底子,我还能不知道吗?先前我以为你是向欣月借的,后来问起她,才知道你没有向她借,快点还给人家吧,这么一大笔钱,也许人家等着急用呢!” 我感激地看看商诗,抱过她的头来狠狠地亲了一口,嬉笑着说:“姐,谢谢你!” 想到能还曾勇的钱了,我真地很开心,因为白素素可能很快就要怀孩子了,她们确实需要很多钱。而十万块钱对于商诗来说,实在是小菜一碟。 商诗回吻了我一下,浅浅地笑道:“傻弟弟,姐应该谢你才是呢!” 我立刻刮了她一下脸故做正经道:“姐,以后我们再也不许谢来谢去的了,咱可是穿同一条裤衩的夫妻呢!” 商诗愣了一下,然后才山花烂漫般笑开了。 因为是去还钱,所以我没让商诗送我,让她在家里照看福娃,我从自己开辟的那条捷径里钻了出去。打了个的回医院。 一路上,我的心情总体上来讲还是蛮轻松的,毕竟可以卸掉压在心头的债务了,以后就可以了无牵挂地和商诗生活在一起。虽然在逼近医院时,想着自己已被医院疏远,心里难免有点忧伤。 回到医院后,我自然而然地还是去了一趟科里,毕竟那里是我的理想和梦想生根发芽的地方,我对它实在有着割舍不下的牵挂。 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迈入病房大门,我竟然觉察到空气中一改前几日沉闷阴郁的气息,好象还漂浮着洋洋喜气,难道方市长施加下来的压力得到解除了还是怎么着? 我心态有点轻松了,步态也就稳健了许多。 这次我在病房里出现,就没有上次那么轰动了,也是,大家工作都忙,谁有那么多时间和心情总是为你激动啊。 王征看到我,还是怯怯地唤了一声“李老师!”,然后就没有多话了,默立着恭送我从他身边走过,他敬爱的老师遭遇了这样的处境,他的心情一定不会好受。丁兰看到我,不再俏皮了,她脸上倒是飘荡着一丝隐隐的忧郁,和其他同事们脸上浮动着的淡淡喜悦形成鲜明的对比,她黯然地看我一眼,也还是问了一声“李大夫好!”,然后就低着头从我身边寂然地离开。那些平日里平平淡淡的同事们大都只是诧异地看看我,友好的微微点个头,眼里露出点怜惜之情,冷淡的随意斜我一眼,若无其事地离开,胆小的畏怯地看我一眼,在我前边绕着路走,看来真是把我当精神病了,我只有无声苦笑。只有那个关兴,趾高气扬地从我身边走过,鄙夷不屑地看我一眼,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我在嘴里冷哼了一声,懒得跟他一般见识。 还是胡医生念着旧情,又或者终归和我也算是同过甘苦、共过患难,见到我后,虽然面容呆了一呆,还是正步朝我走了过来。 走到我身边后,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跟他过去,他带我来到一个墙角后,然后突然就兀自摇了摇头,轻叹一声,语声里满是无奈,他说:“小李子啊,我不管你变成现在这个精神状态到底是谁的错,但今天我要狠心地对你说,你辜负了我对你的期望,我们科里将来走向衰落走向颓败,我第一要怪罪的是你,尽管怪罪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实在有点残忍!” 我愣了愣,不解其意,扑闪了一下眼睛诧异道:“老胡,我精神是不是正常,咱先不探讨这个问题,但把这个扯到咱们科将来兴衰荣辱的高度,这就有点胡扯淡了吧?” 胡大夫无奈苦笑道:“你是不知道,关兴那样的人当了医疗副主任,摆明了将来接替张主任的班,咱们科还谈什么发展谈什么前途,别民怨沸腾、分崩离析就不错了!” 我“啊”地一声,差点惊呼出嘴,压抑了好一阵,才颤颤地说:“关兴已经当上副主任了吗?怎么这么快?” 胡大夫凄楚地看我一眼,突然压低嗓子说:“都到这份上了,跟你透露点内幕吧,其实这已经算很拖拉了,上头老早就定好调,要指定关兴做副主任的,是科主任爱才惜才,顶住压力,以种种理由拖了下来,想让你有良好表现,然后好力推你接他的班,可哪里想到你却突然遭遇了这样的变故,哎,事到如今,就是神仙也顶不住了,也不可能有心力顶了,关兴已被正式任命为普通外科副主任,今天晚上院里科里为他庆贺,普通外科命运堪忧已成板上钉钉,你今天来不会是来参加他的庆功宴的吧?” 我惊讶道:“啊,刚好是今天当上的吗?” 胡大夫略一愣怔后叹道:“是啊,你没看到那些已被关兴笼络的人们那副得意的嘴脸么?哎,如果今天是你当上了副主任,那脸上有那副表情的人就是我了,我很不甘心啦,小李子啊,为什么你的心理就那么脆弱呢,到底遭遇了什么打击,脑子一下子就脱离了正轨?” 我微苦一笑道:“老胡,我早跟你说过,我不是当科主任那块料,现在既然是关兴当了主任的接班人,你也别把他想得太坏,说不定坏人有坏招,反而使我们普外科越来越兴旺。一切往好里想吧!好了,老胡,你去忙你的吧,别让关兴看到你离我太近,会影响你的!” 胡大夫凄然地看我一眼,无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既然我自己不争气,所以关兴当了主任完全在意料之内情理之中,我虽觉憋屈,倒也不太失落。我自己只想好好当个为民生根除疾苦的医生,至于当官,我倒是希望全天下都是清正廉明者当选,但如果偏偏是鱼肉百姓的豺狼上任,我也无能为力,只能徒叹奈何! 我的当务之急是,督促上级尽快还我医生本色,这么多天过去了,我休息得脑满肠肥的,他们没有理由再让我休息了,我心态悠然、步履平静地来到科主任办公室,敲了半天门,没有应答,揪住旁边走过的一个小护士问,告诉我说科主任外出开会去了。 想了想,我就去找华浩,向他求助,他是我精神病的始作俑者,希望他能帮我说说话。 华浩正在接待患者投诉,一屋子的人,有哭哭啼啼的,有狂呼滥喊的,有大吵大闹的,有暴跳如雷的,有指鼻子瞪眼的,真是一副众生万象图啊! 这年头,也不知道怎么啦?除了关兴那样的少数败德医生,绝大部分医生都在任劳任怨、辛辛苦苦地救死扶伤着,医患之间怎么就象突然有了血海深仇一样? 我无奈苦叹一声,悄然退了出来,倚靠在外边墙壁上静静等候华浩。 过了得有半个小时功夫,广大患者家属们才余怒未消、骂骂咧咧地陆续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等他们都走光以后,我没有马上进去,我得让我的华浩兄弟平息一下翻涌的情绪。 不过华浩的心理承受能力看来比我强大得多,他很快就从屋子里探出头来,向我微笑着招手道:“进来吧!” 我不得不叹服他的心理素质,说实话,我要成天面对这样的场面,我早就疯了,还能笑得出来,当然,其实按他们的观点,我好象也已经疯了,而且从来没有经受过这样暴烈的场景,只是独自承受了一些生活的压抑而已。 华浩对我眨眨眼睛笑道:“今天体验了我工作的艰辛了吧!” 我无奈苦笑道:“这些患者和家属怎么这么残暴啊?” 华浩叹了口气,无比沉重地说:“哎,要说他们也不容易,都是穷苦百姓,辛辛苦苦挣的血汗钱,全投在亲人的救治上,结果命还没救过来,心里谁能受得了?可你们医生也委屈啊,虽然尽心尽力地抢救病人,可谁又能保证每个病人都能抢救得过来呢?难啊难,不知道到底是谁的错!别的我无能为力,就让我替你们分担点委屈吧!” 原来这个华浩领导是在用这样的心理背景来支撑自己的压力,可真是难为他了,我不由一声浩叹,想了想后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老华,那我也来替你分担点压力吧,你跟处长院长们说说,我现在完全可以恢复工作了,我今后保证不会有我的病人来找你麻烦,如果他们快人财两空了,我就自掏腰包替他们治病,嘻!” 华浩愣了愣,随后面容一动,有无奈之色闪过,摇头叹道:“你可能还得回家休养一段时间,一时半会估计是不会恢复你的工作了!” 我吃了一惊,急声叫道:“这是什么意思?老华,你不会连你自己出的歪主意也忘掉了吧?我是精神病吗?我本来休养就是装样子的,你还让我装到什么时候啊?” 我还本以为自己咄咄逼人的样子会气势如虹,让华浩羞惭不已呢,可谁知突然从华浩嘴里爆出的一句话简直要把我震傻,我的话刚落,他别的不提,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道:“你就是精神病?” 第247章 难道曾勇出什么事了? 我嘴里仍旧机械地呢喃道:“老华,你要知道,你这么说我,我心里是不高兴的!” 华浩拍了拍我的肩膀叹息道:“哎,你以为我愿意自己的兄弟变成精神病人吗?但是如果我们真地在精神上出现一些异象,我们要是讳疾忌医,不及时调治,结果反而会越来越遭,在这种情况下,虚荣和面子就得先放到一边,尽管这听起来令人难以接受,但总比一味地忽略最终导致无可挽回的悲剧要现实有益得多,所以我今天必须给你捅穿,就算一个耳光将你打醒吧,趁着现在有商诗对你的关爱,好好调整精神状态,我相信你会没事的!” 我听得后背上一阵一阵凉意,心里象针扎一样酸疼,华浩如此严肃的神情,使我不得不相信他提到的事实,我的精神和正常人是不一样的,换句话说,我是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但我仍然本能地排斥这一点,在心里做着最后的挣扎,我不屈不挠地说:“你凭什么就这么说我?我本来是正常人,是你把我骗进了精神病院,现在好了,你不承认了,非得诬赖我有精神病,你这不是在把我往火坑里推吗?” 华浩皱了皱眉头,面带凄苦地说:“老李,你应能感受得到,我让你住精神病院的初衷确实是想给你在院领导那里找个台阶下,而且我觉得院领导们应该也心知肚明得很,但出于为医院留住人才的考虑,最后肯定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我万万没想到,包主任给你检查完毕后,明确无误地告诉我,你患上了精神分裂症,属于那种行为比较温和的抑郁型,已经出现行为识别偏差,不过所幸的是,病情还不太重,算是轻型的,所以非专业人士识别不出来,但必须得到及时调治,要不以后就会进展得越来越严重。包主任是业内权威专家,他的话我不可能不信,我没想到自己歪打正着,竟然找出了你的隐患。既然如此,我跟院领导们只能如实汇报了,虽然你治病救人的心情可以理解,但你这种精神状态,院里也不放心将病人交给你,给我的指示是让你尽可能地调养,确保完全恢复健康,依照我的直觉,短时间内是绝对不可能将恢复你的执业许可议题提上日程的了!” 华浩的话听得我心里苦涩不已,但我已经有点接受他的理念了,我相信我的兄弟,他总是为我好的,并且他也犯不着非给我心里增添别扭,所以我悲怆地看他一眼后,苦笑道:“我怎么好端端地就会得了精神病呢?真是神奇啊!” 华浩立刻神情一凛道:“这你错了,精神病可不是凭空就产生的,是有缘由的。依照包主任的话说,人的精神是在对社会生活的感知中逐渐成型发展起来的,如果一直处于一种不良的社会生活环境中,这种感知就会偏离常态,日积月累起来,逐渐演化出一套异常感觉系统,观察社会的角度就会变得独特,特立就会独行,异常的思维体系通过错位的感觉反射弧波及到行为后,异常行为也就出现了,就是所谓的行为识别偏差。包主任分析了你的社会生活史后,认为你从小就生活艰辛,感受到的全是穷苦百姓的苦难生活,潜意识里认为通过刻苦攻读勤奋进取就能够使自己获得幸福帮助百姓摆脱苦难,然而现实却与自己料想截然不同,自己辛苦攻读勤奋工作到三十余岁,依然连个容身之所都没有,工资低微,看不到希望,深爱的女朋友还离自己远去,而对于乡亲们的苦难则无能为力,每天都在自己身边上演着老乡们因无钱看病而眼睁睁屈死的悲剧,这一幕幕残酷的现实与心灵美好的愿望形成彻底的反差,再加之沉重的工作压力,不堪重负之下,就希冀通过异常的行为来表达心中的憋苦。当然,这一切都是在潜意识里运行的,你自己其实都是不知道的!所以你从来不会意识到自己已经开始不正常了,而且依然我行我素,不以为然。如果照此继续发展进化下去,你的行为将越来越离谱,最终导致严重的精神行为障碍,那时再被人识别出来送进精神病院,矫治起来就相当困难了。所幸的是,你在人生和精神的低谷时期,巧之又巧碰上了商诗,她的美丽、温情和贤淑给了你爱的希望和生活的勇气,终至于慢慢地将你从绝地里引导了出来,所以才没有酿成灾难性的后果。按包主任的推论,你现在的异常行为趋势已经基本上得到了遏制,再加之你心爱的女人商诗又已经回到了你身边,今后以她的柔情对你慢慢进行感化引导,一段差不多的时间之后,你也就能大体恢复正常了。老李啊,我当时听包主任那样说的时候,就象听天书,不过这些天我仔细琢磨和你相处的那些经历,越来越觉得他的话有道理了。我一直就想把这些感悟和你进行交流,好引起你的警醒,但一直也没找到机会。今天既然你来了,我就彻底坦诚地向你做个交代吧,可能听起来有点残忍,但我都是为了你好,希望得到你的理解!” 我咬着嘴唇默默地听着,不由自主地微微点头,脸上是一派凄清和忧郁,听完以后,我也没什么反应,陷入了片刻沉默。 华浩可能觉得于心不忍,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和声安慰我道:“老李,也别太过在意自己精神病的身份了,其实象我们这些苦苦挣扎着谋生的人,我们的精神状态到底在多大程度上是正常的,谁又说得清楚呢?也许我们本身也正在一步步向着精神崩溃的方向滑落,只是我们没有意识要去进行精神矫治而已,从这一角度讲,你还是幸运的呢,被及时发现了,将来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我咧嘴呵呵乐了一下,心里有点微微的苦涩,我怕华浩因为向我揭示了真相而自责,就耸了耸肩膀故做轻松地说:“老华,你说得对,有了问题要敢于面对,逃避解决不了任何困难,你今天对我的当头棒喝让我一下子豁然开朗,精神清爽多了,请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严加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着意修正,争取早日回到广大人民群众正直的轨道上来!” 华浩被我逗乐了,呵呵一笑,对我愉快地眨眨眼睛,脸上神情要生动了很多。 我当然不忘自己此行的使命,所以我还是问道:“老华,我现在承认我自己精神和行为上是有点问题,但我自信这对于我的本职工作是没有影响的。这点你完全可以放心!” 华浩神情立刻一凛,严肃道:“这个不能开玩笑的,在没有精神科专家给你出示诊断证明说明你的精神状态完全可以胜任工作之前,你是不能执业的,即便我相信你没问题,院领导也不会同意,你也要理解他们的顾虑,万一你治疗的某个病人出现医疗风险,告起状来,让他们知道你还扣着个精神病的帽子没有摘,那什么都不用说了,官司必输无疑! 我不甘心不服气道:“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主治的病人绝对不会出问题!” 华浩断然摇头道:“不可能,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医生不是神仙,技术越高明的医生,手底下死去的病人也越多,结果谁都保证不了,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一切按照规矩办,即便出了问题,至少不输理!” 看华浩坚决的神情,我知道多言无益,既然自己已经接受了精神病的身份,不遵照院里安排估计也不现实了,我唯有无奈叹道:“那老华,你们到底还想让我在家里休养多长时间算完?” 华浩想了想道:“老李,你放心,咱俩铁杆兄弟,我还能不帮你,我随时留意着领导们的脸色,适当的时候给他们敲敲边鼓,包主任那边我再经常咨询咨询,给你提供点建议,你在家里也好好休养休养,一有机会,我就把你的情况鼓捣到领导台前,督促他们的意识,我想,只要我在院里多做脑力活动,你在家里多做体力活动,咱俩通力配合,恢复你的执业许可,应该就在不久的将来了!呵!” 亏他还有心思幽默,我不由咧嘴苦笑了一下,对他感激地点点头,和他握了一下手道:“那好,老华,感谢你一直以来的大力帮助,我的事情就拜托你了,等将来事成了,我再请你好好喝一顿。今天还有点事,我先走了,等你好消息!” 华浩握住我的手摇了摇道:“咱兄弟俩,还分什么彼此,你就放心地去吧,和商诗嫂夫人好好甜蜜一段时间,真是要把神仙都羡慕死了,对了,替我向嫂夫人问个好,嘻!” 被华浩轻俏的神情感染,我的心情稍微好一点了,对华浩笑了笑,告别了他,去骨科病房找曾勇去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进自己病房,气氛是轻喜的,到了骨科病房,我却反而感觉气氛特别压抑了,空气中就好象浸润着一团阴冷的乌云一样,沉重而忧伤。 我跑到护士站,问一个正在埋头记护理记录的小护士道:“您好,请问曾勇大夫在吗?” 小护士猛地抬头,惊疑地打量我一眼之后,竟拿着护理记录本一言不发地走开了,那凝重的姿态,显得比空气中的沉郁还要低沉。 这小护士看来是在哪里受委屈了,让我吃了个冷屁股,弄得我好不尴尬,我无奈地耸耸肩膀,又对着一个迎面走过来的小大夫问道:“您好,请问曾勇大夫在病房吗?” 让我大吃一惊的是,本来还算平静的小大夫也惊慌失措地看我一眼,身形略一凝滞之后,就从我旁边匆匆走开了。 我不会这么倒霉吧,尽碰到心情不好的主?我不甘心,于是再试图问了几个,全都皱着眉头横我一眼后,对我不理不睬。到最后,可能在他们之间私自传开了,再见到新人,远远地看到我就绕道而行、敬而远之了! 我十分惊诧,就掏出手机给曾勇打电话,结果手机关机。 这下我吃不住了,正在我也开始惊慌失措的时候,我抬眼一望,竟然看到了一个熟人,我以前来骨科找过曾勇几次,认识的他,后来又在院里的其他活动上打过几次交道。我象找到了救命稻草,连忙迎着他远远地走了过去。他象其他人一样一掉头也要逃避,我急声喊了一声:“马大夫,是我!” 他站住了,回头认真地审视了一下我,才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你啊,我道是谁在找曾勇呢?不过……” 话说一半,他又警觉起来,顿住不说了,待我走到他身边,他悄悄拽住我胳膊,将我拉到最里边廊道的窗户角落里,才接着说:“你怎么还到这里找曾勇啊?你不是他最好的哥们么,难道你都还不知道?” 我心里开始上下打起鼓来了,惊诧道:“知道什么?难道曾勇也被停止执业了?” 他愣了愣道:“停止执业?呵呵,要只是这样就好了!怎么你还真地不知道啊?看你这兄弟当得!” 我听得后背一阵一阵发凉,心里也越来越紧了,忙不迭声地急急问道:“马大夫,你快告诉我怎么回事,难道曾勇出什么事了?” 第248章 去看守所见曾勇 马大夫摇头叹道:“可惜啊,他被抓起来了!好好的前途,就这样被毁了!” “什么?” 我大呼一声,惊得嘴巴大张,脑子里半天转不过弯来。 马大夫只是不停叹息,默默地看着我。 缓了好一会,我才找回点知觉,我凝集了一下开始回转的心神,诧异道:“他怎么会被抓起来了呢?他不是挺老实的一个人么,能犯什么事?” 马大夫无奈摇头道:“现在不正是医院管理年么,治理商业贿赂专项行动正抓得紧的时候,也不知道这个曾勇哪根筋出问题了,还敢顶风作案,在办公室里和孙代表交易的时候,被医务处下来检查工作的华浩老师抓了个正着,结果正进驻到院里检查商业贿赂治理工作的工作组也知道了,没过两天,他就被双规了,现在已经入了看守所。哎,现在弄得科里气氛紧张得很,人人自危,生怕惹火烧身,狠不得立刻拿把刀子和曾勇划清界限。要不我刚才见你掉头就跑,惭愧啊!不过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到科里来问曾勇,确实是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 听完马大夫的话,我已经陷入了呆傻状态,神情僵硬,思维凝固。 曾勇夫妇俩幸福甜美的样貌,恍然如在昨天,今天突然就听说他入了看守所,这让人如何能够接受? 马大夫拍拍我的肩膀,叹了口气,转身要走的时候,我急急拽住他的胳膊道:“是什么时候的事?知道他现在怎么样吗?” 马大夫想了想道:“他最近一段时间和那个孙代表来往得很勤快,真正出事的那天也就不到一个星期的样子吧,他被抓进了看守所,我们又不是他的家属,哪里能让我们知道情况。再说,我们哪里还敢去和他接触啊!李大夫,我那边还有点事,我得走了,你多保重!” 说完,马大夫就匆匆离去,这样的是非,谁愿意沾惹呢?他算是给我面子的了,告诉了这么多实情,想着想着,我悲从中来,不由一声苦叹! 还能怎么着呢,去看守所看看他吧,这个比我还可怜的孩子! 一路上,我的心绪翻涌,很难平静,有一阵子我突然开始想,曾勇会不会是因为借给我十万块钱,经济捉襟见肘,又急需钱,所以铤而走险呢?或者干脆他借给我的十万块钱就是从孙代表那里来的,现在为了还债,不得不顶风作案?念想及此,我心都碎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可是个直接罪人! 我苦苦抵御了一下心头浸染的愧疚,实在耐受不住良心的滋扰后,我掏出手机给孙代表打电话,希望从他那里获得一些有用的信息,但是,让我发慌的是,手机关机。想了想,也好理解,他也是这起商业贿赂罪的当事人,如果不是在逃,应该也是锒铛入狱了的,又如何能够联系得上呢? 我无奈地放回手机,抑制自己再做无谓地思考,两眼无神地望着出租车窗外那个纷繁芜杂的人世发呆。 很快到了看守所大门口,我交钱下车,再度站在了这个曾经让我魂牵梦萦的地方,当我凝立在大门前,望着班驳大铁门,想象着里边庭院深深、高墙铁窗的场景,我突然觉得好笑,觉得这里好象不是一个惩恶扬善的地方,而是一个人间苦难的祭祀场,多少人进去了,不是因为他们有多少罪责,而是因为他们想带着人生多少无奈进去控诉,不是面朝人间,而是仰视天空! 我打电话给刘警官,说:“刘警官好,我是李智医生!” 刘警官愣是愣了好久,才敢与我相认,他回说:“李医生啊,商诗不是已经放了吗?还来看守所?” 我淡淡笑说:“你怎么知道我就在看守所啊?” 刘警官愣了愣笑道:“你啊,一接你的电话就闻到你的气味了,对你太敏感了!呵呵!” 我悠然笑道:“哎,还是刘警官理解我,没办法,我这个人天生和看守所有解不开的缘分,有亲人出来,立刻就有亲友进去,照此趋势,指不定哪天我就进来和刘警官你同居了!” 刘警官顿了顿笑说:“呵,李医生,你这千金之躯,我这看守所可装不起,庙小,你这大和尚还是另谋高就吧!” 我想了想戏说道:“大和尚不占你小庙地盘,但拉开架势做场法事还是可以的,今天我就是到你庙里来念念经诵诵佛的,还望刘警官行个方便!” 刘警官无奈苦笑道:“说吧,今天又是要看哪个呢?” 我坦然道:“曾勇!” 刘警官肃声道:“可是他也是不能和外界接触的呀?” 我微微笑道:“我知道刘老兄是个热心人,商诗那样富甲一方的大老板出来后都对你赞不绝口,说不会忘记你的好,我想,只是让我见一下一个涉嫌受贿的轻犯,刘兄弟肯定会尽力安排的,您说呢,老刘哥!” 刘警官略一沉默后,即爽声大笑道:“哈,李医生,你越来越精了,兄弟我服!” 我呵呵笑道:“看刘老兄说的,不是因为我精,是因为咱们交情摆在这里,你安排吧,我在大门口等你电话!” 刘警官顿了顿说:“不过兄弟,见见可以,但这次我得把话说在前头,你可不能再象上次见商诗那样蹲在牢房里蘑菇半天,可让我捏紧一把汗。这次你先想好要说什么话,进去三言两语讲完,然后马上出来!” 我立马点头答应道:“这个没问题,上次是见女人,那么多的恩爱缠绵要表达,当然要时间,这次是见兄弟,兄弟之间能有什么话,都是光膀子的交情,无非拜个把子托个遗孤什么的,还能说出花来?” 刘警官爽声笑道:“哈,中,就冲这股豪气,我也要帮了你!” 于是,我们挂了电话,我长吁一口气,寂然坐在门口的花台上静候。 不一会,刘警官就从庭院里走了出来,向我招了招手道:“跟我进来吧!” 我跟着他右拐,右拐,再左拐,再左拐,就来到了一间监舍前,竟然和第一次关押商诗以及关押我的那间监牢相隔不远,路过那间监牢前,那股熟悉亲切的气息弄得我心里还好生惆怅,如果不是怕节外生枝,我真想进去缅怀缅怀,和现役狱友攀攀交情。 走过去三五间牢房的样子,就抵达了曾勇的监舍。不知道曾勇算不算享受到特殊待遇了,居然也住着单间。 其时,他正坐在硬板床上低头沉思,我都走进去了,他也没在第一时间看到我,直到我唤了一声“老曾!”,他才缓缓抬起头来,节奏非常缓慢,就好象他的头是块千斤巨石一样。即便他已经抬起头了,好象还没有认出我,一脸茫然地看着我这个陌生来客。 牢狱看来真地是折磨人的身心啊,感觉只是转眼间,以前那个意气风发、英姿飒爽的曾勇就变成了一个垂暮老人,他行动迟缓,眼神呆滞,面目无光,皱纹和眼袋风生水起,满含着从内心里翻涌而出的悲戚和苍凉。 我再重新唤了一声:“老曾,是我,我是李智!” 床上的凝重身形这才微微颤了颤,眼睛里逐渐有了亮色,最后他试探着站了起来,蠕动着苍白的嘴唇,嘶哑着嗓子说:“老李,是你啊?你怎么来了?” 我怜悯地看他一眼,悲叹道:“哎,你这个曾勇啊,为什么要去做那样的事,挣钱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是钱不是这么挣的!为什么非得把自己逼入这样的绝境!” 曾勇嘴角动了动,枯黄的脸面抖了抖,不知道是哭还是笑,他沙哑的声音里有着难以言说的苦楚:“很多事情不是我想不做就不做的,所以就算现在我对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也并不后悔,对于曾经经历的那些岁月,我也依然抱着一种感恩的心态,也许幸福往往都是短暂的,我拥有过幸福,已经知足了!” 听着曾勇如同祷告般的心灵告白,我的心在微微颤抖,为什么苦命人的幸福就非得都是短暂的呢?我不甘心啊!而且曾勇的短暂幸福似乎还是因为为了我的幸福而被剥夺了的,这更是让我痛心! 我抬起头来毅然看着曾勇,沉声道:“老曾,你给我的十万块钱是不是就是从孙代表那里拿来的?” 曾勇身形一颤,眼皮一抬,愕然地看我一眼,接着,他的头又垂了下去,不痛不痒地说:“老李,我已说过,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不要再提了,我不想再做回忆了!” 我断然喊道:“不行,老曾,你必须告诉我,这是一笔良心债,我要得不到确认,我今后还能安心生活下去么?” 曾勇应激似地抬起头来,茫然地看我一眼,略一犹疑后说:“老李,你不要盘根问底了,我刚才已经说了,我对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一点都不后悔,你也不要多想,我这次入狱,和那十万块钱没关系!” 我一愣,然后逼视着他,沉静道:“老曾,就别所有的压力一个人扛了,你扛不过去的,我凭直觉,即便这十万块钱不是你入狱的根源,也一定是你惹祸的导火线,是的,我今天确实揣着十万块钱来还你了,但我知道,我这辈子已经是无法还清对你的良心债了,而且我这十万块钱也不打算给你了,因为它可能会加祸于你。但我必须为你做些什么,如果你怜悯我的话,就请告诉我,现在你最需要我为你做什么,不要提拯救你出狱,这是我义不容辞的,我会给你请最好的律师,托最可靠的关系,竭尽我的全力营救你,这是最基本的,其他的,你还需要我做什么,我暂时想不到,请你告诉我!” 曾勇肃然地看我好一会后,突然爆出惊人之语:“老李,我现在恳请你做的事情就是,不要再替我请什么律师打什么官司了,这些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意义!本就没有意义了,再折腾自己兄弟,反而徒增我痛苦!” 我惊愕道:“什么?不打官司?老李,你太傻了吧,你这又不算什么重刑案,找个好律师好好辩护一下,也就判几年有期,服刑期间再表现好点,争取减刑,就基本没什么事了!你为兄弟那么大的事都做了,你还不让我为你做这点事情,你太残忍了吧!” 哪料曾勇却摇了摇头决然道:“兄弟,如果你真心想帮我,就不要再替我折腾了,如果你非要替我办点事才觉得安心,那就请你帮我照顾好白素素,我在这牢房里安然蹲着,却让她在外边受苦,心里难受啊!” 我立刻举手起誓道:“这个没问题,老曾,你放心,我保准让素素风刮不着雨淋不着坏人碰不着美味佳肴少不着,不过,要让她心里不受苦,那还得等我竭力救你出来去对她进行抚慰,所以我这两头工作都得齐头并进了,也感谢你,老曾,算是给我指明了工作方向!” 曾勇不再多言了,突然往前走了几步靠近铁窗,步伐看起来很是坚定有力,然后手就从铁条之间的宽缝里伸了出手,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我,那意图肯定是要和我握手。 我当然理解为他已经同意了我的愿望,要和我握手表达心意。我赶忙伸出手去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将手掌心的力量增加到最强,意图向他表明我的决心给他以心力支撑。 握了一会后,曾勇就将手挣脱出来,以无比平静的语气说:“老李,谢谢你今天能来看我,素素就拜托你照顾了,时间不短了,你快回去吧,别再惹麻烦!” 然后,他就退回硬板床上,安然坐下,低头不再理我了。 我轻叹了口气,朝他挥了挥手道:“那好,老曾,你先在里边安心呆着,等着我在外边为你活动,我走了,你多保重!” 然后,我不再犹豫,转身就走,走到门口时,我下意识地突然回头,我才发现曾勇又站了起来,正在目送着我,眼里倒是很镇定。我对他微微一笑,再次朝他挥了挥手,出门,带上门,刘警官一直在不远处站岗,看我出来得还算及时,微笑着点了点头,走过来把门锁上。 出得看守所后,我考虑了一下,首先还是决定先去看看白素素再说,我答应曾勇要替他照顾白素素,这可是当前第一要务。 我的记性还算不错,去过一趟曾勇的家,就记住了他家的地址,所以我轻车熟路就来到了他家门前。 当我站在房门口,举手正待敲下去的时候,我傻眼了. 第249章 和素素在晶晶的冰棺旁交谈 门面及门框之间竟然上上下下横跨着好几道森然阴冷的封条,一开始我还当是什么东西呢! 曾勇的这套豪宅也是从孙代表那里受贿得来的?怪不得当初他一个酸不拉叽的穷医生突然之间就拥有这样的豪宅娶上了那么漂亮的媳妇,我还当他是从哪里得到一笔巨额遗产呢!哎,可悲可叹可怜啊!一个本应该全心全意救死扶伤、为民除疾的优秀医生就这样动了邪念毁于一套房子之手! 那白素素现在是在哪里呢?一想到她,我的心突然之间就象万箭穿心一样酸疼,这个可怜的女人,父母双亡,妹妹横遭不测,现在丈夫又锒铛入狱,自己还连个房子都没得住,也许她当初要求其实并不高,也就是希望有个房子住,却哪里能够料到落到今天这样惨痛的境地。 我想着想着,心如刀绞,再也按捺不住了,急步跑到电梯间,电梯很慢,迟迟不来,我只好从楼梯口飞奔下去,奔出这个染尽奢华和辛酸的豪华小区,奔向医院,再次回到骨科病房,不理那些张皇的护士大夫们了,匆匆将马大夫找到,结果马大夫告诉我,白素素请了一段较长时间的工休假,院里考虑到她的特殊情况,批准了她的假,已经有日子没来病房了。 我跑到护士站,纠缠着问遍了所有小护士们,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够提供给我白素素的联系方式,不知道她们是不愿意提供,还是确实不知道。 我郁郁寡欢地出了外科大楼,心情很是低落,我找不到可怜的白素素,我就比她还要可怜了。 我在医院的各条大道上随意漫步闲逛着,神情和姿态与这个医院里所有其他行走着的人们是截然不同的,因为我本来是个精神病人,再加之心情很不爽,那外在表现出来的还不知道是什么奇特的样貌呢!不过我已经一点都不在乎熟人或者生人们好奇的眼神了,有什么可好奇的,人被逼急逼傻了,都这个样! 我逛着逛着,就好象受到心灵指引一样,不知不觉地,我竟然沿着以前带着商诗走过的那条偏僻的小路经由殷红的尸运长廊抵达了太平间前的小密林。之前,我是精神恍惚的,没有什么意识,不知道我走在哪里,但是我一走上太平间前的这条青石甬道,那股熟悉亲切的气息便铺天盖地而来,与我心灵里对它的感情对接,便将我潜泳的心思完全撬动了。 我恍然一抬头,心里感叹一声,哦,我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然后,我的心又咯噔一跳,心道,莫非心灵指引我前来寻找白素素来了? 一想到这点,我一拍大腿道,对啊,素素她妹妹晶晶姑娘就在太平间里躺着,她可不得经常来看看她! 念想及此,我马上兴奋起来,都没有心情欣赏太平间密林里已近黄昏时的美景了。匆匆向着太平间小院奔跑过去,院落里没有老张头,我也懒得理他了,沿着斜坡扑了下去,果然,太平间木门是虚掩着的,吱呀一推就进去了,显然,有人在里头。 时间就象回到了将近一年前我心急如焚去探看晶晶姑娘尸体时的场景,那时我对晶晶怀着满腔的深情,所以急不可耐,而今,一年过去了,我又急不可耐地要去探寻她的姐姐白素素,因为我对她怀着满腔的怜悯。 我非常熟练地拐向西边,越靠近最西侧那条尸廊,虽然尸气越来越浓,但我还是明显感觉到了人的气息。虽然里边完全一片静默,没有任何人声物语。 我的心头已经有点安静了,脚步也变得沉静起来,我默默地拐入了那条尸廊,静静地朝着里边逼近。 果然,晶晶的棺旁凝立着一个人,丰姿绰约,楚楚动人,那不是白晶晶那是谁,不对,那是白素素。 我悄然走到白素素身边,她也没有回头看我,她就象凝固了一样,和她躺在冰棺里的妹妹默默地交流着。 棺材盖子静静地躺在一旁的地板上,象横陈着的另一具尸体。 我往棺材里看了一眼晶晶,白雾已经飘散,她冷冷地躺着,肌肤白得耀眼,容颜很是凄美,我往旁边看了一眼素素,太平间的幽芒在她头顶上飘渺着,她凄然地肃立着,面容静得痛心,神情很是凄楚。 我不敢打扰她的神思,在一旁默默地守侯,心绪在奔腾翻涌。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素素突然歪转脑袋,对我眨眨眼睛笑道:“李医生,你知道我刚才在对着晶晶默诵什么吗?” 素素冷不定弄出响动,吓我一大跳,心砰通了一下后,才惶然应急道:“素素,原来你已经知道我来了啊!” 素素温婉笑笑道:“就是在你来了后,我才变换了一下念诵的内容!” 我不好意思笑了笑,惊讶道:“你还能有关于我的诵词吗?” 素素咧嘴笑道:“不是专门关于你的,是关于晶晶和你共同的!” 我愣了愣道:“我和晶晶共同的?什么意思?” 素素爽快说道:“我在请求晶晶和你原谅我!” 我失声叫道:“原谅你?我和晶晶原谅你?” 素素坦然说道:“是的!” 我无语了,惊讶地看着她,不解其意。 素素也面目平静地看着我,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空气陷入了片刻的静默,有那么一会儿,素素才突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 “李医生,既然你在这个时候来到了这里,也算是冥冥之中的某种安排吧,我也确实应该将一些情况告诉你了!其实说来也不复杂,就是在晶晶的终身大事选择问题上,我错误地引导了她,也许这就是后续一系列悲剧的根源。事情得说回到大约一年前,也就是晶晶到你们医院后一个来月的光景吧,当时晶晶经常在家里跟我提起你,说你这个人人品很好,对病人精心细心热心,还会自掏腰包替病人看病,而且好象对她也有那么点意思,从她津津乐道的态度来看,我逐渐地意识到她是有喜欢你的苗头了,我当时对你没有理解,而且由于从小家庭变故,我们姐妹俩吃过很多苦,我又疼爱这个妹妹,不想让她以后再受穷受累,所以我那时一心想着要让她找个有钱有势的男人,因此我毫不犹豫地遏制了她的想法,态度坚决地告诉她,象你这样的医生,本来挣钱就不多,还经常好心施舍别人,哪里还能有好日子过,强令她以后杜绝和你的来往。晶晶从小是我带大的,所以对我很依赖,也很听我的话。再加之对你也只是好感,并没有多深的感情,所以你们的姻缘就算是被我这么活活拆散了。 过了一段时间,她就又回来跟我说,你们病房有一个叫关兴的大夫在追求她,并且描述了关兴的家庭背景,我当时也没细想,就觉得只有这样家里有权有势的男人才配得上晶晶,所以鼓励她和他接触,晶晶本来就是个单纯的孩子,没什么头脑,再加之对我的话言听计从,所以还真就一头扎入了进去,并且对那个关兴付出了感情。可哪里料到,那个关兴就是个畜生,把晶晶玩够了,就随意抛弃,又勾搭上了病房另一个叫张晓的护士。那些天,晶晶每天回家都抱着我以泪洗面,可以看出她真是对那个畜生动了真情。而且甚至缠着我要我想办法从张晓手里帮她将关兴抢回来。我看她实在可怜,还真地动了这方面的心思,可经过我一打听,我才知道那个畜生原来已经有家室的了,而且他的那个妻子因为忌惮并且要依赖他家的势力,还从来不干涉他在外边勾引别的女人,我当时心都凉透了,狠不得一下子去将那个畜生撕碎,最后好不容易才使自己慢慢冷静下来,为了这个唯一的妹妹,我什么都得忍着,我不敢一下子就将这样的消息透露给她,我是通过慢慢地引导,才终于有一天告诉了她实情,她伤心悲痛了好一阵子,最后也算是心死了吧,才逐渐缓解了过来。 经历了这一事件后,我思想观念突然一下子变得空明起来,不仅是对我自己,对她我也开始放松要求了,我觉得找男人还是人品第一重要,在这个基础上,如果凑合着能有个房子,能把生活平平淡淡过下去,也算是一种基本的幸福了。于是我就又开始慢慢引导她,旁敲侧击地告诉她说,如果你对她还有意思的话,让她不妨尝试跟你接触,结果她每次哼哼哈哈地应付着我,却再也没有拿出行动来了。我能理解她的心情,她觉得自己已经不干净了,配不上你了,所以不愿意再来和你交往。哎,如果当初不是我一心想让她嫁入豪门,鼓励她去和你交往,或许你和她早已成了夫妻。那些之后分别在你和她身上发生的悲凉故事,可能也就不会出现了。当然,我并不知道她是怎么就突然发生意外了,但我凭直觉觉得这和她的情感经历是有一定关联的。哎,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有什么用了!世间没有后悔药,我想独自吞下这枚苦果都没有办法了。因此,我只能请求她包括你原谅我了,我做错了事,现在老天也已经来惩罚我了,它使我的丈夫陷入牢狱,我不怨天尤人,我只痛恨我自己,我所制造的苦果,恳求老天,就让我一个人吞下吧!” 素素说完这番话,眼角不自觉地流下了眼泪,不过刚才她的冷静和肃穆神情让人揪心,现在流下点悲凄的眼泪反而要有生气多了,从这个角度讲,我心里略微感觉到了一丝安慰。不过从晶晶姑娘的角度看,我的心里就如同山崩海啸了,素素的话真地是来得太迟了,我做梦也没想到晶晶对我是有好感的,即便曾经展开意淫想象时我曾经那么自做多情地意淫过,但也仅仅是在意淫时心潮澎湃,意淫过后我马上就心灰意冷了。而自从那次撞到晶晶和关兴在房间里偷情苟合之后,我就万念俱灰,再没对晶晶动过心思,也不想对她动心思了!我那时没有经历或者耳闻目睹过那么多苦难和情感波折,哪里会有意识去深入考虑到晶晶心里还有那么复杂的隐情?如果当时知道这些,我肯定就不计前嫌,也不会嫌弃她被关兴糟蹋过的事实,而一如既往地对她展开热烈追求,给她备受苦难的身心以挚爱和抚慰。可是,就象素素说的,世间没有后悔药,一切都回不到从前了!而且,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我还愿意回到从前吗?如果当时和晶晶结合了,那就不可能再有后来和商诗的情缘,那我和她之间那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就如同一团没有引爆的烟花,本来应该绚丽多姿,却遗落在历史的角落里,从来不被人注意,最后随着地球一起毁灭。所以如此想来,我没和晶晶结合,又觉得无比庆幸了,晶晶啊,实在对不起,因为我和商诗的爱实在是太稀罕了,不发生对不住全人类,所以啊,希望你九泉之下能够谅解我的无情和薄幸!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间,我嘴巴下意识地蠕动,都开始念念有词了。 素素没有意识到我的心里在翻江倒海,看我久久不语,一脸阴郁,以为我知道内情后真地开始埋怨和责怪她了呢!所以她又悲叹了口气,以无比黯然地神情说:“李医生,我是个罪人,我的言行不仅给你造成了伤害,也使我的妹妹和丈夫陷入了灾难,我已经罪无可恕,所以老天来惩罚我了,她先使我失去妹妹,现在又要夺走我的丈夫,这是我应得的报应,所以我没有任何埋怨,我今天言辞切切地跟你说这番话,也不是想奢望你的谅解……” 第250章 白晶晶没有完全死? 听到这里,我再也听不下去了,我心如刀绞,断然痛呼道:“素素,你不要再说了,你知道吗,你这么说就如同在我本已痛裂的心脏上撒盐一样,我不能和晶晶结缘,是我自己没本事,而曾勇锒铛入狱,也完全是因为我借你们的十万块钱引起的,一切都是我的罪,所有的苦难都应该由我来承担,却怎么能让你如此痛不欲生呢?这太不公平了,你要再这么想,对我的痛楚就是雪上加霜,你不会这么狠心对我吧!” 素素被我突然一番歇斯底里的心灵呐喊弄傻了,愣愣地看我好一会,才悠悠吐了口气说:“李医生,你不要这么说你自己,即便曾勇没有借给你那十万块钱,他迟早也会出事的,哎,又回到刚才我说的话,是我自作自受才导致了今日的下场,事到如今,也不怕向你爆私事了,你应该有所耳闻,当初,除了曾勇外,医务处的华浩也在追求我,我当时对他们两个持不偏不倚的态度,心里也很犹豫,不知道该选哪个,后来我在有一次和曾勇聊天时有意无意地透露了我心里的想法,那就是,他和华浩两个,谁先有了房子,我就选择谁。结果,曾勇完全把这话听进心里去了,后来没过两个月,他就眉开眼笑地向我求婚,我以为他开玩笑,没当回事,然后他就硬拽着我去了他那套漂亮的房子,不怕你说我势利浅薄,当我看到那么宽大舒适的房子时,我一下子就向他投降了,当时满心都被喜悦占据,根本就无暇去考虑他的房子到底是怎么来的这个严肃的问题。后来很快我们就结婚了,在婚后一段时间后,我才逐渐发现他和那个孙经理来往非常频繁密切,慢慢我就把这一情况和那套房子串联起来,后背都出一身冷汗,有一天晚上,经过我疾言厉色的质问,他才吞吞吐吐说出了实情,原来那套房子确实是他和孙经理交易而得来的贿赂品,我当时痛心不已,勒令他以后再也不许和那个孙代表来往,他当时表面上答应得很干脆,但实际上根本就没有悔改,背着我偷偷摸摸继续和孙经理接触,我猜有可能是因为他还没有还清孙经理的人情债,于是我就试图说服他把房子还给孙经理,另外再租房住,结果他就跟我大发脾气,好几次都是这样的,最后我实在拿他没办法了,只好每天在心惊胆战中过日子,虽然我仍然隔三岔五就会劝他,但他根本不把我的话往心里去,依然我行我素。当然,碍于我的监督,他倒确实有意无意地减少了和孙经理的来往,但我有预感,他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会出事,那次你到我家里来借钱,一开始确实让我惊心动魄,但冷静下来一想,不管怎么说,救人生命还是第一重要的,那算是我第一次明确默许或者干脆说是支持他去和孙经理交易,但实际上他那次被华浩带人抓住现形究竟是在还他的房子债还是在还那十万块钱的债,还是两者兼具,谁又能说得清呢?但不管怎么说,他落到今日下场的根源还是我当初对他说过的那句谁先有了房子就嫁给谁的要遭天遣的话,果然,老天的报应来得很及时,我也没什么不服气的了,自己埋下的苦果,自己就得老实吞下,只是连累我那可怜的丈夫了,让他在牢狱里受苦,而我这个罪魁祸首却反而逍遥法外,真地很愧对他啊!李医生,如果你还因此背上良心债,那我就更是罪大恶极了,所以我希望这番话能让您放宽心思,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事情发展到今天这样的地步,都是我和他自己推动的,我们是自食其果!” 其实我早就隐隐猜到了这些,但听完素素的话,我心里还是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可以说,这个曾勇是为了女人而把他自己毁了,但我自己又何尝不是因为女人而把他毁了呢?白素素怎么说都没用了,虽然我承认曾勇因为收受巨额商业贿赂具备了锒铛入狱的法律事实,但我那十万块钱绝对不能除外是他入狱的助推器,我想一厢情愿地认为他被华浩抓住现形时只是在为他的房子而交易,但我的良心已经无法完成这样的工作了。所以我只能慨叹道:“素素,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样的,谁都扯不清楚,即便连曾勇自己,我想他也是很茫然的,咱们也别一味地把良心债往自己身上揽,咱们各自应该承付什么样的心灵担当,就让咱们凭各自的心灵直觉去担负吧,对于我自己曾经做过的一切,我知道自己应该要怎样去弥补,曾勇我一定会尽力去解救他出狱的,这点你放心,而我今天来找你,只是想明白,我现在最需要为你做的是什么?” 素素听完我的话后,无言苦笑一下,最后她摇摇头,轻叹一口气说:“李医生,我希望你不要因为我们的事情徒生烦恼,至于请你帮忙做事,我刚才就是想向你提一个请求的,被你打断了,我觉得这个请求有点难以启齿,或者说有点过分,现在还是斗胆说出来吧,我想说的是,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那就是,请求你帮我照看我的妹妹白晶晶!” “啊!” 白素素的话让我大惊失色,不得不脱口惊呼,这个请求,实在是太考验人类的思维极限了。所以我就那么目瞪口呆地望着素素发愣发傻。 白素素无奈苦笑一下道:“李医生,对不起,我这话确实有点突兀,但我今天必须跟你兜底了,把我心灵的一些感悟交流给你。你不要被吓着,实际上我也就是一种不着边际的感悟,没有什么根据,希望你能理解。我想告诉你的是,我潜意识里好象总有一股声音在告诉我,我的妹妹白晶晶她没有死,或者说没有完全死,当然我也不是凭空就这么想象的,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我曾经两度在晶晶的遗体旁昏倒,每次昏倒前我都似乎感觉耳边有个声音在说话,说她没有死,她只是不死不活而已,不要把她火化掉,那样就永远死去了。那声音虚无缥缈,似有若无,很空洞,很沙哑,象是从遥远的空际飘忽而来,又象是来自心底深处某个未知的角落,总之很诡秘很神奇,让人神思,让人怅惘,然后就在我愣愣地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时候,我突然就昏倒过去了,恍惚间似乎是闻到了什么味道。我第一次昏倒醒来后,还以为是自己因为悲伤过度情绪混乱而产生的幻听幻想,所以我恢复了一段时间觉得自己精神有所好转后,就又打算去给晶晶处理遗体办理后事,结果第一次那种现象又出现了,之后,我就开始想,两次都出现同样的幻听不好解释,会不会真地是我自己的第六感告诉我,晶晶她其实还没有死,或者就象我的心灵所说,她没有完全死,只是不死不活而已。所以我自己不愿意将晶晶的身体火化,于是我朦胧当中受到自己的潜意识支配悠然昏倒?脑子里开启了这一想法后,慢慢地,我的这种意识越来越浓烈,最后我竟然真地说服了自己相信晶晶没有死,所以我就再也不愿意来将晶晶的尸体拉走火化了,但我也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办,所以我就只是不定期地来看看她,缅怀一下她而已。李医生,我知道自己说得有点离谱,你会觉得可笑,但请你理解我的心情,就算是我的一种变态心理也好吧,总之,请你能够顺应我的这种心态,看在她曾经也算是对你有过一段情的份上,帮我照看好晶晶,也许将来会有奇迹出现,我们姐妹俩都会感激你一辈子的!” 连篇累牍地被素素嘴里冒出的惊人之语惊吓,我已经有点麻木了,我运动了一下混沌的大脑,眨了眨已经有点不太灵便的眼睛后,我直愣愣问道:“素素啊,我相信你说的现象,但是我有点不太明白你的话,不一直是你在照看晶晶的吗?怎么突然要请我来照看晶晶呢?” 素素以为我会大惊失色的,看我一脸平静的样子,她也疑惑了,愣怔地看着我出神。她哪里知道我这个医学博士已经被商诗那个佛教徒训练得早就满脑子封建迷信了,当然很轻易就理解了她的话,我不由在心里苦笑。 我挥了挥手道:“喂,素素,别那么惊奇,很简单,我相信人是有灵魂的,所以我相信你的话,现在你就只管回答我的问题吧?” 素素愣了愣道:“难道是晶晶的灵魂在和我说话,可那不象是她的声音啊?” 我咧嘴笑了:“灵魂的声音应该是什么样的,谁又能知道呢,反正和活体发出的声音应该是不一样的!” 素素想了想后满脸肃穆地说:“不管什么情况吧,李医生,我请求你好好照顾她,她生前喜欢过你,现在知道你在旁边,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我苦笑道:“呵,还是回到那句老话,为什么你让我来替你照顾她呢?你要去哪里?” 素素轻轻理了理鬓角的发丝后,突然柔柔地笑了一下道:“我这些天心情很乱,想在家里好好平静一下,又需要去照看曾勇,就无暇来照看她了,希望李医生能满足我的心愿!” 听她这么说,我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不由轻松叹道:“哦,原来这样啊,那没问题,你就放心地把晶晶交给我吧!不过,对了,你家的房子好象已经被封了,你是要回哪里的家呢?” 素素淡淡一笑道:“李医生放心,我另外租了一个小房间,暂时先凑合着住着,等曾勇出狱后再说吧!” 我心里顿时倍觉苍凉,不免一声浩叹,埋头想了想道:“这样吧,我不是借了曾勇十万块钱么?我现在把它还给你,你去租一套大公寓住着吧,别委屈了自己!” 素素愣了一愣道:“不用了,李医生,这钱你自己留着用吧,我住那个房间完全足够了!” 我坚决摇头道:“不行,你只有住得宽敞,生活得舒心,才能养精蓄锐,配合我的工作共同将曾勇营救出来!” 素素微苦笑道:“李医生,现在这样的时期,我哪里还有心思去享受生活啊,想着曾勇蹲在大牢里,而我自己却住着舒适的房子,我这心里更难受了!李医生,你放心,我住哪里都是一样的,不会有事的!好了,如果你已经同意我的请求,我就不和你多说了,时间不早了,我得走了!” 我默然点了点头。 于是素素就俯身去捡拾棺材盖子,我赶紧手忙脚乱地协助她完成这一工作,共同给面容安详的晶晶关好了房门。 素素凝立着最后看了一眼晶晶的冰棺,就转身悠然离去。 看着她无限落寞和凄清的背影,我心里怅惘之情顿生,苍凉之感浸润,咬着嘴唇想了想后,身形一展,还是默默跟上了她凄凉的身影。 我们就这么一前一后一直静静地走到大街上,素素当然知道我在后边跟着她,但她也没有回头。在大街上又默默地走了一程后,素素才突然回过头来说:“李医生,还有什么事吗?” 我的本意是要跟着她,一直看到她进了所租住的房间为止,但既然被素素提前中断了我的思路,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应对了,我挠头想了想说:“素素,从某种程度上讲,你也算是我姐姐了,我想到你家里去正式过过门算认个亲吧,完成这么一种形式,我心里可能会塌实一点,然后在你家附近和你一起吃个饭,反正也到吃饭时间了!” 素素面容一派清雅,没说什么话,只是平静地点点头,转身继续前行。 我急急忙忙赶紧跟上。 第251章 老乡亲和晶晶从太平间爬出来 素素租的房子倒不远,就在她和曾勇那个高档小区附近的一个平民聚集区,全是低矮的平房,偶尔有几栋简易楼房。区域里边的小路七拐八弯的,都是羊肠小道,素素带着我穿来插去的,即便我特意留心周围的参照物,但如果让我再来一次,我还是没有信心能够重新找到。素素租的是一间简陋平房,坐落在应该算是中心区域的一条小巷子里,小巷子很幽深孤僻,从一条还算有点生气的胡同拐进去,走了很远,都不闻人语,只是两道破旧的土墙夹闭出来的空间在发出沉闷的气息,走了得有十来分钟,然后右边的土墙才出现一个门洞,门洞进去,是个小院,里边横七竖八凌乱地布局着几间平房,素素租的就是其中一间,院子里还算有点生活气息,好几间房子里都有隐约的人声和锅勺响动的声音,估计是在做饭。惟独素素的房子静悄悄的,显得比较清冷。 素素掏钥匙开门进去,回头向我安静地招了招手,我紧跟着走了进去。房间其实就一间,也就不到二十来平米,但中间有个隔断,所以象两间房,隔断上有个简易门,我探头进去看了看,里边就算是素素的香闺了,女孩子还真是有爱美爱干净的天性,虽然很小的一个空间,但里边布置得倒挺精巧,素淡整洁,弥漫着一股清新的香味。这一点感受让我心里塌实了不少。外边那个隔间就算是厨房和客厅二位一体了,有张折叠桌和几把椅子竖靠在内墙壁根,移行过来就是一个木板搭建起来的临时灶台了,上边码放着一些碗筷,一个塑料盆里还有半盆清水,水面上飘零着几丝青菜叶子。没有和它的兄弟姐妹们一起下锅,所以只能孤独地默守着这个小屋,迎接屋主人回家。 想着之前看到的那栋豪华套房的华丽场面,小屋内设施的简陋还是让我惆怅满怀,难以自已。我在静静地审视着的时候,素素已经从热水瓶里给我倒了一杯白开水,递给我时满是歉意地说:“对不起了,李医生,屋里有点简陋,没什么可招待你的,就喝杯白水吧!” 我沉静地接过来,一仰脖子痛快地喝个干净说:“我现在理解了,生活就象白开水,平平淡淡才最真,素素,在这困难时期,希望你的心境也能象白开水这样淡然,我们一起努力吧,我们要求并不高,老天爷会把平静清淡的生活还给我们的!” 素素淡淡一笑,没有过多的话,只是轻轻点头。 我说:“走吧,到外边那个胡同里找个小饭店吃点饭!” 素素摇摇头说:“不了,李医生,我没有什么胃口,你自己去吃吧!” 我静静地说:“跟我去吃点吧,今天就算是正式认了你这个姐姐,以后我照顾起晶晶来也就名正言顺多了!” 素素脸色动了动,眼睛眨了眨后说:“那好吧,一起去吃点吧,谢谢你,李医生!” 我微笑着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客气。 于是我们再次出来,沿着幽深小土巷走回到那条胡同里,胡同边上尽是些小商铺,隔三岔五夹杂着一些小饭店,我领着素素随意进了其中一家,连店名都懒得看了,反正就是吃个形式,不在乎它的内容。 我还是可着劲点了些价格最贵的菜,不管素素胃口如何了,我对素素及曾勇的心意,也只有通过这种途径来得到表达了。 果然,素素举起筷子后,基本上就没怎么伸进过碗里,随便夹一片菜叶子,放进嘴里,慢慢能嚼上几分钟,有几次连筷子都忘了撤回来,就连着筷子一块嚼。看得我心都快碎了,发紧发酸,分外难受。哪里还能痛快咽得下几口饭菜! 好不容易熬了一段时间,算是完成了这场认亲仪式,我起身去结帐,素素倒没有跟我抢,只是安静地坐着,默然不语。 我在吧台结完帐以后,跟服务员要了纸和笔,把银行卡的密码写在纸上,然后将银行卡包在纸里,做完这一切后,我静静走到素素身边说:“我们回去吧!” 素素轻轻点点头,站了起来,说:“好的,走吧!” 我又送素素回到那条小巷子里,素素倒没有客气地拒绝我的回送。 在快接近那个门洞的时候,我停住脚步说:“素素,我就送你到这儿吧!” 素素也随之停住脚步,回头看我一眼,默默点头。 我向她伸出手去,她以为我要握手告别,略一犹豫,也伸出了她的手,我却迅疾无比地一把拉过她的手,把那个纸包塞在她的掌心里,趁她还在发愣的时候,我拔腿就跑,边跑边喊:“素素,我去照顾晶晶去了,你多保重!” 素素是不是在后边喊我,我就不知道了,因为我发足狂奔,一转眼就没影了。 回到大街上,我的心情还在翻滚,思绪还在浮沉,久久不能平息,这一天经历的这些事,实在太让人哀伤了,似乎一瞬间,天地就要从我身边隐退,只留下一个孤独的我,在没有载体的虚空里独自幽鸣。 我遵从对素素的承诺,自然而然地就去向了太平间,我要在太平间陪伴晶晶一个晚上,算是告诉素素自己肯定会履行对她的承诺的一个起誓吧。 考虑到太平间里尸气太重,打电话会信息不畅,所以在进入太平间之前,我先给商诗拨了一个电话,告诉她说,晚上有同事聚会,就不回去了,明天再回,让她放心。 商诗就柔柔地吩咐我说:“恩,小智,你状态刚刚恢复不久,要少喝点酒,注意休息,明天早点回家!姐在家里等你!” 听着商诗慰藉的话语,我感觉到了几许温情和惬意,才堪堪将心头的怅然压下去一些。 挂了电话后,我就悠然进了太平间。 我随意自如地就拐向了西侧,打算去向最里边那条尸廊,陪伴晶晶。 然后,我就碰到了我这段离奇经历中已经算不上最诡异但是绝对算得上最震撼的场景,它简直让我判断不出自己身上的生死气息。 我在里侧那条尸廊的拐角处刚一现身的时候,脑瓜还是浑浑噩噩不知所以的,然后我只是象以往那样简单而随意地平视正前方,只为了便于我迈步前进而已,就在抬头的一瞬间,我看到了两个人影,他们正在走着,并排而行,相隔一定距离,胳膊都是一前一后划动,脚随着胳膊的划动在地板上交叉着平移。 一开始我以为自己发生了幻视,神思恍惚当中,眼前出现了幻影,所以还没有在意,继续迈动着自己有点阴沉的身子,还迎着他们的方向走了一截,直到已经有点靠近他们了,逐渐地,我才意识到不对,因为我竟然看清了迎面而来的两人的面孔,让我的心瞬间狂跳的是,他们居然是老乡亲和晶晶姑娘,而且不仅是看清了,我还清晰地听到了一阵一阵左右脚交叉踏在地面上所形成的“啪嗒”“啪嗒”的脆响。 我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明亮得很,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生疼得紧,我相信了自己眼前看到的事实,于是我的魂魄一下子暂时离开了身体,我的躯体目瞪口呆地望着他和她一点点临近,但是它是麻木的,没有思考和情绪。 其实我知道自己并不害怕,因为老乡亲和晶晶的亡魂我都分别看到过了,心里早就有了免疫力,如今让我一下子震傻的是,老乡亲和晶晶的亡魂竟然同时出现了,而且一左一右,并肩而行,似乎是属于同一个冥间组织,为着同一个目标前进一样。 眼前的古怪和神秘场景在一点一点刺激我迷幻的神经,终于逐渐唤醒了我的意识,当老乡亲和晶晶已经滑行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就醒转了过来。 直到他们走到我面前,我才发现,晶晶和老乡亲的身影看起来其实很模糊,象有重影一样,隐约飘忽,似乎来一股风就能吹散,面目也很朦胧,有一种虚幻感,老乡亲这样我一点都不奇怪,因为上次他带着我和商诗去救福娃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的,但晶晶这样就让我很是惊诧了,因为上次我看到的她的亡魂可是清清楚楚、真真切切,一点都不含糊的,就连半透明塑料布都实实在在的,而且商诗也看到了她,但这次她怎么就跟老乡亲一样了呢?好象是经过艺术加工处理了一样,充满着诗意和迷情,让人恍然如在幻境。 他和她共同走到我的身旁的时候,他们的面部幻影都朝着我这边歪了歪,似乎是在向我打招呼一样,然后,他们都没有停留,从我身旁走过,继续往前移行。原来他们不是冲着我来的,那他们要去哪里做什么呢?我心里更是惘然了! 想着上次老乡亲领着我和商诗去了大山群里救了福娃的事,我就本能地想,这次莫非他又是想要领我去一个什么地方看看?可他把晶晶也带上,又是什么意思呢?难道在他、晶晶和我之间还有同属于我们三个的故事吗? 我好奇心大盛,当然是不会错过这一场好戏的,我一拧转身子,悄悄跟了上去。 跟着出了太平间的门之后,我才猛然意识到,这次老乡亲手里可没有拿着树叶,如此说来,这次他其实并不是打算引导我去什么地方?不过好在夏日的白天还比较长,所以这个时候还是有太阳的余光的,加之有了上次的跟踪经验,我连忙凝集心神和眼神,将这两个在阳光下立刻转化成淡淡清影的尸影牢牢地锁定在了眼帘中央。脚底下更是丝毫不敢怠慢,亦步亦趋。 在快要横过马路的时候,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不敢再大意,我几步奔赴到雾影身后,几乎是跟在他们屁股后边过了马路。这时我甚至有点惊讶地发现,老乡亲的手影似乎是在牵着晶晶那团娇弱的身影前行。 我已经做好了随他们坐公共汽车的准备,不过这次,老乡亲却并没有朝着上次那个公共汽车站的方向前进,而是去向了相反的方向。 第252章 晶晶大闹关兴的喜宴 去向了相反的方向也不是要坐反方向的公共汽车,而是让我目瞪口呆的是,他们飘着飘着,竟然不再前行,而拐了个向,朝着路边一个大饭店的门口方向走去,这个饭店是我们医院对面这一片里所有饭店中最高档的,难道老乡亲在太平间里呆腻味了,想带着晶晶过来尝尝人间美味吗?我实在理解不了眼前的现象,只好神乎其神地乱想了! 不过脚底可不敢含糊,生怕他们进了饭店旋转门后,就找不着他们了,所以我在一瞬间的惊诧之后,身形一抖,旋身紧紧跟上。 果然,他们是真地要进饭店,两团影子已经相贴着飘散进了旋转门的一格当中,我赶紧随后一格跟上,好在旋转门板是玻璃做的,依然能够看到他们,所以没有跟丢。 相继从门格里出来进到饭店一层大堂,大堂金壁辉煌、璀璨明亮,所以他们的影子在我面前还更清晰一些了。我稍稍放下心来,但眼神始终凝聚。生怕一个眨眼,消失了他们的影踪。 两团影子进了大堂后没有任何犹豫,在大堂的行人中穿插,接着,他们的方向就明确了,直奔大堂中央位置的螺旋型木梯而去。 看来他们是要上楼。不知道要上几楼,如果是高层的话,为什么不去乘坐电梯?当然,也许灵魂不懂电梯是什么玩意,我有点苦中作乐地想。 很快,我就随着他们上到了二楼,然后,他们就偏离了楼梯而去,这样看来,他们的目的地就是二楼了!不知道二楼有什么东西能够吸引他们从太平间跑到这里来?我心里实在是太好奇了,都快忘却人世间的那些苦难和罪孽了,心思完全放在了他们身上。 不一会,他们就穿过二楼的中厅,往西侧走了一会,就拐进了那头的一条走廊,走廊很华丽,地下是厚厚的棕红地毯,墙壁上挂着古朴的画框,两旁自然就是一个一个单间饭厅了,那里边都很繁闹,有的门还开着,欢声笑语从里边一阵一阵往外飘荡,显然是那些滋润的人们正在欢快地嬉闹。 老乡亲带着晶晶往里走过大概四五间饭厅之后,就在一间饭厅的门前停住了脚步,不,应该算是停驻了影子。 我大感惊诧,几步赶了上去,往那扇门瞄了一眼后,我的眼睛顿时瞪成了铜铃状。 那扇门几乎大开着,所以我一眼就看清了屋内的情形,太神奇了,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在我眼睛里放电影般闪过,那还能有错,我太熟悉他们了,闭着眼睛都能摸出他们的样子来,全是科里的同事们,医生护士,有老胡,王征,丁兰,科主任,甚至还有高院长等院领导们,当然,关兴肯定是在了,因为他是今天的主角,毫无疑问,院里和科里正在为他的升迁举行盛宴庆贺。只见他神采飞扬、满面红光,嘴巴一张一翕,喷着唾沫星子,一副小人得志,好不猖狂的神态。 他们因为都喝了酒的缘故,所以基本上没有人有意识往外看,因此都没有看到我,更别说看到老乡亲和白晶晶了。 我环视一圈,发现几乎所有人都是兴高采烈、喜气洋洋的,连老胡都是,这让我心里很是不爽,看来这些昔日冠冕堂皇的人们还不一样地趋炎附势、攀附权贵!不过让我略感欣慰的是,我总算还是在其中找到了一个知音,只见刚好坐在关兴旁边的丁兰样子很是伤感,她皱着眉头,神情凄苦,委屈得似乎要掉下眼泪来。她一定是在为我被关兴取代当了科主任而感到愤懑,我心里那个感动啊,丁兰真是好样的,不愧对我当初做她领导时对她的一片关照了,哎,真是要到关键时刻才能考验出人的真性情来啊! 一瞬间的震惊和自得其乐地苦想之后,我才意识到老乡亲和晶晶还在身旁呢,赶紧回撤目光正要继续去追踪他们的时候,我才蓦然醒悟,我这突然一转移注意力,竟然已经看不到他们了。 我心底一阵惶急,正要收摄心力,凝集心神,拢聚目光,打算继续将老乡亲和晶晶的淡影捕捉出来,就在这时,饭厅里突然轰然一响,紧接着一片尖叫,惊天意外就这么从天而降! 我的心一颤,本能地将目光泼洒到饭厅正中央时,我眼睛就再次瞪成了铜铃状,毫无任何征兆的,饭厅中央的圆桌什么时候已经翻倒,汤菜肉汁酒水飞溅到围桌而坐的每个人身上,并且洒落到屋子里的各个角落,流了一地,高院长等院领导们也不能幸免。 桌子倒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虽然吃着饭把桌子碰倒基本上只有呆瓜和傻子才能干得出来,但无论如何也还不算太离奇。 让我,包括刚才还围在桌子旁边吃得津津有味说得津津乐道的人们,全都张口结舌的,主要是,它不是别的,它是,我都羞于跟你们启齿,关兴没有拿筷子的左手竟然伸进了丁兰的裤裆里,丁兰穿的是紧身牛仔裤,紧绷绷的,也不知道关兴肮脏的手是怎么强硬地伸进去的,反正它要出来有一定困难,因为在桌子倒塌的一瞬间或者一瞬间之后,至少我还能看到他的手挣扎着想出来的那一刻,但似乎情急之下手忙脚乱反而被裤裆卡住了,所以在那千钧一发的瞬间它没有成功脱离,于是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现了原形。丑态毕露之后,关兴的脑子可能也一片空白或者一片紊乱了,他的脸惨白如灰,额头冷汗涔涔,眼睛里惊惶如鼠,连在丁兰裤裆里的魔爪都忘记了***,可见其内心慌乱之极。 怪不得丁兰刚才皱着眉头一副苦巴巴的样子,我还自做多情地以为她是不乐意关兴当了主任才那样的呢!却哪料是关兴龌龊下流的行为引起了她的反感却不敢声张所致的!她做梦也没料到桌子竟然会意外翻倒,所以她也震傻了,也忘了甩脱关兴留置在她那片少女私地上的黑手,羞愤得满脸通红,一副可怜巴巴,惊慌失措的模样,真是让人看得心里悲凉如水啊! 屋子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静,桌子翻倒瞬间惊跳起来的人以及浑然不觉还没有来得及跳起来就一眼看到了眼前丑剧惊得干脆站不起来的人,都直愣愣地看着关兴伸在丁兰裤裆里的手发痴发傻,饭厅煞时成了一个人生舞台,正在上演一出荒唐的人生哑剧或者正在进行一场人类丑态雕塑展。演出时间是几分钟。 因为大概是在几分钟后,关兴突然跳起来茫然四顾,惊恐地喊道:“谁!” 而他这么突然弹跳起来,可能内心的惊恐让他骇然发力,所以手竟然神乎其神地又从丁兰的裤裆里出来了。 他这一声刺耳的尖叫将在场所有的人都从愣傻中激醒了,高副院长的脸色从惊愕变成了阴沉,最后越来越难看,狠狠地瞪了一眼关兴后,沉叹一声道:“你呀,太不争气了!” 然后,他抬手擦了擦脸上的菜渍,满脸怒气,拂袖而去。关兴张嘴想喊,不过已经喊不出来了,嘴巴僵在了半空。无耻到了这样的地步,如果他还有点兽性的话,也不应该有脸皮再做什么辩解了! 随后一干院领导象举行什么祭奠仪式一样,一一瞪了关兴一眼,就都愤然出走了,他们可能太气愤了,出门的时候,甚至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可能是把我当成饭店的服务员了。 关兴可能已经从一刹那的震傻中回复元神,厚颜无耻的本能就又飘了回来,他竟然还有脸梗着脖子对科主任理直气壮地说:“主任,桌子肯定不是我弄翻的,这点你别误会!” 科主任哭丧着脸悲叹一声道:“关大夫,虽然平时我不怎么说你,但你这次也太过分了,这样的场面发生在我的科里,而且还是个马上要走马上任的副主任,你让我还有何面目去面对全院几千号同仁?你,你太不自重了,你好自为之吧!” 话毕,科主任也一振胳膊,沉静地往门外走来,我垂门而立,恭候着他。 他出门时倒是看到了我,好奇地打量了我一眼,但可能由于心情过于复杂,所以并没有和我说话,木然地从我身边走了开来。 屋里的同事也都三三两两地出来了,一个比一个显得安静,脸上是无比的肃然。看到我后,全都发愣,并且下意识地回望一下饭厅里狼籍的场景,似乎是想找到我的出现和桌子翻倒的关系,但是由于我确实没有在屋里出现过,所以又都苦笑着摇摇头,不再答理我,全都默然地走过我的身旁。 只有老胡还算有点同志般的友谊,他愣了一愣后,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小李子,你是想来参加关主任的升迁喜宴的吗?” 我本能地摇头,但马上意识到了什么,又赶紧点头说谎道:“是的!” 如果我不这么说的话,我突然出现在这里就不好解释了,那有可能会连累老乡亲和晶晶的灵魂。 老胡就嬉笑着说:“小李子啊,你可真会赶巧,这样千载难逢的好戏你都能轻易撞到,你们这样的精神病人,有时候反而有惊人的灵感!” 我白了他一眼恼火道:“你才有精神病呢?胡说八道!” 老胡就打着哈哈笑道:“哈,小李子,精神病人其实没什么可怕的,总比流氓要好多了,我们还可以希望你早日恢复健康,来当我们的科主任,但我们对流氓可就没什么希望了!” 说完这番话后,老胡又是一个哈哈,也不再理我,扬长而去。 这时屋里已经只剩下关兴,丁兰,王征了。 第253章 在睡梦里和晶晶交欢 王征经历了从震惊到羞愤到悲伤到无奈的心理历程后,就默然走到呆若木鸡的丁兰旁边,一把拽过她的手,一言不发,神情阴郁地将丁兰强行拽了出来,路过我的身边时,抬头唤了一声:“李老师好!” 然后,就牵着丁兰的手继续前行。 我反而神态悠然地走进饭厅,对着还在张皇四顾的关兴笑呵呵说道:“关主任好兴致啊,不过你也太不小心了,动作搞那么大干嘛,把桌子都顶翻了,不过也怪那个丁兰,干嘛要反抗呀,要不也整不出这么大动静啊,哎!真不知道怎么帮你!” 我实际上是在刺激关兴,告诉他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没有人不认为是他在桌子下边忘乎所以所以才把桌子顶翻了,要不桌子怎么会离奇翻倒呢!但实际上我知道他是冤枉的,他的手在丁兰裤裆里弄出再大的动静,也当不至于把那么大的桌子弄翻,我凭直觉就知道是老乡亲和晶晶搞的鬼,不过那些糊涂到把我都当精神病人的同事们又如何能够理解到我这样的高度呢?我不禁在心里闷声苦笑。 关兴哪受得了我如此挖苦,所以他暴怒道:“你放屁!” 我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轻蔑一笑道:“人食五谷杂粮,哪能不放屁,这点跟动物是没有区别的,但人受经书教义,内心里应该有个仁义之情,脑子里应该懂得廉耻之心,如果不仁不义,毫不知耻,那就真是个货真价实的畜生了,这样的人放出的屁,也就是狗屁了!” 关兴被我戳到了痛处,气得咿呀做响,但苦于不学无术,无法从语言上表达他的兽性,脖子硬了硬,连狗屁都没放出来就又软了下去,阴毒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就走。 我好不开心,就在饭厅里抚着手掌大笑。 谁知关兴走到门口后,突然扭头杀气腾腾地看我一眼说:“今天这一切是不是都是你搞的鬼?” 我愣了愣后,仰天长笑,然后突然平视着他,以分外庄严的神情义正词严地说:“你错了,不是谁在搞鬼,而恰恰是你的残忍无耻激怒了鬼神,是鬼神来搞你来了!” 其实我说的完全是事实,但作恶多端的关兴哪里能够理解这样的天理,所以他阴恻恻地怒视我一眼后,咬牙切齿地狠声说:“小子算你狠,你等着,你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然后,他恼羞成怒地豕奔而去。 他娘的,都成落水狗了,还敢诅咒我,我日死你奶奶,我在心里恶狠狠地骂着,无比痛快地宣泄着心里好不容易得来的痛快。 关兴做不成我们外科的主任,这实在是广大百姓之福啊,所以我的痛快其实并不只是个人恩怨的一种宣泄,希望广大朋友们能够理解我的心情。 我收拾了一下心头的轻快和欢畅,整了整身上多日来披挂着的苦郁和阴霾,老乡亲和晶晶肯定也不用找了,隔了这么久,他们早就逃离案发现场了!我颇为自得地笑笑,怡然地走出了饭厅,穿过富丽堂皇的走廊和大堂,离开了这片本不属于我们穷苦人家的土地,但我们在这片别人的土地上,痛痛快快地干了一票,别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要是所有的百姓都具备这样除妖荡魔的本领,那这个世界该有多清爽啊! 我来到大街上,华灯初上,近处姹紫嫣红,远处幽光闪耀,夜空繁星闪闪,有微风从城市的楼宇间飘拂而过,我迎着它们深呼了一口气,我站在一个人的黑暗中,还是感觉到了一丝无边无际的清爽。 我踏着悠悠的步伐,回到了太平间,当我钻进晶晶所在的那条尸廊的时候,我意外地发现,在晶晶的冰棺处,有一个暗影一闪,然后就消失不见了,我觉得不象幻影,那是一种发自心底深处的本能感觉,因为说实话,外边都已经天黑了,太平间里那早就漆黑如墨了,但我的眼睛好象在太平间里就会有格外的视觉感受器一样,真地一点都没觉得黑暗,那一条条平行排列的尸廊在我眼前泾渭分明得很,而黑暗中幽蓝碧绿的灵魂之光也能在我眼前的各层幽空里腾挪跳跃呢!所以我把我在晶晶冰棺上看到的暗影理解为晶晶的灵魂了,如此说来,晶晶的灵魂也是刚回来吗? 想着想着,我有点好奇了,就昂然走到内墙壁上,将太平间灰暗的吊灯打开。然后再按捺住心里的激流,肃然走回到晶晶的棺旁,晶晶的盖子竟然是打开着的,而晶晶面目安详地躺在棺材里,玲珑剔透的冰肌雪体,一点异象都没有啊?难道灵魂在身体上的出入就不会激发起一点身体上的异变或者神情上的反应吗?又或者刚才出走的其实本来就是晶晶的尸体? 想到这里,我不由打了个寒战,又直后悔自己刚才看到晶晶和老乡亲出走后,为什么不跑到她们的冰棺里看看,如果没有看到她们的躯体,那在走动的肯定就不是所谓的亡魂了! 我不甘心,又绕了个圈,跑到老乡亲的尸棺旁,一套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我就攀附了上去,蹲在棺沿上仔细看了看,老乡亲也一如既往地笑着,虽然带着死尸惯有的惨淡,但难掩心头的痛快和清爽,那是一种舒服地躺卧所必然引出的舒爽情绪,无论人体尸体,对睡觉空间的渴望其实都是一致的。但死尸和活人对空间的大小要求还是有差距的,比如我躺在租来的那口棺材盒子里,虽然比老乡亲这口还要略微大一点,但我也是绝对笑不出来的!我从头到脚将老乡亲细细地瞄了一圈后,似乎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就想,看来灵魂真地是可以在尸体上出入无痕的了! 我收拾好心情下棺后,顺道再去看了眼潘天高,他进行完司法医学鉴定后好象也没什么变化,还是那样一副无耻之尤的神情,不过看在他的尸体拯救了商诗一命的份上,我也就不跟他过不去了,心想,赶明儿还是让商诗来将他的尸体火化了吧,放在这太平间里,既占穷苦老百姓尸体的地盘,而且污染太平间空气,还极度影响观尸心情! 我给潘天高关上鬼门,怅然独立一会,就若有所思地退回到了晶晶的棺旁。 我答应素素要照顾好晶晶,今天晚上就必须和她同睡一棺了!想着晶晶曾经对我的感情,心底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谈不上痛苦,也谈不上痛快,不过和晶晶同床共枕,我还是很期待的。 我无比庄严地爬上晶晶的棺沿,凭着感觉有意无意地找了一个差不多的位置,潜意识调整了一下身体的姿势和方位,然后就以一头栽倒的形式坠入了晶晶的冰棺里,不偏不倚,我的嘴巴正好一嘴吻在晶晶冰冷的桃腮上,手正好落在晶晶的胸尖上,而***正好骑在晶晶的胯部,她身上披挂着的塑料布一阵轻响,弄得我心旌摇曳,身体激荡,晶晶的那种美艳令人想想都可以勃起,更何况实打实地骑在她香辣的身上。不过我知道自己是不能有进一步的行为的,因为不管怎么说,晶晶也还只是具尸体,我可以和她的亡魂发生关系,但和尸体发生关系是绝对有违纲常伦理的,即便我是个精神病人,我也不能辱没精神病人的人格。而且我已经有了商诗,绝对不能做对不起她的事,现在又是受素素之托来照顾晶晶,可不是来欺负晶晶的,所以从各个角度讲,我都不能对晶晶的尸体动手动脚动粗,顶多动动心,动动脑子意淫一把,想到这里,我赶紧从晶晶身上翻身下来,手脚紧紧并拢在自己的身际,生怕碰着了晶晶身上一根毫毛,引发洪水猛兽。 这么束缚着躺了一会后,心境慢慢就平息下来了,觉得没有多大危害了,就舒展了一下身形,手臂一揽,将晶晶的头抱在怀里,自己的身子稍微侧了一下,又将另一只手环在了晶晶的小蛮腰上,今天经历了很多心理和身体上的磨难,确实有点疲乏困倦了,就这样平平静静地,我在一片悠然的呼吸中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大概睡到了什么时间,什么程度,反正就那么朦朦胧胧、恍惚得很的时候吧,可能是因为睡前受到晶晶美艳尸体的刺激,我竟然又神乎其神地做起春梦来。 我梦见在我怀里沉睡的晶晶突然动了动,紧接着,她那两片本来闭合着的美妙嘴唇还缓缓对我哈了口气,于是,一股香甜清新的春风便循着我的口鼻等孔窍浸入我的身心深处,我浑身立马躁热起来,冰棺里的寒凉哪里还挡得住我的火气,纷纷在我面前融化,晶晶还挺乖巧,配合得很默契,我的手才一探,她就顺势贴进我的怀里,贴得很紧,狠不得由她来主动进入我的身体,而她的两片艳唇,早就迅疾无伦地把我的嘴巴含住了,虽然有点冷,但味道甜孜孜、香喷喷的,感觉很美,她嘴巴忙活着,手底下可也不闲着,竟然主动伸进我的衣服里,温柔地摩挲着,她的手嫩嫩的、肉肉的,也不冷,感觉也很好,我下边早就翘翘了,可能顶住了晶晶的关键部位,她仅着一块塑料布,也挡不住什么刺激,所以她竟然率先呻吟起来,她这一呻吟,简直是撩心撩肺啊,我从下到上,从里到外,全部膨胀起来,而晶晶还挺性急,随着激情上涌,手也不老实起来,直接就滑进了我的裤裆,捉住了我的老二,还忘情地摇荡起来,弄得我的小兄弟胀得发紫,当即就想流鼻血,不过我还是咬牙忍着,虽然是在梦里,我还是想坚持原则。但晶晶可不给我机会了,或者她自己欲火中烧,实在难以忍受,所以看我不主动,她干脆放弃了矜持,自食其力起来,她埋头把我的裤带解开,把裤拉链哧啦拉下,扯住两根裤管往下一拽,就拉了下来,夏天裤子穿得少,剥离起来也方便,我也就只剩下一条象帐篷一样鼓起来了的裤衩了。晶晶手腕轻轻一甩,就将那条裤衩翻了下来。我***也就立刻精光闪耀,可昭日月了。 晶晶还挺猴急,连我上衣都不脱了,拽住衣摆往上边一撸,整个全堆积在了我的脖颈处,然后她就站了起来,伸手去解绑扎在她自己胸口处半透明塑料布的纽结,我被束缚在脖颈处的衣服勒得难受,只好主动就范,一拱上身,将那一串衣服都卸了下来,晶晶身上的塑料布失去胸结的依靠后,也纷纷扬扬地滑落下来,晶晶丰美圆润的玉体也就在冰棺里活灵活现了,我狠狠地吞了一口口水,极力压抑着身心里流窜的欲火,好害怕晶晶扑到我身上来,但我知道自己又渴望得灵魂都快扭曲了,最后,当晶晶朝着我躺卧的方向缓缓弯下腰来,我就知道自己已经是无法抗拒的了,我只能一面在心底里狠狠唾弃自己的懦弱无能,一面张开着怀抱将向我身体匍匐而来的晶晶揽入怀里,晶晶表现得很浓烈,她热情地吻我,舌头舔我,用胸脯摩擦我,一只手在我上身摩挲,一只手探到下身扶住我颤抖的小兄弟,对准她自己妙不可言的花蕊,当我的小兄弟滑进去的瞬间,我脑子里还在挣扎着想,算了,也别对自己太过分了,毕竟这只是梦境,而且晶晶对我也是有感情的,算不得***,于是,我就带点自主意识地和晶晶交欢起来…… 完事后,晶晶还挺贤惠,主动用她的玉掌替我擦拭涂抹在我小兄弟周围的滑液,弄得我小兄弟好酥好麻,也挺爽的。然后,她还替我把衣服裤子也穿上了,我不由自主和她做完爱后,脑子就一直在发蒙,所以也就任由她在我身上折腾,机械地抬着身子配合她给我把衣服穿好,接着,她就起身给她自己把塑料布也披挂上,动作很熟练很专业,好象训练有素的样子,最后,晶晶把一切后事都料理完毕了,就又十分乖巧地在我身边坐下,原封不动地躺在了我的身侧,用小手环着我的腰。 她把一切做得井井有条,就象在照顾着一个贪睡的丈夫一样,显得那么温柔贤惠,这下又小鸟依人的样子躺在我的身边,真地给了我一种夫妻和美的感觉,我的心底竟然涌起一股感动,眼眶都有点湿了,也是,如果当初不是因为素素的误导,很有可能我和晶晶现在就是躺在某个真正的房间里做夫妻而不是在这棺材里做鬼夫妻了,即便将失去后来和商诗刻骨铭心相爱的机会,也不忍心看到这么好的晶晶就这么冤魂不散地躺在这里啊! 我正在魂牵梦萦、思绪绵绵的时候,突然我的耳边响起一个古怪的声音,那声音听起来有点虚幻,象来自遥远的未知的幽空,又象来自心灵的深处,虚无飘渺,摇曳不定,令人恍然,不过声音里包含的内容却很实在,很朴素,只听那声音在说:“你好,李医生,看到你们能这样,我很开心,以后她就交给你了,我可能快不行了,没法照顾她了,不过她终归是你的,要由你来照顾的,现在把她交到你的手里,我也算是完成使命了,对于你曾经给予过我的帮助,我要借此机会,当面向你说声感谢,衷心地谢谢你,李医生!” 第254章 在睡梦里和老乡亲交谈 我愣了一愣,循着声音望去,惊讶地发现在晶晶的棺材上什么时候竟然蹲着一个人,而他不是别人,正好就是我那可怜的老乡亲,他此时脸上非常平静,有着太平间那种特有的幽绿的荧光。他正聚精会神地望着我,一如我当初蹲在他的棺材上全神贯注地审视他一样。 我知道自己是在做梦,所以也不怎么害怕了,我望着他温和地笑了笑,说:“老乡,你好,你为什么不睡觉,跑到我和晶晶的卧室里来了呀?” 老乡亲就满脸慈祥的样子说:“孩子,我是来吩咐你一些事情的,我觉得自己今天晚上快挺不过去了,不过还好,我已经告诉晶晶以后该怎么做了,正好你也来了,我也得来告诉你,你以后要好好保护好晶晶,晶晶她是个可怜的孩子,需要你的照顾!” 我眨了眨眼睛不解地说:“晶晶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还需要我的照顾呢?” 老乡亲就摇摇头说:“你误会了,晶晶她没有完全死的,她当时只是吓死过去的,不能算完全死,但是关兴没有好好救她,于是她就死了,当然,也还是没有完全死,被放到这冰棺里,就保持住了,死不了啦,不过,也活不过来了,但是,只要还没死,不就得照顾她吗,是不是!” 虽然这是做梦,听着这样古怪的话,我还是觉得很惊讶,就问:“那你又怎么知道她只是被吓个半死呢?是她告诉你的吗?” 老乡亲还是摇头说:“不是她告诉我的,因为就是我把她吓死的,所以我知道!” 我吃惊道:“你把她吓死的?你怎么就能把她吓死呢?” 老乡亲就诡秘地笑笑,突然往前伸一下手说:“我给你演示一下吧,换这种药好吗?换这种药好吗?我就是说这样的话把她吓死的!” 我惊奇道:“这话是你说的吗?说这样的话怎么就能吓着她呢?” 老乡亲憨憨地摸了摸脑袋后呵呵笑道:“呵,李医生,我干脆把这个故事全部讲给你听吧,还记得我那次不慎被关兴撞倒,后来在你的帮助下在他的病床上住院的事么?事情就是从那时开始的,那之后关兴不是老给我用一些特别贵的药么!我知道是因为你在给我掏钱看病,他想花光你的钱,那个护士张晓也跟他是一伙的,我暗地里提醒过她让她换药,她根本不理,我连她也恨死了,我担心花你的钱花得太多了,就自己把输药管子拔掉,寻死了,又回了太平间,后来我趁着张晓和关兴上夜班的时候,就想去吓唬吓唬张晓,夜里从太平间跑到病房,张晓正在值夜班,坐在护士站埋头记东西呢,我就悄悄走到她前边,抓起台子上的一根笔,伸到她面前喊,换这种药好吗?换这种药好吗?她一抬头看到是我,一句话不说,就吓死过去了,我本意就是吓吓她,觉得她还罪不至死,我在乡里做过赤脚医生,懂点中医药推拿之类的东西,所以我就蹲下身子把她救了过来,但救过来她还挺有趣,也跟着我学,拿着一根笔也开始说,换这种药好吗,换这种药好吗?好象是变疯了!我达到了目的,有点开心,正打算离开呢,然后就看到晶晶在不远处出现了,我以前经常在你们病房追踪关兴,所以知道她和关兴有恩怨,而且我也知道你对晶晶很有意思呢,只是因为晶晶不懂事,不喜欢你,所以你没有机会,那一次你在给我治病的时候,晶晶被你临时找来当你下手,我还看到你趁机偷偷摸摸碰她的手呢,呵呵,所以当我在那种情境下看到晶晶时,不知道怎么地突然就动了要把她也吓死过去的念头,于是,我就把张晓拉到我旁边,并排站好,当晶晶低垂着头走到我们面前,抬头看我们时,我们就一齐伸手喊,换这种药好吗,换这种药好吗,果然,当晶晶一抬头看到张晓和我站在一起说话的情形,惨叫一声后扑通就栽倒在地上,我怕被人发现,赶紧绕道跑了,后来,果然不出我所料,当晚的值班大夫关兴没有认真救她,所以晶晶丧失了活命的机会,当看到她被送进太平间里来的时候,我真地很高兴,因为我也有伴了,晶晶也成了我这样不死不活的人,不过李医生啊,你别觉得我缺德,我也是在替你高兴呢,因为你那时已经住到太平间里来了,我在为你和她终于有办法团圆了而高兴呢,我觉得这也算是我对你的一种报答吧,因为我真地太感谢你的帮助了,很想为你做点什么。我没有能力做其他的,这也算是我一种力所能及的回报吧!后来,看到你和她真地在同一口棺材里睡了好长一段时间,我都快开心死了!不过,之后你又突然从太平间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我那时就会经常去看看晶晶,我能感觉得到,晶晶是很伤心的,她一定是不知不觉对你产生了感情。不过还好,你后来又回来了一段时间,晶晶当时挺想和你来团聚的,不过你带了另外一个人,造成了一些不便,我们当时还不知道你们是要干什么呢,直到你对着我说了一番话之后,才知道你们是回来研究潘天高的尸体的。我就帮助你们找到了潘天高死亡的秘密,但随后,你就又从太平间走了,晶晶当时挺伤心的。不过还算幸运,在我很快就将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你竟然就来了,使我还有机会告诉你这些秘密,能够把晶晶托付给你,这样我也就能安心地离开了,我想,你了解了实情之后,以后你就一定会好好保护晶晶的,支持晶晶去完成我交付给她的那些事情,是不是呢,李医生?在生时我给你添了那么多麻烦,快死时还给你这么大的重担,真地是挺对不起你的,不过我没有别的人可以求助了,请你谅解我,我死后,我的在天之灵一定会为你默默祈祷的!” 我觉得这个梦也太怪异了,居然将我脑海里的很多离奇场景串联了起来,把白天的时候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中道理的现象形成了一个很有逻辑的故事链,很多事情好象一下子就豁然开朗了,人的大脑就是神奇啊,怪不得有人老说很多科学家就是通过梦境才使得科学研究获得巨大突破的,我现在就有这种感觉。不过我还有一点想不明白,老乡亲明明是死了的,为什么在梦里,我大脑总在告诉我说,老乡亲他没有死,只是会挺不过今天晚上,这是什么意思呢?难道在暗示我老乡亲其实并没有死吗?我按捺不住好奇了,对梦里的老乡亲眨眨眼睛诧异地说:“我亲爱的老乡啊,你不是已经死了的吗?为什么还总说自己会挺不过今晚,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呢?对了,你还说你经常追踪那个关兴,你追踪他又是为了什么呢?” 老乡亲就无奈地摇摇头说:“李医生,我的事你就不要过问了,我也不想去翻那些陈年旧帐了,你就只管答应我,愿不愿意替我或者替你自己照顾好晶晶,你只要知道,晶晶是没有死的就行了!” 我看老乡亲比较坚决的眼神,料想他可能有些难言之隐,虽然好奇,但也不好强求,就只好在心底里叹了一口气,面上带着庄严地回答道:“老乡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晶晶的,别说她还没死,就算她已经死了,我也会不离不弃,好好照顾她直到我自己死去,然后让我的孩子继续照顾她!” 老乡亲看我这么庄重的神情,放心了,就微笑着点了点头,最后看我一眼,从棺材上跳了下去,蹒跚转身,迈动着凝缓的步子,慢慢地消失在我的视线范围内,朝着他的尸棺走去了。 梦里谈话的对象也离开了,我的梦境也就自然终止了,我很随意地一个侧身,一把揽住晶晶姑娘,继续呼呼大睡,其情其状,好不畅快! 第二天,我悠悠醒转的时候,已经日上高杆了,我随意一歪头,看到晶晶真地十分乖巧地依偎在我的怀里,栩栩如生的样子,就好象梦里的情境再生了一样。我知道肯定是自己在睡梦中不老实,不自觉动了晶晶的手脚,如果春梦里的情形真地发生了的话,很有可能还动了晶晶的那里呢!我瞬间情动之下甚至还产生了一种想去翻看晶晶姑娘那里以资确认的龌龊想法,最后顾虑到自己的身份还是生生打消了这种念头。我将晶晶揽着我腰的小手轻轻放了下去,然后摆弄了一下她的香肩使她躺平了,并将她晶莹雪白的玉臂舒展开来轻柔地安放在她的身侧,我坐起来细细端详了她一番,感觉到她的平静和宛然了,心里才塌实了下来,觉得并不象梦境所示那样,她面上没有那种被活生生吓死所应有的惊怖。虽然梦里的一切都很有逻辑,但那终归只不过是梦境而已,它终究只是灵动思维的理论产物而不是残酷生活的现实场景。也是,思维被那么多离奇古怪的现象折磨了长达一年之久,它确实是该奋起反抗了,用一种梦境的形式告诉世人,它其实并不傻,它早就什么都知道了,它只是不想声张,暂时存放在潜意识里而已,在需要的时候,它就会释放了。 我自我安慰地想着,不由咧嘴苦笑,从晶晶的身旁轻轻爬了起来,深情地凝望着晶晶几分钟后,喃喃说道:“晶晶,你就在这里好好呆着吧,你李哥虽然已经有了自己的爱人,但不会不管你的,等你李哥出去将你姐姐姐夫的事情办完,以及和你商诗嫂嫂完婚之后,那个人世一切太平了,就会经常抽时间到太平间里来照看你的,不过你这些天可要老实点啊,李哥这阵子有很多事情要做,肯定分不出身来为你操劳的,所以你不许调皮,更不能随便释放灵魂出去玩耍,好吧!” 说完这番话之后,我想了想,还蹲下身子和晶晶象征性地握了一下手,表明她已经理解了我的话并且愿意遵从。 然后,我就晃了晃有点酸涨的脖子,从晶晶的棺材里爬了出来,看她最后一眼后,庄重地盖上了盖子。 我得赶紧回家去了,一方面想死商诗了,一方面着急回家和商诗商量给曾勇请律师的事宜,不知道这种案子该不该请郑律师,但我知道不管请哪个大律师,钱可少不了,钱要从商诗的公司里支取,必须回家征求她的意见。 我心里着急,行色匆匆,三五步就奔到了这条尸廊的拐角处,我没有任何犹豫地就往太平间木门方向冲,然而,就在我快接近门口的时候,在我的侧斜方,我的视线范围内就突然出现了异物感,我下意识地一扭头,于是,我就看到了,在我侧前方那条我一年来进入过无数次的尸廊入口处的地板上,躺卧着一样东西,凭直觉,那肯定是具尸体。 我的心砰嗵一跳,身形一抖,脚底转向,立马扑了过去。 第255章 把老乡亲的尸体抱到病房 待到跟前,也就看清了,那不是别人,那正好就是我那可怜的老乡亲,他在地板上蜷缩成一团,面容虽然很冷淡,但无法掩饰那之前曾经扭曲过的痛楚,眼皮微微垂合,显然已经不能把我放在他的眼里了。 我急忙蹲下身来,习惯性地对这具尸体实施了抢救程序,我去探他的呼吸,触他的心跳,摸他的颈动脉和桡动脉,让我惊骇的是,虽然一切已经气若游丝,如同一股无形的细线在微风中产生的飘动,但我还是将这种几难察觉的生命气息捕捉到了,天啦,我老乡亲的尸体竟然复活了? 一瞬间的震惊之后,我迅速恢复了医生的冷静,我蹲下身来一把将我乡亲单薄的身子抱在怀里,向我曾经工作过的病房冲去…… 我的动作太狂猛了,路上的行人全都慌乱地为我闪道,我钻进了电梯,没有办法奔跑的时候,我就不停地念叨着佛祖和商诗的名字,让他们来为我可怜的老乡亲祈祷。最后,我冲进病房,抵达护士站,高声喊着:“丁兰,丁兰,快来配合我抢救病人!” 丁兰就急急忙忙地从准备室里跑了出来,看到我后,愣了愣说:“李医生,你不是已经被停止执业了吗?” 我狂喝道:“都什么时候了,还管那么多规矩干嘛?你就别愣着了,快推来抢救车,准备病床!” 没想到丁兰这个丫头片子嘴反而硬了,她竟然理直气壮地说:“不行,上次就是你违反医疗常规逼着我给病人输那么多血,结果病人死了,给科里惹了那么多麻烦,这次无论如何我不能听你的了!” 我怒吼道:“人命关天,你怎么这么冷漠啊?快听我的,这次不会有错的!” 丁兰还是倔强地摇摇头。 我气得嗷嗷叫,但又毫无办法,好在头脑还算冷静,看到闻听动静而赶赴过来的老胡,心念电闪之下,我就喊道:“老胡,快过来,帮我抢救一个病人!” 又赶紧转对丁兰喊:“让胡大夫来抢救,这下总行了吧!” 丁兰如释重负,很快训练有素地推过来急救车,往最里边那个病室急奔。 我立即明白,可能只有那里边有空床,抱着老乡亲迅速跟进,最后又将老乡亲放在了他以前曾经住过的那张病床上。而旁边那个肝移植病人竟然也还在,正一脸惊恐地看着眼前慌乱的场景。不过我现在可没心思去分析他的情状了,只是心急如焚地向老胡招手让他快点过来。 老胡和一帮同事很快就聚集到了病室里。 老胡一马当先,扑到病床前,俯身探了探老乡亲的鼻息,摸了摸他的脉搏,又皱着眉头触了触心脏,最后还从兜里掏出听诊器,眉头紧锁地在老乡亲的胸前后背进行了听诊,放下听诊器后又翻了翻老乡亲的眼皮,最后他直接直起腰来,叹一口气说:“别费劲了,已经死了!” 我大惊失色道:“已经死了?不可能,刚才还有呼吸和心跳呢?老胡,你别犹豫了,赶紧救人吧!” 胡大夫无奈苦笑一下,摇头不止说:“你还不相信我的判断吗?要不你自己去探摸一下!” 我大急,没时间跟他蘑菇了,只好跑过去,弯腰再次探触老乡亲的生命体征,越摸我心头越凉,老胡没有说错,只经历了这么几分钟,老乡亲一息尚存的生命就已经彻底消散了。不过我仍不甘心,老乡亲刚刚死去,还是有一定抢救价值的,我张口正要再次恳求老胡。却闻听旁边另一个同事嘀咕了一声:“这个病人好眼熟啊!似乎是以前在病房见过似的!” 他这话一说完,旁边的好几个同事都开始附和道:“是的,一进来就有这种感觉了!” 最后,离老乡亲最近的老胡受到提醒审视了一下老乡亲后,突然抬起头来惊呼一声道:“天啦,这个病人不就是以前那个输液管路掉下后死去的病人么?” 他这话一说完,在屋内炸开了锅,所有的人再看一眼老乡亲后全都脱口惊叫,将那惊骇的目光齐刷刷集中在我脸上。 我现在哪里有时间去进行辩解,我只是对着老胡急声恳求道:“老胡,救人当紧,其他的再说吧,赶紧抢救,要不来不及了!” 老胡突然指着我的鼻子愤怒地喝斥道:“李智,你太过分了,你倒悠闲,把太平间的一具尸体拉到病房来戏弄我们,我们都有自己繁重的工作,可没功夫陪你耍疯!赶紧把尸体弄走!” 我知道他完全彻底地把我当精神病人了,想通过疾言厉色把我吓住,然后让我乖乖地卷起尸体逃跑。心知,再恳求他一没时间二也没意义了,于是我也不再理他们,反正急救车就在眼前,也不要丁兰协助了。我袖子一卷,打开急救车的盖,自行投入了紧张的抢救过程当中。 屋内的同事们全都惊慌失措,又不敢上前阻拦我,就一个一个悄悄地退了出去,胆小的丁兰知道这是一具从太平间抱出来的尸体后,早就逃之夭夭了。 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在屋子里在老乡亲的尸体上折腾,当然,还有那个惊恐万分却不能移动分毫的肝移植病人在躁动不安地陪着我。 虽然我知道老胡说得对,抢救基本上已经没有意义,但我还是循规蹈矩地遵循着抢救的时间规定,打算实施一个小时,毕竟,这是一条生命,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也绝对不能放弃。 但是当然,我的美好的愿望不可能得到实现,在一个秩序严明的医疗区域里,没有人会允许一个精神病人对一具尸体按照医疗常规实施救援。 所以也就十几分钟后,我们医院的保安就涌了进来,他们七手八脚架住我的胳膊,制止了在他们眼里的我的疯狂行为,我瘫在他们的身上,不停地喘气,为可怜乡亲的悲惨命运,也为我自己的不幸遭遇。 因为我无意中回望到科主任隐没在一堆保安和一堆医生护士围成的人墙后边,在消失的一瞬,我看到了他几近绝望地摇头,我想,我的医生生涯可能已经无望了。 当然,即便我没有如愿以偿对老乡进行了彻底的抢救,但我对老乡这次歇斯底里的施救并非毫无意义的,因为我由于对护士的静脉注射技术掌握得不太熟练,所以给老乡亲扎针时还在他身上仔细寻找进针的血管,也就在此过程中,我竟然意外地发现了老乡胳膊上的一个深深的针孔,而且毫无疑问,我当即就可以做出判断,这个针孔和潘天高腋窝底下的针孔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当时一门心思投入老乡的抢救,没有去想这一发现的伟大意义,这下冷静下来了,我嘴角也不由浮上了冷笑。 没有多久,太平间的工作人员就来认领尸体了,这次不止是负责搬运工作的运尸员了,连太平间主任老张头也被惊动了。他阴森着脸走在前头,经过我旁边时悲悯地看我一眼,就指挥运尸员将尸体放上了推车。 保安里头一个头头模样的人对老张头疾言厉色道:“老张,你作为太平间管理员,让尸体跑了出来,可实在是不应该啊,希望你回去严查漏洞,好好加强管理!” 老张头满脸阴郁地点点头,斜我一眼后,随尸车而去。 直到尸体远离了,保安们确信已经将我和尸体分隔开来了,才放松了对我的挟持,问他们的头头怎么办。 保安头头就问我们病房的同事,现在放人会不会有危险。 我的同事们还算仗义,就纷纷点头说:“他平时看起来还蛮正常的,不知道这次怎么这么荒唐,危险应该是不会有的!” 保安头头看我满脸温和友善的神情,相信了我的同事们,手一挥,令他的手下松了手,然后,率领队伍走了。 我的同事们有的畏怯地看我一眼,有的怜悯地看我一眼,有的鄙夷地看我一眼,有的不动声色地看我一眼,也都纷纷离开了。于是我重获自由。 我不仅获得身体上的自由,我被折磨了一年的思维也获得了自由。 情形似乎已经相当明朗了,潘天高是怎么死的!他的血去哪里了! 只是我还有点不明白的是,老乡亲和潘天高到底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竟至于迫使老乡亲采取如此歹毒的手段?还做出如此匪夷所思的行为? 我抖了抖衣服,整了整思绪,看了一眼那个眼神还在慌乱中的移植病人,就异常冷静地走出了病室。 我在病房的廊道上静静行走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个人理我了,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愿意理我还是不敢理我,以前关系平淡的人这样,跟我亲密的人也这样,那么那些仇恨我的人呢?这时我才突然意识到,关兴怎么一直没有出现啊?在他管辖的病室里发生了闹剧,他怎么能不出现呢?难道受昨天晚上丑剧事件的影响,他回去面壁思过去了? 他们不理我,我倒也不在乎,我本来就是个特立独行的人,也不擅长跟人亲热。不过我还有点疑问想要搞清楚,所以我还需要理他们一次。 我在一个房间里把丁兰找到了,向她招手让她过来,她满目惶惑地看着我,畏畏缩缩不敢近前。 我就爽朗地一笑道:“丁兰啊,你看大哥这象是会伤害你的样子么?” 丁兰眨了眨眼睛,想了想,最后还是咧嘴笑了。她终归还是相信了我,表情轻松下来,自然地走了过来。 我领着她来到一个冷僻的角落后,单刀直入地问:“丁兰,大哥不能让你受影响,就直截了当地问吧,你也痛快回答,知道就知道,不知道也没关系。我问你,那次你在配合我治疗潘天高的那段时间里,有没有发现有人经常在潘天高的病床前活动?” 丁兰茫然地摇头说:“没有,那些天我巡视得频繁,没有其他人来看他了,除了我就是你了!” 我还不死心,想了想,一咬牙说:“说的直接一点吧,你有没有发现刚才被抬走的那具尸体在生前经常出现在潘天高的病床前?” 丁兰“啊”地惊呼一声,骇然失色地望着我。 我知道自己的话吓着她了,不由无奈苦笑,想必她也不可能有这样的发现,如果有,她看到老乡亲的尸体时早就尖叫了。 我挠了挠头,不甘心自己的顿悟得不到证据证实,脑子转了转后,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于是我再问丁兰:“那我换一个问问题的形式吧,我问你,你在治疗潘天高的那段时间里,有没有发生注射器遗失的情况?” 丁兰听到我这话后,蒙了,大张着嘴惊愕地望着我。 我知道有故事,连忙两眼闪闪发亮地望着她,沉声道:“说吧!” 第256章 老乡亲没有完全死? 丁兰突然之间就眼泪汪汪起来,咬了半天嘴唇后才说:“李医生,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但我恳请你一定不要说出去,那我可能会受处分的,我有一次将治疗盘准备好后,突然有点事情临时出去了一趟,回来后就发现盘上的注射器不见了,我满病房找遍了,都再没找到,我怕担责任,就到外边买了一个回来充数,以为这事情就这么隐瞒下去了,真没想到怎么会被你知道的,李医生,求你了,你一定要帮帮我啊,我好不容易才有这个工作的!” 说着说着,丁兰都带着哭腔了,我微微笑了笑,抚抚她的肩膀安慰她道:“放心吧,丁兰,你大哥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我只是向你证实一些事情,不是来责问你的,大哥还要谢谢你的信任呢!好了,你回去吧,别让他们看到了!” 丁兰有点吃惊,愣愣地看着我,不太明白我的意图。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为了让她安心,就不再理她,转身走出了病房,让她独自发怔一会,应该就好了。 离开了病房这个是非之地,我情绪好转了许多。他们都不能理解我,那我就自己理解自己吧。我相信自己的判断,老乡亲倒在太平间的地板上的时候,肯定还有一丝生命气息的,也就是说,老乡亲在倒下之前一定还是活着的,只不过正如我的第六感在梦境里所述一样,老乡亲觉得自己油尽灯枯熬到头了,所以才给我托梦,甚至自己还从棺材里爬了出来,挣扎着想要靠近我亲自对我说点什么,结果没有成功,倒在了半途,当然,说不定我在梦境里听到的话就真地是老乡亲爬在晶晶的棺沿上跟我说的话,他是在说完话回自己棺材的途中倒下的,总之,哪种情形都是可能的。 不过这些形式上的东西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实质,实质就是老乡亲没有死,或者用他的话说,没有完全死,在他没有完全死的那些岁月里,他做了什么呢?他领着我和商诗去救了福娃?他从潘天高的腋窝底下把他的血给抽了出来,并且扎进了自己的血管?他吓坏了张晓,把晶晶也吓成个半死人?他知恩图报,想让晶晶和我在一起,所以他除了我之外阻止任何人靠近晶晶?他领着晶晶去破坏了关兴的喜宴,并且似乎还恐吓了关兴?据他自己所述,他还经常去病房追踪关兴,他知道晶晶和关兴有着恩怨情仇,他自己是不是和关兴也有着什么仇怨呢?不过他做这一系列事情的时候,怎么就没人发现呢?他抽潘天高的血,那么多的血,且抽着呢,而且我是指挥丁兰分好几次输进去的,难道他懂隐形术?当然,也有可能是他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将潘天高搬到床底下抽的,要不床底下怎么会出现潘天高的裤衩呢? 当然,其实这些听起来匪夷所思的问题和老乡亲死而复活的问题比起来,实在是不值一提的。我心中最大的疑惑就是,老乡亲在太平间冰棺里躺了两三年,怎么还能活着?从我脑子中浅薄的神经医学知识里,我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带着强烈的好奇,我去神经内科病房探访了我当年在此实习时认识的一个资深老教授。我是精神病人的消息可能并没有风靡全院,所以在内科病房里并没有多少人对我投以关注的眼神。老教授也只是平平淡淡地接待了我。 我说明来意后,直截了当地问她:“刘老师,我就想问你一个问题,一具在太平间冰棺里躺了几年的尸体,有没有复活的可能?” 听我问出这么一个古怪的问题后,她却一点都不惊讶,只是略微想了想后,就回复我说:“小李,你提的问题虽然比较怪,但也不是不能理解,目前神经医学界也在这方面进行过很多探索,比如有很多患了目前医疗条件下算不治之症的病人,就希望经过特殊处理把自己冰冻起来,等将来医学水平发展到攻克了这些疑难杂症的时候,再解冻复苏过来,将绝症治愈继续在未来的那个年代生存。不过前提是冷冻前病人生命体征必须是完好的,象你说的在太平间的冰棺里躺几年还能活着从理论上讲几乎不太可能,因为既然给送到太平间里了,肯定是经过抢救后被医生判断为死亡的病例了,既然已经被判为死亡,那生命体征肯定也就消失了至少已经很微弱难辨了,否则如果还有较强的生命体征,再不称职的医生也不会发生误判。就算死者在入太平间之前还有些微的生命迹象吧,在太平间那样的冷冻条件下,也不可能继续得到维持,再加之过了几年,如果还能存活那基本上就是奇迹了!当然,我所讲述的也只是基于目前的医学认识水平来谈的,但目前医学对人体的认识也就是皮毛,还有很多很多生命现象并未被人类所认识,那么一些现在听起来奇怪的生命现象在将来会不会得到科学解释,至少我今天是给不了你结论的,小李,不知道我的上述解释能不能让你满意!” 我一直在若有所思地点头,听刘教授说完,赶忙表态拍马屁道:“明白了,明白了,刘老师,你不愧是高人啊,一下子就让我豁然开朗,佩服佩服,感谢感谢!” 刘教授就嗬嗬笑了一下,问我还有没有事。 我知道这些老教授们忙得屁股不着地,哪敢再占用她的时间,连忙告辞出来。 一路上,我就不停咂摸着刘教授的话,想,老乡亲还活着的事实是不容置疑的,至少在我看来是,那按照刘教授的话,就只有两种可能了,要么老乡亲在入太平间之前生命体征还是存在的,要么就是老乡亲在太平间的死而复活属于目前医学还不能认识到的奇怪生命现象。 就这么想象着念叨着,我又一次来到了太平间的小院前,太平间此时显得异常的静谧阴森,连这一片的太阳光似乎都隐藏在阴云里不肯恩泽这片苦难的大地了,就留下我在阴暗的空气中喷吐着孤愤的气息。 我不是来太平间惹事的,我是来找老张头求证一些事情的。所以我径直去了老张头的办公室,敲在他的门上。 老张头打开门,一看到是我,不再是以前那副热情欢喜的样子了,脸上的慌乱之情闪了好几闪,虽然仍然极力笑着,但很不自然。他一定是害怕我精神病大发作,可碍于以前的友谊,又不便于谢绝我。 我苦笑了一下说:“老张哥莫害怕,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来问你点事情,能让我坐一会么?” 老张头犹疑了一下,点点头,给我让进了屋子,我轻悠悠坐下后,他还给我倒了一杯茶。我感激地接过,轻轻呷了一口后,在心里酝酿了一下,想找一种比较妥当的谈话切入口,以免引起老张头的惊慌,最后我决定还是从老乡亲在棺材之间的神秘移动为切入点,因为老张头和我共同经历了这一事件,而且他作为一个常年和尸体打交道的工作人员,头脑里多多少少有些迷信思想,要不他那次也不会在太平间前的青石板凳上给晶晶超度亡魂。 所以我静静地说:“老张哥,你还记得那次我让你看那口棺材里的那条尸缝,你看到之后大吃一惊的情景吗?” 老张头疑惑不解地看我一眼道:“记得啊,那具尸体不是被你移到装潘天高的那口棺材里去了么?” 我咧嘴悠然一笑,然后却只是淡淡地说:“不是我,是那具尸体自己爬进去的!” 老张头“啊”地一声惊叫,惊恐万分地看着我。 我就立刻纠正道:“当然,那一次是我放进去的,其他几次就都是他自己爬来爬去了!” 老张头更惶恐了,骇然失色地望着我。 我随之平静地说:“老张哥,你不要惊讶,我今天其实就是想来告诉你,那个老乡他其实并没有死!” 老张头就张口结舌地望着我,他被我的连番轰炸所袭击,惊骇得失去方寸了。 我苦笑一下道:“老张哥,你想啊,如果老乡是死的,他怎么可能会死两次呢?也只有认为他是活的,才能解释那么多事情!” 老张头下意识地喃喃道:“死两次?怎么会死两次呢?” 我一耸肩膀道:“你那次看到那条尸缝时不是告诉过我么,说他两年前死于车祸,他后来又到我们病房去找关兴,被关兴撞倒后大出血,经我们抢救无效后又死了一次,然后才又被送进太平间来,才会被我放到潘天高的棺材里,这些你都不记得了么?” 老张头脱口惊呼道:“啊,难道他们是同一个人么?” 我无奈苦笑道:“如果他们不是同一个人,这太平间里就少了一具尸体了,那你现在还能这么安心在这里工作?” 老张头挠头想了想,觉得是这么个理,不过这个道理他是明白了,他的眉头反而皱成一堆了,我想,此时他脑海里估计也成了一锅浆糊,这不能怪他糊涂,因为他一点都不了解在我们这个人世间发生的那些错综复杂的故事。我觉得有必要让他了解,一方面,让可怜的人们了解他们自己或者同类的状况本是天经地义的,另一方面,要想获得老张头对我的理解和支持,就一定要让他明白太平间和人世间里曾经发生过的风云变幻。 当下我再不犹豫,悲叹一声后,带着老张头重新沉入了我这段波谲云诡的人生旅程和情感风波当中,一五一十地将发生在我身上以及他的地盘上的故事全部讲给了他听,包括我今天才获得的一些感悟和推论。有了这么强大的故事背景做支撑,老张头也就拨开云雾见青天,一直紧锁着的眉头逐渐地释放开来,悬着的心思也放了下来,最后他一把揽过我的肩说:“小兄弟,其实你反而要庆幸,我老张头这辈子快活到头了,要有你这么复杂的经历里一个零头就算福气,所以你也不要再去想太多了,经历过就算是人生积累吧,至于那个老乡,也许确实是有些什么冤屈,但过去的都让他过去吧,现在他肯定是死了,就让他安息吧,咱们活着的人可还得好好活着呢!” 我沉痛地点点头道:“是的,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在我心平气和之前,我还有些疑问想搞清楚,老张哥,你能不能帮我回忆一下,当年这个老乡亲是从哪个科送到太平间里来的?” 老张头凝眉想了想,说:“好象就是从你们普外科送过来的,你等等,我查看一下记录。” 然后老张头就从他床底下的箱子里翻出一堆厚厚的笔记本,挨着个查看着,最后他抬起头来,长吁一口气道:“没错,就是你们普外科送过来的,我这旁边还有个小标记40,可能当时这个病人住的是普外科40床。” 40床?这可不就是老乡亲第二次死亡时住的那张床吗?哎呦,我的老天,这也太巧了吧,老乡亲前后两次住院都是住在关兴的40床上,当然,第二次是我强行安排的,关兴意见老大了,不知道第一次是怎么一种情形。不过联系起整个事件来看,这第一次住院一定有玄机,也许所有的灾难都是从这里引发的也说不定。 我心里在一瞬间的惊诧之后,逐渐产生了兴奋,为即将触及整个离奇事件的内核而兴奋。 结合刘教授的话,我隐约已经预感到了什么。所以我问了老张头一个我自己都觉得不靠谱的问题:“老张哥,三年前老乡入了太平间之后,太平间有没有发生过停电的情况?” 第257章 老乡亲为什么要抽潘天高的血? 老张头不解地看我一眼,然后皱着眉头想了想道:“曾经发生过一次,那次医院的总闸坏了,全院范围内大停电,供电公司的供电车专门开到医院里来应急,不过后来很快也就修复了,李医生,这跟你的疑问有什么关系吗?” 我摇了摇头笑笑说:“没事,随便问问,老张哥,谢谢你跟我这么坦诚交流,我得走了,最后我要说,你永远是我的好张哥!” 老张头就满脸褶子抖颤着,眉开眼笑道:“李医生,你大人大量,不要见怪小老头对你曾经的误会,你也永远是俺老张的小兄弟,小老头别的本事没有,但可以保证,太平间的门永远为你敞开着!” 我紧紧握住了老张头的手,他这话让我很是感动和激动,说真地,在这个世上,在我看来,没有什么支持能够比太平间的门永远为我开放着更有力了! 我告别老张头出来,再次去向了病房,直接来到了护士站。 正在护士站忙活的护士妹妹们纷纷抬头好奇地看我,我对她们友好地笑笑,她们倒也不怎么在意了,愣了愣后,又都埋下头去干着各自的活。 我没有别的用意,就只是想看看41床,也就是那个肝移植病人的病历,我在病历架上取病历的时候,没有任何人阻拦我,因为我之前在这个病房做大夫的时候,每天还不得来取病历二三十回,现在我的动作依然那么自然,她们习以为常了。 我从41床的病历上,确认了他也确实是在三年前来我们医院做的肝移植,当时好转出院,后来因为排斥反应陆续住进过几次,最后一次住进来就再没出去过。我回想了一下当初这个病人与老乡亲同居一室时他的几次奇怪表现,就更加确信无疑了,当时老乡因车祸住进来时和这个病人是病友,那会他神智清楚,当然知道老乡经抢救无效死亡的事实。后来老乡又从太平间爬出来到病房来吓关兴,所以引起了他的恐慌,以至于出现后来的几次奇怪表现。 我放回病历,静静走到那个病室,站在门口偷偷看了一眼这个病人,发现他此时神态安详,正在平静地睡觉。他比老乡亲幸福多了,虽然经历了灾难和恐惧,但至少他还可以有这么平静的呼吸。但愿天底下的老百姓在历经磨难后都能享受到他这份安详吧! 我对着他祭奠完我苦难的老乡亲后,就收拾好心情,从容地离开了病房。 我去了病案科,按照41床三年前入院的大概时间和老张头的尸体登记薄上记载的老乡亲的名字在电脑上一搜索,并通过“车祸”排除掉了其他同名者,也就将老乡亲三年前的病历找到了。 我在病案科的阅览室里找了一张角落里的桌子,安静地坐下,从头到尾一字不落地将整份病历阅读完毕,当我看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我的心里就象有一万条毒蛇在拱动一样酸涨得难受。因为,我的老乡亲虽因车祸入院,但那场车祸实际上很轻微,他真正的死因是血友病,他因被车碰倒出血,慢慢地出血越来越严重,急诊收住我们普通外科病房后,查出血友病,他的主管大夫正好就是关兴,让我有点不明白的是,关兴及时给他补充了凝血因子止住了他的出血势头,却没有给他输血,这样大出血的病人,为什么不输血呢?不过这个不是让我痛楚得不能呼吸的根源,让我气得浑身颤抖的是,关兴竟然在老乡亲出现心跳呼吸骤停之后,只象征性地抢救了不到五分钟,基本上没采取什么抢救方案没有采用什么抢救药品,只是隔靴搔痒地捏捏皮球,测测血压,做做心电监护,注射点不痛不痒的药,然后就果断地结束了老乡亲的抢救。可以说,是他这个恶魔亲手断送了老乡亲的生命,或者换句话说,又是他亲手挽留了老乡亲的生命,因为是他在老乡亲还没有死的时候及时将老乡亲送进太平间冷冻了起来,保住了老乡亲的生命。想着想着,我似乎还要感谢他了,因为如果没有老乡亲后来在太平间和病房的闹腾,我很有可能就无法结识商诗也就没有机会和她成就那么一段美好的爱情了。想到这里,我不禁觉得荒唐可笑。 我问了一下工作人员,得知潘天高的病历也已经被从法院还回来了,就也调出来再温习了一遍,对比着潘天高和老乡亲的病历,我又似乎想明白了很多问题,不过我还有点摸不着头脑的就是,是关兴不给老乡亲输血,老乡亲为什么要去抽潘天高的血弥补自己的血液呢?他以牙还牙,应该抽关兴的血才是啊?难道他是因为到处闲逛正好在天上人间门口撞上了潘胖子,觉得他脑满肠肥的样子血液应该比较丰盈,于是趁着他纵欲过度昏倒在路边的机会,驼到我们病房来放血养生?哎,可惜啊,他一念之差害了自己,如果他抽的是关兴的血就好了,因为有一次院内查体我正好知道关兴的血型是A型,和老乡亲的血型是一样的,他把关兴的血抽了来就不会发生凝集反应,而潘天高的血型是AB型,他随随便便注入自己的血液,结果就在体内产生了凝集反应,并且还间接导致了免疫复合物沉积型肾小球肾炎,我不禁想起了当初我们血液内科主任给老乡亲会诊时的会诊记录。当时她的会诊内容让人看了云苫雾罩,想破脑袋也搞不清是怎么回事,现如今了解了整个事情的背景,一下子就云开雾散了。这个可怜的老乡亲啊,他那天晚上在梦里跟我说他快挺不住了,可见他一直是在苦苦坚持着不让生命消失,可悲可叹啊,他的生命虽然从关兴的魔爪里脱逃了,却反而毁在了自己之手,也真地难为他了,发生那么严重的输血反应居然还可以坚挺到现在,按照刘教授的话,这也应该算是生命的奇迹了吧。他现在肯定已经是彻底死了,我也帮不了他什么了,我在法律上不是他什么亲人,所以无法替他去向关兴打官司,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遵从对他的承诺,不定期回太平间去照顾照顾晶晶吧! 我坐在病案科里思绪连绵,回想着种种过往和经历,不由得心潮澎湃,情难自已。一天都没吃饭,不知不觉,窗外强烈的日头都下去了,时间可能已经逼近傍晚了。不知从哪传来的一声闷响使我骤然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我抬头望了望天色,突然对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渴望。经历了这两天来的沧桑岁月和思维苦旅,倦鸟真地应该归巢寻求妈妈的安慰了。我想死商诗了,从这个大我将近十岁的女人身上,我得到的也许还不仅仅是情人的欢爱吧! 我给王师傅打了个电话,让他来接我。 王师傅答应得很爽快,但这次他来得又失去效率了,我感觉等了好长时间,他的车才姗姗而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回家心切,对时间的节奏把握不准的缘故。 我上了王师傅的车之后,他就平静地开车,也不和我说什么话。 我觉得沉闷,伸长脖子望了会窗外的风景,吹了点清爽的微风,才沉静下来,我看着王师傅端庄的背影出了会神后,突然想起他以前曾经跟我问过血友病的问题,并且还问到如果输了凝血因子是否还一定要输血的问题,心中不免一动。 我按捺住逐渐浮上来的激动,瞅准一个比较好车行比较便利的路段后,我就不动声色地问他:“老王师傅,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王师傅自然而然地点头说:“好啊,什么问题?” 我单刀直入地问道:“你以前好象向我咨询过血友病的问题,是吧?” 王师傅身形一颤,但仍然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说:“是啊,怎么啦?李医生?” 我则是心里一颤,凭直觉意识到了老王师傅肯定有故事,当下再不犹豫,故意叹了一口气道:“哎,正好今天我发现我以前救助过的一个病人三年前因为车祸引发血友病发作,最后在我们医院因为没有被输血而死亡,但实际上他并没有真正死,被送到太平间后又活了三年。” 我话音还未落,王师傅猛然回头脱口惊叫道:“什么?他还活着?” 随着他声音的激颤,小轿车的车身也跟着激颤起来,车头都拐向了,王师傅慌忙回转过去打了一把轮,才将小轿车稳住。 我吓出一声冷汗,觉得真不应该在车上这么刺激他。 我没有立刻出声,待他和车都已经十分平稳了,我才和颜悦色说道:“老王师傅,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吧!” 老王师傅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心态,不由得呵呵苦笑了一下,然后就说:“你先跟我讲讲他的情况吧,他是还活着吗?” 我也不再跟他踢皮球了,如果老乡亲真地和他有什么渊源,我也有责任告诉他有关老乡亲的一切。当下不再犹豫,我就把我和老乡亲身上发生的故事择要地告诉了老王师傅。 等我讲完后,我从侧面发现老王师傅在流眼泪,我知道一定是勾动了他的伤心往事,心里很是苦楚,叹了一口气说:“老王,告诉我吧,有什么事我们共同承担!” 老王师傅抬起一只手擦了擦眼泪,眼望正前方少顷,就沉叹一声道:“哎,这件事压在我心里三年了,每天都在受着揪心的煎熬,不讲出来真地就是活受罪,今天我就趁机跟你讲了吧!有什么后果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连忙安慰他道:“老王,你放心,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会帮助你的!” 老王师傅依然没有回头,也不知道他脸上什么表情,但他平静地开始了他的讲述: 第258章 老乡亲与潘天高的恩怨情仇 “事情其实不复杂,也就是六年前的样子吧,我抱着挣大钱回家修房子的愿望,抛妻舍子到这个城市来打工,在潘天高的地产项目里做建筑工人,正好和老邓,也就是你说的老乡亲,在同一个工程队里,当时我们都是刚从老家过来,对城市里的一切都感觉新鲜,有共同话题,所以就总是在晚上休工后结伴一块在城市里逛街聊天,关系处得很好,还拜了把子兄弟,在工地上或者生活上有什么困难,都是互相帮助。 我们那几年来一直跟着潘天高的公司南征北战,在他的每一个工地上,我和老邓都没分离过,可见我们的兄弟情谊。当然,我们这也算是患难兄弟吧,因为工地的工作确实太苦了,每天大清早就要起床干活,夏天暴晒,冬天苦寒,风里来雨里去,黄沙苦水肚里吞,而且每天还就吃点黄菜叶子嚼点硬邦邦的窝窝头,生活的艰辛,常人难以理解,在这样的艰苦中,我和老邓就互相鼓劲,每天给对方打气说,再咬牙坚持一年,就能包着钱回家盖新房子了,但老板给我们的工钱又非常少,我们就这么坚持了一年又一年,怎么算计,钱包里的钱也不够回家盖房子的,但我们依然没有放弃,苦苦支撑着,就为了那个可怜的理想。我们甚至还约定如果谁挣的钱多就给对方一些最后直到兄弟俩的钱都足够回家盖房子了就一起辞工回家,我们本以为兄弟俩就这样互相鼓励终有一天都能实现愿望。但没想到,三年前的一次施工意外把老邓陷入了灾难,也可以说是把我陷入了灾难。 那天,老邓在施工架上接板材时不小心摔了下来,好在架子并不高,只是受了点轻伤,虽然流血不多,但是当时却流血不止,我就向监工请假,要带他去医院看看,监工还骂骂咧咧地不情愿,说要扣我们三天工钱才行,老邓就挣扎着还要继续做工,我看着实在不忍心,一咬牙说,三天工钱就三天工钱,然后就坚持着带他去了医院。 结果到医院一检查,查出老邓得了血友病,我当时还不知道血友病的厉害,是医生一个劲地吩咐我们,这一阵子一定要静养,不能再活动,我看医生说得严重,回来后就向工地领导汇报了情况,请求他们同意让老邓休养一段时间。结果不但没有获得他们的同意,反而适得其反,他们以老邓不再适合工地工作为由将老邓开除了。既然工地不让干活了,还有什么办法呢,就只好接受,于是我们就去要老邓的工钱,因为我们的工钱是一个季度发一次,到老邓摔伤那天为止,虽然还不够一个季度,但也差不了几天了,我们本以为可以拿到一个季度的钱的,可谁知道他们竟以老邓尚未干满一个季度属于违约为由,一分钱都不给了。我们苦苦哀求,他们就恶狠狠地威胁说,不要你们交违约金就算好的了,再纠缠的话,就叫保安来撵我们。 我们没有办法,只好忍气吞声离开了。老邓跟着我住了几天工棚,心情一直很不好,我就劝他回家先把病养好,养好病再回来和我一起打拼,好说歹说,他总算听从了我的意见。 灾难就是发生在我送他去火车站的路上,那天,我先请他在工地附近的一家小饭馆吃了顿告别餐,然后就和他一起去乘公共汽车去火车站,在路上他一直郁郁寡欢、心神不宁的样子,我怕影响他的心情,也不怎么和他说话,默默跟在他后边,然后就是在横过马路的时候,发生了意外,一辆呼啸而过的小车将他撞倒了,很奇怪的是,不是车头把他撞的,反而是车尾把他撞的,也不知道是怎么撞的,反正那辆撞他的车甚至都没有任何阻碍,直接开走了,我促不及防,扑过去已经来不及了,老邓倒在地上,血汹涌而出。这次出血就比从架子上摔下来那次要凶猛得多了。 我赶紧叫了一辆出租车,送到了你们医院。很快就紧急收进了病房。医生的救治速度还算快,给他打了几针后,出血势头就止住了。但当天晚上,医生们就把我叫到办公室,告诉我说,因为给病人注射了凝血因子,所以才止住了出血,但要救病人的命还必须补充失去的血,现在已经欠费了,要我赶快再交一万元押金。我当时就傻了,因为我身上并没带钱,老邓紧急入院,我都是从他身上搜出的钱,本来他是要拿回家盖房子的,交到住院处的时候我以为还只是交押金,将来可以退回大部分的,哪里想到不到一天,他辛苦忙活了三年多的工钱就花光了,而且还欠费了,我问医生是不是弄错数额了,医生就不容置疑地说,肯定没错,赶紧去交钱,要不病人的治疗就跟不上了。我就说身上没带钱,让他们先治着,我回去筹钱。他们就说必须在一天之内把钱筹到,否则病人就挺不过去了。 我慌慌张张地从医院赶了回来。但是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坦白地说,我辛苦打工了三年,所有的工钱加起来也有接近一万,但这可是我三年来所有的心血啊,家里的老婆孩子还等着我拿这笔钱回去养家糊口呢?我知道这笔钱一旦投入到医院,也就等于彻底没有了,先别说老邓还不一定救得过来,就算救过来,我还能指望他一个重病人将来能还我这笔钱? 我思来想去,实在舍不得动用自己的钱。但我又不能眼睁睁就那么看着老邓死去,那样实在太残忍了!最后我考虑再三就想到了去求助潘天高。他是我们最大的大老板,他的钱多得用大卡车运都运不完。区区一万块钱,他打个喷嚏就出来了。我当时想得很轻巧,就兴奋地找到他的公司大厦,打探到他的办公室,他正好也在,当他看到我这个土不拉汲的人出现在他的办公室时,愣了好久,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一开始摸不清底细还不敢发作,直到我说明来意后,他才拍案而起,咆哮着让我滚,我就苦苦哀求,向他说明老邓急需一万块钱,否则就会没命的,等老邓被救过来将来会还给他的,但他暴跳如雷,根本理都不理,马上打电话叫来一批保安,直接就将我抬出大厦扔到了广场的马路边上。 我绝望地回到工地后,有些好心的工友就给我出主意说,他们曾经被潘天高调拨到他家的大别墅附近修过山路,感觉潘天高的老婆好象挺善良的,可以去求求她,也许能行。于是我又根据工友们的指点兴冲冲地找到了现在我们正要去的那栋别墅,结果还没靠近院子的大门呢,就被在外边站岗的保镖拦住了,我跟他们乞求说要见见潘夫人,他们就鼻子一哼道,你做梦吧,我们就在这院子里站岗都不被允许见到她呢,你一个泥巴汉子想见她,简直扯淡。我跟他们死气白赖地恳求,但他们根本就不为所动。那时已经是第二天黄昏了,再不筹到钱就等于判了老邓的死刑。所以我一直苦苦哀求,不愿意离去。直到潘天高回来了,看到我跑到他家里来了,气得七窍生烟,指挥一干手下,把我塞进小车的后备厢,拉到大马路上,然后给扔在了路边。 那也算是我平生第一次坐小轿车吧,想起来就心酸啊!我完全走投无路了,就搭乘了老乡的农用车回了县城,在县城坐了公共汽车,几经辗转后,回到了医院。我不敢在医生下班那会去病房,怕被他们抓住脱不开身。我是看夜色有点黑了,才潜入病房,偷偷来到了老邓的床旁。老邓那时已经处于昏迷状态,我就在他床旁喃喃自语,向他诉说我的苦衷,告诉他我找潘天高求助被赶出来的情形,请求他理解我的处境,我已经尽力了,实在帮不了他了,如果他真地死了,请求他的在天之灵一定要宽恕我的罪恶等等。说完之后,我一狠心,就又悄悄离开了病房。再也没有回去过。 然而,我并没有因为保住了身上的血汗钱而使自己的生活不被破坏,我尝到的反而是生不如死的滋味,在接下来的几年中,我每天晚上都做恶梦,梦见老邓张牙舞爪地来向我索命,我就在梦中向他下跪,以头狠命捣地向他忏悔我的罪责。每次醒来都是一头冷汗。而白天我只要想起和老邓曾经的友谊,心里就象被刀一片一片切下一样难受,我的良心实在不堪折磨了,我甚至想到了自杀。动了好几次念头,都因为和老婆通电话打算告别的时候,想起孤儿寡母的可怜样子,就实在下不了手。 但我知道这样下去,我迟早要疯掉。所以我思来想去后,决定一定要替老邓做些什么替自己减轻点良心债,我认为虽然我自己罪无可恕,但罪魁祸首还是潘天高,是他的冷酷无情导致了今日的灾难。我要向他报仇雪恨。于是我就开始苦苦思索报仇的方式。因为我不可能直接去杀了他,那样的话也就等于把自己一块杀了,我的老婆孩子同样变成孤儿寡母。所以我必须寻求一种周密的报复方式。我为此思考了好长一段时间。一直想不出什么高招,很是苦恼。后来我无意中听说了潘天高每年都会招聘一批司机的消息,受到启发,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回来后我就把工地上的活辞了。专门报了一个驾校学习驾驶,我本来在老家的时候就会开各种农用车,玩得很溜,在开车方面有些天赋,在驾驶学校我还不惜血本,花很多钱买了大量学时进行各种场地的训练,想让自己的驾驶技术达到化境。 我的想法是,我要凭高超的驾驶技术混入潘天高的个人车队,如果哪天轮到我为潘天高开车时,我就刻意制造一场交通事故,利用我娴熟的车感让潘天高在我的车上非死即伤,而我自己甚至可以以受到重伤作为代价,一切只为了替老邓报仇,或者为了让自己免受心灵折磨,因为心灵上的折磨实在比身体上的重伤要痛楚得多。 后来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潘天高招考司机的时候,我以超绝的驾驶技能彻底征服了潘天高,经过了几年卧薪尝胆,我的面貌有了很大变化,而且潘天高当初指挥手下抬我这样卑微的小人物时根本就不会留意我的相貌,所以他是认不出我来了,我就这样混进了潘天高的车队,满心盼望着潘天高坐我小车的那一天。 可是我做梦也没有想到,我当上潘天高的司机还不到一个月,潘天高还没有来得及坐我的车,就从公司听说了潘天高的死讯。说实话,我当时听到他的死讯时还有点懊恼,就如同我想打沙袋出气,那沙袋突然破了个洞,沙子全没啦,我只能一拳击在一片破布上,一点感觉都没有一样。不过慢慢地,我就将心情调适过来了,心想,也许潘天高作恶多端,他别的仇家将他灭了,我做人不能太自私,只想着自己报仇不给别人报仇的机会也不对。不管怎么说,潘天高反正算是死了,我也算是间接给了老邓一个交代。在这样的自我安慰下,我终于平复下来了心境,后来就一心一意地给商董事长当起司机来。 商董事长真地是个好人,当初要不是保镖阻止了我去见她,或许就避免了这场灾难了。刚才听你说完,我才明白潘天高原来就是被老邓抽了血而死掉,哎,感叹呀,这应该也算是他自己死在了自己的手下,他的冷血无情注定了他得到恶报的命运,本来他妻子商诗的仁慈善良是可以补救他的,但是他还亲手葬送了这一补救机会,自作孽、不可活,就让他到地狱去向阎王爷忏悔吧!不过我那可怜的老邓,你真地太仁慈了,没有将自己悲惨的命运迁怒于我丝毫,在此我要顺便感谢你对你兄弟的理解和宽恕,请你的在天之灵安息吧!兄弟我会日夜为你祈祷的!” 第259章 玄之又玄的迷局 听完老王师傅的话,我的心里有一波一波的苦水在流荡。经历了那么多凄风苦雨和荒诞离奇,我基本上已经不震撼了,只觉得难受,那种憋屈,那种义愤,那种有话在胸腔里喊不出来的壅塞感,让人绝望。   当然,除了心理上的痛楚,我也隐约有了思维上的痛快,这之前我已经有些预感了,老王师傅一番惊绝天下的话,顿时使整个事件基本上昭然若揭。   没错,老乡亲,也就是老邓,他就是福娃的父亲,怪不得当初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因为我在派出所目睹过警察们给他模拟出来的画像,虽然在太平间冰冻了这么多年,面相已经有所改变,但那种融入骨髓的神韵却是轻易改变不了的!可叹啊,这个可怜的老邓,他六年前抛妻舍子到这个城市来打工,就为了挣钱回家盖个象样的房子。结果在三年前惨遭横祸,他的血友病不排除是他天生就有的,但谁又能够否认就是工地上日夜操劳的过度消耗引发基因突变导致的呢?   甭管怎么得的吧,总之可恶的潘天高的爪牙发现他失去剥削价值后便将他驱逐,而且在这样的时刻还不忘记剥削他一笔,恶意拖欠老邓一个季度的工钱,不说这点是不是来自潘天高的旨意吧,后来老邓不幸遭遇车祸引发血友病大发作危在旦夕急需救命钱老王去求他时,他竟然无动于衷,残酷无情地将老王撵跑,这种恶行实在是该让他天诛地灭的,结果天不灭他地不灭他,反而是老邓亲手灭了他。很奇怪的是,老邓的社会觉悟还蛮高,他不先灭见死不救直接致他于死地的关兴,反而是先找潘天高复仇,大概是他觉得看病交钱是天经地义的吧,关兴因为他没钱了不给他治病他危在旦夕了干脆不抢救这样的行为虽然可恶,但终归是他自己交不起钱在先,只能说关兴冷血无情还不能说他罪大恶极,所以他将复仇的火焰先喷在了潘天高头上,将潘天高灭绝以后,然后才去找关兴的麻烦。   不过,从我这个局外人在整个事件中的感受来看,老邓灭潘天高的过程看来并不简单。到目前为止,我已经形成的猜想是这样的:   老邓一定是经常从太平间跑出来长期潜伏在潘天高的那栋山间大别墅附近的山谷里寻找下手机会,那次我深夜迷失在大山丛林里碰到的神秘引路人很有可能就是他了,他应该是最终没有在大山里寻找到机会,反而是在潘天高经常出入的天上人间门口等到了良机,潘天高因为自服慢性毒药本就体力虚衰,又还在天上人间恣意寻欢,在和谭局长分别后,晕厥倒地,被老邓逮住,趁着夜深人静搬到了我们病房他妻子的床上,他肯定预先和他的妻子打过招呼,得到了那个可怜女人的配合,为了不惊动他们的儿子,所以是趁着他儿子上厕所的机会进行了调包,把潘天高放到了病床上,然后他就带着他的妻子和孩子离开了我们的病房,并把他们带到了那个他早已考察好的山洞里。   至于他为什么要把她妻子带走,根据他后来对我的表现,很有可能是他不想让他妻子再接着耗费我微薄的工资了,而为什么要把他们带到那样的荒山野岭,则最大可能的原因就是因为他在太平间没有容身之所呆得太憋屈了,不想他的妻子死后步他后尘,所以在山洞里给她找了一口宽敞的棺材安睡,而福娃自然而然也只能暂时被安置在山洞里接受他无形的照顾了。他后来趁着商诗和我一起去太平间的机会现身领着我们去山洞救福娃,我当时以为他是想带我去救福娃,现在看来说不定他就是想让福娃住商诗的大别墅,如果真地是这样的话,那老乡亲的良苦用心实在是够感天动地了,他自己作为一个不死不活的尸人或者人尸无能为力照顾他的妻儿,却如此努力地给她的亡妻找了一个安息之所,给他的遗孤寻了一片安生之地。这等太平间情怀,实在是足可令太平间所有冷淡的尸体和人间所有冷漠的面孔颤抖不已了!   当然,一边是他对妻儿的情意绵绵,一边是他对仇人的杀气腾腾。他的复仇方式很独特,因为是潘天高的冷血无情使他失血而亡,所以他以牙还牙,从丁兰的治疗盘里偷了一管注射器,很可能是在夜里偷偷将潘天高掳掠到床底下,抽他的血给自己输血,这样也就出现了当初我不停地给潘天高输血而他却不停地给潘天高放血的离奇现象。直到潘天高最后血液尽失而死他再也没血可抽为止。   不过这个可怜的老邓,以为这样不仅快意恩仇了还给自己彻底补足了当初未能补充的血液,殊不知他因为无知同样也把自己害了,他不懂得人体血液是不能随便输的,也不理解人体血容量是有一定限度的,我指挥丁兰疯狂灌注到潘天高身体里的血如果全部转移到他身体里,那他的心血管得有多大的压力?当然,也不排除他只是输入了一部分,其他的都给扔掉了,反正肯定是自输了一部分的,要不不会出现后来血液科主任会诊时描述的那些情况。   还有,我那时从太平间地铺睡觉醒来,摸了一手的血,存在两种可能:太平间突然出现一个地铺,老邓没留意被绊倒,血友病小发作从而导致出血;或者干脆就是老邓从潘天高身上抽取出来的多余的血给涂抹到地面上了,当初潘天高眼角的那四条鲜红冰凌很有可能就是老邓搞的鬼,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目的。至于后来他到我们病房去追踪关兴,那个肝脏移植病人的惊叫使关兴慌乱之中撞倒了他,再次引发他的血友病发作,所以才狂涌出血,而大出血后怎么突然又止住了,这就有点玄妙了,苦想之下,能够想到的道理也只能是,当初老邓因车祸血友病大发作出血被送到我们病房后,因为他交的住院押金当时还足够,所以关兴是给他补充了足够的第VIII凝血因子的,可补充凝血因子后不到一天老邓就被冰冻在了太平间,因此凝血因子可能还没来得及代谢失去活性,所以完好地冻存在了血管里,老邓复活后,他将潘天高的大量血液注入了自己血管里,导致第VIII因子的浓度被稀释,没有达到有效浓度,所以被关兴碰倒后即大出血,但当血出到一定量的时候,第VIII因子的浓度反而又增高到了有效止血浓度,遂导致出血停止,老邓又恢复如初。当然,上述一切只是我的推论,有的听起来比较牵强,真实情形是怎样的,现在潘天高和老邓都死了,根本无从考证了,不过有解释总比没解释强,我还就先这么理解着吧。   我在这边头绪迷乱,思绪起伏,心情久久难以平静,过了好久才骤然意识到老王师傅的存在,赶紧从侧面去看他,这才感觉到老王已经伤感得快失去生气了,只是机械地把着车轮,面容成痴呆状,眼角没有一点余光。如果不是他车技高超,我都担心我们两个已经挂了。   我心里有点苦,想了想,在这样惨痛残酷的事实面前确实也没有什么话可讲,所以就只是叹了口气,安慰老王师傅说:“老王,我理解你的苦衷,你不要过于自责,你不是为你自己活,照顾好你的妻子孩子是你不能逃避的社会责任,在这一点上你已经做得很不错了,其他的,那就不是你能管得了的了,一切都不是你的错,这个社会犯下的罪恶,怎么能够让你来承受呢?这太不公平了!所以老王,放宽心,为了你的妻儿,好好地活着,开开心心地活着,我相信老邓的在天之灵,也一定会因为你们脱离了苦难而高兴的!”   我的这番话说完,老王师傅再次流泪了,那种浑浊的苍凉的泪,带着那些不堪回首的岁月,深深地流到了我的心里,但愿,它这里边能够包含着一丝释放的意味吧!   一路无语,我们默默地保持着这种状态,车终于平安抵达了我和商诗的家。   我在下车的时候,一只脚已经踩在了地面上了,老王师傅突然回头跟我说了一句:“李医生,谢谢你对我的理解,祝你和商董事长好人一生平安!”   我有一瞬间的发愣,然后就对他灿烂地笑开了,下了车之后,目送着他的车离去直至消失,老王师傅,独自压抑三年的心灵重负突然得到释放,他应该是可以过平静的生活了,我能作为他勇敢释放痛楚的载体,为自己感到自豪,为他感到高兴。   但是,为他人做嫁衣裳,我的平静生活又在哪里呢?   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我的灵感越来越有威力了,当我一脚迈进别墅庭院的大门的时候,空气中一股淡淡的忧伤瞬间袭裹了我。我的心一沉,感觉到了不妙。但我不敢大踏步迈进,怕将空气中本已沉淀下来的悲伤搅动开来,然后在这个大山群里铺天盖地地漫溢,那样就真地是山河呜咽了!   我小心翼翼地挪动着我沉重的步伐,屏住我紧张的呼吸,尽量关闭我身体浅表的感受器,而对于内心里潮涌的那些浮动,我就只能听之任之了。   最后我来到了乳白色的木门前,它是虚掩着的,但是它没有释放出一丝生命的气息,反而是我自己带进了更多的死气沉沉。   我的脑子一晃,腿一颤,我哆嗦着手臂奋尽余力推向了重逾千斤的木门,白花花的光在我眼前一抖,我便看清了眼前的一切,但是随即也丧失了眼前的一切。因为我的大脑太过慌乱已然捕捉不到正确的信息,眼前的一切顿时让我摸不着头脑。   只见我的女人,她端坐在沙发正中央,面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好象就是一张刚刚由上帝制造出来的脸,还没有经历人世风霜雨雪的洗礼,所以没有痛苦没有欢乐,没有哀愁没有恬静,没有伤感没有兴奋,只是一张美得不染一丝尘埃的俏脸,在茫然地打探着这个世界,不知所措。   而她的旁边,坐着的欣月也象凝固了,面目凄清,眼神悲愤,身体黯然,一动不动地坐在她的商姐旁边伴奏着这首凄美的歌曲。   福娃,这个可怜的孩子,他可能跟我一样懵懂,坐在一侧的沙发上,惊慌失措地打量着他的两位阿姨,不知道什么事情发生了。 第260章 方露的阴谋 我心惊肉跳地试探着走到她们面前,蹲下身子来,小心地看一眼商诗,商诗的眼皮跳了跳,眼睛动了动,我的心才算堪堪偏离了油锅。 但她仍然没有什么行动。 我再去看欣月,将视线定在她愤然的眼睛上,她咬了咬嘴唇,竟然把她的眼皮垂了下去。 我好生纳闷,最后我跑到福娃旁边,福娃眨了眨眼睛亮亮地看了看我,往我身上靠了靠,似乎找到了安全感。 我摸着他的头温和地说:“福娃,能告诉叔叔么,阿姨他们为什么不说话?” 福娃茫然地摇摇头,语声还有点惊惶,说:“我也不知道,我本来在楼上玩,下来后就看到欣月阿姨已经回来了,就跟商阿姨一直这样坐着!我跟她们说话,她们也不理我,我很害怕,就也坐在这里陪着她们了!” 我很彷徨,但还是拍了拍他的脸安慰他道:“别害怕,叔叔这不已经回来了么,叔叔会保护阿姨们的!” 福娃就不知所以地点了点头。 我再蹲下来看了看两个女人,发现她们刚才凝固的眼神已经有所松动了,可能跟我回来了有关,我猜测她们可能又碰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不过只要她们能够安然无恙地出现在我眼皮底下,其他无论什么悲惨的事情在我看来都是不值得伤心的,也许女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比较差吧,就让她们静静地缓解一时心理冲击堆积出来的情绪,释放开来了,一切就都好了! 我于是就起身去了厨房,我要给我的女人孩子们做顿丰盛的晚餐。我发现,厨房里竟然有买来的新鲜的蔬菜肉食。不知道是商诗买回来的还是欣月买回来的。看来我只是一天未归,她们就打算给我接风洗尘了。 我正在厨房里静静地忙活着,摘菜洗菜切菜,一道菜刚刚出锅的时候,我无意间一抬头,就发现了正倚在门口的商诗,她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迷幻来到了现实?她眼睛一眨不眨地凝望着我,脸上悬浮着温柔的笑,眼神里的深情款款越聚越浓,最后将我彻底融化。 我放下手里的家伙,奋不顾身地跑到门边,先把她紧紧抱在怀里,然后抬起她的下巴,热烈地吻她,咬她的嘴唇,舔她的舌头,吸她的唾液。 她温柔地迎合着,用香嫩的舌尖点点触碰我的唇、舌和牙列。 最后,她挣脱开来,说:“小智,你去休息吧,两天没吃姐给你做的饭了,姐想给你做顿香喷喷的饭。” 我愣了一愣,就笑了,说:“姐,你也太娇惯我了吧,这才两天功夫,你就当你老公从南极探险回来了是不是,呵呵!” 我还自得其乐地笑笑,想带动商诗的情绪,但却没有如我所愿,她眼睛只是动了动,就依然平静地说:“姐本来就想给你做的,跟时间没有关系,让姐来做吧,奥,你去跟欣月聊会天吧!” 我正要再说点什么,一抬眼却发现欣月在客厅里朝我使眼色,我心领神会,就对商诗点点头说:“好的,那我就去客厅坐享其成了哦!” 商诗就对我温和地笑。 我来到客厅里,在沙发上刚一落座,就压低嗓子急声问欣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欣月并没有急着回答我,反而又咬着嘴唇,阴郁着眉头,脸上又要寒意森森了。 我眉头皱成了一团,惶急地说:“快说呀!” 欣月还定定地看了我好一会,才终于叹了一口气说:“哎,其实我知道商姐的意思,她接替你去做饭,就是想通过我的嘴告诉你这件事!” 我心提到了嗓子眼,胆战心惊地问:“别卖关子了,到底什么事啊?” 然后欣月就说了,她说的是:“方露告状了,她将商姐告上了法庭!” 我吃了一惊道:“方露告状?她告商诗姐有什么可告的啊?” 欣月皱了皱眉头,张了张嘴,竟然没说出话来。 我恼道:“你快说啊!急死我了!” 欣月无奈地看我一眼后,才咬了咬嘴唇,象是下定了决心,愤然说道:“那个无耻的女人,她告商姐重婚罪!” 我惊得脑浆都快晃出来了,方露告商诗姐重婚,这话实在突兀,听起来既新鲜又奇特,让人以为这是戏剧舞台上的一句经过加工的台词,不小心从戏院里漏了出来,被我这个匆匆行人听到了一样。 我还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所以我还故做平静地说:“欣月,你可别跟我开这种玩笑!你这话的内容变换幅度太大,我的脑子愚钝,可转不过弯来,别这么折腾我!” 欣月苦笑了一下道:“谁跟你开玩笑,法院的传票都已经下来了,过几天就开庭了!” 我看欣月满脸正经的样子,想起刚才这姐妹俩悲怆静坐的场景,自己意识里再本能地抗拒这一事实也无济于事了,我逐渐接受了这一心理冲击,慢慢回到了冷静的现实,我想了想后说:“我觉得很奇怪,商诗姐是在潘天高和方露离婚之后才结婚的,方露告商诗姐重婚罪也太不着边际了吧?” 欣月激愤道:“那种无耻的女人,为了财产,还有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欣月的话听得我心里一个咯噔,直至此时,心里潜在的阴影才逐渐显形,我总算意识到了问题的沉重。说真地,此前我从来没有把潘天高的巨大财产或者说商诗的巨大财产往心里放过,甚至在商诗向我描述潘天高因为财产的原因逼她离婚的情节时,我都也只是听那么一耳朵,没怎么往心里去过。我当时只想着和商诗在一起,别的什么都不在我的注意范围。现在被冷不丁敲一闷棍,细一想来,才恍然领悟到原来所有悲剧的根源都来自于潘天高的巨额财产。也是,方市长和方露当时费尽心机要将商诗法办,难道真地就只是为了替他的前女婿和她的前夫申冤?显然不是,方市长把他的女儿嫁给潘天高本来就是要给以权谋私披上一层合法的外衣,不知道费了多少血本和心思,哪曾料想潘天高突然就呜呼哀哉而去,完全乱了他们的方针策略,巨大的财富转眼旁落,他们又如何能够甘心?本来以为将商诗治于死地后就可以任意宰割潘天高的财产,又哪里能够料到我和郑律师这两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愣是把潘天高的死因给找到了,听赵警官的叙述,他们当时是气得七窍生烟的,而我听到这样的消息还有点幸灾乐祸,从来没想过危机在那个时候已经开始孕育。是啊,狼的本性是吃人,它不会因为一时没有吃到人而放弃做狼的本性。我那时傻啊,没好好往深里想,手掌重权的市长大人又怎么可能善罢甘休呢?而我觉得商诗可能一直都有预感,要不她那次为什么跟我说什么“杨梅杨桃”的故事呢? 不过即便回想到此刻,我一直还是有点不明白的是,方露明明是和潘天高离了婚的,而商诗也明明是和潘天高结了婚的,方露却愣是要到法院去告商诗重婚罪,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底下,还要不要讲个理?很显然,理论上讲,方露是打不赢这个官司的,她为什么偏要选择这样一个方式?恶狼想要吃人,可以理解,但也得找个不太荒唐的理由吧? 我对又已经陷入愤慨中的欣月沉静地说:“欣月,你放心,方露和潘天高是离婚了的,商诗姐和潘天高又有结婚证,方露她是瞎告,疯狗乱咬人,她赢不了的,爱怎么折腾就让她怎么折腾吧!” 欣月抬头凄苦地看我一眼后叹道:“李医生啊,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这次你要替商姐做好心理准备,很可能你们就一无所有了!” 我惊诧道:“为什么这么说呢?” 欣月无奈苦笑道:“也不怕告诉你了,实话跟你说吧,方露,她也有和潘天高的结婚证,而且是有效的,没有作废!” 我失声叫道:“天啦?这是真地吗?” 欣月满脸沉郁地点头。 我想了想,不甘心道:“即便她有结婚证,那商诗姐也有啊,凭什么就只认她的,不认商诗姐的!” 欣月无奈地笑了一下说:“李医生,你连这点都不懂吗?正因为商姐也和潘天高结婚了,所以方露才告她重婚罪啊!如果方露确实没有和潘天高离婚的话,那她是原配夫人,又加上有个市长爸爸,法律还会去支持商姐吗?” 我怒道:“就算真地是这样,那也是潘天高那个龟孙子无法无天,商姐是无辜的啊!” 欣月叹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就算潘天高罪该万死,反正他也已经死了!方露一直以来的目的就只是为了潘天高的财产,当初陷害商姐,现在诬告商姐,都是为了这个目的,只要得到了潘的财产,商姐的死活她可管不着!” 其实我再愚笨,也懂这个道理,只是心里憋屈得难受,一时情急,说出的气话而已。不过生气归生气,欣月的话又让我好奇了,我想了想后问:“既然方露自始至终目的就只是为了潘天高的财产,那为什么她直到现在才想起告商姐重婚呢?” 欣月有点迷惘地摇头道:“我也不太清楚,我的猜测是,他们当初为了尽可能便利地抢夺财产,所以想先置商姐于死地扫清障碍后再行动,但没有料想到商姐反而死里逃生,他们恼羞成怒之下,就只好动用这一招了,也许他们还想等等时机的,因为在商姐释放出来后,他们并没有马上采取行动,而是大张旗鼓地要严查杀害潘天高的真凶,可能是因为潘天高的死因未明之前,他们心虚怕节外生枝还不敢擅自行动,但可能是因为前几天商姐的一个突然举动激惹了他们,商姐让我从公司帐户里划拨了十万块钱给她,结果方露她们就再也按捺不住了,一纸诉状将商姐告上法庭,现在公司又被监管了。哎,说来道去,还就是潘天高的财产惹的祸啊!” 欣月的话听得我心里一阵阵发冷啊,太可怕了,恶狼吃人的阴谋一个紧似一个,善良的人还能有生存的空间么?我本来还想回来跟商诗商量着要钱去替曾勇聘请律师,这下估计也泡汤了。我心里那个憋闷啊,想来想去想了半天,还是难以服气,就兀自摇头说:“凭直觉,我真地不相信潘天高没有和方露离婚,他们一定是在搞什么鬼,欣月,难道你相信吗?” 第261章 潘天高和方露没有离婚? 欣月沉叹一声道:“哎,即便我们不相信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我咨询过郑律师了,在他的指点下,我千方百计找到了潘天高和方露登记结婚的民政局,费尽周折总算让他们帮着查了历史资料,查阅的结果是潘天高和方露没有离过婚,就算是因为他们做了手脚的缘故,我们这样的小老百姓又能有什么办法?” 我听得又急又气,浑身都快起泡了,我真想跳起来大喊大叫,但顾忌到会影响商诗的情绪,愣是咬牙抑制住了。就那么满脸郁愤地望着欣月义愤填膺。欣月心情也很沉重,她眼含悲愤地看了我一眼,就歪头不理我了。福娃在旁边听着我们大人奇怪的语言,感受着我们激荡的神情,完全摸不着头脑,眨着小眼睛,怯怯地无所适从。 我正想再说点什么,就看到商诗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她对我们温和地笑笑,就走了过来,俯身开始布置茶几和坐椅安排吃饭。 我连忙手忙脚乱地去帮她,欣月凄楚地看一眼她的商姐,就默默向厨房走去。 吃饭的时候,商诗不停地给我和福娃夹菜,情形就好象回到了大半年前我第一次到这栋别墅里来时商诗热情招待我的情景,按理说,心头应该要觉得甜蜜的,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有的却是恍惚之感,很难品味出其中的滋味。 商诗还不停地招呼欣月吃菜,说着感谢她的话。弄得欣月眉头直皱,面色发苦地热烈迎合着她的商姐。不过总体上来讲,商诗的情绪还算平静的,经历过飓风骇浪的冲击后,她的心态大概已经变得悠然了吧! 晚上上床之后,商诗对我特别温柔,她主动地抚摩我,拿舌头舔我的各个部位,她的动作不狂热,但是却很缠绵,很黏乎,和以往的感觉很不一样,我有点摸不着头脑,所以动作也不敢过于刚猛,只是温和地迎合着她,配合着她喘息,待下边涨得不行的时候,我才主动起来,把她的身体摆好姿态,把她美丽的大腿掰开一点,从容不迫地进去了…… 完事后,商诗就把她那温热的身体主动偎依在我怀里,蜷缩着,贴靠着,这个大女人,在这样的时刻,象只温顺乖巧的小猫咪,可爱极了。 我低下头去,不停地吻着她温情闪耀的深长睫毛,用我宽厚的怀抱轻柔地环抱着她,给她安全感,最后,我俯在她耳边,轻轻地说:“姐,别怕,有我在,什么都别怕!” 商诗就抬起头来,俏脸无比生动地看着我,眼里的情意绵绵,让我心醉,她抿了抿嘴唇,突然用雪白的玉臂挽住我的脖子,在我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说:“是的,有小智在,姐不怕,什么都不怕!” 我就开心地笑了,手就不老实,不停地摸她的敏感部位,舌头也发痒了,在她身体的私密部位不停地舔弄,一下子就弄得她粗声大气了,我哪还敢犹豫,顺势就进了她的身体…… 这次完事后,待商诗平静下来,我就进入了正题,我摩挲着她光滑柔嫩的肌肤说:“姐,我们又遇到了点麻烦,但是不碍事,只要我们的心永远连在一起,什么样的困难和结果都是可以面对的!” 商诗安静地点点头,恩了一声。 我说:“其实我一点都不在乎你有没有什么财产,我只想和你平静地生活,如果你也不想再陷入是非旋涡的话,我们也可以不去应诉了,那般贪婪的恶狼,它要吞食肥肉就让它去吞吧,让它们噎死算完!” 商诗的脑袋在我怀里微微动了动,好一会,她才抬起头来,肃静地看我一眼说:“小智,姐这次跟你想法反了过来,姐还是打算上上法庭,算是做做最后的努力吧!” 我愣了愣,想了想后,便和声说:“当然,如果姐想上法庭,那我当然鼎力支持了!” 商诗就沉静地点了点头。 我想起了什么,紧问道:“姐,这次,你是不是应该让我陪你一块上法庭了?” 商诗不动声色地看我一眼后,仍然坚决摇头。 我这次倒也不委屈了,知道这种婚姻官司,我这样的身份上去可能不合适,我就做些默默的庭下支持工作吧! 我和商诗就这样平静地交谈着,一切感觉起来还算平和,这使我得到了足够的安慰,最后我们相拥着睡去。 第二天早上,我抽了一个商诗不在客厅的空当,把欣月拉到一旁,低声跟她说:“欣月,不好意思,我这次迫不得已要向你开口求助了!” 欣月抿着嘴唇看我一眼后,语气竟然有点幽怨,她说:“李医生,不要跟我这么客气,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吧!” 我略一愣怔,然后就有点发窘地说:“真是不好意思说出口,我需要请律师,但我又没钱,欣月,想向你借,等应急之后,我会尽快还给你的!” 欣月淡淡一笑道:“李医生,不用你请,我来替商姐请律师就行了,我和她是姐妹,不比你和她的感情浅!” 我感激地看她一眼,郑重地说:“谢谢你,欣月!” 欣月没有过多的神情,只是问:“就这事吗?” 我挠了挠头,有点尴尬地说:“对不起,欣月,这次可能还要麻烦你多一些,我不仅需要给商姐请律师,还需要给我一个兄弟请律师,所以还是要向你借钱!” 欣月就满脸狐疑地好奇地盯着我看。 我苦笑一下,只好将曾勇因为受贿入狱的事简要说了说。 欣月越听面容越肃静,最后她叹了口气说:“你兄弟那事急吗?钱我肯定借给你,但现在商姐这边还不妥帖,你还有精力去忙别的事吗?” 我摇了摇头说:“我给他找了律师后,就让律师去和他妻子接触,我的感觉,他本人好象不愿意再折腾了,也只能让他妻子来替他委托律师了,我能替他做的也就这些了,剩下的,也就是为他祈祷了!” 欣月点了点头说:“那好吧,晚上回来,我把钱给你,要多少呢?” 我想起郑律师的价码,咬了咬牙还是说了:“十万!” 欣月张嘴“啊”地惊呼一下,然后她低头沉默了一会,就抬头沉静地说道:“好吧!”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又回落到了胸腔里,我定定地看着欣月,说:“欣月,你真好,谢谢你!” 欣月就两眼亮晶晶地看我一眼后,调皮地眨眨眼睛,笑了。 欣月去上班后,我又抽了一个商诗不在的空当,给郑律师打电话,郑律师真地忙,我耐心地拨了好几次,终于拨通了他的手机,我还没说话呢,他张口就来:“哈,李大兄弟啊,别来无恙,上次我们合作可真愉快,不过我给你托话说,以后再找我可千万别再谈合作的事,这次我怎么还是这感觉呢!哈!” 这个郑律师真是直爽,我也就只好开门见山了:“不好意思,郑大律师,又要打扰您了,商诗的事情您听说了吧!” 郑律师顿了顿后说:“一猜就是这事,不过李医生啊,这次我可就爱莫能助了,从刑场上救个把犯人下来,这我拿手,但婆婆媳妇、家长里短的这些玩意儿,我可真不行,昨天我跟欣月姑娘就这么说了,你要理解我!” 我急道:“你连死囚都能说活,这点事情还能难倒你吗?” 郑律师苦笑道:“这老弟你就说外行话了,你们医生分专科,我们律师也是分领域的,举个通俗的比方,你是一个外科医生,碰到一个得妇科疾病的妇女你就没有办法,我这也是一样的!” 我琢磨了一下,觉得是这个理,就平心静气地说:“那好吧,那郑律师你给我指点一下方向总可以吧!” 郑律师突然叹了一口气道:“李医生啊,我觉得你这次还是认命吧,这种争夺财产的官司不象死刑官司,死刑官司终究牵涉到一条人命,所以无论法院怎么马虎,它也会有着起码的慎重,但财产官司就没这么严谨了,哪边稍微有点力度,就偏向哪边了,我昨天听欣月说,从民政局的历史档案来看,方露没有和潘天高离过婚,那商诗和潘天高的重婚就成了铁定事实了,而且原配方露还是市长的千金,你说这官司还怎么打?再怎么辩护的话顶多也就是告诉法官商诗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和潘天高结的婚,可以免于刑事处罚,财产还是照归方露不误,而如果只是为了说明这一点的话,我相信,商诗自己就完全可以做到了,我想,方露也只是为了财产,得到财产后她也不至于还非得逼着法官追究商诗的刑事责任,因此,我认为,李医生,你们根本就没必要再请律师了,不要再花那份冤枉钱!” 虽然我也相信郑律师说的是事实,但我还是越听越憋屈,郑律师话落后,我仍然不甘心地追问道:“郑律师,连你都这么说,难道就真地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求你了,帮我想想,虽然财产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但我不想看着商诗那么失望!” 郑律师沉默了一会后说:“要有办法,那也就是要想方设法证明方露和潘天高是已经离了婚的,按理说,如果潘天高和方露是离了婚的,那他和商诗去登记结婚的时候,登记机构是要收回他的离婚证的,当然,前提是他们得知道这一事实,不知道当时的情形是怎样的,你倒可以问问商诗,如果确实回收过离婚证,那就得赶紧去民政局取证,那这就有希望了!” 我听得眼睛大亮,脱口而出道:“真地吗?” 郑律师犹豫了一下说:“不过凭我的直觉,如果真地是这样的话,而方露她们又要处心积虑夺取潘天高的财产,不太可能还留下这些尾巴,你倒可以去试试,如果你真地能够获得这一证据,我倒可以给你推荐一个专门打这种官司的律师!” 我早就心急如焚了,连声说:“好!” 然后,郑律师就将那个律师的联系方式和地址告诉了我。 挂了电话后,我满屋子找商诗,最后,在二楼那个通风口处,终于找到了她,其时,她刚晾晒完给我和福娃洗的衣服,默然凝立在那个通风口处,遥望着远处那座神奇的山峰发呆。 我心神一凛,也跟着发了好一会呆,才悄然靠近她的身后,伸出双臂将她轻轻地揽在怀里,她的身形在我怀抱里微微一颤,然后,她就回过头来,找到我干枯的嘴唇,和我接吻。 我们吻得吱吱有声,热烈而温柔,连窗外的树枝都即兴摇荡起来。 我舔够了她的香舌,吸饱了她的唾液后,就将她的身体扳过来,将她的肩膀扶正,看着她镇静地说:“姐,问你一个事!” 商诗疑惑地看我一眼,轻轻恩了一声。 我说:“你和潘天高去登记结婚的时候,他有没有将离婚证上交给登记机构?” 第262章 去民政局调查取证 商诗就无比惊愕地看着我,好一会,才好奇地说:“小智,你怎么会想起要问这些呢?” 我冷静地说:“因为这可以证明潘天高是和方露离过婚的!” 商诗摇了摇头淡淡说道:“小智,别去折腾这些事情了,没有意义的!” 我坚决说道:“不行,姐,你一定要告诉我这些事情!” 商诗无奈摇头道:“小智,还记得姐曾经跟你说过的那道谜吗?你不是很明白的嘛,有恶狼当道,它还会给羊有机可乘吗?所以,不要去做这些无用功了!” 我知道商诗性子倔,硬劝她是没有办法的,所以我想了想后说:“姐,我又不是非得拿这个去说事,但你和潘天高之间发生的那些事情,我作为你的知心爱人,知道一些并不为过吧?” 商诗愣了愣,头低垂了下去,好一会,她突然抬起头说:“小智,姐也确实不想在你心目中留下任何污点,既然你想知道,那姐就告诉你吧,是的,姐和潘天高登记的时候,他是交了离婚证的!” 我“啊”的一声,目瞪口呆地望着她,说不出一句话来。 商诗微苦地笑笑,叹了一口气道:“其实姐和那个潘天高第一次去登记结婚时都没有登记成,当时觉得简单,现在想来,情形不知道有多复杂呢!那时,潘天高不在疯狂地追求姐么,总是费尽心机地想占有姐的身体,天天缠着姐结婚,姐迫于父母压力不得不接受了,可第一次去婚姻登记处登记的时候,工作人员例行公事当然要了解双方的婚姻状况,知道他是离异,问他要离婚证,他竟然说他忘带了,结果就没登记成,我巴不得不和他结婚呢,所以并不在意,但是他当时表现得很懊恼,后来过了一阵子,他才又叫上我第二次去了登记处,那时他就将离婚证很顺当地交了,我和他也就结婚了,当时根本就没怎么往深里想。现在仔细想来,情形可能很复杂,但具体是什么情形,也就只有潘天高他自己知道了!” 商诗的话听得我头晕目眩,但也勾起了我的回忆,我想起了一年前在派出所时的情形,那时我正在和警官们座谈,吴警官从外边匆匆回来,在巴所长耳边低语了几句后,巴所长一拍大腿兴奋地说“原来潘天高同志的爱人叫方露!”,然后就透露说,在潘天高公司大厦搜查他的遗物时发现了他和方露的结婚证等等如是。后来我在华浩办公室查看了商诗和潘天高的结婚证后,当时还好奇了一会,不过由于没有直接牵涉什么要害也没往心里去,早就把这岔忘得一干二净了,哪料想到今天却突然爆出重婚这样的事件来,现在把这前后的情形一联想,不由得让人惊出一声冷汗,看来潘天高和方露真有可能没有离婚,又或者说他们可能没有完全离婚,潘天高原本可能就是有心要和商诗重婚,他可能想得轻巧,以为商诗也象他以前糟蹋过的那些女人一样将来拿笔巨款就可以轻易被打发,可是他哪里料想得到商诗竟然会是如此贞烈的一个女子,死活不肯和他离婚,以至于他使出各种歹毒的方法都不能奏效,我现在甚至觉得他自服美沙酮可能都是他的一种阴招,只是不知道这其中的联系到底在哪里!所以甚至可以从某种程度上讲,正是因为商诗的倔强和刚烈导致了潘天高的死亡,因此其实商诗认为自己对潘天高的死亡是有责任的倒也并不是无稽之谈。当然,也不排除另外一种情形,那就是潘天高确实和方露离了婚的,不过,就象他自己对商诗所说,他原本就打算等孩子有了后就要和方露去复婚的,所以他们还保留了结婚证,这对于财大气粗和位高权重的潘天高和方露来说不是难事,至于和商诗结婚只是他一个漫不经心的过渡而已,却没想到因为低估了商诗的意志和毅力,结果给自己埋下了祸患。如果是这后一种情形的话,那对商诗是有利的,至少还值得一搏,不管商诗是否认为方露方面肯定早已销毁了证据,但我绝对还是要去争取一下的,要不又怎能甘心呢? 思维其实只是一闪念,我对商诗镇定地说:“姐,我没想到你和潘天高的婚姻经历还这么曲折,不过既然他交了离婚证的,就证明了他肯定是和方露离过婚的,那咱又岂能容忍他人肆意污蔑咱的清白?这口恶气我可咽不下,你等着,我去民政局寻个公正回来!” 商诗无奈地苦笑一下,突然从我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又返转身子趴在通风口的窗台上,遥望着远方,嘴里喃喃说道:“小智,听姐的话,姐经历多,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别再去折腾了,没有意义的,姐只希望你能平安幸福地生活着,别再出任何岔子了,奥,听话!” 我愣愣地望着商诗略显倦殆的背影,茫然失措,说不出话来。 我呆立片刻后,商诗就直起腰,转过身来,对我温柔一笑,挽着我的胳膊,说:“我们下去吧!” 回到楼下后,我心里总是安定不下来,有种坐立不安的感觉,我知道如果不为商诗尽可能地争取点什么,就这样无谓地坐等法庭宣判日的到来,那滋味真如看到前面有一只老鼠在偷粮却不能上去把它踩死或者撵跑一样难受。 我就这样心潮起伏地默默静坐着陪着福娃看电视,终于等到商诗做完佛课从神韵的笼罩中退了下来,待她坐到我旁边后,我说:“姐,我出去一趟!” 商诗愣了愣道:“出去一趟?” 我点头沉静地说:“是的,我一个兄弟进了看守所,我放心不下,想再去看看他和他家属!” 商诗“啊”地一声,惊讶地看着我。 我就把曾勇的事告诉了她,当然,我隐瞒了借曾勇十万块钱为她请律师的事,我只是说曾勇为了得到一套房子而不惜以身试法接受巨额贿赂结果锒铛入狱,我可不想让我的女人心里再有什么新的负担了! 商诗听完后,眼里含着忧伤,咬着嘴唇默然不语了,我知道这样的消息肯定会让这个善良的佛徒难受的,就满脸柔情地望着她微垂的眼皮,试图给她以安慰。 她静静地缓解了一会情绪后,就抬起眼睛黯然地看着我,伤感地说:“小智,你去吧,姐很抱歉,现在没有能力去帮助你的兄弟了,希望你的兄弟能够平安!” 我把她的肩揽了过来,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说:“姐,不要这么说,有你这份心意,比什么都强,我会转达给他们的,让他们也能象我们当时一样坚强起来!” 商诗突然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我,好一会,她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恩,是的,告诉你的兄弟,人生难免会有折难,一定要坚强起来!” 我好奇地看着她,觉得她的话好象很有力量,就不由自主凑过头去吻一下她的唇,开心地笑了。 我轻车熟路地从自己开辟的那条山间捷径里钻了出去,来到马路上坐了一个老乡的牛车,晃荡到县城后,打了一个的士,直奔商诗和潘天高结婚的民政局而去。我那次查看商诗的结婚证的时候,将上边的内容清清楚楚地记下来了,所以我知道应该去哪! 然而,命运似乎注定了,我将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实际上我也算不上乘兴而来,顶多算是不甘心而来,所有人都已经告诉了我会是这样的结果,我再倔也不至于还会满怀希望。不仅是婚姻登记处的人,我感觉似乎民政局里所有的人都给我白眼和冷屁股,这种感觉在我没有说明来意时就已经有了,在我说明来意后,就形成惊涛骇浪了。登记处的工作人员听我说明来意后,满脸森然地横我一眼,说:“不用查了,潘天高是以未婚的身份登记的结婚,交什么离婚证,他和后来的妻子确实构成重婚罪了!” 我吃惊道:“你还没查,怎么就知道了?” 工作人员哼哼卿卿不满道:“你们刚才不是已经有人来查过了吗,还来查,这不是折腾人吗!” 我惊道:“啊?谁啊?” 工作人员冷冷地说:“你自己回家问去,我这还有工作,别打扰我了!” 说完,就再也不理我了,我试探着再问了几声,完完全全一个冰冷的面孔,既然有人来查过了,那我也不招人嫌了,闷闷不乐地退了出来。心想,还会有谁来替商诗办事呢?莫非是欣月? 在民政局门口,我徘徊了一会,还是不甘心,又决定去方露和潘天高登记结婚的民政局看看,也许在那里会有方露和潘天高离婚的蛛丝马迹。那次被派出所叫去谈话的时候,巴所长曾经说过“潘天高和方露是在本区民政局结婚”之类的话,所以我也知道去哪里找。想到做到,我马上又打了辆车折返到了这个民政局。 结果,我还只是站在民政局大门口,整理了一下衣裳和头绪,正待往里走呢,然后,我就看到欣月从大门里走了出来。 欣月正在低头沉思,往前走了几步,不经意一抬头看到我,好一阵惊愕,然后才咧嘴笑了笑。 我向她招手打了个招呼,欣月沉静地走到我面前,好奇地说:“李医生,你怎么也跑这里来了?” 我坦然地说:“我想寻找潘天高和方露离婚的证据!” 欣月愣了愣,然后苦笑了一下,无奈道:“没用了,我刚才已经查了,商姐和潘天高结婚的民政局,方露和潘天高结婚的民政局,都查了,他们行动很快速,所有的痕迹都抹平了!” 我气愤道:“这般毒蛇,不把人咬死不罢休啊,太可耻了,不行,我非得把他们的丑恶行径揪出来!” 说完,我怒气冲冲地就要往门里闯。 欣月伸手拦住我说:“李医生,别莽撞了,你没有任何手续,他们也不会让你查的,我还是托了关系才查的呢!再说,既然我已经查不出什么来了,你还能查得出来吗?难道你还不信任我吗?” 欣月的话顿时泼灭了我头脑里瞬间上涌的冲动,脖子象被打了一闷棍一样,耷拉了下来。缓了一会情绪,我抬头问欣月:“你又怎么想起要到民政局来找证据的呢?” 欣月凄苦一笑道:“我一直在想商姐的事,越想越觉得憋屈,今早到公司后,我就想法子联系了一些在公司工作了很长时间资历比较深的同事,从他们那了解到的信息是,潘天高应该是和方露离了婚的,只是他们也是耳闻,所以当然没有证据。于是我就动了到民政局来寻找线索的念头,为此还好不容易托了关系,只是结果,哎!” 我急道:“那难道就这样了吗?再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欣月无奈道:“应该是没有什么好办法了!不过我倒也打听到了当年给方露和潘天高办理结婚登记以及给商姐和潘天高办理结婚登记的工作人员的名字和家庭住址,她们都已经退休了,我这就准备到她们家里去拜访她们,看能不能得到什么信息,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我一拍脑门道:“对啊,欣月,你可真聪明,这你都能想到,走,赶快走!” 欣月张嘴想说什么,不过又欲言又止了,向我沉静地点点头,就向着门口她的小车走去。 我们先去找的给商姐办婚姻登记的工作人员家里,位于一栋简易五层筒子楼的四层,楼道里很阴暗,门墙班驳陆离,防盗铁门都蒙了一层灰尘了,这让我的心里直发沉。我先是轻轻地敲门,半天没反应,我有点着急加愤懑了,将门擂得山响,然后把隔壁邻居的主人惊动出来了,他探出头来,不满地说:“你们别敲了,他们不在家!” 第263章 和方露对簿公堂 我心一凉道:“啊,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吗?” 邻居回答道:“一家子都去美国定居去了!” “什么时候去的?” “一个星期前吧!” 我们心情沉重地退出来后,欣月本不打算再去下家的,在我的一再坚持下,她还是顺从了我,带着我去了一趟,遭遇到的情形是一样的。 回来的路上,欣月问我:“李医生,需要我送你回家吗?” 我说:“欣月,我先不回家,你先把钱借给我好不好?” 欣月愣了愣说:“我现在身上的卡里就不到三万,其余的我得回家取!” 我想了想说:“就先把这些借给我吧,凭着跟郑律师的交情,付定金应该足够了!” 欣月爽快地点点头,把卡给了我,把密码告诉了我。然后,我们就分道扬镳了! 我锲而不舍地给郑律师打电话,终于获得了和他通话的机会,他还是那么爽朗,接通电话劈头盖脸就说:“李大兄弟啊,术业有专攻,我只打刑事官司,家务事的处理你可千万别找我,我头疼!” 我无奈苦笑道:“郑大律师,给你送生意来了,我手头新产生一个刑事案子,十万火急,请你无论如何要抽出时间来帮我!” 郑律师顿了顿惊奇道:“哦,李医生,不会是又让我跟你住太平间吧,天,太平间我是住够了,你就别为难我了!” 我被郑律师戏谑的玩笑弄得心情好一点了,就一五一十将曾勇的事情告诉了他,这下他倒爽快了,可能对这样的案子有心得,雷厉风行之下,就和我见了面,我漫不经心地将从银行取出的钱塞到他兜里,将那次和素素吃饭时获知的手机号码告诉他,又问他要了他的银行帐号之后,和他郑重地握了握手,就也和他告别了。 在归途中,我给素素打了个电话,手机通了好一会,她才接了,声音有点憔悴,略带迟疑地说:“喂,你好!” 我说:“素素你好,我是李智李医生啊!” 素素才惊醒过来的样子的说:“哦,是李医生啊,你好!” 我说:“我给曾勇聘请了一个大牌律师,打刑事官司经验丰富,曾勇一定会没事的,你放心,钱我已经付了,他一会会联系你,你只需要跟他办相应手续就行!” 素素那头陷入了沉默,我急声道:“素素,怎么啦?” 好一会,素素才在那头低沉地说:“好吧,谢谢你,李医生!” 我愣了一愣说:“不要客气,素素,我和曾勇可是铁哥们!” 素素轻轻地“恩”了一声。 我就说:“素素,那我不打扰你了,有事随时和我联系!” 素素又轻轻地“恩”了一声。 于是我们挂了电话。 挂完电话后,不知道怎么的,我心头有点沉甸甸的感觉,想在大街上大喊,却又顾忌自己精神病的身份,最终不敢喊出来。 我招手打了一辆的,想快速回到商诗身边,只有在商诗身边,我才能获得贴心贴肺的温暖和平静。 的士司机似乎很理解我的心情,车开得飞快,很快就载着我回了家,还是家的温馨让人惬意啊,置身在庭院里,感受着商诗和福娃营造出来的安详气氛,我感觉身心是多么地盎然,我的曾勇兄弟啊,你快点回家吧,素素或许还有你们的孩子正在家里多么地渴望着你呢! 我稳步迈进客厅的时候,商诗和福娃的确坐在沙发上不停地往门口张望,一看到我回来了,这娘俩都山花烂漫般笑开了。 晚上,欣月也回来了,抽了一个空当,把卡塞给了我,说:“给你兄弟打官司的钱和给商姐打官司的钱都在里边,你来决定吧!” 我感激地看她一眼,拍拍她的肩,什么都不说了。 晚上吃完饭后,趁大家都在的时候,我就对商诗说了:“姐,郑律师已经给我推荐了一个在这方面很有经验的律师,我们明天就去和他签代理合同吧!” 没料想商诗却淡然地看我一眼,摇头道:“不用了,姐这次不需要请律师,姐自己去说就行了!” 我和欣月同时吃了一惊,异口同声道:“啊,这怎么能行?” 商诗平静地看我们一眼,微微笑了笑说:“小智,欣月,你们放心,姐有分寸,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有意义的,姐自然会争取,没意义的,就不要徒费精力了!” 我急道:“姐啊,你又没学过法律,这上法庭的事,你再聪明,也是应付不过来的啊!” 商诗淡淡一笑道:“小智,姐的事情,靠法律是没用的,法律也不会帮咱,姐有分寸,你放心吧,姐知道要怎么做的!” 欣月这时也急了,她叫道:“商姐,这可不行啊,打官司的事情可不是儿戏,怎么着也得让律师抓抓要害的,你是不是怕花钱啊?你放心,这么点钱咱还是有的!” 商诗苦笑着摇头道:“不是因为钱的事,小智,欣月,你们就放心吧,姐的事姐自己最清楚,要抓要害也是姐自己抓要害,律师也抓不着的!” 看着商诗温柔的表情中蕴涵着的坚决神态,我们知道怎么说也是无济于事了的。其实我们又何尝不知道,这次方露做足了准备,占尽了所有的道理,又有强大的权力背景,别说请律师了,请天师都没用了,也许请巫师做做法还有点心理作用! 我们便放弃了无谓的思想工作,既然大家都心知肚明结果会是怎样,也不用搞那些自欺欺人的形式了,还是商诗开明,想得痛快,做得干脆。 在等待开庭的这几天里,我倒真地没有多少痛苦,因为只要商诗是安然无恙的,财富在我眼里,完全是可有可无的东西,有嘛,我当然开心,没有嘛,我只要看着商诗,照样开心。我看这些天商诗的面容越来越平静,和我***,做佛课,做事情,一切照常,没有任何异象,所以我心头也越来越空明,越来越清爽了。我甚至有种犯贱的想法,我想的是,等开完庭,法院将压在我和商诗头顶的财富大山搬掉,我和商诗真地就可以男耕女织,过着轻松惬意的田园生活了。 终于等到了开庭的日子,我们一家子早早地出发,包括欣月这个编外家庭成员。我们把福娃安排到了欣月的父母家里。就悠然开赴了法院。 这次法院竟然一点都不刁难我们,我们出示了证件,就办了旁听证,进了法庭后,才发现旁听席上已经济济一堂了,全是拿着话筒扛着摄象机的记者。看来这次方露也没有什么隐私了,而且她肯定是胸有成竹,打算把她是潘天高的原配夫人的真相昭告于天下。 商诗刚一走进去,引起一阵轰动,无数话筒伸到她面前,吃了兴奋剂的记者噼里啪啦的话在她周围炸响。商诗没有说一句话,平平淡淡地就走向了属于她的被告席。我和欣月在旁听席的角落里捡了两个座位,安然坐了下来。 记者们讨了个没趣,略微平息了一下,不过只一会,就又轰鸣起来,纷纷站了起来往门口方向涌,我也跟着站了起来,扭头看了过去,于是便看到了一个着真丝绸衣短褂的女人,衣料的质地非常考究,法庭里阴森的阳光在布面上闪耀荡漾象是水流在哗哗地流荡,脸上还戴着一副墨镜,所以看不清她的真实嘴脸,不过从身板上看,那可真是不敢恭维,膘肥体壮的,一副中年发福的样子,一条肥大的裤子裹着个肥大的腰身走起来象只笨拙的鸭子在扭动。她嘴里叽哩哇啦地和记者们眉来眼去,有点吵,听不太清在说什么,她身边跟着两个西装笔挺派头十足的男人,一左一右护着她上了原告席,并且分坐在她的两侧,很有可能就是她请的大律师了,好家伙,一请就请两个,这架势,这派头,早把被告席上孤零零的商诗压得没有了火力。 我终于算是见到了这个传说中的大魔头方露,心情久久难以平复。 我咬牙切齿地死盯着她的脸,盼星星盼月亮,终于将她那副凶光闪闪的大墨镜盼了下来。 我也总算看到了这张让人着魔的脸,那是一张平庸的脸,象个宽大的磨盘,五官倒也齐全,虽然眉眼脸颊处有点臃肿,但总体来讲,还谈不上有多丑陋,最起码有个人样,但我不明白的是,就这么一个并不凶神恶煞的人,内心为什么会那么歹毒?而且此时她眼里的森森寒意,象一把把杀人的钢刀,正一个劲地往温和善良的商诗身上抛洒呢! 商诗没有和她对视,只是默然地看着前方,神情倒是安详,眼神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这个历经人生磨难的女人,似乎已经把一切都看透了。 法庭轰响了一会,待身着庄严法袍的合议庭的法官们一本正经从后门步入法庭后,屋子里立刻肃静下来。然后,几位大法官板着威严的面孔在森然的审判席上一一落座。随着正中端坐的主审法官拿着一个小棒槌样的东西在面前的木鱼样东西上铿锵有力地一敲,庭审就算开始了。 主审法官先和尚念经一样念了一通开场白,什么什么适用什么程序审理什么案子,谁和谁组成合议庭,原被告双方的权利义务之类的,要不要求回避什么的,说得很溜。总之在形式上显得很是冠冕堂皇。我心里不由冷笑,如果给我权利,我是要求回避的,不仅是回避掉他们几个,是要回避掉整个法院,我们老百姓的案子,就由我们广大人民群众来审吧! 当然,谁都不会给我们这种权利,所以当法官问到商诗时,商诗很是训练有素地摇头说:“不申请回避!” 然后,庭审象模象样地正式进入审理阶段。 先是原告方陈述事实和理由,方露聘请的大律师慷慨激昂地一番陈词之后,方露进行了补充,她所有的话包含的意思就是:她和潘天高是正牌夫妻,一起艰苦创业,吃了多少苦,费了多少心血,才打拼出来今日的巨大基业,而潘天高是个大恶棍,大骗子,大色狼,不仅暗地里和别的女人偷情,而且还变本加厉,居然偷偷和被告登记结婚,使被告商诗有了可乘之机,趁潘天高不明不白死亡之际将她们夫妻俩辛苦打拼来的财产占为己有,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潘天高是被被告所杀,但被告仍然难逃嫌疑,而且即便被告不是杀人凶手,无杀夫谋财的故意,但被告擅自占有她和潘天高夫妻存续期间辛勤劳动得来的财产,已经严重侵犯了她的正当权益,故诉诸法院,恳请法官大人主持正义,判令被告将全部财产归还给她,维护她的合法权益。 他们的话义正词严,让人听了无不义愤填膺,不由自主就想为方露鸣冤叫屈,对潘天高恨之入骨,面朝商诗怒目相视。我想那些不明真相的记者们肯定要这么想这么做的,因为旁听席上已经有一片尖锐的目光齐刷刷投向了商诗,虽然我听了他们的话象吞吃了苍蝇一样难受,但对于商诗的处境是无济于事的,我唯有在心里悲愤,狠狠咬着嘴唇,生疼生疼,情难自已。 我自己在这里情绪难平,痛心不已,可商诗就好象完全没有将对方的污蔑听进心里去一样,她泰然自若地坐着,面容宁静,神态悠然,一副老衲入定、与世无争的模样。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让我又气又急又好笑,什么滋味都有。我歪头看欣月,看到她也是皱着眉头,眉宇间全是愤然和忧虑,便知她此时的心境和我是一样的。 轮到商诗陈词了,我心里一紧,眼巴巴地看着她,希望她能突然口吐惊人之语,气贯长虹之下,挽大厦于即倾,救民生于水火! 在如此剑拔弩张的法庭上,她那副娴静端庄的神态是很容易让人产生遐想的,我希望接下来会有一番激烈的唇枪舌剑,但是,我似乎是想错了,不过至今回忆起来,仔细一琢磨,好象又不是。当时,只见商诗突然镇静地站了起来,在被告席上侧转了半圈身子,环视一周后,对着全场双手合十深深鞠了一个躬,然后再起身摆正身位,安然坐下,正对审判席,悠悠淡淡吐了一口气后,才肃然说道: 第264章 商诗的辩护 “尊敬的法官大人,尊敬的方露女士,尊敬的各界朋友,以及在下边旁听的我的亲友们,我要告诉你们的是,今天我坐在这里,不是想要和对面的方露女士对簿公堂,因为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不得不承认我是潘天高的妻子,这对我来说是一种难以忍受的心灵摧残,所以我并不希望以一个被告的身份来对自己的无辜做什么辩护,但是我非常高兴能有机会站在这个席上告诉你们一些事情。这就是我今天来到这里的目的。 下面我就接着方露女士的话说吧,对,她说得是没错的,潘天高是个大骗子,我现在不是想对潘天高的罪恶做什么鞭笞和谴责,这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我现在只想陈述事实,那就是,潘天高确实很有可能欺骗了方露女士,因为潘天高曾经无耻地欺骗了我,不仅是欺骗了我,他还欺骗了他自己的人性,欺骗了人类的良知,欺骗了天理和仁义,我现在不是想泣血控诉他,我只是觉得难受,很想告诉你们他是怎么做到这些的。 那他做了些什么呢?他通过残酷的手段胁迫了我的父母生生拆散了我和我的前男友使我的男友徇情自杀,这一段惨痛的经历我已经不想回忆,我只需告诉你们我和他有着什么样的婚姻,诚如刚才方露女士所言,他在和我登记结婚的时候就已经埋下了欺骗的种子,他告诉我他和方露是离了婚的,并且向登记机构出示了离婚证,当然,以他当时的财势,伪造一个离婚证是轻而易举的,这点我们今日无需去做无谓的探讨。我当时一点都不在意和他的婚姻,自然也没有对此有过思考和关注。 我们的婚姻或许就是这样以他的欺骗开始,可以想见,他象一切重婚的男人一样,需要的不再是婚姻,而是以婚姻为手段长期获取女人的身体,婚后不到一年,他为了尽可能便利于私欲的满足,利用他巨大的财势向我原来工作的单位施压,使我失去了工作,专心在家里当他的泄欲工具,结婚两年后,他向我提出了离婚,理由是我没有生育能力,通过医院的检查,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是他自己没有生育能力。但当时我没往这方面考虑,只觉得他害得我家破人亡,不能就那么便宜了他,甚至心底里还有一种要让他断子绝孙的龌龊念头,所以我坚决不同意离婚,结果他就使出了更残忍的手段,不仅迫使我父母断绝了和我的来往,还雇佣大量保镖将我软禁了五年多,一个生性活泼的人被活活软禁了五年之久,你们想想是什么滋味,我万般无奈之下,只好笃信了佛教,天天念佛吃斋。 一开始我只是试图用精神世界的幻念来转移自己身体被禁锢的痛楚,慢慢地,我就渐入佳境,真地成了一个虔诚的佛教徒,潘天高禁锢我的那座山间别墅也就成了我的佛堂,五年的情感,五年的思想,五年的清修岁月,全部深深印记在了那栋别墅的每一块砖瓦上,也可以说,它已经转化成了我身体器官上的一部分,我不再有工作,不再有生活,只有它在用精神维持和延续着我的生命。虽然后来潘天高突然的死亡,使我重获人身自由,但我的生命模式在这五年中已经被固化不可能再有改变了,继续沉浸在那栋山间佛堂里和我物化在那里的精神世界为伍将是我今后全部的余生。 说到这里,我就可以告诉你们了,我今天来到这里跟你们说这些想要表明什么意思,很简单,我就是想告诉你们,我无意潘天高那座巨大的商业大厦,因为它不属于我,但不管潘天高基于什么目的诱骗我结婚,又基于我不能生孩子拟或害怕重婚罪暴露的原因而迫使我离婚,我终归是被他残害得被迫入了佛门的一个无辜受害者,所以我恳请法官大人能够考虑到我的特殊情况,给我保留那座佛堂,不要让我的精神世界失去载体,同时,恳请法官大人判决我和潘天高的婚姻无效,革除我和他之间的名分,让我重获心灵自由,也请法官大人将潘天高的商业大厦判给方露女士,希望她以后能够妥善管理,为天下没有房子住的苍生百姓造福! 好了,我的陈述完毕,再没有补充的了!” 商诗这一番话说完,一派庄严肃静的法庭顿时炸开了锅,旁听席上一片哗然,原告席上的方露三人惊讶得目瞪口呆,连审判席上的法官都面面相觑,没有人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话是真切的。 这个法庭随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也该有几十年了吧,但估计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戏剧化的庭审现场。 我也是耳目一新,我认为我旁边的欣月也一定会是这样的感受。 我张开嘴巴惊愕了好一会后,就扭头看向欣月,让我始料不及的是,欣月的面容却和商诗一样地冷静。 我惊诧地问:“欣月,咱们的商姐为什么要这么说呢?听起来就好象她是在帮那个方露一样!” 欣月无神地回望了我一眼,叹了口气说:“也许这就是最好的辩词了!” 我惊讶道:“啊?无论如何她也要替自己好好辩护一下啊?” 欣月冷笑道:“呵,难道你觉得结局还可以改变?” 我不甘心道:“不管结局如何,总还得努力争取一下吧?” 欣月沉声道:“李医生,难道你没有听出来吗?商姐就是在努力争取!” 我惊奇道:“在努力争取?她在努力争取吗?我怎么没感觉?” 欣月突然抬眼定定地看着我,看得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惊疑地望着她发愣。欣月这才眨了眨眼睛,凄苦一笑道:“李医生啊,你这么迟钝,可如何是好啊,你没听出来吗,商姐她正在努力地为你和她保留房子呢!” “房子?” “是啊!房子如果都没有了,你和商姐将来还怎么结婚生子?” “这样就能争取到房子吗?” “你没听商姐话里有话吗?虽然方露赢官司已成定局,但商姐也在警告她,不要欺人太甚,得饶人处且饶人,羊被逼急了,临死前还会踢出一腿呢!那个方露只是要对潘天高的公司志在必得,现在商姐不跟她据理力争了,在这种情况下,想必她也不愿意继续惹麻烦,再说那样一套残留着潘天高和商姐痕迹的山间别墅对她也意义不大,她还不顺坡下驴做个顺水人情?捧回潘天高的商业王国回家偷着乐去!而相反,如果商姐一直跟她针锋相对,一审打完打二审,最终把她惹急了,她恼羞成怒之下,很有可能什么都不给商姐了,李医生,你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了吗?” 听完欣月的解释,我这心头才算明白过来,同时心里也涌上了难以言说的憋闷和酸楚。这年头,我们这些老百姓已经被逼到只能绝地里求生存的份上了,可恨的是,这个社会偏偏还给我们这么一点活命的机会,使我们瞻前顾后的下不了死决心,要真是什么机会都没有了,我们也就象欣月所说狠狠踢一腿从容死去算了! 我们在这里窃窃私语,那边的庭审已经恢复了正常,不过,既然商诗已经完全了放弃了主张,而方露又果如欣月所料委婉表露了放弃那套山间别墅的意思,接下来就已经没有什么内容了,法官们例行公事般主持完成了剩下的几个庭审阶段,就棒槌一敲,声音洪亮地宣布休庭了。法官们退庭时,之前脸上的森然表情已经换上了微笑,他们一定是在为轻松完成了上头交办的任务而开心! 商诗淡定地在庭审记录上签字,就悠然从被告席上退了下来,脸上如一湖深水一样平静,看不到里边装着什么内容。 她走出庭审区,途径旁听席的便道时,便被记者团团围住了,无数的话筒伸到她面前,七嘴八舌地问什么为什么这么轻易就放弃了潘天高的遗产,她是怎么想的,能不能具体讲讲潘天高怎么和她结的婚,婚后怎么虐待她的云云。 我和欣月在外围急得直跺脚,最后我看商诗皱着眉头很难受的样子,再也按捺不住了,我大吼一声,一把拨开我前边几个记者的肩,冲进去一点,拽住商诗的手,生拉硬扯,终于将她解救出来。到了外围后,我和欣月一人护着她一侧,逃也似地往外撤,因为后边立刻有方露吸引记者们的注意力,所以我们就轻易脱逃了。 终于走出法院大门后,我后背出了一身冷汗,内心一片寒凉,这种鬼地方,背景太深厚了,太阳光照不进去,阴冷阴冷的,进去了就得受寒着凉。 不过我看商诗的神情还算正常,一派平和的表象,不知道内心是不是一样的温和如初。她对我和欣月的反应也只是笑笑,不怎么说话了,可能还是在被告席上受到了内心滋扰的缘故! 我们开车去接了福娃,福娃从我们大人的脸上看不到太多的忧喜,小孩子只看表面现象,是感觉不到我们内心的沉重的,所以一下子就活蹦乱跳了。 其实我自己也感觉不到内心的沉重,要说沉重那也是一种潜藏的沉重,因为我都不知道今天的庭审算是取得了胜利还是彻底告败。我从商诗的脸上也没有获得答案,所以比较迷惘。 在这样的迷茫中,我小心翼翼地陪着商诗又过了几天,这几天里,欣月每天还会去公司上班,因为判决没有下来之前,公司名义上还是商诗的,只不过已被官方监控,只能运转,不能动用了。晚上她就会回来,买大包小包的食物,和我们一起愉快地生活,她已经成了我们家的患难之交了,我们一家子都很喜欢她,商诗的话也突然多起来,总是和她絮絮叨叨地说个没完,福娃晚上是一定要依偎着她睡觉的,而我总是和她开着不大不小的玩笑,她就不痛不痒地笑着。 判决终于下来了,不是欣月拿回来的,是法院专门派人送到别墅里来的,可见法院的重视程度,可苦了那个小邮差了,费了好大劲才找到我们这栋山间别墅。谢过他送走他之后,我和商诗共同坐在沙发上静静地阅读着判决书. 第265章 商诗要去哪里? 果如欣月所料,最后的判决结果是:XX公司(潘天高公司的名字)的全部股权判归方露所有,潘天高除位于XX山(那栋大山群的名字)的别墅之外的所有私人遗产判归方露所有,鉴于商诗在和潘天高的婚姻中也受到了伤害,作为精神损害抚慰,潘天高位于XX山的别墅判归商诗所有。 我们看完判决书后,彼此沉坐着,半天没有说话,其实我们应该为这样的结果喜悦,因为这是我们争取来的,我们的目的达到了。但好象我们谁都没有高兴起来。好半天后,商诗突然抬起头来对我笑笑,将一股如兰幽香喷到我脸上,温情款款地说:“小智,难道你不高兴吗,有一套这么大的房子!” 我愣了愣,连忙迎合着她笑说:“是啊,姐,我们才不要那个破公司呢,那么多事,还不够烦心的,我们就要这套大房子,我们白天就在山里种地,晚上就回房间***,日子过得比神仙还要美好,嘻!” 商诗先是不动声色地看我一眼,然后才嫣然一笑,桃腮上略微有点泛红,那种微醺的羞态,看得我心头一荡,手一把将她揽了过来,出乎我意料的是,她表现得分外热烈,似乎早就等着我的行动一样,我手刚一碰她,她就紧紧贴了过来,娇美的身躯在我的怀里一阵微颤,往我的胸怀腹地里散发出火热滚烫的性息,她的脸蛋粉颈一片艳红,就象一个刚刚扑入情郎怀抱里的怀春少女一样,可爱极了,好在福娃自己到二楼玩去了,我哪里还把持得住,俯下头叼住她那两片柔嫩鲜香的美唇,揽住她香肩的手滑到她的腋下,另一只手伸到她的臀根,将她一把抄起,奋不顾身扑向了我们的洞房,商诗真地就好象第一次和我***一样,脸上既羞涩又渴望的神情,我抚摸她的***的时候,她的身体还一颤,我进入她的身体的时候,她才释放般地呻吟起来…… 晚上,欣月一如既往地回来了,脸上的表情倒也很从容,因为结局就在意料之中,所以经历了刚看到时一瞬间的难过之后,慢慢地,也就大抵平静了。 一家子围坐在一起吃过晚饭后,欣月问商诗:“商姐,还有一段时间的上诉期,你还上不上诉!” 商诗摇头说:“不上诉了!” 欣月轻声道:“不再争取争取了?” 商诗淡淡一笑道:“人家能给我们留下这套房子,已经是手下留情了,就别再去招惹她们了!” 欣月微苦一笑道:“哎,也是,咱们这小老百姓,跟人家较什么劲啊!只是遗憾啊,在它里边工作了十几年,这一转眼就要离开它了,还真是有点留恋啊!” 商诗愣了愣道:“离开它?为什么要离开它?跟你又没有关系啊?” 欣月叹道:“方露那样的人做董事长,我还可能去为她打工么?再说,即便我想为她打工,人家还能要我么?趁早知趣点,离开吧!” 商诗脸上就有点伤感,想了想说:“要不我去跟她求求情,把你留下!” 欣月连忙摇头说:“商姐,跟你说着玩的,方露就是来求我在那里工作,我也不可能继续留在那里了,在那里发生了那么多伤心往事,我哪里还有心情呆在那里了,正好出来透透气,以后再重新找工作吧!” 商诗就满脸歉意地看着欣月说:“对不起,欣月,连累你了!” 欣月连连摆手说:“哪里的话,商姐,要没有你,也没有我的今天,你安心下来吧,过一阵子,我再找个好工作,说不定以后也开公司,再请你去当董事长呢!呵!” 我在旁边口头痒痒,就趁机插科打诨道:“欣月,干脆你和我们一起来种地吧,我们将来成立农场也不错!” 欣月就横我一眼道:“没出息,你可是个大医生呢,跟我们瞎混什么呀?好好当你的医生去,嘻!” 我还没说话呢,商诗则深情地看我一眼,说:“小智,这两天去医院看看吧,姐知道你生来就是做医生的,一直憋在家里肯定会憋坏的,你现在已经表现得不错了,医院应该要考虑恢复你的工作了!” 她们还不知道我那次进城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那些惨痛的秘密,我也不敢告诉她们,所以我心里发虚之下,只能无奈苦笑道:“好的,姐,你放心,我这两天就回去看看!” 第二天,我在家里静静陪了商诗一天,欣月也果然回公司办了辞职手续,晚上她买了大量丰美的食物回来,说要为她和她的商姐双双脱离潘天高的那个魔窟庆祝。庆祝晚宴上,我们每个人都强装欢颜,不过,除了福娃少年不识愁滋味外,我们却吃得分外伤感。我心里难过的是,我和商诗现在都断绝了收入来源,这些天吃着的都是欣月买回来的东西,可不是长久之计啊。我看着商诗清幽的面容后隐约暗含着的黯然神情,就琢磨着她是不是也有这方面的感触。欣月肯定没往这方面想,可能确实是离开了自己长年供职的地方有点唏嘘,或者又是因为受到我们消沉情绪的感染。总之,我们三个各怀愁绪,却又不知道源头。不过不管怎么说,明天是要进趟城回趟医院了,这些天心思一直沉在商诗这边,还没来得及将律师费打到郑律师的卡上,另外,回医院要工作是刻不容缓了,现在不仅仅是治病救人的医生使命感的需要了,现在可是谋取家庭生计的需要了。 第二天吃完早饭后,我就搭乘欣月的车进了趟城,欣月坚持送我到医院后才离去,她在和我告别时对我郑重其事地说:“李医生,你这些天要好好照顾商姐,别看商姐表面很平静的样子,但我作为女人有直觉,她心里并不好受,你要细心体贴点,耐心陪她度过这段心理低迷时期,以后就好了,没了潘天高的那些牵扯,以后就平平淡淡不会再有风波了!” 我看着欣月凝重的眼神,心神不自觉一凛,沉重地点了点头。 和欣月道别后,我先到银行,将钱从欣月借给我的卡里划拨到了郑律师的帐号里,掏出手机打了几次他的电话,总是占线,无奈,我只好给他发了一个短信过去告诉他。然后,我就回了医院,直接去了医务处,那次让同事们误认为我把太平间的尸体搬到病房戏弄他们,我都不好意思直接面对他们了。而且科主任从那次事件中差不多也对我绝望了,所以我这事现在已经不能从下往上推动了,而是必须求助院里,从上往下推动。 华浩又在接待吵闹的病人家属,终于等这些人骂骂咧咧走了,我张口还没说几句呢,又来了新的一拨要求向华浩发泄他们的愤怒,华浩无奈苦笑,只好匆匆忙忙对我说:“你的事情算是有转机了,因为不知道怎么回事,上头这阵子突然就放松了对杀害潘天高凶手的侦察,不过风波还未完全消散,你再等一阵子,等风波完全过去了,我就向院领导提起,正好你们外科的关副主任因为出了点事情,被停止任用了,这一情况可能也有利于你,你再回去等等吧,有消息我随时和你联系!” 看他忙忙碌碌的样子,我也不好再打扰了,只好告辞出来。 华浩说的倒都是事实,方市长因为方露已经大抵获得了潘天高的商业大厦,目的已经基本达到,至于到底是谁杀害的潘天高,估计他也不关心了,这一点我要为老邓庆幸,因为如果万一被警察们侦察出潘天高是他干掉的,那依照那些人残忍的本性,即便老邓已经死了,上头可能也会对老邓执行尸刑。而关兴因为自作自受,暴露了丑行,再当主任就实在没有天理了,只是他不当主任和我能够恢复执业似乎没有什么关系,这点可能是华浩宽我心的。 离开行政楼后,我绕道去太平间看了趟老邓亲,老邓还是被老张头安放到了原地。我爬上去看了看,他四平八稳地躺着,一点变化都没有,和很久的以前以及我那次把他抱到病房之前的模样都一点区别都没有,以至于我都开始怀疑老邓那次莫名其妙躺在地板上以及我把他抱到病房是不是现实了!不过,想来想去,我还是觉得是现实,因为病案科的病历记载得很现实,那就是关兴确实因为老邓没有钱所以在他的生命体征还没有失去之时就宣告了他的死亡,所以老邓被活活冻存到了太平间。根据神经内科老教授的说法,他的生命因为被封存所以存活到了那次他带着晶晶去搅黄了关兴的局子。 我离开老邓后又去看了看晶晶,她还是那么安详冷艳。我很想再跳进去抱着她再睡一觉。但考虑到欣月刚才对我说的话“商诗姐现在心情不好需要好好照顾”,我就放弃了这一想法,还是等到一切都平静了再过来安抚她吧! 我从容离开太平间,出了医院,打了辆的回了大山。我让司机停在了大山外围的土路上,我还是喜欢那条我和商诗共同开辟出来的山间捷径,在那里漫步,我感觉离商诗很近。 就好象有预感似的,这次从这条捷径走进去,我还真是逼近了商诗,当我贯通这条山道,从那边的柳树干之间的口子步行到那条山路上时,本来我是面朝别墅方向要回家的,却感觉到遥远的背后有不一样的气息。我好奇地转身回头,才蓦然发现一辆小车正在前方的一个拐弯处消失,我回头得还算及时,正好看了那辆车最后一眼,无疑,那就是商诗的车了。商诗要到哪里去了?我好奇心大盛,想了想,一转身,又钻进了那条捷径,从这条捷径跑出去,比商诗开车绕完整条山路,用时间要短,这点我是有自信的。 我发足狂奔,最后呼哧呼哧来到土马路上后,运气还不错,那边正好来了辆的士。我招手上了车后,让他先把车开过去一点,停在路边候着。然后我就回头紧张地盯着山路的方向,不一会,商诗的车果然出现了,我连忙给司机发号施令,让他一会紧紧跟上商诗的车就行。 第266章 商诗回家去偷看她的父母 最后,商诗开着车上了马路,正好就是进城的方向。在她的车从我们身边错身而过的时候,我甚至隔着好几层玻璃板看到了商诗的模样,直接的面目我是看不清的,但我似乎感觉到了她的神情,那一定不是一种轻快的神情。这使我的心有种沉沉的感觉。我催促的士司机跟上。 此时大概是中午时分,不仅郊外的土马路和进城的国道上没多少车辆,在城里也没有多少车辆行人,所以我们跟踪得比较轻省,才使我偶有闲暇来顾盼一下周围的环境。 也不知道开了多久,商诗的车经过一片城市繁华闹市区后,又逐渐转入了冷清偏僻的街区,有时候还穿街走巷,好在这个的士司机跟老王师傅一样车技高超,愣是没有跟丢。最后,商诗的车竟进入了这个城市另一侧的穷乡僻壤之地,说穷乡僻壤之地有点夸张,大概还算是城乡结合部的样子吧。在这个城市呆了这么多年,这个地方我都从来没来过,商诗和这里有什么关系吗?她跑到这里来干什么呢? 已经不容我思考了,商诗的车突然在前方的路口处停了下来。我吓一个机灵,赶紧指挥的士司机减速慢行。然后,商诗就在那里下了车,当她的身子完全显现在前方的路口时,我都感觉到心跳有点慌乱。 我迅速扫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发现附近全是低矮的平房,和白素素租住的那片街区比较相似,只不过白素素住的是城市中心区的贫民聚居区,而这里可能就是普通的民房,那端可能是这个城市新的开发区,有很多高耸的建筑物周围搭着高大的架子,还没有竣工,有工地的轰闹声传来,可能正在施工。那头的新开发区和这头的老城区将这里夹闭,将很多城市贫民推挤到这里,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出路。 我是管不了这些大问题了,我现在只在乎我的商诗,我不敢怠慢,赶紧付了钱,下车,悄悄尾随商诗而去。 下车的这条路虽然有点土疙瘩碎石块的,但总体还算平坦,过了商诗的车所在的位置之后,就坑坑洼洼、坎坷不平了,有很多陷凹甚至张开着血盆大口想要吃人的样子,怪不得商诗没有继续开车进去。 我走上那段地面后,在坑坑洼洼里起伏,害怕被商诗看到,所以离了一定距离,并尽量寻找路旁有掩体的地方行进。 走着走着,商诗突然往右一拐,身影立即消失,我大急,加快步伐,扑了上去,很快来到那个方位,才发现这里有条便道通了进去。很奇怪的是,刚才那条相对比较宽的大道上没什么行人车辆,这个小巷子里倒是人来车往的了,不过都是些自行车,三轮车,马车,平板车之类的用具,行人也都是些沿街叫卖的小贩,卖冰糖葫芦的,收旧家电的,收破烂的,摆地摊的,三教九流,脸上一律枯黄菜青色,混杂在一起构成民生生态图。 我行动还算迅速,所以没有跟丢商诗,此时,她已经走到不远处的一个围墙根下了,脚步明显放缓下来,借助于周围劳动人民群众的掩护,我的行动更有了保障,加快步伐靠商诗更近了一点。 商诗的脚步越来越慢,最后,在围墙的一个转弯处完全停了下来,我心里一紧,赶紧停驻身形,迅速贴到围墙的阴影下,仓皇地看着不远处的商诗。 然后,商诗犹豫了一下后,似乎是打定了主意,一拧身沿着围墙的拐弯处拐进了那个胡同。我心一跳,赶紧贴着墙根追了上去,来到了刚才商诗犹豫不前的地方,身子不敢完全出去,只是贴在墙壁上探出半个头往那个方向看去,商诗还在往里走着,虽然背对着我,但这个胡同里人少多了,我就不敢再跟进了,就一直探头这么凝望着她的背影。 结果看到她往前走了大概有几百米的时候,突然又往右边一个路口方向拐,这里怎么这么多弯弯绕绕啊,我作势正欲继续探出身子跟进,却蓦然发现商诗没有拐进去,而是象我一样,也将身子贴在了拐口处围墙的墙壁上,隐蔽着身子探着头往那边那个方向望。我吃了一惊,生生将已经走出的半个身子撤了回来,还好,商诗全神贯注在往那边看,没有看到我。 她想看什么呢?我颇为好奇,循着她看过去的方向望去,才发现那头的小巷子里和商诗置身处相同一侧是围墙,而另一侧则是一排排低矮的房子,独立坐落,每栋都是三间房的样子,前边都有小块平地,算是没有围墙的小院。我极力想去看清商诗视线的方向,但是当然是徒劳的,不过她肯定在望着其中某栋房子,这点是没有问题的。那栋房子和她是什么关系呢?难道是她父母的家? 不用我猜测了,当我们就这样静静地守侯了一会之后,正好就是最靠近我们的一栋屋子的大门里蹒跚出一个行动迟缓的老人,面目肯定是看不清了,但当他一出现,商诗的身形大动,甚至凭惯性要往前冲,不过马上又被意识拉了回来,那种对自己身躯生拉硬拽的感觉,那种明明有感情却不能表达的压抑,不用任何语言就通过空气中沉闷的气息传进了我的心里,酸楚瞬间溢满了我的心胸,几乎让我不能呼吸,为我女人痛心的感觉,让我想要咆哮。 无疑,那个老人肯定就是商诗姐的父亲了,商诗姐为什么不上去相认呢?难道她还对她父母曾经的冷酷耿耿于怀吗?她的母亲一会会不会出现呢? 当那个老人往旁边一条土沟里泼了一盆水再次走回屋里之后,我就开始期待她母亲的出现了。因为我知道,商诗姐仍然静静地站在原地,她一定还想看看她的母亲。 但是显然事情并不象我们想象中那么顺利,她的母亲并没有随后出现,当然,哪能有那么紧凑,她父亲刚才出来倒水估计是要做中午饭,一会吃完饭应该会出来歇息的,所以我和商诗姐还需要耐心。 然而,对她母亲的艰苦等待可真是够需要耐心的,起先我用午饭时间安慰,然而等到世界上任何人都应该已经将午饭的最后一个饭粒吞咽进肚子里的时刻点,我又只好用午休时间安慰了,最后等到午休还不起床的话干脆和夜睡接在一起睡的时刻点,门口还是没有动静。不过商诗就象咬定青山不放松一定要把君盼到一样,愣是一动不动地守侯着。功夫不负有心人,如果晚饭提前一点做都可以做饭的时刻点,门口终于再次出现了人影,我的心一紧,放眼望去,极目所至,我看到了两个身影,一个是站着的,就是刚才的老人,一个是坐着的,坐在一把轮椅上,是一个老太太,显然,她就是商诗姐的母亲了。 我在看到两个身影的同时还听到了一声惊呼,惊呼来自商诗姐心灵情不自禁奔涌而出的感情。她惊呼之后,意识到了,迅速撤回身子和脑袋,所以一站一坐的两个老人听到惊呼之后,也是不明就里,好奇地打量着四周,最后什么发现也没有,就不当回事了,继续按照他们既定的方针行事,站着的老人推着坐着的老太太前行,推过那块小空地后,他将轮椅拐了个向,还好,不是朝着我们这个方向,而是向着对面的那个方向行进。老人该不是推着老太太出去散心吧?商诗姐的母亲难道是个残疾人吗?以前可没听商诗姐提及啊?当然,也有可能是后来残疾的,毕竟她们有这么多年没有相见了。商诗姐见到她母亲时惊呼出声,一定是对此感到惊讶的缘故吧。 我还在这里想着呢,两个老人已经行进得比较远了,这时商诗姐就再无顾虑了,她完全从墙根底下探出身子来,站到路面正中央,背对着我,凝望着她父母蹒跚前行的方向一动不动,而她的心情,此时还不知道有多澎湃呢! 这样站着大概有半个钟头,直到那对老人完全消失在远方不见了,商诗的身形才晃了晃,缓缓地,凝重地,身子的方向开始逐渐改变,我知道,她是打算掉头了,我不想让她知道我在跟踪她,所以我赶紧缩回头去,贴着墙根回走了一段,在一堆工地杂物后边隐蔽起来,我等了足足有半个小时,急得我都以为她不是从这个出口走要换出口了,跳起来想去寻人时,她的身影才终于在巷子口出现了,她的面目逐渐清晰起来,那满脸的忧伤,那眼角明显哭过的泪痕,简直让我心碎,我真想冲上去,一把抱住她,然后疯狂地去追寻那两个老人,让她们一家三口团聚。但我还是抑制住了自己的冲动,商诗姐不肯和她的父母相见,一定有她的思考和想法,我贸然行动,如果触发其中一些不好的心理玄机,反而可能适得其反,还是在以后的生活中慢慢了解后再对她加以心理疏导吧,过去的鲁莽和冲动让商诗姐跟着我吃了很多苦头,现在自己可得成熟起来了,因为我现在是商诗姐唯一的心灵慰藉和生活依靠。 商诗没有发现我,她静静地从我面前的路旁走过,心情可能要平复一点了,所以步态显得要沉稳一些。 待她走过去一定距离后,我闪了出来,抬手擦了擦额头的酸涩感,随后跟上。 最后,商诗又上了她的小车,在回去的路上我就无意跟踪了,我看着她的小车开了一段距离后,就开始跑步前进,等我跑到前边一个相对比较繁闹的街区后,商诗的车已经没影了。我顺势打了一辆车,往大山而去。 最后,当我回到别墅里之后,商诗竟然还没回来,只见福娃傻傻地坐在客厅里,电视机是打开的,但是他两眼无神地望着,根本就没看进去。他面前的茶几上,摆着几个凌乱的杯子。 福娃眼睛一瞥看到我,一下子站了起来,跑到我的腿根抱住我的腿伤心地说:“叔叔,阿姨又不见了!” 第267章 商诗和我回租住的棺材盒子 我摸了摸他的头安慰他说:“别怕,叔叔这不回来了吗?阿姨一会也就回来了!阿姨走的时候,没跟你说吗?” 福娃茫然地摇了摇头。 我说:“那你什么时候发现阿姨不见了的?” 福娃惶然答道:“吃完中午饭后,阿姨让我睡觉,我就睡了过去,下午起来后就不见她了,满屋子找都没找到,我就一直坐在沙发上等她了!” 我叹了口气说:“娃子,你也长大了,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了,商阿姨有很多自己的事情,以后不能总在你身边的!知道吗?” 福娃就眨眨小眼睛,小脸上带着沉毅,冲我点头说:“叔叔,我知道,你看,我已经长大了,我口渴了,就自己泡茶喝呢!” 然后他就指着茶几上那几个凌乱的杯子给我看。我走过去扫了一眼,不禁哑然失笑,只见每个杯子里的茶叶都有厚厚一层,估计他是学我当初为他和商诗泡营养液的样子来泡茶了,可能是喝着太苦了,所以才接连泡了这么多杯。 我对他笑了笑说:“恩,福娃长大了,但是还没有完全长大,以后要跟着阿姨和叔叔好好学习,多学生活本领,尽快自立自强!” 福娃就抿着小嘴坚毅地点头。 我在收拾茶几上的杯子的时候,看到了旁边一张字条,那上面写着:小智,姐出去有点事,如果你先回来了,帮着照看一下福娃。商诗姐。 我在看这张字条的时候,商诗就回来了,她手里拎着一些塑料袋,里边装满的应该是食物,原来她去商场买东西去了,怪不得落在了我后边。 她的神情一点变化都没有,还是那么自然那么平静,就好象她真地只是出去买东西去了一样。 福娃顿时绽开了他稚嫩的笑容,释放了他清脆的笑声,跑过去将她的腿根抱住。 我则对她微微一笑,跑过去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轻松自如地说:“哦,原来姐买东西去了啊,辛苦,你去休息吧,晚饭我来做!” 我怕她心理上有什么芥蒂,所以我装得很平静很温和的样子,看来我的表演功力还不错,不露什么痕迹,所以没有对商诗造成任何惊扰。她仍然只是悠悠地笑着,说:“还是姐来做吧,姐喜欢给你们做饭的感觉,你一会好好吃就行了!” 我想着欣月要好好照顾商诗的话,本想坚持一下,但又想起欣月让商诗多干点活来转移她的心神的做法,又觉得还是应该要让商诗多干点活,哎,当你的女人陷入了心理困境,而你又已把所有的爱毫无保留地全部投入到了她身上之后,你的心思真地会很苦,为她做什么事情或者不做什么事情都会有顾虑,患得患失,无所适从! 不过最后,我还是决定让商诗来为我们做饭,当她的心思很苦的时候,她为我们做的饭不知道会不会也很苦! 但事实证明,商诗做的饭菜反而很香甜,我感觉比以往任何时候做的都要更有味道,虽然她以前做的就已经很好吃了,虽然这么好吃我也仍然没有吃下几口,但就是很美味,这是客观的! 我们一家子快快乐乐吃饭,和和美美聊天,说说笑笑看电视,晃晃悠悠去洗澡,一切都显得那么平和,那么宁静,真实的生活,可不就是这样的,这种状态原本就是我追求的化境,不经意之间,我现在似乎已经拥有了,我挺想让自己开心的,实际上我好象也挺开心。 商诗一直也没有问我白天去医院问询的情况,直到我们在床上颠鸾倒凤、酣畅淋漓地做完爱,商诗也没有提及。她只是安静地偎依在我怀里,修长的美腿缠在我的腿根,眼睫毛一动一动,喘息声逐渐平息,然后安详地睡去… 第二天吃完早饭后,商诗安安静静地收拾屋子,替我和福娃洗衣服,面容圣洁地做佛课,一直平静地忙活着,没有对我的下一步走向问题表达过任何意思。是我自己按捺不住了,跑到她旁边对她说:“姐,昨天医务处领导说了,我回院工作的问题已经有点眉目了,不过说还需要等等,你放心吧,再呆上那么几天,就没问题了!” 商诗抬头安静地看我一眼,点了点头,轻轻“恩”了一声,不再说话。 看着她如此宁静的神态,我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宁静了,心底深处有点惘然。 不过还好,接下来的几天,商诗的情绪逐渐变得开朗起来,她开始时常对我和福娃笑,主动带着我们出去郊游,在我面前和福娃追逐嬉闹,有时候在比较僻静的地方还会趁人少的时候和我接吻,有一次,在那座神奇的峰顶上,她肃静地祷告完毕后,竟然微笑着问我:“小智,听说你有一次跑到山那边的庵堂里去给姐祈福去了,是不是啊?” 我开心地点头说:“呵呵,是的,我相信那里会有神灵保佑我的好姐姐,所以我就去了!” 商诗就眨眨眼睛笑说:“那以后姐也到那里去给你祈福好不好?” 我愣了愣说:“好的,我和姐一起去,还带着福娃,我们一家子共同去向老天祈福,请他保佑我们一家子永远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幸福美满!” 商诗凤眼似乎泛起一丝微澜,而后就淡淡地笑了。 我的感觉是,我们一家子的生活确实又回到了幸福美满的轨道上,虽然在以前我和商诗、福娃也有过好几段这样平静祥和的生活,但那几天的生活却是让我感觉最舒爽的,原因可能是因为潘天高的公司被判给方露后,我在心里认为从此商诗和潘天高再无任何关联,她完全彻底地成了我的小女人,在我眼里,她就是个可爱至极的小女人。 不过当然,这也带来了问题,有时候人生就是充满着这样的矛盾,这些天,我们的生活似乎都是由欣月过来接济的,一开始我没这样的感觉,只当她是顺便买点东西回来,但当欣月每隔一天就会来家一趟,必然拎着大包小包的食物,有那么几天后,我就开始意识到了,我们这些天吃的都是欣月带回家来的东西,意识到这点,让我心里顿生蹉跎,当然,即便欣月不给我们买东西,我们也并不是立刻就断绝生活供给,我们口袋里的余钱应付相当一段时间还绰绰有余,只是欣月的好意在不停地提醒我,我们家已经没有收入来源了,我作为这个家里的男人,现在是轮到我挺起腰杆的时候了。所以我心里就开始又是惆怅又是振奋地闹腾,心想,如果医院再不恢复我的工作,我无奈之下就只能想方设法另谋出路了!毕竟,将来我还要挣钱给商诗看病,实在实现不了毕生的医学理想,也没办法了!我不知道商诗有没有过我这样的意识,但我看她和欣月相处时一直笑意盈盈的样子,又放下心来,觉得或许是我心思有点重了! 我这个人不太会记时间,尤其对一些有意义的日子产生不了概念,比如,我连自己的生日是哪天都不知道,所以浑浑噩噩地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天,那天都已近日暮时分了,商诗突然向我提出来说:“小智,姐想去你租的那个房间看看!” 我好不惊愕,愣了好久,才说:“为什么突然想去看那里呢?” 商诗就淡然笑道:“以后姐的这栋大房子就是你的家了,你安心住过来吧,姐去帮你收拾收拾那个小屋,把它退了吧!” 我想了想,立刻明白了,还是商诗想得周到,我们现在暂时失去了收入来源,各方面可不得好好节省,既然这边有大房子住了,怎么还能在那边花房租呢? 我立刻对商诗点头说“好!” 商诗就说:“那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我大吃一惊道:“啊!现在就去吗?” 商诗沉静地点头说:“是的,现在就去!” 我心想,这个商诗可真是说风就是雨,想起一出是一出啊,再没有钱,也不在乎多这一天的房租啊!不过我看她面上沉毅的表情,也就不敢拂她兴致了,连忙应和着说:“那好,我们走!” 然后,我看了看福娃,问:“福娃还跟我们去吗?” 商诗轻轻点头。 福娃就开心地跑了过来,各拉住我们一只手,晃个不停。 商诗的车进城之后,却没有走我们以前常走的那条通往医院方向的路,而是拐向另外一条似乎有点眼熟的路。 我好奇道:“怎么走这个方向了,这边要近一些吗?” 商诗却平淡地说:“跟欣月说好了,让福娃今天晚上跟着她!” 我惊讶道:“为什么不让福娃跟我们一起去呢?” 商诗回头莞尔一笑道:“因为你那个地方太小了啊!” 我先想了想,然后有恍然大悟的感觉,就挠头憨憨地笑了。 福娃倒不在意,反而有点开心地说:“哦,我又可以见到爷爷奶奶了!” 我就和商诗相视一笑。 到了欣月父母家的楼下,欣月已经在下边候着了,商诗开门出来后,却率先绕到福娃的身旁,将福娃从车里抱了出来,一直抱到欣月身边后,才将他放下,突然又弯腰在福娃嫩嫩的小脸上亲了一下说:“福娃啊,好好跟着欣月阿姨,听欣月阿姨的话,不许调皮,不许惹爷爷奶奶生气!能答应商阿姨么?” 福娃还挺乖,也踮起脚尖亲了一下商诗的脸说:“商阿姨放心,我可乖了,爷爷奶奶看到我会高兴坏的!” 我们几个大人就都舒心惬意地笑了。 商诗没有接受欣月上家里去坐坐的邀请,直接载着我,回到了我那口棺材盒子。 房东阿姨不知道是不是带着儿子走亲戚去了,竟然没在。 不过我那口棺材小屋收拾得还算利落,也没有蒙上灰尘,不知道是房东阿姨收拾的,还是依然是罗萍过来整理的,但我觉得应该不会是罗萍了,因为那次我伤了她的心,她应该不会再回头了! 我很听话,进了小屋后,我就真地俯下身子开始收拾床铺上的东西,我刚把枕头卷起来塞进被包,就听站在我身后的商诗静静地说:“小智,先别忙着收拾,我们在这里坐一会吧!” 第268章 和商诗在棺材盒子里欢好 我愕然地回头看她一眼,她的脸色幽淡而平静,看不出什么意味,但神情似乎很是恳切。我连忙点了点头,想了想,移开身位让出进里边床角的狭小通道来,商诗心领神会,点了点头,悠然挤了进去,安然坐下。我移动身子,在她旁边坐了下来,我们的胳膊轻触,偶尔会产生一厘米的间隔,情形完全回到了一年以前我因为想勾引她从而诱骗她到我这个棺材盒子里来时的样子,那时我内心很淫荡,外表很冷静,而据商诗后来所述,她也是内心火热、外表井然。 虽然我现在和商诗熟得连裤衩都可以互换着穿,但我还是保持了一种端庄的坐姿,我不知道这算不算自己想要对过去进行祭奠,从此和商诗一起向往未来。我也不知道这种状态是否勾起了商诗对过往的回忆,但商诗低垂着头,一副清然的样子,似乎已经沉坐到了过去。如果时间真地能重新回到过去,我们还愿意象这样从容不迫地开始吗?答案似乎并不是肯定的,因为在这一年中,在我和商诗身上发生了太多的波折和磨难,这些波折和磨难如果没有我们这对苦命鸳鸯的结合会不会就会终止发生呢?这可是谁也说不清楚的命题!所以从我的角度讲,我庆幸现在仍然还能和商诗生活在一起,答案是肯定的,而如果从商诗的角度讲,假设我前世今生都没有沾惹过她就能使她避免那些灾难,那答案自然就是否定的了!不过这些现在实在牵扯不清楚了,也别去折腾这些无谓的问题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让我赶紧回到和商诗的现在! 我碰了碰商诗的胳膊说:“姐,你在想什么呢?” 没想到商诗顺势抬起头来就说:“小智,姐想要你!” 我愣了愣说:“就在这里吗?” 商诗沉静地说:“就在这里!” 我迟疑地说:“这可是个棺材盒子,我的前女朋友罗萍就不愿意在这里和我***!” 商诗就长叹一声坦然说:“小智,你没有忘记吧,姐的前男朋友李医生也不愿意在这里和姐***,但姐不想再被他拒绝第二次!” 我略一愣怔,然后沉沉一叹道:“姐,忘记过去吧,我永远是你的将来!” 商诗就郝然一笑说:“小智,我们回不到过去,那我们还能有将来吗?” 我惊愕道:“有啊,我们现在就在开始了啊?” 商诗微笑道:“那好吧,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我好奇道:“什么?” 商诗说:“***!” 她的话音未落,我们两团火热的肉体已经滚在了一起,我使劲地用身体压她、用手挤她,她疯狂地用嘴巴咬我,用四肢缠我。棺材盒子虽小,但我们反而不用担心掉到地上,我们尽情地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原地翻滚,肆意享受着肉体厮磨挤压在身心里漫溢的快感。商诗的喘息进入白热化的时候,我的***就已经比棺材板还要硬了。我的手已经摸遍了她的身体,把她的衣服胸罩裤衩都扯得七零八落了,我觉得不能再折磨我的女人了,我奋不顾身腾起炽热的身体,在女人的呻吟声中正儿八经将女人的全部衣裤褪掉,然后,我不想有任何激情的间隙,一只手狂热地抚弄着女人的各个关键点,另一只手狂乱地卸掉自己身上的障碍。 此时黄昏刚刚褪色,还有一丝寂寥的余光在棺材盒子的空气中散漫,它幽幽淡淡地浸润着商诗的美体,渗透进商诗雪白晶莹的肌肤,幻化出一种黄昏日暮的壮美和柔丽,这都是我精赤的身子往下坠落在半空时获得的感觉,其时,我已经来不及思考这种瞬间的心灵感悟意味着什么了,因为爱欲已经让我的思维完全短路,我匍匐在商诗火辣辣的身体上,我们的四肢转瞬缠成了麻花,我们用滚烫的皮肉使劲厮磨着彼此心里涌动着的炽热的爱情,她用娇挺的胸使劲贴挤我,于是她上体的绵软便将我融化,我的小玩意吸饱了湿滑,对准她的花蕊迅速挺了进去,于是我***的坚硬便将她贯通,我们在撕扯翻滚中互相感受着冲撞和卷裹的快感,让我后来很不理解的是,这次我竟然异乎寻常地持久,而且,我第一次实实在在地用自己的小玩意儿,顶出了商诗的高潮,当我女人的呻吟声象爬山一样逐渐加重、渐至颠峰,最后她突然“奥”地大喊一声,然后身体猛地往死里贴我,手指甲猛然发力,一下子抠进我的肌肉里,我就知道,我女人达到高潮了,而同时,我身体里激流横蹿,小玩意儿一泄如注,我也和她同时达到了高潮。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我很开心,我终于用身体将自己对商诗的爱意完全尽兴地表达了,终于将我的女人送达了快乐的颠峰,一个愿意和我在棺材盒子里***的女人,她激发出了我身心深处潜泳的全部力量,或许,这就是棺材盒子自身也能产生的魔力吧! 我从商诗身上翻身下来,用手轻轻地爱抚她,用舌头温柔地舔她,将她的激动抚平下来,然后我们就互相抱着,彼此深情凝视,默默交流,不再使用庸俗的语言来破坏我们之间的情境,待到我们谁又有激动了,我们就迅速开始,再来一次。 那天晚上,我和商诗一直不停地***,而且每次都能达到高潮,累了就躺着休息一会,但谁也不睡过去,也不觉得困,我们好象无比珍惜这棺材盒子里最后的***机会一样,想通过这个狭小的空间完全把对方的身体吸纳到自己的身心里,然后就会千秋万代、永不分离一样。我们一直做到天亮,做到浑身发软,想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的时候,我们才痛快地闭上了眼睛,蜷缩在彼此的怀里,安然睡去…… 当我悠悠醒转的时候,我发现商诗正侧着身子躺着,托着桃腮,凝神看着我,我先是一愣,然后冲她一笑说:“姐,你已经醒了啊!” 商诗从凝视中回过神来,眨眨眼睛温柔地说:“小智,姐好喜欢就这样看着你啊!” 我开心笑道:“那好啊,我就一直这样躺着,让你看个饱!” 商诗却把眼皮低垂了下去,过了一会,她才抬头释然一笑道:“傻小子,和爱人上床只是生活中极小的一部分,生活的真正含义可要深远得多,我们起床吧,时间不早了!” 说完,她就躺平了过去,却没有马上起身,而是望着天花板发呆。 我以为她等我先起呢,就翻身坐起,从我和商诗缠成一团的衣裤里抽出我的上衣,正要往头上套呢,突然,一只手又从后边环住了我的腰,温柔地摩挲着,我身体本能地一颤,愕然地回过头去,我又看到了商诗美艳欲滴的俏脸,凤眼里有着火热的渴望和脉脉的深情。我哪里还忍得住,把举在头顶的衣服一扔,返身一个千斤坠,狂猛地压上了商诗的身体…… 这次做完后,我浑身真地都快散架了,不过我仍然不辞辛劳地趴在商诗的身侧,轻柔地抚弄着她香汗淋淋的美体,舔触着她娇喘吁吁的瑶鼻,直到她安静下来了,我才安心下来,才开始凝神疏导自己身体里肆意乱蹿的喘息。 最后,我看商诗完全平息下来了,就俯在她耳旁吹一口和风,咬一下她肉嘟嘟的耳垂嬉笑着说:“姐,你真能干,稍息一会,我再给你,呵呵!” 没料想商诗却只是默然地看我一会,摇了摇头,淡然一笑说:“小智,姐想通了,虽然姐很眷念与你的床第之欢,但这毕竟不是生活的真实面目,走吧,回家吧!” 这次,她一点都不犹豫了,双手一支,从床上毅然坐起,从衣服团里摆弄出她那条素雅白净的裤衩,静静地穿上,看我还在发愣,就对我恬然一笑,把我刚才扔掉的衣服拾起来,轻轻地给我套上头顶,我顺从地配合着她的动作,将上衣穿上,然后,她又要给我穿裤衩,我本来觉得让我的女人这样服侍我有点过意不去,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心底里却有个声音在告诉我,我是应该让商诗这样贴近我的身心服侍我这次的。而且这样确实很享受,我就怡然自得地接受了! 当然,我也主动帮商诗戴上了胸罩,穿上了剩余的衣裤,因为这也很享受。然后我还依次吻了一下她的乳沟,脖子、下巴和唇舌,才揽着她的小蛮腰走下棺材底铺,走出棺材盒子! 因为房东阿姨没在家里,我没法退房,而且商诗似乎因为和我***尽兴过头了都忘了这岔了,也根本没提让我退房的事情,我们就这样相携着悠然地走出了房东的房子。我的想法是,房子是一定要退的,因为现在失去经济来源确实没有能力供养这栋棺材盒子了,就没有办法去帮助房东扶持她儿子上大学了,唯有恳请房东原谅我的处境,一会再去医院问询一下做最后一次努力,如果短期内仍然没法恢复我的工作,那我就只能另谋出路了,不能让商诗觉得我这个大男人没本事,我一定要象和她***那样勇猛地挺起来,使她得到坚强的慰藉和依靠。 我和商诗携手相依地走着,我时不时地歪头去看商诗的表情,她还是那么柔静,那么宛然,似乎一切生活的磨砺和人生的折难都能在她身上经过无痕一样,这让我没来由地感觉到了一丝宽慰,既然这个社会已经给我们制造了太多的苦难,那我们自己就不能再给自己的心灵增加困苦了,不管多么地苦,人生还是要继续的,否则对不住造物主赋予我们的生命啊!我从商诗那里感觉到了坚强,也给自己的心力注入了坚强。我攥紧一点她的手,昂然迈步走出了大门,我的注意力基本上放在了商诗身上,所以当我们走出到这栋古旧楼房大门边的屋台上时,我仍然没有注意到前边不远处的那个人,是依偎在我怀里的俏美人身体的轻颤加之不由自主地惊“咦”出声激醒了我,使我下意识地把目光从商诗的脸上扳回正前方,于是我就看到了那个女人。 第269章 华浩让我回家再休息两年 她是罗萍。 她静静地凝立在商诗停在通道旁边的小车旁,似乎就是一直在等着我们出来一样,先前,她的身体一定是木然的,脸上一定是肃静的,心灵一定是怅惘的,因为我似乎能嗅觉到笼罩在她周身的空气中残留的那股痕迹,这股痕迹并不因为她对我们笑了而有丝毫地消散,反而因为她的笑牵动了她的眉梢眼角所以将更多本来含蕴着的内容释放了出来。是的,此时,她正在对着我们笑,好象在尽力用她的笑表明她对我们的欢迎和好感,她应该是看到商诗或者看到商诗在看她后才突然一笑的,所以商诗在一瞬间的惊愕之后,也绽放开了她灿烂的笑容。她竟然放开了我的手,向着罗萍轻悠悠地走去,她可能是想去和罗萍进行交流吧,我突然有点紧张,不知道我的前女友和现女人站在一起会化生出什么样的意境。 然而,我有点杞人忧天了,我的前女友不给现女友示好的机会了,她突然眨了眨眼睛,象上次那样粲然一笑,一转身,哧溜跑了,转眼就没了踪影。 商诗手伸了伸,嘴巴张了张,没伸出去,也没喊出来,胳膊慢慢地就垂了下去,嘴角一动,两片柔唇缓缓闭合,她慢悠悠转过身来,对着屋台上身体凝固神情僵硬的我无奈笑了笑,然后轻启朱唇柔柔地说:“小智,你看,姐把她吓跑了!” 我想了想,随即满脸庄严地说:“姐,你说错了,不是你把她吓跑了,是你的境界让她无地自容了!” 商诗不解,茫然地看着我。 我说:“因为她没有想到,竟然还会有你这样完美的女人,愿意和我在那样狭小的房间里过夜!” 商诗先是一愣,随后她摇头苦笑不已,低垂着头,继续前行,不再说话。 我追了过去,揽住她的腰,她很顺从地贴到了我的怀里,有着一股特有的温软和醇香,让我心醉。 我们静静地走到车旁,商诗似乎对我的臂弯很是痴缠,居然不主动上车,我拥着她上了车后,我才转过来,也上了车,车开到小区的岔路口,往左,是医院,往右,是回家的路。我还没开口说话呢,商诗就好象心有灵犀般地将车停住了。 我歪头对我的女人说:“姐,我打算再去医院问最后一遍,你和我一起去吗?” 商诗扭过头来深情地凝望着我好一会,然后微微颔首道:“恩,你去吧,姐就不去了!” 我略感愕然,随即想了想,觉得也对,自己在同事们眼里是精神病人,让商诗跟在我旁边现眼对她有点不公平,所以我就微微一笑道:“恩,姐,你先去接福娃回家,我去一趟医院就回来,昨晚你被我折腾得有点累了,今天饭就由我来做吧!呵!” 商诗神情略微有点迟滞,不过马上她就莞尔一笑,还调皮地眨了眨眼睛,不胜娇羞的模样,可爱极了。 我一阵热情上涌,就一把将她的头揽了过来,对准她的美唇香舌吃了个够,她很热烈地逢迎,也咬我的嘴唇,缠我的舌头,吸我的唾液,鼻子哼哼着,呢喃自语,很是享受的样子。 我吸饱舔足了,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手,商诗就坐正了身姿,巧笑嫣然地斜望着我,含情脉脉、风情万种的美丽模样,使我如在云颠化境,有不真切的感觉,但是很快乐。 我还凑过头去吻了她一下,才开门下的车,真地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只是要和她短暂地分离,我心里竟然陡生如此依依不舍,这个女人真是将我彻底迷魂了。这辈子我可怎么离得开她?我不由摇头苦笑。 我下车走了一段后,情不自禁回头,商诗的车还静静地驻立着,她在车里静坐得象个美丽女神,一动不动,凝望着我的身影目送我离去,看到我回头看她,她就向我微笑着招手。 我的女人也一定是爱我爱到骨髓了,要不怎会如此迷恋,我心里美孜孜地想,情不自禁对她爽朗一笑,转身,向马路对面的医院跑去,再不能迟疑了,我要尽快得到工作,挣大量的钱,哪怕象曾勇那样挣钱都在所不惜了,因为我要带我的女人治病,让她能生孩子,让她愿意和我结婚,我会尽量做得滴水不漏,不会象曾勇那么冒失的,再说,华浩是我的铁杆兄弟,他也会关照我的。 我跑到医务处,去找华浩,华浩的屋子里一屋子的吵闹声,这个受尽患者家属诘难的领导,这个能够在最前线深刻体味老百姓苦楚的领导,不知道会对苍生百姓怀着什么样一种心态! 我等了好久好久,老百姓才将他们如同憋屈了几千年的愤懑宣泄完毕,宣泄完毕又能怎么样呢?社会还是这么运转,黑白已经混淆,乾坤已经颠倒,该看不起病还是看不起病,该买不起房还是买不起房,那些泯灭天良的恶狼,照样啃着你们的皮肉、吸着你们的血髓,当你们性命攸关、生命仅存跪倒在它面前求救的时候,它一脚就把你们轻薄得只剩一层皮骨的身体踢得魂飞天外! 老百姓挨着个地出门,一一将满脸的怨愤往我脸上洒落一点,你们就尽情地洒吧,因为我无能拯救你们,我也是个罪人! 我轻轻地走进去,望着一脸冷峻的华浩,说:“老华,想开点,这不是你的错!” 华浩歪头看我一眼,淡淡地说:“老李,你错了,有时候你真地很难辨认,你自己的所作所为到底有没有错,就比如,当初我让你住精神病院,或许就是错了,说白了,或许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是疯子,但是他们却披着正常人的外衣,所以他们再怎么做疯狂的事,也被人看作理所当然,而少数人本来是难得一见的正常人,却被披上了疯子的外衣,结果做符合天理人道的事情,反而被视作不可理喻了!” 华浩突然说这么古怪的话,让我摸不着头脑,我愣愣地看着他说:“老华,你想说什么?” 华浩苦叹一声道:“还能说什么呢?你抱着尸体去病房抢救的事情,你以为院领导会不知道?他们彻底当你是不可理喻的疯子了,而我却知道你肯定是在遵循天理人道!象你这样稀罕的正常人,实在不多了,但是很可悲,你生活在一个由疯子主宰的社会里!” 我好奇地说:“老华,难道你能相信那具尸体是活着的吗?” 华浩淡淡地说:“也许吧,毕竟有那么多看不起病处理不起尸体的人,我相信你,所以我相信他,也许还不仅仅他是活的呢,也许还有更多含冤不死的尸体在四处飘荡着鸣怨叫屈呢!” 我点点头说:“老华,你是我的真兄弟!” 华浩却摊手无奈道:“可是我却帮不了你!” 我平静问道:“他们是肯定不让我工作了?” 华浩叹道:“大概的意思是,你的病犯得太严重了,至少需要调治两年!” 我点了点头悠然笑道:“老华,没关系,不就是两年嘛!这个社会还给我两年时间,算是不错了,不过我倒担心他们可能挺不过两年了,照他们这样的作风和行为,会令人间的尸人和太平间的人尸越来越多,最后,尸怒人怨,空气中积聚的怨气越来越重,天天围绕在他们身边,很可能他们反倒变成真正的精神病了!好了,老华,我要走了,如果有可能,两年后我们再来见证我的预言吧!” 说完,我扔下发愣的华浩,昂然走出了门,我想起了被老邓吓疯了的张晓,不由浮上一丝冷笑,华浩他哪里知道这种情境,所以他肯定不懂我的话,或许又要以为是我的疯言疯语了,不过他不懂就不懂吧,本来就没有几个人懂得我们这些冤魂们的精神和行为世界! 我迈着轻省的步子,昂首阔步来到了医院的大门,我转身对着它硕大的院区一挥手,算是和它进行了告别,以后我再来,就只去太平间了,太平间是苦命人聚集的场所,它能给我力量。有广大苦难尸体朋友的鼎力支撑,离开了医院又有什么可怕的,也许放弃一棵树,会获得一片森林,只要心怀仁义,到哪里都能达济天下! 我来到马路边上,招手正要拦的士,这时我身后传来呼喊:“李医生,在这里!” 我惊愕地回头,却看到老王师傅正在向我招手致意。 我小跑几步走过去,好奇道:“老王,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王师傅诧异道:“你不知道吗?是商董事长让我过来接你的啊!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你正好就出来了!” 我略感愣怔,随即就开心地笑了,我女人真是体贴周到啊,时时处处都在想着我,如此看来,她心底里不知道有多喜欢我呢,我心里顿时象被蜂蜜泡过一样甜得发胀。 我向王师傅微笑点头,就钻进了他的车,老王师傅利索地上车,一套熟练地动作之后,车就在他手底下任意驰骋了,果然是技术高超,足可和我爬棺材的技术水准媲美了!由于心情小爽,看王师傅开车,我竟然还有心思在一旁自得其乐地瞎想。 人们都说精神病人往往对未知事件会有一种超常的感悟能力,但我似乎却没有这样的潜能,因为直至此时,我的精神都是豪放自如的,对前方的道路一点都没有预感!从这一点不知道可否做出反证,证明我并非精神病人,不过那都是后话了,提前在这里说也没有多少意思。 我们的车继续往前开,开着开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还在浅浅笑着直视着玻璃窗外的风光陶醉呢,冷不丁前方路面上突然有人影闪耀,几乎在我有这种感觉的同时,车身一个猛烈的急晃,然后我的身子整个全部贴在了右侧车身上,我感觉车身好象高速旋转起来了一样,并且左边整个全部翘起来,只留下右侧轱辘着地,我听到了一阵卡嚓嚓的响动,就好象整个小车的架构系统都受到一次激烈的旋转然后各个接合部位彼此摩擦出来的异响一样,小车就以这种半侧身子悬空的高难度体位往左前方斜冲出去先快速奔驰一段之后才缓缓减速最后四足着地滑行一段后终于停了下来,我倚在车门上,慢慢地将惊飞的魂魄收摄回来,才感觉到自己在喘粗气,我勉力从车身上抬起身子,晃了晃胳膊,有了生命的实感了,才略微放下了心,冲端坐在驾驶座上的老王师傅说:“老王啊,刚才怎么回事?” 第270章 一个疯子想要寻死 老王师傅就回过头来看我,他脸上刚才一定煞白一片,此时还是满脸惊骇的神情呢,应该还没有完全从突然的事故中缓过神来,他微微喘息着说:“一定是有人要寻死,刚才前方视野里马路两旁肯定是没人的,突然就冒出来一个人冲进路面,我猜,他肯定是早在旁边蹲着,所以看不到!等到机会就冲了进来!” 我大骇道:“天啦!那他有没有被撞到?” 老王师傅满脸惨白道:“我倒是急速将车斜飞着开了出去,凭感觉应该是没有撞到,但我还是不太敢下去确实,如果真撞死了人,我…我可怎么办?” 我拍了拍一下他的肩膀安慰他,然后就打开门,下车去查看。 结果,我傻眼了,马路上空空荡荡,地上没有躺着的,路上没有跑着的,什么人都没有,因为这条路已经进入郊区,所以马路上没有行人,只有稀稀拉拉的车辆在很远的地方奔驰着,视野很开阔,如果有人,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消失不见了啊?我绕着立足点环顾一圈,才看到马路右侧一条进山的泥道上走着一个人,有点远了,看不太真切,我大急,冲着他的背影大喊道:“你好,刚才那个人是你吗?” 没想到他虽然没有回头,还真回答了,也扯着嗓子喊:“是的!” 我又傻傻地呼喊:“你刚才是要自杀吗?” 他还真老实,大声地回答:“是的!” 我吃了一惊,继续傻不愣登道:“那为什么又跑了,不想自杀了?” 他突然回过头来拖长声音叫道:“你们太…狠…心了,不…让…我…死,我…有…什…么…办…法啊,我…恨…死…你…们…了!” 随着他高低起伏、波荡连绵的声音落下,他又转过头去,一阵狂奔,迅即没入山林中。 我一阵发愣,好生不解,但细致一想,又顿觉豁然开朗,他的声音听起来歇斯底里,面目虽然由于路远看不太清,显得模糊,但能感觉到是一种狰狞的样子,再根据刚才他的表现来看,这不显然就是个躁狂型精神病人嘛,自杀不自杀可能都是他一时兴起的想法,而说的那些古怪的话,自然就是一些没有任何意味的声音符号而已。 我放宽了心,悠然走回王师傅的车上,老王师傅还在惊慌当中惴惴不安呢,不过看我一副自在的神态,他紧绷的面孔有点缓和了,略带紧张地等着我的述说。 我笑了笑道:“老王放心,一个精神病人,没什么事,受到惊吓后远远地跑掉了!” 老王师傅面容顿时释放开来,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感叹道:“还好还好!我这辈子可不想再欠下血债了,否则,那真是生不如死!” 我想起他对老邓深深的歉疚,不免有点伤感,叹了口气道:“老王,过去的就不要再想太多了,往前看,我们在以后的生活中还可以去帮助很多人的啊!” 老王师傅满脸庄严地点点头说:“对,李医生说得好,往前看,往后多帮助人,总比天天沉浸在没有意义的忏悔中强多了!好了,李医生坐好,我们上路!” 于是我无比端庄地坐正了,老王师傅就一甩腕子,车挂档上路,四平八稳地在前方的道路上继续前行。 车一点变化都没有,似乎刚才根本就没发生什么事故一样,想起刚才那惊魂一刻,我不禁十分佩服起老王的车技来,不由自主冲他竖一下大拇指道:“老王,你的技术也太高明了,那样冷不丁地冒出一个人来,你愣是可以让飞奔着的车侧绕着他擦过去,而且车还不受丝毫损坏,这等身手,简直让风云变色啊!” 老王回过头来憨憨地笑了一下说:“呵呵,李医生过奖了,还不是被潘天高逼出来的,当初为了能被潘天高选上,勤学苦练吃尽苦头,不过还真不瞒你说,潘天高就是看我有这么惊人的技术才将我破格录用的!” 我想了想,不免好奇道:“怎么叫破格录用呢?当司机可不就是靠车技高明吗?这你完全合格呀?” 老王师傅摇了摇头说:“不是这样的,要正常人可能都这样想,但潘天高这个家伙有点变态,也不知道他搞什么名堂,他要招的司机必须只能是同性恋者,之前我也是不知道的,所以我冒冒失失去应聘现在想起来都有点后怕,不过还真是歪打正着靠车技彻底征服了潘天高,被留用了,后来我才从同事口中得知,潘天高原来招聘司机没有这要求,每年被淘汰下来的司机就调配到他那栋别墅里做保镖,继续养尊处优的。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突然改变政策,要求新招聘司机必须只能是同性恋,并且迅速调换了原来镇守别墅的那些保镖们,真搞不懂他在搞什么鬼,但现在他也死了,闹也闹不清了!” 老王师傅说这番话是随口说出,但对于我来说,这不亚于一枚深水炸弹,表面上一湖平静,深底里则逐渐兴起波澜,最后转化成惊涛骇浪,在我身上的表现就是,后背一身冷汗! 我将潘天高吃美沙酮抑制自己性欲的情况轻而易举地联想进来,脑子里竟然有越来越空明的感觉。难道潘天高在软禁商诗的身体好几年未能实现阴谋的情况下,竟想出了如此阴毒的招数——禁锢商诗的生理需求?他担心守城的保镖耐不住美色刺激破坏他的计划,所以为防后患,干脆直接招聘对女人美色不感兴趣的男人做保镖?而他自己故意上床用丑奔的身体刺激商诗却又怕自己抵御不住商诗震山撼岳的美色诱惑,干脆吃美沙酮降火? 如果真地是这样的话,那这个潘天高就是彻头彻尾的一头畜生了,连如此龌龊的想法和阴损的招数他都能想得出来,哪里还有半点人性可言?本来还一直以为他残忍无耻地将商诗软禁多年没有使倔强的商诗屈服之后,他就彻底没了脾气,只能起急冒火干瞪眼,苦等商诗投降,不再折腾了!却哪里料想得到这个畜生的头脑里根本就没有一块干净的地方! 只是他完全想错了,他以为是人就都会象他那样兽欲沸腾,可他完全没有料到,我坚强隐忍的商诗根本不吃他那一套,或者说她以佛祖博大精深的精神境界将自己的生理欲望彻底压制住了,心头一片明净,安静平和地度过了一年又一年,不给潘天高任何机会,如果不是我的出现将她心底深处潜藏着的生理欲望激活,可能她现在还是一个顽强的净坛忍者呢!真是可悲可叹啊! 当然,这一切都是我的猜想,我还需要回去向商诗求证,当然,很可能连商诗她自己都是蒙在鼓里的,甚至她吃那个美沙酮她以为是在帮助自己镇静安眠实际上说不定也是在帮助她压制有时候会涌上来的欲望呢!不过没关系,只要商诗告诉我,潘天高在软禁她的那五年中,有没有一开始还是疯狂地要她,后来突然只和她上床但不碰她的身体,如果真地出现这样的情况,那基本上就可以下出明确无误的结论了:潘天高是一条人类有史以来最邪恶最变态的恶狼! 我想着想着,竟然有点紧张了,很想快速知道事实的真相,便下意识地催促老王快点开车。老王好奇地回望我一眼,果然加快了车行速度。他刚才将车开得四平八稳,大概是对刚才的惊魂一幕仍心有余悸吧! 车很快进入了深山丛林,最后平平安安地停在了别墅的院门口。 我不待老王师傅习惯性地下车来给我开门,就抢先开门走了出去,对从驾驶室里刚探出半个身子的老王笑笑说:“老王,还进家里坐坐吗?” 老王呵呵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又钻回了车里,说:“不了,公司那边今天好象又有什么动静了,我得回去了!李医生,再见!” 话落,他的车也启动了,灵敏地掉头,很快绝尘而去。 我目送了他一会,就悠然转身,信步迈入别墅的庭院,我的视线本来是随意地落在院子里的某个地方的,但我视线所及让我本能地一惊之后,然后赶紧环顾一圈,于是我就彻底傻眼了。 在我面前那片我热爱的土地上,此时正横七竖八地躺卧着各种各样说得上名说不上名的杂物,一片狼稽,原本庭院里是草木葱茏、一派生机的,现在那些小生命东倒西歪,萎靡不振,呈现萧条一片,而那个斜坡底下的车库门大开着,我凝神望去,里边似乎已经空无一物了,我瞬间惊诧之后,慢慢回复了意识,细细一想,也就明白了怎么一种情形,因为从日期上来算,今天正好是法院判决下来后超过上诉期限的第一天,也就是法院判决生效的第一天。方露们肯定早就按捺不住了,在家里摩拳擦掌,就苦等这一天的到来,判决书上只将房子留给了商诗,其他值钱的东西肯定被她们洗劫一空了。 那我的商诗现在怎么样了呢?我从杂物堆中磕磕袢袢扑到别墅大门口,别墅大门紧闭,大门前倒还算整齐,似乎是被整理过一样,这才让我稍稍感觉到了一点塌实。 我不敢怠慢,迅速开门进去,整个廊道里显得都很整洁,廊道的空气里扑过来的也只是清新自然的气息,那么安详,那么平淡,这又给了我更多一层的安慰,我在想,以前每次商诗有什么事我都会有种不祥的预感,这次心头这么清幽,那商诗一定就没事了,也是,她经历过那么多大风大浪,痛心疾首的心理折难都能安然化解,现在无非就是突然一贫如洗,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就这么怡然自得地宽慰着自己,面上平静,脚步悠悠,坦然推开虚掩着的乳白色木门,泰然自若走入,然后,我才微微喘息着喊:“商诗姐,我回来了!” 第271章 我抱着商诗去病房抢救 “商诗姐,我回来了!” 空旷的大厅突然对我的喊声进行了回应。 我愣了愣,发现客厅里少了很多东西,空气骤然少了很多通行的阻碍,所以竟然已经可以对我的声音进行回响。 但是客厅里仍然很是整洁,地板似乎是刚擦过不久的,亮晶晶的,墙壁上也是一片赤白,茶几没了,沙发还剩两张,铺排得很干爽,墙壁上的大屏幕液晶电视没啦,但旁边那个神龛还在,似乎还有着一柱刚刚燃尽的香,所以空气中没有一点灰尘的土味有的只是淡淡的清香。 我的鼻息越来越浓重,呼吸紧巴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我开始喘粗气,我大喊:“商诗姐,你在哪里?” 除了轰隆隆的静息和空悠悠的回响,没人回答我。 我的精神终于开始散乱了,因为头脑里有发热的感觉,有一种精神即将失控的意味,我再一次挣扎着喊:“商诗姐,你在哪里?小智回来了!” 我已经预感到我的呼喊将是徒劳的,我身子歪扭着,扑进了商诗的房间,那里面很整齐,井井有条,床是床,柜子是柜子的,一点都没有动过,这里依然是我和商诗的洞房,床上挨挤在一起的两个绣花枕头就象一对形影不离的鸳鸯,互相吻触着,那上边还荡漾着我和商诗爱抚时遗留在上边的气息。那个方方正正的被包,安静地摆放在一张似乎刚刚更换过的淡粉色床单上,显得那样地端庄秀丽,我恍惚间甚至要以为那就是我的商诗了。 因为我在房间里找不到商诗,在床上找不到商诗,我的精神终于开始不正常了,我和商诗曾经在那床被子里紧紧拥抱着恩爱缠绵无数个日夜,睹物思人,我残存的精神自然要对她进行幻想了。我扑过去,紧紧地揽住它打滚,我认为我抱着的是商诗,滚了几个来回之后,我不经意间看到了刚才被包压住的床单处有一张折叠的纸片,我的心一跳,回来了一点精神,我一把将它抓了过来,颤巍巍地打开了它,在眼前展现,我的脑子还不算太坏,只是有点慢,我终于认清了上边的字,懂得了其中包含着的意味,那一个个娟秀的小字最后在我眼前幻化成了商诗精美绝伦的容颜,我从床铺上癫狂地跳起来,扑到房间门口,撕心裂肺地喊一声:“商诗姐,求你告诉我,你在哪里?” 空旷大厅也撕心裂肺地回我一声:“商诗姐,求你告诉我,你在哪里?” 我怅然独立片刻,开始想,商诗姐会到哪里去呢?无论如何,她也不会离开我的,就象她的遗书所说,她的灵魂会在我每一片栖息的地方为我唱念福音?那么她肯定还会在这屋子里,我快速回想了一下和她在这个屋子里相处的那些难忘的点滴,然后我心念一动,在心灵的指引下,我向二楼走去,飞奔到了那个棺材小屋门前。我推了推门,纹丝不动,我没有脑力做什么思考了,我的体力也完全失控,我飞起一脚,门板轰然一响,我再飞起一脚,门板应声而开,我飞扑到那口朱红大漆的棺材盒子前,将棺材盖子一把揪开,探头那么一看,我的女人,商诗,她正无比娴静地躺在棺材底部的锦缎上,她绝美的脸盘略微有点发白,神色却很安逸,她的眼睛微微闭合着,就象只是睡熟了一样,从眼角泛散出她内心深处荡漾的轻悠和平和。我的女人,她,竟然走得如此安然! 她走了吗?她真地就这么走了?不,绝对不,怎么能让她走呢?我仰天狂喷一口淤积在胸口让我不能思考的苦郁,纵身一跃,施展开了我翻爬棺材的高超本领,我站在棺沿上,尽可能地俯下身来探摸我女人的鼻息和脉动,我认为我是触摸到了生命的气息的,这让我心里无端的一喜。我小心翼翼地将我女人横抱了起来,她软软地沉睡在我坚强的臂弯里。我一抖身形,从棺材上跃下,轻轻着地后,我一转身,发足狂奔。 我不可能再等老王师傅或者欣月过来接我出山了,我跑出别墅,颠簸出庭院,跑向那个我和商诗共同开辟的出口,它曾经是我生命的出口,它这次也一定会是商诗生命的出口的! 我终于来到了马路上,老天爷还不算吝啬,立刻就来了一辆老乡的农用车,我在农用车上紧紧地抱住商诗的身体,任我自己颠来倒去,不让商诗在我怀抱里移动分毫。她已经不再年轻的生命,实在经不起波荡了! 最后我转乘的士,一路急驰,直接抵达了外科楼底下,我抱着我的女人迅速下车,我象个无比冷静的疯子,面容冷凝成水,牙关将嘴唇咬出血印,我的世界里只有我和我女人两个人,我们在急奔。 冲进病房,我来到护士站,向丁兰呐喊:“丁兰,这是我爱人,她不行了,求求你,帮帮我!” 护士们纷纷抬头看我,人群里顿时一片哗然,最后还是丁兰仗义,她从一片轰闹声中突然爆发,她的声音惊天动地,她尖声嘶喊着:“你们要相信他,看,这真地是他爱人,上次来的那个女人,你们一定知道,无论正常人还是精神病人,对爱的感觉是不会有区别的,他再疯,也不会用他自己的女人来开玩笑的!相信他,相信我!” 她惊心动魄的话喊完,护士站立刻就鸦雀无声了,丁兰则扑进准备室,将急救车推了出来,人群中的老胡突然也冲了出来,跑到我身边,向我伸出手,说:“小李子,把她给我!” 我惊愕地看他一眼,他沉毅地点头,我看着他眼里温和的光,心里感觉到了同志的力量,就沉静地点头,将商诗放到了他的臂弯,丁兰迅疾将车推进了病房里的一个病室,还好,那不是关兴管辖的病室,我的心得到了些许安定。 老胡抱着商诗迅速跟了进去。我看着他沉稳的步伐,觉得自己的选择是对的!我如此着急惊慌之下,是绝对不可能胜任医生的工作的,这是医学上一个绝对的规则:抢救自己的人,那一定是他人的活! 还好,我的同事们虽然不相信我,但是她们相信了爱情,是爱情的力量使商诗得到了最后一次被拯救的机会。 我不敢进那个病室,我怕影响老胡的抢救,同时,我也不敢面临那种每况愈下的绝望。 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半个小时就这么过去了。我的心沉到了底。我的精神也跟着一点点往下坠落。根据急诊抢救经验,半个小时过去了,回不过来,那就百分之九十九点九过不来了。而且那个百分之零点一还基本上不会发生。所以一般抢救也就半个小时。 果然,半个小时多一点点后,老胡面色凝重地走了出来,来到我面前,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小李子,节哀吧,对不起,但我已经尽力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竟然又不觉得有多少痛苦了,就好象我内心深处其实早就对此做好了充分准备一样,而我的精神世界又深入到了另一个境界,我对老胡眨了眨眼睛,突然呵呵笑道:“老胡,这次我没有骗你吧,我没有抱着一具尸体让你来救吧!” 老胡本来是不惊讶的,只是平静和伤感,这一下子就又目瞪口呆了,望着我不知所措。他肯定又打算当我是精神病人了! 我有点不满,不想理他了,我突然觉得这个世界一点都不真切,所有人在我面前都是虚幻的,都不是活生生的人,他们要么是身体已死,要么是精神已死,而只有我和商诗活着,因为她虽然身体已死,但精神活着,我虽然精神已死,但身体活着。 我要用活着的身体抱着她活着的精神,出走。 所以我静静地望着我的同事们正儿八经笑了笑,便悠然向着我女人身体所在的病室走去。 我的女人还是那么娴静地躺着,面目一片清幽,身体一团和气,微垂的眼角,有着放眼一切的从容。我的女人她生前不惧一切邪恶,死后也照样睥睨天下。真不愧是我的女人! 我俯下身来,把她垂落在床沿的玉臂轻轻地搭在我的肩上,然后伸出我健壮的胳膊,将她悠悠地抱了起来,我在走出到病室门口的时候,我听到有同事在惊呼:“天啦!这次他估计真地是疯了!” 老胡阴冷着脸横他一眼道:“闭嘴,他爱人刚才确实是有生命的,只因为服药量实在太大,无力回天了,失去了爱人的剧烈痛苦,你以为你还能表现正常?” 我听老胡在帮我打击坏人,心里很开心,就冲老胡笑道:“老胡,谢谢你!” 老胡皱了皱眉头,就冷静地跑到我旁边,伸出胳膊拦住我说:“小李子,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但是不管怎么说,你要冷静下来,人一旦死了,就不能随意搬动了,必须由太平间工作人员暂时拉到太平间保存的,你要听话!” 我就对他眨眨眼睛调皮地笑道:“老胡,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我当然知道这个规矩,不过这个规矩不适用于我的商诗,因为她还没死的!” 老胡愣了愣,然后悲叹一口气道:“小李子,面对现实,人生总是要面临各种挫折和不幸的,你是一个男人,要勇敢地承担起来!”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还很沉静的样子说:“老胡,你放心,虽然我知道我爱人没死,但我也还是要把她放到太平间里去的,这不会违反你们的规矩的,不过,这去太平间的最后一程路,我总不能让她还离开我的怀抱吧?” 听到我这话,人群轰响起来,有人说:“听他这么说,又象疯又不象疯的样子呢!” 有人说:“应该是疯了的吧,只是对爱情的感觉让他说出这么正常的话吧?” 有人说:“应该没疯,我不敢想象一个疯子能有这么深刻的感悟!” 我听他们辩得有趣,就嘿嘿笑了一下,甩掉正在发愣的老胡,大踏步走出几步后又回头对他说:“对了,老胡,把帐记在我头上,等我把后事处理完了,就来还医疗欠费!” 然后,我转身就走,再没有一个人拦我了,但我听见他们在后边七嘴八舌地说:“可惜啊,这么好的一个人,到底被谁给逼疯了?”“肯定没疯,哪有这么理智的疯子?”“让他走吧,我觉得他应该会去太平间的!” 第272章 我抱着商诗去太平间 我嘻嘻一笑,大踏步离开,将他们模糊的气息甩在他们的世界里,就去向了太平间。路上的行人纷纷为我驻足侧目,他们想不明白,只有把生命垂危的人往病房或者急诊方向送的,哪有反而反其道而行的?当然,他们全是偏离了太平间的精神病人,又怎么能理解我的思想和行为呢? 我抱着我的商诗,没有直贯院区去向太平间,而是想了想,又绕了个弯沿着上次商诗和我去向太平间的那条围墙底下的偏僻小道行进,我在这条路上努力搜寻着我们曾经牵手前行遗落下来的任何可能遗迹,时而还仰头遥感着从四面八方扑来的空气中记载着我和商诗共同生活场景的气息,我把这些遗迹和气息呼吸入我的身体里,然后我再通过默念把它们传入我怀里的女人身体里,然后我就轻吻一下她安睡的眼睛后温柔地说:“姐,你安心地睡吧,象你说的,这个世界不属于我们,但没关系,我们也不要它了,我们带着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远离它,到一个属于我们的地方去一起沉睡吧!” 喃喃自语完毕后,我也就抱着我的女人穿过鲜花盛开的运尸长廊和绿树葱茏的青石甬道,抵达了太平间的小院。我不想惊动老张头,直接下了斜坡,开了木门,沉静地走了进去。 我知道只有西侧第一排棺材里才可能有空棺,所以我毫不犹豫就去向了那个方向。等我走到那个拐角处时,才发现那条尸廊里已经站了一个人,是老张头,看到我抱着商诗进来,他就对我安静地点头,示意我过去。 我有点不解,走到他旁边才知道,原来他早已经给我的商诗安排好了一口冰棺,那口冰棺很厚实,黑漆漆泛着绿光,看起来既神秘又典雅,比其他棺材都要华贵,倒是很符合我的商诗生前的气质。 冰棺盖子已经打开了,我踮起脚尖,平端着我的女人软软的身体,然后我整个身子完全匍匐在棺壁上,使出我从头顶到脚尖所有的力气,终于将我女人轻轻地、安然无恙地平放到了棺底,一点都没有扰动她的清梦,这让我感觉到了一丝来自心底深处的安慰。 我直起腰来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对老张头笑笑说:“老张哥,谢谢你!” 老张头摇头叹了一口气说:“我这个当下人的,又能为你做什么呢?是你的华浩领导指示我这么做的,他让我托话给你,让你节哀,尽快从沉痛中恢复平静,他也会想办法尽快恢复你的工作的。” 我淡然一笑道:“老张哥,谢谢你,也谢谢华浩,你们放心,我已经没事了,但我现在还想和她单独呆一会,老张哥,你不会驱赶我走吧?” 老张头忙不迭摇头说:“不会不会,李医生,还是那句话,我别的帮不了你什么,但太平间的门永远为你敞开着!” 说完,老张头很知趣,他向我挥了一下手,转身就走了。 看着他消失在拐角处,我就回过身来,下意识望一眼就在旁边不远处的晶晶的冰棺,心里好不惆怅,先前还庆幸自己没有和晶晶发生过情感才有机会享用和商诗刻骨铭心的爱恋,现在又不得不后悔了,如果早和晶晶喜结良缘,可能就不会导致我和我女人今日的绝恋了。 世间没有后悔药,多想无益,我甩了甩腕子,搭上我女人冰棺的棺沿,手脚一阵熟练的配合,我如同行云流水飞瀑,身手敏捷地攀爬进了我女人的冰棺。我把我女人的姿势摆好面朝着我,我也在她身边摆好姿势躺好,然后让她的头枕在我的右手臂弯里,手臂揽着她的肩膀,将她环抱在我温热的怀抱里,给她舒心给她温暖,一直看着她的面容觉得她完全平静如水了,才用左手掏出她写给我的遗书,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亲爱的小智: 当你看到这张字条的时候,姐应该已经上路了,你放心,姐去的是一个自己最该去的地方,那里只有温馨,只有平静,只有祥和,只有安好,那里鲜花环绕,绿草如茵,人面桃花,人心如画,姐是去哪里享福去了,所以你一点也不要为姐担心。 当然,姐确实有点狠心,就这么抛下你一个人独自享乐去了,但你要理解姐,姐也是出于无奈,因为那个地方只是属于姐一个人的,姐不可能将你一块带上。同时,姐也不可能再在这个世界上呆下去了,因为再呆下去,对你太不公平。姐理解你对姐的深情,因为姐也在深深地爱着你,但是正因为如此,姐不能再这样自私下去了,你这样优秀的男人,完全应该拥有完美的爱情和婚姻,姐太不适合你了,比你大十岁,不能给你完整的家庭,连财富都不能带给你,今后会给你带来的就只有生活的拖累和岁月的艰辛,姐知道你是个好男人,愿意无怨无悔地承担这一切,但姐无论如何也不忍心这样去连累你。你还那么年轻,那么富有朝气,还有那么雄壮的人生理想,你能开开心心地生活工作在这个世界上,是姐这辈子最大的愿望。 姐已经替你想好了,那个罗萍姑娘不错,姐看得出来,她还在深爱着你,她长得比姐漂亮,比姐年轻,又有好工作,很温柔很善良的样子,你们两个非常般配,只有象她那样的姑娘和你组成家庭生活在一起,你才能幸福如意一辈子的。当然,她过去可能曾经伤害过你,但你也不要再过于去追究那些曾经的苦难了,女人没有你想象中那样邪恶,她也同样如此,姐是理解她的,她也很无奈,你的那个小屋子确实太小了,任何一个姑娘都不会乐意在里边呆的,姐要不是经历了那么多沧桑早就看淡了世间的浮尘俗物,肯定也不会乐意的,所以你要理解她,她需要的只是一套象样的房间,一个基本可以容身的空间,这并不过分。现在好了,姐离去之后,就将那栋大别墅赠送给你们,那里边海阔天空的,我想罗萍姑娘一定会很喜欢它的,你就和她在里边结婚生子,组成一个幸福的家庭吧! 不过姐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就是希望你们能够替我照顾好福娃,今后把他也当成你们自己的孩子那样对待,让你们自己的孩子把他当成亲哥哥,我知道这个要求有点过分,但没有办法,我又不能把他带走,我知道你也喜欢福娃的,罗萍姑娘那么善良,一定会善待福娃的。所以就当我是利用你们的善良给你们布置了一道生活任务吧,希望得到你们的理解!这样,姐就能走得更安心了! 小智,姐知道姐的离去肯定会让你伤心难过,但希望你能够尽快恢复平静,人总是要离世的,姐比你大十岁,姐总是要先你一步离开的,既然迟早都会有这么一天,所以你也大可不必过于伤悲,勇敢地挺起你男人的胸膛,去追求属于你自己的幸福生活吧! 小智,姐注定和你不能共同生存在今生,这是姐曾经试图抵抗但最终无可抗拒的命运,咱们就得认命,不过,姐已经幸福地拥有过和你的前世,姐已经非常满足了,姐离去之后,姐的灵魂还会漫布在那片连绵起伏的深山里,追逐我们的前世,飘荡在你栖息的任何一个地方,默守你的今生,为你唱念福音,在佛光浸染的每一片空际里,祈祷我们的来世,小智,如果佛祖开恩,真地能够赐予我们来世,使我们那时候痛快地做一场夫妻,那将是多么地美好!小智,就让我们击掌盟誓,在我们各自的世界里,为我们来世的幸福,向佛祖祈福吧! 另,我来不及向我的好姐妹欣月告别了,她为了姐的事,吃尽了苦头,受尽了委屈,姐今生报答不了她了,也只能等来世了,就请你代转姐对她的歉意和祝福,祝她和赵警官能够幸福美满!” 你的商诗姐绝笔 我默默地看完最后几行字,虽然流着泪,却情不自禁咧开嘴笑了,商诗真地好可爱,在这样的时候,还有心思逗我玩。 我再将遗书仔细咀嚼了几遍,就将它小心翼翼地放进兜里,在商诗已经有点冰冷的唇上吻了一下,然后向她平静地告白道:“我亲爱的姐,虽然我要谢谢你如此良苦用心地对我的今生做出精细安排,但对不起,我却没有能力来过完这个美好的今生了,我也没有时间来等待和你的来世,你也不要那么绝望,说我和你没有今生了,那不过只是我们没有办法在外边那个人世间拥有今生而已,那没关系,我们完全可以一起在这个太平间拥有今生啊,你放心,这太平间里的尸体都是些穷苦乡亲,我们成为他们中的一员,他们会很关照我们的,只是有点遗憾的是,没有及时告知你将潘天高的尸体处理掉,让他在这里影响太平间的空气,但想想也能接受,既然人间到处都是遗憾,太平间一点遗憾都没有也不太可能,我们以后在太平间一起生活的时候,防着他点就是,他生前那么狠毒的招数我们都不怕,还怕他死后使出什么阴招?而且有我在你旁边,他就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胡来的!姐,你在这里静静地等着我,我到外边那个世界去一趟,把一些未了的事情处理完之后,就专心致志过来陪你了,然后我们就千秋万代、永不分离了!” 向我的女人默诵完毕后,我无比庄严地爬了起来,想了想,俯下身子再吻了吻她,然后就出了冰棺。 我的想法是,回去把房子处理掉,把福娃安置好,了却商诗在人世间最后一个遗愿,就回来和商诗一起躺在冰棺里,抱着她一起沉睡亿万年! 我给商诗盖上盖子,确保严丝合缝,防止她再遭受外面世界的风寒。 然后,我出了太平间,到外边马路上打了一辆的士,回了大别墅。我在空空荡荡的房间里给欣月打了个电话,我没说商诗的事,只是平平淡淡地说:“欣月,带福娃回来吧!” 欣月好奇道:“你们直接回家了吗?怎么不绕到我家来接福娃一起回去?” 我静静地说:“想让你带他回来,所以没去接他!” 欣月顿了顿说:“那好吧,我马上带他回去!” 然后我们就结束了通话。 我就一直静静地坐在客厅中央残存的沙发上,无聊之极的时候,就开始凝神捕捉空气中残留的商诗的芳香。有时候我还真能捕捉得到,因为毕竟我和商诗的幸福生活恍然如在昨天还发生过。我脑海里象放电影一样展映着我和商诗在一起的那些生活场景,慢慢地,我竟然还听到了商诗的喊叫,然后,过了一会,我面前竟然还出现了商诗的幻影,依然那样丰姿绰约、美丽动人,我恍惚之中当了真,骤然站了起来,向着那个身影扑去,动情地呼喊着:“商诗姐,我来和你相会了!” 第273章 把棺材盒子抬到神秘山洞里 让我纳闷的是,那个身影竟然还躲我,不让我抱,我惊讶道:“姐,是我呀,小智呀!” 让我更惊诧的是,那个身影一躲,又幻化出另一个身影来,不过很小,象个拖在后边的尾巴,还有着一双惊惶的小眼珠,圆滚滚地盯着我。 那个高个身影突然扬了一下手,然后我脸蛋上“啪”地一响,接着一个清脆的声音娇喝道:“李智,你耍什么疯,把屋子里弄成这样,商姐呢?” 我被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回原形,被一声断喝唤回了心智,于是我就辨清了来者是欣月和福娃。 我摸了摸火辣辣的面颊,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欣月,你回来了啊!” 欣月惊奇地看我一眼,皱着眉头道:“李医生,你这是怎么啦?屋子外边怎么乱成那样?还有,商姐呢?” 我淡漠道:“判决书下来了,屋子里值钱的东西都被方露她们拿走了,当然就变成这样了!” 欣月愣了愣急道:“那商姐呢,我问商姐在哪?快回答我!” 我说:“方露把东西都拿走了,她受不了,自尽了!” 欣月还以为我开玩笑呢,气得胸前花枝乱颤道:“你,你,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商姐,你太过分了!” 我无奈一笑,也不想说什么话了,从兜里把遗书掏出来,递给了欣月说:“你自己看吧!” 然后,我就蹲下身去,把正在一旁扯着欣月裤管不明就里、满脸惊慌的福娃一把抱了起来,静静走到沙发上坐下,福娃就双手环着我的脖子,怯生生地问:“叔叔,什么叫自尽?阿姨为什么不出来接我?” 我摸了摸他的小头说:“自尽就是到另一个好玩的世界里去玩去了,阿姨去那里玩去了,所以不能来接你了!” 福娃眨了眨小眼睛说:“那叔叔,你能带我去那里找阿姨吗,我想她了!” 我的眼泪就这样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本以为我的心态已经无比坚强,再也不会流泪,但我想错了,我可以不为自己流泪,但绝对控制不住为世间一切可怜的人们流泪。福娃,他太可怜了! 欣月也很可怜,我抬头看她的时候,她手里的纸条已经掉到了地上,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象被凝固了的水晶,眼神里完全是空洞,她那对原本黑白分明的晶亮眸子也变得虚无起来,她的身躯象根水泥地板上镶嵌的木头桩子,象是在风雨中一动不动地凝立了千万年。 我被她的样子吓着了,赶紧将福娃放到沙发上,跑到她身边,拿手掌在她眼前不停地晃,她的眼珠没有任何震颤,我大骇,再也顾忌不了那么多了,一把将欣月揽入怀里,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拍着她的肩膀,喃喃道:“欣月,你不要这样,商诗姐已经去了,我们不能再没有你了,你放心,你商姐她去得很安详,没有任何痛楚,没有任何惊慌,那么平静,那么泰然,就好象悄悄地睡了过去一样,只是要去遥远的地方追寻一个美丽的梦想,所以她现在是开心的快乐的,如果让她知道你现在这样,她肯定会不安心的,难道你忍心让她在世界的另一个方向还不能安静,还得为我们日日担忧挂念吗?” 我这番话说完,总算有了效果,我怀抱里的欣月开始***肩膀,最后,她贴在我胸口的脑袋开始拱动,有呜咽的声息从我的胸领里溢出,我的胸口也有冰凉的液体在滑动,先是一滴两滴,最后汇聚成团,将我的胸口润湿,浸润到我的心脏里和我的血液一起流动。 福娃被我们的举止惊着了,他在沙发上坐不住了,磨蹭到我和欣月的旁边,畏怯地各抱住我和欣月的一条大腿。小手在微微颤抖。 我再也不忍心了,一把将他也揽入我的怀里,把这个可怜的女人和孩子一起紧紧抱住,希望我宽厚的胸膛能够给她们以抚慰。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欣月突然抬起头来,泪眼汪汪地看着我,冷静异常地说:“商姐在哪里,我想去看看她!” 看着她被涌出的情绪浸染过后有了些许生气的脸蛋,我略微放下心来,平静地说:“你放心,她已经在我们医院太平间里了,等我将后事处理完了,就带你们去看她!” 欣月略一愣怔,慢慢地,脸上竟显出怨愤的神情,她突然狠声道:“你刚才叫我来就是要告诉我这一噩耗的吗?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告诉我?” 我无奈道:“一开始,我只一门心思想着抱着商诗姐去医院抢救,直到确定抢救失败,把她安放在太平间,平静下来了,我才能来处理其他的事情啊?” 欣月仍然冷冷道:“处理其他的事情?商姐死了,你还有心思处理其他事情?” 欣月这话一说,让福娃听明白了,他稚嫩的嗓子“啊”地一声,猛地从我的怀抱里挣脱,惊恐地看着我们。 我沉叹了一口气,略微俯下身子,凝视着他的小眼珠,轻柔地说:“福娃别害怕,阿姨只是睡过去了而已,没有完全死的,等叔叔把事情处理完,就带你去见阿姨!” 福娃突然爆发出哭喊,呜哇呜哇道:“叔叔骗人,阿姨已经死了,呜,呜,哇,哇,商阿姨,福娃想你,你在哪里?” 我叹了口气,抬起头来,我看到欣月的眼泪又在断线珍珠般滚落。 我摇了摇头,无奈道:“欣月,我今天叫你过来,也不纯粹只是告诉你商诗姐的噩耗,你社会交际面广,信息比较多,我想请你帮我找个买家,我要把这套别墅卖掉!” 欣月愕然地看我一眼,抬手擦了一下眼泪,仍然冷冷道:“难道你不和罗萍在这里结婚了吗?” 我苦笑道:“和罗萍结婚?欣月,你别开我玩笑了!就象你刚才说的,商诗姐死了,我还有心思处理其他事情!呵呵,你太逗了!” 欣月满脸都是疑云,不解道:“那你为什么要卖房子,你和福娃不在这里住了吗?” 我心里有一阵钻心的痛,嘴里淡然道:“这里没了商诗姐,住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欣月放心,我带福娃到我租的那个房间里住就行了!你帮我联系买家吧,帮个忙,求你了!” 欣月不自觉环顾了一下屋子里的情形,虽然有福娃的哭闹,但那种无尽的凄清和落寞气息却仍然是铺天盖地,盘旋在我们头顶呜咽低鸣。她受到感染,眼泪又涌了出来,凝望着我,黯然地点点头。 我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就再次蹲下身子,一把抱住福娃,重新将他抱回沙发上坐定,就让他的小身子在我的怀里尽情地释放吧! 欣月抬起袖子擦了一下眼泪,竟然往厨房走去。我愣了愣,惊道:“欣月,你要干什么?” 欣月茫然地看我一眼,咬着嘴唇道:“我给你们做点饭吧!” 我连忙摇头道:“欣月,求你了,我是一刻也不想在这屋里呆了,哪里还有心思吃饭,你赶紧去帮我联系买家吧,最好能这两天就搞定,实在不行,也别超过三天!” 欣月看我痛楚而坚决的眼神,知道我心意已定,便不再坚持,无奈摇了摇头,从她拎回来的塑料袋里拣出一个袋子,走过来放到我旁边的沙发上,说:“这里有点水果,你们饿的时候就吃点吧!” 然后,她也不再犹豫了,凄楚地看我们一眼后,转身就走了出去。 我和福娃爷俩一动不动,沉坐了一夜,福娃一直也不喊饿,开始一直扯着嗓子在哭喊,慢慢地,就变成了啜泣,然后,没了声音,光剩下微微喘息,最后,彻底平静下来,转化成静默,大概到了后半夜的时候,他在我的怀抱里微微打起了鼾来,大概是累了,困了,竟悠悠睡了过去。 而我一直就没动,不仅是身子没动,连脑子似乎都没动,反正对整整一晚怎么过去的一无所知,一直到第二天半个上午过去了,欣月领着一对中年男女推门进来,我还一直保持着那一姿态未变。 欣月看到后,她快速跑了过来喊道:“李医生,你怎么还在这里呀,昨天晚上一直没睡吗?” 我木然地看她一眼,眼珠艰难地动了动,缓缓蠕动着嘴唇说:“欣月,他们是买主吗?谢谢你!” 福娃被我们的响动惊醒了,他一骨碌从我身上翻下来,茫然地站起,东张西望一番,似乎都快忘记在这个屋子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了。 我颤巍巍地站起,要去迎接那两个客人,结果身形一阵轻晃,欣月赶紧伸手将我扶住。 我浑身酸疼、筋骨麻木,刚开始几乎瘫在欣月身上,过了好一会,身体才恢复了知觉,尝试着自己站了起来,向来客微笑着打了招呼。 欣月应该是已经向他们介绍了我的情况,所以他们也不是很惊讶,向我微微点头示意,就楼上楼下满屋子转悠开了,我让欣月去陪同他们查看。我看了一眼发傻的福娃,沉叹一声,从塑料袋里取了一个苹果,拿去水房洗了,回来递给了福娃,福娃确实饿了,顺从地接过,大口大口地啃吃着,看得我好不心酸。 最后两个客人提出以一百万的价格将这栋大别墅买下,他们的理由是,虽然房子很大,但这里太偏远了,地价不高,如果不进行开发,基本没什么价值。欣月还想和他们讲价,我向她摆了摆手,爽快地答应了。潘天高当初给商诗的初恋男友拍下一百万后强抢商诗,估计这栋房子可能也就是这个价!钱多钱少对于太平间生活来说是没有意义的,而一百万分给福娃和商诗的父母也完全足够了! 我向他们提出要求,请他们帮忙找人把楼上的棺材按照我的路线抬到福娃曾经栖身的那个山洞里,这口棺材是商诗最后生命残留过的地方,我希望放在那个山洞里好好保存,我相信那个神奇的山洞一定可以让一些奇迹出现。 他们很爽快地答应了,只是到外边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回来和我们一起耐心地等候了一个多小时,就来了十好几个人,都是工人装束,当先是一个领头的人,有点派头,一只手里拎着一个提箱,另一只手里握着一些文件,都递给了中年男人,中年男人把它们转递给我说:“钱在箱子里头,你点点!没问题的话签署这份协议!” 我和欣月打开看了一眼,满满一箱子钱,也没有再清点,就痛快签了协议。我让欣月在屋子里找出来几根蜡烛和一个打火机,然后就一手拎着钱箱子,一手指挥着这十几个工人上二楼将那口棺材抬了下来,抬出别墅,找到了当初去营救福娃时商诗留下的那些路标,循着这些路标,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找到了当初的那个山洞。这次我没让福娃随行,我怕再次引发他的伤感。工人师傅们进了悬崖壁上的山洞都很惊讶,我也没做什么解释,在蜡烛灯明亮的光影照耀下,指挥着他们毅然前行,倒没有什么变故,顺顺利利地终于将这口棺材抬到了福娃母亲曾经睡过的那口棺材旁边,并排放好。 棺材摆好后,我让一个工人师傅举着蜡烛,我跳进了棺材里对棺底那些受颠簸后显得有些凌乱的深红锦缎进行整理,在整理的时候,我摸到锦缎下边有很多疙疙瘩瘩的东西,颇觉好奇,就伸进手去摸出了一个来看,一看之下,惊得合不拢嘴。 第274章 带欣月福娃去太平间 原来竟然是我曾经破坏过的装美沙酮的那种小瓶,这个瓶子已经是空空如也了,里边的药应该已经被用光。我好奇心顿起,就接过工人师傅的蜡烛,将锦缎整个掀起一角来,也就看清了,下边那些疙疙瘩瘩的东西全是这样的瓶子,有几个空瓶,其他的都是装满药品的。商诗这次自杀,一定是大量服用了这一毒药了,她上次了解了美沙酮的毒性,便就地取材,用这个东西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怪不得我将她屋子里的药品破坏掉后,她屋子里又重新出现了,原来她是把这口棺材当做药库了。她的这口棺材是她和她前世的男朋友相守的通道,她认为她前男友的灵魂会从通风口处的窗台外飘忽进来,钻进棺材里和她相会,所以她大概是要用这些可以镇静安眠的药来安息她前世男友的灵魂吧! 我凝立在棺材里,面对这一堆瓶子,好一阵惆怅,最后我将那些还没服用的药一一揣进了自己的兜里,从棺材里跳了出来,缅怀了一下福娃的母亲后,就率领工人师傅们离去。 我回到别墅,叫上欣月和福娃,和这栋大别墅的新主人们告别之后,就毅然上了欣月的车,再也不敢回头看一眼,这个让我人生几度轮回的地方,我再也没有勇气面对了! 欣月将车开到了医院门口,我就让她停了下来,我不想让车直接开到太平间去,我怕车的轰鸣声会吵醒安睡的商诗。 我领着这个女人和孩子向太平间走去,当穿过一条鲜花繁茂的尸径,我告诉她们前方就是太平间时,欣月的呼吸立刻粗重起来,脚底下越来越快。 福娃不懂,就眨着眼睛问我什么叫太平间,我告诉他躺在里边就能一世太平的房间就叫太平间,他还是很茫然,我就不解释了,牵着他的手肃穆前行。 最后,我们三个进入了太平间,福娃惊疑地看着那些奇形怪状的东西,很是不解,我没有理睬他的惊奇,只是牵着他的手,加快了行进的速度,欣月在前方有点迟疑,她不知道该往哪条尸廊走,我追上欣月的脚步,对她点头示意,最后我们就来到了商诗的冰棺旁。 我指着冰棺对欣月说:“你商姐就在这里头!” 欣月咬着嘴唇抑制住悲声,但她抑制不住眼泪,它们从眼角汹涌而出。 我叹了口气,将商诗的棺罩轻轻抱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 欣月扑倒在了棺材壁上,她看到了她的商姐,她浓重地喘息了两下后,再也控制不住了,大放悲声。太平间沉寂已久的空气被搅动了,沉积在各个角落里的各路冤魂一起挥舞着宽圆的长袖,齐声唱着沉痛的哀歌!和欣月的哀号合奏出太平间之歌! 我是分明听到了这片真切的悲鸣的,虽然在白日的亮色中我看不到她们的影子,我把福娃抱在怀里,站在欣月的旁边,对他和声说:“娃子,商阿姨就睡在这里头了,你看她睡得多塌实,这下你放心了吧!” 福娃看到商诗后,在我怀抱里手脚一阵乱舞,喊着:“商阿姨,福娃在这里,你别睡了,好吗?” 说完,在我怀里挣扎着要往棺材里探身子。 我怒视他一眼,呵斥道:“福娃怎么这么不懂事,商阿姨为了我们,累了,辛苦了,想睡觉休息,你怎么还要打扰她!” 福娃就撅着嘴巴不满道:“可是福娃想她了嘛,想和她说几句话,叔叔,你让阿姨醒一会好吗?” 我根本无法控制强自压在心头的酸楚,它们翻涌上来,变成眼泪,润湿了我的双眼。从眼角凝聚成滴,滚落。 福娃惊惶地看我一眼,抬起小手给我擦泪,怯生生地说:“叔叔,你别哭,福娃乖,福娃不闹了!” 我眨了眨眼睛,使眼泪隐没,冲他笑笑说:“这就对了,要不阿姨该多伤心,福娃连睡觉都不让她好好睡!” 福娃就满脸难过的样子说:“那叔叔,阿姨还要睡多久才能和福娃说话呢?” 我想了想说:“不知道,阿姨实在太累了,可能要睡好长时间,等她醒来了,叔叔就让她去找你,好吧!” 福娃就乖巧地点点头。 我扭头去看欣月,我发现她匍匐在棺壁上,光听见喑喑呀呀的喘息,已经没多大声了。 我吓了一跳,赶紧将福娃放在地上,跑过去,将欣月从棺板上抱了起来,她软绵绵地靠在我身上,眼神凝滞,显然身心疲惫至极。好在她的身体还是温软有力的,我放下心来,就轻抚着她的背,默默地等待她恢复心神。 过了一会,她从我怀里挣脱开来,说:“让商姐安静吧,我们走吧!” 我点了点头,就去抱起盖子,给商诗重新盖上。 福娃还有点依依不舍,不想走,我和欣月只好各牵了他一只手,安抚住了他,将他带了出来。 到了医院门口后,欣月要开车送我和福娃回我租住的那个家,被我强烈地推辞掉了。最后我说:“欣月,这段时间来真是辛苦你了,你也该重拾心情,好好地去过你自己的生活了,对你一直以来给予的帮助,我和商诗姐要给予衷心的感谢,以后,我会让…带福娃去看你的!好了,就到这儿吧,再见!” 于是,我拉着福娃的手,毅然决然地下了车。 福娃还对欣月很是眷念,不停回头,我没有回头,并且紧拽着他的手,过到马路对面,进了一条小巷子,在巷子口,我才停驻身形,悄然回头,在欣月看不到我们的地方,抬头去看她。果然,她的车还一动不动地呆在原地,它一定和它的车主人一样伤感。我很有耐心,一直等了很久很久,最后它缓缓地上路了,直到它在我视野里消失不见,我才长吁了一口气。 她该有自己的生活了,她需要和赵警官结婚生子,需要去照顾她年迈的父母,我和福娃都不能去拖累她了。 我俯下身来抚摸着福娃的头说:“娃子,等你以后长大了,一定要常去看看欣月阿姨,要好好报答她,她是李叔叔、商阿姨以及你的大恩人,你知道吗?” 福娃也不明白我话里的深层意思,但表层意思他是懂的,小脸还满庄严的样子,点点头说:“恩,好的,李叔叔,商阿姨,欣月阿姨,都是我的大恩人,我长大了,一定要好好地好好地报答你们!” 我无言苦笑,牵着他的手,再次从巷子里走出来,在附近找了一家银行,我进去将箱子里的一百万分别存入了三张银行卡,一张五十万的,打算给商诗的父母,凭商诗生前对她父母的眷念,就知道她一定还放心不下她父母的,我给她了却这个心愿吧,让她能够安心离去。一张四十万的,我打算给福娃,去他老家找一个他的老乡亲做他的监护人,照看他成长,培养他上大学,读研究生读博士,这些钱应该是足够了,这也了却了商诗又一个心愿。这笔钱的监护人我只能找老乡亲,给他们当地政府或者什么机构我是绝对放不下心的。另外一张十万的,用来还给欣月,直接给欣月她肯定不要,我就只能间接给她父母了。 一切预算完好之后,我开始行动。 我出了银行门,走到这条马路那头的大十字路口,正要横穿马路过去的时候,有一个十分面熟的人从拐角处附近的一个饭店里走了出来。 我愣了一愣,定睛一看,竟然是谭局长。谭局长也看到了我,也是一愣,然后他就打着哈哈向我走了过来,主动来和我握手。 我现在对这个世界已经没什么感觉了,所以也不反感他,就机械地伸手和他相握。他抓住我的手热情地摇了摇说:“李大医生,咱们可真是有缘啊,在这人海茫茫里都能不期而遇!” 我微苦地笑笑说:“谭局长,你这样的贵人,怎么也会在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出没的地方活动啊?” 谭局长哈哈怪笑道:“哈,李医生,你太会说话了,不过啊,这次你可就说得不准确哦,不仅是我这样的小人物,咱们的方市长大人现在可也在那个饭店里哦!” 我吃了一惊,下意识再看了一眼那个饭店,一个三层小楼,普普通通,不事装饰,外边简单得很,不由惊诧道:“啊,市长大人会到这样的饭店吃饭?” 谭局长面带得色道:“还不仅仅是吃饭这么简单的事情呢,今天可是市长千金方露女士和房产大鳄任帝厚先生的大婚之日,这么重大的日子,这么低调,操办得这么简淡,足可见咱们的市长大人多么高风亮节啊!” 谭局长这话一出,惊得我都快忘记了心头这几日来沉积的悲伤了,脑子一片空白地傻看着他。 谭局长颇为自得地笑道:“怎么样,震撼吧,社会上对我们这些公务员有很多误解,今天你应该算是看到了最真实的一面了!” 我确实震撼,所以还没回过神来,就一直木然地望着谭局长发呆。 谭局长就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老弟,刚才出来透透气,不能出来得太久,我得进去了,有机会咱再聚,上次你给我治好多年的顽疾,我还得感谢你呢!” 说完,他转身要走,我脑子突然冒出点意识,我冲他的背影急声道:“谭局长,再问你一个问题,好吗?” 谭局长回过头来愕然地看我一眼,点头说:“可以啊!” 第275章 方露和任帝厚结婚 我郑重地说:“我想问你,那次在天上人间,是你请的我,还是任帝厚请的我?” 谭局长好奇道:“是任总买的单啊?” 我摇了摇头道:“我不是问谁掏的钱,我的意思是,是谁主动提出要请我去天上人间玩的!” 谭局长愣了愣,突然眨了眨眼睛笑道:“哈,老弟你可真灵光,这你都能想到,老实说吧,那次确实是任总主动向我提出要请你去天上人间玩的,不过你不能因为这点就怀疑你谭哥谢谢你的诚意,即便他不提出来,我也是要请你的,正好他提出来,我也就借花献佛,而且我也觉得那次不算,下次一定要再找个时间好好请你,李老弟,今天指定不行了,你等我电话吧!我回去了!” 说完,他向我挥了挥手,就向饭店匆匆走去。 我脑子顿时一片眩晕,呆若木鸡般凝立半天,好久好久才缓缓吐了口郁积的悲愤,对茫然无知的福娃微微笑笑,就牵着他的手继续前行。 如果不是有福娃,我真想立刻就去炸了那个饭店。因为里边隐藏的祸患实在太可怕了。潘天高的巨大地产和任帝厚的巨大地产通过权力一联姻,天下没有房子住的老百姓还能有活路吗?商诗当初寄语方露希望她能妥善管理潘的地产,好好造福于天下没有房子住的百姓,却哪里料想得到原来方露早就向任帝厚抛了权力的绣球,潘天高之后新一轮的鱼肉百姓计划将更加惨烈!而且似乎方露还没有真地丧失生育能力,那么这种鱼肉计划还将一代一代传递下去,老百姓将永世不得翻身了! 还有我那个可怜的罗萍,巴心巴肺地想要拥有任帝厚的巨无霸房子,结果也只是沦为人家的玩物。可悲啊,她一个可怜百姓家的孩子,又怎么去跟那巨大的权力抗争呢! 哎,我长叹了一口气,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我追随商诗而去的心意已决,再说,就算我能够坚强地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我一个一无所有的精神病人,又能起什么作用呢?与其眼睁睁看着老百姓风餐露宿、死去活来,还不如一死了之,眼不见为净! 不过,无论如何,我得去看看罗萍,她确实太可怜了,那么庞大的心愿,转眼成空,不从情感的角度,就从人类悲悯情怀的角度,我也要去看看她安慰安慰她之后再赴死。 不过,眼下我得先把福娃安置好,先帮着他把他父亲的遗体安葬后,再送他回家好好学习好好生活。 于是我带着他再次来到了医院,我给殡仪馆打了个电话,以前我和殡仪馆打过交道,所以很方便就和他们说好了,我带着福娃在门口等他们来车来人。时间倒也不长,他们就来了,我和福娃上了他们的车,车很快开进了太平间小院。 我下了车后,刚准备去找老张头办手续,就听到太平间里传来一阵又一阵哀号和呜咽,伤筋动骨,让人心胆皆悲,也不知道又是哪个可怜的乡亲去世了,我不由一声苦叹,静静地站在院里等老张头处理完毕后出来。 果然,大概一刻钟功夫,老张头阴沉着脸,迈着蹒跚的步伐出来了,他后边跟着一对须发斑白的老年男女,互相扶持着,嗓子里嘶嘶做响,脸上的悲戚令空气冷却,身体上笼着的痛苦令河山动容。再后边是那几个敬业的运尸员,他们一脸茫然,除了搬运尸体,他们不知道还能做什么帮助这对伤心的白发人。 肯定又是一对老年丧子的可怜夫妻,不知道他们的孩子遭遇了什么变故,不知道是不是也象我的商诗那样出于无奈,如果也是这样的话,那这个世界也太无奈了吧!但愿她不是这样的! 待老夫妻俩恸哭离去之后,我对走到我旁边的老张头说:“老张哥,我来办手续,给那个老乡办后事!这是老乡的儿子!” 老张头愣了愣,看了看殡仪馆的车,明白了,点了点头,就领着我和福娃去了他的办公室。 在他办公室里,他拿出一个小本说:“你们稍等,待我给刚才那个死者登记一下!” 在他往本上写字的时候,我无意间扫了一眼,看到那个名字后,我眼前一阵发黑,我拿手撑住桌子,才防止了跌倒,我使劲眨了眨眼睛,让眼睛亮了点,继续看了几行信息后,我的心变得冰凉。 我一把将老张头的肩膀掰了过来,老张头吃了一惊,好奇地看着我,十分不解。 我问:“这个死者叫罗萍?” 老张头说:“是的啊?” 我问:“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孩?” 老张头点头:“确实很漂亮!” 我问:“怎么死的?” 老张头说:“说是服用了大量安定,送到医院没抢救过来!” 我问:“她不是第二医院的护士么?怎么送到咱们医院来抢救?” 老张头说:“听说是在医院对面那个小区花园的椅子上被发现的,所以就近送到咱们医院来了!” 我没有话了,浑身每个细胞已经趋向死亡。 老张头想起来什么,问:“对了,你怎么一下子就知道她是第二医院的护士啊?” 我用残存的脑细胞告诉他说:“因为她是我以前的女朋友!” 老张头开始发傻。 我说:“老张哥,帮我办手续吧,殡仪馆的车等着呢!” 老张头醒转过来,微颤着手指给我把手续办完了,临了,他说:“李医生,多保重!小老头没什么能帮你的,还是那句话,太平间的门永远为你敞开着!” 我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和友好,牵着福娃嫩嫩的小手,离开。 老张头带着他的属下和殡仪馆的人去太平间搬运老邓的尸体,我没有跟着去,那里边现在正飘荡着罗萍的气息,我不敢进去感受,我怕自己控制不住会去看她的遗体,我实在是没有这份勇气再去接受心灵的打击了,我等了他们一会,就带着福娃随着老邓的尸体上了殡仪馆的车,在殡仪馆火化后,用骨灰盒装上老邓的骨灰,到商店里买了蜡烛、打火机及一些纸钱和佛香,我就带着福娃再次去了那座庞大的深山群。 我让福娃捧着他父亲的骨灰,我牵着他的手,我们沿着昔日商诗为我们指引的路踯躅前行。 福娃整个过程中一点都没有明白他手里捧着的是什么,他捧着它有着什么浓重的意义。他只是一直愣愣地听从我的安排和分配。我倒没给他苦口婆心地解释什么,他将来长大了,回忆起这一非凡的过程,自然就什么都明白了! 最后,在山洞里,我举着蜡烛给福娃照明,照亮他为他父母尽孝的路。 我们来到那个方圆十来米的山洞空间里,我在老乡埋葬了他妻子的那个小坟包前,双手合十鞠了一个躬,向那个可怜的妻子默默祷告了一番,说要暂时冒犯一下她的遗体,原因是要让她的丈夫来和她一起安睡,请求她的理解。 祷告完毕后,我让福娃举起蜡烛,我就蹲下身子来,用手刨开了这个小坟包,坟包上的土已经有点紧了,所以略微有点吃力。 最后,那个可怜的晚期肿瘤女病人显露在了我面前,当福娃看到他母亲后,哇的一声哭起来,手上的蜡烛晃了晃。 我赶忙起身,也不管手上的土疙瘩了,将他揽在怀里,轻轻摩挲他的臂,给他安慰,直到他平静一些了,我才顾得上表达自己的惊奇,我好奇地打量着我的那个女病人,她面容倒是没多大变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神奇的山洞可以养颜美容的缘故,但这不是令我惊讶的,令我惊讶的是,她竟然穿着一身宽大的男人衣服。 我凝神想了一会,脑子里闪了一下灵光,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肯定就是潘天高的衣服,当初潘天高裸体现身在我的病床上,衣服不翼而飞,却原来是被这个女病人穿上了,很可能是老邓带他妻子离开的时候,不想让她穿着病号服太醒目,所以干脆把潘天高的衣服剥下来给她穿上,潘天高龌龊的裤衩当然不能用了,就随手扔在了床底下。 想到这里,我突然又想起了潘天高的手机,那一定也是在这衣服兜里了?我好奇心大盛,就伸手到衣服里去掏摸,果然,在裤兜里摸出了一个手机,当我看向手机屏幕的时候,吓一大跳,手机屏幕竟然是有显示的,而且正好显示一个电话号码,那个电话号码我太熟悉了,正好就是我自己的手机号码,我看屏幕上边有个标注为“已拨电话”,联想起以前来救福娃时在山洞里的神奇遭遇,顿时也就明白了八九分,我曾经给潘天高的手机打过电话,所以他手机上有我的号码,那次福娃被我和商诗惊吓之后一屁股坐在松软的坟包上,正好就将我的这个号码给拨了出来。所以我接到了尸体的电话。而为什么潘天高的手机先前是关机的,怎么突然就开机了,很有可能是老邓在将他妻子搬到这个坟墓里掩埋时巧之又巧地触发了手机开关键,于是手机开机了!当然,这一切都只能是推测,现在所有人都死了,也无从考证了!不过就算搞清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它不能给这个社会带来任何什么,吃人的人他总是要吃人的,活不下去的人也终究难逃惨死的命运! 就象我,时间不等人,我也得赶紧去死了! 我把潘天高的手机重新放了回去,但愿女病人在阴间可以通过它和她阳世的儿子进行交流,接着我在女病人的身体旁边再刨了一个小坑,然后让福娃把他父亲的骨灰盒亲手放了进去,再指引着他把刨开的黄土重新封了上去,这种动作必须由他来完成,等他长大了,知道自己的父母虽然惨遭横死,但终归是他亲手将他们安葬,他的怨恨和遗憾可能就要小一些了! 封上坟土堆后,我在坟前插上几支佛香,点着,再烧了一些纸钱,然后就让福娃跪在了她父母的坟前,福娃一直懵懵懂懂的,不太理解我让他做这些动作的涵义,但他经历了这些天来的情感冲击,似乎是有了一些感觉的,神情很是黯然的样子,一直很乖巧地听从着我的吩咐。 我说:“娃子,向你父亲母亲磕三个头!” 他就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样子,双手着地,瘦弱的身体前倾,匍匐在地上,头捣了三下。 我说:“娃子,告诉你父母,你以后一定会好好学习,乖乖长大,让他们放心,安心睡觉!” 福娃就说:“妈妈,你安心睡觉,福娃很乖,一定会听叔叔的话,好好学习,快快长大的!” 我心里有点难过,也有点不满,我瞪了他一眼道:“你这个不孝之子,你爸爸为了你吃了多少苦头,受了多少委屈,你怎么一点都没想着他呢?快把爸爸一块喊上,重新说一遍!” 福娃惊惶地看我一眼,又连忙说:“爸爸,妈妈,你安心睡觉,福娃很乖,一定会听叔叔的话,好好学习,快快长大的!” 我不由苦笑一下,想了想,觉得自己也很可笑,有很多东西是不能强求的,尤其是人类情感这样的东西,来不得半点形式,既然引不起他人共鸣,那就自己一个人消化吧,福娃,这个可怜的孩子,但愿他将来能够知晓这一段旷世奇冤,最终能够深刻体味到他父亲对他的深情吧! 我对老邓夫妻俩默默祷告了一番,告诉他们,我会将他们的孩子妥善安置的,请他们放心,我能够为他们做的也就是这些事情了,因为我要去陪我的女人,这是没有办法的,也请他们理解。祷告完后,我就把福娃从地上拉了起来,一手举着蜡烛,一手牵着他,走出了山洞,走出了大山,回了城里,没有去我租住的那个棺材盒子,而是直接去向了火车站。 第276章 见商诗的父母 我那次因为联系女病人的家属来医院交钱治病,所以知道了他老家的地址。福娃一路上不停地问我我们要去哪里,我就告诉他,我要带他去一个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最后,直到上了火车,他也没整明白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是什么地方! 由于这阵子来连日的劳累困顿,他瘦小的身躯经受不起颠簸,蜷缩在我怀里,竟慢慢睡着了。我轻轻抚着他的头发,看着他安详的睡容,听着他平和的呼吸,心里得到了莫大的安慰,觉得自己可以安然离去了! 然后我扭头凝望着窗外忽闪而过的树木和原野,它们是清新的,端庄的,朴实的,它们和谐相处,组成天清地明的世界,没有染上一丝人世的尘埃。或许,这就是我所说的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吧,如果福娃现在是清醒的,不用我示意,他会否有这样的感觉呢? 不过,我马上又不敢肯定自己的感觉了,因为有尖利的呼啸从车窗的缝隙里挤了进来,在若隐若现地震撼着我的耳膜,莫非这些世外原野也已经不能幸免了?我就又开始想,好在福娃现在是沉睡的,可别让这些不和谐的声音惊吓住他,最起码他还可以继续做着美梦! 车颠簸到第二天上午,才终于抵达了福娃的故乡。下了火车后,福娃就有了感觉了,他眨着小眼睛好奇地问我:“叔叔,你是要带我回家吗?” 我摸摸他的头笑道:“是啊,娃子,家里难道不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吗?” 福娃就笑了,点点头,小眼睛里竟然有点向往。他离家这么久,应该是想念他的那些老乡亲小伙伴们了! 我们转乘了一辆市郊的客运大巴到了县城,再换乘公共汽车到了镇上,然后坐敞蓬拖拉机去福娃老家所在的村庄,拖拉机在坑洼不平的山村土马路上颠来晃去的,晃得我头晕眼花,我还想保护福娃呢,一只手扯住车厢的铁杆,另一只手死死抱住福娃,谁知道福娃反而抽出身来,用小手臂环住我的腰,站得稳稳当当地,说:“叔叔别害怕,路不平,不会有事的!” 福娃从小在这山里头摸爬滚打,坐这种山间交通工具当然是身手自如了,我放下心来,对他微微一笑,放松了紧张的身形,扭头看向车厢一侧铺天盖地的林海,近处树林深邃,远处山峰一座接一座涌起,锋芒毕露、气势凛然,山路就在这些密林当中蜿蜒曲折,通向福娃的家。有这些大自然神奇物事的巍然保护,但愿福娃能够一生平安! 车在山里盘旋了很长时间,最后,在一条泥土路的路口,福娃叫嚷着喊停,然后他就带着我下车了。拖拉机载着其他老乡继续前行,不知道这条路往前会深入到什么地方去。 这里算是一片开阔的山谷地,泥土路的周围还有成片的菜地和田野,有的在斜坡上,有的在平地上,上边长满着各种各样油绿青翠的庄稼和绿色植物,在不远处的树木掩映下,就出现了很多房子,有的在山脚下,有的在山坡上,福娃欢呼一声,很是兴奋,牵着我的手欢快地奔跑向前。 待到进入山庄,靠近房前,才逐渐看清了,房子大都是土墙,房顶盖着的是茅草,偶尔夹杂着一些砖瓦结构的房子,在众多茅草屋里竟然显出了富贵和华丽来,老邓不远万里进城打工,一定是梦想着挣钱回家盖一座这样的砖瓦房子来封妻荫子吧,只是可惜,他这样朴素的愿望竟然没有实现。还好,我今天带着福娃回家,可以帮助他实现这一遗愿了,但愿他的在天之灵,能够觉得欣慰! 此时正是午后,村里人烟稀薄,好多房子都是紧闭的,不知道是在地里干农活还是象老邓老王那样在城里追逐梦想。深入到村庄好一会了,才终于在一座屋子前出现了一个老妇人和一个小孩子的身影,福娃突然放开我的手,撒欢似地向着她们奔跑过去,边跑边喊:“二奶奶,小根子,我回来了!” 老妇人和小孩惊诧地回头,然后老妇人满脸橘树皮般的褶子就挂满了笑容,身子颤巍巍地想要向前迎候,而小孩一撒腿就向福娃跑去,一会儿,两个孩子就抱成了一团,他们开心地嬉笑着,银铃般清脆的童声在大山里头欢快地飘荡。 我上去见了老妇人和孩子,他们畏怯地看着我,可能他们活一辈子还从来没见过我这样的人,福娃就用土话向他们进行了介绍。他们的眼神松缓了下来,老妇人就叽里咕噜地说着一些听不懂的话,不过看她热情的表情,一定是在欢迎我。 逐渐地,福娃回来了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村庄,乡亲们纷纷从家里、地里赶过来看他和我,他们穿着皱皱巴巴的衣服,上边挂满了灰尘和泥土,他们被常年劳作风干了的枯瘦面容上,无一例外地挂着质朴友好的微笑。 我在福娃的二奶奶家里休息了一会,喝了一杯山泉水,就由福娃的一个叔叔领着去了福娃的家,果然是茅草房,三间屋子,虽然福娃的父母都久不在家了,但房子还是有一些生气的,房前的平地上堆满了庄稼秆子,一床篾毯上还晒着一些稻谷。屋子后边的猪舍里还养了好几头猪,屋子周围也有一些家禽在自由活动。听福娃叔叔介绍后,才知道是他一直在替自己的哥嫂照看房子。这一年多来哥嫂侄子音信全无,他不忍心看着家里太过荒凉,就将所有的活承担过来,希望将来哥嫂一家回来,不至于耽搁了生计。 我把福娃揽在怀里,和这个厚道朴实的庄稼汉进行了一番长谈,告诉了他哥嫂遭遇了什么不测,最后在这个汉子无声的眼泪中,把福娃托付给了他,并且把那张银行卡和密码写在纸上一起给了他,福娃有他叔叔的抚养,我就可以放心了。 当我向老乡亲们告辞的时候,福娃终于有点明白我此番行动的意味了,他抿着嘴唇伤感地说:“叔叔,你要走了吗?” 我说:“是的,娃子,叔叔终究是要离开的!” 福娃说:“你不带福娃走了吗?” 我说:“娃子,这里就是你的家,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你不要跟着叔叔去奔波受累了!” 福娃说:“那我想你,想商阿姨,想欣月阿姨了,怎么办?” 我说:“叔叔是有灵魂的,当我知道你想我们的时候,我就会带着商阿姨,欣月阿姨一起来看你的!” 福娃眨了眨眼睛说:“那叔叔你一定要说话算数!” 我说:“叔叔骗你是小狗!” 福娃就咧嘴笑了。 我坚决谢绝了乡亲们的盛情邀请,没有吃他们的饭,抱了一下福娃后,扭头毅然决然离开。福娃在我后边追了好远,慢慢地,哭出了声,我狠心没有回头,我怕一回头,再也离不开了,福娃很可能被乡亲们拉住了,哭喊声逐渐地变得微弱,直到完全消失了,我才勇敢地回了一下头,我似乎仍然能看到一个弱小的影子,在遥远的地方,与天地同悲! 我忍着剧烈的痛楚,转过身来,在泥土路边拦了一辆拖拉机,上了车,回到了我所在的这个城市。 时间又已经过去一天了。 我好想我的商诗姐,我不想再有任何时间的间隙了,我在火车站的厕所里洗了一把脸,在外边的马路上找个小店吃了点东西以维持我暂时还需要的生命。然后,我马不停蹄就去了商诗父母的家里。 我凭着上次的印象,先找到了大致方位,然后在小巷子里转了几圈之后,就找准了地方,我进入到那条有很多深坑的施工马路之后,很快就轻车熟路地抵达了那对可怜又可恨的老人家里。 商诗的父亲其时正在院里捣鼓一把木椅,似乎椅子快散架了,他正在用铁丝想把它固定住。他听到响动,一抬头看到我这个不速之客,顿时惊得满脸惨白,椅子从手里跌落到了地上,颤声喊道:“你,你,你不是已经死了的吗?” 我对他点头笑了笑表示友好,安慰他说:“伯父,您误会了,我不是以前那个李医生,我是现在的李医生!” 老人没有听懂我的话,仍然脸色苍白,吓得不停地往后缩。 我想了想,觉得自己不讲故事是说不清楚了,于是就说:“伯父,你愿意听我讲讲我和商诗姐的故事么?听完你就明白了!” 老人看我满脸温和一身正气的样子,判断出我不会对他造成伤害,情绪缓和下来一点,就惊奇地点点头。 我从屋廊下搬来两把椅子,说:“伯父,我们坐着说!” 老人就安静地坐了下来。 然后,我也轻悠悠坐下,将我和他女儿的故事讲给了他听。 他听完后,象个木头人一样坐着,和他屁股底下的椅子融为一体。他的眼睛也似乎就是两颗木头珠子,上边飘渺着一层尘雾,没有任何生命的气息。 我有点担心,把椅子移过去一点,说:“伯父,我知道对你说这些有些残忍,但商诗是你们的女儿,不管你们曾经有过什么样的不快,但血肉亲情是无法割舍的,虽然我最终还是没有和你女儿结婚,但我觉得我仍然有义务来告诉你们有关你们女儿的一切!” 说完这番话后,老人还是没有回复意识,神情痴呆地望着眼前的空气。要想缓解这次剧烈的情绪冲击,一时半会估计是不行了,就让他自己静静地消化吧! 我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把椅子拖到他面前,把那张银行卡放在上边,把写有密码的纸片放在旁边,说:“伯父,这张卡里有五十万,算是商诗姐为报答你们的养育之恩用生命换来的,希望你们能够安享晚年!” 说完,我不再犹豫,转身就走。 然后我就听到我后边有个声音在静静地说:“李医生,对不起,希望你能够原谅我们!” 我惊讶地回头,便看到了老妇人,她依然坐在轮椅上,什么时候她已经自己将轮子车推到了大门口,由于有门槛,所以她不能继续行进,就在屋里冲着我喊。此时,她神色凄绝,眼神痛苦,显然是悲伤之极,但她的语气却很冷静,看到我回头看到她了,她就继续说:“虽然你说你是后来认识的诗儿,但我仍然相信你就是她的那个初恋情人,我们当初对不住你,对不住诗儿,活活把你们拆散,这一切都是我的罪恶,请求你谅解!” 我苦笑一下道:“阿姨,虽然我不是原来那个李医生,但我也还是可以替他说几句,过去的都让它过去吧,你们的做法和想法都可以理解,毕竟,人要生存下去,有很多事情被逼无奈也要去做的,你们就不要太过于在意了。现在商诗姐留给了你们五十万,也希望你们不要再怨恨她当初固执己见不肯听你们的话,毕竟她是你们的女儿,请你们不要再和她计较了!” 我说着话呢,老妇人的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她抬袖擦了一下后,冷静地说:“李医生,你可能也以为我们是贪图富贵才那样做的,但其实我们也是被逼无奈,李医生,你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了吧,我当初和老伴去病房找你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不过那时我已经被查出了严重的肾病,医生说再维持几年将来肯定要换肾,我们知道肾移植的费用是非常高昂的,就我们那点工资积蓄根本不可能承担,所以我们就把全部希望寄托在了诗儿身上,我不想让诗儿为我的身体健康担心,所以没有告诉她我的情况,但我还是选择了以自己女儿的终身大事来作为换取我生命的筹码,我知道这是可耻的,但我还是这么做了,所以后来遭了天遣,因为严重的肾病,骨头也不好使了,摔了一跤后,就再也没有站起来过。李医生,这都是我该得的报应,五十万你拿回去吧,那是我女儿对你的补偿!” 老妇人的话听得我好不感慨。我一直就觉得他们一定是有苦衷的,却没想到又是因为看不起病酿造的一场人间灾难。 我正要说话呢,院里坐着的老人突然长长地悲叹一声,站了起来,对我肃然道: 第277章 罗萍的遗书 “李医生,感谢你今天过来告诉我们这一切,要不我们还一直蒙在鼓里呢,当初我们对你和诗儿确实太狠心了,不过都要怪我,我不愿意眼看着自己老伴失去希望,是我逼着我老伴下狠心的,她这些年一直在难过伤心当中度过,潘天高当初要跟诗儿离婚时,我们也很震惊,找到他愤怒地斥责他,但他花言巧语地欺骗了我们,说他不是要对诗儿始乱终弃,说他的财富都是受他前岳父控制的,如果不和他前妻复婚的话,那他就一无所有了,说我们也肯定不希望有他这样一个穷女婿,他抓住了我们的心理,说如果让诗儿和他痛快离婚的话,那他反而能够给我们一笔巨大的财产。我老伴是不想向他妥协的,但又得怪我糊涂,我被他的话诱惑了,因为我老伴的病与日俱增地严重,都开始做肾透析了,将来肯定需要大笔医疗费用,所以我就又逼着我老伴和我一起劝诱我女儿和潘天高离婚。 结果诗儿还真就是执拗,一点都不妥协。最后潘天高把她软禁了,我们一开始很愤慨,但潘天高又跟我们花言巧语了,说诗儿生性活泼,把她软禁起来失去自由,她肯定熬不住,迟早会同意离婚的,并且让我们不要和她联系,她失去和外界一切交往,就更按捺不住了。我们就又这样被他诱骗了。一年一年地过了下来,在这几年中,潘天高为了安抚我们,倒也不定期地会给我们一些钱,我们就用这些钱维持住了我老伴的医疗费用,我们有时候想诗儿了,就向他提出要求去见她,他就总是跟我们说,诗儿明显快熬不住了,再过一年,肯定就答应离婚了。他派了保镖团团守卫着,我们自己去见也见不着,诗儿的电话也在他们手里,也无法联系。 去年夏天,我们实在有点无法忍受了,就向潘天高提出无论如何不能再软禁诗儿了,潘天高就向我们信誓旦旦地说,再坚持最后一年,不管诗儿向不向他妥协,他都不再软禁她了,而且保证给我们支付肾移植的医疗费用,并且给我们写了一张字据为证。我们看他态度还算诚恳,就这么顺应着过了下来。现在,一年已经过去了,我们还正想着要联系他呢,却哪里想到一切就这样结束了。我们诗儿,她对抗了潘天高那么久,在重新获得自由后,却反而自杀了,她一定是对我们伤心绝望到极点了!用她的死来向我们提出抗议!作孽啊,我们做出这样的事情,也不祈求她的原谅了,这种痛苦,算是老天爷给我们的报应了!李医生,你把钱拿走吧,我们对诗儿犯下这样的罪恶,还要她用生命换来的钱,完全做不到了!” 说完,老人拾起椅子上的卡片,就要往我手里放。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坚决地说:“商诗姐生前来偷偷看你们的时候,那么眷念,她一定是放心不下你们的,如果你们能够安享晚年,她在九泉之下才会安心的!这五十万给阿姨做完肾移植之后应该还能剩一笔钱,请你们用这笔钱好好生活吧!” 老人愣了愣,手僵在了半空,他一定又是被他老伴的病情打动了心。 于是老妇人就说了:“李医生,这是诗儿以及我们全家对你的补偿,我们不能要这笔钱!” 我想了想,对老人和老妇人说:“伯父,阿姨,如果你们非得就此对我进行补偿的话,那我有一个请求,如果你们满足了我,那就算是对我进行了最大最贴切的补偿了!” 老人和老妇人同时一愣,不解地看着我。 我说:“我没有什么特别的请求,就请你们允许我叫你们一声爸、妈!” 两人同时“啊”地惊呼出声。 我无奈笑了笑道:“我知道这一要求有点过分,但请你们理解我的心思!” 老妇人摆了摆手道:“孩子,我们很后悔当初没有选择你做女婿,如果你今天能叫我们一声爸、妈,那就是对我们这两个老人最大的安慰了!” 我开心地笑了,对着老妇人的方向亲切地唤了一声“妈!” 老妇人庄重地点头“恩”了一声。 我再对着老人喊“爸!” 老人感动地看我一眼,沉静地点头做答。 我的心里舒爽到了极点,我对他们热情地喊:“爸,妈,你们多保重,我走了!” 然后,我转身飞奔,微风在我身上轻拂,阳光在我胸膛跳跃,大自然多么清新,世界多么明快,哈,我和商诗成了正儿八经的夫妻,这点是得到他的父母承认的,比任何婚姻登记机构的登记都有效,多好啊!我吐出了常年压抑在心中的所有的闷气,一下子简直就象上了天堂。 我再回去将两件事情办理完,就可以去太平间和商诗名正言顺地睡同一口棺材了! 我凭着旧有印象先去找到了欣月父母的家,还好,欣月不在,我简单说明了来意,告诉欣月妈妈说,我借了欣月的钱,烦请她转交给她,就谢绝了欣月妈妈留下来吃饭的挽留,告辞离去。 然后我赶回到了租住的棺材盒子,很好,房东已经回来了,她在客厅里收拾东西,看到我,露出笑容。 我对她说:“阿姨,对不起,我要退房了!” 她愣了愣道:“为什么?” 我说:“我要去和我的爱人一起住了!” 她爽声笑了:“哦,原来结婚了,那就好,那新房一定很大吧!” 我说:“还行吧!” 她说:“那今晚我多做几个菜,吃个告别餐吧!” 我摇了摇头说:“不了,我爱人等着我,我怕她等急了!” 她说:“是罗萍姑娘吗,要不让她一块来吃吧! 我摇了摇头说:“不是,她过不来的,阿姨,谢谢你的好意,我去收拾屋子了!” 然后,我抛下发愣的她,进了我和商诗在人间的洞房。 我在俯身收拾床铺上的东西的时候,在枕头的一角,发现了一张折叠成蝴蝶状的小纸片。我有点微微的惊讶,将它打了开来,那上边写着: 智: 也许我已经没有资格这样叫你了,但请你开恩,允许我最后这样叫你一次。我知道在你眼里,我是无耻的,当初无耻地抛弃了你,后来在天上人间还无耻地辱骂你,最后还恬不知耻地想过来请求你的原谅。这也就是我这样无耻的女人才做得出来的事。 不过我今天来到这里,也是做过很大思想斗争的,最终我还是想通了,我必须给你留下一些什么。当然,我知道我对你的伤害已经是不可饶恕、不可弥补的了,所以我今天来到你这里,给你留下这张纸片,并没有任何请求你原谅我的意思。我只是想在离开之前告诉你一个事实,那就是,我从来没有停止过喜欢你,从你当初纯真可爱的表情,到你后来正直善良的品行,都让我一发不可收拾地心动。自从离开你的这两年来,我没有过过一天开心的日子,每天都在做梦想着和你在一起的日子,那种甜蜜中夹杂着苦涩的滋味,其实一点都不好受。但我没有办法,我只能每天强自逼迫着自己放弃对你的想念。 我不是为了得到你的同情,我可以简单地讲讲我的情况,我父母只有我这一个女儿,他们的父母也就是我的爷爷奶奶姥爷姥姥也只有他们一个孩子,我们一家七口就挤在一个两居室的房间里,从我很小的时候就是这样了。我很小的时候和父母一起住一小间,另一个大间做了个简单的隔断,给两对老人住。后来我长到足够大,已经实在不可能再跟父母一起挤的时候,我父母就把房子的阳台改造了一下,变成一个小屋,后来我就一直住在那里头。 我父母看着挺过意不去的,老想着要再买一套大一点的房子,但房价实在太高了,他们根本只能望洋兴叹,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也没买。等我慢慢懂事之后,就不仅是他们对我过意不去了,我看着那几个老人就那么憋屈在房间里连个晚年都不能安享,我心里也时时象针扎一样难受,就发誓以后工作挣钱了,一定要买个大大的房间连阳台都有客厅那么大不仅让我的祖父母父母住得舒舒服服的,我自己也可以摆脱小房间对身心的束缚。 抱着这样的想法,虽然我学习成绩一直不怎么好,但我还是努力考上了医科大学的护理学院,我原以为在医院工作都是能挣大钱的。后来认识了你之后,我还抱着美好的梦想,以为将来你在大医院做医生,我在大医院做护士,我们就可以挣很多钱了。买很大很大的房子,组成幸福的家庭。直到在医学院里时间呆长了,我才对医生护士的工作生活状态慢慢有了更深入的了解。我心里就开始发凉,越来越灰心。最后终于毕业了,我们倒似乎都得偿所愿地成了大医院的医生、护士。但我并没有期待中的那种兴奋。你第一次将我领到你租住的那个小屋里时,我当时都快晕倒了,简直就和我自己住的那个阳台小屋如出一辙,大小形状宽度感觉没有丝毫异样。我当时心就沉到了底。住了十多年阳台,我脑子里已经对阳台有了很深的阴影,所以那一瞬间我就本能地打了退堂鼓。不过我没有在脸上显露出来,所以你没有任何察觉。 那次回来后,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和你分手。虽然很痛楚,但那种生活的阴影笼罩着的感觉真地很恐怖。不过一开始我迟迟向你开不了口,后来就认识了那个任帝厚,他对我表现得很热烈也很真诚,但老实坦白地说,还是他的巨大地产完全诱惑了我,促使我狠心向你进行了告白。后来当然,我象一切贪慕虚荣的女人一样没有逃脱厄运的摧残,任帝厚虽然确实给了我一些钱,使我的家庭更换了更大的房子,但他并非真心想要娶我,他最终选择和市长的女儿结婚。我在这里也不想向你回忆那两年不堪回首的岁月。在知晓任帝厚和方露开始勾搭之后,我确实有过回来找你重新开始的想法,而且我也付诸了行动,但我没想到你已经有了更好的女朋友。所以我也死心了。我突然觉得活着没有什么意义了,我给我父母的钱足够他们几个老人安享晚年了,而我一直期盼的爱情和婚姻也已经转眼成空。所以我开始产生厌世心思。但每次却迟迟下不了决心。 第278章 曾勇又出事了! 逐渐地,我才意识到了自己心底一直还有一个强烈的愿望,那就是,没有真正地拥有过你的爱,说得直白一点,就是没有和自己心爱的男人有过痛痛快快地身心交融。如果这点都没有做到,就那么离去那人生真地好遗憾!但我知道,我在和你恋爱的三年中都没让你碰我,而且还把自己的第一次献给了一个自己根本不爱的男人,你肯定已经对我恨之入骨,对我讨厌之极,应该不会再愿意给我机会了。我心里很绝望,但又不甘心,还想做做最后努力,所以就有了那一段我苦守在你小屋子里的辛酸岁月。果不其然,那天终于等到你之后,你没有给我机会,而且你表现得那么冷静,说出那么刻毒的话,当时真地让我好绝望。我一跑出屋子来,就有就此离去的想法,但后来被冷风一吹冷静下来,细一想,总觉得你的话好古怪,不象是在刻意地伤害我,好象是暗含着一些善意的生活提示一样。思来想去后,我决心还是再做最后一次努力,于是就又开始了另一段守侯的日子。 我做梦也没想到,就好象是天意一样,再碰到你的时候,你正好就喝醉了酒,把我当成了你那个完美的女朋友,我本来不想在这样的状态中和你欢好,但做了一会思想斗争,觉得你以后可能不会再给我机会了,无论你当时是怎么想的,我终归还是和自己心爱的男人融合了,也勉强算是了此夙愿了。在这样的想法下,我将错就错,就有了和你的那次欢好。也许你到现在还不知道,我就这样直接地告诉你不知道对你公平不公平,我为了满足自己的心愿,就那样擅自利用了你,不知道你会做何感想。如果你很厌恶,那我在这里要向你深深地道一声对不起。不过,恳请你理解我,我今天在这里说这么多真地只是想要向你表明,我从来没有停止过爱你。我没有任何敷衍和惺惺作态。我既然选择在临终前和你说这番话,也就表明我不是指望通过这番话使你对我改变观念和态度从而同意和我复合。 其实自从很久以前第一次见到商诗之后(别奇怪我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因为我单独见过她一次,呵!),我就已经对你不抱任何奢望了,而且我也应该为你高兴,她真地很完美,是可以令包括我在内的其他一切女人无地自容的那种完美,你能拥有这样美丽动人、温和朴实、善良可亲的女人,我想,我给你造成的那些心灵伤害应该也可以得到弥补了,从这点来讲,我还要深深地感谢她的。上次看到你和她从屋里携手出来柔情蜜意的样子,我真地好为你们开心。我想,我是可以安心地去了,我的亲人后半生生活无忧,我的爱人重新获得美好幸福的爱情。虽然这些都跟我无关,但我由衷地觉得幸福。不过,既然我存在下去也没有多少意思了,所以我就决定离开。我到另一个世界去为你们默默祝福吧!智,如果我的离去还能让你眨一下眼睛的话,我希望你能在空闲的时候,观察一下天上的星星,看哪颗星星最亮,那一定就是我正在凝望着你的眼睛。智,请容许我腆着脸皮最后再这么叫你一次,并请你相信,我对你的爱将到永远! 罗萍绝笔 我看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我绝望的身子轰然坍塌在了床上,我抱过来一床被褥,开始掩面哭泣。 最后我实在控制不住了,被褥也堵不住我的嘴了,我就大放悲声。 房东闻声紧张地跑了进来,不安地连声说:“孩子,怎么啦?碰到什么事了?” 她的关心更是激发了我人类情感的阀门,我愈加大声地哭喊出来,房东就手足无措地慌乱地看着我。 我这么肆意发泄了好几天来沉积的悲伤,心头的压力得到释放,慢慢地,反而感觉也就好多了。既然都是将死的人了,哭哭啼啼实在有辱斯文。最后,我一抹眼泪,从床上蹦起来,对房东眨眼睛笑笑说:“阿姨,没事,我就是觉得要告别单身生活了,乐极生悲,突然对自己的单身生活很留恋,所以忍不住哭了起来!” 房东一听原来如此,顿时放下心来,长吁一口气道:“你这孩子,一惊一咋的,把阿姨都搞蒙了,也是,结婚是人生大事,突然改变生活状态,暂时是会有点适应不了的,但慢慢就习惯了,习惯了就好,嘻!” 听着房东阿姨絮叨的话语,我倒觉得无比的痛快了,不再犹豫,手脚麻利地将被褥全部整理好,我整理好这些东西并不是要把它们拿走,我拿走它们也没用,我只是想通过这种形式对这一段人间棺材盒子的日子进行诀别。 我把身上剩余的所有的钱全部给了房东,包括一些分分角角的零票。支付未缴的房租绰绰有余了。房东不停地说:“够了够了,你不用给我这么多!” 我就说:“等我走了之后,你肯定不能马上找到下一个租房的人,那么这一段空隙时间就造成你的损失了,就算我对你的补偿吧!” 房东就眉开眼笑地说:“李医生啊,你们这些做大医生的就是大气,连这个都替人考虑到了,很开心能和你有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以后经常回来玩!” 我微笑着点点头,指着那些被褥说:“那些东西也许还有点用,你留着吧!” 房东诧异道:“你的新房不需要这些吗?” 我笑笑:“新房当然要一切都是新的,这些旧的就将它留到过去吧!” 然后,在房东的目送中,我决然离开了这个在人间束缚了我一年多的棺材盒子,稳步去太平间赶赴另一个千年的棺材之约! 我是打算径直去太平间的,但走到中途,转念一想,在变成太平间尸体之前还是有必要和华浩打个招呼的,毕竟他是老张头的上司,而且他的鬼妻岳媛也在太平间里,让他以后顺便对我和商诗关照关照,就让我和商诗抱成一体永远睡在一口棺材里不要动,如果还能特别关照一下,把商诗那口棺材下边也支一张桌子,象岳媛那口棺材一样高高在上、傲视群芳,那就更美好了! 于是我跑到一个文具书店,买了纸、笔、信封,修书一封,用信封糊死,就直奔医务处而去。 我这次不是去问他要工作的,结果这次华浩倒反而没在了,我问了他办公室斜对面另一个医务处办公室的同事,他们告诉我,他去骨科处理事情去了。 我本想就在这里等会,但我实在太想早点抱着商诗沉睡了,那种巴心巴肺地渴望,让我等待一分钟都是一种折磨。 于是我不再犹豫,直奔骨科而去,因为是去骨科,我倒又想起曾勇来了,这些天光想着痛不欲生,都快忘了他的事了,不知道那小子现在怎么样了,不过有郑律师做他的律师,我还是很有信心的,虽然受贿数额巨大,但怎么着也判不了死刑吧,估计无期都不会,也就顶多三两年吧,白素素有那十万块钱,衣食无忧生活三两年应该是没问题的,所以对这夫妻俩,我倒还是放心的,没有过多的忧虑,只是由此及彼想起欣月,心里就觉得有点不塌实了,不知道赵警官最终能不能给她幸福!也罢,人生无常,谁也难以预料今后是个什么样子,目前的状态还算不错,我就可以宽心了!我就这样宽慰着自己,来到了骨科病房。 我进了骨科病房后,感觉到空气中沉浸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寂寥和忧伤,似乎比上次来找曾勇时感觉到的性质又不一样了,好象还要更加浓厚一些。难道曾勇事件的阴影还盘旋未去吗?这就有点过了吧,曾勇不过就是迫于生计要了点不义之财,难道还非得弄得举国河山一片庄严长达三月才算尽兴吗?那那些贪官污吏土豪恶霸大肆侵吞全国人民的财产,逮住他们时也没见举行一场声势浩大的全国范围内游行示众啊? 我稳步来到护士站,先问护士妹妹们看到医务处的华浩了没有。她们摇头说没有看到。我又问听说他是来骨科处理什么事情来了,骨科最近发生什么事了啊?结果她们就一个个又保持缄默了。脸上的伤感却掩不住地荡漾了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啊?难道她们骨科又被逮进去了一个?到底逮进去什么人物了,看她们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莫非是科主任不成?要不,谁会有这么大影响力,能把她们整得这么忧伤! 我按捺不住好奇了,就问他们看到马大夫了没有。这下她们倒爽快告诉我了,说是在教研室里头阅片。 我跑到教研室,看到马大夫正一个人在阅片机上查看核磁片,一抬头看到是我,愣了好久。 我也没有其他什么要找他的,就单刀直入道:“马大夫,我想问问你,你们这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马大夫满目凄凉地看我一眼,没有说话。 我的心一沉,预感到自己的预感可能要实现,就咬了一下嘴唇说:“马大夫,你说吧,我挺得住!” 马大夫就悲叹了一口气说:“曾勇自杀了!” 我的脑子也就一片空白,但我还能机械地挪动嘴唇:“他不是坐牢了么?” 马大夫说:“就是在牢里自杀的!” 我问:“他现在还在牢房里?” 马大夫凄楚地说:“已经在太平间了!” 我对马大夫说:“马大夫,谢谢你能告诉我这些!” 然后我转身就走,走出门后,我就往病房出口处冲去。在路上,我还没有忘记给郑律师打电话,这次倒爽快,很快就拨通了,一拨通,我先发制人说:“郑律师,曾勇自杀了吗?” 郑律师好一阵沉默后才叹了一口气道:“哎,可惜呀,本来也就两三年的事,非把自己逼入绝境!” 我不太冷静道:“我托付给你了,你为什么不救他?” 郑律师沉声叹道:“我不是心理医生,我可以让别人不处罚他,但是没法让他自己不处罚他!” 我又何尝不知道这些呢,但我心里就是悲愤,很想找一个人对曾勇的死负责,虽然曾勇是自己杀了自己。 看我沉静不语,郑律师就又说:“李医生,你把卡号告诉我,我把用剩的钱还给你,虽然是签了合同的,但我对此意外很是遗憾,还没有花的钱,我要了也不安心,我把它还给你吧!” 我咬着嘴唇默然地说:“你别还给我了,你把它们给白素素吧,就是和你签合同的那位女士!” 我这话说完,郑律师却没有接茬。 我有点好奇,问:“怎么啦?郑律师?” 郑律师却静静地反问我一句:“李医生,你知道曾勇为什么要自杀吗?” 第279章 晶晶不见了? 我又有不好的预感了,我有点警觉地问道:“为什么?” “因为他觉得自己再也给不了白素素女士幸福,不想再拖累他的妻子白素素女士了!” “你又怎么知道这些呢?”我心里沉沉地有点难受。 “我和他谈过一次话,在狱中!当时没意识到,现在想来就是这感觉!”郑律师的语气还透着无尽遗憾。 其实我已经能料到这一点,曾勇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很可能因为不想让素素在牢房外再苦守他几年或者说苦守他一辈子而选择自尽,他这次犯了事,以后就算出来了,也不会再有出头之日了。所以我只是淡淡地说:“我猜也是这样,但这和我刚才的话题有什么关系吗?” 郑律师说:“有关系!” “什么关系?” “白素素也死了!” “什么?” “白素素在曾勇自杀之后也自杀了!” 我的手机掉到了地上,恍惚中只听到地面上传来了手机里郑律师喂喂地急切呼唤。 我傻痴痴地站了好久,才逐渐意识到自己忘记问郑律师一个重要的问题了,那就是,白素素现在在哪里? 我赶紧蹲下麻木的身子,将手机捡起来的时候,发现郑律师已经结束了通话。 我苦巴巴地笑笑,心想,既然曾勇在太平间,那素素一定也是在太平间了,毕竟是自己的医院,住起来也方便。 这一对原本多么幸福美满的夫妻,就这么残酷地死去,到底是谁把他们逼入了绝境?我突然很想发泄,我没有能力深思熟虑去找什么社会根源了,我此时头脑简单得很,我把矛头指向了华浩,如果不是华浩当初将曾勇揭发,又怎么会有后续这一系列悲剧的诞生。这个可恶的华浩,他一定是因为素素被曾勇抢走了,怀恨在心,所以伺机公报私仇,我越来越义愤填膺,刚才还想找华浩帮助呢,此时我就只想狠狠揍他一顿了,先揍他一顿出了气再去太平间死吧! 我又掉头去了医务处,但他还是没有回来,这小子是不是预料到我会向他寻仇逃到哪里躲起来了? 哎,我是实在没时间跟他玩千里追凶了,我粗略算了算,此时太平间如果把他的岳媛算上至少有五具美女尸体在等着我去哀悼呢,哀悼完了,我就得立刻抱着我的商诗上路了,黄泉路上也有很多暗礁险壑可也不好走呢,时间得抓紧! 于是我放弃了华浩,匆匆穿行医院大道和运尸长廊,穿越青石甬道,人间的无限风光我一点都无心欣赏了,火烧火燎进入了太平间。 我打算依次去祭奠那些美女尸体们,我准备按照时间次序进行,当然,岳媛最先死的,但她不是我的女人,我先祭奠完自己的女人再说吧,所以顺序应该依次是晶晶、商诗、罗萍、素素,当然,还有我的哥们曾勇,我是要把他和素素一起祭奠的。最后我就去看看岳媛,因为她是我在太平间碰到的第一具美女尸体,具有非同寻常的意义,在我抱着商诗死之前,我还是应该看她最后一眼的。在这一切仪式完成之后,我就沉入商诗的冰棺,从此和她一起在这太平间里冰冻一亿年。 其他的太平间美女尸体们,我曾经爱过或者曾经爱过我的那些美女尸体们,那就对不住了,因为我的心思只能为一具美女尸体停留,你们因为追逐尘世间的那些浮尘俗物,终究只能成为我生命中的匆匆过客,所以我和你们失之交臂了,但商诗,她成了我最终的爱人,因为她宽容、大度、善良、不畏强权、不服命运、与世俗抗争、百折不挠,所以她笑到了最后,获得了和我同睡亿万年的千载良机,从此就能和我一起千秋万代、永垂不朽了!不过你们也还不错,最终还都到太平间来追随我来了,虽然不能和我同睡一口冰棺,但是也还是同居一室嘛,我们都是太平间的冤魂,离得这么近,可以随时在某个电闪雷鸣的晚上,一起释放灵魂出来聊聊天,交流一下,或者结伴到人间去捉几个坏人干掉,生活也好不快哉嘛!不过你们就不要吃你们商诗姐的醋了,她是你们李哥的正室,听说阴间好象不是一夫一妻制,李哥就纳你们为妾吧! 我絮絮叨叨地默念着,已经快进入最西侧那条尸廊了,这时,我突然听到了太平间幽暗阴森的空气中传来呜咽呜咽喘气的声音。在本来一片死寂的太平间里,突然响起这么一阵凄厉的哀号,其情其状,很是惨烈。 我虽然不害怕了,但是很好奇,我暂时放弃了祭奠美女尸体们的意图,转而循着声音而去,最后,声音在我耳朵里越来越响,越来越悲壮。我也就来到了太平间的东北角。 我看到了一个人,他歪靠在岳媛冰棺底下的桌子腿上,身体在瑟瑟发抖,眼泪稀哩哗啦的,正在伤心难过地哭泣。 那不是别人,那是华浩。 我静静地走过去,蹲在他旁边,微笑着说:“老华,你是在为岳媛哭泣还是在为素素哭泣!” 华浩于伤悲中抬起泪眼,惊疑地看我一眼,不解我意。 我想了想,说:“这样吧,如果你是为岳媛哭泣,就点头,如果你是为素素哭泣,就摇头,如果你是为她们两个哭泣,就既不摇头又不点头!” 结果华浩很茫然,当然既不摇头又不点头了。 于是我找到了理由,我突然象头暴怒的狮子,一阵低鸣的咆哮,我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轻飘飘地拎了起来,怒吼道:“你他妈的可以为女人哭泣,你为曾勇哭泣过没有,你就这么愿意看到他死!” 完了,我左右开弓,啪啪啪啪四声脆响,狠狠煽了他几记耳光,我自己手都发麻了,不知道他眼冒金星了没有。 让我始料不及的是,他没有回手,也没有反抗,也没有推挡,他只是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静静地看我一眼,以无比冷静的语气说:“你说错了,我不愿意看到他死,但是,你说得也没错,因为我更不愿意看到广大老百姓因为没钱治病在病痛中活活惨死!” 他这话一说,如同千斤巨石压上了我的心头,我一阵心悸,接着一阵气喘,我狠狠抓住他衣领的手就无力地滑落下来,他严肃地一笑,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被我这么一打扰,他竟然不哭了! 是的,他用话狠狠击中了我的心脏,得到了报复的快感! 是的,一切给老百姓本已沉痛的背脊上继续增加病痛的人和事,都是要遭天遣的! 潘天高遭遇了! 曾勇遭遇了! 我曾经也作孽过,所以马上也要遭遇了! 而关兴已经遭遇了一些,肯定还将有更严重的厄运在等着他,任帝厚,方露,方市长之流,虽然现在还逍遥快活,但太平间这么多被他们逼死的尸体,我相信一定不会只有老邓这一具尸体曾经还阳过,说不定现在其中就有好多具正象老邓那样在活动着呢,所以我坚信,任帝厚方露方市长等等凡是做过伤天害理之事的人迟早都是要遭天遣的! 我原谅了华浩,觉得他也许还算可以依赖,便从兜里掏出那封信递给他说:“老华,帮个忙,这里有封信,过两天后再拆开看,看了你就知道什么内容了!” 华浩茫然地接过来,看我一脸严肃的神情,也郑重地点点头。 然后,我就不想再理他了,看了他最后一眼,转身默默地走回了最西侧那条尸廊。 祭奠美女尸体仪式开始,我首先来到晶晶的冰棺,我掀开她的盖子,满脸肃穆地往冰棺里一看,里边空无一物,我大骇,使劲揉了揉眼睛,里边空空如也。 我整个人都傻了,全身神经陷入了没有知觉的荒芜状态,好一会,我终于爆发了,我冲着太平间木门方向歇斯底里地嘶嚎道:“老张头,你给我过来!” 在我狂乱的暴喝下,老张头终于呼哧呼哧喘着气过来了,他惊惶地问:“怎么啦?李医生?” 第280章 商诗的信 我盛怒道:“她呢?晶晶姑娘哪里去了?” 老张头一听是这事,放下心来,抚了抚胸口说:“哎呦,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发生什么惊天大事了呢?她被她的亲人拉走火化掉了啊!” 我顿时面如死灰,惨呼一声道:“天啦!这是真地吗?” 老张头看我这么激烈的反应,有点不解,说:“李医生,人死了,入土为安,天经地义的啊,这有什么惊奇的?” 我不理他的茬,急问道:“她姐姐不是也已经死了吗,她不是孤儿吗?她还有什么亲人?” 老张头说:“她姐姐不是嫁人了嘛,她姐姐的丈夫不也死了嘛,她姐夫的家属来处理她姐姐姐夫的尸体时,也将她的尸体一块处理了啊!听说她姐姐给她姐夫家里还邮了十万块钱呢!” 我不抱任何希望了,我说:“这么说来,素素和曾勇也已经被烧了?” 老张头非常干脆地点头道:“是的!” 我心里开始发凉,想了想,问:“那前几天进来的罗萍姑娘呢?” 老张头说:“她也是一样的啊!” 我气愤道:“为什么太平间那么多尸体都没有被处理,偏偏这些姑娘小伙们要被拉走火化掉?” 老张头说:“因为那些人都没有钱被处理,而这几位偏偏家属有点钱啊!” 听老张头这么一说,我想起了我给商诗父母的钱,我的心迅疾提到了嗓子眼,颤声追问道:“那商诗呢,睡在这具棺材里的商诗呢?” 我微颤着手臂指向晶晶旁边商诗的冰棺,额头上已经开始冒冷汗了。 果然,老张头说:“她啊,也已经被家属带着殡仪馆的车拉走了!” 我问:“什么时间的事?” 老张头说:“走了得有两个多小时了吧!” 我一屁股跌倒在地,除了往空气中喷吐粗重的气息,不再有任何语言。 这时,华浩也已走了过来,他和老张头围在我旁边,试图拉我起来,我对他们笑了笑,默然地说:“求你们了,如果你们为我好,就让我一个人在这里静一静,好吗?” 老张头扭头看了一下他的领导,征求意见。 华浩咬着嘴唇想了想,却不说话,而是伸手从兜里掏出一封信来,满脸肃静地递给我,说:“也好,就让你一个人静静吧,不过,希望你在静心下来的时候看看这封信,也许它会对你有帮助!” 然后,他转身对老张头一挥手,领着他走了。 我看了看信封,收信人是我们医院院领导,没有寄信人的地址姓名,似乎是封没有考虑过要被退回的信。 我将里边的纸抽了出来,平静地打开了它,倒没有几行字,它写的是: 尊敬的院领导: 您好! 我是贵院普通外科李智医师的爱人,请原谅我这么冒昧地给您写信。但是,我这封信又必须寄达给您,不管您看了以后会不会同意我的请求,但为了我的爱人李智,我必须用生命来履行这一道程序,所以,请你把这当作一个将死的亡魂向你发出的最诚挚的恳请吧! 我要恳请的是,请恢复我爱人李智的执业医师资格,因为他不是一个精神病人,他所实施的那一切在你们看来十分离谱的行为,那没有别的原因,那只是因为他对我有深沉的爱,那是一种刻骨铭心让我的亡魂都魂牵梦萦割舍不下的爱,他当初从我手里扣留下潘天高的尸体,住到太平间,只是因为他想和我交往,但他又觉得和我不是同一个阶层的人,通过正常的机会是没法接触我的,所以他才想出了以研究潘天高尸体为由头来接近我这样一种离奇方式,而后来他终于和我认识了之后,他是远离太平间和我完全正常地生活在一起的,只是很不幸,不久我就因为潘天高的案件蒙冤入狱了,之后,他为了弄清楚潘天高的死因为我申冤,才又再次住到了太平间,那次就是真正为了研究潘天高的尸体了,那一段时间他请了很多假,并不是因为他突发奇想要去太平间研究尸体,而是因为他为了拯救我在四处奔波操劳,后来,通过他的不懈努力他也果真找到了潘天高的真正死因,将我救了出来。 可惜他却付出了被你们误解为精神病人然后被剥夺了工作机会的代价。 你们可能不以为然,但我知道这代价对他来说是惨重的,因为他生就是为做医生而存在的,那是他一辈子所追求的人生理想和生命价值,如果被残酷地剥夺了,那他的人生尊严和生命的荣耀也就被抽走了,那可能会让他绝望,这样对他太不公平!而我自己作为导致他这一状态的罪魁祸首,我今天完全有责任站出来向你们澄清事实,哪怕以生命作为代价也在所不惜!我觉得,在这里我也只需说一句,难道因为爱而做出了一些常人难以做出的行为,这也算是精神病吗?如果这也可以被理解为精神病的话,那我可宁愿这世界上充满着精神病人,因为这样的精神病人有爱,有仁,有义,有良心,这样的精神病人去当医生,这个世界才会天清地明,被病痛折磨的百姓才能真正获救呢! 所以我要在这里再次重申,我的爱人李智,不管他是不是在你们眼里的精神病人,但有一点完全可以肯定,他比任何人都更要适合当医生。所以,尊敬的院领导,为了天下老百姓的疾苦着想,我恳请您一定要考虑我的建议,恢复我爱人李智的执业医师资格,让他能够尽情施展他的才华和抱负,为天下苍生尽去病痛和疾苦!尊敬的院领导,当您看到我这封信的时候,我肯定早已远赴黄泉,我的爱人李智,他再也不会有机会因为对我的爱而做出一些让你们不满的事情了,恳请您们能够照顾一个亡魂在这里用心灵发出的呐喊,尽可能地满足她的遗愿吧! 此致 敬礼 李智医师的爱人商诗 我默默地看着,默默地流着泪,我本以为我看透了人世浮华,看透了生命沧桑,对人世和生命不再有眷念,就不会再有痛苦,不会再有眼泪,我只需尽情唱着生命的挽歌,慷而慨之和商诗一起赶赴黄泉。却没想到商诗冷不丁在我生命的最后关头来设置这么一道门槛。她试图竭尽她生命的力量来为我向人世开具一张生命通知书。但这张通知书真地能够挽留我的生命吗?真如她所言,医生的使命感能够使我生命喷张,毅然舍弃和她同赴千年的机会吗? 笑话,这肯定是不能的,我承认我在这一点上是自私的,为了女人,我可以无视天下苍生百姓的疾苦!所以对不起了,老邓等苦难的乡亲们,请你们谅解我的无能为力! 现在,对我来说,当务之急就是,从容赴死,去浩瀚幽空中寻觅商诗的灵魂,和她开始下一个千年的约会! 意志坚定,我站了起来,向太平间东北角走去,虽然太平间只剩下一具美女尸体岳媛了,但我还是打算完成刚才初定的计划,无论如何,是要对太平间美丽女尸进行祭奠式告别的,因为这些美丽女尸们在世时受尽了凌辱和委屈,如果没有对她们进行亡魂的超度和安抚,就这样让她们离去,她们一定不会安息的! 再说,也实在到了该向太平间美丽女尸说告别的时候了! 我来到了东北角,心平气和地爬上了岳媛的棺材,她还是那么冷艳,一如既往地披挂着我给她披上的那层半透明塑料布,她显得从容、淡泊、宁静,相貌姣好,神态宛然,一副与世无争,打算继续沉睡一万年的悠然姿态。 我其实真地好羡慕我的华浩兄弟,他不知道哪辈子修来的福气,竟然可以拥有这样一具永远也不会有人来处理的美丽女尸。 我也为岳媛姑娘而感到高兴,无论她生时是否和其他美丽女尸一样受过什么凌辱和伤害,但她现在终于还是安息了!在这样一个纯净的世界里,可以让自己美丽的身子无忧无虑地存在着,多好! 我思绪缠绵之后,凝望着岳媛开始祈诵: 第281章 我爬进了太平间的冰棺 亲爱的美丽女尸们, 你们安歇吧! 不管你们曾经受过什么伤害, 不管我们的上空曾经有着多么深厚的乌云, 不管那个世界还在发生着多少梦魇, 不管对于我们来说存在和死亡到底谁离伤痛最远, 都不用思考了, 一切都已经被我们抛弃到那个人间, 那里是腥风血雨还是和风细雨无需我们关注, 就让我们聚首在太平间吧, 这里宁静、祥和、太平永乐! 就让我们成为太平间的尸体吧, 这里的纯净可以永葆我的安康你们的美丽! 就让我们的灵魂再相依吧, 这里的庄严可以延续我们已经绝断的情缘, 虽然身体曾经欺骗了我们, 但灵魂是至诚至真的信徒, 现在我们的身体死去, 那灵魂就将导引我们通往本真, 那我们就不要再去管身体了吧, 因为它放在哪里都是一个模样, 那我们就不要再去回首那些不堪的岁月了吧, 因为灵魂安歇比什么都好, 那就让我们在这里相聚吧, 在这里相聚共谱一曲回肠荡气的太平歌词, 那就让我们在这里相守吧, 在这里相守同赴另一个千秋万代的爱情约会! …… 咏诵完毕,然后,我整了整衣裳,从棺材上跳了下来。 从太平间内侧穿行去商诗的棺材的时候,我途径盛放潘天高的那条尸廊,不经意目光落在了那上边,却意外发现他的那口立棺门似乎是虚掩着的,我还有残余的心思用来好奇,就走了过去,拉开门一看,里边已经没有潘天高了,不过倒是有一团一团浓绿颜色的冰疙瘩块,滚在我的视野里,并且还夹杂着一些残缺的绿色叶片,我拾起一片叶子看了看,觉得颇为眼熟,仔细想了想,便明白了,这就是我和商诗曾经在开辟的那条人工森林密道端点和那个神奇的山谷里分别看到过的灌木丛上的树叶,那种可以干扰人类视线的树叶。一定是老邓把它们采摘到这口棺材里来的,以前可能放在棺材最里边,所以竟然一直没有被我发现,这次潘天高的尸体很可能在方露获得妻子身份后被她名正言顺地处理掉了,老张头在清理冰棺的时候,便将这些泡了叶汁的冰块和树叶弄了出来。 不知道老邓当初的隐形和这些树叶有没有干系。从医学上讲,这是讲得通的。物体之所以能够被人类看见,就因为物体和它周围的空气对光的反射、折射、透射程度不一样,于是在人类视网膜上通过形成不同层次的光感而使物体相对显形,如果在物体上涂抹一种特殊光感物质可以使物体对光的投射和周围背景中的空气保持一致或者基本一致,那么人类视网膜上形成的光感不能互相对照,物体自然也就好象消失了一样。当然,科学道理可以这么讲,但老邓当初是不是就是借助于这样的科学奥妙来实现隐形的目的,现在谁也说不清了!而且,即便到现在为止,我也还并不能肯定那就一定不是老邓的亡魂! 也许,潘天高的死,真应了那句老话,“为人莫做黑心事,举头三尺有神灵!” 果真如此,那长眠在这太平间里,定期带领这里边那些苦难深重、经久不息的冤魂们去人间向潘天高之流追讨血债,也就是我死后应尽的义务了! 想完了这些,我得到些许安慰,就不再犹豫,于是我摆脱了所有的相思和愁绪,毅然走向了商诗的冰棺。 虽然那里边已经没有商诗了,但是毕竟那里头还有她的气息,循着她的气息再去茫茫的天际寻觅她的灵魂,总比象个无头苍蝇那样胡闯乱撞要好吧! 于是,我静静来到商诗的冰棺旁,从身上掏出那些她服完剩下的美沙酮,揪开瓶盖,大把大把地倒进嘴里,痛快地咀嚼吞咽着,趁着我力气还没开始消散的时候,我就掀开她的冰棺盖子,身体匍匐到棺壁上,然后我就手脚并用,攀爬上了我们医院太平间这口宽大厚实黑漆漆泛着绿光的棺栋,一开始,我脑子里边还不愿意相信这是我在进行的动作,直到我扑通跌入棺栋底,那断电后还没有来得及化解的冰寒从四面八方浸入我的四肢百骸的时候,我才终于相信,商诗没啦,这是真的…… 第二天,华浩没有信守他对我的承诺,提前打开了我给他的信,然后带了几个人在商诗的棺材里将我找到,抬了出来,抬到我们普通外科的病房进行了抢救,把我救了过来。等我悠悠醒转的时候,我看到一个女人默守在我床前流泪。她是欣月。 在欣月的精心照料下,我恢复得很快,不到半个月就基本痊愈了。欣月将我接到了她家里进行后续康复和调养。 在出院那一天,高副院长带着医务处等院领导来到我病床前,高副院长当即对我表态说:“小李,回家好好休养,休养好了,就随时回医院报到吧!” 华浩就在旁边对我眨眨眼睛开心地笑。我也不知道心里应该是什么滋味,在表面上还是对一干院领导们的关心表示了衷心感谢。 然后就回了欣月家里。 欣月其实自己并没有房子,按理说,虽然普通老百姓买不起房,但欣月本身在房地产公司打拼多年,应该是能买得起的,不知道基于什么原因没买。她原来一直是和她父母住一起的,为了迎接我出院,她特意在离她父母家不远的地方租了一套两居室,不是很大,但完全够用了,而且还挺有生活气息的! 她也已经彻底脱离了潘天高的公司,就成天在家里照料我,做饭、洗衣、端茶送水、整理屋子,一切生活起居没让我动过一个手指头。我就这么养尊处优、好吃懒做过了一阵子,身体也就完全复原了,体力充沛,蹦蹦跳跳、跑跑闹闹完全没有问题了。欣月一直沉郁的表情也松快了很多!走路时姿态明显就要轻盈一些了! 我也开始对她笑了,不是那种装出来的笑,算是一种身心遭遇浩劫之后复归平静的淡然吧。所以她就更放心一些了。 那天我跟她提出要去一趟商诗父母的家里时,她先是一愣,然后就平静地说:“好吧,那我跟你一起去吧!” 我断然摇头。 她有点惊讶。 我就说:“我是认了商诗姐的父母做了自己父母的,他们也默认了的,我带你去不太合适!” 她就低垂下头,有点伤感的样子。我心里也不好受,就安慰她道:“你放心,我去去就回!用不了多长时间的!” 她就抬头看着我,脸上的神情还是没有完全释然。我知道她是因为有点放心不下我一个人单独出去,我就泰然一笑说:“欣月,你放心,我不会再做傻事了,如果我要有这想法,我也不可能告诉你我要去看商诗姐的父母,你说呢?” 欣月看了看我,想了想,便沉静地点了点头,放我走了。 我当然不会再自杀了,我想通了,如果我自杀了,我就反而再也感知不到商诗的气息了,而如果我去把商诗的骨灰要回来,天天捧在怀里,那我就又能和我的商诗永远在一起了! 所以我去了商诗的父母家。 第282章 和我女人的又一次幻恋 但结果让我大吃一惊,一方面看到这对孤苦的老人时他们并没有我预想中的那种伤心欲绝,另一方面他们却告诉我,他们找到了女儿生前的航空公司,用我给他们的五十万块钱作为代价,把女儿的骨灰沿着女儿生前工作过的空中航线,一路空投使她洒落了下来,纷纷扬扬飘洒到她曾经热爱的岗位上,一直从起点到达终点,让他们的女儿重新去追逐她的自由和梦想,满足她生前没有实现的愿望! 听到这一情况后,我感觉自己的心脏好象突然被人掏出来了一样,那种空落落的滋味,那种不能和自己女人相守的绝望,让我失去了人类正常的表象。 我脸色苍白,却对着两位老人不停地笑。 在两位老人的浩叹中,我向他们挥了挥手告别,一转身,就跑了! 我跑出来后也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我在路上走着走着,一抬眼发现一个小饭店,觉得有点渴有点饿了,我就走了进去吃饭喝酒,我吃的饭不多,可能这些天吃欣月做的饭吃顺溜了,吃两口以后觉得不对味,就不吃了,光喝酒,我喝了很多很多酒,喝得饭店老板都有点面色惊惶了,试图对我进行劝阻,我无奈一笑,心想,无非就是怕我不付钱呗,就先把钱掏了出来给了他,说,够了吧,照着这个钱数给我上酒。当然,最后我喝得个稀哩哗啦,不过我意识还是清醒的,就摇晃着身子出来,我觉得不能回去太晚,要不欣月会担心的,所以我立刻就招手打了一辆的士,口齿利索地告诉了司机我要去哪里。 然后,我就瞪着眼睛看窗外的风景。不过我却同时发现窗玻璃上也有一双眼睛在同样瞪得圆滚滚地看着我。我吃了一惊,觉得这双眼睛好熟悉,此时外边已经是华灯初上,夜幕降临了,在红橙黄绿、五彩斑斓的夜光的映衬下,显得这双眼睛异常的澄澈和清幽,好亲切啊,我瞬间有心动的感觉,我觉得这里边分明包含着我女人的影子,不知道这双眼睛就是我女人的眼睛还是这双眼睛里头有我女人的眼睛,总之很美很亲切。 我很开心,就一直身体不动眼睛不眨瞪着她,有时候还对她笑笑,她也对我笑笑,我真是开心死了,还下意识地把手伸到窗玻璃上去摸她呢,但摸到玻璃硬邦邦的感觉影响了我的情绪,我就嘟着嘴不高兴,结果我女人也嘟着嘴不高兴,我们真是心有灵犀啊,我扑哧一声笑了,她也扑哧一声笑了。嗨,真好玩! 可是好景不长,车什么时候就停住了,司机跟我说,到了。我还在痴望,司机就再次强调了一下,我不为所动。司机恼火了,他下了车,转到我这一侧车门处,一把把门打开,结果玻璃上的眼睛就不见了,我大怒,冲着司机嚷道,还我女人来!司机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我抬头冲司机嚷的时候却又有了新发现,我发现前边的一把长条椅上坐着一个女人,漂亮极了,竟然就是我的商诗。 哦,原来她转移到那里去了,我大喜过望,也不理司机了,一把撸开他,就往商诗那里跑,司机就在后边大急,你还没付钱呢!我怕我女人消失不见,哪里还敢理他,不过还好,我女人突然站了起来,也急冲冲地往我这边迎来,最后,她跑到我面前,却不扑到我怀里,而是伸出胳膊来,我不满了,就强行把她抱到怀里,她挣扎了一会,就放弃了。我低下头去,才发现我女人一对眼角挂着两行亮晶晶的珠泪呢,原来我女人她一直在哭,她一定是等我等得伤心了,我心里顿时觉得既温馨又难过,就凑过头去吻她眼角晶莹的泪珠,然后我女人就在我怀里象一团温香软玉般热烈拱动,撩拨得我身心大爽,干脆一把将她横空抱了起来。 我一转向,发现前边有个熟悉的门口,觉得应该去那里,于是我向那里跑去,司机还在旁边等着我呢,说还没付钱,我怀里的女人就向他伸了一下胳膊,给了他一张钱,我没有停住脚步,一下子就过去了,等司机在后边喊,还得找你们钱呢,我已经远远把他抛在身后了,这般财迷,也不想想现在是什么火热的时刻,还敢在那里煞风景。 我轻车熟路地把我女人抱进了我们的房子,抱进了我的房间。我把她轻轻放到床上,然后我就重重地压了下去。我低头含住她的嘴唇,还是那么滑嫩甘甜,我舌头伸进去缠绕她的舌头,还是那么香软可口,她热烈地迎合着我,疯狂地吻我,咬我,抱我,贴我,我***涨得发紧,象要爆炸了一样,就再也控制不住,把我和她的衣服脱光,我的眼前顿时一片雪白晶莹在闪耀,多么美的身体啊,凹凸有致,圆润丰盈,清新娇媚,我把自己滚烫的裸体贴了上去。 我女人的身体还是那么温软那么香辣,高耸的酥胸热烈地顶我,修长的玉臂纷乱地缠我,美丽的大腿动情地夹我,我全身心里都涌动着燥热焦渴,我身体玩命地往她身体里挤,我的舌头在她身体上任何一个可能触及的地方狂热地舔噬,我的宽大手掌使劲地在她香背上游移,一会儿,我女人就香喘吁吁、香汗淋淋了,她美妙的呻吟撩拨得我浑身喷火,再也控制不住,我把住她的两条美腿,下身一挺,在一股潮热滑润的气息引导下,我下边的小玩意儿一紧,一热,我就知道,我又和我的女人融为一体了…… 第二天,我悠哉游哉醒过来的时候,很随意地往旁边展了一下胳膊,竟然有一种软软的嫩嫩的触感,我有点惊讶,就扭头看了旁边一眼,这一看之下,吓得我魂飞魄散,一咕噜从床上翻起,再次骇然失色地看向旁边的女人,我还不相信,再揉了揉眼睛,一点没错,就是欣月,一床轻薄的棉被盖在她的胸口以下,所以她高挺的双峰正直勾勾呈现在我眼前。 我的心跳到了嗓子口,脸红到了脖子根,下意识地就想起从床上跳起,结果刚升起半个身子,发现自己下半身也赤条条的,吓得赶紧又沉坐了下来,拽过在一旁滚成一团的衣服,手忙脚乱地套上后,一把跳下床,就往门口方向疾驰,眼前的场景实在太过突然了,简直让我乱了方寸。 然而,我刚奔到门口,身形即将隐没的时候,我身后便传来抽抽答答的哭泣,那声音如杜鹃泣血,哀宛之极,忧伤之极,令人心碎。 我大脑一片空白,内心一片迷乱,骇然地转过身来。 欣月什么时候已经醒转,只见她斜靠在床沿上,被子已经遮盖住她的上身。她用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面孔,正在掩面哭泣。 我瞬间惊骇之后,被户外的凉风一吹,略微冷静了一点,便又惴惴不安地折返床旁,有点慌乱地说:“对不起,欣月,我不是故意的,我伤害了你,我猪狗不如,你怎么惩罚我都行!” 欣月先没有理我,肩膀兀自耸动了一会,然后才慢慢恢复了平静,一会儿,她放开掩面的双手,抬起胳膊抹了一下眼睛,故做镇静地看着我,乌黑的眼珠上还有晶莹的泪光,可能是因为看到我满目惊惶的样子,随后,她的眼睛里又浮上了一抹黯然的光。 我很是不自在,满脸愧疚地说:“欣月,真地对不起,我可能是喝多了,当然,这不能作为借口,但我真地不知道该怎么弥补,你去报案吧!” 欣月刚才紧抿着嘴唇不胜凄楚的样子,这下不由得咧嘴苦笑一下,然后才凝望我一眼,幽幽叹道:“李医生,我是自愿的,如果你觉得我的身体污辱了你,那请你原谅我,我向你道歉!” 我好一阵惊愕,目瞪口呆地望着她,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嘴里喃喃道:“你自愿的,欣月,你不要骗我!” 欣月淡然一笑道:“李医生,我知道你对我很不屑,不过请你理解我的心情!” 我急得连连摇手道:“不是不是,我没有对你有什么看法,我只是觉得自己龌龊,竟对你做出这样不齿的行为来!” 欣月抬手拢了拢头发,幽怨地看我一眼,叹了口气道:“李医生,你就真地一点都不愿意接受我么?” 我惊讶道:“接受你?接受什么?” 欣月眼神复杂地看我一眼,随后幽幽说道:“哎,李医生,都这时候了,我也不扭捏作态了,直说吧,我很想照顾你一辈子,不过我知道,自己有些不光彩的历史,我想你会嫌弃我的!” 我脑子轰地一声,顿时傻了,好一会,我才想起来要问:“可是,你不是已经要和赵警官结婚了么?” 欣月抬头看我一眼,眼睛里突然有亮晶晶的颜色,她摇了摇头毅然说道:“李医生,你别误会,我和他没发生过什么,当初我为了让你见到商姐确实承诺以后跟他结婚,但我现在也跟他说了,我深爱着的人是你,不可能再和他产生感情,就算勉强和他结婚了,将来也不会有幸福,如果他硬要和我结婚,我也会履行承诺。后来我就给他又另外介绍了一个漂亮的姐妹,他就同意放弃我了!” 我失声叫道:“啊,这样啊!” 欣月有点不解地看着我,却很镇定地点头。 闻听这样的消息,我心里很难说是什么滋味,我一直以来其实是不愿意欣月和赵警官结合的,每次看到欣月和赵警官在一起,心里都很难受,所以理论上讲我这时应该是很开心的,但现在这种处境下突然听到这样的消息,一方面思维一下子转不过弯来,另一方面,在如此沉痛的心境下,我还能给欣月带来幸福么? 欣月看我愣怔半天没有说话,自然理解为我对她的示意毫无感觉,脸上的神情越来越黯淡,眼里的忧伤越来越浓郁,竟似要紧出水来了。 我心里很是愀然,哀叹一声道:“欣月,其实我内心里是很喜欢你的,包括商诗姐在的时候也是如此,但问题是现在商诗姐离我远去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心境,我怕我给不了你幸福啊!” 欣月听我这么说,蓦地抬起头来,轻抿一下嘴唇后,沉静地说道:“李医生,我当然理解你的心情,我又不是现在就要和你修成正果,我可以等,一直等到你恢复平静,你不要跟我说,你一辈子也恢复不了平静,我想,商姐也不会希望你一直处于痛苦中不能自拔的,是不是!” 我感激地看一眼欣月,心里感觉畅快了很多,这个为了我和商诗受尽委屈和磨难的可怜女人,如果我残缺的人生还能给她带来安慰带来幸福,那我活着或许还有点意义,我想,这应该也是我女人商诗所希望看到的吧! 那天,我和欣月进行了约定:我们要从这个城市开始,徒步贯穿大半个中国,抵达海南三亚,将我们可亲可爱的商姐的骨灰完整地追寻一遍,然后,就再次回到这个城市,结婚生子,相濡以沫,白头偕老,和我们的孩子一起,为我们的商姐祈福,生生不息,永远和我们的商姐在一起! 养精蓄锐了几天,我们就大致收拾了一下屋子,整理了一下行装,欣月给她父母写了一封信投递出去之后,我们就出发了! 欣月问我以哪个地方作为起点,我就回答说,就从那次我为了替商诗姐祈福而穿越丛林所抵达的那个庵堂出发吧。 于是,我们再次打车来到那座大山群,路过别墅我们也没进去,里边好象已经大变样了,我们直接上了那条蜿蜒曲折的山路。 在这条我和商诗、福娃曾经走过多次的山路上走了一截的时候,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灵感,突然又很想去看看那个我曾经带着商诗去救福娃的神奇山洞了,因为那里安放着那口承载过商诗最后一刻生命的锦木棺材,我的女人生前告诉我,人死后是有灵魂的,那么我女人的灵魂应该就会在那里栖息的吧! 而且神乎其神的是,我动了这样的念头之后,不经意间往两侧幽密的丛林看了看,我右侧的那片丛林里竟似突然冒出了另一条山路来,当然,也可以理解为是那里的树木排列得整齐,而且有一定的间隔,便形成了一条天然的林中夹道,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以前走在这条路上的时候我太过醉心于身旁商诗的芳香所以没有留意过这条若有似无的天然密道,总之,之前我是真地不知道这里还有这么一条神秘的密道的。 凭直觉,我认为这条天然通道可以通向那个神秘的山洞,所以我牵过欣月的手,略显郑重地说:“欣月,我带你去看看那个安葬着福娃父母的山洞,好不好!” 欣月秀目轻眨,好奇地看我一眼,有点不解地说:“那我们再回头去看吗?” 我摇了摇头说:“不用回头,这条路也可以通进去的!”我指了指那条林中密道。 欣月迷朦地瞪了那条路一眼,有点难以置信地点了点头,脸上好奇心大盛。 于是,我牵着欣月的手折进了右侧的密林,果然,这条天然密道一直在延伸,除了幽暗和宁静,没有任何波折。 我和欣月踩着绵软的泥土和层叠的落叶,周身沉浸在一片柔和静谧的天光里,顺风顺水地抵达了这条密道的出口,道路出口也是由树身围绕而成,和之前我和商诗曾经穿越的那个森林出口一模一样,不知道我们这条路和曾经被老邓开辟出来的那条路是否殊途同归,但置身在树洞口,眼前所见及心里所感是完全一致的。 欣月是第一次抵达这个神奇山洞,所以当她站在树洞口,尽览洞地风光时,不免惊叹出声,脸上闪着既兴奋又紧张的光,不自觉地往我身上贴了贴。 我轻轻回握了一下她娇嫩的小手,给她以力量。 然后,我领着她,迈步从容走下斜坡,依着山势下到了谷底。 穿过谷地郁郁苍苍的丛林,当来到那片灌木丛前,我下意识地抓紧了欣月的手,我现在只有这一个女人了,我不能让她再从我身边消失。欣月很乖顺,她贴我很紧。 就这样,我们有惊无险地穿越了那片能让人迷糊的灌木丛。 那个被悬崖陡壁上垂挂的绿色壁毯遮挡住大部分面目的神奇山洞口就展现在我们的面前,由于我是突发奇想,所以没有备好照明物,不过这个幽洞我已经走过几次,我打算象上次牵着商诗摸索而行一样,牵着欣月摸黑而行。 然后,我把欣月拉到了黑糊糊的山洞口,然而,出乎我的意料,当我右手牵着欣月,左手撩起洞口的绿色门帘的时候,我竟然感觉到前方深处有一定的光明。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幻觉,我竟然感觉到面前似乎有灰色的影子闪动过。 我回头对欣月说:“欣月,你有没有看到前方有影子在深处晃动?” 第283章 去山洞寻找商诗的灵魂 欣月“啊”地叫了一声,脸上有点惊骇。柔丽的身子不自觉地完全贴在我身上了,这个坚强的女人,现在也开始对我小鸟依人般依赖了,我心里不由自主地就觉得自豪。 我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道:“欣月放心,在这个与世隔绝不受侵染的山谷里,一切物事都是良善的,都是咱们的老朋友,人是好人,鬼是好鬼,都绝对不会伤害咱们的!” 欣月对我吐了吐舌头做个鬼脸,想了想,就洒然一笑道:“不怕,有李智哥哥在旁边,欣月什么都不怕!” 这个俏皮的丫头,自从把一腔情思都寄付给我之后,说话开始肉麻了。 我会心一笑,轻刮了一下她的脸做嬉戏状,然后便紧拽着她的手,昂然步了进去。 让我倍觉惊奇的是,我虽然没再见到前边晃动的影子,但是却见到了前方闪烁的光亮,虽然隐约难辨,但是却能指引我前进的方向。 我知道一定是有什么在有意无意地为我领路,我想,那不是人,就一定是灵魂! 在他(她,它)的指引下,我们轻车熟路、轻而易举地抵达了那个方圆周正的洞穴里。 自然,神秘的光亮已然噶然而止了,取而代之的是从石头缝隙里涌入的天光,浓淡适宜地漫布着整个洞穴,营造出一片氤氲幽淡的氛景。 就在我要走向那口承载商诗最后生命气息的锦木棺材的时候,我蓦然听到了身后一声轻飘飘地衣鈌带风的声音传来,虽然比较微弱,但还是被我捕捉到了,我猛然掉头,借助四处漫溢的圣光,看到一个身影在我们进来的暗道拐角处一闪而没,难道他(她,它)就是那个一直在幽暗角落里为我们指引方向的人或者灵魂,我看着那个身影竟模糊觉得有点象那次老王师傅的车差点撞着的疯子,难道他疯疯癫癫、误闯误撞,竟到这里安家来了? 当然,也许是我胡乱联想出来的吧,我看到的只不过是幻影而已。因为我身旁的欣月一点都没有察觉,她正黑亮的眼珠贼溜溜转着,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古怪的山洞呢!如果真地有响动,她这个正常人应该比我这个精神病人更灵敏才对! 不去管他了,我凝集了一下心绪,沉下心来,牵着欣月的手来到商诗的棺材旁,我放开了欣月的手,轻轻地打开了这口深沉的棺木,棺盖一启开的瞬间,我感觉所有的天光都往这里拢聚,形成了一束集约而瑰丽的光束,象一个拥有着柔媚身姿的仙女,在轻轻地舞动摇曳,那么圣洁那么优美,我恍惚间都要以为那就是我的商诗姐了。 我情难自禁地扑到棺壁上,目光随着光束一起倾泻到棺底,大红锦缎静静地躺卧在棺底,在柔和圣洁天光的照耀下,真地逐渐显形出商诗的身影来了,虽然我知道这只是幻象,但我依然对着她喃喃自语道:“亲爱的商诗姐,你的小智弟弟和欣月妹妹来看你了,他们一定会好好生活,不辜负你的期望的,也一定会天天为你祈祷,祝你在天国幸福平安,如果你在天有灵的话,就请你也为你的弟弟妹妹祝福吧!” 等我说完这话,我发现我旁边的欣月在耸动着肩膀哭泣,她凝望着棺底,脸上已是泪眼婆娑。 我心里一阵感慨,把她轻轻地揽过来,她斜脸望着我,美丽的面盘上有着晶莹的光,泪眼朦胧中既有着伤感,也有着幸福,这小丫头,跟着我经历了这么多悲欢离合,不放出点五味俱全的眼泪,真地也太难为她了! 我和欣月携手凝望了一会棺材,各自默默祷告了一下,就将棺盖盖好,相视一笑,顺便将福娃父母祈祷了一番之后,就告别了我们共同的亲人,再次走出了山洞。 外边的阳光正逐渐浓郁,满天的星云已经消退,明媚的晨光开始散布在这个谷地,人生新的轮回又要开始了。 这里以后就将是我和商诗灵魂相会的灵台了! 我牵着欣月满心轻松地返回了那条山路,然后我们不再犹豫,爬山涉水、翻山跃岭,携手并肩,最终抵达了那座深埋在深山里与世隔绝的庵堂。 我本来是不打算进庵堂门的,我就决定从她们的门口出发就行。所以我拉着欣月的手来到庵堂大门口站定,仰头深呼吸一口从庵堂四面八方传来的仙风佛乐,笃定了一下激荡的心情,转身就要稳步出发的时候,我视线下落过程中不经意一扫门里的大院,我的心砰通一跳,眼珠顿时瞪圆了。 因为我眼前蓦然惊现一个女人,虽然也是一个头发已被削度的尼姑,但她的面容我太熟悉了,她静静地站在大院的一个角落里,她身后就是通往里边佛堂的门墙,前边却被成群打扫院内落叶的众尼姑挡住了一些视线,不过不碍事,我用心灵就能看到她,何况现在她真地站在我面前,她那么娴静,那么宛然,眼神清幽,面色平和,一如我当年在医务处华浩的办公室第一次看到她时的情形,那时她波澜不惊,不给我任何声色,让我彷徨茫然。难道她现在就是要用这样一种神情告诉我,我们在人世走了一圈,照样只能回到原地,就象她在遗书里所说,我们将没有机会携手今生?可是我又明显觉得和那次是不一样的,那次她除了平静还是平静,但这时她看我的眼神里却分明隐含着脉脉深情,这一点她想掩饰也是掩饰不住的。 我发疯了,疯狂地跑进了大门,冲她热烈地喊道:“商诗姐,是你吗?” 可是,让我惊奇的是,她却一脸茫然的表情看着我,好象不认识我似的。 我惊奇道:“商诗姐,是我啊,我是李智,你的小智啊?” 打扫卫生的尼姑都纷纷抬头好奇地看着我了,她还是不动声色,完全一副茫然无知的神情。 我不管了,我越走越近了,我要扑过去抱她,然而,就在我离她还有十来米远的地方时,她突然眨了眨眼睛对我莞尔一笑,随即却一拧娇弱的身子,在佛堂的门口一闪,就消失不见了。 我大骇,猛地扑到门口,匆忙闯了进去,然而,里边却空无一人,我的速度很快的呀,怎么这一眨眼功夫,她就没影了呢? 我在空旷的佛堂里急得团团转,对着硕大的佛祖和各大菩萨的金身惶急地呼唤着:“商诗姐,你在哪里?” 第284章 千山万水会商诗(大结局) 然后,森然的佛墙对我的声音进行了回应,它们告诉我:“商诗姐,你在哪里?” 我找遍了佛堂,最后想穿越佛堂后门,再到后边的各个深深浅浅的院落里去搜寻的时候,我的耳孔里突然神乎其神地传来了一丝飘渺的声音,那声音似浅淡却幽深,似虚幻却真切,似遥远却亲近,似有却无,似乎不是从我的耳膜里传进去的,而是直达我心灵的中空,只听那声音在柔柔地说:“小智,还记得姐的话吗,姐说过,姐的灵魂会永远默守在这片大山里,飘荡在你的身际,永远为你祝福,现在好了,欣月是个很好的姑娘,你要好好善待她,就象当时待姐一样,还有,记得姐的话,如果你们有了孩子,不要忘记对福娃好!小智,姐再跟你说最后一句话,看到你能得到幸福,姐很幸福!真地!” 真地…真…地…真…,随着禅门微风拂苏,那声音逐渐随风消散,一点一点变得式微,越来越杳然,就要消失殆尽的时候,我惊醒过来,急了,连忙冲着面前不知道哪个方向动情地呼唤道:“那,姐,我还能再看到你吗?” 还好,我明显感觉到我的心脏和耳膜在同时嗡嗡做响,我从轻吟的微风中捕捉到了那些足可使我生命重新焕发的特殊音符,那些音符合奏出来的盈盈细语便是: “小智,咱们相识是缘,别离也是缘,凡事不可强求,一切只待佛缘,有缘即相会,无缘则相守!小智,姐去了!” 正在我傻呼呼地发愣之际,欣月也已经追踪了过来,她心急如焚地跑到我身边,拉住我的手,抚摸着我的额头,紧张地说:“李智哥哥,你这是怎么啦?你别乱跑,你别吓唬我,你是不是觉得不舒服?到底发生什么事啦?” 我回头看着这个为我担心得额头都开始冒冷汗的女人,想起她曾经为我和商诗做过的一切,心里顿时一颤,突然就觉得脑子里边一片空明起来。是啊,欣月是个多么好的女人,商诗姐看到她能和我在一起,不知道有多开心呢!我能够替我的商诗姐照顾我们共同的妹妹欣月,这该是多么自豪的事情啊!爱一个人,就是要让她觉得开心,就象她在遗书里所述,即便我很愿意和她结合,但她有心理阴影和顾虑,我要是愣和她结合在一起,她肯定是不安心的,与其这样,还不如遂了她的心愿,让她看到我和她的好姐妹都有了一个还算不错的归宿,然后让她在这里皈依佛门,安心清修静养,我们彼此知道对方仍然心平气和地和自己共存在这个世界上,她很安宁,我很平静,此生,足矣! 我突然对欣月呵呵一笑,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坦然自若地说:“欣月,我们走吧!” 欣月愣了愣说:“李智哥,你没什么事吧!要不要休息一下!” 我爽朗一笑,摇了摇头说:“你放心,一点事都没有!” 然后,我不再容她说话,揽着她的腰,把她半抱了出来。 欣月,她应该没有看到她的商姐,如果看到了,真不知道她会做何感想。 我在经过那群打扫卫生的尼姑旁边时,我突然来了兴致,问其中一个说:“师太,您好!问你个事!” 那个尼姑就双手合十,深鞠一躬道:“施主何事?” 我问:“敢问师太,刚才站在那里的那个人是你们这里新来的吗?” 那个尼姑就又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她是妙云师祖新收的一个门徒,不过遗憾的是,她有点痴傻,不知道将来能否顺利地得到佛祖教化!” 我听完以后,先是一愣,瞬间又哑然失笑了,对师太微笑着点头,然后就转身拉着欣月继续前行! 欣月好奇地问我:“你刚才在院里看到什么好奇的人了吗?” 我先没有回答她,直到站在庵堂门口,我回头仰望一下庵堂上空悠悠飘荡的白云,然后正面迎着大山里吹拂而过的清新晨风,我站在一片明快的阳光下,默默地感受一下这些即将伴随我女人的和谐美好风景,长长地深深地吐了一口气,象是回答欣月,又象是发泄心情,我对着一望无际的群山爽声大笑道: “欣月,你相信吗?只有深深相爱的人,才能看到彼此的灵魂!” 欣月茫然不解地看着我,柔美的俏脸上布满了迷雾。 我哈哈一笑,牵着她的手说:“欣月,我们出发吧!” 我必须要寻找一种方式对我和我女人已经逝去的尘缘进行告别式祭奠,然后,遵照我女人的意思,回到医院工作,尽可能地挽救天下百姓疾苦,并和我身边的这另一个女人开始一段平淡的人生,以一种简朴的幸福求得我女人的安宁。对于我这样平凡的男人来说,能够为这个世界,为我的女人所做的,也只能是这些了! 我心头终至于一片澄澈,欣月在我的召唤下,莲步款款移动,慢慢地,在我的带动下,我们脚底一起使劲,身形呼呼生风,我们去向了前方。 我相信,商诗姐也会伴我们一路前行。 她的身体在这里静坐,她的灵魂伴我们前行! 我也已经开始相信,我的女人她并没有完全抛弃我,她不会在我将她抱到太平间冰棺里后连再见我一面都没有就决然离去,她是忠实的佛徒,也不会随意抛弃她自己的金身,她只是苦苦寻找到了一种更好地和我在今生共存的方式!而其他的那些太平间美丽女尸,那些和我曾经有过故事的美丽女尸们,我相信她们也一定已经寻找到了适合于她们的存在方式!她们只是要经由太平间美丽女尸这样的形式向各自的世界发出抗议,然后悄悄地,她们以另外一种形式再次降临!那些曾经凌辱和迫害过她们的恶狼们,必将为此付出代价! 在遥想我女人的身体,追寻我女人灵魂的路上,我突然很想让更多的人知道我和商诗的故事,于是,我把它写了出来,就有了这个故事! 当然,这个故事太迷幻了,很多人可能不会相信,甚至有时候连我自己也不太相信这个故事曾经真实发生过,尤其是在每一个从遥感商诗的美梦或者恶梦中惊醒的清晨时分,这种想法就更浓烈了,我在想,会不会这真地只是一个在生活重压下患有隐匿精神病人的一种离奇幻恋呢!不过,每当我惊醒过来冷汗涔涔之后,我旁边就总会有一个姑娘用她美丽的身体紧紧地抱住我说,李智哥哥,别害怕,欣月在这里,欣月永远陪着你! 欣月那紧张的神情,让我觉得她在心底里肯定把我当成精神病发作对待了! 不过也没关系,至少她的存在,使我不得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地!既然一切都真实发生过,那么,我肯定不是精神病! (全文完) 向能够坚持读到这里的读者朋友们致以最崇高的敬意!你们辛苦了! 生命不息,战斗不止,请大家抽空继续关注我的下一个人生故事《我在地洞里泡妞的二十年》 不过由于这本书写得我太累,我需要休息一段相对比较长的时间,请大家也好好修养,闲暇时记得来太平间玩玩,和我一起共同期待吧! 另外,如果你觉得这本书还行,还可以对这个社会做出一些启示,还足够惩恶扬善,还能对某些人的恶行进行一些劝戒,那么也请你将它推广到你认为必要的地方,愿望不大,就希望能有更多的人有愿望让我们这个社会变得更加美好! 最后,顺便向所有关注过此书的兄弟姐妹们,天下所有正在遭受苦难的人们,正在为爱所苦为情所困的朋友们表达一下祝愿,愿望也不高,就祝大家都能平安吧! 你们永远的朋友西百草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宝书网(xbaoshu.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